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間客 作者 : 貓膩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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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hohohw 2009-5-3 17:34: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9 5312663
tow3 發表於 2011-5-10 04:42
    星光流年 第三百六十六章 仿佛當年帕布爾

  聯邦最高法院宣佈愛國者法案即時廢止,對於某些聯邦民眾來說,就像太陽驅散了陰霾,而對於另外的某些聯邦民眾來說,則更像是黑夜重新籠罩了大地。

   萬民歡騰慶祝的場面並沒有在所有城市裏發生,在某些地方,有憤怒的帕布爾主義者走上街 頭,揮舞著拳頭抗議,就連那位最高法院德高望重的何**官,網絡和媒體上甚至極為罕見地出現了批評質疑的聲音。

   但至少在被沉默行軍隊伍佔據的拉比大道兩側,在人頭攢動的最高法院大樓四周,沒有出現任何理念沖突與派別之分,無數的人興奮地跳躍,呼喊著口號,歡迎他們心中勇敢的英雄。

   表情陰鶩守候在警戒線外的聯合調查部門官員,已經在民眾劇烈的噓聲與罵聲中狼狽離開,愛國者法案廢除,聯邦政府再也無法對那兩位新聞人採取強制措施。

   伍德主編和鮑勃記者高舉雙手,像英雄般高昂著頭顱,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走了出來,在迎接人群最前面,是他們最熟悉的報社同事。

   首都特區日報的記者編輯們,望著很多天沒有見面的主編和伍德,激動而感傷,有些女性擦拭掉臉上的淚水,強自擠出愉悅的笑容。

   陶麗斯是鮑勃主編的專職秘書,這位年近四十的女士擁有一頭淡金色的大波浪卷發,她抽泣著走上前來,張開雙臂給了主編先生一個溫暖的擁抱,引來旁邊眾人誇張的笑聲和伍德臉上一絲詭異的笑容。

   用顫抖的手指替鮑勃披上風衣,然後她從盒中取出一根高級粗煙草,小心翼翼放進鮑勃嘴裏。

   鮑勃主編點燃粗煙草,狠狠地吸了兩口然後遞給身旁怨念無窮的伍德望著自己女秘書臉上的淚痕微笑說道︰“不要哭了,會讓人看笑話的。”

   “嗯。”陶麗斯帶著哭腔應了聲,然後擦去臉上的淚痕,很自然地走到他身旁站住,認真問道︰“回報社?”

   鮑勃主編和伍德記者下意識裏對視一眼,然後望向拉比大道另一側同樣無比擁擠熱鬧的某處,看著那名被記者們和民眾包圍的年輕議員。

   愛國者法案廢除就能代表真正的自由?

   身周數萬民眾嘈雜的歡呼聲讓這兩位被稱為聯邦新聞界良心的中年男人同時皺起眉頭,想到聯合調查部門囚房恐怖的噪音想起那段黯無光澤的囚禁時光。

   還沒有獲得真正的自由,因為不能回到報社坐在桌前寫社論做調查,一旦他們離開這片嘈雜與沉默行軍完全不符的人海,便極有可能被暗殺被出車禍被跳樓被構陷入某棒荒唐的刑事案件被精神病……

   “邰議員很清楚我們面臨的處境,所以從昨夜到現在他一直沉默沒有和我們說太多事情便知道我們這兩個被蒙上英雄的傢伙,必須留在他身邊。”

   鮑勃主編看著遠處,對身旁的伍德說道。

   “我們現在對沉默行軍運動的聲勢確實很有幫助,我也不介意幫助他們。”伍德夾著粗煙草,聳肩說道︰“只是有些討厭被迫的感覺就好像還是在坐牢一樣。”

   鮑勃主編平靜說道︰“囚禁身體但無關精神現在你我的說話能讓民眾聽到,那就不再是坐牢而且我也很想知道邰議員……會不會是第二個帕布爾總統。”

   他轉頭望向伍德,微笑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不用回報社,拿起筆來,依然可以報復社會。”

   ……

   ……

   憲歷七十六年一月份的雪時降時歇,誰也不知道晶瑩的雪花什麼時候會再次從鉛灰色的雲層裏落下,只有寒冽的風一如即往不停地吹拂著。

   寒風之中,邰之源瘦削的身體顯得格外單薄,臉色愈發蒼白,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們不禁有些擔心,這位年輕的議員先生再次咳嗽之後會不會倒下。

   跑政治線的記者都知道邰議員的身體不好,但新聞界沒有任何人知道他身體越來越差的真實原因。不過對於他們來說,憐惜是狂熱民眾的情緒,卻絕對不是他們對采訪對象應該有的情緒,所以他們高舉著話筒和錄音筆,沒有絲毫停頓地不斷連續發問。

   邰之源舉起雙手下壓,示意周遭人群安靜些,然後對面前的郵報記者表情嚴肅回答道︰“鮑勃主編和伍德記者雖然已經擺脫不公正亦不名譽的醜陋指控,政府必須為此正式道歉解釋,但關於二人在聯合調查部門審訊過程中所遭受的殘酷不人道待遇,政府必須承擔相關的司法責任。”

   郵報記者追問道︰“議員您的意思是要追究刑事責任?那麼起訴書中將會涉及到政府哪個序列的部門?”

   “愛國者法案已經被廢除,那麼擁有危險高權限的聯合調查部門,就失去了存在的所有由,必須馬上解散。”

   邰之源的回答很簡單直接,並且強硬有力。

   一名男記者擠到人群最前方,舉著手中的錄音筆大聲問道︰“昨夜沉默行軍集花時,前七組軍官達文西出現在演講臺上,宣稱自己受到政府迫害。但根據軍方調查,該名軍官在墨花星球前線殺害戰友後臨陣脫逃,有相關錄像,還有新十一師多名官兵,都能證實此人曾經與帝國士兵勾結。”

   “這個叫達文西的人,已經被確認為叛亂分子。”

   “讓一名叛亂軍官在集花現場惡毒攻擊還在前線浴血奮戰的聯邦將士,無恥陷害聯邦政府以圖洗清自己身上的罪惡,議員先生,您對此事準備如何解釋?”

   在場的記者們都很清楚這位男記看來自親近帕布爾政府的論壇報,但他們也很想知道邰之源會怎樣回答。

   論壇報記者沒有就此結束自己的犀利提問,繼續拋出一個猛料,質問道︰“根據憲章局消息,有名帝國間諜已經潛入聯邦聯邦政治局勢動蕩的情況下帝國方面想要做些什麼?”

   “你和你的遊行性隊伍已經嚴重幹擾到政府的日常運行,對前線戰事造成了極大的危害,那名叫達文西的叛亂軍官,愛國者法案的廢除,帝國人,還有這場沉默行軍之間究竟有沒有什麼關朕?”

   在這場戰爭的大背景下,任何牽涉到帝國的因素都會變得敏感而危險起來聽到這名記者的質問,人群驟然安靜無數雙目光落到邰之源的臉上。

   邰之源微微眯眼,目光微寒盯著那名記者,發現對方並未退縮,反而帶著某種挑釁神情,隱約猜到政府方面正在尋找合適時機宣揚自己和那位帝國皇子許樂曾經的友誼來做為最強有力的反制手段。

   “達文西是叛亂分子?”

   邰之源冷冷盯著對方聲音變得鋒利而更加強硬︰“那他是一個在前線堅持做戰四年的叛亂分子,還是一個雙腿被炸斷將要終生殘疾的叛亂分子?”

   不等論壇報記者反駁,邰之源微眯著雙眼,寒意逼人說道︰“我是光榮的聯邦退伍軍官,我的手中不止像你一樣握過筆我還握過槍。”

   “我不是躲在安全的首都星圈坐在沙發上拿著一枝筆殺死想像中的帝國士兵以此來愛聯邦的某些人。”

   邰之源再著表情極為難看的記者,一字一句說道︰

   “我上過前線我用手中的槍械與子彈反抗帝國的侵略,我殺死過無數沖到面前的帝國人。

   “那些殘忍野蠻的帝國士兵,並不是只存在於你這樣人腦海之中的想像畫面,而是活生生的真實存在!”

   “所以問題中那段帝國人究竟想做什麼,你應該去問帝國人,而不是應該來問我。”

   “如果你和你的報社日後試圖把我和帝國人聯系起來,侮辱一名聯邦退伍軍官的尊嚴與榮耀,我會像對待帝國人一樣毫不猶豫對你開槍!”

   論壇報記者震驚望著這位瘦弱的年輕議員,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氣勢壓的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裏揮舞手臂,向四周的同行們喊道︰“他在威脅我!你們看到沒有?一位議員先生居然用威脅來對抗新聞自由!”

   他以為新聞自由和威脅這種字眼,會很容易挑起身周記者們的情緒,沒有想到卻只得到一片漠然嘲諷目光。

   因為他沒有明白,既然他和他的報社敢用這種敏感到不能觸踫的大義之名影射邰之源,那麼邰之源自然可以用這種大義之名進行最鏗鏘有力甚至粗暴的還擊。

   “至於你說到聯邦政局混亂,帝國會趁借取利,指責參加沉默行軍的民眾,會影響到前線的戰事,我想做出以下正式回答。”

   清冽的寒風中的年輕議員,望著面前的話筒和錄音筆嚴肅說道︰“如果你們相信達文西少校的指控……”

   “那麼你們就應該明白,聯邦政府和某些軍方高級將領在墨花星球上做的這些事情,不是排擠,不是打壓,不是清洗,在浴血奮戰英勇無畏的部隊官兵身後開黑槍,這是赤裸裸的血腥謀殺!”

   “在此,我想請全體聯邦民眾思考一下,這樣的政府和帝國人,誰才是當前聯邦真正的致命威脅!”

   人群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
tow3 發表於 2011-5-10 04:45
本帖最後由 tow3 於 2011-5-10 05:31 編輯

       ……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三百六十七章 舉起手來(上)

  沉默啊沉默,邰點源沒有繼續暴發,他轉頭望向最開始提問的郵報記者,輕聲說道︰

  “你剛才問要追究到什麼地步?我的要求很簡單︰議會必須召開特別聽證會調查古鐘號爆炸事件,調查墨花星球七組事件,並且馬上重新啟動彈劾案,聯邦政府所有涉嫌犯罪的官員必須接受審判。”

  陰謀家的審判台— 這是當天夜間,聯邦三大報之一論壇報緊急刊印的特刊大標題。

  該特刊認為半年來聯邦數樁重大事件的幕後隱藏著不可告人的陰謀,某些腐朽的反動家族,意圖煽動盲目的民眾,挑動危險階層對立情緒,激化社會矛盾,從而進行強力的反撲以達到延續罪惡生命的目的。

  整整三大版的報道內容,貫徹甚至發展了白天那位記者先生的隱指或者說影射,把矛頭直接指向沉默行軍,指向沉默的七大家,指向年輕的議員邰之源。

  頭版那條醒目大標題的下方,是帕布爾總統親自寫的一篇政論文章,在文章中他用冷靜的筆觸解答了一些民眾最關心的問題,對三年聯邦政治事務發表了自己的看法,然後在結語中,他這樣寫道︰

  “寬容真正的敵人是狂熱。但是挑戰寬容的往往不是那些信仰篤定的狂熱分子,而常常是這類人—口他們想要打消自己的疑慮,同時還想封住別人的嘴,捆綁別人的手腳。”

  “他們想捆住我們的手腳,所以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廢止了愛國者法案,他們想要封住別人的嘴,所以用各種手段威脅、挾持或者收買媒體。”

  “喬治卡林說過,弱者的意志所能具有的唯一力量就是狂熱,如果那些控制社會資源的怯懦強者們,只會調用如你我一樣弱者最後的唯一力量,來達到他們私人的目的,那麼我們為什麼要對他們寬容?”(注1)

  總統先生的文筆依然強健動人,如同演講臺上的雄辯滔滔,然而在今日之聯邦卻已經無法像當年那樣,引起太多熱烈的回響與聲援。

  看到這段文字若有所思的人不少,只是無論什麼思想流派的學者或知識分子,都暫時保持了謹慎的沉默。

  第二天清晨,已經沉默無聞很久的另一份大報,首都特區日報做出了迅速的回應,在第二版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編者熱情歡呼主編和首席記者獲得了自由,同時在最後面刊發了鮑勃先生對總統的簡單回應。

  “如果狂熱這個詞的對立面是冷酷,那麼當你們選擇冷酷時,就不要埋怨民眾自然地選擇了狂熱。”

  喬治卡林藝術中心門前的臨時帳蓬內.一夜未睡的鮑勃主編拾起半熄的粗煙草啜了口,然後揉了揉發澀的雙眼,正準備喝口陶麗斯親手打理的苦咖啡,結束掉第二篇正式政論,便看到伍德掀簾走了進來。

  “回應很簡單有力,只是為什麼要放在第二版?”

