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陳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 烽火戲諸侯(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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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hohohw 2009-5-17 00:24:5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3 660778
wohohohw 發表於 2009-8-20 17:56
第11章 槍痴


    竹葉青來南京當然不是為了看一場鬥狗,這個一直刻意模糊自己性別的上海黑寡婦登上過運載私油的軍艦,進過澳門、拉斯維加斯、中緬邊境在內的大小4 處賭場,從在97年郵票到煤礦、一線城市房地產再到紅木家具、中國藝術品和普洱茶,每一次炒作都有她的身影,每一次擊鼓傳花的瘋狂游戲裡她都扮演最後一批倒霉蛋的上家,誰也不知道她到底賺了多少黑金,恐怕等陳二狗爬到魏端公那個位置,才能體會這條色彩斑斕的竹葉青能量是何等巨大,魏端公在錢老爺子那種影響力超出一市半省的真正上位者眼中只能算作涉黑,竹葉青遠比魏公公更純粹,嘗過竹葉青毒牙滋味的家伙都已經不能再說話,所以哪怕是上海圈子內也極少有人了解她的手腕和心機,即使心腹如商甲午甚至光頭蒙衝,也不敢說看清了她厚重花旦臉譜後的真面目,她誰都不相信,誰都不依靠,老佛爺澹台浮萍曾經說過一句話,這個女人已經走火入魔,就是佛陀再世也無法度她,但她如果手刃我執,便可立地成佛。

    商甲午對佛門機鋒那一套不感冒,也不管一見鐘情的皇甫姑姑是不是走火入魔,當年在浙西淳安縣一個叫獅古山村的地方搞傳銷,偶然撞到她後便死心塌地替她賣命,他是真小人,一開始就不掩飾要她這個人的目的。原本應該被稱為愛新覺羅雲鼎或者金雲鼎的他也是從那個時候放棄小打小鬧,真正走爺爺想要他走的道路,因為竹葉青這種女人不會給一個只會偷雞摸狗的小痞子傳宗接代。商甲午從小就不屑瘸子爺爺那一套滿清遺老的做派和姿態,也從不認可愛新覺羅這個跟裹腳布一樣早該扔進歷史垃圾堆的所謂黃金姓氏,他經常掛在嘴邊地一句話就是“努爾哈赤的後代沒有2萬也有10萬,這八旗子弟是不是太廉價了?”

    每當這個時候留著長辮子地瘸子老人就會一臉悲慟。嘴唇顫抖,不說話。也注定說不出話,因為他是啞巴,那是一張滄桑到像是清晰記載偌大一個清朝帝國末日余暉的枯瘦臉龐。這個只讓人知道一個姓氏的瘸子給他祖孫三代人做奴才已經足足61年。

    其實商甲午也知道自己的確與那些八旗旁枝子弟不太一樣,因為他曾祖父赫然是末代皇帝溥儀地胞弟。再之上就是清末攝政王載灃,延續到他親爺爺這一代,雖然已經強干弱枝,風光不再,但他的奶奶也還是被視作血統純正的鑲白旗格格,隨後一場一場的災難接踵而至。讓這個放在今天會讓不少被清宮戲迷昏頭腦少女一臉憧憬犯花痴的大家族完全措手不及,最後一次變故只讓忠心不二的姚瘸子抱出一個尚在襁褓中地孩子,姚瘸子無法張嘴訴說那些殺機四伏的陳年往事,商甲午也根本不想了解那些歷史塵埃,他不想在家族血脈這件事情上追本溯源,認死了姚瘸子就是他親爺爺,其它烏煙瘴氣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一概不管。

    這些內幕竹葉青依稀知道一點,對於商甲午是不是滿清遺老的子孫是不是血統純正的八旗子弟,她不屑一顧。人又不是種馬。要血統做什麼?她只是單純欣賞這個年輕人成大事不拘小節沒有半點婦人之仁的殺伐決斷,他如果今後哪一天能做到讓她刮目相看的事業。竹葉青不介意做他的女人。

    俞含亮不想把已經到他嘴裡的400多萬吐出來,所以他用黑豺不是指定鬥犬地蹩腳理由判定土佐獲勝。這自然遭來大批玩家咒罵抗議,鬥狗場沸騰喧鬧亂哄哄一片。置身事外地徐北禪這群人早早離場,生怕殃及池魚,鬥狗場大有失控的局勢,俞含亮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硬撐著頭皮搬出鬥狗場保安隊伍,強行壓下,那些輸錢小事更多是憋一口怒氣地大賭客紛紛揚言以後不再踏入鬥狗場半步。

    俞含亮回到鬥狗場旁邊一棟專門被他用來避暑的歐洲洋房別墅,坐在客廳摔了一整套茶杯才稍稍解氣降火,他不是不知道這種賴皮行徑無異於殺雞取卵,但他實在沒有辦法在短時期湊足1100萬,因為他前段時間在公海上地瑪麗皇後號豪華游輪狂賭了兩天三夜,不僅輸掉帶去的200萬,還欠下1100萬地巨額債款,雖然最終輸紅了眼癱軟在賭桌旁後猛然醒悟是別人合伙給他下套子,但他還沒聽說誰敢在瑪麗皇後號賭船上欠錢不還有好下場,他銀行裡的存款加上低價轉讓一棟別墅才湊出750萬,那已經是這些年給魏端公做事的所有家當,所以今晚這筆賭資是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再不妥當也得把400多萬拿到手,否則到時候俞含亮恐怕就得跟郭割虜一樣悄無聲息地人間蒸發。

    就在俞含亮抹一把汗的時候,一個心腹保安進來告訴他門外商甲午帶著一個女人有事要談,俞含亮以為商甲午是急著分贓,心中冷笑,問道:“一起多少人?”

    “除了叫商甲午的家伙,還有一個女人和7個保鏢。”俞含亮的心腹小心翼翼道,顯然被那一伙人的排場震懾住,竹葉青的排場不算大,但勝在統一,顯然不是散兵游勇所能媲美。

    “讓那小子跟女人兩個人進屋子,你去把所有人都喊過來,眼睛放亮一點,我這裡面如果有動靜你們爭取先動手,只要別弄出人命隨你怎麼折騰,對了,喊幾個招子狠一點的進來。”已經被賭場風波刺激到風聲鶴唳的俞含亮謹慎吩咐,等心腹轉身又喊住他,補充道:“我房間裡安排四個,其余的都放在門外,給對方再加一個人進來。”

    最終進入這棟別墅客廳的除了俞含亮手下4個鬥狗場相對比較壯實的保安,就是商甲午竹葉青和光頭蒙衝三個人。

    進入客廳,很扎眼的蒙衝就站在門口附近,像一尊門神。只有商甲午和竹葉青坐在俞含亮對面,這讓原先還有些忌憚蒙衝體型的東道主俞含亮有些費解。一個小白臉加一個漂亮女人,俞含亮徹底松口氣,翹起二郎腿,抽出一根COHIBA小雪茄。附庸風雅地用雪茄剪夾掉雪茄帽頂,劃燃特制火柴,點著那根其實並非在古巴生產地雪茄,斜眼肆無忌憚打量比周驚蟄還要嫵媚精致的竹葉青,俞含亮是風月場合老手,稱得上閱女無數。但這麼有味道地女人還真是頭一回碰上,就在俞含亮一肚子猥褻肮髒心思作祟的時候,商甲午左手把玩zippo打火機,右手看似漫不經心伸向西裝領口內,就在俞含亮瞳孔猛然收縮,暗暗示意幾名保安見機行事,結果商甲午掏出一包煙,俞含亮悄悄松口氣,笑道:“商公子。錢我已經幫你准備好。晚上需不需要一起找點樂子?南京我熟,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多少錢?我這個人數學不太好。”商甲午微笑道。人畜無害,像是一只剛出道很沒心眼的雛鳥。

    “50萬。”本來想說40萬的俞含亮瞥了一眼不動聲色地竹葉青。不由自主加了10萬,一臉財大氣粗的模樣。

    “沒想到還有比我數學更差的人。”商甲午唉聲嘆氣道。

    “50萬不少了。年輕人。”俞含亮陰沉沉道,對面這個上海年輕人的偽善和嘲諷一定程度激怒這位南京地頭蛇,眾所皆知俞含亮在女人尤其是美女面前格外死要面子,在漂亮女人面前讓他丟人那簡直比甩他一耳光還要嚴重,顯然商甲午的作態已經觸犯俞含亮的逆鱗。

    “50萬就50萬。”竹葉青笑道,她柔柔弱弱靠著椅子,兩根纖美手指緩緩摩挲手腕上地沉香佛珠。

    商甲午不再說話。

    俞含亮心中一震,他顯然沒料到這個女人才是一錘定音的正主,在她身上游蕩的放肆眼神略微收斂。

    “剩下的錢什麼時候還給我?”竹葉青懶洋洋道。

    俞含亮一頭霧水。

    “1100萬,你上個月還我750萬,加上利息,今天你需要還給我570萬,加上這50萬,一起620萬,湊個整數,600萬就夠了。”竹葉青依然語調平靜,輕描淡寫,20萬似乎就像一張兩元錢的人民幣,說不要就不要。

    “是你?!”

