修卦 作者:玄城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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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ator 2009-4-19 19:51:0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8 106004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29
修卦 第164章 平易近人的老大 玄城

  市公安局一間辦公室中,周天星和幾名國安員正在接待人員陪同下,逐一審閱筆錄。他現在的臨時身份是,國安總局派出的協查專員,持有一份專案組相關領導親筆簽發的手諭,有權要求公安機關配合,調閱、審查與此案相關的一切證物和材料。

  雖然這個「協查專員」的頭銜多少有點名不符實,沒什麼實權,但對於周天星來說,已經是一個足夠伸開手腳的舞台了。

  周天星表情嚴肅認真,實則漫不經心,一份份研讀堆在面前的文本,每一份都是從頭到尾細細審閱,時而皺眉,時而作深思狀,有時還在手提電腦上敲擊幾下,工作態度一絲不苟。至於他帶來的幾個國安員,也做著和他一樣的事。唯一的區別是,周天星審閱的是直接從案發地排查出的嫌疑人員筆錄,其餘人研究的都是當時在那幢大廈附近逗留的可疑分子。

  終於,周天星的目光久久停駐在一扎文本上,正是楊威、楊武兩兄弟以及那兩個「坐台小姐」的筆錄,反覆審視良久,抬頭問道:「這幾個人在哪裡?我要見他們。」

  負責接待的一名中年刑警聞聲走過來,低頭在那份案捲上瞥了一眼,目光一閃,用手指點了點紙面上一行文字,笑著解釋道:「這事我知道,這幾個人已經排除了嫌疑,只是賣淫嫖娼,沒什麼問題。」

  周天星對他的解釋恍若未聞,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又問道:「我問你人在哪裡?」

  那刑警臉上微顯慍色。不過一閃即逝,又笑呵呵道:「因為沒發現什麼問題,所以交了罰款以後,就把他們放了。」

  周天星還是不依不饒,語氣也越來越冷峻,逼視著他道:「是誰認定他們沒問題的?」

  那刑警勃然色變,冷冷道:「對不起,專員同志,我們刑警隊地本職工作。好像還輪不到別的系統來插手吧。」

  一聽這話,周天星帶來的幾個國安同時停下手中的活,一起望向那刑警,眼神中都含著些許戲謔之色,他們和周天星其實還不熟,也談不上什麼默契,但畢竟同在一個系統,沒有幫外人的道理。再說,像周天星這麼年輕的領導幹部,別說在本系統。就算放到全國,也是十分罕見的,這裡面有什麼意味,每個人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不用周天星發話,就有人主動跳出來替他撐場面,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國安員,名叫薛洪,他譏嘲味十足地道:「我們當然沒資格插手你們刑警隊地本職工作,不過詢問一下,應該不違反什麼紀律吧。既然你不願意正面回答我們專員的問題,那就請把你的上級叫過來吧,要是你們隊長也不願意回答,我們就去見你們的局領導,你看怎麼樣?」

  這番話立刻把那刑警噎得半死,臉色陣青陣白。忽然頓足道:「那好吧。其實這事我也不是太清楚,要不你們等一下,我去把我們隊副叫過來解釋一下。」說完轉過身,腳步匆忙地去了。

  趁這個空當,周天星向薛洪投去一個意會的眼神,然後環視眾人,笑道:「大夥兒跟著我忙活了半天,都餓了吧。再加把勁啊。等把這些東西審完了,我作東。請大家吃頓海鮮大餐。」

  這些國安基本上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青人,本來就沒什麼資歷(否則也不可能被分到周天星手下),自然不會有什麼架子,一聽周天星要請客,馬上就樂了,個個笑逐顏開,無形中對這位平易近人的新領導好感倍增。

  其中一個最年輕的名叫鹿中岳,年紀和周天星相仿,性格最是活躍,大概是覺得這位新領導對同志如春天般溫暖,居然主動攀談起來,眨巴著眼睛問道:「周專員,我們都聽說你在會上立了軍令狀,三天之內就要破案,怎麼看你的樣子一點都不急的?」

  這話算是問到了眾人地心坎上,數道目光齊刷刷罩定周天星,都神情專注地期待他的答案。

  周天星苦笑一下,無比坦誠地道:「這話我是當著你們才這麼說的,你們可別給我往外傳啊。要是我三天內破不了案,老婆就要丟了,所以我死活也要在三天內把這案子破了啊,實在破不了我也沒辦法,只能捲鋪蓋回家結婚了,畢竟工作丟了還可以再找,老婆丟了就找不回來了。」

  一番話說得人人一頭霧水,只有鹿中岳一個人露出恍然之色,滿臉發光,忽然一拍桌子,無比理解地感慨道:「我知道了,你老婆不就是林水瑤嘛,對了,周領導,其實我早就認識你了,不過是在網上。」

  接著,他傲然環視一圈那些正直著眼睛發愣的同伴們,鄙視道:「沒文化,真可怕,你們從來不上網麼?居然連我們周領導都不認識,我們周領導的老婆可是大美女啊,你們還別不信,一會兒出去吃飯的時候,我從網上拉張照片給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面對這一幕,周天星不禁啼笑皆非,看來還真應了那句老話,人的名、樹的影。一個人一旦出名了,走到哪裡都有可能被陌生人認出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網絡時代的信息量實在太龐大了,很少有什麼名人能長久吸引住公眾眼球地,多半只是曇花一現,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再說最近他也沒鬧出過什麼大動靜,已經逐漸淡出媒體視野了。

  話說回來,當名人固然有很多眾所周知的煩惱,倒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更容易被陌生人接受。正如現在的場面,鹿中岳只是把從網上看到的一些八卦小小吹噓了一下,周天星地形象就在無形中不知被拔高了多少倍。幾個國安看他的眼神都變了,雖然說不上有什麼仰慕,但顯然多了一分敬意。不得不說,就算是在這些從事特殊工作地國安眼中,名人地光環也是頗有殺傷力的。

  正談笑間,剛剛離開的那個刑警又回來了,還帶來了他的頂頭上司,刑警隊副隊長張洋。

  張洋是個年逾四旬的微胖男子,一進屋就眉花眼笑。滿面春風,上來先發一圈煙,還親手給周天星上了火,同時瞥了桌上那份筆錄一眼,輕描淡寫地道:「周專員,剛才小王可能沒把事情說清楚,引起了一點不必要的誤會,我就解釋一下吧,這件事其實也是根據專案組地指示精神辦的,請示過上級領導地。雖說這件案子性質十分嚴重,但我們也不能冤枉好人吧,畢竟現在是法制社會嘛。」

  接著,他從周天星面前拿起那份筆錄,一目十行地看了兩眼,這才像是完全記起了這件事,口若懸河地道:「對了,這事還是我親自過問地呢,這個楊威、楊武,是一對孿生兄弟。為了慎重起見,我們把他們的戶籍資料都從南都方面調過來了,這兩個人都當過兵,復員以後在當地開了家保安公司,從前也沒有犯罪記錄,這次我們之所以抓到他們。主要是因為他們在兩個坐台女租住地房子裡留宿。而那套房子正好就在案發的那幢大廈裡。你看,這上面都寫著的,這四個人被帶回來以後是隔離審問的,口供基本一致,而且我們也專門派人去豪都夜總會核實過了,和他們的口供也基本相符。最重要地是,我們的辦案人員當時還搜過他們的房子,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所以我們認為。這四個人的作案嫌疑非常小,應該只是一起單純的賣淫嫖娼事件。同時,根據相關領導的指示精神,不宜讓這件案子在社會上造成太大的影響,因此就先把人放了。當然,這並不意味我們完全排除了對他們的懷疑,已經要求他們近期內不得離開本市,務必要隨傳隨到。」

  周天星默默聽完這段長篇大論,不置可否地一笑,隨手從案卷堆中挑出另幾份筆錄,淡淡道:「第一個問題,如果說楊威、楊武兩兄弟的作案嫌疑非常小,那麼這些人地嫌疑又有多大呢?要不要我來念一下。」

  雙手捧起最上面一份,清咳一聲,一本正經地念道:「姓名XXX,男,47歲,職業是高中教師……算了,我也懶得念了,還是你自己看吧。」張洋面色略顯尷尬,接過那疊文本,匆匆掃了幾眼,忽然現出慍色,霍然轉過頭,向身邊的刑警訓斥道:「真是亂彈琴,這個人不是已經排除嫌疑了嘛,怎麼還沒放人?」

  那刑警心領神會,立刻一拍腦門,作出恍然之色,賠笑道:「隊副,這事可不能怨我,是老李那個組經手的,您看,老李他們都忙了一天一夜了,大概是忙中出錯吧。」

  冷眼看著兩個警察一搭一檔唱雙簧,周天星也不戳破,反而微微點頭,綻出一絲莫測高深的笑容,托著下腮道:「第二個問題,為什麼只查了楊威和楊武,而沒有去查那兩個坐台女?這四個人的口供一致不假,可是,難道這樣就能排除共同作案的可能?」

  張洋臉色不好看了,冷笑道:「專員同志,看樣子你今天到這裡來,是專門給我們指導工作地嘍。」

  周天星淡淡一笑,極有風度地道:「不敢,我只是對這兩男兩女地行為感到有點蹊蹺,案發地就在十樓,而你們是在八樓找到他們的,其中兩個男人又都是當過兵的,至少對槍械應該不陌生,對吧?還有,根據豪都夜總會的服務生口述,這兩個坐台女已經在該夜總會工作了半年時間,幾乎天天上班,然而,她們租住的公寓離上班的地方竟然相距三四十公里,最關鍵的是,我剛剛看了一下市政交通圖,發現這兩個地方離地鐵站都相當遠,我是不太清楚,一個坐台小姐每個月能掙多少錢,不過呢,從正常人的思維出發,姑且不論每天打車上下班要花多少錢,單就這浪費在路上地時間。至少我是不能接受地。」

  張洋地表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從桌上拾起那份案卷,翻看良久,這才抬起頭,放軟語氣道:「這個細節地確是我們疏忽了,不過我個人認為,如果光憑這一點就認為這兩個坐台女有作案嫌疑,似乎有點牽強,周專員。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這兩個坐台女已經在那套公寓裡住了將近一年時間,這一點已經從走訪調查中得到了證實,也就是說,她們到豪都夜總會上班,只是她們在那裡住了半年以後的事,至於她們為什麼遲遲沒有搬家,這一點也很容易理解,也許只是因為租約沒有到期吧,或者別的什麼原因。嗯。也許你還不太瞭解這些人的生存狀態,她們的工作地點一般都不太確定,也許今天在這家上班,明天就換到那家了,至於那些滿世界亂跑的流鶯,就更不用說了。」

  話音剛落,周天星就慢條斯理地接口道:「也就是說,這兩個女人已經在我軍一個非常重要的首領機關附近住了一年,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

  張洋的嘴立刻張成O型,不僅是他。幾乎在場所有人,都同時向周天星投去複雜難明地目光,只因類似的場景經常會在古裝戲裡看到,在奸佞當道的朝堂上,一個白臉奸臣振振有詞地對滿朝忠良大加構陷,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抬到家國天下的高度。只要能誣陷忠良。就無所不用其極。

  當然,區區兩個坐台女還不配當忠良,只是周天星的行徑實在惡劣到令人髮指,只聽他又在好整以暇地大放厥詞:「結案報告上記載的事實是,當你們的人昨天下午衝進房的時候,正好看到其中兩男一女正在做愛,也許用3P會更恰如其分,而且兩個男人都是滿身酒氣。大白天的都這麼有情調。應該酒量很不錯嘛。讓我們來試想一下吧,他們是當天凌晨兩點半到三點期間帶著女人離開豪都夜總會地。從夜總會到公寓,路上最快也要花費一個半小時吧,深更半夜的,酒肯定也沒少喝,累不累啊?再說,那兩個哥們連那麼高檔的夜總會都玩得起,區區幾百塊開房費就捨不得掏?隨便找個酒店開間標房,熱水24小時供應,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幹嘛非要大老遠去那個破公寓不可呢?」

  這一回,連張洋都無語了,表情古怪地歎了口氣,攤開手掌道:「周專員,你還是直說吧,你到底想要怎麼樣?不錯,人是我們放的,你要是想重審一下,我們積極配合你的工作就是了,這四個人應該還沒有離開本市,找起來也方便。」

  周天星終於綻開燦爛的笑容,點頭道:「那就麻煩張隊長了,我今天下午就要見到這四個人,可以嗎?」

  張洋苦笑一下,一言不發地點點頭,出門去了。周天星一等他走開,就大大伸了個懶腰,看了一下表,笑呵呵道:「都十一點多了,兄弟們,收拾收拾開飯了。」

  當下,一行人就在周天星帶領下,浩浩蕩蕩殺進公安局附近的一家海鮮酒樓,開了一間包廂,點菜的時候,周天星連菜單都懶得看,直接對服務生吩咐,不求最好,但求最貴,好酒好菜使勁上就是,擺足了暴發戶的架勢。

  說句實在的,這群小國安雖然工作性質比較特殊,但至少在生活上,其實和社會上地普通工薪階層也沒有太大差距,不可能像傳說中的007一樣整天開跑車、泡美女,因此,周天星的豪闊還是相當令人艷羨的,嘗幾口澳龍鮑魚,幾杯酒下肚,關係自然就親近了。再加周天星又是格外的平易近人,眾人對他的稱謂很快就從周專員、周領導變成了星哥、兄弟之類雅俗共賞地名詞了。

  「星哥,剛才你還沒說完呢,怎麼就三天不破案,老婆就丟了啊?」

  鹿中岳幾杯酒下肚,白白淨淨地小臉就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笑嘻嘻地又接上了之前的話頭。

  周天星苦笑一下,擱下酒杯,無限感慨道:「兄弟們,其實我跟各位都一樣,也是被我們局座大人臨時抓的差啊,非要我從東海巴巴地跑過來協辦這個案子。媽的!我可是三天以後就要結婚啦。酒店也定好了,請柬也發出去了,你們大家摸著心口想想,要是你們碰上這檔事,你老婆會不會跟你翻臉?」

  眾人面面相覷,安靜了一刻,突然哄笑起來,尤其是鹿中岳,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一個勁搓著眼皮子道:「老大,我實在是太同情你了,可這事兒也沒這麼搞地啊,你要是真的三天之內完不成任務,還真的辭職啊?」

  周天星聳聳肩,無所謂地道:「那還能怎麼辦?其實呢,說白了吧,我也就是因為無聊,才給自己找了份差事幹干,你們看我這樣子。是缺錢還是缺別地什麼,總之有一條,沒了誰地球都照轉,沒了誰這案子都破得了,可老婆就一個啊,丟了就找不回來了。」

  這一回引發地笑聲更大了,一幫年青人紛紛翹起大拇指,有的說:「老大,我挺你。」有地說:「有性格,不愛江山愛美人。」有的說:「老大。我得跟你喝。」總之,忽然間所有人都統一了口徑,改稱他「老大」了。

  就連比周天星大了好幾歲的薛洪也開始拍著他肩,十分順口地道:「老大,說笑歸說笑,我倒是真地想問你一句。三天破案。到底有沒有把握?我的意思是,要是真有可能的話,我們這幫小兄弟出死力氣也要把你挺上去,大家說,好不好?」

  「沒說的,老大,只要你一句話,兄弟們就把腦袋綁在褲腰帶上跟你幹。」

  「老大。跟你干可以。到時候可別望了請大夥兒喝喜酒啊。」……

  一群血氣方剛的小子又開始起哄了。

  事實上,周天星之所以能和他們如此迅速地建立起親密關係。還是要歸功於鹿中岳,只因這小子剛進包廂就把隨身帶的手提電腦搬到桌上,一邊點開名目繁多的八卦網站,一邊口沫橫飛地向眾人吹噓周天星曾經幹下的種種豐功偉績,終於讓大家掌握了第一手資料,這位道貌岸然的臨時上司其實是個混世魔王,還是個超級太子黨。

  不得不說,能混進革命隊伍的敗類,有時候還是蠻有親和力地,正如現在的周天星,就十分有敗類的自覺,沒有一點領導架子,和群眾打成一片,胡吃海喝,共同腐敗。

  正喧鬧間,周天星做了一個驚世駭俗的舉動,讓服務員給他拿了三個大啤酒杯來,就是闊口大肚皮的那種超大杯,一隻一隻並列在面前,然後,嘩啦啦注滿三杯五糧液。

  談笑聲逐漸平息,一片寂靜中,他緩緩離座而起,表情莊嚴肅穆,朗聲道:「兄弟們,同志們,那些沒營養的廢話我也不說了,就講一條,只要大夥兒同心協力,不管能不能趟平面前這道坎,我周某人都非常感謝各位的盛情厚意,為表謝意,我滿飲三杯。」

  「我X!你他媽不要命了。」

  周天星的手還沒碰到杯把,坐在他身旁的薛洪就跳了起來,一下拽住他的手,氣急敗壞地道:「我地哥哥,你悠著點行不行,不會才幾杯酒下去,腦子就燒壞了吧,你下午還幹不幹活了。」

  周天星深深望了他一眼,並沒有抽手,反而翻過掌心和他握在一起,同時另一隻手已經舉起一滿杯亮得晃眼的白酒,直著脖子往下灌。

  一瞬間,包廂中靜得落針可聞,只聽到咕咚咕咚的牛飲聲。

  直到三大杯白酒喝得絹滴不剩,才有人從極度震駭中驚醒,頭一個就是鹿中岳,拍著桌子嚎叫起來:「我的娘!老大,這輩子俺跟定你了,你他媽的酷畢了。」

  然而此時此刻,周天星內心深處卻只剩下苦笑,只因這一出鬧劇,實非出自他本心,也不符合他的審美觀。他從來都不認為直著脖子灌酒是一件值得誇耀地事,反而很沒品,這根本就不是喝酒,而是在糟踏酒,奈何他在國安總局沒有半點根基,想要在極短時間內收攏人心,實在不是件容易地事,只有出奇招了。

  經周天星這麼帶頭一鬧,又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原本還比較節制的「工作午餐」無形中已經變了質,成了聯絡感情的交際宴會,人人都放開了量,籌觥交錯,喝得酒酣耳熱,不亦樂乎,早把下午還要辦案的事拋到九霄雲外了。

  酒足飯飽後,周天星又領著這班新結交的小兄弟去洗桑拿,理由也是無比充分,為了醒酒,可真到了地頭,就不是醒酒這麼簡單了,給這幫小子一人開個包間,另外抽個空當拉來一個浴場的領班,如此這般囑咐一番,那領班立刻笑逐顏開,一轉身就給每個包間配了兩個按摩女郎,很快就把這幫喝得稀里糊塗的小子擺平了。

  這裡需要澄清一下,周天星此舉,並不是故意要把這些國安引向墮落,而是修道人地道德觀和俗世有所區別,除非那些避世清修地門派,大多數修道人從來不認為色慾是一種罪惡,只要兩廂情願,不危害到別人,男女大欲是十分正常的,不管是出於愛情還是別地什麼,都沒有必要把這個問題提升到道德高度,和墮落更加沾不上邊,否則像周天星這種「段正淳」式的修道人,早就道心崩潰,被心魔人道毀滅了。

  事實上,中國人腦中一些根深蒂固的道德觀念,其中有一多半都是儒宗的前輩們為俗世制定的行為規範,周天星要是真的遵守那些教條,還不如直接叛出師門、投到儒宗門下算了。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29
修卦 第165章 卦中卦 玄城

  一番胡天胡地,直折騰了兩三個小時,各人才相繼走出包廂,尋找同伴。周天星這回帶出來的國安,一共是六個人,索性又開了一個大包廂,供大家喝茶聊天,交流心得。

  這時每個人的酒早就醒了,個個容光煥發,碰面後都是心照不宣地笑笑,相互拉拉手、拍拍肩以示慰勞。有些事,就算做了,也不適合放到檯面上去說。

  只是,其中還是有一個例外,就是年紀最小的鹿中岳,這小子從進到大包廂起,就一直耷拉著腦袋不吭聲,白淨的小臉緊緊繃著,別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愛理不理,坐下後既不喝茶也不說話,只是直著眼睛發愣。

  「喂!鹿中岳,你傻啦,不會是意猶未盡吧,要不要再給你單獨開個包廂,我們在這兒等你。」

  有人開始對他大聲揶揄,引起一片哄笑,連周天星也不禁莞爾,心想這小子說不定還是初經人事,有點不適應這種場合,於是笑著安慰道:「中岳,別把事情想得那麼嚴重,逢場作戲嘛,偶爾為之無傷大雅,只要不影響到現實生活就行。一起出來玩,不就是圖個開心嘛,別讓大家掃興啊。再說了,那些女人無非就是靠這個混口飯吃,別想得太多。」

  不得不再提一次那句老話,周天星的確很有當神棍的潛質,無論什麼歪理邪說,從他口裡說出來,都會油然生出一股浩然正氣,總之,不管做什麼壞事。都是有法理依據的。

  被眾人七嘴八舌一哄鬧,鹿中岳的臉又紅得像個猴屁股,卻忽然從沙發床上蹦起來,捏著拳頭,無比豪邁地宣佈:「從今天開始,我鹿中岳再也不是童子雞啦。耶!」

  包廂中靜了一刻,突然爆發出更大的笑聲。

  面對這一幕,周天星很是無語,同時對「男人本色」又有了更深刻地體會,不論帝王將相還是販夫走卒,只要是功能健全的男人,誰都免不了這個俗。

  正思考著這個無比嚴肅的哲學問題,卻聽薛洪在旁道:「老大,咱們是不是該撤了。現在都五點多鐘了。今天還幹不幹活啊?」

  經他一提醒,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刷一下都把目光全投到周天星身上,表情中都帶著點哭笑不得的意味。

  周天星叼著摻粉雪茄。慢條斯理地道:「不急,還沒到時候呢,大夥兒再坐會兒吧。對了。你們應該還不瞭解我的辦案習慣,跟著我辦事,不用滿世界亂跑,也不用搞什麼挨家挨戶的排查,養足了精神等著抓人就是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弄不清他葫蘆裡賣地什麼藥,鹿中岳是第一個沉不住氣的,眨巴著眼睛問道:「老大。你不會已經查出那個殺手了吧?」