  伍德記者搶過他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被苦澀的稠汁刺激的皺起了眉頭,搖頭說道︰“陶麗斯還真瞭解你的習慣.不過你到底什麼時候把離婚手續辦了?她已經等了你這麼多年。”

  “子女的反對意見比較大。”鮑勃主編苦澀笑道︰“這剛好可以回答你第一個問題,在我看來回應總統先生的陳詞濫調,甚至沒有處理家庭問題重要。”

  伍德揮了揮看了一夜的論壇報特刊,感慨說道︰“幾十年來依靠民眾狂熱支持,從礦區孤兒成長為聯邦總統的帕布爾先生,居然開始警惕狂熱這種詞語,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感到嘲諷的事情。”

  “歷史總是容易令活的夠久的當事者感到荒唐。”

  鮑勃說道︰“當年那位麥德林議員連續寫了十幾篇洋洋灑灑的社論,那時候誰能想到他是帝國人?同樣誰能想到他的競選對手,現在居然也開始寫社論了?”

  “政治歷史就會永遠這麼乏味的重復下去?”伍德記者蹙著眉頭,望著帳蓬外那些正在自覺清掃垃圾的遊行民眾,若有所思說道︰“邰之源會不會不一樣?”

  “政客和政治家的區別,就像畫匠和畫家之前的區別,前者無法保留最初的真實與感觸,永遠是重復的手工活,只需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掙錢或者是聲名。”

  鮑勃主編感慨說道︰“帕布爾從潦倒的律師事務所踏進聯邦政壇的時候,我們也岡剛進入新聞圈,從那時起我就一直替他吶喊辯護.因為我覺得他是政治圈內的異類,是一股清新的清流,最有可能成為政治家,而不是一肚子精液和滿腦子銀行卡密碼的政客。”

  “可惜事實總是這樣的令人失望,他終究還是走到了玩弄權謀的政客道路上……至於你關心的那位年輕議員,我認為他無論是號召民眾,煽動對立情緒,控制狂熱氣氛的尺度,都已經做的非常出色

  “如果你仔細分析那場與論壇報記者的對答,就會發現他實際上什麼尖銳問題都沒有給出真實答案,卻已經足夠說服旁觀的聽眾他是正確的。”

  “由於家世,我們眼中的野心在他看來只是理所當然,所以沒有人能夠捕捉到他身體裏有任何令人不悅的味道,先天擁有令人感到寧靜信任的氣息。”

  伍德皺眉問道︰“這不是選秀,你究竟想說什麼?”

  鮑勃微笑說道︰“我想說的是,這位年輕議員擁有超出年齡的沉穩和能力,他已經是位成熟的政客,他就是第二個帕布爾,甚至比帕布爾更老練成熟。”

  伍德沉默不語。

  “當然從目前看來,要擊敗像帕布爾總統這樣成功的政客,確實需要帕布爾這樣的政客手段。”鮑勃無奈攤手說道︰“或者是像七組那樣不講道理的做法。

  “問題是這兩種我都並不喜歡。 ”伍德皺眉說道。

  鮑勃主編自嘲說道︰“像你我這樣虛偽而怯懦的所謂知識分子,當然會言必稱制度,把希望都寄託在制度二字上,只可惜這種希望很像是在說夢話。憲章光輝之下延續千萬年的制度,也都會出現在這種大問題。”

  伍德忽然說道︰“也許世界上從來就沒出現過政治家這種生物,任何人和政治接觸久了,都會變成政客。”

  鮑勃主編站起身來,掀開帳蓬的簾,望著遠處藝術中心旁的沉默行軍指揮部,沉默片刻後說道︰“還記得席勒那本小說的著名結語詞嗎?”

  “哪本?”伍德問道︰“是不是絞刑架下的報告?”

  “是的。”鮑勃靜靜看著秩序井然的示威民眾們,低聲喃喃念道︰“善良的人們,你們要警惕啊!”

  (注2)

  ……

  ……

  沒有多少人會像鮑勃伍德二人這樣,剛剛結束牢獄之災,被沉默行軍群眾保護著,卻開始對那位年輕議員產生深遠或多情的憂慮警惕。

  絕大多數警惕目光依然落在帕布爾總統和政府之上,有幾家著名的自由派媒體大版面解讀愛國者法案廢險的意義,同時轉載了鮑勃主編對總統政論的簡單回應,並且三年來難得尖銳地質問政府。

  為什麼廢除愛國者法案如此重要的新聞,聯邦新聞頻道只播放了一條短訊,而且沒有任何視頻內容?是不是說明政府在嚴重干涉新聞自由?還有為什麼聯合調查部門看不到任何解散的跡像?

  三年來為了迎合聯邦社會的民意潮流,也因為愛國者法案和聯合調查部門,除了首都特區日報之外,沒有幾家媒體會做出如此強硬的問詢,直到現在法案廢除,他們終于展露了自己事後的勇氣。

  或許是為了回應這種事後勇氣以及各方面的壓力,聯邦議會很快便召開了特別會議,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甚至讓所有人感到震驚的是,該特別會議和沉默行軍的幾項政治訴求沒有任何關系。

  沒有古鐘號爆炸調查,沒有七組調查,議會山特別會議試圖通過一份名為國土安全法的全新法案,而該法案絕大部分內容竟和愛國者法案一模一樣!

  直到此時人們才記起,在議會山中帕布爾派別的議員數量依舊佔據著絕對優勢,這是他的議會。

  議會山今天的氣氛如同往常一般平靜,或者說極端的壓抑沉默,只有抱著材料的職員在席位間走來走去。

  中期選舉後,敵對派別的議員們已經習慣了失敗,他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投票時不舉手,即便這樣也無法阻止那些法案條例通過,所以很多人乾脆選擇了睡覺,反正枕在臉下的手肯定無法舉起來。

  “請舉起手來。”

  議會山安保人員面無表情看著輪椅上的青年軍官,示意他舉起雙手,然後拿出探測器進行檢查,甚至沒有放過殘疾軍官斷腿上蓋著的灰色毯子。

  自從那一年拜倫副總統和幾名議員慘死在議會山後,這裏的安個措施變得無比嚴密,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帶槍進入這座建築。

  接受完檢查,達文西推動輪椅進入大門,他時不時撫摸一些酸痛的斷腿處,堅毅面容上表情異常平靜。

  包括那名警衛在內,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這位正在被聯邦政府通輯的叛亂分子,居然敢出現在議會山。

  ……

  ……

  (注1︰我忘了前兩段話是在哪兒抄的了,但喬治卡林那句是尼采說的。

  注2︰伏契克的絞刑架下的報告。

  注3︰所有間客裏類似的著名段落,俺都木有看過,俺只負責抄來裝逼。
tow3 發表於 2011-5-10 04:46
本帖最後由 tow3 於 2011-5-10 05:36 編輯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三百六十八章 舉起手來(中)

  投票是代表民眾賦予議員的政治權利,舉起手來或是放下手去代表了他們的態度,然而在現在的議會山中,有些議員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手指,有些議員疲憊不堪地枕在手臂上睡覺,有些議員拿著手機在玩遊戲。

  國家安全顧問正在對國土安全法進行條疏說明,帕派議員正在一臉正經地提問質詢,偶爾響起熱烈的掌聲,但在他們這些少數派議員們眼中仿佛根本不存在,既然無法通過投票解決問題,那麼便沉默抵制好了。

  “諸位議員,議會山是聯邦正義的最後堡壘,為了贏得這場與帝國人的戰爭,為了維護民眾的最大正義,在此我請求各位舉起你們的手,通過國土安全法。”

  國家安全顧問先生結束了自己的闡述,微笑點頭示意下臺。會議主持人看著流程表,對著話筒說道︰“下麵有請國防部雲蓬中校發言。”

  由名貴木板鋪就的通道上,一輛輪椅緩慢而堅定的行了上來,上面那位青年軍官面容堅毅,就像他斷腿上覆蓋著的毯子那樣平靜。

  “你是雲蓬上校?”主持人皺眉望著下方講台前的那輛輪椅,覺得這位軍官有些面熟。

  軍官搖頭回答道︰“不,我是新十七師達文西少校。”

  ……

  ……

  聽到這個名字,正百無聊賴玩弄手指的議員手指微僵,正疲憊不堪枕著手臂睡覺的議員猛地坐直,正拿著手機玩遊戲的議員下意識抬起頭來。

  本來死氣沉沉的議會山內驟然發出一陣驚呼,有幾名帕派議員震驚地站起身來,遲疑片刻確認此人的身份後,開始大聲呼喊警衛。

  各通道口的警衛快速沖向主席臺,坐在輪椅上的達文西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危險,盯著台下黑壓壓的議員人群,用奇快的語速說道︰

  “國家安全顧問先生說,議會山是聯邦正義的最後堡壘,你們坐在這裏是民眾賦予你們的權利,那為什麼不能夠拿出時間聽一聽真正前線官兵的心聲?”

  警衛已經沖上了主席臺,最前面的警衛抽出了腰間的電擊棍,有警衛抓住他的輪椅,有警衛粗暴地抓住他的衣領,想要把他唯一剩下的兩只手扭到背後銬上。

  輪椅被掀翻在地,行動困難的達文西奮力掙紮,佩戴著軍功章與密密麻麻勛表的筆挺軍裝被撕開了幾道口子,他躺在地上,望著議會山高遠的頂穹憤怒吼叫道︰

  “你們這群懦夫!”

  面對這名殘疾軍官充滿悲憤的訓斥,有議員微微蹙眉然後極緩慢地低下頭去,繼續玩弄自己的手指,帕派議員們站起來揮動手臂憤怒咒罵回應,並且送給他一片片無情的噓聲。

  就在這個時候,那名玩手機遊戲的議員皺了皺眉頭,啪的一聲將手機重重拍在桌上,說道︰“等等。”

  “等叛亂軍官在議會山發表攻擊聯邦的惡毒演講?”

  身旁的帕派議員臉色陰沉的斥道︰“拉裏議員你要記住,這裏是神聖的聯邦議事機構,不是某些流氓人群集會現場!請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胡來。”

  達文西被警衛們狠狠按在木地板上的達文西,他的眼中是倒懸著的穹頂瑰麗水晶燈,是高處的主席臺,依然悲傷,卻沒有絕望者的悲壯意,放棄抵抗他像個精神病一般大聲笑著說道︰“聯邦新聞頻道正在直播會場!全聯邦都看著你們怎樣對待一位殘疾少校!議員先生們,看來你們真的不擔心會被選民拋棄!”

  沒有誰相信這名軍官的威脅,確實此時主席臺前後有聯邦新聞頻道設置的十二個攝像機位,但這是議會山的視頻資料錄制慣例,今天並沒有安排新聞直播。

  就在這個時候,議會山主席臺後方那面像白牆似的主光幕忽然亮了起來!

  光幕畫面質量很差,只能看到幾張模糊的面孔在晃動,但畫面左上角清清楚楚出現了聯邦新聞頻道的台標,台標下面有兩個清楚的小字︰直播!

  整個議會山一片嘩然,滿足了憤怒咒罵情緒剛剛坐下的帕派議員們,震驚地再次站起,仿佛看到了鬼一般,四處搜尋著可能的監控頭。

  畫面漸漸清晰,露出了一張眉眼清俊卻異常暴戾的臉,這張臉的旁邊,還有七八名穿著聯邦軍裝的軍官。

  議會山裏漸漸安靜沉默下來,所有議員的目光都落在了光幕上,認出了這名軍官的身份。

  這是一封兩天前攝制完畢的視頻郵件,來自墨花星球前進基地,來自戰爭的最前線。

  在視頻郵件中,那位年輕傲然的聯邦上校,蹙著眉梢冷冷盯著攝像頭,說道︰“做為聯邦軍人,本不應該參與政治,但因為我深愛的某個女子要求,所以本人破例向聯邦議會及民眾做以下說明,一共三句話。”

  “我是聯邦第一軍區新十七師現任師長李封上校,我身旁的軍官均是新十七師軍官。”

  “我不知道達文西少校進入議會山想要說些什麼。”

  “我只知道他肯定不是叛亂軍官。”

  “我的話說完了。”

  簡單的幾句話說完後,視頻郵件結束,議會山主光幕畫面回到了聯邦新聞頻道的直播畫面,也就是說回到了議會山會場的畫面之中。

  數百名議員們神情復雜望著光幕上的自己,望著那個醒目的直播標識,想著先前李封上校的證詞,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無論何種情況,一名聯邦上校師長簡單的口供,都絕對不足以推翻聯邦軍方的指揮,更何況他做供的方式顯得如此荒唐滑稽,顯得對議會山如此不尊重。

  然而這位上校師長叫李封,他是聯邦英雄李瘋子,是李在道主席的獨子,是費城李家的嫡系接班人,那麼這簡單三句話的份量便又不一樣了。

  議會山的沉默被兩名有些不安的帕派議員打破,他們望著主席臺下方面露惘然之色的軍警,厲聲喝斥道︰“還不快把他逮捕,你們想做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高高主席臺最上方,那位三年來仿佛一直在昏沉欲睡,除了流程必須發言外幾乎從來沒有開過口的老人,忽然緩緩睜開了眼楮。

  (為了實現比昨天更的早的發言,這章只寫到兩千字便更了,淚。

  下章會晚些,因為是個長章。)
tow3 發表於 2011-5-10 04:47
本帖最後由 tow3 於 2011-5-10 05:48 編輯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三百六十九章 舉起手來(再中)

  聯邦管理委員會副議長錫安先生,用蒼老渾濁的目米緩緩掃視台下數百名議員,淡淡說道︰“既然連李封上校都認為達文西少校不是叛亂分子,那麼諸位,我看不妨聽一聽達文西少校自己怎麼說。”

  佔絕對多數的帕派議員們愣了愣,開始鼓躁起來,錫安目光微冷,沉聲訓斥道︰“議員先生們,這位殘疾少校身上並沒有槍械,難道會對你們的安全有什麼威脅?注意一下自己的風度,全聯邦都在看著你們!”