    俞含亮猛然起身,一頭汗水,也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憤怒,臉孔猙獰,一小截雪茄灰抖散一地,可見似乎那並不是一根多少值錢的優質雪茄。俞含亮站來身後居高臨下,又是在俯視竹葉青,加上四名保鏢就護在他身後,擁有主場優勢和性別優勢雙重保險的俞含亮就跟一頭發情的野獸,狠狠頂著依然沉靜如水的竹葉青,聲音扭曲道: “敢陰我地婊子,今天別說600萬,你這個人都別想走出鬥狗場,看我不玩死你。”

    就在俞含亮張牙舞爪地瞬間,他身後不太職業的保鏢都本能地把視線聚集在劇烈衝突地一男一女身上,商甲午不知什麼時候右手從領口伸出,那竟然是一只手槍,左手幾乎同時裝上消音器,如果行家就能一眼看出那是一把5點45口徑的AMThardballer,這款槍不算奢華,純粹就威力而言遠比不上中國9式,但近距離點殺5個人已經相當足夠,額頭,一槍干脆到近乎殘忍地爆頭,將俞含亮身後一名保鏢槍殺,經過消音器處理,槍聲沉悶而犀利,就在俞含亮瞠目結舌和另3名保鏢打算放抗的時候,第二顆子彈已經射出槍膛,又是爆頭,相信連俞含亮都沒有聽過子彈穿入頭顱地聲音,所以當第二名保鏢癱軟倒地的時候,俞含亮和剩下兩名保鏢已經嚇得臉色蒼白,身體劇烈顫抖,俞含亮手中的雪茄早就掉落在昂貴的純羊毛地毯上,就在商甲午近似連貫本能開第三槍的剎那,竹葉青輕聲道:“夠了。”

    而事實上是原本可以停手的商甲午還是一槍爆了第三個可憐蟲的腦袋,就在僅剩保鏢沒骨氣地想要嚎啕大哭的那一刻,商甲午豎起槍管做了個噤聲地姿勢,那保鏢也聽話。果真強忍住沒哭出聲,連續點殺三人這才滿足的商甲午隨後用槍抵住不敢動彈地俞含亮額頭。陰冷笑道:“有本事再說一遍。”

    欲哭無淚的俞含亮舉起雙手,面無血色道:“商公子,有話好說,一切好商量。千萬別開槍。”

    遠處靜觀其變的蒙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就是所謂的南京狗王?

    不能怪俞含亮怕死,要是早早有就義地心理准備,俞含亮也敢跟人火拼玩命,但前一秒還在想著怎麼在床上蹂躪一個大美女,後一秒就眨眼睛被一個看起來只會糟蹋女人的小白臉連續干掉3個人。換做誰都轉變不過來。

    “沒想到王符禹花兩個月時間就是讓你這種笨魚上鉤。魏端公挺雄才大略一個人物,怎麼就養了你們這群酒囊飯袋,難道是怕篡位?怪不得會被一個沒有根基的陳浮生左手漁翁之利。”竹葉青撇了撇嘴,雖然對商甲午最後一槍十分不滿,但她也懶得追究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620萬,我今天就是砸鍋賣鐵都一定給您湊齊,一分都不少您。”俞含亮不得不示弱,形勢所逼,就是讓他下跪磕頭他也願意。果然說漂亮女人都陰毒。俞含亮一肚子邪火和忌憚,只想花錢消災把這幾尊瘟神請走。

    “我姑姑已經這麼說。你還沒上道?”商甲午用槍管點了點俞含亮的額頭,扭頭望向竹葉青不耐煩道:“要不干脆做掉。和這種蠢人合作不靠譜。”

    竹葉青搖搖頭,不急不緩道:“620萬是不少。但還不至於讓我從上海特地趕來南京。我要的是鬥狗場,反正照這情勢,鬥狗場遲早會落到陳浮生地手裡,還不如交給我,我不妨給你一條活路,鬥狗場所有權歸我,經營權留在你手裡,收益一九分,我想誰一誰九不需要我解釋吧?”

    俞含亮張大嘴巴,不敢置信這個女人的獅子大開口。

    “不同意?”

    一臉不悅的商甲午將槍管塞進俞含亮嘴巴,道:“信不信我一槍打穿你喉管?”

    “陳浮生好歹上頭還有方家和錢子項撐腰,你有誰?魏公公?”竹葉青冷笑道,聲調揚起,“你要是覺得自己還有選擇權,不妨搖一搖頭,也嘗一嘗 AMThrdaller的味道,你要是不甘心,我可以先讓商甲午用格洛克18在你手上打一槍,再用M1911A1在你腿上打一槍,最後再送你一程,如何?”

    俞含亮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是祈求眼前這位年輕大爺手裡的槍別走火。

    “干你娘。”

    脾氣突然火爆起來的商甲午從俞含亮嘴裡掏出那柄裝有消音器的手槍,朝僅剩一名還站著的保鏢就是毫無征兆一槍,竹葉青對此沒有絲毫的詫異,因為這正是她要地效果,今天這場密談本來就不需要第四雙耳朵聽到,反正也不用她操心收屍地事情。

    這一下俞含亮徹底嚇破膽,有氣無力道:“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先把外面的人遣散,再喊一兩個你信得過地心腹收拾這幾具屍體,我想怎麼安頓後事不需要別人教你。今天的事情我不管陳浮生通過什麼渠道獲知,只要不是從你嘴裡泄露出去我都不管,接下來商甲午會坐鎮鬥狗場,你要是有那個腦子能把他擠掉,我歡迎,只要你別被弄死就成,暫時我還不希望你斷胳膊少腿。”竹葉青依然慈眉善目,眉宇間沒有一絲一毫地殺機,纖手紅繩佛珠美顏,嫵媚得端莊,頗像一尊修歡喜禪的觀音,俞含亮越看她是越心驚膽戰,色心銳減,到後來根本就跟看凶神惡煞一樣,能把一個狗王逼到這種絕路確實也就竹葉青這種女人辦得到。

    竹葉青大膽放俞含亮出去辦事,可越是這樣,俞含亮就越覺得她是一座翻不過地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相比處處險惡心機的魏公公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俞含亮就更不敢造次,安分守己地按照竹葉青要求辦事,商甲午已經收起槍,竹葉青不動如山,靜靜沉思,久久回神,瞥了眼百無聊賴的年輕男人,這個家伙一出道就不以城府見長,竹葉青也不奢望他年紀輕輕就跟澹台浮萍那種老妖怪一樣深不見底的喜怒不露於形,商甲午或者應該說愛新覺羅雲鼎最大的特長是術業專攻,例如他喜歡槍械,就沉迷其中深陷不可自拔,論搏鬥,也許十個商甲午都抗不住大蒙蟲的攻勢,但只要給他一把伯萊塔93R或者一把稍加改裝的雷明登700pss,只要不被蒙衝近距離貼身,那雙方勝利天平就完全倒向這名槍痴,竹葉青望著他無所事事地吞雲吐霧,再看了眼他仔細看就發現有點古怪的寬大西裝外套,輕笑著搖了搖頭,道:“甲午,你瘸子爺爺是老怪物,才能帶出你這麼個怪胎。”

    “皇甫姑姑,我爺爺可沒教我殺人,是你手把手教的。”商甲午一臉笑容陽光燦爛,哪裡像剛干掉四個人的殺人凶手,一點都沒有死後要入剝皮揎草小地獄或者阿鼻大地獄的覺悟。

    而這個看上去始終英俊到會被誤認為是小白臉的男人如果掀開西裝外套,就會發現在襯衫外夾有一件緊身牛皮背心,鑲嵌有琳琅滿目的手槍,一把SIGP226,還有BrownnHi-Power和PT145,可見這個變態對能裝備消音器的手槍格外青睞,甚至還有兩顆手榴彈,一枚是德國迪爾出產的M-DN21,還有一枚是相對體型龐大一些的RW709閃光彈,也難怪他的西裝會特意要大一號。這簡直就是小型軍火展覽,事實上如果加上他車裡的武器裝備箱,商甲午就等於一座不折不扣的移動軍火庫,這些貨當然不是尋常涉黑成員能弄到手,也不是一般玩槍的業余玩家能全部上手,由此可見商甲午的職業程度甚至足夠媲美國際一線殺手。

    “狙擊步槍是初學者入門,再是手槍,最後才是玩匕首,可惜你太晚入這一行,這輩子沒多少機會玩小刀。”竹葉青有些遺憾道。

    “皇甫姑姑,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敢問。”商甲午好奇道:“如果你手裡沒槍,能不能干掉有我爺爺保護的老佛爺?”