  周天星搖搖頭。坦然道:「還沒有,不過我可以斷定。楊威、楊武兩兄弟和這件案子脫不了關係。」

  「為什麼?」眾人異口同聲問道。

  「很簡單。」

  周天星伸出一根手指,淡淡道:「這兩個傢伙的作案嫌疑相當大,至少比那些目前還在押的嫌疑人的嫌疑大得多,但是,刑警隊卻可以無視這一點,只關了十幾個小時就把他們放了。就憑這個,我就能認定他們和這案子有關。」

  這話一出,眾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薛洪臉上現出深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說,連公安……都不可靠?我覺得應該可能性不大吧,也許只是因為他們在公安系統裡有熟人呢?」

  周天星冷笑道:「熟人?那得關係多麼鐵的熟人才能在這種驚天大案中對他們格外照顧?別忘了,他們只不過是因為嫖娼才進去的,這能有多大的罪過,充其量不過是拘留幾天、交點罰款而已。再說,如果他們是身有公職地,我還能理解,雖然事情不大,但是也可能影響到政治前途,然而事實是,他們只是在南都開公司地生意人,就算真的被拘留幾天,對他們又能構成什麼影響?何必這樣欲蓋彌彰呢?」

  屋子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一個服務生剛端著果盤進來,薛洪就不耐煩地道:「把東西擱在門口,我們在談正事,不叫你就不要進來打擾。」

  轟走服務生後,他又用手指點了一下門口,向鹿中岳使個眼色,鹿中岳會意,嗖一下竄出門,到外面去把風了。

  薛洪又轉向周天星,表情凝重地道:「老大,你不提我還沒覺出這裡面的蹊蹺,你地分析一點都不錯,要是平時也就算了,可在這要命的節骨眼上,誰不是提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恐行差踏錯,誰肯為了這點小事授人以柄?再說,還成立了聯合專案組,一號首長親自過問,副總理掛帥,這些人居然就敢私自把嫌疑人放了,不是腦子進水了,就是裡面有貓膩。」

  周天星向他投去一個讚賞地眼神,點點頭,又搖搖頭,道:「說得在理,不過只說對了一半,刑警隊肯定沒這麼大膽私放嫌疑人,這是其一。」

  說到這裡,他故意頓了頓,環視一圈,又沉聲道:「第二點才是最關鍵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鄭光榮上將的行程,殺手憑什麼就能掌握得這麼準?一位大國上將,居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悍然狙殺,事發前竟然沒有一絲徵兆,國安、軍情、公安三大系統毫無覺察,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蹊蹺得過分了。」

  一時間,在場五人個個額上見汗,臉色發白,只聽到粗重的喘息聲。

  良久,薛洪深吸一口長氣,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周天星,聲音微顫地道:「老大。聽你的口氣,應該還有別的消息渠道吧?」

  周天星再次向他投去激賞之色,鄭重點頭道:「不錯,我的個人背景,想必你們也略知一二了,我地確有一些管道。可以瞭解到一些內幕。我這就跟大家交個底吧,我之所以敢在會上立那個軍令狀,還是有一定把握地。至少我知道,我們現在呆地這家洗浴中心,這裡的老闆也姓楊,而且和楊威、楊武兩兄弟,關係不一般。」

  五個國安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如夢初醒之色,神情都顯得複雜難明。隔了足有一分多鐘。薛洪才苦笑道:「老大,你也太……那個了,起先我們還都以為……算了,你說吧。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周天星微微一笑,一字字道:「怎麼幹不重要,關鍵是。你們有多大決心……建功立業。」

  他說這話時,把每一個字地音節都咬得很重,尤其是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從齒縫裡蹦出來的。

  然後,再次環視一圈五個神色複雜地下屬,又輕歎道:「誰讓我這個協查專員現在只有調查權呢,要是能放手大幹一場的話,我早就不蹲在這兒喝茶了。說不定現在就已經人贓並獲。可以銷案了。」

  空氣再次凝固了,五人臉上都現出深深的躊躇之色。能當上國安的,都不會是糊塗蟲,周天星的言下之意每個人都聽得出來,可這卻是一個無比艱難的決定。

  周天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又擱回茶几,輕歎道:「明說吧,這件事我只有五成把握,不過如果各位信得過我周某人,萬一把事情辦砸了,也沒關係,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脫離國安系統,天下那麼大,哪裡混不到一口飯吃,大夥兒說是吧?」

  良久,還是薛洪第一個表態,咬牙道:「行,老大,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反正我們這些人現在都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還不如放手一博,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有他這麼一帶頭,其餘四人也相繼表明立場,薛洪又跑出去把鹿中岳叫了進來,在他耳邊一番低語,誰知這小子一聽,非但沒有半點猶豫,反而樂了,向周天星道:「老大,我可是你最忠實的粉絲,幹啥也別拉下我啊。」

  事實上,周天星對他們地反應,也是意料之中地。這幫小子年紀輕輕,也沒什麼級別職務,自然敢闖敢拚,只要善加引導,熱血一衝頭,事情就成了。

  「老大,快說說下一步的計劃吧,咱們到底該怎麼幹?」

  六人中,鹿中岳最是亢奮,摩拳擦掌地問道。

  周天星淡淡一笑,道:「你先給刑警隊打個電話,問問那個張洋,楊威他們找到了沒有,他要是跟你打馬虎眼,你就劈頭蓋臉把他訓一頓,想怎麼訓都可以,記住,一定要疾言厲色,而不能色厲內荏,順便告訴他,要是周專員明天早上九點以前還見不到人,就會向專案組相關領導如實反映情況,告他私縱嫌犯,徇私枉法。」

  鹿中岳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一臉欽佩地道:「老大,你太酷了,可是,輕飄飄幾句話就能唬得住這種老江湖?我有點懷疑哦。」

  周天星聳聳肩,無所謂地道:「那就要看他心裡有沒有鬼了,大概你們還不知道吧,張洋和楊家兄弟私交很深,既是同鄉又是戰友,這麼說,你該明白了吧。」

  眾人再次無語,鹿中岳苦笑道:「老大,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周天星向他翻個白眼,沒好氣道:「少廢話,快打電話。」

  十分鐘後,鹿中岳面紅脖子粗地收起手機,喘著氣報告道:「老大,張洋那小子果然不地道,根本沒幫我們找人,還編了一大堆借口,我都沒等他說完,就狠狠訓了他一頓,嘿!想不到訓人也這麼累,不過還是挺爽的。」

  周天星莞爾道:「那是因為你還不會訓人,其實這是個很有技術含量地活,沒必要弄得氣喘吁吁的,氣定神閒一樣可以把人罵得狗血淋頭,不過沒關係,目的已經達到了。」

  薛洪目光一閃。頗感疑惑地問道:「老大,我有點不太明白,我們現在地目地應該是把楊威、楊武兩兄弟找出來吧,而張洋和這兩兄弟關係曖昧,況且我們一沒有真憑實據,二沒什麼實權。你這個協查專員其實只是個虛銜,要是張洋不買我們的帳,我們也沒辦法啊,而且,如果張洋真的和這案子有牽連的話,我們這樣做,不是反而會打草驚蛇嗎?」

  周天星高深莫測地一笑,淡淡道:「這一點你們不用擔心,只要記住有今天這件事就行了。到時候就知道有什麼作用了。好了。我們至少要等到零點以後才開始行動,現在時間還早,你們該怎麼玩就怎麼玩吧,今天的一切花費都算我的。千萬別給我省錢。」

  打發走眾人後,周天星又一個人開了個小包廂,反鎖上門。躺到沙發床上,閉上雙眼,把全部心神都沉入識海。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數小時後地自己。

  事實上,之所以來這家洗浴城,只是因為他在楚雄南地推卦中見到,楚雄南會在今晚零點左右在這裡和楊家兄弟見面,所以。與其滿世界亂找。不如守株待兔,而他現在所做地。正是為即將展開的行動作演習,預演一下未來將會發生地狀況。

  不得不說,推演自己的將來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還是那句老話,如同正在玩一個可以存盤的單機遊戲,一旦預測出什麼不好的結果,就可以讀盤重新玩,這才是心卦真正地威力。而最過分地是,既然只是預演,那麼某些惡趣味的傢伙,往往能在推卦中充分享受YY的樂趣。

  卦象中,一幕幕場景紛至沓來。

  周天星威風凜凜地帶著六個手下,毫無顧忌地闖到一個守著兩個黑衣保鏢的通道口。

  「對不起,各位,這裡是我們地辦公區域,你們不能進去。」這是保鏢彬彬有禮的阻攔。

  「媽的!你們兩個混蛋,進去告訴楚雄南,就說我是周天星,讓他馬上滾出來見我。」周天星無比囂張、無比蠻橫地嚷道。

  兩個保鏢神色陡變,其中一人馬上飛跑進通道,不多時,就見楚雄南親自出來了,看到周天星時地眼神,充滿著震驚和困惑。

  「哦,是天星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周天星突然拔出手槍,閃電般把槍口頂在他腦門上,惡狠狠道:「楚雄南,我問你,是不是你指使楊威、楊武兩兄弟刺殺鄭光榮的?媽的!好大的狗膽,不知道鄭光榮是我結義大哥嘛,老子今天就一槍崩了你。」

  這個毫無徵兆的舉動,立刻把楚雄南嚇得面如土色,顫聲道:「周天星,你先把槍放下,有話好好說,這事跟我有什麼關係,肯定是個誤會。」

  周天星一手握槍,另一隻手拽住他的衣領,冷笑道:「去死吧,老東西,少跟我花言巧語,不是你幹的也是你跟川崎明秀合夥干地,對了,還有蘭兒那個小騷貨,狗日地!我今天就代表黨和人民,就地槍決你這個漢奸。」

  「不!」

  楚雄南嚎叫起來,厲聲道:「周天星,你有什麼權利槍決我?你……你想造反麼?」

  這一刻,就連薛洪他們六個都傻了,不可置信地望著面前這一幕怪異景象,誰都不知道周天星到底發了什麼瘋,也根本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一看到周天星拔槍,就下意識地跟著做了,六隻黑洞洞的槍口分別指住楚雄南和那兩個黑衣保鏢。至於那兩個保鏢,則是完全不知所措,只剩下直著眼睛發愣地份。

  終於,楊威、楊武兩兄弟出現了,舉著槍風一般衝了過來,同時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快放下楚總。」

  然而,接下來卻發生了更加怪異的一幕,周天星忽然仰天大笑,得意洋洋地道:「哈!楊威、楊武,你們兩個笨蛋,終於被我抓到了,周天星,記住了,這兩個傢伙把罪證都留在那幢樓的8012室了,就是警察抓到他們的那套房子裡,被那兩個女人藏到臥室裡了,具體什麼地方你自己找吧……」

  突然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一篷血箭從頸項處陡然飆出。原來,竟是在全無覺察之下,喉管已經被不知什麼東西切開了一道大豁口。

  下一刻,識海中就陷入永恆的黑暗。不過,在墮入黑暗深淵的前一刻,他還是依稀看到了一張似嗔似喜的俏臉,蘭兒。

  緩緩睜開雙眼,周天星終於把神念從識海中抽出,回到了現實,額上卻已沁滿了黃豆大的汗珠。

  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脖子,苦笑道:「看來做人還是低調一點的好,太囂張很容易被人砍的,想不到我堂堂天機宗二把手,居然會在推卦中被人抹了脖子。哦,不過還算好,總算沒有浪費這200點功德,沒費什麼力氣就得到了這麼有價值的情報。」

  這裡需要解釋一下,周天星現在所做的,是在推卦中起卦,以此獲得所需的情報。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有點複雜,首先從源頭說起,前文多次提及,心卦的本質就是一台可以精確測算因果的超級計算機,周天星現在用這台計算機去演算自己的未來,而一個人對自己的行為,基本上是可以隨意設置的,這樣他就可以在開始演算前設置一些條件,或者稱為加入一些意念,比方說,一旦看到楊威、楊武兩兄弟,就立刻對他們使用心卦,然後直接把看到的卦象大聲說出來,這樣就可以把未來獲知的信息告訴現在的自己了。這種情況有點類似於數學中的復合方程,在天機宗的術語是,卦中卦。

  當然,在卦象中起卦,是一種令人髮指的逆天行為,所耗費的功德也遠超正常意義上的起卦,不過周天星現在急著辦事,也就沒心思吝嗇功德了。

  言歸正傳,雖然在推卦中被殺是一件很令人鬱悶、很沒面子的事,但周天星還是相當高興的,因為這番辛苦並沒有白費,終於得到了他急需的信息。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他就不用真的親身冒險了。

  叼著雪茄踱出包廂,再次把薛洪等人召集到大包廂裡開會,意氣風發地當眾宣佈:「兄弟們,現在可以開工了。」

  接著轉向薛洪,吩咐道:「你先打個電話聯繫一下市公安局,就說我們還要再勘察一次案發現場,請他們留在那裡布控的同志配合一下,我這次要搜801室。」

  薛洪一怔,訝道:「老大,你不是開玩笑吧,我還以為,你帶我們到這裡來,是想找機會抓那兩個傢伙的,怎麼又要去勘察現場了?再說,8012室也不是案發地啊,那可是民宅,入戶搜查的話,要有搜查證的。」

  周天星淡淡道:「凡事都有特例嘛,昨天那些警察在8012室抓那兩個傢伙的時候,不是也沒有搜查證就搜了屋子?再說,我們國安辦案,其實根本用不著知會他們,只不過他們既然在現場布控,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要給人家一點面子嘛。」

  見眾人還是有些猶豫之色,鄙視道:「媽的!看你們這幾個小子,就這點出息。咱們是什麼人,國安啊,要是換了在大明朝,不就是錦衣衛嘛,你什麼時候聽說錦衣衛抄民宅要搜查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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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卦 第166章 一朝權在手 玄城
  
  門衛室中,一老一少兩名警官滿臉正氣,斷然拒絕了周天星的無理要求:「不行,沒有搜查證,你們不能進入8012室搜查,除非得到屋主的允許。」
  
  周天星叼著雪茄,斜睨著大義凜然的警官,含糊不清地道:「那就給我把屋主找來,我相信她們一定會很樂意邀請我進去的。」
  
  「對不起,同志,我無權這麼做。」
  
  老警官硬梆梆回道,隨後翻看了一下出入記錄,又道:「從案發到現在,8012室的住戶一直沒有回來過。」
  
  周天星歎了口氣,轉向身邊的薛洪:「你說,為什麼我碰到的每個公安都這麼嚴肅認真,一絲不苟,咱們是不是欠了他們很多錢?」
  
  薛洪一本正經地道:「專員同志,這就得怪你了,也不知道通融一下,封個紅包什麼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周天星露出恍然之色,連連點頭:「對啊,我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可是,我沒帶紅包啊,那該怎麼辦?」
  
  薛洪指了一下身後帶來的開鎖匠,淡淡道:「不就是這點破事嘛,人家不給面子,咱們就自己動手吧。」
  
  「哦,也對,還是自力更生吧。」……
  
  兩人一邊自說自話,一邊領著一干人向電梯間走去,竟是完全把門衛室裡兩個警官晾在了一邊,根本不理這個茬。
  
  小警官氣得臉色鐵青,忿然道:「老李,你就這樣讓他們進去了?太過分了。他們怎麼能這樣?我們一定要向上級匯報,告他們野蠻執法。」
  
  老警官歎了口氣,苦笑道:「這事肯定要向上面匯報,可是能起什麼作用,別看一個國安,一個公安,就差一個字,人家牛著呢,你就算告到他們局長那兒。人家只要給你來一句,工作需要,你還能有什麼意見?」
  
  小警官不服地道:「難道他們的領導也會跟他們一樣胡來?」
  
  老警官無奈地聳聳肩,語重心長地道:「小伙子,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剛才也驗過他們的證件了,他們地工作證上只有照片和編號,沒有名字,是吧,你連他們叫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搞得清他們在國安內部是什麼地位?好了。別瞎操心了,帶兩個人上去跟著他們,一會兒如實向上級匯報就是了。」
  
  這一頭再說周天星,七個人帶著鎖匠,乘電梯上到八樓,發現8012室果然是鐵將軍把門,防盜門緊閉,門後寂靜無聲。
  
  臨撬鎖前,一個國安還是忍不住問道:「老大,你真的確定。一定能從裡面查出什麼來?」
  
  周天星淡淡瞥他一眼,道:「這我哪說得準,要是一無所獲,我也沒辦法,反正這回的事,也就是碰碰運氣。大不了犯個錯誤。給上頭批一頓,當然了,你要是不想犯紀律,我也理解,回家睡覺去吧。」
  
  那人繃著臉躊躇片刻,臉色憋得通紅,終於咬牙道:「對不起,老大。我還是覺得這樣做不太好。」
  
  鹿中岳一聽就火了。指著他鼻尖罵道:「你他媽太不是東西了……」
  
  周天星按下他的胳膊,淡淡道:「人各有志。不必強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很正常。還有誰不想幹的,現在就站出來吧,免得出了事又後悔,我周某人就真的對不起各位了。」
  
  場面靜了片刻,又有一人訥訥道:「老大,我……」
  
  周天星點點頭,截斷道:「不用說了,我都明白,回家睡覺吧,我這人從不強人所難,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去吧。」
  
  兩人滿面愧色,低應一聲,飛快地轉過身,匆匆而去。
  
  打發走兩個臨陣退縮的傢伙後,周天星手下只剩下四個人,鹿中岳恨聲道:「兩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剛才吃喝玩樂地時候我看他們比誰都起勁,真到了要擔當的時候,就他媽變成窩囊廢了,極度鄙視。」
  
  周天星失笑道:「中岳,你也別把人家想得太不堪了,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你不能要求所有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樣,這是不現實的。其實呢,說到底,我也不過就是請他們吃了頓飯,泡了個澡,說穿了不過就是些小恩小惠,人家不想跟著我冒險,也是很正常的。」
  
  環視一圈在場四人,表情鄭重地道:「不過,幸好還有你們四位,信得過我周天星,這份情,我記下了。」
  
  薛洪淡淡一笑,道:「不就這點破事嘛,大不了挨個處分。再說,捨不得孩子,哪套得著狼。」
  
  正說笑間,鎖匠已經撬開門鎖,打開了門,周天星隨手塞給他幾張百元大鈔,就把他打發走了,接著轉頭瞥了一眼遠遠站著的幾個警察,笑道:「各位,要不要進來和我們一起勘察一下現場?」
  
  那幾個警察對望一眼,都沒有作聲,周天星毫不在意,聳聳肩,當先跨進門去。
  
  二十分鐘後,周天星終於用戴著白手套的手,輕輕撥開臥室衣櫃後的活動木板,從裡面取出一個大旅行袋,拎到客廳中央,在薛洪等人矚目下,輕輕拉開拉鏈。
  
  下一刻,每個人地呼吸都加重了。
  
  鹿中岳第一個嚎叫起來,捏著拳頭道:「耶!老大,你太酷了……」
  
  話還沒說完,他的嘴巴就被薛洪用手摀住了,向他投去一個極嚴厲的眼神,又用手指了指門外,示意外面還有警察守著,不許他大叫大嚷。
  
  最後轉向周天星,滿臉發光地道:「咱們是不是馬上向局裡匯報?」
  
  周天星的神情也十分興奮,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地喜悅。他雖然早就知道這間房子裡藏著重要物證,但只是在「卦中卦」中聽自己說的,並不知道到底是些什麼東西,究竟有多大價值,現在親眼目睹,不禁喜出望外,不說別的,光是包裡的兩把手槍、一架望遠鏡和一架狙擊專用的測距儀,就足以稱得上鐵證如山了。
  
  仔細檢視一番包裡地物品後。周天星頭也不抬地道:「薛洪,馬上給局裡打個電話,我要直接跟楊局通話,記住,我只和楊局本人通話。」
  
  約莫半小時後,楊局長只帶了兩個貼身隨從,親自趕到現場,當他親眼看到包裡的那些物件時,愣了足有半分鐘,突然狠狠一掌拍在周天星肩膀上。笑罵道:「臭小子,真有你的,看來老范說得還真不錯,你小子就是個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不過能成事,能辦大事,這就夠了。」
  
  周天星眨巴著眼睛,飛快地接口道:「楊局,您說,我這算不算破案了?」
  
  楊局長一怔。隨後啞然失笑,點頭道:「算,不過只能算一半,畢竟還沒有抓到兇手嘛。這樣吧,你先等一下,我先向總理匯報一下。」接著掏出手機。當著周天星地面撥通了一個號碼。
  
  十分鐘後。楊局長合上手機,揣進衣袋,滿面春風地道:「總理指示,由於本案性質極為特殊,這個最新進展務必嚴格保密,以免打草驚蛇。另外,抓捕楊威、楊武和那兩個坐台女的工作交由我們國安全權負責,暫不驚動其他系統。而且要秘密逮捕這四個嫌疑犯。必要時可臨時調用首都武警部隊配合。總之,這件事一定要做得密不透風。」
  
  接著面容一肅。向周天星道:「我就一事不煩二主了,抓捕嫌犯地工作由你統一指揮,直接向我負責,務必在明天上午十點前把這四個嫌犯一起逮捕歸案。」
  
  周天星立刻心領神會,這件事之所以在專案組內部也要嚴格保密,無非是要挖出幕後真正地主謀,而不是只抓幾個殺手那麼簡單。
  
  當下雙腿一併,朗聲道:「是!」
  
  又笑問道:「那我能動用多少人手?」
  
  楊局長皺了一下眉,沉吟道:「這次行動無論對內對外都要嚴格保密,對我們國安內部也一樣,這樣吧,我馬上從天津市局調一批人過來,另外再和武警方面協調一下,調一批特警過來,至少給你配一個兩百人的行動組,由你統一指揮。」周天星倒抽一口涼氣,為了抓四個人,就要出動兩百人,而且還要從天津調人。很顯然,上面這回真的鐵了心,要把這件案子一查到底。
  
  故作猶豫地道:「楊局,其實我們現在……連那四個嫌犯的落腳點在哪裡都不知道,你看,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還要等天津的同志趕過來,十點前完成任務,恐怕會有點困難。」
  
  楊局長眼珠子一瞪,冷聲道:「有困難也要克服,人我交給你,權我放給你,要是你不行,就趁早說,我換人來幹。我現在只問你一句,你敢不敢接受這個任務?」
  
  周天星立馬露出無比堅毅、無比大義凜然的神色,再次並腿:「堅決完成任務。」
  
  楊局長露出滿意的笑容,又掏出手機,對著話筒吆喝一陣,從始至終用地都是不容置疑地命令口吻,三言兩語就掛斷線,微笑道:「天津地同志四十分鐘內趕到集結地點,特警部隊二十分鐘內到,你可以去坐鎮指揮了。小伙子,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不要讓我失望啊。」
  