  聯邦副議長三年來首次強硬表態,仿佛並不足以簡單壓倒自中期選舉後強硬已經成了習慣的帕派議員們,黑密的座席上那些議員們依然在高聲抗議鼓躁。

  錫安副議長的臉色微沉,右手舉起響錘,猛地敲擊在光滑堅硬的梨木響板上!

  清脆而又暴亮的撞擊聲,驟然響遍空曠的議會山,而且並未就此結束,隨著副議長緩慢而單調的舉臂落錘,一聲一聲不停響起,聲聲重疊如同海浪一波覆上一波。

  嘈雜的鼓嘈聲漸漸安靜,議會響錘聲嘎然而止,錫安副議長眼簾微垂,仿佛又要就此昏睡過去,雙唇間卻淡然說出一句話來︰“再有誰擾亂會場秩序,本人將依據憲章規定之權利,請軍警把他押出去冷靜三天。”

  台下的帕派議員們面面相覷,他們習慣了坐在主席最高處那位老人的沉默,直到此時才想起,雖然己方在議會山投票時佔據了絕對優勢,但對方身為副議長卻擁有憲章規定的諸多程式權力。

  一陣沉默尷尬後,最狂熱的議員也只有強行壓抑憤怒不安惱火地坐了下來。主席臺下的軍警們尷尬放開達文西把輪椅擺下,然後將他抱到椅中。

  輪椅緩慢駛到話筒前,達文西認真整理自己的軍裝,將左胸前的軍功章擺放整齊,然後用手指梳了梳頭發,拉下話筒平靜片刻後,開始自己的發言。

  幾乎同時無數電話鈴聲在議員們的懷裏此起彼伏響起,數百名議員辦公室的秘書職員們拿著電話和檔袋在過道間狂奔尋找自己的議員。

  議會山現場發生了什麼,此時正在經由聯邦新聞頻道直播,出現在民眾的電視光幕上。

  驟然察覺這次看上去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的會議,忽然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故,普通民眾大概只能表示自己的震驚而疑惑而那些隱藏在議員身後的面孔則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撥通了他們的電話。

  ……

  ……

  溫斯基站在首都空港一條僻靜通道萎,看著頭頂電視光幕上,下意識裏捂住嘴唇,險些發出一聲驚呼。她緊張地向四周看了看很擔心引起別人的注意趕緊放下手來,掩飾一般整理了一下微卷的發端。

  做為聯邦十年來最紅的新聞女主播端莊聰慧的她擁有一張民眾最熟悉的臉,所以哪怕此時戴著極大的墨鏡,穿著很尋常的服裝,她依然覺得偶爾經過的路人正在向自己指指點點,仿佛認出了自己。

  光幕上,聯邦新聞頻道正在直播議會山現場的突然變故,按道理如此重大的新聞事件,肯定應該由她主持,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她正在準備離開聯邦。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自己應該也不會出現在電視光幕上,因為新聞頻道肯定不會播出這些畫面。”

  溫斯基望著光幕上那名坐輪椅的青年軍官黯淡想道,提著精緻女士包的手握的極緊,指節間泛著白。

  “看來您很準時。”

  一名穿著黑色正裝臉色蒼白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旁,輕聲微笑說道︰“不過不用這麼緊張,那些特勤局特工沒有跟過來。”

  女主播溫斯基顫著聲音問道︰“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既然你們要對付他,為什麼不把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揭露出去,反而會在這種時候送我離開。”

  韓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向幽靜的通道裏走去。

  溫斯基輕輕咬了咬嘴唇,提起手中的名貴包碎步跟了上去,她很厭憎卻更懼怕前面那個男人,每次看到對方就覺得對方像一條渾身塗滿粘液的毒蛇,然而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這各通道應該是空港修理員工通道,安靜無人。

  走到深處時,韓楚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美麗的女主播淡然說道︰“道德醜聞從來沒有辦法真正打擊一名政客。更何況我們清楚,你對第一夫人向來感到很愧疚,對你來說,讓官邰裏的那個家庭受到傷害,是比讓總統先生受到威脅更難以接受的事情。”

  溫斯基緊緊握著女士包的帶子,沒有說話。

  韓楚繼續面無表情說道︰“所以當我們掌握你和總統先生之間的關系後,只要求你幫助我們在新聞頻道做事更方便一些,如果要求多了,你肯定不會接受。”

  “可為什麼一定要我離開?”溫斯基緊張問道。

  韓楚蒼白的面容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說道︰“現在新聞頻道已經開始轉播,沉默行軍隊伍已經進入首都,你對我們的用處已經不大。當然,我們也可以不管你,但我想事後總統先生肯定把他的怒火發泄到你身上。”

  溫斯基緩緩低頭,闊大墨鏡後方是淒楚的眼神,她顫著聲音說道︰“不會的,他不會這樣對我。”

  “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總統先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韓楚微嘲望著她,說道︰“如果你真的堅信他不會如此絕情,今天你就不會同意離開聯邦。”

  溫斯基抬起頭盯著他蒼白的臉頰,問道︰“就算他要殺我,那你們又為什麼要管我的死活?揭穿總統滅口情人,這就已經超出性醜聞的界線,對你們很有用。”

  “果然不愧是聯邦最出色的新聞主持人,到這時候你的頭腦還如此清醒。”

  韓楚神情復雜地感慨一聲,望著她說道︰“你所說的其實正是我一開始的計劃,只可惜這個陰險而完美的計劃,被他否決了,因為他認為你和總統先生之間確實存在愛情,他覺得這種東西應該值得尊重一些。”

  溫斯基緊緊握著皮包的帶子,再也沒有開口說話,她知道身旁男人提到的那個他,就是那名百慕大的黑道君王,只是身為總統的秘密情人,她很難對別的所謂大人物感到震駭,只是沉默于對方轉述的關於愛情的話,然後在心中默問自己算不算是背叛了愛情。

  “我沒有背叛。”

  坐在首都空港西南區一艘前往百慕大的飛船上,女主播望著窗外熟悉的景色,在心中默默說道︰“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是想保護你,只是沒有想到那些毒蛇一般的百慕大人對人心的掌控程度恐怖到了這種地步。”

  飛船側翼上積著薄薄的雪,新型融雪劑正在高效地發揮作用,雪層迅速變成奇形怪狀的圖案。

  女主播望著窗外,指尖深深刺進掌心,那處正在滲著血絲,或許正是這個緣故,墨鏡四周的肌膚異常蒼白。

  “我的愛人……對不起,祝你好運。”

  前往百慕大的飛船馬上就要起飛,悲傷的她給官邰裏的男人發出最後一條短信,然後關上了電話。

  不遠處空港半地下的通道透明牆旁,韓楚沉默看著飛船消失在鉛雲之中,慘白的臉頰上浮起淡淡微笑,然後取出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低聲說道︰“辦妥了。”

  ……

  ……

  黑色普通公路橫貫田野之間,在聯邦這種舊式農場已經極為少見,所以保留了很多當年的風味。

  林半山掛斷電話,弄著車窗旁不時掠過的覆雪草堆和凝住的水車,臉上流露集嚮往和贊嘆的神情。

  汽車在一處極不起眼的院落前停下,林半山走到那扇木門前,極有禮貌地輕輕叩門。

  院門打開出現一幢二層木制小樓,有位老人正在廊前用糙石磨著風幹的陳玉米,沒有抬頭,卻好像知道來客是誰,笑著問道︰“你小子這時候好像應該在首都?”

  在這個世界裏,就算是林氏莊園裏的老頭子們,都不敢喊林半山小子,大概只有這位老人才有資格。

  林半山對老人依舊保持著二十年來的散漫模樣,走到廊前自己端了把小板凳坐下,開始陪他一直磨風幹的硬玉米,低著頭隨意回答道︰

  “首都那邊有人在處理,不出意外帕布爾政府肯定會掉進泥潭。至於後續會不會有什麼棘手問題,是夫人和許樂的事情,我不會管也沒有能力管,總不能要求我們這些黑道分子和正規軍隊去正面做戰。”

  “所以你就跑來陪我這個老頭子磨玉米?”老人抬頭問道,額上的皺紋比當年深了很多。

  林半山發現磨風幹玉米是個挺辛苦的活兒,乾脆把袖子卷了起來,一邊用力磨一邊埋怨道︰“邰家給你安排的牧場不去住,我給你買的莊園你也不去,偏偏要來這麼一個鄉下地方,難道你就真不打高爾夫了?”

  “喜歡打高爾夫是因為每秒鐘都和什麼機器電腦數據打交道,想多親近一下自然免得腦子也變機械了。”

  老人用手把磨好的玉米碴扒到舊式竹編盆裏,咳了兩聲後說道︰“可要說起自然,有什麼活動比種地養菜更親近自然?如果我在百慕大肯定要開個養豬場。”

  “以你的身份公開宣稱想要違反憲章精神下的野生動物保護法,這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適?”

  林半山擦掉額頭上的汗珠,放棄一般扔掉手中半根玉棒子,說道︰“老傢伙,趁著還沒死,做點好事成不成?”

  “我早就退休了。”老人笑眯眯說道︰“呆會兒我給你熬鍋大碴子粥喝,噴香噴香的。”

  “少拿吃飯的事兒搪塞我。政府的事情,軍方的事情你當然可以不管,但不要忘記當年,那件候你趁我年紀小不懂事,威逼利誘收編我進局裏時是怎麼說的。”

  “為憲章服務是終身制職業。”

  林半山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就算你退了休,可只要你還沒死,就依然是聯邦憲章局的局長。”

  ……

  ……

  正如在那間農家小院裏,林半山向邰老局長說的那樣,他人雖然離開了首都特區,佈置好的一切還在平穩的發揮作用,然後一步步將政府拖入泥潭之中。

  南科州首府流血事件之後,在邰家的配合下,林半山在暗中成功控制住了聯邦電視台新聞部,並且給了聯邦政府一次沉重的打擊。

  事後聯邦政府相關機構開始調查新聞部出現了什麼問題,為什麼那段明顯由沉默行軍指揮部製作的新聞錄像,能夠通過這個管道播出。

  在其餘幾大家族的全力配合下,聯邦電視台新聞部扔出去幾只替罪羊,加上那位女主播的作用,很艱難地避開了這次審查。甚至直到此時此刻,聯邦政府都沒有注意到那幾宗關間客吧小蝶︰老貓打的是關字,我覺得應該是“看”似毫無關朕的綁架案。

  七大家臺面上的力量肯定不如聯邦政府,尤其是聯合調查部門拿著愛國者法案,進行幾番寧肯冤屈也不肯錯過的內部清洗之後,他們在龐大官僚機構內的影響力急劇弱化,能夠控制的官員越來越少。

  然而這些家族畢竟是在陰影裏存活了數萬年的恐怖存在,枝茂可遮風蔽雨,根深不知潛入地底多少公里,如果聯合調查部門和愛國者法案是雷雨暴斧,無論砍殺清洗再多遍,總還是會遺留下很多根須。

  換句話說,現在的聯邦政府內部,依然有很多忠於七大家的官員存在,一旦這些官員集體全力發動,想要替聯邦電視台新聞部遮掩,並不是太難的事情。

  聯邦電視台新聞部內,數十名工作人員面情嚴峻緊張地的忙碌著,偏生演播室四周一片死寂,沒有任何人說話,包括那位正在不停擦拭汗珠的主管先生。

  自從在別墅內抱著黑馬斷頭睡了一夜之後,新聞部主管先生便急劇消瘦下來,官邰負責宣傳方面的官員以為他是因為南科州報道問題承受太大心理壓力,還極為和善地安慰了幾句,哪里能猜到他心中真正的畏懼。

  新聞部內像主管這樣的工作人員還有好幾位,他們當中有的人欠下了巨額的賭績,有的出入歡場淩晨醒來卻發現懷中的女孩未滿十六歲,並且被人拍下了照片,有的人更是直到今天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或是孩子被那些可怕的黑道分子綁架到了何處。

  驚懼的情緒化作死寂的沉默,編導記者攝像師工程師以及主管都知道彼此有問題,卻不知道彼此有什麼問題,只能按照那些人的要求去做事,根本無從選擇。

  主管先生看著電視光幕上無比熱鬧的議會山現場,假裝沒有聽到辦公桌上不停響著的電話,因為他清楚這個電話肯定是政府方面打過來的。

  片刻後,他用不安的眼光瞥了眼每落裏那名低頭做事的電工,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苦澀的唾沫咽了下去。

  新聞部現在能夠決定播出內容的人,已經不再是他這名主管,也不是政府,而是那名幾個月前應聘而來的電工——因為這名電工代表著那些人的態度。

  新聞部演播室內外的工作人員們忽然緊張起來,身體僵硬望著那邊,有位女編輯甚至險些昏倒過去,因為他們發現那名蹲在角落裏的電工忽然站了起來。

  那名電工掛斷手中的電話,走到窗邊看了一眼,回頭對眾人平靜說道︰“因為樓層太高,所以你們大概聽不到下面的喧嘩聲。我只想告訴你們一點,不用再擔心政府會派軍警過來逮捕你們,因為聯邦電視台大樓現在已經被沉默行軍隊伍包圍,他們進不來。”

  ……

  ……

  “布林主任,我們實在走進不去!這裏至少有上萬名民眾把這裏圍了個水泄不通,我的人怎麼進去?”