    竹葉青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商甲午,沒有理睬這個很大逆不道的突兀問題。“那如果你手裡有槍呢?”商甲午打定主意刨根問底。

    竹葉青干脆閉目養神,緩緩道:“我只知道如果我現在手上有把槍的話一定塞進你嘴巴,讓你閉嘴。”   
wohohohw 發表於 2009-8-25 16:43
第12章 搓衣板


    春風得意馬蹄疾,起碼在青禾實業上班的高級白領眼中陳二狗那輛奧迪4軌跡尤為生猛,因為企業內部以訛傳訛的瘋狂造勢,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瀾,陳二狗非但沒有鯉魚跳龍門的暴發戶氣質,反而一身集團太子式接班人的磅礴氣場,強大到讓幾位恰巧與方捷同時到達青禾大廈的集團大佬也放下身價一臉諂笑,愈發坐實了陳二狗是魏公公臨終前欽定女婿的傳言。

    和方捷以及幾個青禾領導走入一部專門提供給高層的電梯,站在逐步在青禾內部樹立起絕對威信的方捷身後,打量電梯里的一幅鄭板橋的畫菊圖《報青帝》,一首詞,《清平樂》,雖然陳二狗還體會不出個中滋味,但他對宇卻有發言權,那是鄭板橋的六分半書,隸梢參半,如一叢苦竹,歪斜癲倒,陳二狗爺爺生前說到這位揚州八怪之首的時候對板橋體並不青睞,只是簡略說一句“鄭叟書,桃花岸,三宇提頓勾勒之間尤為明媚動人,如二八佳人“,當時喝了半瓶燒刀子的老人醉眼朦朧依著板橋體寫了桃花岸三個宇,卻很快撕去,老人一輩子一點不教陳二狗和陳富貴板橋體,只是讓陳富貴臨顏真聊清那幅涼椎渾氣象森嚴的《八關齋報德記》,而讓陳二狗數年如一日摹柳公權(神策軍碑),小時候陳二狗不懂其中門道,如今偶然聽到曹蒹葭 “少不看紅樓老不壽三國“的解釋後大致領悟老頭子的良苦用心。

    青禾實業被魏端公打造成處處玄機,宇畫,瓷器,文化氣息濃郁,陳二狗肯定是這棟大廈最能算作外人的稀客角色,雖然只陪方捷來過數次,但卻是最能感受魏端公一畫一瓶一桌椅心機用意的人。張家寨那個處事的根基框架,到後來卻是上海孫老頭、曹蒹葭和魏端公這些要麼大智若愚要麼大智近妖地家伙來豐腴他的骨肉。

    陳二狗朝偷窺他的一名青禾大佬微微一笑,旭尬的中年男人難掩窘態,訕訕微笑,電梯門敞開,陳二狗尾隨方捷走出去,幾名大佬都主動讓這位敢在董事會議上亮刀子的年輕太子先行一步,顯然默認他晉升青禾繼承人的身份,最近南京總遮遮掩掩流傳方喬兩家的所謂內幕。還牽扯進一個浦東大流氓,據說都跟眼前這個身份神秘的家伙有千絲萬縷的晦暗關系,這些個只在商界叱咤地財富精英不比談心陳圓殊,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綁架撕票的事情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小說中的荒唐事情,前幾年蘇南便廣為流傳一連串手法凶悍的綁架案,因為那伙綁匪還有點道德底線手法乾淨,不撕票也不砍手指頭,所以只在圍內引發轟動,人人自危。那段時間有些個商人甚至都早早在家里放好現金當作贖金,黑幫,涉黑團體,這些東西。都是不沾上還好。一沾上想要甩掉就得連皮帶肉大出血一次。

    “韓坤,你帶浮生去人力資源部參觀一下。“方捷走出電梯後吩咐道。現在她已經掌控青禾實業,執掌小到渚潔人員大到高級副總裁的一切生殺大權。說話的份量遠大亍當初那個動輒便被逼到手足無措落魄境地的她。

    韓坤是青禾實業人力背源部的一把手,一個中年禿頂的男人。光第一印象就是走純技術流路線的金領大叔,陳二狗雖然判意跟青禾高層保持一段距離,但對青禾一些個主要大佬地底細並不陌生。這位坐鎮人力貨源部經常扮演惡人角色的韓坤長袖善舞,一般來說做m極少能讓被畿的員工感恩載德,但在員工流動串極高的青禾卻是韓坤奉受好評,在方北上台初期地例戈運動中韓坤也是極少數沒有鼓噪地高層領導之一,陳二狗本以為這是一個拮長對上阿諛奉承對下扮演好好先生的牆頭草,可事實上韓坤從陳二狗進入青禾第一天就保持不冷不熱地態度,即使到形勢明朗的今天,依然一如既往地跟,,未來接班人“維持一段距劣。韓坤禮節性地帶著陳二狗來到人力資源部,進入大廳,拍拍手掌,等所有人停下手頭工作,悄悄潤潤嗓子,禮節性微笑道:“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人力資源部地陳浮生經理。”

    陳二狗也象征性擠出一個自認和煦的笑臉,陳副經理,這地確是一個挺新鮮的稱呼,望著那一張張神態各異地陌生臉孔,陳二狗從他們的眼中看到豔羨,嫉妒,敬畏,還有極少數的麻木,但沒有一雙眼神像在阿梅飯館的食客那般輕視鄙夷,陳二狗把玩那枚一直小心翼翼貼身珍藏的一元硬幣,有些許揚眉吐氣的暢快。

    韓坤帶陳二狗參觀了一下他從未坐下的辦公室,是單獨房間,透過玻璃就能觀察人力資源部的一舉一動,陳二狗不知道自已的出現阻礙了誰的爬升,但今天的他已經可以對此忽略不升,擒賊先擒王,拿下方捷,就等于拿下青禾,韓坤先行告辭,陳二狗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工業園區景色,怔怔出神。

    離開人力資源部的時候聽到一路“陳總好“,陳二狗慌忙應承著,微笑點頭,有點後悔為什麼沒有按照曹蒹葭意思把這個部門所有員工資料背熟,這些天思想境界視野眼界都高出他一大耗的准媳婦都在講述駕人之術,陳二狗聽著迷迷糊糊,因為都是長篇大論還有陸續不斷的實例,根本來不及消化,只顧著先塞進腦袋,恨不得用上錄音機,陳二狗也不知道為什麼曹蒹葭為什麼像是急著把所有東西都教給他,好像一個要把一個小學生拔苗助長成大學生,陳二狗當然沒有怨言,只能拼命記,拼命學,導致都沒有時間和精力調戲智商跟容貌成正比的媳婦,這恐怕也是曹蒹葭避免被他揩油的唯一手段。