  「是!」
  
  周天星第三次並腿立正,頓了頓,又道:「楊局,有一個情況,我認為必須向您反映一下。」
  
  「講!」
  
  周天星目光一閃,當下就把昨天下午在市局刑警隊裡發生地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還著重提及,下午向張洋要人時,對方陽奉陰違的推諉態度。
  
  楊局長鐵青著臉聽完敘述,又環視一圈薛洪他們四個,見各人都是坦然點頭。表示情況屬實,眼神中立刻射出凌厲之色,斷然道:「先把這個張洋抓起來,好好審一審,不過這件事也要做得密不透風,趁現在天還沒亮,直接去他家裡抓人,連夜突審。嗯,要是驚動了他的家人。就一起帶回去看押起來,總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被捕了。」
  
  這番話一出,周天星差點感動得掉出眼淚,自從進國安以來,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就是象明代地錦衣衛那樣,管你是什麼朝廷命官,還是什麼封疆大吏,說抓就抓,說殺就殺。當然。這種YY距現實還有點遙遠,不過能帶著一幫如狼似虎的手下,深更半夜去抄刑警隊長地家,感覺已經相當爽了。
  
  當下,意氣風發地領命而去,帶著四個親信,開著一輛專案組配發的別克商務車,前往他的臨時指揮部,市國安局附近的一幢大廈。
  
  車上,鹿中岳一邊開車。一邊興奮得語無倫次:「老大,你實在太帥了,吃喝玩樂都能破大案。哈!這一回,兄弟們都要跟著你發達了。對了,老大,你現在應該是副科吧?聽說這回是總理在會上親口說的。只要在限期內破案。就要重獎一線辦案人員,首功立馬官升三級,賞金百萬。我X!就算你現在什麼級別都沒有,也能一下子拔到副處啊。喂!老大,你怎麼不說話啊,你現在到底是不是副科?讓我幫你算算。」
  
  車廂裡忽然變得非常安靜,鹿中岳良久沒有聽到後面傳來任何聲響,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卻見周天星目光呆滯。表情古怪,老僧入定般不言不動。只有喉結在微微上下聳動。顯然,進入了石化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他喉頭格格作響,顫聲道:「你們說,我算不算一線辦案人員?」
  
  「廢話,你不算誰算?而且肯定是首功,天啊!老大,你不要嚇我好不好,不會是樂傻了吧?不會啊,你怎麼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大會小會上不都在說這事嘛。」
  
  又過了很久很久,才聽到周天星乾澀的聲音:「那你幫我算算吧,我現在是副處,連升三級是什麼概念?」
  
  「刺拉!」
  
  刺耳到令人牙酸地剎車聲迴盪在午夜街頭,別克車差點就一頭撞上道旁地護欄。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的天!救命啊,這實在太瘋狂了,我要崩潰了。」
  
  還是鹿中岳第一個嚎叫起來,接著,他緊攥著小拳頭,齜牙咧嘴地狂笑起來:「親愛的老大,我對你的崇拜比黃河決堤還要恐怖。等一下,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副處上面是正處,正處上面是副局,副局上面……媽的,就是正局啊。」
  
  不得不說,就算是修道人,也承受不了如此兇猛的心理衝擊,周天星茫然四顧,終於認出了薛洪的臉,拽住他胳膊問道:「你說,這事有可能嗎?拜託,老兄,說句實話,那個……總理說的一線辦案人員,到底包不包括副處?」
  
  薛洪地面部肌肉劇烈抽搐,牙齒格格作響,喘著粗氣搖頭道:「我說,之前誰他媽地能想到,一個副處能親臨一線呢?說實在地,這種賞格無非就是激勵一下基層地士氣,讓大夥兒有個盼頭,就算有哪個不要臉的副處……哦,當然了,老大,我不是說你不要臉,就算那種人真的混到群眾隊伍裡,最後論功行賞的時候,上頭多半也不會把這種人定為首功的。」
  
  又費力地嚥了一下口水,神情古怪地道:「老大,我現在倒真有點懷疑,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先在會上立個軍令狀,把輿論造出來,然後……嘿嘿!」
  
  「去死!」
  
  周天星重重在他胸膛上擂了一拳,大義凜然地道:「你們的老大是這麼陰險的人麼?」
  
  「值得懷疑!」
  
  「同意,深表懷疑。」「根本就是,虛偽的老大。」
  
  「嗯,貌似我們地老大真的很有陰謀家的潛質。」……
  
  凌晨四時許,張洋家中無聲無息地闖進一夥來歷不明的黑衣人,一家三口在睡夢中被上了手銬,用膠帶封上嘴巴,如同綁票般,全都被塞進一輛停在樓下的麵包車,揚長而去。
  
  同一時刻,市內一家大型洗浴中心內,也發生了類似一幕,正在一間豪華包廂中開無遮大會的楊威、楊武兩兄弟和兩個妖冶女郎同時被捕。而該洗浴城依然照常營業,只是其中多出了幾十個面孔陌生地服務生。至於這家洗浴城地老闆,也在家中被捕。
  
  當天際透出第一線曙光時,一夜沒合眼的周天星依然精神奕奕,高踞審訊台前,目光憐憫地俯視著堂下的衣衫不整的男人。
  
  「張洋,我們的政策你肯定背得比我熟,我就不跟你兜***了,你也應該很清楚,我們國安和你們公安一樣,不會輕易抓人,一旦動了刀槍,就肯定是有把握的。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一個現任刑警隊長,也不是我周某人說抓就能抓的,這一點你也應該心裡有數。那麼,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會請你來喝茶嗎?」周天星慢條斯理地道。
  
  張洋眼瞼低垂,戴著手銬坐在一張小方凳上,聲音沙啞地道:「不知道,周專員,我真的不知道是犯了什麼天條,會遭到這種待遇。」
  
  「好,那就讓我來提醒你,昨天,你到底有沒有按我地要求,去找楊威、楊武?」
  
  張洋沉默片刻,搖頭道:「沒有。」
  
  周天星笑了,滿意點頭道:「很好,算你夠聰明,沒有浪費我地時間。好吧,作為回報,我也向你透露一個消息。」
  
  突然一拍桌子,用極其嚴厲的口吻喝道:「張洋!我問你,是不是你夥同楊威、楊武兩人,刺殺鄭光榮上將?他們地作案工具是不是你提供的?你們是受誰的指派?」
  
  張洋立刻驚得靈魂出竅,臉都被嚇輕了,不可置信地望向前方發聲處,然而,眼前只有白花花一團光暈,什麼都看不見。
  
  冷酷如霜的聲音彷彿從天邊傳來:「張洋,我再問你,昨天我一再要求你把楊威、楊武找回來訊問,你為什麼連一個電話都不肯打?還有,當初是誰同意把這兩個重大嫌疑犯放走的?你還有多少同夥?……」
  
  「不!」
  
  張洋的情緒終於失控了,聲嘶力竭地嚎叫起來:「我沒有……我沒有,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就是殺手啊……」
  
  「好了。」
  
  周天星緩緩起身,向左右吩咐道:「看來這小子是鐵了心頑抗到底了,沒關係,先把他押下去冷靜一下,告訴他,什麼時候想通了主動來找我。」
  
  接著,連眼角都懶得再瞟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出審訊室。事實上,他一點都不急,甚至是在刻意拖延審訊的進程。原因很簡單,張洋是楚家的人,而楚雄南目前正在外面無比賣力地替他辦事,這種時候,實在沒必要把楚家拖下水。
  
  剛出審訊室,迎面就碰上匆匆而來的薛洪,他也是從另一間審訊室裡走出來的,一見面就把他拉到牆角,苦著臉低聲道:「老大,這四個狗男女都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我們不管說什麼他們都不搭腔,是不是該給他們上點手段?」
  
  周天星立刻露出不悅之色,心中卻是雪亮一片,只因這樣的情形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了,這四人全都是被川崎家洗過腦的,就算給他們上老虎凳也得不到任何口供,所以他根本就沒想過白費這力氣,不過還是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表情,拍拍薛洪的肩,語重心長地道:「不要急,慢慢來,不要動不動就想著上手段,這樣不好,現在是法制社會,我們國安也要文明執法嘛。」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30
修卦 第167章 圓滿破案 玄城

  上午十點,周天星輕輕叩響了楚雄南的房門。

  門開處,是一張憔悴不堪的臉,穿著睡袍的楚雄南,眼神中失去了昔日的光彩,眼袋又腫又大,面頰上溝壑縱橫,彷彿一夜間就蒼老了十幾歲。

  「哦,是天星啊,找我有什麼事?」

  楚雄南拉著門把,一點都沒讓他進去的意思,語氣也顯得格外淡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周天星微微一笑,道:「楚總,能不能讓我進去說話?只佔用你幾分鐘時間。」

  楚雄南這才微微點頭,側身把他讓進一片狼籍的客廳。

  周天星在沙發上坐定,凝目望著茶几上一隻超大水晶煙缸,裡面的煙蒂幾乎堆成了小山,旁邊還有幾個空酒瓶。

  「楚總,看樣子昨天晚上忙了一夜吧?」

  「哦,是啊,昨天晚上南都那邊出了點事,處理了一夜,還沒來得及合眼呢,這不,剛想睡下,你就來了。」

  周天星摸出雪茄點燃,深吸一口,忽道:「這麼辛苦啊,大概是為楊威、楊武兩兄弟的事吧?」

  楚雄南的眼睛一下子睜圓了,一瞬間疲態全消,臉色卻變得白裡透青,身子也止不住地微微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周天星搖搖頭,苦笑道:「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是來幫你的,不是來害你的,楚總。我們相識地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就算只看在蓉兒的面子上,我又怎麼會做那種落井下石的勾當,您說是吧?」

  楚雄南臉色又是一變,還是沒有說話,不過情緒逐漸恢復了平靜,直勾勾盯著他雙眼,彷彿要看進他心底深處。

  周天星輕輕歎了口氣,推心置腹地道:「本來我還不太敢相信這事。但看你現在這樣子,我是不信也得信了。楚總,你怎麼就這麼糊塗啊。說實話,我今天到你這裡來,也是經過了很激烈的思想鬥爭,從我本心講,我是真不願意來淌你們楚家這潭渾水。唉!可要是……又覺得心裡實在說不過去。」

  楚雄南終於開口了,沉聲道:「周天星,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天星向他翻個白眼,沒好氣道:「楚總。我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你還要我說得多清楚。好吧,我問你,楊威、楊武兩兄弟是不是你的人?張洋是不是你的人?這三個人,昨天晚上已經被秘密逮捕了,還有那個什麼洗浴城的老闆,也進去了,現在那家洗浴城裡全都是便衣,就等著抓你這條大魚了。」

  楚雄南全身如遭雷擊,突然從沙發上蹦起來。戟指周天星,厲聲道:「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楊威、楊武,和我楚雄南有什麼關係?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周天星緩緩站起,目光憐憫地望著他。淡淡道:「既然你這麼說。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就當今天我沒來過這裡好了,楚總,你自求多福吧,告辭!」接著,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等等!」

  楚雄南在背後叫住他,喘著粗氣道:「周天星,我是真聽不懂你的意思。不錯。我地確認識楊威、楊武兩兄弟。不過並沒有什麼太深的交往,他們究竟是為什麼被抓進去的?」

  周天星回過頭。冷冷道:「楚總,你既然對我連一點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我們還有談下去的必要嗎?楊家兄弟為什麼進去,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如果你一定要把我往壞處想,我還能說什麼?」

  楚雄南面部肌肉急速抽搐一陣,終於咬牙道:「天星,不是我不信你,你今天能主動來找我,我很高興,可是,你必須告訴我,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周天星笑了,隨手從上衣內袋中摸出手槍,反握著槍把擱到茶几上,淡淡道:「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些,其他的,恕我不便相告。不過,我還是可以破例向你透露一個信息,據我掌握的一些資料,川崎明秀和這件事脫不了干係,但是,至於上面怎麼認定,我就作不了主了,我能做的,只是盡可能幫你楚家洗脫嫌疑。」

  一聽到「川崎明秀」四個字,楚雄南地眼睛立刻亮了,終於露出驚喜之色,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這才深深歎了口氣,癱坐到沙發上,無力地揮手道:「天星,坐下說話吧,我真的沒想到,你的背景居然這麼深,什麼都知道,實話跟你說吧,我這回是被她們擺了一道,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頓了頓,又苦笑道:「那個女人不知道用了什麼邪術,潑了我一身髒水,我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天星,你既然知道這麼多,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啊,要是能助我脫此困局,我楚家上下,沒齒不忘。」

  周天星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我可以保證,楊家兄弟,在裡面不會胡亂攀咬,第二、我必須知道,川崎明秀是怎麼搞到鄭光榮上將的行程表的,這一點你必須給我一個明確交待,這是最重要的環節,否則,說真的,我連你都不敢信,更不敢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踩進這潭渾水。」

  楚雄南的表情立刻變得無比尷尬,臉色陣紅陣白,良久,才苦澀地道:「天星,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我和那女人只有一面之緣,她是怎麼弄到行程表的,我真地不知道。天星,無論如何,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楚雄南再愚蠢,也不可能不顧身家性命,幹這麼出格的事啊。」

  周天星微微一笑,點頭道:「我要是不信你,今天就不會主動來找你了。不過呢。眼前倒有一個絕佳的機會,只是需要你的全力配合。」然後把上身探了過去,在他耳邊低語一番。

  當天下午,還是在這間酒店套房中,迎來了兩位女訪客。

  這時地楚雄南,全身上下煥然一新,頭髮梳得一絲不亂,身穿一套極合體的手工西服,眼眶中雖然微見血絲。精神卻極健朗。坐在他對面地,正是那位優雅脫俗地古典美人,川崎明秀。她今天穿的是一套月白色淑女裝,言行舉止更是淑女得無懈可擊,一顰一笑,都透著高貴嫻雅的氣度。而那個嬌俏可人的蘭兒,則垂手侍立在她身後。

  「川崎小姐,我就開門見山吧,今天請你來,主要是想商量一下蘭兒昨天跟我提到的那件事。我今天打電話詢問了一下相關部門,東海新機場的建設項目已經批下來了,也就是說,已經正式立項了。嗯,是這樣地,燕航的合資案沒有成功,本人感到十分抱歉,為了表示繼續合作地誠意,這個新項目,我一定會盡可能為你們爭取。」

  川崎明秀美目流轉。淺笑道:「那就煩勞先生費心了,先生如果能促成這件事,家父和明秀都會非常感激,只希望這次不要再發生意外才好。對了,不知道先生對蘭兒是否滿意,如蒙先生不棄。就請讓蘭兒隨您回南都吧。這樣辦事也方便點。」

  楚雄南哈哈一笑,滿面歡容地道:「楚某正是求之不得,只是怕我這個糟老頭子,會委屈了蘭兒姑娘。」

  隨後濃眉微皺,又沉吟道:「只是目前有一件事,我總覺得不是很放心,不知道小姐能不能替我想想辦法?」

  「先生請講。」

  楚雄南面色略顯尷尬,輕歎道:「我就直說吧。川崎小姐。楊家兄弟地事,我總覺得不太安心。他們留在北京一天,我就覺得一天不踏實,我的意思是,不如把他們送走吧,免得夜長夢多。」

  川崎明秀嫣然一笑,道:「這倒是明秀地不是了,連累先生如此憂心,不知道先生想把他們送到哪裡去呢?」

  楚雄南苦笑道:「當然是越遠越好,最好能把他們送到國外,否則,恐怕我一天都安不下心為你們辦事。當然了,這件事我不會插手,只要能把他們送出去,去掉我這塊心病,其他的我都不管。」

  川崎明秀蹙起秀眉,沉吟片刻,道:「我們川崎家的家臣,不管在哪裡都不會有問題。不過,既然先生執意如此,明秀就只能照先生的意思辦了,明天我會派人前去接應,把他們送回日本,可以嗎?」

  楚雄南終於露出歡容,笑道:「這樣最好,只是我希望這件事辦得越快越好。」

  川崎明秀款款起身,向楚雄南微鞠一躬,道:「先生請放心,明秀這就回去安排,如果還有任何需要,請直接告訴蘭

  楚雄南也起身笑道:「恕楚某不便遠送,朋友相交,貴在知心,以後楚某願為川崎家效犬馬之勞,如有任何需要,也請通過蘭兒小姐傳達。」

  房門重新關上後,楚雄南臉色立刻冷了下來,飛快摸出手機,按下一個鍵,道:「她們出來了。」

  同一時刻,坐在酒店底樓大堂中的周天星,手裡也握著手機,淡淡道:「知道了。」然後合上手機,從面前地茶几上拿起一本雜誌,幾乎遮住了半張臉,看似專心致志地閱讀起來。

  他所坐的方位,是側對著酒店正門的一張沙發,也就是說,從酒店裡走出來的人,只要不回頭,就看不到他,而他卻能看到每一個人的背影。

  「……六、五、四、三、

  他沒有回頭,然而直覺中,兩個獵物正在緩緩走近,同時伴隨著清脆的高跟鞋蹬地聲。盡量控制著呼吸頻率,以緩解那股沒來由的緊張感。也許,是因為曾在推卦中被殺死過,也許,是因為即將擦肩而過的,是兩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隨著一個劇烈的心跳,期待中地兩個倩影終於出現在視野之中。下一刻,識海中就又多了一棵因果樹。耗費功德801點,這棵樹的主人,芳名川崎明秀。

  接著,他地目光移向自己的腕表,只因直覺告訴他,像這樣危險的人物,哪怕只是在背後多看她一眼,都有可能被對方察覺異樣,所以。他甚至沒有勇氣向那個窈窕動人的背影看第二眼。

  「天星,你怎麼坐在這裡?老洪呢?」

  好死不死地,就在周天星剛剛把視線移向手腕時,一個熟悉地聲音從前方傳來,是費文東。剎那間,周天星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緩緩抬起頭,正對上費文東的笑臉,與此同時,兩雙火辣辣的目光也向這個方向投來。

  來不及咒罵費文東全家,從唇角擠出一絲自認為最自然地笑容。發出連自己都覺得刺耳的笑聲:「哦,是老費啊,我在等一個朋友,一會兒就上去。」

  「是嗎?那我先上去找老洪了。對了,聽說你又要請假了,還一請就是一個月,還參不參加談判啊,恐怕等你回來的時候,談判都結束了,到底什麼事啊。這麼急著回去?」費文東用埋怨的口吻道。

  周天星心中早把這喋喋不休地老傢伙罵得狗血淋頭,但還是得裝出一副笑模樣,樂呵呵道:「老費,真是不好意思,我這次其實是回東海結婚,婚期是早就定下來地。再說。我在團裡也就是個小翻譯,有沒有我其實都一樣。」

  費文東先是一愕,接著露出恍然之色,笑道:「我說呢,怎麼老洪一下子就批了你這麼多假,好好,小伙子要成家了,大喜啊。要不是團裡走不開。我倒還真想去東海討你一杯喜酒喝。好了,我還有點急事。先上去了,回頭咱們出去喝頓酒,我給你餞行。」說完腳步匆忙地離去了。

  人生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意外,往往會衍生出更多、更複雜地意外。正如現在,即將走出酒店大門的川崎明秀和蘭兒,就是因為費文東的突然出現,突然發現了周天星,不但停下了腳步,而且在小聲議論。

  「小姐,這就是你一直關注地周天星,想不到會在這裡碰到他。」

  「這不奇怪,他也是這次談判的中方代表,這裡不就是談判團的駐地。」

  「小姐,既然遇上了,我們是不是……」

  「也好。」

  然後,川崎明秀輕移玉步,款款向周天星走去,來到近前,儀態優雅地微微躬身,輕啟朱唇:「是周天星先生吧,久仰大名,請多多關照。」

  直到這時,周天星才長出一口氣,在心底抹了一把冷汗,只因兩女之間的悄悄話,不但毫無遺漏地被他超越常人的聽力捕獲,還因為栽下了因果樹,迴盪在識海中。不禁暗道僥倖,沒有在心慌意亂之下,在兩女面前露出什麼破綻。

  一個人做賊的時候,難免會有些心虛氣短,就算事情做得再隱秘,乍見到苦主,言行舉止總會顯得不太自然,這是人之常情,不過也不能一概而論,正如現在的周天星,既然知道對方對他突然出現在這裡沒有起疑,也就沒必要擔心什麼了。只是,識海中總會時不時閃現出卦象中那血淋淋的一幕,一看到蘭兒那張俏臉,就感到脖子上涼嗖嗖的。

  當下,故作訝異之色:「小姐,我們從前見過嗎?」

  川崎明秀嫣然一笑,頓時如同百花齊放,嬌美不可方物:「周先生,您沒有見過我,我卻已經在媒體上見過您很多次了,也許您還不知道,在日本,您的駕車視頻已經被譽為永遠無法超越地經典,有很多年青人把您視作偶像,包括我在內,對您也十分欣賞。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您共進晚餐?」

  同時,遞上一張精美絕倫的名片。

  毫不猶豫地、不假思索地,周天星一口回絕了美女的主動邀請:「對不起,小姐,我今天已經有安排了,真的很遺憾。」

  不過還是禮節性地雙手接過名片,只瞥了一眼,就愣住了。原來,這竟然是一張鉑金鑲鑽名片,入手的感覺有點沉。很有金屬質感,表面上還刻著精美的浮雕花紋,似乎是一個家族地徽標。

  「哦,原來是川崎小姐,您地名片真別緻。」

  短暫的驚愕後,周天星淡淡道。雖然能夠擁有鑲鑽名片的人物一定是非富即貴,但私心裡他對這種暴發戶式的做法很有點不以為然。

  川崎明秀深深望了他一眼,也用同樣平淡的語氣道:「周先生,請不要誤會。這種名片我也不多,只會贈送給我最尊敬的人。打擾了,再見。」隨後再次微鞠一躬,飄然而去。

  直到離開酒店、坐進車中,川崎明秀一直微蹙著秀眉沒有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蘭兒忍不住在旁問道:「小姐,您在想什麼?」