  聯邦電視台大樓四周的街道上已經被人群佔領,成千上萬名戴著黑色口罩的sh bsp;其中一輛黑色休旅車旁,聯邦調查局副局長臉色極為難看,看著街面上的人潮人海,對著手中的電話大聲吼叫道︰“派直升機?成千上萬人圍著這幢大樓,看著直升機空降樓頂,他們肯定會沖進去!”

  “到時候這個責任是你來負還是我來負?你負?你負我也不敢下命令!”副局長惱火地掛斷了電話。

  議會山現場通過聯邦新聞頻道出現在千家萬戶的電視光幕之上,聯邦政府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最快速的反應。

  新聞頻道是聯邦社會最權威最有公信力的媒體,如果那名七組少校的指控通過這個媒體播放出去,而且是以在議會山現場直播如此震動的方式,那麼事後無論政府怎樣解釋,都很難化解民眾的懷疑與憤怒。

  這和證據無關,就如同多年以前東林某位警官說的那樣,愚民的人生裏充斥著上層社會提供的肥皂劇,所以佔據聯邦絕大多數的底層民眾,不關心控訴雙方誰的證據更有力,他們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自己所看到的更具視覺沖擊力的……所謂事實。

  聯邦政府的反應速度很快,然而他們沒有想到那位年輕議員似乎早有準備,就在聯邦調查局探員和警察部門來到新聞部大樓前砷,這裏已經變成了人的海洋。

  ……

  ……

  沉默行軍指揮部,已經由喬治卡林藝術中心門前,轉移到聯邦電視台大樓2公里之外的一幢公寓樓內,這幢公寓樓的擁有者是利孝通,早在三個月之前七少爺便送走了所有租客,秘密運進相關設備,只等著今天交給那位年輕議員使用。

  “已經有幾家電視台開始轉播新聞頻道的訊號?”

  “暫時還是三家。”

  “兩分鐘內必須增加到十家,技術部把信號頻段發出去,如果各電視台接收有問題,你們要負責馬上解決。”

  “是。”

  “各網絡論壇上的情況怎麼樣?”

  &nb 星球七組事件和達文西等關鍵詞已經佔據搜索榜前十名裏的六個位置。”

  “公關部網絡處繼續跟進。”

  “還有那幾千家地下音樂電台,資金一旦到帳,要求他們今天不要再賣壯陽藥了,全部改登政府黑幕,文檔資料如果來不及,把準備好的播音故事發過去。”

  &nb n版面,幾家大的z yo 派報紙已經決定增發特刊,問題是支持政府的那幾家報紙還是不肯答應。”

  “三林銀行購買的廣告版面合同傳真過去沒有?”

  “已經傳真過去了,正在接受審查,尤其是論壇報,事先在合同裏就注明廣告內容不能有政治內容。”

  公寓樓頂部兩層早已掏空全部隔牆,數百名沉默行軍指揮部工作人員,忙碌著手頭的工作,把本來極為空曠的大廳變成了一個緊張的司令部。

  最深處的那張辦公桌前,疲憊的年輕議員雙手撐著桌面,沉默片刻後說道︰“別的報紙不管,論壇報一定要拿下來。

  “版面全部空白,只用特號字描黑寫一句話。”

  新聞關系處主管站在他身後,拿出筆認真記錄。

  “今天我們不能說話。”

  主管看著議員瘦削的身體,遲疑說道︰“可是這樣寫仍然可以被論壇報編委員判定有政治意圖。”

  “在下麵加一行小字︰三林聯合銀行,實踐重於承諾,歡迎購買國民基金,以實際行動支持前線官兵。”

  邰之源轉過集來,說道︰“商業廣告,還有問題嗎?”

  “沒有任何問題。”新聞關系處主管贊嘆笑著離開。

  從憲歷七十五年夏末到憲歷七十六年初,沉默行軍的隊伍逐漸壯大,隨著愛國者法案的成功廢除,現在首都特區街頭上已經超過了十萬人。

  除了聯邦電視台大樓,還有很多民眾去往議會山,而用清晰的節奏指揮這支龐大人群,用各種手段向勝利步步進逼的,只是一位疲憊的年輕議員。

  鄒鬱望著倚靠著辦公桌,仰臉閉眼養神的邰之源,忽然發現原來這具瘦削的身軀下,竟藏著如此多的力量,她微微皺眉,感慨說道︰“親眼目睹你這樣一場表演,實在是感覺很刺激的事情。”

  邰之源睜開雙眼,微笑望著她說道︰“這不是表演。”

  鄒鬱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嘆道︰“確實不是表演,而是演出,一場名為︰怎樣搞垮聯邦政府的盛大演出。”

  邰之源從白琪手中接過茶杯,皺著眉頭喝了一口,茶水很燙很濃,正是疲憊的他此時最需要的東西。

  他把滾燙茶杯放到一本書上,看著鄒鬱微笑說道︰“如果你欣賞現在的我,也就是在欣賞我們的總統先生。我以前也很欣賞他,而且一直在向他學習。”

  茶杯下面,那本厚書的標題是︰帕布爾民眾運動研究。

  “但你必須承認,像這種事情總是需要天賦的,無論是你還是帕布爾總統,都擁有這種天賦。”

  “如果換成許樂或者是林半山來做,可能前者會振臂高呼帶著十萬人直接沖進總統官邰,後者大概會挑撥群眾與政府浴血同亡,最後瀟瀟灑灑地離開。”

  鄒鬱盡情嘲諷著那兩名不在場的同伴。

  邰之源輕輕咳了兩聲,說道︰“其實這些都只是一些很繁復的事務工作,並不像看到的那麼復雜艱難,就好比圍堵大樓和議會山這件事情。”

  “一個人不行十個人也不行,只有數量夠多,多到與敵人產生極大的懸殊差距,人類往往才能產生勇氣。”

  “滴水可以穿石,但需要數萬滴數億滴水珠。小溪清澈卻只能平靜的流淌,缺少改變環境的力量,只有當溪流匯聚成河最後變為海洋,才會變得強大而無所畏懼,若此時每滴水都舉起手來,便會變成呼嘯的海浪。”

  “而所謂L ngD o者,其實就是分水渠。”

  邰之源目光微垂,望著那本書封面被茶杯遮住一半的黝黑臉龐,說道︰

  “他的責任是把水引導到需要水的地方,有的水去灌溉,有的去沖涮泥沙,有的則必須被迫泛濫成災,因為只有泛濫,才能阻擋住想要過河的敵人。”

  “當然,水是比喻。”邰之源說道︰“如果有人試圖讓真正的洪水泛濫來阻敵,那我就不知該說什麼了。”

  ……

  ……

  達文西闖進議會山,李瘋子發回視頻郵件做證,錫安副議長三年來首次強硬,新聞頻道現場直播,民眾運動愈發激烈,這些連續發生的事情,對於聯邦政府來說,這是一次未曾計算到的挫折與危險。

  然而對於那些沉默已久、聯邦陰影中的模糊面孔來說,這卻是他們期盼已久的機會,甚至可能是最後的機會。

  莫愁後山露臺上,沈大秘書開始打電話。

  南相莊園樓內,曹夫人開始打電話。

  三林聯合銀行總樓頂層,利修竹開始打電話。

  青藤園別墅內,利孝通開始打電話。

  S3星球某處,林鬥海盯著新聞頻道的畫面,對電話裏那位議員先生惡狠狠咆哮道︰“我不管!老子十六歲就送你三千萬,你說我是為什麼?”

  ……

  ……

  (這章寫了七千字,還是差一點才把這段寫完,果然不出我以及你們的意料,章節名再次成功再中了……晚上繼續,抱拳,俺去睡了,今天母親節,大傢伙記得給自己老媽打電話。)
tow3 發表於 2011-5-10 04:48
本帖最後由 tow3 於 2011-5-10 05:53 編輯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三百七十章 第三百七十章 舉起手來(下)

  林家著名的紈褲子弟對著電話暴怒咆哮道︰“不要瞎忽攏我,告訴你,我大哥現在就在首都,呆會兒把你投票的那只手給我看好點兒!該舉起來的時候就舉,不該舉的時候就別瞎舉,不然當心被砍掉!”

  因為過於畏懼許樂的關系,縱使對方早已被確定是帝國人,林鬥海依然只敢老老實實呆在S3星球上,看膩了流火節上美麗的姑娘,吃膩了當地的特產粽子。

  今日 連這樣一位無能庸碌愚蠢著稱的二代子弟,都開始行動起來,並且能夠在議會山裏尋找到自己可以試圖控制的對象,那麼可以想像出,當那七個家族今日 全力發動後,會造成怎樣的聲勢。

  達文西的輪椅推上主席臺,議會山裏低語說話聲此起彼伏,工作人員表情嚴峻奔跑,議員們表情震驚復雜,全部都是因為這些來自陰影後方的電話。

  然而這樣並不足夠,至少不夠決定議會的風向。

  中期選舉後,帕布爾政治派別在議會山裏取得了極大的投票權優勢,正是憑籍這一優勢,聯邦政府連續通過相關法案,對反對派進行連續打擊。

  如果七大家能夠控制議會山,那他們何至於沉默如此長的時間,而邰之源提出的第一次彈劾案何至於連程式一讀都無法通過?

  座席上的議員們與月伴們低頭商議,有的人表情緊張,有的人表情冷漠,有的人表情復雜,在進行快速的計算統計之後,議員們怔然發現,如果沒有新的變化發生,議會山的局勢很難因為這些電話而改變。

  就在這個時候,棲霞州州長辦公室內,表情陰沉的州長先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用強硬的語氣說道︰“帕派錫派那只是你們的說法,不錯,棲霞州一直以來非常支持總統閣下,但從現在開始不再支持。”

  “邵議員,你應該非常明白,沒有棲霞州的支持,你怎麼可能當選聯邦議員?做為棲霞州在聯邦管理委員會內的代表,你必須忠實地履行本州人民的意願!”

  “我的多大的決心?”

  州長先生沉聲說道︰“抬起你的頭看看臺上那輛輪椅,那上面坐著的是我的兒子,他就在你的面前。”

  “關于國家安全法案,我代表棲霞州請求你,要求你必須投反對票。不!這並不足夠!有什麼能夠換回我兒子的一雙腿?他是這麼優秀的青年!”

  州長先生聽到邵議員的詢問,眼前浮現出兒子在墨花星球前線,被聯邦部隊追殺,然後被那顆炸彈炸斷雙腿的血腥畫面,像一位被激怒的獅子般厲聲喊道︰“我要你舉起手來,彈劾那個該死的鞋油總統!”

  港都某大型藥企董事長辦公室內,蒼老的前任董事長看著兒子留下來的書信,又看了一眼電視新聞上的畫面,沉默片刻後終於撥通了電話,對那邊輕聲說道︰“斯庫裏議員,我的老朋友,今天有件事情必須麻煩你……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你應該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犬子曾經從軍是七組的一名隊員。”

  “他現在正在和政府作戰,如果政府獲勝,他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我想用我們一生的友誼請求你的幫助。”

  秋山別墅區內,一位貴夫人披頭散發坐在床上,身邊全部是淩亂的紙團,對著電話喊道︰“如果你還堅持什麼狗屁政治操守,我會讓我丈夫停止對你辦公室所有金援,你小姨子再也別想在我這裏再拿到一分錢!”

  貴婦人狠狠地擦掉臉上的淚水,恨聲說道︰“苟夜羽議員,如果這樣還不能說服你,你可以猜猜一位失去獨子而絕望的母親,還會做出什麼更瘋狂的事情來!”

  議會山第一波密集電話攻勢結束,暫時沉默安靜,正要進行相關質詢階段,誰也沒有想到,密集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而且這次輪到那些中立派議員甚至是帕派議員們臉s 變得極為復雜或者難看。

  半小時後。

  帕布爾總統這時候正在官邰內沉默觀看議會山的表決現場,當看到國土安全法案一讀都沒有通過,當他聽到下屬的報告後,才想起自己和杜少卿說話時所感到的隱隱憂慮是什麼。

  他想起來了當年一件事情。

  ……

  ……

  通過那部金星紀錄片廠攝制的紀錄片,聯邦認識了七組。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那是一個驍勇善戰團結無畏的戰鬥集體,每名隊員都是最勇敢的戰士,然而在那些光彩奪目的事跡畫面掩映下,人們早已忘記不是每位七組隊員從一開始就如此生猛無雙。

  憲歷六十八年,除了人數很少的老隊員之外,從港都警備區補充進七組的新隊員,身上根本沒有現在的沉穩堅毅氣質,他們囂張孱弱怯懦,是徹頭徹尾無用的老爺兵,是一群廢物般的紈褲子弟。

  為什麼?因為那一百多名七組隊員的父母是聯邦各地的強力人士,他們的家族始終佔據著聯邦上層社會某些位置,所以他們本身就是廢物就是紈褲。

  時間就像無數道紗,過濾了很多過往畫面,包括政府和軍方在內,所有人只記得七組隊員本身的強悍,卻忘記他們擁有同樣強悍的家世背景!