    傍晚回到小區,曹蒹葭給他頭一回做了豬肉燉粉條,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下廚。但還是第一次做葷菜,結果味道還不錯,曹蒹葭就是曹蒹葭,絕對不會狗血荒唐地把鹽當成糖,除了刀工稍稍稚嫩一些,每一道菜肴的色香味都不像初學者,這樣找不出瑕疵的女人,真不知道是該讓男人驚豔稱歎還是暗自遺憾。狼吞虎咽完景後一塊鮮嫩豬肉,陳二狗干脆將剩下的粉條倒進大碗。再搗鼓一些白米飯進去,一鼓作氣就干光,他吃飯的氣勢絲毫不遜色亍玩刀子抹脖子,風卷殘云般將兩碟子蔬菜小炒,已經三碗飯地陳二狗拍拍肚子,打個飽嗝,坐在狹小、卻溫馨的廚房餐桌旁,本能地想要抽根煙飯後活神仙一番,曹蒹葭瞪了他一眼,陳二狗沒理會。笑道:“你上次帶來的煙草抽完了,要不我也不會抽這煙。嘴巴被你養得太刁也不好,飯菜也是,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我怕以後小館子大排檔的東西都看不上眼。”

    曹蒹葭沒有阻攔陳二狗抽煙。她心情不錯,一個女人能碰上個每次吃光她親手做出來飯菜的男人。沒理由郁悶,忙著想明天怎麼動手桃戰幾樣新菜式的曹蒹葭似乎忘記她曾經是個極度被迫討厭抽二手煙的女人。陳二狗抽完一根煙也就作罷,幫著曹蒹葭洗碗刷筷。隨後曹蒹葭在客廳泡一壺普評茶的時候,門鈴響起。陳二狗小心lx開門,是一個提著一小籃石榴的年輕女人,不漂亮不動人,卻一身青春氣息,身材還算苗條,眼神也還在清澈范疇,穿壽簡單卻不呆板,手腕上地珊瑚手鏑以及脖子里紅繩琉璃吊墜都顯示出她的靈巧心機,給人的感覺就是清純卻不僵硬也不城府,陳二狗之前見過她一面,是鄰居一戶中年婦女的女兒,估摸也就二十五六歲,撐死剛畢業兩三年,差不多可以稱作小家碧玉,陳二狗如今對這一類女人已經徹底免發,她笑容真誠,遞過坐子,道:“這是鄉下親戚州送來石搖,很新樣,不值錢,但好吃o““進來坐坐?”陳二狗不客氣地接過籃子笑道。

    “不了,我還要幫我弟弟輔導英語,籃子就先放你這里。

    “年輕女人笑起來的時候格外婉約,放在一年半前,絕對是陳二狗心目中賢妻良母的首選。她沒有一點拖泥帶水地告辭轉身,回去自已家。

    陳二狗關上門,把籃子放在客廳茶幾上,曹蒹葭有喝茶的習慣,忙著注意煮茶火候,看到陳二狗對著一籃子石榴怔怔出神,足足發呆將近半個鍾頭,坐在另一張紫檀椅上的曹蒹葭忍不住笑道:“怎麼,怕下毒?”

    “我沒吃過這玩意。”

    陳二狗笑道:“只是想讓富貴也嘗嘗。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獨樂樂眾樂樂什麼的,以前一有東西就習慣跟富貴分享,現在有點不習慣。

    說實話跟他睡了二十多年的炕,州來大城市那會兒,聽不到富貴打雷一樣地呼嚕還真沒辦法適應。““上次去部隊,富貴跟我說要不是有紀律,他非弄幾輛坦克給你做婚卒。”曹蒹葭忍俊不禁道。

    “這主意好。”陳二狗咧開嘴笑道,剝了一個石梗,一糙糙丟進嘴里。

    “富貴會有大出息的,我相信。”曹蒹葭由衷感慵道,倒了一杯茶,棒著龍泉青瓷茶杯,茶氣繚繞。

    “富貴如果沒辦法出人頭地,就是天理難容。他有多少斤兩我最清楚,我這一年多總是在想,如果富費換做我,他會怎麼做,奉後得出一個結論,就是趙琨鵬會毫無懸念地慘死,魏端公會一眼相中他的才華,陳圓殊說不定會一見鍾情,郭割虜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不說富費的腦子,但就武力而言,手上帶刀地陳慶之也未必是富費地對手。”陳二狗縮在椅子上啃石摜,聳聳肩一臉自嘲,“我現在只希塑自已別拖他的後腿,他跟我地道路畿然不同,如果有一天真出事情,我就算必須再次抗包袱狼狽逃竄,也不會讓他知道。我毀了他十幾年,不能把他以後的大好錦繡前程都搭上。所以到時候只能委屈你陪米我亡命天涯,當然如果你選擇抽身而退,我一點都不會怪你,一點都不會怨恨,達是我肺腑之言,不摻假。““一個悲觀主義者,必須偶爾進行良好地積極自我暗示,知不知道?”曹蒹葭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陳二狗額頭,“我像不能吃苦的人嗎?”

    “不像。“陳二狗凝視著曹蒹葭,道:“只不過你不是一個應該被我這種刀口舔血亡命之徒拖累地女人。““這話我不愛聽。也不像你的風格。“曹蒹葭擻粘嘴道,輕輕喝了一口茶。

    陳二狗突然哈哈大笑,不由分說跳下椅子,湊過腦袋啃了躲避不及地曹蒹葭臉頰一口,道:“那確實不是我的作風,媳婦你上了爺的賊船,大難臨頭你就是想逃也會被我扛著一起跑路,我就是一坨最牛叉烘烘的牛糞,要插就只插你這種漂亮到一塌糊塗聰明到昏天暗地的鮮花。

    一旦得手,我就打死不放手。”

    “那敢問你准備插幾朵鮮花啊?”曹蒹葭暗藏殺機道。

    “當然是多多益善。”陳二狗脫口而出道。

    “這麼彪悍,怎麼不去做張家寨村委會主任啊?”曹蒹葭眯起眼睛道。

    “口誤口誤,應該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陳二狗撓撓頭笑道。

    “是飲完一瓢又一瓢,喝光弱水三千吧?”曹蒹葭殺機愈盛。

    陳二狗無言以對。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周驚蟄之間那點小九九,聽王虎荊說你似乎連李唯那小妮子動過心思?州才送石榴來的女孩子水靈不水靈啊?電話號碼有沒有留一個啊?要不干脆我介紹幾個北方美女給你?”曹蒹葭笑得嫵媚。

    媳婦,冤枉啊。“陳二狗見機不妙,趕緊減冤,“俺可是張家寒公認的一等一良民啊,張寡婦誇我有色膽沒色心,瘸子村長也稱我有村莊榮譽感,村子里哪個小怠子不把我當做學習榜樣。一“沒槎衣板,明天我去趟電腦城,多買幾塊鍵盤吧。”曹蒹葭不x不火道。
wohohohw 發表於 2009-8-26 16:40
第13章 殺人如麻胭脂紅

大叔姜子房受邀來到陳二狗新窩做客,依舊是一臉亂蓬蓬絡腮胡,抽像而野獸,像一頭神農架跑出來的牲口,也許是知道曹蒹葭的存在,素來不拘小節的姜大叔登門拜訪的時候終於脫下那雙破爛人字拖,穿上稀罕的干淨衣服,手裡還拎了一只果籃,這位大叔的那輛教學車一到樓下,陳二狗就下去迎接,曹蒹葭站在門口安靜等待,姜子房見到這棵被陳二狗拱翻的水靈白菜,嚇了一跳,他不奇怪陳二狗這種年輕男人能找到一個漂亮媳婦,但找到這麼個容貌氣質談吐毫無瑕疵的神仙人物,還是讓姜子房大開眼界。

在客廳坐下,因為只有兩條檀木椅,曹蒹葭就負責端茶送水,姜子房雖然相貌粗糙,但喝茶動作卻有條不紊,極有講究,不是那種不找調的附庸風雅,跟魏公公一樣,是正統的古典雅致入骨,曹蒹葭站在書架前翻閱一本從山水華門挑選而來的《燕子磯爻圖》,不想打擾兩個男人的談話,姜子房喝完茶,眼睛忍不住多瞥了幾眼茶幾下兩瓶方婕送來的茅台,陳二狗一拿起酒,曹蒹葭就說要去廚房炒兩個小酒菜,姜子房等她進入廚房,重重松了口氣,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環視一周,小聲道:“浮生,怎麼騙到手的?這女人就那麼在我眼前輕輕淡淡一站,我就渾身不自然,乖乖,除了十幾年前在山西清涼地五台山一個叫菩薩頂的地方,偶然碰到個穿布鞋扎馬尾辮的娘們,還沒誰能讓大叔我逼到快要現出原形的地步,你吃得消?”