  川崎明秀輕歎一聲,道:「這個人和我想像中的很不一樣,比我想像中。更難以控制。」

  「為什麼?」蘭兒好奇地問道。

  川崎明秀淡淡一笑,不答反問道:「你能告訴我,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最重要地是什麼?」

  蘭兒側頭想了想,道:「應該是權力、地位,還有女人吧。」

  「不,你錯了。男人最需要地,是獲得女人的肯定和重視,同樣,女人最需要地。是男人的欣賞。中國人有一句古話,女為悅己者容,男人又何嘗不是如此。一個男人,就算擁有了全世界,但如果得不到女人的欣賞,也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用俗話說。這就是虛榮心。有時候男人的虛榮心,比女人更強。可是,我沒有從這個男人身上,發現一點虛榮心,而且我相信,這並不是他的刻意隱藏。你說,這樣的人,有多可怕。」

  蘭兒表情複雜地望了她一眼。不信地道:「小姐。您是不是多慮了?我倒覺得他是一個非常……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他地眼睛。總讓我感覺背後藏著什麼,似乎,他也像我們一樣,早就在關注我們、認識我們了,但是我並沒有感覺他很可怕,反而是他懼怕我們,一直都不敢和我們直視。小姐,您注意到沒有,就算他看著你的眼睛,也像是並沒有看到你一樣。」

  川崎明秀沉默良久,輕搖螓首,輕歎道:「蘭兒,我的感覺一定不會錯,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想成為他的敵人。好了,你馬上安排一下,盡快把楊家兄弟送回日本,只要這兩個人掌握在我們手上,楚雄南就只能終生任我們擺佈。」

  蘭兒微微一怔,奇道:「小姐,我們原來的計劃不是讓楚家和鄭光榮發生正面衝突的嘛,為什麼突然改變計劃?」

  川崎明秀微微一笑,道:「計劃並沒有改變,只是楚雄南比我預想中更脆弱,這是一條非常容易馴服的狗,他的利用價值絕不僅限於對付中國政府的鷹派人物,所以,我們必須控制事態進一步發展。況且,鄭光榮也不是等閒人物,就算楊家兄弟親口承認是楚雄南指使地,鄭光榮也不會輕易上當,也只有象楚雄南這種愚蠢的中國高官,才會這麼容易被我們嚇住。」

  同一時刻,依然獨坐在酒店大堂中的周天星,終於露出無比輕鬆的笑容,再次掏出手機,對著話筒道:「楚總,你幹得非常漂亮,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

  次日上午,周天星的審訊室中,又多了幾個倒霉蛋,他們都是奉川崎明秀之命去接楊家兄弟地人,他們地公開身份都是一家日企的駐華僱員,實則是川崎明秀手下的家臣,不過都是一些家族外圍成員,並不是象楊家兄弟那種被洗過腦的忠實走狗。畢竟,洗腦的成本也是相當高昂的。

  而這些人一旦落到周天星這個刑訊大師手上,根本不用費什麼力氣,就從他們口中套出了他們所知的一切,儘管這些小嘍囉所知有限,還是提供了一些有價值的情報,於是,當天下午,他們所供職地那家日企老闆也被抓捕歸案,同時查抄了他地居所和辦公室。

  整個查抄行動,都是由周天星親臨現場指揮的,如有神助般從他家搜出一大堆證物,證明此人曾利用種種手段賄賂、收買解放軍首領機關工作人員,以竊取重要情報,其中就包括一位總後勤部某要員地機要秘書,正是此人洩露了鄭光榮上將的行程。

  這條大魚落網後,周天星立即向楊局長匯報了這一最新進展,很快就得到專案組高層的高度重視。於是,一番更猛烈的深挖清洗轟轟烈烈地拉開了帷幕,不過這些事都不用周天星親自動手了。當天晚上,他就要搭乘最晚一個航班,飛回東海了。同時,截止他臨上飛機前,在這次事件中所獲得的功德,總計已經超過了3000點,而且還會隨著案件的進展,不斷從中獲得相應的提成。可以說,這三天三夜的辛苦,並沒有白費,除去開銷,總功德值已經猛增到了6500點左右,攀上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

  首都機場,停機坪上,楚雄南親自駕車送行,把車直接開到飛機舷梯下,不過由於提前到達,離起飛還有一會兒,於是兩人坐在車中說話他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般,容光煥發得不像話,親暱地拍著周天星的肩,無限感慨道:「天星啊,大恩不敢言謝,從今以後,我楚家和你休戚與共,唉!說真的,要不是你眼看著就要舉行婚禮,只要你一句話,我無論如何也要說服我三弟,把蓉兒托付給你。」

  周天星心頭一緊,暗想這老傢伙別一時激動,真的把楚蓉硬塞過來,忙岔開話題,表情嚴肅地、推心置腹地道:「楚總,這件案子雖然沒有直接影響到你,但是楊家兄弟畢竟是跟隨你多年的人了,有心人只要一查就知道了,所以,這件事對你還是有一定負面影響的啊。」

  楚雄南的臉色立刻黑得像包公,咬牙切齒地道:「川崎明秀這個臭婊子,這一招實在太毒了,天星,你等著瞧吧,總有一天,我要讓她付出雙倍代價。」

  兩人在車裡聊了一陣,終於到了即將起飛的時刻,機長親自跑下飛機,躬身拉開車門,周天星打眼一瞧,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這人就是他第一次來北京時碰到的那位,擁有一個氣勢磅礡的名字,黃河。

  坐進機艙的那一刻,周天星如同一下子被抽乾了生命,整個人都脫了力,懶洋洋地連一個小手指都不想動,心中只剩下一個甜蜜又略帶辛酸的念頭:「瑤瑤,我們終於可以結婚了。」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30
修卦 第168章 凱旋 玄城

  東海機場,周天星剛步出機艙門,就意外地發現,范錚、陳有虎兩位上司竟然守候在舷梯下,並肩立在車旁迎接他歸來。

  短暫的錯愕後,忙蹬蹬蹬跑下舷梯,快步迎向兩隻寬厚的手掌。面對這一幕,他是真的有點受寵若驚了,連喉頭也微微哽咽:「兩位領導,這怎麼可以,我……」

  范錚用力和他握了一下手,滿面春風地道:「上車再說。」

  接著,親手為他拉開車門,正容道:「周天星同志,你完全有資格享受這份榮耀,因為,你是我們的英雄。」

  這一回,周天星真的感動了,並不是因為對方紆尊降貴,官場上的花樣文章他早就見得多了,如果換了楚雄南這麼做,他心中不會生出一絲微瀾,但這兩人不同。直覺中,對方胸懷坦蕩,沒有一絲私心雜念。

  默默邁進車廂,腦海中不由掠過一個自嘲式的念頭:「英雄?如果我也能算英雄,應該蟑螂也會笑吧,充其量,我也就是個欺世盜名的狗熊吧。」

  汽車緩緩開出機場,行進在通向市區的高速公路上,陳有虎親自駕車,范錚陪周天星坐在後排。

  「天星,這兩天你一定很累了,明天還要結婚,不過你暫時還不能回家休息,必須先去一趟局裡,這可是我們局的老規矩了,你也不能破例啊。」陳有虎一邊開車,一邊笑呵呵道。

  周天星也不以為意,他此前只是心神有些疲倦。生理上根本沒事,心情一激動就更沒問題了,點頭笑道:「陳處言重了。」本想再說點什麼,可又覺得在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是廢話,忽然發現自己的嘴變笨了。

  范錚微微一笑,道:「今天我們兩個老傢伙一起出動,首要目的當然是迎接你凱旋而歸,其次嘛。是我們想當面問問你,對今後地工作有什麼打算?實話跟你說吧,總局的楊副局長看上你了,昨天就打電話來向我要人,想把你調到總局去。」

  陳有虎也在前面輕歎道:「天星啊,我和范局這兩天一直在商量這事,還真的挺難取捨的。從私心講,我們當然希望你能留在東海,我和范局都是沒幾年就要退的人了,你可是我們的重點培養目標啊。可話說回來,畢竟對你個人來說,這是個難得的機遇啊,要是我們在關鍵時刻拖了你的後腿,你還不得怨我們這兩個老傢伙一輩子。」

  范錚接口道:「昨天我和局黨委的幾位主要領導交換了一下意見,鑒於這次你在總局那邊立了大功,也為我們東海局爭了光,估計你地級別一定會往上提的,正好最近局裡的領導班子要有所調整,馮書記下個月就要退了。原定是由我接馮書記的班,其餘同志的工作崗位也要有相應的變動,這不,剛好空出來一個副局長的崗位,我們研究了一下,覺得把這個崗位交給你還是比較合適的。所以我們初步打算。只要嘉獎令一下來,局黨委就向省局提名。現在的關鍵,就是你的個人意願,周天星同志,你要走,我們也不攔著,你要是想留下來,咱們就這麼辦。」

  周天星地腦子有點暈了。做夢都沒想到。他們的行動速度這麼快,自己還沒回東海。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這時,非但沒有一絲即將陞官的喜悅,反而覺得有些恍惚。前天從鹿中岳口中聽到的所謂官升三級,他其實沒有真的往心裡去,並不是不想,而是總覺得這種事過於荒誕,太不真實,而現在的感覺就真實多了,但一下子從副處長升到副局長,這中間的心理跨越也是相當令人震憾的。至於調往總局,至少他近期沒這個打算。原因很簡單,那地方不能用神念,行事縛手縛腳,而且念力太強,不利於修行。

  卻聽陳有虎又道:「不用覺得驚訝,聽起來是連升兩級,實際上只升了一級,你現在的職務本來就是低就的,是因為以前我們考慮到你還太年輕,工作經驗不足,不過現在就沒必要擔心了。別以為我們這些老傢伙都是死腦筋,不肯讓年輕人出頭,只要你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地能力,我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和范局都商量好了,以後我們一個在上面扶,一個在下面托,總要把你扶上馬,再送一程吧。天星,你表個態吧。」

  周天星訝然望向他寬闊的後背,奇道:「陳處,什麼叫一個上面一個下面?難道這次領導班子調整……你竟然不動?」

  陳有虎哈哈一笑,曬道:「都老胳膊老腿的了,還動什麼動,還是讓你們年輕人多動動吧。」

  范錚也笑著解釋道:「這次班子調整,本來老陳是當仁不讓要升一檔的,他已經是十年的老正處了,本來就是副局長地級別,這次是為了給你騰位子,才主動讓地賢啊。」

  剎那間,周天星只覺腦中一聲巨響,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前方,良久,才幹澀地道:「怎麼會這樣?不,這不可能,陳處,你沒必要這麼做,這怎麼可以,你讓我周天星今後如何自處?」

  陳有虎深深歎了口氣,動情地道:「天星同志,這個問題不能這樣理解。說實話,像我們這種人,以前都是上過戰場的,我和老范,當年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你是沒經歷過那種場面,但是你只要經歷過一次,就知道世界上什麼是最重要的了。當時我們那個連,最後就只剩下我和老范兩個,你說,和那些死去的兄弟比,我們這兩個老傢伙,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車廂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良久,周天星搖搖頭。誠懇地道:「我是沒上過戰場,不過我很想知道,世界上最重要地是什麼?」

  陳有虎不假思索地道:「和平,只要和平了,人間處處是天堂。我們干國安地,就是保一方和平,保一方太平。」

  周天星地眼眶紅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激盪充塞胸臆,在心底反覆回味:「只要和平了。人間處處是天堂。」

  突然心中一動,抬頭問道:「現在地東海,形勢真的有那麼嚴峻?」

  范錚緩緩點頭,表情也變得格外凝重,沉聲道:「當今世界,恐怖活動已成日益蔓延之勢。911事件後,美國人發動的所謂反恐戰爭,本質上根本就不是為了所謂的反恐,而是打著反恐的旗號,進一步鞏固其霸權地位。伊拉克戰爭、阿富汗戰爭、北約東擴、部署全球反導系統,他們採取地每一個舉措,都在事實上加劇了世界的動盪,滋生出更多、更龐大的恐怖組織,可以說,美國才是恐怖活動在全球範圍加速蔓延的真正源頭,這台國家機器,就是全世界最龐大的恐怖組織。」

  頓了頓,他又語調鏗鏘地道:「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當一個國家的資源遭到肆無忌憚的掠奪,當一個民族的生存空間遭到極大壓縮、甚至無法繼續生存時,那麼,人家有什麼理由不奮起反擊?如果說反譏美國意志就是恐怖活動,那麼,當年那場反抗日本侵略者的戰爭是否也是恐怖活動?」

  他越說越激動。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椅背。恨聲道:「就是這幫天殺地美國鬼子,把全世界都拖進了恐怖的泥潭。我們國家的國情有別於世界上任何其他國家,從建國起,中央的民族政策就是一貫的,長期堅持各民族共同發展、共同進步,對少數民族的優待和尊重,體現在方方面面,就連我們漢人都有深切體會。就算這樣。在那些別有用心的投機家煽動下,再加上某些地區吏治腐敗。以及國外勢力或明或暗的援助,我國的民族矛盾也日益突出。」

  「老范,你看你,一說到這個就激動,還是我來給天星講點實際的吧。」

  開車地陳有虎笑呵呵道:「有些事,其實沒老范講得那麼嚴重,我國的情況比西方要好得多了,不過這只是橫向比較,如果從縱向看,別的地方我不知道,至少在東海,最近這些年的恐怖活動已經有很強的抬頭趨勢了,等你忙過這陣子以後,好好研究一下內參就知道了,西邊的那個什麼活佛、千年教地邪教分子、西疆獨立分子、台獨分子、還有各國間諜,活動都很猖獗,有地內外勾結,有的向我社會各界滲透,有的製造恐怖事件,總之,無所不用其極,幸好前一階段市裡的肅貪工作很有成效,不然我們都要忙得焦頭爛額了。」

  沉吟片刻,又道:「最關鍵的是,由於這次全球性的金融風暴,導致世界各國的政局都很不穩定,前些天省局還專門下文,根據總局方面的精神,要求我們著重注意對重要軍事設施、人防工程地安全保衛工作,尤其是東方造船廠裡那條在建地航母,很多國家的特務組織都在打它地主意,想竊取該航母的技術參數,從去年開工起,我們已經先後抓了好幾批特務,可還是防不勝防啊。」

  聽著兩人的長篇大論,周天星漸漸陷入沉思,忽然心中一動,轉問道:「兩位領導,不知道你們對我今後的工作方向,是怎麼安排的?嗯,我是說,我在江航還有一份工作,是不是該把它辭掉?專心撲在局裡的工作上。」

  范錚莞爾道:「這倒不用急於一時,畢竟你在社會上的影響力,對今後的工作還是相當有利的,呵呵!聽你這口氣,看來是打算留在東海嘍。」

  周天星苦笑道:「兩位領導對我這麼關懷,我要是還想著跑,那就太沒良心了,只是有一個問題我還不太清楚,我的身份能不能向家人公開?」

  陳有虎笑道:「當然可以,不過不能透露得很具體,只能告訴她們,你是在保密單位工作。放心吧。組織上會出面替你解釋的,另外你的父母和妻子也要學習一下保密條例,不該問地絕不能問,不該說的絕不能說,否則就是犯紀律。這一點你自己以後也要多多注意,千萬不能因為個人感情而違反了紀律。」

  周天星大大鬆了一口氣,心道:「看來干國安還是有不少好處的,至少以後不管做出什麼古怪舉動,她們都不會懷疑了。唉!最主要的還是我爸。只要大帽子往他頭上一壓,他應該就沒脾氣了吧。」

  正尋思間,忽然聽到范錚驚喜的聲音,指著車窗外道:「小虎,看到沒有,前面居然有個餛飩攤,快停下,咱們去吃個宵夜。」

  陳有虎脫口道:「錚哥,我早就看到了,還用你說。」

  聽到兩人不經意地改變了相互間的稱呼。周天星不由一怔,特別是看著陳有虎那五大三粗的身板,配上「小虎」這麼可愛的暱稱,直忍不住想笑,同時胸口也湧上一股暖意,暗想:「這一定是這兩個男人青年時代用慣了的稱呼,才會在不經意間脫口而出,不知道我到他們這種年紀時,身邊能不能也有幾個相交數十年地朋友?」

  寂靜的長街上,三人圍坐在一張陳舊的木桌旁。每個人面前都有一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陳有虎往自己碗裡灑了不少白辣椒粉,先沒用調羹,捧起碗就吸溜了一大口餛飩湯,放下碗時,臉上綻出無比滿足的笑容。感慨道:「好久都沒嘗到這麼好吃的餛飩湯了。」

  范錚笑道:「我看你小子啊。從小就是個吃胚,我還記得那年咱們一起去鎮上趕集,那點山核桃總共也就賣了兩毛五分錢,我說要回家吧,你小子非賴在人家餛飩攤前不肯挪步子,還跟我說,錚哥,咱不吃餛飩。買碗餛飩湯喝總成吧。最後還是人家賣餛飩的看不下去了,給咱倆一人勺了一碗餛飩湯。」

  陳有虎的眼睛頓時亮了。咂巴著嘴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從那天起,我特別愛喝這餛飩湯。唉!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緩緩轉向周天星,語氣懇切地道:「天星,入黨吧。咱們這江山,打下來不易啊,還得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一代代傳下去啊。」

  周天星默然半晌,還是搖搖頭,乾澀地道:「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只是因為我曾經對一個人發過誓,終生不加入任何政治團體。那個人,是我地啟蒙恩師。是他告訴我,人生應該有理想,但是不應該有偏執。一個政黨,不管當初制定章程時的理想有多遠大,最終也只能淪為少數人爭奪利益的工具,我不是否認政黨存在的價值,只是,我更願意踏踏實實為身邊的人做點事。而且,我也羞於和那些口頭革命者為伍。」

  「啪!」

  陳有虎怒了,重重一掌拍在案上,震得滿桌碗筷叮叮噹噹亂響:「你這個年輕人,讓我怎麼說你好,全世界就你一個人清高,你倒是說說,你到底羞於和什麼人為伍?那些長眠於地下的烈士?他們統統都是黨員,他們怎麼就沒像你這樣害羞?」

  周天星目光平靜地回望著他,淡淡道:「蘇聯解體後,蘇共還有多少黨員?再假設,在中國,不需要入黨就能當官,你認為,還有多少人願意繼續交黨費?」

  又歎了口氣,輕輕道:「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我懂,不可能要求每個黨員都大公無私。但是,如果沒有一個公平、公正、合理的約束體制,如果老百姓只看到黨員幹部享受權利,而不用承擔實質性的義務,那麼,我寧可辭去所有公職,也絕不入黨。范局、陳處,你們都是我尊敬的人,但是,這方面的意見恕我不敢苟同,如果你們一定要認為我自視清高,那就讓我清高一回吧。」這一回,連范錚也怒了,他陰沉著臉,一字字道:「我倒是想聽聽,你理想中地公平、公正、合理的體制是什麼?」

  「很簡單,嚴刑酷法。既然我國的社會制度有別於其他任何國家,那麼不妨再來一個創舉。」

  說到這裡,周天星向兩個怒容滿面的上司掃了一眼,終於把一句深思熟慮過無數次的話說了出來:「黨員犯法,罪加一等。」

  兩人面面相覷,良久作不得聲,夜色籠罩下的街頭,只能聽到秋風隱隱地呼嘯。

  「啪!」

  又是一掌重重擂在桌面上,陳有虎振衣而起,虎目放光:「如果真地有那一天,我相信,我們的黨,會更受老百姓的擁護,就算不能從此刷新吏治,也能極大提升執政黨的形象,至少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在交入黨申請的時候,頭腦會稍微冷靜一點,考慮一下風險成本。」

  范錚也忍不住擊節讚道:「真是個不錯的點子,如果能把這一條寫進憲法,比整天空談反腐倡廉更有說服力,對提升我黨的國際形象也非常有好處,最重要地是,這可以讓每一名黨員都能深切意識到,我們是人民地公僕。」

  此時此刻,周天星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他已經可以確信,從此以後,這兩位可敬地長者,將會成為他肝膽相照的戰友。

  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莊嚴肅穆地道:「我周天星對天立誓,黨員犯法、罪加一等,這一條寫進憲法之時,就是我周天星申請入黨之日,到時候,我希望兩位能做我的入黨介紹人。」

  「一言為定。」

  三隻手掌緊緊相握。這一刻,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

  識海中,陰魂不散的心魔又不知從哪兒爬了出來,只是冷笑:「我也好期待那一天哦,哈!多麼愚蠢的顯意識,入黨?不要搞笑了好不好,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按天機宗門規,投入其他教派會有什麼後果,唉!想入魔就跟我說一聲嘛,只要跟著我混,包你三天內成功轉型,由道入魔,何必捨近求遠呢?」

  「滾!」

  識海中一個震盪,得意洋洋的心魔又嚎叫著被踹回了老家。

  當三人一同回到國安局時,已接近凌晨一點。同時,周天星首次領略到東海市國安局的「老規矩」。除了在外執行任務的,所有人都沒有下班。一條鮮艷的紅地毯從大門口一直鋪到禮堂,從局領導到伙夫,全都穿著正裝排列在地毯兩側。

  汽車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開進大院,而是停在門口,東海市國安局黨委書記親手為周天星拉開車門,雙腳剛踏上實地,就有一位美麗的國安MM奉上一大束鮮花。

  這一回,周天星真正有了當英雄的感覺。

  然而,心底深處還有一個聲音在反覆告誡自己:「周天星,千萬不要得意忘形,所謂的榮譽和使命,全都是滋生執念的溫床,你忘了先師祖諸葛武候的慘痛教訓嗎?什麼勘平亂世、解民倒懸,統統都是騙人的,不過是為一家一姓打天下而已,到頭來還不是星落五丈原,慘淡收場。」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31
修卦 第169章 大婚 玄城

  當天回到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鐘,還沒進家門,就看到屋裡燈火通明,四條狗首先發現他,都搖頭擺尾地撲了上來,汪汪亂吠。

  接著,就從家門口湧出一大堆人。打眼一瞧,都是一幫親戚朋友,當先一位就是扭著大屁股蛋的姚春芳,一看到他就拍著胸脯嚷道:「死小子,你總算捨得回家了啊,要是耽誤了明天的正事,看老娘怎麼收拾你。快快快,進屋洗個澡睡一會兒,要是明天搞得蔫頭搭腦的,像什麼樣子。」

  周天星笑道:「媽,你看我這樣子,像是缺覺的麼?我今天下午就睡了一覺,在飛機上又睡了兩個多小時,放心吧,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著呢。」