  在聯邦中能夠擁有財富與權勢的隊員父母們,自然不關心什麼是道德責任忠誠,但隨著歲月流逝,他們開始理解並且驕傲于青年們的驕傲,在不斷收到兒子在前線犧牲的消息後,他們痛苦悲傷卻並不後悔。

  直到他們發現這件事情背後的那些黑影,於是這些本來保持中立沉默,甚至隱隱傾向政府的地方勢力,在極端憤怒情緒作用下,開始不遺餘力出手。

  他們自然遠不如七大家那般強大,但他們以及他們所生活的圈子,卻是構成聯邦上層社會的基石,是一張密佈無數地域與產業的密網。

  如果還記得憲歷六十八年那場聲勢浩大、震動議會山甚至讓政府都沉默無語的拯救大兵運動,大概便能明白這樣一個階層的集體憤怒,會擁有怎樣的威力。

  正如那句話︰當每個人都舉起手來,海浪便開始呼嘯。
qwerty456789 發表於 2011-5-19 20:09
第三百七十一章 風雨如晦(一)


    帕布爾總統看了一眼短信,面無表情刪掉,然後沉默抬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新聞直播的議會山現場畫面中。

    短信裡簡單的那句話,揭示了太多內容,他基本明白卻並不在意,在當前局勢下,那個離開百慕大的溫婉女子已經無法惹出更大的麻煩,他也不想做更多追究。

    會想念懷念、回憶時會有怨言嗎?

    也許吧,那個女子是如此的聰慧懂事,低調溫柔,善解人意善解人衣善解人愷,值得偶爾想念。

    然而對於擁有堅定理想並且耗盡一生心血為實踐它而奮鬥的總統先生來說,再溫婉沁脾的女子終究只是女子,是浩蕩河流畔崖縫裡一朵小花,是潑墨大畫下方醒目的一印硃砂,無關大局。

    「為什麼小眼睛特戰和三個聯邦最精銳的突擊隊,都沒有辦法抓住許樂?要知道他現在並不在那艘古怪飛船上,對於你們的效率,我感到非常失望。」

    帕布爾總統關閉通話器,望向身旁的布林主任說道:「這件事情你盯緊一些,有消息馬上報告。」

    布林主任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憂慮說道:「總統先生,現在最緊要的問題還是議會山那邊,總統學術基金會,國策戰略研究中心還有智庫裡面的工作人員,已經和那幾十名議員進行了溝通,但到現在為止,還是不清楚,為什麼他們會忽然改變投票意向。」

    帕布爾總統疲憊地揮了揮手,說道:「不用了。」

    官邰橢圓辦公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總統先生輕輕揉弄澀的眉心,靜靜望著窗外飄落的雪片,彷彿陷入某些久遠的回憶之中。

    「喬治卡林曾經有過一句著名的話,被青龍山反政府 f?收錄在他們的講義之中。那句話是:公正不但必須做到,為了令人信服,它還必須被人看到。」

    「我第一次當選總統那年,為了向支持我的底層民眾展示聯邦真正的公正,不顧所有僚員包括你的反對,把港都警備區的那些紈褲子弟,那些社會名流的孩子送到西林送到前線,送到了許樂的手下。」

    「當時許樂是軍神親自挑選的接班者,只有他幫助我實現這個意願,然而即便是我也沒有想到,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他真的能把那些權貴子弟變成真正的戰士,變成他最忠誠的隊員,甚至在明知他是帝國人的情況下,那些隊員還願意替他出生入死。」

    帕布爾總統自嘲一笑,看著布林主任說道:「很無趣的是,我居然忘記了自己親手做的這件事情,結果讓他們的父母,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了政府一次沉重打擊。」

    布林主任怔了怔後想起當年那件事情,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今日的議會山顯得與往常格外不同。

    「總統先生,顧問們現然很擔心的問題是,議會山會不會藉著否決國土安全法的勢頭,提出彈劾案。」

    他望著帕布爾總統黝黑而疲憊的臉,擔憂說道。

    帕布爾淡然說道:「否決法案只需要半數,彈劾案程序漫長,需要三分之二議員集體同意其中某項指控,我不認為那些議員們能完成如此困難的工作。」

    ……

    ……

    國土安全法在一讀程序中便被乾淨利落地否決,明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帕派議員們下意識裡站起,向四周望去,似乎想要分辯出究竟是誰投了反對票。

    這是中期選舉以來,議會山第一次成功否決帕布爾政府提出的法案,很久沒有出現過的畫面,讓議員席陷入一片奇怪的沉默,似乎所有人都有些不適應。

    議會司法委員會主席邵議員緩慢自坐席上站起身來,用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說道:「基於新十七師少校軍官達文西的指控,以及邰之源議員日前提交的材料,我建議重新啟動對總統的彈劾案,依照憲章規定,請最高法院席大法官何英前來主持彈劾審議庭程序。」

    「你說什麼?」

    「邵議員,你是不是瘋了!」

    「請你不要濫用手中權限,浪費聯邦物力!」

    聽到司法委員會主席的話,帕派議員們憤怒地集體站起,揮舞手中電子筆表示最大的抗議,他們狠狠盯著這位來自棲霞州的資深議員,就像盯著最可恥的叛徒。

    肅靜莊嚴的議會山裡像菜市場般陷入污言穢語的攻擊之中,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鞋底敲擊桌面,拳頭撕裂空氣的聲音,一片嘈亂。

    錫安副議長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這些激烈的反對聲,輕輕敲響面前的硬梨木板,稍做警告後便直接面無表情說道:「現在馬上進行程序審定一讀表決。」

    依據憲章規定,聯邦議會擁有彈劾總統的權利,然而就算完全不瞭解規則的人都能想到,想要實施這項權利必然是個極為艱難的過程。

    標準的彈劾流程第一步,是由聯邦最高法院席法官主持審理過程。全體議員做為彈劾法庭的法官,聽取控辯雙方的辯論和有關證人的證詞。

    司法委員會主席及提案方議員代表扮演控方角色,總統官邰則要履行自我辯護的議務。

    審理開始後,雙方先各進行兩小時的陳述,然後傳喚有關證人做證,在盤問證人和辯論結束後,席法案就彈劾指控按姓氏字母順序一一點名詢問每位議員。

    此時議員只能回答「有罪」或者「無罪」。如果有三分之二以上的議員就任何一項指控回答「有罪」,總統即被彈劾,由副總統接任總統,被彈劾總統將終身不得擔任任何公職,如果其人犯有刑事罪行,在其恢復普通平民身份後由普通法院進行審理。

    這些流程之前,議會山必須先經由三讀表決通過司法委員會的彈劾提案,此時雖然只需要半數議員通過,卻往往是爭辯最激烈各種程序問題不停糾纏的過程。

    由此便可以清晰知道,議會山從提出彈劾提案到正式進入彈謐指控法庭辯論再到最終得出結果,將是一個何等樣漫長而煎熬的過程。

    當錫安議長宣佈開始進入前序程序投票,議會山裡出哄的一聲,各派議員們紛紛站起身來,大肆攻擊著對方,有人試圖通過這種手段拖延程序的腳步,有人則是冷嘲熱諷對方像孩子一樣幼稚。

    議員們全體投入到像拳台熱身般的戰鬥之中,而議員們辦公室裡的工作人員們早已經開始行動起來,他們不停地撥打電話,採購包括洗漱用具在內的生活用品,要求議員們的生活助理馬上取來議員最習慣的被褥,而最有經驗的那幾名議員辦公室成員則是在第一時間通知議員最喜歡的餐廳準備好連續外賣的食材。

    主席台最上方,錫安副議長耷拉著無神的眼皮,輕言細語說道:「諸位議員,現在盡情地吵鬧,但我想提醒你們不要走出議會山,任何試圖通過不在場造成投票人數不夠的想法,今天都不可能。」

    錫安副議長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座位上那些面露焦慮尷尬之色的帕派議員們,說道:「就算你們能收買警衛,但我很想知道你們怎麼收買外面數萬名聯邦民眾。」

    誘人的遊戲總能吸引貪玩的孩子連續熬夜不眠不睡投身其中,而議會山這場或許可能改變歷史的遊戲也必將逼迫那些無論因為年老好色酗酒或別的原因身體廢柴的議員們連續熬夜不眠不睡投身其中。

    如果不出意外,這肯定將是聯邦歷史上最長的一次議會辯論和投票,在某位議員說出「是」或「否」之前,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整個聯邦甚至包括左天星域的帝國,都在關注著議會山,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幕大戲的結局,然而還有些人非常清楚所謂結局肯定不會生在這裡,比如許樂。

    直接間接造成現在聯邦緊張局勢的七組,在完成春都市療養院的突襲之後,便再次消失無蹤,任何新聞媒體上沒有他們的身影,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在過去的這個深夜裡,聯邦的秘密特種部隊和他們之間生了多少場生死懸於一線間的戰鬥。

    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汽車高行駛在陡啃的山路間,無論是坡道還是危險的急轉彎,彷彿都不能阻延這輛黑車絲毫度,硬質輪胎與土面出劇烈磨擦的聲音,挾著風塵狂飆突進,竟似比最高級的越野車還要強悍。

    通過車載雷達光幕確認那三輛武裝直升戰機已經被甩離,劉佼猛地一打方向盤,把黑車準確停進路側的松林之中,摘下帽子用力地擦了把臉。

    「頭兒,接下來去哪裡?」他問道。

    後排座椅上的許樂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拿起車載加密電話,契進某個頻段,低聲問道:「大熊,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沒有人回答,許樂的眉頭皺了起來。

    雖然現在憲章光輝暫時無法威脅到七組的行動,但是這畢竟是在聯邦腹地,政府無數強力機構同時出動,在那家便利商店與張小花擦肩後不久,他便被盯住。

    過去的整整一天一夜間,他都在與那幾支生猛的特戰部隊周旋,如果不是有這輛黑車,如果開車的不是劉佼,也許在十幾個小時之前,他已經被對方包圍。

    通話頻段裡此時終於響起熊臨泉氣喘吁吁的聲音。

    「我們正在後撒!鐵七師這群渣貨!恨不得把紅外哨放到他媽的舊月上去!我們被現了!」

    「重複一遍,我們正在後撒!」

    許樂的眼睛瞇了起來,再次確認雖然杜少卿已經貴為聯邦司令,但鐵七師依然是當年那個可怕的鐵七師。

    「全部撒出去!」他毫不猶豫下了命令,快說道:「不要留任何鷹眼,注意,一個都不要留。」

    他相信當前局勢下,鐵七師肯定不可能離開駐防區域進行追擊,緊接著問道:「顏丙燕你那邊怎麼樣?」

    片刻後頻段裡響起一道粗豪的聲音:「頭兒,我們三個人在和雪豹突擊隊繞圈,那幫王八蛋水平不怎麼樣,但裝備太他媽先進了,我們快頂不住了!」

    許樂伸手調出車載電子地圖,看著當中某個光點,說道:「從你處座標沿西32角全直插,一定要在對方包圍形成之前穿出去,在泰康上車,坐高鐵到南科州府金色流年夜總會,那裡有人接應。」

    停頓片刻後他說道:「只要活著走進夜總會,你們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辛苦了。」

    ……

    ……

    都南方一百七十公里處,是鐵七師最新駐防營地,軍營對面是綿延的丘福山脈,山脈在此地並不高,向後方逐漸延展至費城周邊,才會酸然成為覆雪險峰。

    黑車像幽靈一樣停在山梁深處某地密林中,許樂提著黑色箱子,背著沉重的行軍背囊走下車,與劉餃重重擁抱,然後就此分離。

    用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從最陡峭的崖壁上趟出一條從來沒有人走過的道路,悄無聲息掩至那片軍營對面的山峰最高處。

    在峰頂某塊灰石後,許樂調動腰後那股灼熱的力量,緩緩閉上了眼睛,回憶起當年在那艘帝國皇家飛船數千萬噸水底的感受,讓那絲絲真氣沁進每顆細胞。

    嘀嗒嘀嗒秒針挪動。

    他的呼吸隨著時間而逐漸變得緩慢,心跳的次數降到每分鐘十六次以下,體溫也變得越來越低。

    鐵七師治軍理念嚴謹縝密,軍營四周除了條例規定的觀察哨之外,還有很多隱藏在山林裡的紅外探測儀。

    但此時那些現熊臨泉等隊員的紅外探測儀,再也無法現峰頂大石外的許樂,因為在紅外成像中,許樂的身體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塊真正的石頭。

    沉重的黑箱打開,槍管從石縫裡探出,原配鎢合金尾翼大口徑子彈已經上膛。

    許樂半躺在巨石下,盡量控制著身體的節奏,防止體溫升高,右手拇指輕輕轉動紅色觸扭。

    隨著觸鈕的移動,acw瞄準微型光幕上出現山下鐵七師營地的畫面,高倍數的設備清晰地呈現鐵七師戰士表情堅毅的面容,無數排營房,還有煙塵漸起處在夜裡仍沒有中止訓練的軍用mx機甲群。