“習慣就好。”陳二狗笑道,仰著脖子看一個人,未必都會感到酸疼,再說高不可攀的她似乎從不曾對他刻意擺譜端身架,自卑的泥潭往往能孕育出畸形的強大自尊。那也是一種機會寶貴的熏陶。

“什麼時候結婚?”姜子房好奇道。

“因為戶口本和身份證地問題,得過段時間。”陳二狗遺憾道,他顯然比誰都迫不及待,進入城市如果說郭割虜魏端公錢子項都是一座座高山,那曹蒹葭幾乎就是陳二狗精神世界裡的泰山,登泰山便可以一舉小天下,結婚談不上功利,陳二狗只是想要一個可以不被他拖累的女人,再就是征服一座看似不可逾越的高峰,至於夾雜多少感恩、欲望和愛慕。對性事都要比感情嫻熟的陳二狗當然分不清楚。

“她為什麼看上你?”旁觀者清的姜子房一針見血,之所以敢問得如此唐突冒昧,代表他並不把半個徒弟陳二狗當外人。

“可能是她被鬼迷心竅,除此之外。我實在找不出其它理由,她決定跟我處的時候我剛好被趕出鐘山高爾夫。要錢沒錢要權沒權。”陳二狗哈哈笑道,這個當然不是真實答案,但曹蒹葭跟他推心置腹的言語,他不想跟其他人分享,哪怕是做了二十多年兄弟的富貴。一個男人心裡總有些注定一輩子不會跟別人吐露的秘密。

姜子房一笑置之,也不打破沙鍋問到底。笑望著越來越胸有成竹、也越來越像15年前魏端公地年輕人,突然有些大江東去浪淘盡多少風流人物的感慨,想當年如果不是他放魏端公一馬,就沒有二十年後的九千歲魏公公,當然他也不會有15年放浪形骸的悠閑生活,再看今天,光是姜子房見過或者接觸過地年輕人就有狀元王玄策,小花張滑梟,還有蘇滬和江浙一帶幾個才華超群資質驚艷的後輩,這些年。姜子房也或多或少栽培過幾名一出道便一鳴驚人地青年。姜子房的精彩人生當然不會只是為了等待二狗的崛起,更不可能說為了這個年輕人鞍前馬後。二狗的媳婦肯定年輕一輩中最漂亮的,但未必是姜子房最看好地一位,對於一個沉沉浮浮20多年的****湖來說,這個有趣地世界並不缺類似二狗的瘋魔,二狗也許最為癲狂,但輸在先天不足,根基和底蘊都是制約他未來發展的大瓶頸,姜子房所知即將跟二狗碰撞的同類角色就有唐植德和商甲午,前者在江蘇根深蒂固,在家族庇護下近幾年黑白兩道左右逢源,後者據說是老佛爺澹台浮萍的干孫子外加上海竹葉青的小白臉。

郭割虜驍勇終究是一個人,夏河跋扈也只是一條冒失的過江蟲,但這兩個青年不一樣,到時候鹿死誰手,才是關鍵,蘇南這塊蛋糕本來就不大,心平氣和一起分享利益的概率太小,早已經痛下決心金盆洗手的姜子房不想身陷其中,一想到到時候難以避免的勾心鬥角血腥拼殺,姜子房不由自主地唏噓慨然,端起酒杯,借酒澆愁,雖然不欠二狗什麼,但姜子房好歹抽了他不少好煙,等曹蒹葭卻廚房端第三碟菜,大叔輕聲道:“浮生,你最近小心一個叫商甲午地年輕人,這家伙下手不比郭割虜輕,是出了名地槍痴。”

“槍痴?”陳二狗納悶道。

“他玩槍極其出色生猛,也許比不上特種部隊裡那些個神槍手,但他玩的槍五花八門,中長短距離都能信手拈來,也不知道哪個神經病教地。我聽說他會隨身攜帶家伙,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次他來南京說到底還是跟你搶地盤,所以你近期出門留幾個心眼。”姜子房擔憂道。

陳二狗默默將這個名字記在心上。

一瓶酒,姜子房一個人喝去五分之四,醉醺醺下樓,執意不要讓陳二狗送,結果曹蒹葭中規中矩微笑一句“酒後駕車是違法”就讓大叔乖乖坐在副駕駛席上,可見大叔也有軟肋,除去極少數的女神控猛人,換做誰在曹蒹葭這種女人面前都會繳械投降,而陳二狗已經逐漸誤入非女神不控的歧途,一路上大叔都在不停感慨在女神控面前蘿莉控熟女控御姐控制服控一切控都是浮雲,被陳二狗送到駕校後,姜大叔不忘從褲袋掏出幾張已經捂得很熱的精彩動作片d硬塞給陳二狗,語重心長道:“這幾張是精髓中的精髓,看了後會讓你升華到萬佛歸宗的境界。108式,你如果能掌握10式就受用一生,假如學會36式就足以縱橫床第,一不小心融會貫通108 式,那麼恭喜,你已經天下無敵。”

如果有不了解情況的外人在場,聽到這番肺腑之言,還以為這位貌似會買大床養金魚拿棒棒糖勾引小蘿莉的怪叔叔是批發銷售《九陰真經》《葵花寶典》的世外高人,姜大叔沒容陳二狗拒絕,於是陳二狗便帶著5張仿佛藏有曠世絕學地碟片小心翼翼忐忐忑忑回到小窩。也許是做賊心虛露出破綻,或者是站在書架旁閱覽的曹蒹葭著實火眼金睛慧眼如炬,盯著陳二狗,道:“坦白從寬。”

毛骨悚然的陳二狗急中生智。道:“大叔說有機會要帶我去1912那邊狂野一把,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千真萬確。我經過反復思想鬥爭兩分鐘,決定不邁出墮落的第一步。”陳二狗大義凜然道,這就是陳二狗的小聰明,如果說毫不猶豫拒絕,那曹蒹葭肯定不會相信。這樣一來,曹蒹葭雖然將信將疑。但還是沒有追究下來,繼續閱讀那本線裝《燕子磯爻圖》,度過大劫的陳二狗不動聲色來到書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贓物夾進一本曹蒹葭叮囑他有空常翻的老版紅寶書《**語錄》,陳二狗覺得不保險,最後夾進角落一本已經被翻爛的《微觀經濟學》,這才如釋重負。

現在曹蒹葭就住在這個小窩,而陳二狗經歷艱苦卓絕堅持不懈地反復鬥爭妥協後終於獲得同意,成功搬進書房睡一張鋼絲床,陳二狗每天晚上一想到隔壁就躺著一個只穿睡衣的女人就欲火焚身。苦中作樂地把這種煎熬視作最大鍛煉。除此之外,每天5點半起床。去鐘山高爾夫跟尉遲功德老爺子練拳,回來後曹蒹葭剛好做完早餐,然後陳二狗就開始按照曹蒹葭的計劃接觸國家各類政策條文,她總能變著法交給陳二狗一疊疊資料,下午方婕多半會讓陳二狗跟她一起去青禾實業或者參加各種聚會,晚上曹蒹葭會像一個家教老師指導他應對成人高考,雖然說陳二狗心目中地曹蒹葭形像已經足夠高大,但幾個晚上輔導下來,陳二狗終於見識到高考狀元兼在頭等學府拿全額獎學金的高材生應該是怎樣一個牛叉,就連陳二狗素來自傲的數學,也節節敗退,不由自慚形穢,而陳二狗在張家寨潛移默化而來的孽根秉性也愈發強韌,越是這樣,他就越不屈不撓,愈戰愈勇,像一只打不死踩不殘地蟑螂。

今天曹蒹葭先幫陳二狗批改完一份高考理綜試卷,將錯題一一講解,喝了一口水後,看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半,道:“今天就到這裡。王虎剩還沒有從上海回來?”

“也就明後天的事情。”陳二狗撓撓頭道,發現頭發不短,似乎又到可以理發地時候。

“最後還有一點時間,你想知道點什麼?”曹蒹葭每天10點後都是她自己的時間,陳二狗雖然好奇,但尊重她僅剩的**。

“跟我說說公募私募吧,因為我剛從一分商界雜志上看到一個名字,齊東吳,嚇我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雜志上說他是去年的公募基金第一人,如果真是我認識的那個齊東吳,我下次參見同學會恐怕一輛奧迪A4就不算什麼,只能靠媳婦你幫我撐台面。”陳二狗感慨道。

“齊東吳確實是黑龍江人。”曹蒹葭玩味道,“該不會就是他搶走你地初戀情人吧?”