  姚春芳仔細審視他臉色,發現果然紅光滿面,精神奕奕,這才釋然,笑罵道:「臭小子,鬼門道還挺多的,還是趕緊上樓去睡吧,要不然明天出了洋相,老娘可不饒你。來,先叫人,看看,你大舅舅、二姨他們都來幫忙了。」

  當下,周天星和眾親戚一一見禮寒暄,都是姚春芳的娘家人。姚家一共有八個兄弟姐妹,姚春芳排行老三,上面還有兩個姐姐,下面是兩個弟弟和三個妹妹,不過只有姚春芳住在東海,其餘的都在東海的一個郊縣,吳竹縣。

  為了操辦婚事,姚春芳幾乎發動了整個家族,每家都派出代表前來幫忙,由於是雙休日,連幾個表兄弟姐妹都來湊熱鬧。除了這些親戚。還有張家生、方梓明兩人,也是一起忙到後半夜。

  說笑著踏進家門,周天星頓時眼前一亮,放眼望去,門、窗、櫥櫃以及各種電器、傢俱上統統貼著鮮艷奪目的大紅喜字,五顏六色的絲帶、綵燈、氣球、卡通玩具、鮮花隨處可見,還有一條條綠色籐蔓從天花板上垂落,客廳中央地水晶吊燈也纏上了紅綢,一派喜慶氣氛。

  看著這場景。周天星不禁心生感動,略帶歉意地向眾人道:「為了我一個人的事,累得大家這麼辛苦,我反而是最清閒的,這叫我怎麼好意思。」

  眾人都樂了,大舅舅姚全忠笑道:「咱家天星真是出息了,跟家裡人也這麼彬彬有禮的,不過我這個當舅舅的可要挑理了,一家人還這麼客氣,是不是太見外啊。」

  周天星失笑道:「是是是。舅舅教訓得對,我看這樣子,應該忙得差不多了吧,要不大家也早點休息吧。」

  方梓明馬上跳出來,揮舞著胳膊嚷道:「大家跟我走,想睡覺的睡覺,想喝酒、跳舞、打麻將的我全程陪同。」

  不得不說,自從來了方梓明這個活寶,周家辦很多事都省心了,就像這次。一下來了這麼多親戚,光是安排食宿就夠人頭痛的了,好在接待工作被方梓明一手攬了下來,把眾親戚都安排到會所裡的客房去住,好吃好喝好招待。

  眾親戚離開後,客廳裡就剩下姚春芳和張家生。周天星地臉色冷了下來。皺眉道:「媽,爸怎麼還沒回來?這都什麼時候了。」

  姚春芳歎了口氣,一臉憂色地道:「本來我和你爸都說好了,下午從西雙版納飛回來,晚上到家的,可下午又打電話過來,說是路上遇到了山體塌方,把公路都封了。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通車呢。你說,這事可怎麼辦才好?」

  接著又苦笑道:「本來嘛。我想要不就算了,反正婚禮也就是個儀式,這叫天不作美,有什麼法子,所以我就在電話裡對你爸說,讓他乾脆過幾天再來算了,可你爸說……」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也哽咽了,眼眶中隱現淚花:「他說,他已經虧欠咱們娘倆這麼多了,兒子的終身大事,無論如何也要趕回來,說是就算用腳板走,也要走到西雙版納,我怎麼勸他回去,他都不聽。你說……這黑燈瞎火的,又是在大山裡,要是萬一有個閃失……」

  「媽,你等著,我去把爸接回來。」

  突然間,周天星旋風般轉過身,向門外飛跑而去,就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刻,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有生以來,他第一次被這如山嶽厚重的父愛震憾了、融化了,任憑姚春芳在背後如何呼喊,他都沒有回頭。

  幾分鐘後,那輛曾經闖過無數次紅燈的榮威,又一次發威,瘋牛般衝出明星花園,開上通往機場的高速公路。

  接近兩百碼的高速中,油門被踩到極限,周天星一手握方向盤,另一手握著手機:「楚總,求你件事,十萬火急!我現在在東海,馬上要飛西雙版納,另外,在西雙版納機場上給我準備一架直升機,所有費用等我回來以後一併和你結,拜託了。」

  楚雄南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飛快地道:「天星,出什麼事了,能告訴我嗎?」

  「我要去接我爸,他……」

  說到這裡,喉頭再次哽咽,淚水又如斷線珍珠般打濕了衣襟。

  「好,你不用說了。天星,我說過,從今以後你我兩家休戚相關,你家地事就是我楚家的事,你等著,我無論如何也給你調一架飛機來,一百座的客機夠嗎?」

  「只要能坐兩個人就行,貨機也可以。」

  四十分鐘後,東海機場,一架波音737在***通明的跑道上高速滑行,忽然機頭一翹,騰空而起,直插黑如鍋底的天幕。

  經過長達三個半小時的飛行,凌晨七點,飛機平穩地降落在西雙版納機場,一個中年西服男子含笑守候在機位旁,迎接這架飛機上的唯一乘客。

  周天星匆匆步下舷梯。向來人劈頭就問:「直升機呢?」

  那人指向不遠處,那裡正停著一架旋翼飛舞、發動機轟鳴的直升機,笑道:「周先生,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可以起飛。」

  「謝了,兄弟。」

  周天星用力捏了一下他肩,轉身向那架飛機狂奔而去,臨進機艙時又像想起什麼,回頭指著那架波音737。大叫道:「那架飛機我還要用,讓機長不要關發動機。」

  「放心,楚總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人笑著向他揮手,高聲回道。

  半小時後,崇山峻嶺間一條狹窄地土路上,兩個男人正在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昨夜的一場豪雨把道路沖刷得泥濘不堪,兩人地鞋早已看不出本來面目,褲管上儘是大塊大塊的污跡,頭髮篷亂。面容憔悴,如同乞丐。

  「周縣長,坐下歇一會兒,喝口水吧,看您累的。」

  陳秘書忽然停下,從背上解下表面斑駁的土黃色水壺,擰開塞子,遞到滿臉油汗的周國輝手中,關切地道。

  周國輝接過水壺,晃了晃。又還給陳秘書,略帶歉意地道:「小陳,就剩這點了,還是你喝吧。真是不好意思,累得你也跟著我跋山涉水的。」

  陳秘書黝黑地臉膛上露出燦爛地笑容,又把水壺推了回去。眼神中閃出衷心的敬佩:「周縣長。這是我心甘情願的,能在您這樣的領導身邊工作,不要說這點小事,當牛做馬我都願意。要不是您到了咱們縣……」

  「不要再嘮叨了。」

  周國輝揮手打斷他,喘著氣笑道:「小陳啊,看你年紀不大,怎麼老是這麼嘮叨,這樣可不好。當心以後找不到媳婦。」

  又指向正前方高聳的山梁。意氣風發地道:「咱們只要再加把勁,翻過去。下面就是省道了,到時候就能搭輛車去機場了。」

  正說話間,一陣隱約的嗡嗡聲傳入耳鼓,兩人同時現出訝色,抬頭向天邊望去,正見到高空有一架直升機,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陳秘書無比艷羨地盯著那架飛機,咂巴著嘴感慨道:「要是這是來接咱們的就好了。」

  周國輝失笑道:「怎麼可能,小陳,別老是異想天開的。好了,咱們繼續趕路吧。」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繼續埋頭前行。

  「爸!我是天星,你快過來,我放吊索下來接你。」

  頭頂上方突然傳來一個高音喇叭地嘶喊,語調中帶著明顯地哭腔。

  行進中地兩人再次停下腳步,周國輝滿面震駭地抬頭向天,直升機竟然就懸停在附近一塊樹木稀疏地草地上方,隱約還能見到一條熟悉的身影。

  上午八點五十分,西雙版納機場上的那架波音737再次呼嘯起飛,插向碧藍如洗的天空。

  空蕩蕩的機艙中,父子倆並肩而坐,空氣顯得格外沉悶。這是一架沒有空服員的飛機,兩名飛行員都在駕駛艙中,所以,沒有任何人打擾。

  「爸,有些事,我正想給您解釋一下。」

  「我正想聽你的解釋。」

  周天星輕輕歎了口氣,乾澀地道:「爸,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家裡,一年前,我就進了一家保密單位。」

  同時,他緩緩從內袋中拔出佩槍,掏出一本持槍證,一併塞進周國輝手中。

  周國輝的表情凝固了,低頭默默檢視一番那本持槍證,終於深深歎了口氣,合上雙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兒子,跟爸說句實話,為什麼要走這條路?」

  「我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可是,我別無選擇。爸,很多事我不能說,但是我可以保證,我不是意氣用事,這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想為國家做點事,像您一樣。」

  周國輝深吸一口氣,睜開雙眼,目光複雜地望著他,沉聲道:「你不能說,我就不問了,我現在只想知道,有沒有濫用職權?」

  周天星苦笑道:「我就知道您一定會問這個問題。放心吧,爸,包機地錢都是我自己賺的。其實,也正是因為我有辦法可以比別人更輕鬆地賺錢,那個保密單位才會主動吸納我地。要是你不相信,等回家以後,我們單位的領導會主動來找您,把這些問題統統向您和我媽解釋清楚。」

  周國輝審視他面色良久,終於從唇角綻出一絲笑容,拍拍他的肩:「好了,兒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這些事以後再說吧。我看得出,你長大了,成熟了,很多事爸也管不著了。」

  周天星眼圈又紅了,別過臉,哽咽道:「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從前有很多事,我都誤會了您。」

  周國輝展顏一笑,忽然冒出一句周天星做夢都沒想到地話:「媽地!我周國輝。也要有兒媳婦啦。」

  正午時分,飛機終於安然降落在東海國際機場,舷梯下停著一輛三排林肯,一男一女站在車旁,赫然是楚雄南和楚蓉。

  周天星快步迎上前,無比意外地道:「楚總,蓉兒,你們怎麼來了?」

  楚雄南哈哈一笑:「我們為什麼不能來,難道我們不能來討杯喜酒喝?蓉兒還吵著要做新娘子的伴娘呢。」

  周天星的嘴立刻張成O型,這回是真的被雷劈了。神情古怪地望向楚蓉,結結巴巴地道:「你不是開玩笑吧,你真地要做……伴娘?」

  楚蓉傲然一笑,胸脯一挺,賭氣式冷哼道:「不行麼?我都跟瑤瑤姐說好了,你不同意也沒用。」

  周天星摸著鼻頭。苦笑道:「好好好!你們都說好了。我哪敢有意見。」

  「哼!廢什麼話,快上車,我和我二伯先把你送回家,然後我就去陪新娘子,有我在,到時候你要進門,可沒那麼容易哦。」

  這番話一出,周天星頓時恍然。哭笑不得地道:「我說呢。你會這麼好心,巴巴地跑過來做伴娘。敢情是早就打算好了算計我,陰險。」

  「哼!知道就好,誰讓你老是欺負我,我要是不趁機好好報復一下你,你就不知道本小姐的厲害。」

  在周天星預想中,他和林水瑤的婚禮花費雖然鋪張了一點,但也只是這座城市裡一道不起眼的風景線,除了至親好友以外,應該不會引起過多人關注,誰知,這次婚禮竟然又引起了不小地轟動,他和林水瑤再次成為各大媒體上地焦點人物。

  主要原因,還得歸咎於方梓明這個敗類,這小子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上百輛名貴轎車,尤其是一輛金色勞斯萊斯,格外搶眼,組成了一支浩浩蕩蕩的迎親車隊。最過分地是,秦珂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了水,居然派出兩部警車在前開道。同時,也不知道他尋了個什麼由頭,還對沿途實行交通管制,而且上上下下,竟然無人敢於過問這麼出格的舉動,就算在事後,所有媒體也都沒有談及此事。

  毫無懸念,周天星在林水瑤家門口,碰到了大麻煩。楚蓉威風凜凜地堵在門口,俏臉含煞,吆五喝六地就是不讓他進門,好在周天星有一個很強悍的伴郎,就是方梓明這個活寶,為了參加婚禮,這小子極難得地把一頭金毛染回黑色,還精心修剪了一個很帥地「發哥」頭,隔著防盜門,和楚蓉嘻皮笑臉地打嘴仗,兩人嘰嘰咯咯吵得不亦樂乎。

  儘管如此,周天星還是被楚蓉搜刮走了上百個紅包,外加一百個俯臥撐、十二個蛙跳、三首情歌,被折騰得死去活來,連道心都快崩潰了,就是進不了門,最後還是裡面的林水瑤實在看不下去了,派了兩個小姐妹過來把楚蓉直接架走,周天星才僥倖通關。

  好不容易接到新娘,接下來又是一大堆繁文縟節,一直折騰到下午五點,車隊才到達婚禮現場,東海市郊的一條大江邊。正式婚禮是在一條豪華遊艇上舉行的,周天星原本只想租一條遊艇辦事,不料被方梓明知道了,就滿口打保票,把這差事接了下來,周天星原本也不在意,心想他既然這麼積極,就放手讓他去辦了。誰料方梓明一轉身就去找他老子要錢,說要買條遊艇送給周天星當賀禮,方嘉良二話沒說就掏了腰包,去東方造船廠訂了一艘船,並且十分體貼地沒有把這艘遊艇掛在周家人名下。直到臨上遊艇前,周天星才知道事情的原委,頓時被弄得哭笑不得。

  至於遊艇上的酒宴,更是奢侈得沒邊,廚師全都是從頂級酒店重金聘請的名師,名為冷餐會,實則中西餐點一應俱全,煙酒都是市面上見不到的特供品,大部分是陳偉勝專門派人送來的,而各類罕見的名貴食材,基本上都是此前邱家派人,裝了整整一卡車送來地,至於婚典所需的一切人員和用品,也都是邱家一手張羅的。

  可以說,這場婚禮名為周家娶媳婦,實則一應細務都由方、邱兩家包辦。

  一直忙到六點半左右,三百多名賓客陸續到場,全都集中在***通明的甲板上,輕柔纏綿的音樂中,身著黑色禮服的英俊司儀一步步走上禮台,交頭接耳地嗡嗡聲逐漸消失,人人翹首以待,等待那一刻來臨。

  誰料正在這時,忽然聽到有人高叫道:「看!那是誰地車?」

  剎那間,數百道目光同時移向江岸,正見到兩輛黑色紅旗轎車,緩緩停在附近的碼頭上,領頭的一輛車牌赫然是「江東

  車門相繼打開,兩輛車上先後走出兩人,洪承恩和陸少陽。

  漸漸地,音樂聲停了,連幾個負責伴奏的樂師都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下意識地停止了演奏。

  周天星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非同尋常的景象,心中暗歎,向身旁的林水瑤低語道:「上門都是客,我去迎接一下。」

  林水瑤美目中閃出一絲憂色,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拉了一下他地衣角,蹙眉道:「他們不會是……」

  周天星呵呵一笑,柔聲道:「放心吧,像他們這種級別地人物,不可能做出那麼下作的事。」

  接著大踏步走向船舷,扶著欄杆朗聲笑道:「洪書記、陸校長,兩位父母官不請自到,不會是也想喝杯喜酒吧。」

  洪承恩微微一笑,同樣以宏亮地嗓門道:「我們正是有這個意思,可惜沒有收到請柬,這不,只好厚著臉皮自己來了,不知道主人家歡不歡迎啊。」

  「哪裡,兩位領導百忙之中還抽空來給我這個小人物捧場,真是篷敝生輝,請!」

  周天星笑容滿面地越過金屬船板,眼神中卻蘊著一絲冰冷,邊說邊行,來到三人近前,揚手肅客。

  洪承恩卻沒有挪動腳步,只目光淡定地凝視著他,輕輕道:「聽說楚雄南也來了。」

  周天星微微一笑,淡淡道:「中午就到了,這不,人就在船上呢。」

  也正是應了那句老話,說曹操曹操就到,忽然從船上傳出一個爽朗的笑聲:「洪書記,別來無恙啊。」接著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越眾而出,正是楚雄南。

  「老洪啊,你來得正好,我原本是打算明天去找你的,呵呵!正好大家都在,也省得我專程跑一趟了,我就長話短說吧,老洪啊,我只想勸你一句,有些事,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不知道肯不肯給我這個面子啊?」楚雄南打著哈哈、卻是直言不諱地道。

  洪承恩不以為意地一笑,道:「旁人的面子都可以不給,你楚總的面子,怎麼可以不給呢。」

  又把目光投到周天星臉上,語調誠懇地道:「我今天來湊這個熱鬧,就是這個意思,周先生,你說呢?」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31
修卦 第170章 賀客不斷 玄城

  周天星心中暗暗流汗,實在沒想到,只是順手幫了楚雄南一把,就立見奇效,居然連洪承恩也主動登門示好了,而且是幾乎直言不諱地想要冰釋前嫌。最重要的是,直覺中,這人對自己竟然沒有了一絲敵意。禁不住暗暗咋舌,心想這位仁兄的胸襟氣度,也未免太超常人了吧,大概已經可以和那位玄武門前殺兄屠弟的一代帝王有的一拼了。真不知這樣的人是高瞻遠矚,還是太冷血?一時間,思潮起伏,竟忘了回話。

  洪承恩見他沉吟不語,又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周先生是江東人傑,志向遠大,深藏不露,當日和先生一見,你我就相見恨晚,願為忘年之交,那塊心病,不如就揭過去吧。」

  陸少陽也在旁笑道:「周先生,洪書記是一言九鼎的人,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突然間,周天星覺得這個世界很荒誕,這種感覺並非第一次,但以這次最為深刻,腦海中不由又想起當初在心卦中曾聽邱本初說過的一句話:「官場如戲台,你方唱罷我登場,既然都是粉墨登場,又何必在乎台上的人是誰。」

  當下,肅容道:「洪書記,既然話說到這裡,我有一句話也是不吐不快的,那件事純屬意外,非我所願。」

  洪承恩深深歎了一口氣,表情誠懇地道:「不瞞你說,這件事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事實證明,的確是個意外中的意外。我今天來,一是為道賀,二是為消彌誤會。」

  周天星心中一動,下意識地在識海中察看了一遍他地因果樹,終於恍然大悟,深深望了他一眼,露出同樣誠懇的表情,點頭道:「黃囡不日將送回府上。」

  洪承恩呵呵一笑,擺手道:「不必了。難得黃囡和林小姐有緣,就住在府上吧。」

  周天星一怔,訝道:「這是為什麼?」

  洪承恩洒然道:「老太太說,黃囡住在府上比呆在那個大院子裡快活,這就夠了。老太太還托我捎了句話過來,只要黃囡好,住在哪裡都一樣。」

  周天星默默回味了一下這番話,立刻對那位沒讀過書的老太太肅然起敬,正容道:「洪書記,請代我全家向她老人家問好。」

  「一定。」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陸少陽目光一閃,出口打趣道:「周教員,我這次可是來討債的,作為本校教員,你可是一天都沒去上過課啊。」

  周天星還沒答話,不料身後又傳來一個宏亮的笑聲:「陸校長,咱們可得分個先來後到啊,我這個債主可是早就到了,周教官。我問你,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去旅部報到啊,咱們旅幾千號兄弟可都眼巴巴地等著你上課呢。」

  原來是陳偉勝也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帶著高明堂向這邊走來,恰好聽到陸少陽說的話,於是也出言問罪。

  周天星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不禁啞然失笑,向兩人分別抱拳道:「兩位債主大人,就算要討債,也等到喝完喜酒吧。各位,請入席觀禮吧。」

  經過這番小小的風波,婚禮終於正式開始了,只是,在場的大多數嘉賓。看周天星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別地官員倒也罷了。一省大員親臨現場道賀,份量就不一般了。而且人人都看得出,周天星和這些高官顯貴之間的關係絕非等閒。其中尤以姚春芳那邊的親戚和周天星的一幫老同學們最是興奮,震驚之餘,紛紛交頭接耳。一時間,連這些自以為非常親近的親友都搞不清楚周天星到底有什麼來歷了。

  好一番喧攘後,賓客終於漸漸散去,遊艇上只剩下雙方父母以及一些至親,同時還留下一些工作人員做收尾的活,把不需要用的東西搬進停在碼頭上的貨櫃車,清潔船艙甲板。

  至於周天星、林水瑤這兩位主角,剛剛經歷過一次「慘無人道」的鬧洞房運動,被一幫老同學折騰得七葷八素,直到這時才有空坐下來喘口氣,吃碗麵果腹。不得不說,結婚這種事,新郎新娘看起來風光無限,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其實婚禮當天,一對新人才是最辛苦、最可憐地,不但要疲於應付各種繁文縟節,而且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從早忙到晚,沒一刻能消停的。

  有點可笑的是,直到這時,四位親家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主要是因為周國輝一直呆在雲南沒有出現,如果不是周天星今天專程去把他接回來,還不知道相見何期呢。

  眼看著收尾工作即將完成,姚春芳憐惜兒子媳婦,對正在埋頭吃麵的小兩口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你們倆也早點休息吧。」

  兩人餓了一天,正吃得香甜,一聽這話,才依依不捨地放下筷子,起身把最後一批人送下甲板,回來繼續吃麵。直到把一大碗海鮮面塞進胃裡,周天星這才有了溫飽的感覺,忽然把嘴湊到林水瑤耳邊,悄聲道:「咱們船上有個賊,你想不想把他抓出來?」

  林水瑤聞言一愕,隨後撲哧一笑,白了他一眼,嬌嗔道:「你就會騙人,哪裡……」

  話只說了一半,小嘴就被周天星用手堵上了,低笑道:「真的沒騙你。」接著又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一番。

  幾分鐘後,周天星忽然大笑道:「好了,現在終於就剩下我們兩個了,瑤瑤,我們開船吧。」

  林水瑤卻道:「還是不要了,江上風這麼大,當心感冒,我們還是回家吧。」

  周天星道:「也好。那我們就回去吧。」

  說完,兩人就蹬蹬蹬下了船,臨走時還把船上所有的燈都熄了,把船板也收了起來。

  十幾分鐘後,這艘船上的廚房裡,一個神情鬱悶地年輕人托著下腮坐在餐檯前,艙室中只開了一個桔紅色地小燈,照在他蒼白到接近透明的臉上,赫然正是天樞大校。只不過這小子今天沒穿軍裝,而是穿著勤雜工的服色。