    許樂看著微型光幕上不斷變化的畫面,看著軍營遠處隱隱現出柳木白,現第一抹晨光已經不清自來落在自己身上,眼睛忍不住瞇了起來。

    很多年前,他曾經在那場畢業日軍演中,操控mx機甲半蹲峰頂沐浴晨光,俯撒鐵七師的營地。

    當時他的對手是鐵七師近衛營,他要做的事情是尋找到營部,擊敗西門瑾。而今天他的對手是整個鐵七師,他要做的事情是:找到杜少卿,然後殺死他。
qwerty456789 發表於 2011-5-19 20:10
第三百七十二章 風雨如晦(二)


    同樣的晨光峰頂軍營更加強大甚至感覺不可撼動的敵人。而且因為聯邦嚴密控制的關係聯邦裡的那些同伴們無法給他提供機甲.他只有一把粗壯的槍管前端沒有加裝消聲器.因為他相信杜少卿只會給自己留下開一槍的機會.只要個槍聲、鐵七師訓練有素的部屬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內尋找到狙擊點.然後便是漫山遍野的機甲群狂楓。

    既然如此,安裝消聲器便顯得很沒有必要.不加裝消音器,反而能夠最大程度揮原裝鎢金尾翼彈的破甲和附加磁扳能力.保證第一擊的成功率。

    躺在巨石下仰望黑灰色的天空.許樂現剛剛現出一絲的晨光又快黯淡下去.從北方緩慢擠來的鉛雲重新籠罩蒼穹,有風漸起光線晦淡。

    「一個帝國人,不遠無數萬年來到聯邦……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病?」

    他唇角微翹,泛起自嘲的笑容,在心中默默自問曾徑問過很多遍的的那個問題,卻找不到答案。

    狙殺杜少卿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即便成功,一位深受聯邦民眾愛戴的聯邦名將,死在帝國皇子手中,誰也不知道會引怎樣的騷亂與動盪。

    如果有選擇,許樂絕對不會來到鐵七師營地外。

    如果議會通過彈劫案.帕布爾總統願意接受這種結局,平靜下台,自然是故事最好的發展。

    然而他瞭解帕布爾,因為他們都是同樣倔葷堅忍的東林石頭,他同樣也很瞭解李在道.因為他知道費城李家這種光輝足以扭曲很多人的思維與判斷。

    所以許樂很清楚,這個故事裡沒有如果,他也沒有別的選擇,帕布爾和李在道肯定不會認輸,而當他們開始調動軍隊可怕的力量.包括自己在內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攔阻這一切.他只能選擇殺死最危險也是最強大的杜少卿.然後再繼續嘗試殺死另外兩個人。

    李在道端著杯清茶緩緩嚷著。

    這位聯邦軍方領袖兼聯合調查部門最高領導人.這些天一直表現的很平靜,無冷是沉默行軍進入都,七組突襲表都療養院,最高法廢止愛國者法案,還是議會山現在正在激烈辨冷的彈劫案.都不能讓也他臉上表情有絲毫變化.讓杯中茶水濃濃驢幾分。

    聯邦已然風雨如晦.漸有飄搖大動之勢,他卻依然安坐如山。在聯席會議大樓裡平靜如常,偶爾關心一下追輯七組的情報,卻又顯不是特別關心,彷彿能不能抓住許樂和那個七組對他來說毫不重要。

    「封兒有沒有來信?」他轉頭放下茶杯,緩聲問道。

    秘書軍官趕緊把目光從將軍花白的鬢角挪開,輕聲回答道:「抱歉將軍,李封上校沒有來信。」

    所有軍官都覺得將軍最近這些天的表現有些奇怪.他們想不明白在這種局面下他還能如此平靜自信。

    只有最親近的那幾名下屬,聯想起三年多前那場許樂和聯邦之間的戰爭.隱約明白了一些什麼。

    當時面對擁有憲章第一序列、彷彿殺神般不可戰臉的許樂,李在道的表現也像現在這般平靜,事後憲章電腦始終不為人知的變化.證明他的平前來自於對自己智慧手段的強大自信.來自於誰都想不到的底牌。

    李在道看著杯中緩慢打著旋的茶葉,想起小時候父親從前線回到費城家中。徑常會用八稻真氣震盪杯中茶水旋轉奔騰,試圖用這種手法讓自己開心。

    當時還是小男孩的他確實很開心.然而隨著漸漸長大.發現自己無法擁有像父親這樣的神奇能力後.他再也無法開心起來。

    隨著結婚生子,發現自已的兒子擁有這種能力後.李在道那種複雜的情緒達到了頂點,然後沉默將兒時的渴望傷感永遠埋進內心深處,從未對人提起。

    「父親,您的那種能力能夠讓茶水旋轉,但在道現在不再羨慕你也不用再羨慕封兒了,因為在道找到讓一種無比強大的力量.強大到可以讓星辰旋轉。」

    李在道在心中默默說著,然後撥通官邸的電話。

    「總統先生,在道認為,現在必須下決心了。、,
   
    「將軍.這種決心不好下.我們的名字是會被記在歷史教科書上。

    「總統先生,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冒著內戰的危險.奔向未知鍾將來?」

    「如果您擔心這兩場戰爭的勝負,在道向您保證.我們必將獲得最後的勝利。」

    電話那頭的帕布爾總統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聲音疲憊回答道「將軍.再等等。,參謀聯席會辦公大樓對面街巷深處.有一間著名的百慕大風情餐以鹹豬腿和黑啤聞名。陽台綠桌旁.白雖蘭緩慢咀嚼著香腸和包。目光從帽簷下穿出,望向遠方的大樓,裡面滿是疑慮與不安。

    遙遠的小行星帶裡,那艘黑色的破爛飛船船中,纖細機械臂不停地東搖西晃.像喝醉了酒的女人般細聲喃喃自語道:「壞炸彈你在哪裡?

    「你究竟在哪裡?」

    巨大的二維光束棋盤上面落滿了黑白二色的棋子.與憲章局地底那詫廢鐵的戰爭持續到棋盤將滿的地步.菲利浦已經開始感覺到吃力。

    對於他來說,現在更重要的問題是要找到那些可能存在的壞炸彈,從比基高原的線索計算分析到現在.依然沒有現任何可疑的蹤跡。

    滿頭潦亂髒的貝得曼,比幾天前顯得要更加憊疲.他像個瘋子瞪著慘白的眼睛.機械的喝著咖啡.問道:「你不肯說在找什麼.我幫不了你。」

    「這是最核心的程序.不能告訴你。」菲利浦喃喃回答道:「問題在於,我現在沒有數據庫、找不到歷史相關材料.也就等於沒有經驗.我怎麼找?」

    憲歷七十六年,聯邦政局陷入動盪之中.都特區湧入了十幾萬名沉默行軍示威人群、雖然這些示威者們盡可能保持了良好的秩序.但如此多的人依然讓都很多區域的交通和治安受到了極大影響。

    幸運的是.像此時聯邦百億民眾中的大多數那樣.都市民這兩天基本上都留在家裡.他們端著麵碗.抽著香煙.喝著啤酒.或緊張興奮或無聊地被新聞頻道的直播所吸引、從而沒有讓社會秩序變的更議會山的直播進入到了彈劫總統程這幕大戲.所有電視台開始並直播,以至於某些政治虛無主義者現遙控器基本等於無效後,憤怒地砸爛了電視光暮。

    就在這個時候.聯邦新聞頻道忽然在議會山直播畫面方上角顯示出一個窗口畫面.在窗口畫面中、主持人對著稿子宣佈了一條最新的消息。

    棲霞州州議會通過決議,州長在電視上憤怒宣佈,基於總統的無恥行為,犧霞州不再支持該屆聯邦政府。

    緊接著.sZ樹州宣佈了大致相同的內容再接下來是sZ山四州里其餘三個州。

    就在議會山為啟動彈劫程序激烈辯論的過程中,聯邦一共有十七個州的州議會通過決議,宣佈不信仰帕布爾政府,要求總統馬上辭職。

    到此時,除了西林大區和青龍山反政府,聯邦各地政治勢力都旗幟鮮明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東林大區各州理所當然選擇支持了支持帕布爾政府.只可惜如同過去的很多年那樣.這顆廢棄星球很容易被人遺忘。

    沒有多少人知道.張小萌已經提前離開都特區,回到青龍山。

    在病榻之前,她向南水領袖清晰地闡述了自已的看法。

    昏暗的房間內,滿臉老人斑的南水領袖望著她.洽桑目光中浮現出老人獨有的容智和莫名的淡淡笑意。

    在她離開前,老人低語喃喃說道:「……激進修正主義是要不得的。,第二天.青龍山中央委員會通過都特區日報布了告全體聯邦公民書告全體公民書中.青龍山方面要求徹查古鐘號爆炸一案.要求總統辭職接受審判.要求民眾們團結起來.把李在道等戰爭販子送進傾城軍事監獄.同時表示不排除在適當的時機.動用武力雄護真正的憲章精神。

    同一天.聯邦西林軍區某機械師進入落日州府.包圍國防部聯絡處所在地金星酒店,另一支快反應旅空降長風軍事基地、一槍未開便奪取了控制權。

    十一名國防部高級軍官,以及三十餘名鍾家親戚被宣佈為不受西林歡迎之人.被全副武裝的鍾家部隊押上飛船,輕由長風基地被放逐回都星圈。

    忠誠於聯邦政府的部隊開始快某結備戰,度最快的一支機甲部隊在傍晚時分逼近了落日州府。

    一場內戰似乎就要拉開序幕,西林局勢驟然惡化,氣氛緊張的令人快要窒息。而就在此時.受到西林人民狂熱擁戴的鍾家小公主.在落日之下走出緯二區老宅。

    在那間紅油飯館散,鍾煙花對著面前的鏡頭,瞇起那雙明月般的眼,微笑著平靜說道:「關於古鐘號爆炸事件,關於我父母和西林官兵們的死亡.如果聯邦不給西林一個說法……」

    「那麼西林就將給聯邦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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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風雨如晦(三)


   站在鍾煙花旁邊的是面無表情的田大棒子,兩個人都穿著普通的民服,而身後則是站著數十名穿著筆挺聯邦軍官的西林軍官。

    第七旅旅長周瑾走到隊列,啪的一聲立正敬禮,然後離開,緊接著是身材魁梧的近衛營營長王猛,這些誓用生命熱血保護鍾家的西林軍人,就在全聯邦民眾的眼前,領命而去。

    很多年前,西林鍾家某位先祖當時局如今日般風雨交加之時,曾經為全聯邦留下過一句名言:聯邦人不打聯邦人,然而今天這些表情堅毅的西林軍人展現給全聯邦的態度,似乎和那句話截然相反。

    聯邦第一次內戰會不會就此拉開序幕?千萬年來與都星圈若即若離的西林,會不會無視憲章宣佈獨立?

    如果領導西林本土向都星圈出最強硬聲音的是一位表情陰鶩的老人,聯邦社會和媒體肯定會馬上開始口誅筆伐,給此人戴上無數頂喪心病狂野心家、嗜血好殺陰謀家的帽子。

    但出現在全宇宙面前的是一位父母俱亡的孤女,在大多數人都開始相信都特區日報特刊,相信古鐘號爆炸是聯邦政府 陰謀的當下,面對著那位可憐無依的孤女,無論是誰都很難把她和野心家陰謀家聯繫起來,誰都無法用道德的名義去遣責她。

    相反,民眾們同情她憐惜她,於是在西林宣言出來後,逐漸蔓延全聯邦的反政府,多了兩項內容:反對內戰,要求政府 給西林一個公道。

    棲霞剛剛長乘坐專車抵達了都特區,在憲章廣場上拉開了一道極長的光幕橫幅,然後因為違反交通法案而被捕,州長先生沒有做任何反抗,因為這是他的計劃,他相信棲霞州民眾看到自己被戴上手銬的畫面,一定會有更多的人離開公寓樓,走上Ji?頭。

    為了應對西林局勢和愈緊張的氣氛,駐守在s3的第三軍區各地面部隊開始緊張備戰,然而當某全機甲師要求鴨山總裝基地配相關構件時,卻沒有得到回應。

    鴨山總裝基地,是聯邦最大的後勤物資集散基地,基地駐防部隊提高警備等級,兩扇巨大沉重的合金門緩緩關閉,無數重火力基群隨時準備向外界射擊。

    基地會議室裡,幾名聯邦將領毫不猶豫駁回第三軍區的第四次調配請求,昏暗的前台,那位三年前被解除國防部長職務,配至總裝基地的閒散將J?n轉過身來,望著忠誠於自己的下屬們平靜說道:「軍隊確實不應該擁有自己的思想,但憲章在上,聯邦部隊……不打內戰。現在的聯邦已然風雨飄搖,難道我們需要一個帝國人幫助才能走回正軌?身為聯邦軍人,我丟不起這個臉,我們必須自救。」

    ……

    ……

    隨著青龍山反政府 軍和西林鍾家的強硬表態,恐怖的內戰陰影就像天空中的鉛雲般四處蔓延,那種無形而強大的壓力讓很多人默默轉變了態度。

    支持政府的鐵忠派民眾當中有很多變得沉默,環山四州三大工會裡帕布爾的殘餘力量也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激昂好鬥,有些議員也開始思考前路究竟在何方。