“她怎麼能算我的初戀情人,你別瞎說,人家齊東吳也不是搶,他們本來就是青梅竹馬,要般配有多般配。”陳二狗笑著搖頭道。

“去年股市行情是單邊下跌,只要遵循自上而下地原則大多基金都取得不錯的收益,不過今年宏觀經濟朦朧難以預測,基於流動性充裕展開的超跌反彈打亂了一大票基金經理的判斷,配置的思路沒能及時從防御性行業向周期性行業過渡,除非手段通天,極少有人能在今年點石成金,其中齊東吳恰好能算一個,如果他上頭沒有信息渠道或者身後沒有隱性財團。那我只能說他是個嗅覺敏銳、長短線兼顧的天才,你之前說他肯為了女人放棄清華,加上這點,他似乎一點都沒有給你可趁之機,人家牛熊通吃,所在基金是老六家之一,底蘊深厚,以後人脈足夠,翅膀一硬就出來單飛自己做私募,那還不是財源滾滾。一不小心沒幾年就能上福布斯胡潤兩榜。”曹蒹葭不輕不重地落井下石。

“齊東吳那種人,的確走到哪裡都拉風。”陳二狗自嘲道。

“公募鐵定不適合你這種高中文憑的孩子,至於私募,浦東國際投資不就能算半個。你要是想壓那個齊東吳一頭,出一口惡氣。這倒是個不錯地平台和跳板,不過做私募,身邊團隊不行,沒有官場資源,做不大的。起碼現在地你還是沒資格。浦東國際經過錢子項和方家這兩方瓜分,再加上上海方面一些潛在競爭對手地挖牆腳。到你手裡恐怕也就一個空殼,沒什麼戰鬥力。”曹蒹葭繼續火上澆油。

“戰鬥力啊戰鬥力。”

陳二狗點燃一根煙,喃喃道:“不知道從小就不缺戰鬥力的富貴有沒有機會來參加我們地婚禮。”

南京金陵飯店35層某套豪華房內,一個身材曼妙玲瓏有致的女人赤著腳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掀開窗簾,望著僅有幾分神似上海的繁華夜景,她並不喜歡這座城市,但她喜歡這家算不得太出彩的飯店,喜歡到不惜砸下重金成為這家飯店大股東的地步,因為這是她顛沛童年唯一住過地星級飯店。

叮鈴。

小鈴鐺輕微響聲。女人雖然陷入沉思。卻近乎本能地轉身,做出一個讓人嘆為觀止、幾乎達到人類極限的彈射動作。雙手撐在床上,一個翻身落地到奢華大床另一側,緊貼牆壁,手中輕輕摸出一把鋒銳雪亮刀片,異常輕薄,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那張精致到如同一張尤物花旦臉譜的容顏,一抹胭脂紅,觸目驚心。

貼緊牆根,緩緩移向房門過道,率先闖入視線的是一只握槍地粗壯手臂,她彎腰弓身,猛然間出現在那個瞠目結舌的男人視野,左手彎曲成爪,拇指食指和中指勾住不速之客地喉管,一扭。

右手掌心刀片悄無聲息刺入左胸前壁第五肋間隙,那裡恰好是鎖骨中線內側1至2釐米處,大血管由此出入,朝向右後上方,可以摸到心尖搏動,她那一刀恰好刺入心髒並且陰狠一撩,挑斷血管,必死。

剎那間。

這具瀕臨死亡的軀干被她肩膀一撞,後傾向第二名男人,趁勢拔出狹長清涼刀片,措手不及間,手起刀落,看似殺傷力不強的刀片在對手脖子割出一道由細迅速變粗的血槽,鮮血湧出,而他手中那把不正當渠道獲得的9式手槍也被女人看似輕描淡寫地借走,最後一個神情駭然地男人被她手中刀鋒抵住心髒方位,另一只柔媚纖手中的92式手槍狠狠頂在喉管,這個在5秒鐘內輕而易舉捅死抹殺兩人地赤腳尤物眼神裡沒有一絲感情色彩,生硬道:“俞含亮,還是澹台浮萍?說。”

“狗王。”男人哭喪著臉戰戰兢兢道。

“知道上腔靜脈,肺動脈主干,三尖瓣分別在哪裡嗎?”女人嫵媚一笑,顛倒眾生。

越來越不安的男人望著過道裡近在咫尺的兩具癱軟屍體,臉色蒼白,搖搖頭,不明白這個觀音菩薩臉孔魔鬼心腸和手段的女人在想什麼。

心口突然一陣連續劇痛,那是一種切割滲入的刺疼,所謂撕心裂肺大抵如此,就在他呼喊出聲的前一秒,女人撤槍手臂猛然砸中他喉管,哢嚓,硬生生敲碎,望著死不瞑目的殺手,她緩緩收起刀片,媚笑道:“現在知道三尖瓣它們在哪裡了吧,知道為什麼刺你右心房嗎?因為它比較薄,刺入後有一種一刀通透的快感。”

踢開倒地的兩具屍體,她收起過道地上一根系有鈴鐺的鋼絲,鋼絲兩頭沾有口香糖。

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語氣平靜道:“甲午,去金陵飯店監控室讓柒號把錄像抹除,這裡有幾具屍體,你先拖出去處理,再把俞含亮抓過來,不管他藏在哪裡,天亮之前都給我找出來,這2逼八成就在金陵飯店看戲,你先從酒店查起。”

掛掉電話,依然赤著腳回到落地窗前發呆,28分鐘後從喜來登酒店趕來地商甲午跟兩個心腹開始處理後事。

10 分鐘後,果然就在金陵飯店34樓地俞含亮被商甲午像拽死狗一樣丟進女人房間,關上門退出房間,只留下一男一女,似乎絲毫不怕俞含亮對她產生威脅,俞含亮雖然對此費解,但再愚蠢也不至於認為現在還能夠成功事先的如意算盤,他得到消息這個女人單獨入住金陵飯店後,就立即雇佣南京口碑不錯地三名職業殺手,在肯定商甲午一行保鏢住在喜來登後,小心謹慎的俞含亮甚至還調查她隔壁以及對面3家房間的客人來歷,萬事俱備後,他才在34樓訂了一個房間,先讓3名據說從未失手的殺手來35樓這間套房把她搞定,得手之後再打他電話,誰曾想會毫無理由地敗露行蹤,就在俞含亮絞盡腦汁想要思考出一個所以然的時候,女人也就是竹葉青冷笑道:“想不明白就別浪費精力,有那心思還不如想想怎麼才給我一個不弄殘你的理由,你讓人生不如死那一套,商甲午也會。你也真不怕死,拖了這麼長時間也敢呆在金陵飯店等我們,下次雇人,記得找點專業的貨色,起碼要懂得給雇主保密,這是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我這一次是心服,除了魏爺,你是第二個,信不信由你。”俞含亮耷拉著腦袋道。

“這個借口不錯,馬馬虎虎像個爺們。”竹葉青微笑道,“這是最後一次,今天我也不動你,不過下次如果再被我抓住,我不介意讓商甲午在你嘴裡塞一顆呂歇爾LU213手榴彈,你能不能想像一顆殺傷手榴彈在嘴巴裡爆炸的情景?”

俞含亮身體輕微顫抖。

竹葉青揮揮手,俞含亮如履薄冰離開房間。

半個鐘頭後商甲午敲門而入,恭敬道:“皇甫姑姑,已經清理完畢,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竹葉青點點頭,赤著那雙俞含亮不敢偷瞥一眼的精致絕倫腳丫,安靜站在窗口,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她有一雙纖媚如容顏卻可以殺人如拾草芥的手,還有一雙曲線完美的腿,更有一雙惹人遐想的美足,這種女人,男人不為其傾國傾城似乎不足以表達心中愛慕垂涎。

商甲午痴迷地凝望那個也許一輩子遙不可及的清瘦背影。

他不崇拜誰,哪怕是那個讓左手快刀南方第一的瘸子姚尾巴心甘情願賣命的老佛爺,他也不敬畏不恐懼,但商甲午願意仰視這個他苦苦追趕的女人,他要做那個幫她擦拭嘴唇那一抹胭脂紅的男人!