  用手指拈起一粒小蕃茄,扔進口裡,含糊不清地嘟噥道:「媽的!周天星你這個混蛋,把我的所有計劃都打亂了,一切安排都白費了,天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白白給他打了幾個小時工,最後連聽牆根都沒撈到。」

  正自怨自艾間。忽聽艙門格吱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接著,一張冷若冰霜地臉出現在視野中,向他橫眉怒目地道:「好啊,這裡果然有個賊,瑤瑤,快打110,有人在我們船上偷吃蕃茄,哦。不,還有草莓、芒果、冰激凌。」

  身後地林水瑤飛快地道:「好,天星,你看著他,我馬上打電話。」

  「啊!不要啊。」

  直到林水瑤摸出手機,將要撥號時。天樞這才靈魂歸位。從極度震駭中回過神來,跳起來擺手道:「不要報警啊,我不是小偷啊。」

  周天星絲毫不為所動,依然冷冷道:「哼!你不是小偷誰是小偷,居然敢扮成勤雜工偷東西吃,你說,你還偷了什麼?」

  「我真地沒偷東西啊,就是吃了幾個小蕃茄。其他什麼都沒吃。」

  「不行。偷吃蕃茄也是犯法。」

  天樞無語了,傻乎乎地瞪著他。愣了半晌,終於歎了口氣,垂下頭,無比委屈地道:「好了,我只是吃了你幾個小蕃茄,賠錢還不行嘛。」

  「不行,我就要蕃茄,不要錢。」

  「那我買十斤蕃茄賠給你,總行了吧。」

  「不行,我就要原來那幾個可愛的小蕃茄。」

  天樞火了,跺腳道:「你這個人怎麼不講道理?」

  周天星冷笑道:「跟你這個小偷有什麼道理可講的,」

  忽然拔出手槍,指著他腦門,鐵青著臉、義憤填膺地道:「我這個人最恨小偷了,上高中的時候我爸剛給我買了一輛自行車,就被偷了,從此以後,我就發過誓,以後只要碰上小偷,見一個崩一個,就算你只偷了幾個小蕃茄,我也不能原諒你,特別是像你這種不肯承認錯誤的小偷,瑤瑤,不用報警了,我現在就代表黨和人民,把這個萬惡的小偷就地處決。說吧,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待。」

  天樞徹底懵了,不可置信地、牙關打結地、結結巴巴地道:「就因為我偷了你的蕃茄,你就要……就要殺我?」

  「少廢話,快交待遺言。」

  天樞崩潰了,苦著臉道:「我投降,還不行嘛,老大,我是我好無聊啊。」

  「去死,你無聊關我什麼事?」

  「不是,我是說,我就是我好無聊。」

  「聽不懂人話麼,我管你無不無聊,反正你是個小偷。」

  天樞急得差點哭出來,氣急敗壞地道:「你才聽不懂人話呢,我就是你地網友,我好無聊啊,陪你一起玩帝國地,有錢人,記起來了麼?」

  周天星終於笑了,慢慢收槍入懷,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突然伸出兩根手指,在他腦門上重重敲了一個爆粟,同時心中奇爽無比,對著一個解放軍大校的腦袋亂敲,這種機會可不是常有地,笑罵道:「臭小子,原來是你啊,給我老實交待,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天樞摸著腦門,垂頭喪氣地道:「早知道你這個傢伙這麼暴力,打死我都不來。我大老遠地從北京跑來看你,你還打我,唉!算了,都被你發現了,就沒意思了,好無聊哦,我走了。漸漸綻開陽光般明媚的笑容:「有錢人,祝你新婚快樂。」

  與此同時,天邊隱隱傳來沉悶的轟鳴聲,不多時。一架塗著「八一」軍徽的直升機,載著匆匆來去地天樞大校,隱沒於無邊夜幕中。

  甲板上,周天星一直向著直升機消失的方向看了許久,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將視線移向林水瑤,深深凝望著那絕世容顏,心中只剩下無限柔情。

  對視許久,林水瑤忽然撲哧一笑。似嗔似喜地白了他一眼:「你這個傢伙,什麼希奇古怪的朋友都有,好了,現在終於沒有人打擾我們了。」

  周天星也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不禁生出感慨:「我真是搞不明白,咱們到底是為誰結婚,被這麼多人折騰來折騰去,沒一刻消停,不過呢,我倒是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也許,之所以要這樣折騰,就是為了讓我們永遠銘記這一天,越辛苦,就記得越牢。」

  午夜時分,遊艇緩緩駛出碼頭,在波光粼粼的大江上徐徐飄行。沒有開發動機,只是任其隨著流水地方向向東而去。明月如鉤,繁星點點,映得江面一片亮白。清新怡人的水氣瀰散了整個空間。

  兩人依偎在船舷旁,靜靜享受著這無比難得的寧靜與安祥。周天星無比滿足地歎了口氣:「好像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了我們兩個,這種感覺,真是太棒了。」

  林水瑤格地一笑,膩聲道:「誰說只有我們兩個了?」

  周天星一怔。隨後反應過來。失笑道:「這倒也是,我倒忘了,你肚子裡還有個小寶寶呢。」

  「嗯,要不,我們現在就給我們的寶寶起個名字吧。」林水瑤提議道。

  周天星頓時來了精神,搜腸刮肚地想了一陣,最後卻苦惱地拍著腦門道:「唉!想不到起個名字也這麼難,我總覺得我想到地名字都怪怪的。一點感覺都沒有。要不,就乾脆叫周大江吧。哈哈!不然就叫周遊輪。」

  林水瑤嬌嗔道:「難聽死了,你就不能想個正經點地名字嘛,還要想好,如果是男孩叫什麼,如果是女孩叫什麼。」

  「不用想這麼多了,肯定是個男孩。」

  「哼!你又知道了,要是女孩怎麼辦?」

  周天星傲然一笑,無比自戀地道:「其實我倒是挺喜歡女孩地,因為長得像我啊,肯定很漂亮,但是我的感覺不會錯,一定是個男孩,只可惜,兒子都隨娘,以後這小子肯定是個小白臉,不如就叫他周小白吧。」

  林水瑤舉起粉拳,輕輕捶了他一下,啐道:「一點正經都沒有,就知道胡說八道。嗯,不過周小白,這個名字聽起來也蠻可愛的,可惜沒有陽剛氣,長大了肯定會被人笑的,男孩子嘛,名字還是大氣點好。」

  兩人正說笑間,忽聽兩邊江岸上連續傳來數十聲悶雷般的巨響,緊接著,無數道絢麗奪目的焰火沖天而起,相繼在高空中凝聚成形,竟然組成了一個佔據半邊天幕的龐大圖案。

  那是一對由五彩煙花組成地情侶側影,體態赫然就是周天星、林水瑤兩人地放大版,共乘在一隻展翅飛翔地仙鶴背上。最令人驚歎的是,不但那兩道人影刻畫得惟妙惟肖,宛如真人,而且那幅影像竟然是活動地,連仙鶴撲閃翅膀的動作都栩栩如生,漸漸向天邊飛去。同時,圖形下方還有一行同樣由焰火組成的文字:「只羨鴛鴦不羨仙。」

  雖然這幅影像僅僅維持了十秒鐘都不到,但帶給人的震憾是無與倫比的,直看得遊艇上的一對新人目瞪口呆,恍若置身夢境。

  然而,這還不是最過分地。

  漫天煙花中,一條如飛身影踏浪而來。這是真正的凌波而行,整個人都立在水面上,每一步跨出都有十餘米距離,宛如在江面上滑行。

  這人轉瞬間已來到近處,站在船舷下方的水面上,抱拳笑道:「賢弟,為兄來晚了一步,不知道還能不能討杯喜酒喝。」

  周天星看清來人面目,赫然正是久別的金龍淵,不禁又驚又喜,同時也震憾於他如此超絕的武道修為,這種手段,已經不能用正常人類的思維來評判了。至於林水瑤,更是震驚得張大了檀口,第一時間進入石化狀態。

  「唉!大哥。你怎麼還站在下面,知道你武功好,可是也沒必要站在江上聊天啊,來來來,快上來。」

  周天星半晌才回過神來,哭笑不得地道。

  金龍淵哈哈一笑,一躍上艇,腳上穿地皮鞋居然還是油光锃亮,僅僅是鞋底部位濡上了少許水漬。不等周天星介紹,就向林水瑤抱拳道:「這位就是弟妹吧,呵呵!來得魯莽,讓弟妹受驚了,不要見怪才好。」

  周天星苦笑道:「大哥,拜託你了,不要動不動就擺個這麼酷地造型出來嚇人好不好,剛才連我都被你嚇了一跳,差點就拔槍了。對了,瑤瑤。你還不知道,這位就是我的結義大哥,金龍淵。武功好得不得了,獨孤求敗在他手下都是土雞瓦狗,以後你要多向他請教啊。」

  林水瑤這時才回過魂,蒼白的俏臉上漸漸泛起紅暈,癡癡望著金龍淵,眼神中儘是無限敬仰,充滿好奇地問道:「大哥,你剛才用的是什麼功夫?我也是從小學武的。可是你這樣的本事,我連聽都沒聽說過,太神奇了。」

  金龍淵上下打量她片刻,忽然搖搖頭,輕歎道:「弟妹,原本你的資質還是不錯的。身材骨骼都是上上之選。只可惜你地體質不適合修習本門道法,只能練點築基功夫,否則,我一定會請師尊開恩,將你收錄門下。」

  林水瑤聽得一頭霧水,求助式地望向周天星,周天星微微一笑,解釋道:「瑤瑤。大哥是因為我們都是自家人。才對你不加隱瞞地,其實大哥是個修道人。嗯,這件事我以後再慢慢解釋給你聽吧,不過你可千萬不要洩露出去。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能向任何人提到大哥地名字,不然就麻煩了。」

  林水瑤越聽越糊塗,眨巴著眼睛問道:「為什麼連提都不能提?」

  金龍淵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道:「弟妹,其實直說也無妨,你大哥我曾經犯了一些事,現在還是官家的通緝要犯,我倒是不怕什麼,只是如果官家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們就有麻煩了。」

  林水瑤秀眸一閃,終於恍然,笑道:「原來是這樣,其實我也犯過法的,踢了幾個警察,還好當時天星拉著我跑得快,才沒被抓住。大哥,你不會也是因為打人才被通緝的吧。」

  金龍淵啞然失笑,莞爾道:「對,你是因為打了警察,我是因為打了一個大官,性質差不多。」

  林水瑤高興了,笑著拍手道:「我知道了,你打的那個大官肯定是壞人。」

  金龍淵一怔,訝道:「你怎麼知道他就是壞人?」

  「因為你是好人啊,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好人,和天星一樣,你們都是好人。」

  金龍淵卻會錯了意,縱聲大笑,連連點頭:「對對對,只要你的寶貝天星是好人,我們大家就都是好人。」

  接著從懷中取出兩隻精緻小巧的錦盒,把其中之一交到她手上,正容道:「弟妹,天星是官身,不方便和我們這些江湖人公開來往,剛才地那些煙花是慕容家的賀禮,這才是我送給弟妹的見面禮,也權當賀禮吧。裡面是一顆駐顏丹,功能養顏駐容,調理經血。」

  接著又把另一隻錦盒交到周天星手上,笑道:「你我兄弟,本來不該這麼客氣,不過既然是賢弟大喜,為兄也不能沒有一點表示,這顆固元回春丹嘛,妙用無窮,今夜服用最為合適。」

  身為修道人,周天星自然很清楚這兩顆丹藥的價值,不禁心生感動,握住他的手,卻不知說什麼才好。同時,心中也首次生出深深的愧疚和自責,暗想:「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要是我早知道他是個這樣血性的漢子,當初怎麼會……」

  心情激盪之下,返身跑回船艙,搬了一大箱烈酒出來,心情複雜地道:「大哥,你來一趟不容易,今天咱們來個一醉方休。」

  金龍淵啞然失笑,沒好氣道:「傻小子,喝酒還怕沒機會嗎?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在這裡礙眼,當一隻超級大燈泡。」

  接著隨手從酒箱裡拎起一瓶酒,給自己斟了滿滿一大杯,一仰脖子喝得涓滴不剩,擱下酒杯,讚一聲「好酒」,然後一躍下江,如來時般乘風踏浪而去。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31
修卦 第171章 悠閒歲月 玄城

  洞房花燭,艙室中放眼皆紅,紅地毯、紅窗幔、紅綢扎花的梳妝台、繡著龍鳳喜字的大紅床罩,以及粉紅色的燈光,把氣氛映襯得既喜慶又迷離。
  
  不知怎的,一進房,林水瑤就變得扭怩起來,雙頰酡紅,背對著周天星,用蚊蚋般的聲音道:「要不,你先去洗一下吧。」
  
  周天星還是首次見她這樣不勝嬌羞的動人情態,不禁情熱,從背後環住她的腰,在她白裡透紅的玉頸上吻了一下,輕笑道:「還是一起洗吧。」
  
  同時,一隻魔掌輕輕按在她逾顯豐隆的綿軟小腹上。
  
  如同觸電般,林水瑤嬌軀微顫,求饒似地道:「天星,我們的寶寶越來越大了,現在已經不能再那樣了。」
  
  「不能再怎樣?」
  
  周天星咬著她耳珠,笑嘻嘻道。下身那物早已昂首挺立,隔著輕薄的衫褲,嵌入深深的股溝中。
  
  「你壞死了,不要啦!醫生說,劇烈運動對寶寶不好。」林水瑤輕輕扭擺著腰臀,作著無謂的抵抗。只是,這種動作與其說是抵抗,不如說刺激男人獸慾來得更加貼切。
  
  「那要是動作不劇烈呢?」周天星問道。
  
  林水瑤嚶嚀一聲,微喘道:「只要不影響到寶寶,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周天星沒來由地生出一絲醋意,酸溜溜道:「這個小兔崽子,連新婚之夜都不讓老子快活,」
  
  大床上,兩人面朝同一方向側臥,周天星居於其後。雙手按在林水瑤腰間,槍尖直指後庭花蕾。
  
  將要挺腰,卻又有點不忍。湊到她耳邊道:「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我會盡量輕一點。」
  
  林水瑤早已羞得把臉埋進枕面。斷斷續續地道:「你這個壞傢伙,知道疼還要這樣弄人家,要不是今天……我才不讓你……唔……」
  
  隨著她話音戛然而止,周天星的腰背已經開始艱難的推送,一寸一寸進入她體內。頓時,林水瑤全身痙攣。香汗如雨。
  
  良久,周天星終於齜牙咧嘴地吐出一口長氣,徹底放洩了。這次行房,動作幅度非常輕微,卻是一種比從前更刺激十倍的全新體驗,而且也出了一身大汗。這時,已經舒服得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了。
  
  不過,他還是勉強伸出手。從枕頭下面摸索出兩隻小錦盒。打開其中之一,用兩根手指拈起一顆異香撲鼻的紅色藥丸,送到林水瑤唇邊,正是金龍淵贈送地駐顏丹,道:「瑤瑤,快把藥吃了,這個時候服用藥效最好。」
  
  林水瑤如小貓般蜷伏著。懶洋洋道:「醫生說。孕期不能隨便吃藥。周天星失笑道:「放心吧,大哥給的東西。絕對不會有問題,要是修道人煉的藥都不能吃,醫生說地話就更不能信了。」說著就半強迫地把駐顏丹直接塞進她檀口中。
  
  「呀!」
  
  林水瑤一聲驚呼,並不是因為周天星突然的舉動,而是那藥竟是入口即化,融化在她口腔中。但下一刻她就叫不出聲了,藥力瞬間發作,直接把她的神智沉入黑甜鄉中。
  
  毫不猶豫地,周天星又打開另一隻錦盒,把裡面一顆圓滾滾地黑色小藥丸扔進自己口中,也是金龍淵所贈的「固元回春丹」,然後,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天星悠悠醒轉。還沒睜眼,就感覺體內真元鼓蕩如潮,四肢百骸如同被洗滌過一般,格外輕鬆愜意,而身前的林水瑤,顯然藥勁還沒過去,依然處於酣睡中。
  
  拿起床頭櫃上的手錶一看,即使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原來這一覺竟然睡了三十幾個小時,不禁心中暗讚,這藥果然厲害,連一個煉神後期的修道人都要花這麼長時間才能完全消化藥力,常人就更不用說了,看來林水瑤這回是非睡上幾天幾夜不可了。
  
  隨後又想起婚後三天必須回門的規矩,不禁暗暗苦笑,早知道藥力會這樣強,就不要急著用藥了,只得坐在床上給林家二老打電話,撒了個小謊,謊稱因一時興起,已經把遊艇開到了海上,可能要遲幾天才能回門。林玉樓素知周天星辦事穩重,聞言也不介意,只笑著囑咐他們注意安全,林母卻在電話那頭要求和女兒通話,周天星佯作林水瑤正在洗澡,大聲對著空氣吆喝了幾嗓子,把自己裝成傳話筒,這才連哄帶騙地矇混過關。
  
  掛斷電話後,心中只剩下無奈。自從修道後,幾乎天天都要騙人,有時候連一些雞毛蒜皮地小事也非騙人不可,否則就會引人起疑。長此以往,說謊早就成為一種生活習慣,已經到了不經大腦思考的程度,張口就來。
  
  把沉睡中的林水瑤抱進衛生間,替她擦洗了一下身子,又換了條乾淨床單,再次把她抱回床上安頓好,然後自己也洗了個澡,穿上一套十分寬鬆的棉質休閒裝,這才走出臥室,去廚房弄了點東西吃。
  
  吃飽喝足,精神更爽,忽然心中一動,反正林水瑤還要睡上幾天幾夜,帶她上岸難免引人起疑,不如索性真的把船開到海上,享受一下駕船出遊的樂趣。
  
  心中有了計較,就跑進駕駛艙,隨便在識海中翻了一下有關航海的知識,很快就熟悉了各種設備的操作方法,打開GPS定位系統,確定了航行路線,就一個人駕著船沿江東去,不多時,就進了入海
  
  正是陽光燦爛地午後,翹著腳坐在甲板上,喝著自己親手搾地果汁,放眼望去海天一色,浩瀚無邊,不禁生出遺世獨立。飄飄欲仙之感。
  
  心想:「只羨鴛鴦不羨仙,還真是挺有道理的。傳說中的那些神仙,給人的感覺總是太冷了。就算你真地能移山填海、法力通天,沒人陪你玩,又有什麼樂趣?更可笑的是。那些動不動就把蒼生視作螻蟻的傢伙,全世界就你一個人最強,真地很有趣麼?我看還是做個小人物地好,天天和朋友一起喝酒打麻將,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才活得有滋味嘛。嘿!再過幾個月我也要當老子了。還修什麼道啊,多無聊,還不如先過幾年安生日子呢。」
  
  也許,是因為一年多的風風雨雨,身心早已疲累不堪。也許,是因為突然和洪承恩冰釋前嫌,放下了一塊最大地石頭。不知不覺,心態變得極其懶散。
  
  這裡需要重點說明一下。周天星之所以能確定洪承恩真的能不計前嫌。原因很簡單,只因從對方的因果樹中看到了一些最近發生的事,同時也是修道界中的一件大事,禪、靈二宗對上了。
  
  前文提及,佛教是修道界中一個舉足輕重的大派,開山祖師是一個昔年在中土混不下去地修道人,化名釋迦摩尼。跑到天竺創建的教派。不過俗世中所謂的佛教,並沒有真正繼承道統。說穿了只是一個賺取功德的工具。
  
  真正的釋教,其成員絕對不會出現一個天竺人,當時該門派中全都是血統純正的中土後裔,這裡的中土並不是指現代意義上的中國,而是指居住在長江、黃河流域地漢族先民,這並不是種族歧視,古時候根本沒有這個概念,而是赤裸裸地種族對立,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許多民族在中華大地上逐漸融合,修道界也沒有拘泥於成法,番邦也好、蠻夷也罷,只要真正徹底融入中華文化的,就統統視作中土後裔。
  
  隨著釋教興起,逐漸分離出諸多流派,如禪宗、靈宗、淨土宗等,其中以禪、靈二宗門人最廣,勢力最龐大。以禪宗為例,全盛時期是唐朝初年,入室弟子近百人。千萬不能小看這個數字,真實的修道界,永遠不可能像一些仙俠小說中那樣,動輒就會冒出成千上萬修道人對扔飛劍,如果真的出現那種場景,肯定不是修道人幹的,而是黑社會火拚。原因很簡單,有資質修道的,十萬個人裡也不見得能挑出一個,何況每個門派對資質地要求都不盡相同,所以就算有相當地資質,找不到合適的宗派也沒用。
  
  事實上,正常情況下,道門各派地入室弟子,多則二三十人,少則一兩人,而且其中十有八九中途走火入魔,不是橫死就是瘋掉,因此,能擁有上百人規模的門派,古往今來也就只有禪宗這一家。
  
  言歸正傳,周天星早已從洪承恩的因果樹中得知,他是被禪宗控制的人。對這一點,周天星並不奇怪,有些修道門派為了積功德,往往會在俗世中尋找代理人,而洪承恩就是禪宗選定的代理人。事實上,如果洪承恩只是個身居高位的凡人,林水瑤當初就算直接用刀捅了他兒子,周天星也不見得會對他過於忌憚,但當他從因果樹中得知,洪承恩是禪宗一手栽培的代理人後,問題的性質就變了,變得相當複雜。想對付洪承恩,就意味著和整個禪宗為敵,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發生這種情況,但如果處處避讓,又不是長久之計,這才是真正困擾他的癥結所在。
  
  好在,有靈宗適時出面給他解了圍。因果樹中有這樣一段場景,那是洪承恩和慧明小和尚關起門來在書房中密談。
  
  「洪施主,師父剛才用千里傳音告訴我,秦怡的身份已經查清了,她是靈宗的弟子。」
  
  「哦,是怎麼查到的?」
  
  「師父說,三師叔已經把她困在了梅裡雪山上,而且已經從她口中逼問出了靈宗的陰謀,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唐六如一手策劃的。」
  