    議會山經過一夜的激烈辯論,終於結束了程序方面的討價還價,完成三次流程投票,正式進入彈劾程序。

    看到新聞上的畫面,守候在議會山前聯邦電視台前的沉默行軍民眾爆出最激動的歡呼聲和尖叫聲,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風雪中的總統官邰一片沉默。

    這並不是帕布爾總統第一次遭到彈劾,但上次由邰之源提出的彈劾提案連程序一讀都沒有通過,便慘淡收場,誰能想到今天這次彈劾居然真的進入了最後階段。

    總統官邰內的工作人員們表情複雜,覺得窗外的風雪彷彿已經戰勝室內的恆溫系統,週遭環境驟然變冷。

    「現在還在證據提交,稍後是控辯雙方的兩小時陳辭自辯時間,應辯律師和司法部相關人員已經安排。」

    橢圓辦公廳內,布林主任表情緊張望著窗邊的總統先生,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不安。

    「根據基金會,研究室和智庫方面的研判,還有電話回訪得到的議員態度傾向,現在我們手裡有百分之四十一的鐵票,理論上彈劾提案沒有任何通過的可能。」

    「所有故事到最後都會得和概率無關,理論上不可能生的事情,往往最後都會變成最真實的傷害。」

    帕布爾總統回答道,然後抬起手臂示意他離開。

    橢圓辦公廳裡空無一人。

    總統先生倒了杯酒,坐在窗邊的沙上緩緩啜著,又點燃一根煙,望著窗外的亂雪鉛雲沉默了很長時間。

    一名東林礦工子弟,極為幸運地來到都星圈,然後成為一名律師,一名公益律師,一名窮律師,一名險些再也亢法執業的笨律師,然後他成為一名三大公會的律師顧問,ziyou派媒體的寵兒,聯邦政治圈的一縷清風,直至最後成為聯邦最有權力的男人。

    這段傳奇人生的轉折點,是某間小酒館裡的一場大醉,自那之後,帕布爾很少喝酒,再也沒有抽過一根煙。

    「你曾經一無所有,那麼今天你還有什麼資格低沉失落?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聯邦被腐朽的政客,貪婪的家族,不惜打內戰的軍人帶進絕望的深淵?不,帕布爾,你必須站起來,到了你必須做決定的時候了!」

    臉頰黝黑冷峻的男人站起身來,冷冷盯著窗外的風雪,忽然用力將酒杯重重摔到地上,然後轉身。

    第一人默默在門旁,目光從地面那些玻璃片挪向他的臉,眼眸裡滿是擔憂不安,還有淡淡的哀傷失落。

    「我不是為了自己,我也不是為了權力,我是為了聯邦。」

    「你應該知道我有多麼地熱愛這個聯邦。」

    帕布爾總統痛苦地抿緊嘴唇,迎著妻子的目光走向辦公桌,拿起電話撥通了他需要撥通的那幾個號碼。

    ……

    ……

    厚厚的雪雲鉛灰沉重,卻依然無法完全遮住大毛層來的陽光,晨光早已變成籠罩四野的明亮,正因為光明無所不在,所以人們才常常忘記它們的存在。

    身體僵硬的許樂,像個石頭人般靜靜躺在巨石下,通過臉旁的微型光幕,監控著山脈對面的軍營動靜。

    在崢頂觀察了很長時間,他依然沒有找到杜少卿可能在的營房,事實上,因為距離過於遙遠的關係,他想要狙殺杜少卿必須等到對方走出軍營。

    忽然間,他的眼瞳驟然緊縮,被真氣強行降低的心跳在這一瞬間急跳動起來,然後再回復平緩。

    山脈對面,鐵七師駐地裡有些動靜。

    從外表上看,那些層層疊疊的營房,那些像雕像般覆在防雨布下的機甲,和先前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西側的庫房右地基閥門開啟,同時那片後勤營地裡的人員走動顯得密集了些。

    許樂在聯邦部隊裡呆的時間太長,他知道右地基閥門開啟,是為了清理庫房注能設備需要的水,而後勤營地人員行動密集,說明這不是常規動作。庫房注能設備在地面下,負責替軍用機甲補充能量。

    通過這些細節,他馬上判斷出,鐵七師正在做戰鬥準備,自己最不想面對的局面終於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

    果不其然,鐵七師軍營中響起無數道低沉的嗡鳴機甲自檢聲,這些聲音匯在一處變得無比沉悶而震撼人心。

    許樂瞇著眼睛死死盯著微型光幕上的畫面,片刻後便看到一百多台黑色的軍用mx機甲,像一百多位肅殺天神般高列隊,然後分做三個方向駛出駐地。

    注意到鐵七師的機甲群極為謹慎地保持著隊列,而最靠近山脈方向的機甲群則是迅散開,擴展了監控區域,許樂的眼瞪微縮,僵硬的身體更加僵硬。

    mx機甲scc全域監控系統由商秋設計,他就算閉著眼睛都能計算出這些向山脈底部散開的鐵七師機甲,能夠監控到多麼廣闊的一片區域,這片區域剛剛抵達這塊巨岩下方數米處,這也意味著他無法更靠近公路。

    十幾輛墨綠色的防彈軍車從鐵七師駐地裡緩緩駛出,許樂盯著中間某輛軍車,盯著那個在acw恐怖瞄準放大儀下依然模糊難辯的臉龐,彷彿看到了那副墨鏡和那張臉上萬年如一的冷酷冰川神情。

    杜少卿肯定就在那輛軍車上,問題是此時巨岩與公路距離太過遙遠,出了acw的有效射擊距離,而如果許樂試圖向下潛行接近射擊距離,又肯定會馬上驚動山脈底部那十幾台威力恐怖的機甲。

    這就是鐵七師,看似平庸無常的機甲陣形,卻能夠為核心區域提供完美的保護,而且許樂堅信,以鐵七師可怕的軍事素養,在到都特區的一百七十公里路途中,對方機甲佈防絕對不會出現任何漏洞看著散開的沉重機甲群,沉默拱衛車隊駛上公路,許樂舔了舔嘴唇,不禁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察覺了什麼。

    此時他面臨著艱難的選擇,如果他只是一名冷血的殺手,那他肯定會選擇拎起acw悄然後撒離開,此後再尋找更合適的時機開槍。

    但他不是殺手,他要做的事情是阻止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進入都,他沒有辦法再等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懷裡的電話忽然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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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風雨如晦(四)


    鐵七師開始動作,向都特區進。幾乎同一時間,聯邦多支部隊也開始集結。

    都警備區四個特級師離開了各自的駐地,沉默撫守住城市四周,衛一團機甲營直是直撲莫愁後山。

    經過李在道多年和風細雨般的部署,聯邦都四周早堅硬紮實的有如合金保壘,這些絕對忠誠於帕布爾總統的部隊,正是聯邦政府最強有力的力量來源。

    非戰時調動沒有經過議會山授權,也未曾經過參謀朕席會議審批,更沒有國防部長的附署簽名,而是來自總統官邰的直接命令,程序明顯違憲。

    按照聯邦憲章條例的相關規定,面對這種明顯的違憲舉措,做為聯邦序列最高的憲章執行者,憲章局應該迅並且有能力做出強硬的反制措施。

    憲歷七十六年初某日,憲章局大樓地底深處的憲章電腦監控到這些違憲調動,即時出警報,憲章局大樓內頓時響徹尖銳的警報聲。

    然而面對著嚴重的第二序事件,憲章局局長崔聚冬表情嚴峻站在樓道旁,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甚至強行壓制下某些工作人員焦慮的疑問。

    在憲章局的默許或者是縱容下,聯邦部隊在極短的時間內控制住了都特區三個方向的交通要道。

    來自都警備區的衛一團機甲營,用最快的度侵入風景優美的莫愁後山,那片莊園緊鎖的鐵門前,出現了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而湖畔如畫般的江山裡隱隱可見十餘台黑色的mx機甲。

    在都特區,在聯邦第一大市港都,在很多州府,面臨著被裁撤壓力的聯合調查部門,暴出前所未有的行動力,強悍的小眼睛特戰部隊拿著司法部緊急傳真的逮捕令,衝進無數建築開始逮捕。

    兩架黑色的武裝直升機呼嘯著空降在三林聯合銀行總部樓頂,黑索懸下,精銳的小眼睛特戰部隊成員自樓外蕩來,狠狠撞破巨大的落地玻璃,闖進樓中。

    滿地玻璃渣間,十幾名蒙著臉的特戰隊員瞄準了桌後那名年輕的總裁先生,在銀行秘書和工作人員的驚恐尖叫伴奏下步步進逼,其中一名隊員厲聲喝斥道:「利修竹,舉起手來!」

    桌後的總裁先生微微皺眉。

    「利修竹先生,因為涉嫌操控股市,隱瞞相關收益,違反金融合算法及暴力對抗政府調查,聯邦可法部宣佈對你進行逮捕。」

    特戰隊員拿出手中的逮捕令,在他面前隨意晃了晃,便拿出手詩,準備將對方逮捕。

    三林聯合銀行新任總裁望著身前的軍人,眉頭微皺,表情陰冷無比,沉聲說道:「我不是利修竹,你們是不是逮錯人了?我叫利孝通。」

    四周的小眼睛特戰隊員怔住,調出電子資料確認桌後的銀行總裁果然不是利修竹,然而特戰隊領望著利孝通同情說道:「如果我是你,我寧肯自己是利修竹。」

    緊接著他拿出另一份逮捕令,沉聲說道:「利孝通先生,因為涉嫌向帝國出賣情報,與帝國間諜何友友合謀謀殺聯邦上將鍾瘦虎,你將接受聯邦軍事法庭審判。」

    利孝通看著那份由國防部簽的逮捕令,微微皺眉,沉默片刻歎息了一聲,然後老實伸出了雙手。

    這樣的畫面生在聯邦很多地方,就像利孝通般,那些家族的大人物們,無論他們藏身何處,總會被小眼睛戰鬥部隊找到,並且被以各式各樣的理由逮捕。

    隱藏在聯邦陰影中無數年的七大家,擁有普通人難以想像的實力與人脈,然而此時此刻,面對著聯邦政府恐怖而不講理的暴力攻勢,依然是不斷潰敗。

    因為這是聯邦歷史上第一次出現,總統官邰、軍方、憲章局同時向七大家起進攻的局面。

    在神聖恐怖的三位一體攻勢下,綿數萬年的七大家已然搖搖欲墜,似乎將要看到死亡的深淵風景。

    在這個時候,隱於巖峰看鐵師出征風景的許樂,接到了莫愁後山那位夫人的電話。

    許樂不知道邰夫人為什麼知道聯繫自己的方式,他只知道好像無論自己在任何地方,對方都能找到自己。

    「我要你把杜少卿拖住,至少拖到議會通過彈劾案。」

    電話中邰夫人淡淡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就直接掛斷,留下愕然無語的許樂望著山下沉默呆。

    山脈下是整整一個師,聯邦最強的鐵七師。

    一百多台恐怖的軍用mx機甲散佈在原野間,十幾輛軍車後方,數百台裝甲車正在鋪天蓋地挾塵而來。

    他只有一個人和一把槍。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對我荒唐的信任?」

    許樂閉眼瞬間,在腦海中對那位夫人致以最崇高的問候,然後霍然轉身,拎起沉重的acw,雙腿一震跳上陽光下的岩石,對準山下公路上那輛軍車。

    沒有任何猶豫,他站在岩石上,用最標準的平射姿式,瞇著眼睛向那輛遙遠的軍車摳動扳機。

    ……

    ……

    莫愁後山露台上,邰夫人沉默坐在桌旁,望著面前平靜的冬日湖水,望著湖面那些飄浮的冰片,望著冰片反射出來的對岸山林雪景。

    「你很緊張嗎?」她忽然開口問道。

    靳管家注意到夫人面前那杯茶一直沒有喝,緩步走上前去替她換了一杯,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夫人問的另有其人。

    沈大秘書站在夫人身後,沉默片刻後回答道:「確實有些緊張,都星圈動盪危險如此,真的很難想像。」

    邰夫人手指輕輕捏住微燙的杯耳,微笑說道:「那是因為你還太年青,或者說沒有機會接觸到歷史教科書之外真實的歷史。皇朝結束共和以來,三林星域的歷史中像今天這種局面不知道生過多少次。

    「執政者與七大家之間的戰爭不是從個天才開始,也不可能在今天就因為這般粗暴簡單的方式就結束。

    夫人望著湖對面的冬林,平靜說道:「我們的祖輩曾經有無數人摻死在軍事監獄裡,也有好幾任總統死在暗殺的血泊之中,直到後來大家現這場戰爭持續下去,沒有任何好處,所以才選擇了共存。」

    她繼續面無表情說道:「總統先生和你這樣的青年相仿,都不願意多學習一下歷史,李在道家族歷史畢竟太短,所以他們無法理解任何存在都有存在的理由。」

    說完這句話,邰夫人望向沈離,微笑說道:「做為三一協會最忍辱負重的角色,他們以為通過你就能知道我的底線,知道七大家的全部底牌,所以才敢用如此粗暴無禮的方式,但他們哪裡想到,通過你我把他們的每一步動作都看的清清楚楚,我知道他們在議會裡的支持者是誰,而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夫人深謀遠慮。」沈大秘書跟隨邰夫人近十年,並不認為自己這句話是在逢迎,低聲皺眉說道:「但既然提前就知道政府會動用部隊,為什麼您堅持不肯離開?」