“你真幸運。”竹葉青柔聲道,夾雜著嘆息。

商甲午沉默不語。

“愛新覺羅這個稱號再沒給你帶來什麼,起碼讓你背後站立一個默默守護你27年的老太監姚尾巴,讓你有一個澹台浮萍做干爺爺,如果你不是他們的誰,你覺得我會教你玩槍嗎?”竹葉青若有所思,輕聲道:“你跪過低頭過嗎?怕過敬畏過嗎?”

商甲午很誠實地搖搖頭。

竹葉青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抹了抹猩紅嘴唇,呢喃道:“如果陳浮生輸給你,別弄死他。”
wohohohw 發表於 2009-8-26 16:48
第14章 何等威武


東北大興安嶺茂密原始森林,三道身影吊詭駭人,身著迷彩服,臉龐塗抹濃重顏料,只能依稀辨認大致輪廓,其中兩人各自扛有一挺03式12.7毫米大口徑狙擊步槍,這樣將近長達一米半重達12公斤的笨重大型武器扛在肩上狂奔已經足夠瘋狂,何況還是在樹木密集荊棘遍地的原始森林中快速推進,根本就是遭罪。

沒有扛槍的男人在三人中最為消瘦,但這種“嬌小”也是相對而言,誰身旁站兩個2米高的壯魁猛人都會顯得自身渺小,三人呈現三叉戟毫無凝滯地推進森林腹地,相對來說負重最輕的男人嘴裡叼著一把特征鮮明的紫色皮套匕首,望著作為矛頭的健偉漢子,喊道:“富貴哥,要不你把那挺破槍讓巨熊一並扛上,反正一開始就是他垂涎這兩件累贅。這玩意在原始森林有屁用,關鍵是最後還得老老實實上繳,如果物損還得把帳算在我們頭上,巨熊,這次我們如果輸給北京那幫人看小心眼的沈豹子怎麼收拾你。”

健步如飛的箭頭人物並沒有搭理,而體型最為野獸的漢子也對這個家伙不理不睬,這讓他很憋屈,像一位小怨婦嚷嚷道:“富貴哥,我是這次斬首行動的核心,你們好歹也聽聽我的意見,扮演恐怖分子首腦角色的我要是被咱們東北虎的兄弟逮到還好,如果是一不小心臭水溝裡翻船被北京方面抓住,那在演習中被巨熊陰掉的沈豹子就不僅要修理他,估摸我跟富貴哥都要被殃及池魚,那個老變態的手法你們又不是被嘗過,我可不想來第二遍。”

沈豹子,沈陽軍區特種大隊東北虎第一號 boss,原名沈九朝,14年前從空15軍特種大隊以頭號尖刀身份進入東北虎,就一直沒有挪窩。7年前開始統帥這支盤踞東北的猛虎,身份不詳。在空15軍的履歷也列為機密,實力深不可測,這次代號“牡丹”的斬首行動是和北京軍區特種大隊協同參加,沈豹子因為擔心好不容易前段時期39軍壓過38一頭這一次被扳回來。還把指揮權交給東北虎二號,親臨演習,卻不料被扮演恐怖分子的陳富貴、林巨熊和蔣青帝引誘圍殺,最終林巨熊用國產05式58mm新型衝鋒槍的一陣瘋狂掃射,將這位出師未捷身先死的超級大猛人送出演習活動,掀起這場注定成為各軍區特種大隊經典教材地演習第一個大冷門。

這次斬首行動也不知道哪個軍界大佬故意將這三頭桀驁不馴的刺頭新兵定為恐怖分子。其中蔣青帝更淪為恐怖分子頭腦人物,於是所有矛頭直指蔣青帝,也虧得跟他們三個一起扮演恐怖分子地都來自沈陽軍區軍級特種部隊,在陳富貴和蔣青帝的部署下占據防守優勢竟然絲毫不遜色東北虎和北京軍區神劍特種大隊的聯合衝殺,最後三人成功突圍,還搶走兩挺狙擊步槍,按照兩人撤退一人掩護點殺的方法,例如林巨熊狙擊得手後迅速撤退,率先撤退地陳富貴便會選好第二個狙擊點。林巨熊和蔣青帝彙合後撤一段距離便選定第三個狙擊點。再掩護陳富貴和蔣青帝彙合,他們就這樣將一個個特種精銳送出演習。這辦法不深奧復雜,但極其考驗陳富貴和林巨熊的單兵作戰能力。後撤路線和狙擊點選擇,狙殺效率。再到體力調整,任何細微環節都不能產生絲毫差池。

最後三人成功竄入這一片原始森林,他們三人的野外生存根本就是如魚得水,雖然蔣青帝很郁悶心目中天下無雙的富貴哥會跟著林巨熊一起扛槍狂奔,但看情形這兩位神農架野人對於12公斤的額外負重可以做到完全忽略不計,這也是蔣青帝尤其羨慕林巨熊的地方,天生身板壯碩結實,抗擊打能力出眾不說,爆發力也遠超蔣青帝,簡直就是一架最優秀地戰爭機器,至於與林巨熊一樣沉默寡言卻陳富貴,蔣青帝就不是嫉妒眼紅而是發自肺腑的純粹敬畏,如果陳富貴光是能打而沒有與體魄相符的腦子,不出意外將是由蔣青帝來領袖這個黃金組合,而如今蔣青帝卻是左一口富貴哥右一聲富貴哥,相當言聽計從,也沒有覺得不妥的蔣青帝小心翼翼問道:“富貴哥,要不要話幾分鐘做兩個簡易套子給那群龜兒子吃點苦頭?”

“敵人數量上占絕對優勢,就不要做小手腳,他們只要方向准確,配合空投,找到我們是遲早的事情,我估計接下來需要犧牲一個人來拖延時間。”陳富貴皺眉道,這挺最明顯缺點就是槍管過長的狙擊步槍重是不重,但的確不適應叢林間輾轉騰挪,不過林巨熊這大塊頭就好重型武器,以往練習狙擊都恨不得抱槍睡覺,這種能把1800米外目標一槍攔腰打成兩截的12.7毫米大口徑狙擊步槍當然很對林巨熊胃口,陳富貴對待他遠比對軍痞蔣青帝好說話,這也是蔣青帝怨念最大的地方。

一聽要犧牲某個人,蔣青帝猶豫道: “富貴哥,大不了咱哥三個轟轟烈烈干一場,先把北京那伙家伙干翻,然後我向我們東北虎投降,反正演習到這個需要動用滑翔翼空投大興安嶺地誇張地步,肯定已經超出大佬預期,說不定不少將軍已經開始拍桌子罵人,痛斥我們東北虎不地道,派出這麼幾個胡亂攪局地王八羔子。”

陳富貴搖搖頭。

林巨熊搶過陳富貴肩膀上的長杆狙擊步槍,停下腳步,憨憨笑道:“我來。”

陳富貴蹲下去,折斷一根草葉,放在嘴裡慢慢咀嚼,再次搖頭道:“巨熊你掩護蔣青帝繼續滲透。”

蔣青帝破天荒怒道:“富貴哥,誰留下都可以,你不能。”

陳富貴揚起那張五顏六色地堅毅臉龐,平靜道:“這次演習結果直接決定我們三個能不能去新疆。青帝,你想在你家族成員心目中份量重一點,就要多熬一天,如果能堅持到讓兩支特種部隊放棄搜索,那也不枉費你家族動用能量把我們定為恐怖分子。”

蔣青帝愕然。

極少神情嚴肅的林巨熊冷冷道:“還不走?信不信我把你也扛起來?”