  「唐六如?這個名字怎麼聽上去這麼熟?」
  
  「唐六如是他的道號,如今是靈宗的護法長老,出家前姓唐、名寅、字伯虎、號六如居士。洪施主,唐伯虎你總聽說過吧。」
  
  「啊!原來他就是唐伯虎啊。」
  
  「正是,從前聽我師父說,唐六如已經閉關一個甲子了,這次出山。一定有重大圖謀,讓我們千萬小心。據秦怡交待,她這次被唐六如派往東海。其實是想在江東物色人選,發展靈宗的勢力,意圖和我們分庭抗禮。爭奪眼下這場無量功德。另外,據說那個林水瑤很有資質,唐六如有意將她收入門下,這才設計將她逼入絕境,同時打擊你的威望。至於那個周天星,也是唐六如屬意的人選。有可能會傾力扶植他上位。」
  
  「那麼,大師的意思呢?」
  
  「師父說,一切以大局為重,既然已經查明周天星夫婦和此事無關,就不要樹敵太多。」
  
  「這是自然,我只想知道,大師打算如何應對靈宗地圖謀?」
  
  「師父說,洪施主目前只宜多結善緣。坐待時機到來。其餘皆可不問,等到那風雲際會之時,就可大展拳腳了。另外,師父已然窺破天機,讓我告訴你,紫薇當空,將星雲集。只需戒驕戒燥。九五之期,已不遠矣!」……
  
  這段卦象。對周天星來說,不啻是久旱逢甘霖,一下子解決了他所有的麻煩。至少,洪承恩不會再和他對敵了。至於禪、靈二宗爭奪所謂的無量功德,他是很不以為然地。
  
  在他看來,功德這東西雖然不太容易掙,但還沒有難到那份上,這世上從來只缺扶危濟困的大俠,並不缺惡貫滿盈的人渣,總地來說,做好事的機會還是蠻多的,沒必要去你爭我奪的。所以,他壓根不想去和這兩個野心勃勃的宗派爭什麼無量功德,事實上,他連那個功德是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想爭,也無從下手。
  
  總之就是一條,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辛苦,他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不用整天把心思都花在陰謀詭計上,可以舒舒服服過一段太平日子了。
  
  不過,也不能說全無煩惱,目前擺在他面前地,還有兩個大麻煩。第一、如何渡過洗筋伐髓這道要人命的難關,第二、如何解決後籐家即將派出的殺手。
  
  這裡重點解釋一下第二個問題,從川崎明秀的因果樹中,周天星已經得知,他上回在黑石峽中干的那件事,捅了個不大不小的馬蜂窩。這要從黑石峽裡的聚怨池說起,這是當年日軍侵華時,後籐家在中國留下的一顆毒瘤。
  
  事情地起源是,二戰臨近尾聲時,美國人在日本本土投下兩顆原子彈,日本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詔告正式發佈地那天,有一支駐紮在江北山區的日軍,其指揮官就是當時後籐家族的一個重要成員,同時也是一個精通「神道」的兇徒。消息傳出後,軍營中幾千個鬼子哭天搶地,痛不欲生,更有不少鬼子當場剖腹自殺,以示對軍國主義走向末路的極度不甘,不料反而激發了這兇徒的靈感,靈機一動,借助黑石峽的地利,在中國內地設下了一處聚怨池,留待日後這些軍國主義分子東山再起時,就可以派上大用了。不過,想要維持聚怨池地正常運轉,並不是一件容易地事,不但需要很多人心甘情願以生命獻祭,還需要施術者每天用活人獻祭的方式舉行某種儀式,本人也要和聚怨池心血相連,才能保證怨氣長久不外洩。
  
  不料,後籐家辛苦經營半個多世紀地聚怨池,卻一朝被周天星所破,而如今執掌這個聚怨池的人,就是後籐家的當代家老,既然心血相連,池子破了,人就死了。事後,後籐家通過種種渠道,終於查清,正是周天星指揮的那次炮擊把池子毀了,自然仇深似海。
  
  不過,周天星並沒有太在意這件事,後籐家再厲害,勢力範圍也僅限於日本一地,以他今時今日的實力和地位,只要呆在國內,後籐家派來再多殺手,也是白白送死。真正值得重視的,還是洗筋伐髓的痛苦。
  
  接下來幾天,周天星天天開著船在海上閒逛,同時潛心研究華則誠的因果樹,心無旁騖地學習醫學知識。一靜下心來,學習速度就變得快速無比,幾天工夫就把華則誠的醫術學到七八成。
  
  之所以能有如此神速,還是要歸功於這種特別的學習方式。舉例說明,如果在正常情況下拜師學醫,就算是過目不忘,想要達到這種神速,也要師父來得及教才行,但華則誠的經歷原本就在他識海中,本質上是他記憶的一部分,只要能理解其中含義就行,根本不用按部就斑的學習,這就是他最大的優勢。
  
  與此同時,新婚之夜服下去的那顆「固元回春丹」,也產生了神奇的效用。這種丹藥在以丹入道的修道人眼中,只能算是中檔貨,本質上其實是一種春藥,但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春藥,因為不是事前服用,而是行房後立即服用,就能把那種放洩後的快感延續很長時間,同時,還能益氣壯陽,治療各種性功能障礙,這就不是尋常春藥所能比擬了。周天星服這丹藥,當然不是為了壯陽,只是想享受一下延續性愛快感的滋味,用以驅除洗筋伐髓的痛苦。這裡需要說明一下,在行房活動中,最美妙的享受往往不在於過程,而是激情釋放後的短暫時刻,因人而異,少則一兩分鐘,多則十幾分鐘,總之那種感覺不會維持得太久。在古代,一些擁有漫長生命而又十分無聊的修道人,就想到以丹道來追求享樂極限,於是,就出現了一些集養生和享樂於一身的丹藥。
  
  周天星在服藥後的幾天中,果然沒有感到一絲洗筋伐髓的痛苦,反而每時每刻都處於那種極愜意的感受中。
  
  言歸正傳,學習醫術的同時,周天星還得到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驚喜,「親身參與」了華家神藥的煉製全過程。
  
  原來,華家的藥之所以擁有那麼神奇的功效,主要歸功於一塊風水寶地,而且那地方就在東海市轄區內。最巧合的是,就在A38旅旅部附近,而該旅之所以把旅部設在那裡,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正是保護這塊煉藥聖地。
  
  那是吳水縣境內的一處地下溶洞,深達地底數十米,其中有一根巨大的、通體嫣紅的鐘乳石,不知何故,從這根鐘乳石上滴下來的水,也是濃稠如血,卻是煉藥的最佳藥引,它如同一種萬能藥物添加劑,往往能把各種藥物的療效幾何級放大,甚至發生不可思議的質變。比方說冬蟲夏草,本是壯陽益腎的藥材,添加此物後,不但藥力猛增百倍,而且不用擔心會產生猛藥常有的副作用。也就是說,只取其利、弊其害。
  
  醫家常用的一句名言是,重症需用猛藥。之所以只有得了重症以後才能用猛藥,就是因為,猛藥還有另一個俗稱,虎狼之藥,顧名思義,就是與虎謀食之藥,在治療病症的同時,免不了會產生許多副作用。
  
  因此,這根鐘乳石滴下的水,無疑就成了醫家夢寐以求的聖品,華家人則乾脆把這種液體稱作「神水」。只可惜,這種神水還有一個很奇特的屬性,就是不易貯藏,不管把它放在何種容器裡,三天內必定藥效全失,也就是說,只能即取即用。同時,這種神水只能用作藥引,如果單服,沒有任何作用。
  
  最過分的是,水量極其稀少,平均十天只能落下一滴,但如果只用一滴水入藥,由於劑量太少,只能配製出嬰兒用藥。經過華家多年總結,才制定出一個最合理、最經濟的煉藥模式,每取一滴神水,就立即用其佐輔一味藥材,煉出少量半成品,每隔五年,把積累下來的一百八十份半成品合煉一次,製出一批成藥。正因如此,才有了華家每五年進貢一批神藥的規矩。
  
  得知這些情報後,周天星幾乎是下意識地,打起了神水的歪主意。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32
修卦 第172章 走親訪友 玄城

  第五天夜裡,林水瑤終於醒了,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匆匆跑進衛生間,良久才裹著浴巾出來,然後一頭撲到周天星懷中,星眼迷離地呻吟道:「那個藥好厲害,剛剛吃下去就……」
  
  說到這裡,她的臉就紅了,不肯再往下說,周天星笑問道:「就怎麼樣?」
  
  他其實是明知故問,根據識海中儲存的有關丹道知識,早就知道所謂「駐顏丹」,本質上就是一種排毒養顏的藥物。
  
  眾所周知,人體會隨著歲月流逝而衰老,一是因為細胞活力降低,這是基因層面上的問題,暫且不談。二是由於日常生活中吸收的外界毒素滯留體內。駐顏丹的最大功效,就是幫助人體排除體內毒素,而且服用一顆後,藥效會一直持續數十年,這就是駐顏丹真正的奧秘。
  
  也就是說,從此以後,服用過駐顏丹的林水瑤,體內如同多了一台自動清潔機,每天都能把從飲食、接觸有毒物質等行為中吸收的外界毒素及時排出體外,很自然地,就可以延緩衰老的速度、長葆青春。
  
  「天星,我現在覺得,全身就像被水洗過一樣,特別舒服,這種藥實在太神奇了,要是能給我們爸媽也一人吃一顆,那該多好。」
  
  周天星撫著她微濕的秀髮,失笑道:「這種藥哪有這麼容易弄的,只有那些煉丹的修道人才能煉得出,有錢都沒地方買,也不知道大哥是從哪裡弄來的,這份人情實在太重了,總要找個機會好好報答他一下的。不過呢,其實我也挺想弄點這種藥分給家裡的長輩。但這種事可遇不可求,要看機緣的,我以後多留心就是了。」
  
  忽又想起一事,問道:「瑤瑤,上次我教你地那些樁法,你練得怎麼樣了?其實那就是大哥教我的玄武宗的築基功夫,那天大哥上船的時候,還誇你有資質呢,我記得他還說過。可以教你點築基功夫的。」
  
  林水瑤奇道:「什麼那天啊?不就是他剛才說的嘛,他說我的資質不錯,可惜不能練他們門派的心法,只能練點築基功夫。」
  
  周天星從床頭櫃上拿起手錶。把表面湊到她眼前,笑道:「你看看日期。今天是幾號了。」
  
  林水瑤凝目一看,呀一聲叫了出來,驚道:「不會吧,難道……我已經睡了這麼多天,我怎麼覺得只睡了一小會兒?」
  
  周天星呵呵笑道:「其實我也沒想到你會一下子睡五天。不過這樣也好,睡五天就能把你體內積存了二十年的毒素全都排出來。還是很合算地。呵呵!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這種丹藥名為駐顏,其實能祛百病,只要不受外傷,什麼細菌都感染不到你身上,只要不是大冬天光著身子在外面跑,連感冒都不會生。」
  
  林水瑤撲哧一笑。用粉拳輕輕在他腰間捶了一下。撒嬌式地道:「我光著身子在外面跑,你很開心麼?」
  
  周天星嘿嘿奸笑。一翻身就把她壓在床上,調笑道:「還是不要跑了,先讓我看看你光溜溜的是什麼樣子。」
  
  「討厭,輕一點,不要壓壞了寶寶。」
  
  「媽的!又是這小兔崽子,還沒出生就盡給老子搗亂,等這小子生下來,看我不一天揍他十回。」
  
  「你敢。」
  
  「哦,我不敢。」……
  
  這天後,兩人又在海上逗留了幾天。經過徹底排毒,林水瑤益發顯得明艷動人,嬌美不可方物,時時都能引得周天星食指大動。好在兩人置身於萬頃波濤之上,連過往的船隻都輕易見不到,更不用擔心有人聽牆根,整條船上,幾乎隨處都能親熱廝磨,使得一向都有些矜持地林水瑤,也在這無拘無束的環境中放開了胸懷。簡單地說,就是被周天星帶壞了。
  
  然而,再美好地景致,也有看膩味的時候,再理想的環境,時間一長也很容易審美疲勞。盡情享受了一把出海航行的樂趣後,兩人都動了歸意,於是,某天清晨,兩人吃過早餐後,就一起坐在駕駛艙裡,駕船回家了。
  
  返回東海後,兩人直接回到明星花園。十幾天不見家人,自然倍感親熱。唯一的遺憾是,周國輝於婚禮舉行地次日就回了雲南,害得周天星一見姚春芳,就聽她嘮叨埋怨了半天。不過,家裡又多了一件值得慶賀的事,那就是王滿倉已經在老家完婚,帶著新媳婦回來了。
  
  王滿倉地新媳婦名叫言春梅,是個新鮮水淋的農村姑娘,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又勤快又能幹,一來就幫著姚春芳忙裡忙外。最難得的是,廚藝不錯,炒得一手好菜,尤其擅長麵點。和大多數北方人一樣,這姑娘性格比較爽直,說話嗓門也大,小嘴也甜,是那種挺討人喜歡的小媳婦。
  
  回家後的第二天,周天星就和林水瑤一起回門了,在林家歡歡喜喜吃了頓晚飯。用完飯後,林母拉著林水瑤到房裡說私話,周天星則跟著林玉樓去書房喝茶。
  
  一坐下,林玉樓就發了根煙,笑呵呵道:「天星啊,你現在也算我半個兒子了,有些話我得問問你。」
  
  周天星接過煙笑道:「岳父大人,有事儘管吩咐。」
  
  林玉樓笑得很曖昧:「跟我說句實話,你和洪書記到底是什麼關係?」
  
  周天星早知他會有此一問,苦笑道:「別看我們結婚那天姓洪的親自到場,給足了我面子,其實,只是個場面工夫,我跟他說不上話。不過呢,我現在多少也有點人脈,你要是雲南不想呆了,我還是可以替你想想辦法地,實話跟你說吧,荊襄楚家現在和我是在蜜月期裡。這種關係,不用白不用。不是有句話嘛,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林玉樓眼珠一轉,訝道:「哪個楚家?我怎麼從來沒聽過東海有這一號?」
  
  周天星自知失言,尷尬一笑,解釋道:「是這樣地,我現在和楚雄南關係不錯,我們是在北京認識的。你可能還不太瞭解民航系統,楚雄南就是燕航地老總。這個楚家嘛,在京城還是蠻有權勢的,一共三個兄弟。老大在中直機關,老二就是楚雄南。老三在總參,是個少將。」
  
  接著,又向前探過身去,在林玉樓耳邊低語幾句。
  
  林玉樓面色數變,終於露出驚喜之色。不過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真地?」
  
  周天星聳聳肩,無所謂地道:「當然是真的。有句話叫物盡其用,要我說嘛,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既然有這麼一層關係,我們也別在江東轉腰子了。爸,我看你乾脆直接進公安部。只要我開了口。他楚雄南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不管怎麼樣。先上去混個級別再說,以後你要是還想回江東,那可就不一樣了,從部裡下來的,怎麼說也得放個省廳副廳長吧。」
  
  一番話直聽得林玉樓目瞪口呆,良久才緩過氣,指著他笑罵道:「臭小子,真有你的。不怕你笑話,我原本只想讓你幫我牽個線,看看是不是能進省廳的。嘿……真是沒想到,你的路子現在這麼野,行!我聽你的。」
  
  於是,周天星當場撥通了楚雄南的電話,三言兩語把林玉樓地情況說了,直言不諱地提出,請他想想辦法,把林玉樓調進公安部。
  
  意料之中的,楚雄南滿口應允,而且行動特別積極,斷線後只等了十幾分鐘,就又打電話回來,說是已經聯繫好了,部直機關、交管局、出入境管理局三個地方任選其一,正處級實職上調。
  
  周天星接電話的時候,林玉樓就在旁聽著,所以不用轉達,林玉樓就知道了結果,他目光古怪地望著周天星,小心翼翼地問道:「就這麼簡單?」
  
  周天星失笑道:「這點事對楚雄南來說很難麼?你還想搞得多複雜?」
  
  林玉樓徹底無語了,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這叫什麼事?也太簡單了吧。」
  
  周天星漸漸收斂起笑容,目光誠懇地望著他:「爸,調動工作不難,陞官也不難,難的是,保持一顆平常心。您想想,咱們家裡現在缺什麼?瑤瑤地帳戶裡就有幾千萬,至於我自己,說實話,我都搞不清我卡裡有多少錢,懶得算,所以呢,錢對咱們這個家庭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
  
  林玉樓笑罵道:「臭小子,這還用得著你說,我是一早就看出來了,你不是等閒人物。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聽你剛才地口氣,那個姓楚的也不是什麼好鳥,我有分寸的。」
  
  頓了頓,又輕歎道:「話說回來了,到了我這把年紀,早就是活兒女的人了,以後只要你和瑤瑤過得好,早點給咱們家添個大外孫,我林玉樓這輩子還圖什麼?」
  
  周天星正容道:「爸,話可不能這麼說,您今年還沒到五十吧,怎麼能沒個想頭?要我說,咱們還是要有個長遠規劃,官嘛,總是越大越好的,我還指望著您哪天能回來接洪承恩地班呢。」
  
  這一回,林玉樓徹底懵了。
  
  這天回到家時,周天星意外地發現,家裡來了兩個客人,正坐在客廳裡用茶,一個是范錚,一個是陳有虎,姚春芳在旁作陪。
  
  由於工作性質特殊,這兩人都沒有參加此前的婚禮。事實上,整個東海國安局,都沒有一個人參加,這就是從事特殊工作地無奈,就算同事之間,也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樣正常交往。
  
  「兩位,怎麼也不事先打個電話啊?早知道你們要來,我今天就不出門了。」
  
  周天星一見兩人,就快步迎上前,不好意思地道。
  
  陳有虎呵呵一笑,站起來揚手道:「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談吧,當然,還有你的母親和愛人。」
  
  周天星心領神會,忙向姚春芳道:「媽。我們一起去書房談點事吧。」接著一拉林水瑤的手,引兩位客人上樓。
  
  書房中,門窗緊閉,陳有虎手中捏著一個環形偵側器,在房間各個角落溜了一圈,這才放回皮包,對兩個一頭霧水的女人笑道:「周媽媽,林小姐,我們都是周天星的同事。這是我們的身份證明和介紹信。」
  
  說著,他又從包裡取出一疊蓋著許多大紅印戳地證明材料,表情鄭重地遞給姚春芳,道:「我們今天來。一是代表組織向周天星同志全家表示祝賀,祝他們小兩口新婚快樂。第二件事,就是解釋一下周天星同志現在從事地職業,同時,我們還希望,這個特殊職業能得到你們地支持和理解。」
  
  半小時後。還是在這間書房中,只剩下姚春芳、林水瑤、周天星三人。
  
  屋子裡的氣氛顯得異樣沉悶。許久都沒有人說話。最終,還是周天星打破了沉默。
  
  「對不起,媽,瑤瑤,這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們,可是我也沒辦法,因為組織上有紀律。不過有一點我可以保證。我地這個工作。一點危險都沒有。真的,媽。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從小膽子就小,要是有危險的話,說什麼我都不會幹的,你說是吧?」
  
  十分難得地,姚春芳沒有像往常一樣嘮叨,她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搖了搖頭,深深望他一眼,面容無喜無悲,逕向門外走去。
  
  「媽!」
  
  周天星在背後叫了她一聲,想說點什麼,卻無奈地發現,說什麼都是廢話。他分明感到,這時的姚春芳,根本不想再聽他說的話了。
  
  苦笑一下,又把目光轉向林水瑤,正對上一雙晶亮中閃著深深困惑的眸子,不由心中一顫,訥訥道:「瑤瑤,我……」
  
  林水瑤輕輕歎了口氣,垂下眼瞼,道:「我去看看媽。」說完也一扭腰,走了。
  
  空蕩蕩地書房中,就剩下周天星一個人。他呆立許久,頭腦中一片混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或者應該想什麼。
  
  對於今天的事,他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也曾經設想過很多可能,把最壞地結果都想到了。比方說,姚春芳會當場大哭大鬧,或者罵得他狗血淋頭,甚至要求他立刻去把這份工作辭掉,否則就斷絕母子關係。至於林水瑤,也可能會發點小脾氣,或者賭氣不理他。總之,只有這個場面是他沒有預料到的,兩個女人都對此保持沉默,不但什麼都不說,甚至連聽他解釋的興趣都欠奉。
  
  忽然間,他想起了父親,想起了那天在飛機上,周國輝得知此事後的反應。雖然他也能感覺到父親對這件事的不以為然,但還是無條件地、默默地接受了事實。
  
  「也許,這就是男女之間地最大差別吧,也許,只有男人之間,才能真正相互理解吧。」
  
  他這樣想著,漸漸地,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填滿了整個胸臆。
  
  這天晚上睡覺地時候,林水瑤一直背對著床外,周天星在後面摟住她,她也沒有動,只閉著眼睛不作聲。
  
  「瑤瑤,我知道你沒睡著,你能不能認真聽一下我的解釋?」周天星賠著小心道。
  
  足足等了一分多鐘,才聽到林水瑤不冷不熱地道:「我不是怪你,只是一下子很難接受這個事實,腦子也很亂,過幾天再說吧。我剛才和媽談過,媽也是這個意思。」
  
  周天星把她的身子扳了過來,臉貼著臉,柔聲道:「瑤瑤,我知道這件事做得很不對,事先沒有和你們商量,但是,我真的可以向你保證,我在這個單位,一點危險都沒有。」
  
  說話時,已經無比陰損地把一隻手按在她後背尾椎的某個點上,悄悄注入一縷真元。
  
  這大概也是身為修道人的一項好處吧,至少哄老婆的時候,不用像一般男人那樣費力。簡單地說,老婆心情不好、或者性冷淡地時候,房中術裡有很多辦法可以立即解決這個問題。
  
  果然,當那一縷真元釋放出後,林水瑤全身一僵,體溫急速升高。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不由自主地星眸半閉。周天星則是趁熱打鐵,一下就封住她地檀口,同時,一雙魔掌也十分滑溜地探入她睡衣內,在光滑如緞的玉膚上輕輕搓揉起來。
  
  兩個多小時後,林水瑤已經在求饒了:「唔!不要了,人家快要被你弄死了……」
  
  「那你說,以後還敢不理我麼?」
  
  「不敢了。」……
  
  雖然用霸王硬上弓地手段安撫下了林水瑤。周天星還是覺得很鬱悶,因為他不可能用同樣的手段去安撫姚春芳。最讓他無奈地是,看來這回姚春芳是動真怒了,這一點光從她的反常表現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同時。周天星也深深後悔,沒有及時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本來。他天真地以為,對姚春芳這種從小就深受愛國主義思想教育的人來說,不管出了天大的事,只要把境界提升到民族大義的高度,姚春芳多半也會像岳飛他媽一樣。讓他把衣服脫下來,親手用繡花針在他背上刻上「精忠報國」四個字。
  