    「這些千世之家能夠在聯邦生存下去,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握有太多的資源,更是因為這些家族有自己的堅持和榮耀感,所以我相信無論是利家還是南相家,面對聯邦部隊的逮捕,他們肯定不會望風便逃,至少會留下幾個足夠份量的人以維繫自己的榮耀。」

    邰夫人微笑說道:「做為皇朝餘脈,邰家更沒有逃走的資格,如果被隨便一嚇便要逃到百慕大去,這場戰爭或許在幾千年前就結束了。」

    「可是依然太過冒險。」沈秘書望向湖對面的山林。

    邰夫人望著山林裡若隱若現的機甲身影,微嘲一笑說道:「既然通過你早就知道,負責進攻此間是衛一團機甲營,那還有什麼危險?或者你這時候應該給總統先生打個電話,質問一下為什麼這支部隊始終沒有動進攻,那些機甲反而在替莫愁後山看家護院。」

    沈大秘書震驚望向山林裡那十幾台果真正在逡巡的黑色機甲,終於明白夫人的平靜來自於何處,費城軍神壓制七大家數十年,原來終究也沒有完全成功。

    他的右手微微顫抖,取出電話都顯得有些困難。

    ……

    ……

    聯邦政府向七大家起了最後的攻勢,那些沉默了整整三年的家族,也終於開始展自己鋒利的獠牙。

    處於激烈控辯交鋒中的議會山,一位帕布爾總統的鐵桿支持者臨時要求言,這位議員在言中用最強硬的態度向總統先生和政府起攻擊,在彈劾投票尚未開始前,便慷慨激昂宣佈自己肯定會投贊成票。

    會場一片嘩然。

    緊接著生的事情,則是令整個聯邦都一片嘩然。

    邰家下屬的修束基金會與三林聯合銀行朕手,正式宣佈對果殼機動公司全面私有化!

    聯邦有句話:有金屬的地方便有果殼的標識。

    這家曾經明靜農蓄電池,晶態引擎的著名機動公司,歷史極其悠久,與聯邦軍方關係極為緊密,現在聯邦絕大多數的mx機甲,近半數戰艦都由該公司生產。

    更直觀的解釋是:果殼是聯邦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機動公司。

    然而這樣一個巨無霸企業,就這樣被宣佈私有了。
qwerty456789 發表於 2011-5-19 20:10
第三百七十五章 風雨如晦(五)


    從來沒有人知道果殼機動公司的所有者究竟是誰,因為這家巨型企業的股權構造異常複雜。

    共和之始,有百分之三十股權收歸聯邦公民基金,名義上由議會代為行使權力,實際上受政府 直接控制。

    其餘的股權則由無數公益基金或私人基金構成,其中除了聯邦政府 之外的第二大單一股東是老兵協會,卻也只佔到所有股權的百分之一點四。

    關係到聯邦命脈,如此重要的企業始終無法明晰產權,按照常理而言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但這種局面維持的時間太長,以至整個聯邦都開始接受。

    在聯邦政府和很多業內專家看來,果殼股權之所以分散複雜到如此地步,是歷史造成的原因,是那些大家族和無數逐利者長年爭奪下造成的局面。

    聯邦統計署在憲歷四十一年進行了最後一次計算,確認如果將聯邦公民基金,及有軍方背景的股權全部計算在內,聯邦能夠控制的股權已經達到百分之四十一。

    統計署以及經濟學家認為,在相關法律的嚴密監視下,多達三千個股權所有者的內幕交易完全被封死,歷史形成的複雜股權結構難以得到根本改變,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聯邦七大家集體連手,都不可能在不驚動聯邦政府的情況下,控制果殼機動公司。

    正是基於這種原因,所以那位不再年輕的果殼總裁先生現在臉上的表情很震驚很精彩,經過聯邦議會投票產生由總統先生親自任命的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失去董事會的控制權。

    他看著參加臨時緊急董事會的股東們,看著身前光幕桌面上複雜卻又清晰的股權確認書,看著那幾名表情漠然的修束基金會代表,很長時間說不出話來。

    與統計署和經濟學家的認知不同,莫愁後山的邰家不需要和其它的大家族朕手,便擁有足夠的股權提出私有動議,便能夠面無表情要求政府 把果殼還回來。

    沒有什麼內幕交易,因為那數千家籍籍無名的小基金和各式各樣的協會組織……本來就是邰家的!

    從共和開始的那一年時,前皇朝的血脈便從來沒有放棄過對果殼機動公司的控制權,邰家只是默默打散手中的股權,分散到無數新設立的機構之中。

    然後借由最可怕的時間風化,數千家小機構悄無聲息地轉換重建易名,讓聯邦開始遺忘它們的存在。它們消聲匿跡隱藏在遺忘國度裡沉默享受每年驚人的巨額紅利,直到家族受到致命威脅時,這些消失了無數年的股權及附加股票權才再次浮出海面。

    「總裁先生,我們非常尊重您的專業素養。我想現在股權確認信息已經非常明確,我們擁有三大會計事務所的認證,如果您依然繼續堅持審核需要更多的時間,我們將依照流程直接罷免您的職務。」

    修束基金會的代表面無表情看著果殼總裁,說道:「其實我們都很清楚,您拖延時間的目的是什麼,但我必須提醒您,我們所做的事情都是在法律框架內完成,請不要為政府背上您不應該背負的責任。」

    總裁先生皺起脹痛的眉心,問道:「我很想知道,你們不惜暴露幾千年的隱藏股權奪回果殼,目的是什麼。」

    律師代表身後走出來,取出幾份文件攤在桌上,非常和善說道:「根據果殼機動公司與聯邦政府簽訂的採購合同及金融擔保合同,有三筆巨額回款現在應該已經到帳,我們希望政府能馬上還錢。」

    果殼總裁的眉心皺的更緊了起來,他非常清楚聯邦政府現在的財務狀況,為了支撐左天星域那場戰爭已經十分艱難,如果換作以往,政府 完全可以延緩對果殼機動的應付款,而現在邰家卻不可能接受。

    至於唯一有能力繼續向政府 提供戰爭貸款的三林聯合銀行?聽說他們的新任總裁剛剛被政府 逮捕。

    總裁先生的笑容變得艱澀起來,問道:「如果政府 還不出錢來怎麼辦?」

    那名律師忽然變了嘴臉,冷漠暴戾像極了百慕大放高利貸的債主,重重拍打著桌面咆哮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如果政府 不還錢,果殼下屬所有生產基地一艘戰艦一台機甲都不准再給他們!」

    「那四艘準備離開舊月基地的羽級戰艦馬上返航!前進基地日常維護設備即刻停止!還有公司留在部隊裡的所有機修工程師必須全部召回!不要忘記是我們給他們在工資!」

    總裁先生身體微寒,想著如果這些真的發生,前線的聯邦部隊將面臨怎樣可怕的局面,忍不住握緊雙拳厲聲質問喊道:「你們瘋了嗎!」

    ……

    ……

    律師沒有瘋,因為他執行的是邰夫人的意志。面對政府 的進攻,那位夫人真正瘋狂的回應還在後面。

    如果說議會裡的投票權,果殼公司生的劇烈變故,因為時效因為可以被強行控制的原因,並不能即時造成聯邦政府的恐慌,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則完全不同。

    新月基地背後,國防部總裝基地某處重要的晶礦庫區,忽然生了一場劇烈的爆炸,這場爆炸沒有造成太多傷亡,卻直接導致455個單位的晶礦變成了青煙!

    晶礦是非常會見的穩定能量體,除了受到激光照射生電子躍遷變態這種方式外,安全的就像一堆石頭。

    這場生在新月基地突如其來的爆炸,就像一道閃電劈中了政府 和軍方很多大人物的心臟!

    對於聯邦部隊來說,對於與帝國的戰爭來說,晶礦石絕對是最重要的戰略資源,沒有晶礦,聯邦的艦隊根本無法穿越浩瀚的宇宙太空,而無論聯邦的地面機甲部隊如何強大,到那時也只能變成一堆在都星圈遙望左天星域的鋼鐵垃圾!

    455個單位的晶礦在爆炸中變成青煙,並不是經受不起的損失,問題在於如果這場爆炸是有些勢力刻意為之,那麼說明對方擁有隨時讓聯邦艦隊癱瘓的能力!

    ……

    ……

    寒冽的冬風吹進露台驟然變得溫暖,輕輕拂動夫人眼角皺紋旁的絲,她接過沈秘書替過來的電話,微微一笑後回答道:「總統先生,莫愁後山控制晶礦聯合體已經有太多今年頭,從探測開採提純灌注保存到運輸,這當中的環節太多,就連我都不清楚,究竟有多少種方法可以讓這些晶礦變成廢石或者是青煙。」

    「從什麼時候開始做的準備?」

    夫人緩緩站起身來,走到欄邊望著冬雪覆蓋下的如畫江山,輕輕呼吸然後優雅應道:「或許從皇朝結束的那一天就開始了。在你我所處的歷史階段,莫愁後山開始準備這些措施,則始自露台上的某次談話。」

    「那是三年前還是四年前?那時候施清海在議會殺死了你幾位最重要的夥伴,許樂從西林回到都星圈,你們用戰艦都沒辦法把他打下來,然後李在道將軍來到莫愁後山和我進行了一番長談。

    邰夫人拿著電話說道:「總統先生,那時候我曾經說過一句話,鋼鐵怪獸一旦有了自己的意識,它們的食量將會顯得格外貪婪,任何曾經的霸主,在他們的眼中都不過是幾塊香嘖嘖的合成肉。」

    「我的家族不想成為你們眼中香嘖嘖的合成肉,那麼自然要做些準備,您應該允許合成肉也有反擊的權利。」

    ……

    ……

    噗的一聲悶響,鎢金尾翼大口徑子彈,從槍管口噴射而出,撕裂鉛雲陰影下的天空,在公路上那輛軍車前轟出一個恐怖的深坑!

    距離出有效射程太遠,對於第一槍未能命中,許樂沒有感到任何意外。他背著沉重的行軍背囊,雙腳一前一後踩在光滑的岩石表面,面無表情瞄準山下公路上的那輛軍車,用極連慣的動作再次摳動扳機。

    食指與觸式扳機快接觸然後鬆開,槍身不停向後閃電般重挫然後彈回,在短短的3鍾時間內,站在岩石上的許樂連續開了五槍!

    迸!迸!迸!迸!迸!

    山下公路上那輛遙遠的軍車四周的地面,幾乎同時炸開,右側方一輛軍車後胎被射爆,喀喇一聲震起反倒在地,煙塵驟然瀰漫路面。

    做為聯邦最強部隊的鐵七師,自然擁有最快的反應度,槍聲響起的第一時間,近衛營兩台機甲便呼嘯而至,高大沉重的機身碾壓的路面片片碎裂,粗壯的機械腿閃電般探出,招在了那輛墨綠色軍車側方。

    第七子彈自山脈深處高襲來,狠狠擊在mx機甲機械腿的合金護甲上,竟射出一道刺眼的白痕。

    還是因為距離過於遠的緣故,acw的彈頭無法射穿聯邦軍用機甲,巖崢之上的許樂依然面無表情,換掉彈匣後,瞄準山下公路繼續不停頓地連續射擊。

    要當著整個鐵七師遠程狙殺杜少卿,永遠只能有幾槍的機會,甚至只有一槍,問題在於還是那個該死的距離緣故,許樂的第一槍直接射偏。

    他此時的心情並不失望,只是有些淡淡焦慮。他不知道莫愁後山那位夫人在做什麼,只知道對方讓自己拖延杜少卿進城的步伐肯定有其道理。

    所以現在的目標已經不是狙殺杜少卿,而是騷擾,不然他根本不會選擇在這裡開槍。當然如果開始時那七槍能夠幸運地命中那輛墨綠色軍車,自然最好不過。

    來自山頂的狙擊還在繼續,恐怖的彈頭在兩台mx機甲做為防彈屏障的機械腿上綻著怪異的彈花,出難聽的悶響。

    遇襲之後,訓練有素的鐵七師官兵依然保持著強悍的平靜沉默,綿延十幾公路的隊伍整齊停止,散佈在靠近山脈原野裡的十幾台mx機甲則早已經向著巖峰猛撲而去。

    「遠程狙擊,射距計算已經過四公里。」一名參謀軍官半蹲在那輛墨綠色軍車旁,對車內疑惑報告道:「聯邦制式狙擊步槍沒有這麼遠的射程。」

    「春都療養院那種狙擊步槍比對過沒有?」

    「比對過,那種狙擊步槍也達不到。」

    墨綠色軍車門忽然被推開,一身筆挺將軍制服的杜少卿走到機械腿旁,看著山頂那團像煙頭般黯淡時亮時明的火光,聽著身前近極處的脆悶槍聲,冷漠說道:「是absp;他摘下墨鏡放進軍裝上袋。

    然後他右手伸向身旁,接過那把沉重的狙擊步槍,用一個無可挑剔的標準軍事動作,閃電般平端槍身瞄準山頂,對著那處巖峰摳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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