  遺憾的是。姚春芳並不是岳飛他媽,她只是一個最平凡的中國家庭婦女。在她眼中,自己的男人和自己地兒子,就是整個世界。
  
  次日一早,周天星就一個人去了韓士成家。之所以沒有和林水瑤同行,是因為他和韓士成之間,早已達成了默契。絕不向任何人洩露他們之間的真正關係。
  
  和往常一樣。兩人一起在廚房裡忙了半天,整治出一頓豐盛的菜餚。把酒言歡。
  
  只是,周天星今天的心情並不太好,幾杯酒下肚,就有些意興闌珊之感,自嘲式一笑,直言不諱地道:「乾爹,我進了國安,而且馬上就要當副局長了,東海市國安局地副局長,你說,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意料之外的,韓士成並沒有現出一絲訝色,反而微笑著點頭道:「原來如此,我說呢,那天在你婚禮上,連洪承恩都去了。」
  
  周天星默然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就一點不奇怪?我怎麼突然進了國安,還當了局長。」
  
  韓士成洒然一笑,輕描淡寫地道:「本來我還覺得有點奇怪,可是給你這樣一說,我就一點都不奇怪了。其他地我暫時不需要知道,我現在只想問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頓了頓,掰著手指道:「我的意思是,邱家、楚家、陳家、洪家,你到底想走哪條線?我想提醒你的是,不要以為就憑一點小聰明,事事都能左右逢源。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周天星心中劇震,目光古怪地望著他,不可置信地道:「乾爹,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韓士成曬道:「我看你是當局者迷吧,這種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那天我去參加你地婚禮,洪承恩是最後一個到場的,還帶著陸少陽,而且,事前他們也沒有接到請柬,這說明了什麼問題?只能說明,洪承恩在主動向你示好。你也別以為這是因為有楚家在你背後撐腰,洪承恩絕不是肯輕易服軟地人。再說,全江東人人都知道,他兒子是因為瑤瑤才落下終生殘疾的,事後非但不採取任何報復措施,反而主動示好,親自參加你和瑤瑤的婚宴,你想過沒有,私人感情姑且不談,這對他的政治聲望打擊有多大?說白了,就算他真的對此毫無芥蒂,為形勢所迫,他也不得不對付你,否則,他今後在官場上就無法立足。」
  
  醍醐灌頂般,周天星眼前驀地一亮,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重要、卻被他一直忽視的問題,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虛心求教道:「乾爹,您接著往下說,我洗耳恭聽。」
  
  韓士成呷了口酒,沉吟道:「我這大半輩子,辦過不少案子,對黑白兩道的事也都有所瞭解,官場有時候其實和黑社會差不多,能罩得住小弟地,就是老大,否則,嘴上說得再漂亮都沒人跟你混。別說什麼大丈夫能屈能伸,那都是無知之輩地牽強附會,所謂大丈夫,就是要頂天立地,只能伸不能屈,試想一下,韓信當初如果不是遇到劉邦、劉備如果不是遇到諸葛亮,以這兩個人的政治人品,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個碌碌小人,他們能成功,只能說明他們運氣特別好,並不能說明他們從前委屈得有道理。可是,在現實中,這樣地機會有多少,恐怕一千萬個人裡也碰不到一個吧。話說回來,他洪承恩堂堂本省頭號大員,連這樣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都能泯之一笑,試想一下,這樣的政治人品,今後還有誰敢跟著他賣命?」
  
  他豎起一根手指,又道:「這只是其一。還有第二點,是最關鍵的,最近有風聲傳出,洪承恩明年兩會以後,還要留任江東,不進京了。不過,這只是我無意中聽到的小道消息,你不妨好好查證一下,如果確有其事,裡面就大有文章了。」
  
  周天星漸漸生出衷心敬佩之感,以韓士成現今的地位,只是個小小檢察官,信息渠道相當狹窄,卻能在極有限的資料中分析出大量情報,而且所推測的結果,基本上八九不離十,某些關鍵處還大大超過他這個擁有海量資訊的人,不得不為之汗顏,心道:「不會是因為掌握的資料多了,腦子反而變笨了,連分析能力也不及從前了。」
  
  當下,在識海中仔細翻閱了一下洪承恩因果樹中的相關情況,更虛心地求教道:「這一點已經可以證實了,洪承恩日前已經主動向中組部請辭,不願入閣,希望在留任江東。那麼您認為,洪承恩現在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韓士成目光連閃,一拍桌子,亢聲道:「這就對了,和我預想的一模一樣,洪承恩留任江東,必定有重大圖謀。」
  
  隨後,他深深望著周天星,用無比凝重的語氣道:「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在近期內,主動面見洪承恩,聽聽他怎麼說。如果我估計得不錯,他這次作出這麼大的政治犧牲,一定不會沒有下文。另外,我還是那句話,你不可能左右逢源一輩子,也不要以為靠上國安這棵大樹就萬事大吉了。洪承恩決非池中之物,你一定要小心在意才行。」
  
  周天星目光連閃,微微點頭,肅容道:「乾爹,我心裡有數了。嗯,還有一件事,我認為也是時候提上議事日程了。是這樣的,邱本初一直很想結識你,我不如就來個順水推舟,讓你和邱家建立起關係。我的想法是,我不會直接插手你和邱家的關係,只是負責引薦一下,畢竟你的名望擺在那裡,邱家不可能對你不重視,你看怎麼樣?」
  
  韓士成凝神片刻,緩緩點頭。兩人相視一笑,又乾了一杯。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32
修卦 第173章 天生發明家 玄城

  周天星很鬱悶,原因是對女人沒有足夠的瞭解,雖然用不可告人的手段,看似安撫了林水瑤的情緒,但直覺中,林水瑤並沒有就此原諒他,還在生他的氣。至於姚春芳,他就更沒辦法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覆水難收,這一點母子倆都心知肚明,再說什麼都是廢話,只能指望靠時間來慢慢消除她的心結了。

  因為鬱悶,周天星只好幹正事,他又回到從小居住的那幢老居民樓裡,開始擺弄從黑石峽帶回來的那些石頭。事實上,這是一件他一直想做,但一直都沒空做的事。之所以研究這些石頭,目的只有一個,搞發明創造。

  天機宗的門人,歷代都是天生的發明家,如先師祖諸葛武候,就曾發明出八陣圖、諸葛弩、木牛流馬等一系列超越時代的先進武備。其中的原因,在此暫不贅述,後文自有分曉。

  周天星作為天機宗當代傳人,自然也是個天生的發明家,之所以從前一直沒幹這件事,是因為當時還沒有相當的實力,但進入煉神後期,就可以搞出一些小發明了。

  小屋中,一塊黑黝黝的石頭靜靜躺在書桌上,周天星端坐椅上,閉目凝神,放出一縷神念,罩定在石塊中心的某個點上。

  他已經保持這種姿勢整整五個小時,其間連一根手指都沒有挪動分毫,把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研究這石頭地材質上。由於神念擁有無視任何物理存在的特性。使他能夠輕而易舉地直接窺測該物質的分子結構,這比任何科學實驗儀器都更直觀,更精確。也更入微。而相應地,做這種事所耗費的精神力也是相當驚人的。但他依然不惜血本,只因相對於即將獲得的利益來說,這點成本是微不足道的。

  終於,他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睜開雙眼,全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浸透,連睫毛上都沾著細密的汗珠。然而,他卻笑得很得意,很輕鬆。

  「呵呵!原來如此,看來就是這種物質擁有吸附精神力的作用,暫且把它命名為天星一號吧。這可是我周天星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的新物質。嗯,接下來地問題就是,如何分離、提純天星一號了,那就讓我先來翻閱一下有關礦產冶煉的知識吧。」

  一個多小時後,周天星風一般衝出門,驅車一路疾駛。來到市內一家專營科研化工儀器的經銷公司,把一份長達三頁的採購清單交給一位業務員。於是,就在當天下午,一輛卡車開進小區,兩個搬運工把十幾隻大密封箱抬上樓,同時把一些老舊傢俱搬了出來,以便騰出空間,把這套老式公房改造成周天星的實驗室。

  所需設備全部到位後,周天星就像模像樣地套上白大褂,如同奇幻小說裡的魔法師。開始擺弄一大堆瓶瓶罐罐。

  周天星的科研工作,相對於普通科學家來說,既省時又省力,而且不用擔心在實驗過程中因意外引發爆炸。把自己炸成非洲難民。這主要還得歸功於無所不能的神念和直覺,使他不需要象牛頓做燈泡時那樣費力,上千次實驗才能找到最適合的材料。事實上,與其說他是在做實驗,不如說做的是選擇題,從無數種冶煉方法中尋找出一種最經濟地方案。

  就在當天晚上,他已經成功分離出了第一批半成品。消耗掉二十公斤石材,從中提取出十克「天星一號」。

  然而。他對這個結果還是不太滿意。用兩根手指輕輕拈起那塊指甲蓋大小的白色結晶體,皺著眉抱怨道:「純度還是太低啊。都不到40%,要是有家冶煉廠大批量煉製就好了,只要過一次煉鋼爐,應該就能把純度提高到90%以上了。」

  心中一動,飛快掏出手機,撥通了阮清的電話,囑咐她設法在東海附近買一家煉鋼廠,規模不需要很大,只要一應設備齊全就可以。阮清在電話那頭也沒多問緣由,只懶洋洋地應了,至於其他的事,也隻字未提,談完正事後就掛了電話。合上手機時,周天星也不知心頭是何滋味,只有一種感覺比較強烈,就是和這妖精交往越久,就越搞不清她到底在想什麼。時而狂野如火,時而淡然如水,一般不粘人,但真的粘起人來,比搾汁機還要狠。

  接下來,周天星又開始了辛勤的忙碌,雖然只得到一小塊純度不高的「天星一號」,也足夠他做各種各樣的實驗了。

  這天一直忙到深夜,總算研製出一件勉強可用的器具,一個環形手鐲狀物體,表面上刻著細密的古怪花紋,雕工也很粗糙,完全沒有美感可言。不過,能做出這樣一件東西,已經是周天星目前地能力極限了。

  這裡需要重點說明一下,刻在這「手鐲」上的花紋,在修道界的術語叫做「符紋」。所謂符紋,原理其實並不神秘,而且也不像某些小說中描述的那樣,有很多特定地形式。事實上,符紋之學並無定式,因材質不同,可以衍生出無窮變化,真正的要訣,首先是充分瞭解製作符紋的材料,然後根據該材料的物理、化學、生物特性,按實際需要構思創作。比方說,周天星現在做出的這件東西,就是一件可以吸納、儲存精神力的容器,之所以能造出這樣神奇的東西,主要歸功於該材料的特殊性能,其次才是符紋地作用。說白了,就這件器具而言,符紋地真正功用是,以特定的形狀,減少吸收精神力時產生地損耗,同時使儲存在其中的精神力不外洩,原理就是這麼簡單。

  「好了。現在讓我來試驗一下吧。」

  周天星手中捏著新製作出地圓環,試著向其中釋放了一點精神力。果然,隨著一道肉眼很難覺察的白芒閃過。那一縷精神力就被輕鬆吸納了進去。接著,用神念細細體察良久,周天星苦笑一下,下意識地摸著鼻頭,無奈地道:「真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這東西還是太差了,損耗居然達到了七成,不過呢。反正是白撿來的,損耗掉也不心疼,以後再慢慢琢磨改進吧。」

  午夜時分,周天星回到明星花園,心急火燎地對新製作出地「玉環」進行第一次實用性檢測。之所以稱其為玉環,只因他實在懶得去起那些花裡胡哨的名字,反正從理論上講,玉也是石頭的一種,這物質既然是從石頭裡提取出來的,就姑且稱之為玉環了。

  順便說句題外話。在中國人的傳統觀念裡,諸如玉石、黃金之類的東西可以辟邪鎮宅,其實是不無道理的,這些東西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消解負面精神力,只是常人不知其中原理,只知其有這方面的效用,卻不知該如何正確運用。

  當然,周天星也可以直接用玉石、黃金等材料來製作「法寶」,但在修道人眼中,這些市面可見地材料等同於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問題還是出在材質上,再好的玉石。吸附能力也不及「天星一號」之萬一,否則,那些有玉石的人家就要經常「鬧鬼」了。

  還沒踏進家門,四條搖頭擺尾撲上來的狗就成了周天星第一個試驗對象。精神力這東西,並不是人類的專利,動物也有。不僅如此,在日常生活中,不管人還是畜牲。情緒激動時。往往會不由自主地向外界釋放出精神力。這一點每個人都應該有深刻體會,比方說。當一個人心情特別好的時候,處於他身周的人,往往都能很直觀地感受到他內心的喜悅,想藏都藏不住,這就是精神力外放的一種表現。同時,還要著重說明一下,精神力和功德一樣,也分正負兩極,心情好自然就是正面精神力,悲傷、憤怒等情緒當然就是負面精神力,這一點無需贅言。

  言歸正傳,小狗看到主人,一般都是很開心的,自然就會有精神力外放地現象出現,為了盡可能試驗玉環的效用,周天星開車回家的路上就買了一大包熟牛肉,套了兩層方便袋,把玉環藏在袋與袋的夾縫裡,這時見到小狗們撲上來,就把方便袋直接放在草地上,攤開袋口,讓大塊的熟牛肉赤裸面對眾狗,自然引得四條狗熱血沸騰,紛紛撲上搶食。在這過程中,周天星的神念一刻都沒離開過玉環,用心體會它發生的每一絲變化。

  終於,一抹笑容漸漸綻開,喃喃道:「還行,大概可以吸收到方圓五米範圍內的精神力,只是損耗太高了,不過有總好過沒有,先湊合著用吧。」

  接下來幾天,周天星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繼續提煉「天星一號」和改良符紋上。進度雖然不快,但每天都處於創造的快樂中,連家人都能感受得到他身上的強烈喜氣,以至於兩個女人都受到了他地感染。在周天星超強的聽覺下,幾乎每天都能偶爾捕捉到她們的竊竊私語。

  「媽,你說,他為什麼天天都這麼開心?」

  「哼!這個臭小子,我才懶得管他,他開不開心關我什麼事。」

  「不對啊,媽,我都有好幾次看到他一個人偷著笑呢。不會是……因為我們這幾天不理他,精神太壓抑,所以就那個……」

  「是嗎?這倒也是啊,不會是……」

  「就是啊,媽,我可真有點擔心,他天天這樣沒事傻樂,要是真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好吧,不過也不能太便宜了這小子,瑤瑤,今天晚上我們就好好教訓他一頓。」於是,某天晚上,周天星就被姚春芳狠狠罵了一頓,林水瑤也在旁幫腔,兩個女人嘰嘰咯咯數落一番,周天星則是本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優良作風,非常沉痛地作了深刻檢查,總算平了她們地心氣。

  此後。更加心無掛礙地鑽研學問,但已經不需要再整天呆在實驗室裡了,提取出地「天星一號」已經積累到了一百多克。而且這種結晶體質地並不算堅硬,用平常刻圖章的刀片就可以在上面雕符紋,就算試驗失敗,再去實驗室回爐就行。不過這件工作他通常都是在深夜干,白天則帶著林水瑤到處閒逛,有時候去看電影,有時候去逛書城,要麼聽演唱會。看體育比賽,總之,哪裡人多就去哪裡,為的就是滿世界收集精神力。這樣就可以不用耗費自身地精神力,借別人的精神力來做實驗了。反正就算他不收集,那些被人們發散到空氣中的精神力,時間長了也會自行分解,回歸宇宙能量循環的大鏈條,不用白不用。

  幾天後,周天星設計出兩種性質截然不同地玉環。因符紋不同,區分為吸收正面精神力和吸收負面精神力兩種。直到這時,他才給它們起了正式名字,前者叫陽環,後者叫陰環,合稱陰陽雙環。

  之所以要儲存這麼多精神力,並不是因為周天星想吸收別人地精神力,只因這些從很多人身上搜集的精神力性質雜駁不純,而且還附帶著許多希奇古怪地信息,收為己用並不是不可以。但得不償失,消化地過程相當麻煩,反而會因此消耗更多自身的精神力。

  因此,這些精神力只能用來對陣殺敵。保家衛國。

  最直接的用途,就是製作防身武器,比方說,精神炸彈。原理是,設計某種結構,在同一器具中同時儲存正、負兩種截然相反的精神力,然後,以某種形式使其瞬間相互撞擊。由此爆發出巨大的精神能量。直接摧毀敵人的精神世界,這是一種很殘酷的手段。也是很實用的手段。

  現代社會,不可能像古代那樣,動不動就拔劍殺人,不管你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在法律上,都會被認定為殺人犯,但純粹的精神攻擊法律就管不著了,就算能拿得出證據,也沒辦法定罪。最關鍵地是,擁有這種武器後,就不需要耗費自身精神力了,有百利而無一弊。

  然而,遺憾的是,這個設想目前還只停留在理論研究階段。經過多次研究,周天星無奈地發現,如果把兩種性質截然相反的精神力相互碰撞,非但不會引起爆炸效果,反而會相互分解,在等質等量的情況下,最終雙方都會消融殆盡。而使用同一性質的精神力進行碰撞實驗時,雙方只會融為一體,不能產生爆炸。

  儘管如此,周天星還是認為有製作成精神炸彈的可能,之所以這麼有信心,是因為直覺告訴他,兩種天生相剋的物質相撞,不可能只有相互消解一途,只是以他現有的實驗條件,還做不出這種武器。只能等阮清先收購下一家鋼鐵廠,再慢慢研究了。

  不過,他還是製造出了一種比較簡單的精神攻擊武器。原理是,以符紋結構壓縮負面精神能量,然後瞬間對某個點釋放,就能起到很強的攻擊效果,只要儲存地負面能量夠多,瞬間把人擊瘋也是有可能的。

  周天星之所以急於製造攻擊性武器,主要是為以防不測,專門對付後籐家即將派來的殺手,還給這新式武器起了個很仙俠的名字,叫做定魂針。原因是這東西外形是圓柱體,只有火柴大小,平時以符紋將負面能量(俗稱怨念)封在裡面,需要使用時,先將針頭對著敵人,然後把頂端一小截拔下,就能把怨念射出去了。最關鍵地是,由於體積小,完全可以藏在衣袋或者手心裡發射,隱蔽性相當強。

  不得不說,這種新式武器還相當簡陋,不過周天星並不覺得對付後籐家的幾個殺手需要用到這玩意,以他如今在國安中的地位,只要對方一入境,馬上就能布控抓人,造這東西只是防患於未然。

  定魂針試製成功後,周天星暫時把研發工作擱下,因為還有一件一直想幹、卻一直沒空幹的事在等著他。於是這天晚上,他在家中約見了徐楠。

  書房中,周天星親手斟了兩杯紅酒,把其中一杯遞給他,笑問道:「阿楠,我們的那個廠,最近經營得怎麼樣?」

  徐楠一聽就樂了,笑道:「生意還不錯,眼見著就要到年底了,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呢,粗略估算下來,咱們這個廠今年就能收回70%的投資了。呵呵!你還不知道吧,其實現在光做政府這一塊的生意就夠了,現在東海上上下下,誰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同學,多少都要給點面子地,況且我又不是不懂規矩地人,生意還是挺好做的。這不,這回衛生局蓋地那個新辦公樓,辦公傢俱全都是從咱們廠訂的。」

  周天星呷著酒聽他講了一會兒,忽道:「阿楠,我打算撤股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動廠裡的資金,撤股以後,那些股金就借給你流動吧,反正我也不缺這點小錢,你什麼時候手頭方便再還給我也不遲。」

  徐楠神情一愕,剛要說話,周天星就搖著手打斷他,正容道:「這是小事,不值一提,就這麼定了。我今天找你來,主要是想談一件大事,想跟你合作。」

  徐楠愣了半晌,這才一頭霧水地道:「什麼事搞得這麼隆重啊?」

  周天星放下酒杯,沉吟道:「是這樣的,我今天打算給你交個底。其實呢,從前我跟你合夥辦那個廠,主要是想先讓你在商場上磨練磨練,才好一起幹大事。這麼說吧,賺錢對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事,主要是怎麼花錢的問題。嗯,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我腦子沒進水,沒說胡話,要是你不信,我現在就給你個消息,中石油明天肯定漲停,你明天去看看股市行情就知道了。」

  徐楠眼珠急轉,突然露出極度驚喜之色,指著他顫聲道:「不會吧,你……你真的有消息?」

  接著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在房裡轉著圈,連聲道:「怪不得,怪不得啊,我說呢,你小子怎麼這麼有錢,敢情是有內幕……」

  「停!」

  周天星及時出口止住他的話頭,沒好氣道:「有些事,心照就可以了,我今天可什麼都沒說過,你別會錯意啊。」

  喝了口酒,又語氣曖昧地道:「阿楠,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你只需要知道,我讓你買什麼,你就買什麼,就行了。當然了,平時也要小做做,偶爾賠一點也沒關係,是吧?」

  徐楠心領神會,連連點頭:「你放心,你又不是不瞭解我,我的口緊著呢。」

  周天星微微一笑,道:「當然了,生意也不能不做,據說最近東海要建新機場了,這個活兒,我會盡力幫你攬下來的,你現在最緊要的,就是先去買一家比較有資質的建築公司,規模也要大一點,至於資金方面,肯定會有缺口,到時候你報個數給我,我替你想辦法貸款。」

  這一回,徐楠徹底懵了,站在屋子中央發了半天傻,才結結巴巴地道:「天星,我沒聽錯吧,你要我把東海機場接下來?那……可是投資幾百億的大工程啊。」

  周天星失笑道:「我又不是讓你一口全吃下來,你瞎緊張什麼,這種大工程一般不會只有一個承包商的,到時候你量力而行吧,從裡面分個項目做做就可以了。其實做這種工程,主要目的不是賺錢,而是提升你在商界的地位,明白嗎?」

  徐楠這才緩過氣,搖頭苦笑道:「天星,我想……你費這麼多心思,不會只是想讓我發財吧,你到底要我幹什麼?直說吧。」

  周天星露出讚賞之色,表情嚴肅地望著他,無比誠懇地道:「阿楠,我想做環保,但是我自己不方便出面,你肯幫我嗎?」

  這一天,兩人在書房中密談了整整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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