蹲在地上不緊不慢咬著草葉地陳富貴第一次在蔣青帝和林巨熊面前露出笑臉,道:“青帝你也別做野人十天半個月都不肯出來,我弟弟寫信來部隊跟我說他快要結婚了,我還想帶你們兩個去南京喝頓喜酒,先說好,我身上沒多少錢,到時候還要跟你們借點。”

蔣青帝伸出雙手狠狠揉了揉那張在90多歲老太爺面前才不會玩世不恭的臉龐,紅著眼睛沉聲道:“富貴哥,等我出來。”

陳富貴擺擺手,安靜等待暴風雨地來臨。

這一場北京神劍和沈陽東北虎兩支特種大隊聯手參與的斬首行動,在不下10位肩膀上扛有金星麥穗的將軍匪夷所思的面面相覷中,在蔣青帝成功隱藏於原始森林6天後不得不宣告斬首失敗,行動中5名格外出彩的特種兵最終獲得嘉獎,北京神劍特種大隊有秦鐵騎和孟符,前者表現尤為搶眼,率領7人分隊以零損傷代價“擊斃” 恐怖分子11名,也就是他將林巨熊三人逼入原始森林,其中前期表現平平的孟符在追擊過程中一鳴驚人,截下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氣勢的林巨熊,雖說當時林巨熊已經強弩之末,但孟符的靈巧到幾近猥瑣的作風給所有指導員留下深刻印像,斬首行動以失敗告終,但不代表這場演習就是失敗,相反,所有將軍一致認同這場演習是極為精彩堪稱近5年來最經典的反恐教材,而林巨熊和蔣青帝以及陳富貴再一次成為兩大軍區高層焦點,特別是中尉銜的陳富貴,一把刀一根繩子就一人拖住整支追蹤隊伍,以一人之力在森林腹地展開一場被某位北京大佬拍案叫絕用驚世駭俗四個字來評價的游擊戰,潛伏,隱殺,逃匿,一環節一環,每一場一對一或者一對幾的小規模戰役中都用最小代價獲得最大效果,18個小時,這頭仿若長白山之王的猛虎持續不斷地攻擊騷擾,總是一擊得手便迅速遁走,神出鬼沒,也許一抬頭,就是一個倒掛在松樹上的一個殺手,東北虎成員被他“干掉”1名,而神劍方面則高達7人,陳富貴僅僅用一把刀就在兩支驕傲的特種大隊身上輕輕抹割了將近一天,這也是蔣青帝逃脫包圍圈的最關鍵因素。

“誰說特種部隊武器裝備先進以後,就可以小看老一輩一把刀一根繩打天下的傳統?”一位從特種大隊走出去的老將軍感慨道,感覺像是痛快淋漓出了一口惡氣。

“直接把這頭老虎換進我的中央辦公廳第9局,我給你兩個,不,三個相當於偵察營一把手的尖刀兵。”某個身居中央警衛部隊高位的老人對沈陽軍區負責人笑道,結果這位負責人請示上級後被肩膀上兩顆金星的司令員痛罵一頓,跟老人剛好有不俗交情的大軍區副司令員直接打電話過去吼道“別說三個,就是三十個都別想跟我換,格老子的敢挖我牆角。”

從39集團軍的老軍長護犢子,升級為沈陽軍區副司令員母雞護小雞一般當國寶藏著掖著,這是再一次震懾人心的鯉魚跳龍門。

陳富貴,何等威武?
wohohohw 發表於 2009-8-26 16:53
第15章 功德圆满


曹蒹葭將馬蹄蓮纖細花莖環繞於橢圓形紫檀淺盆的邊緣內,大小不一的濱菊漂浮其間,茶幾旁還有一支高腳玻璃杯插滿黑心菊和金雞菊,一高一低,一淡一艷,煞是好看,現在的她像一艘已經泊岸的小舟不再四處飄零闖蕩,安靜持家,就差沒有相夫教子,曹蒹葭剛大功告成擺弄完紫檀盆景,一頭汗水的陳二狗開門闖入,手裡緊攥陳圓殊特地幫他改為南京雨花台區的戶口簿和身份證,一臉激動地望著曹蒹葭,像一條跳上岸的草魚大口大口喘氣,曹蒹葭臉一紅,回房間從一本《精神分析引論》抽出戶口簿和身份證,醞釀許久才走出房間,結果被陳二狗一把抓住飛也似跑下樓給塞到副駕駛席上,手忙腳亂發動奧迪A4,就像被挾持私奔的曹蒹葭哭笑不得道:“我又逃不掉,你怕什麼。”

雖然心急如焚,但憋著性子以蝸牛速度小心謹慎開到婚姻登記處,領到一個號碼坐下,曹蒹葭一下子便鶴立雞群地脫穎而出,將所有來登記結婚的女人徹底比下去,許多雄性牲口也不忍不住在心底痛心疾首一番,男人心態便是如此,寧肯一個神仙般女子不食人間煙火,做尼姑遁入空門也好,高高在上對男人不屑一顧也罷,都要比嫁作他人婦來得順眼舒心,曹蒹葭那雙手已經被陳二狗握得生疼,卻忍住,這個越來越喜歡嘴上喊她媳婦一有機會就揩她油的男人額頭滲出一層濃密汗水。

登記處大媽一臉和藹望著這對新人,曹蒹葭臉蛋漂亮卻沒半點盛氣凌人,陳二狗緊張到本來就蒼白的臉孔更加貌似憨厚,大媽覺著挺般配。所以一路暢通無阻,當陳二狗和曹蒹葭領到蓋章的紅本本,陳二狗笑得合不攏嘴。走出婚姻登記處就一把抱起曹蒹葭轉了幾圈,兩年前那個還只能夠蹲在黑土地高粱地裡抽旱煙憑空想像女人身體地張家寨頭號刁民終於功德圓滿。

在回小窩的途中曹蒹葭接到一個電話,臉色微變,猶豫後朝估計還滿腦子騰雲駕霧神游八荒的陳二狗說道:“我哥已經在家裡。等下你先別上去。”

陳二狗點點頭,沒有惱怒,沒有震驚,只是回到小區停下車後對率先走出奧迪A4地曹蒹葭咧開嘴傻笑道:“你哥要衝下來揍我,你別攔著,你哥再猛。我也能硬扛一時半會。”

“我不舍得。”曹蒹葭微笑道,眨了眨眼,走進樓道。

在張家寨同曹蒹葭一起出現叫做赤丙的魁梧男人站在門口,客廳椅子上坐著一個相貌只能算在中上水准徘徊的男人,約莫30歲,談不上氣焰彪炳,只是比較淡定,腰杆筆直,不看書不喝茶也不是發呆。望著那馬蹄蓮交纏其中的紫檀盆安靜思考。不知道這個姿勢保持多久,等曹蒹葭在他身邊坐下。他才轉過頭,凝視這張越來越陌生地動人臉龐。眼睛裡有掩飾很好的細碎哀傷,緩緩道:“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回家問一問爸媽?就算你氣他們。可打小就最疼你的太爺爺始終站在你這邊,你忍心讓他老人家惦念你冷暖?”

“媽太勢利,爸太軟弱,浮生一去我們家,那些眼巴巴等著跟李家聯姻等了二十多年卻大失所望的七大姑八大伯,難免不會有一兩個自以為是的家伙橫插一腳冷嘲熱諷,他這一兩年好不容易積累起來地信心和自尊就會被碾碎。”曹蒹葭搖頭道,所謂紅色家族,到底恢弘森嚴復雜曲折到什麼程度,遠不是尋常老百姓甚至那些二三線地方城市紈绔子弟所能想像,浮華背後,褪下偽善面具和暗中算計,便是被權力和金錢無限擴大化的人性醜陋,也許高干家族有不少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長輩,有低調務實如吳煌這類世家子弟,但很不幸,起碼曹蒹葭母親和她周圍光環顯赫的男男女女都不是省油的燈。

“老太爺在,誰敢造次?”男人搖頭道。

“哥,你覺得一個跟一雙手也數不過的開國元勛們一起談笑風生過的老人會在意一個年輕男人是否被自家後輩欺負嗎?他那樣一個一輩子幫親不幫理護犢子出名的老爺子,會睜開眼睛瞧一瞧一個羽翼未豐的青澀角色?”曹蒹葭苦笑道。

“既然這樣,你選他做什麼?”男人費解道。

“老太爺不在意,我在意。”

曹蒹葭倔強道:“你們看不上他,我看得上。”

“你別跟我急,從小到大,我哪次不幫你。”男人嘆息道,雖然心裡也認可李家小子才最般配她地人選,但姓曹名野狐地他還是尊重她人生路程上的每一次選擇,哪怕是她堅決不入黨遭到一大家子激烈反對,曹野狐依然不為所動堅決站在曹蒹葭身後替她擋下不計其數地明槍暗箭,對待曹蒹葭,北京城裡新一代頑主標杆人物之一的曹野狐打心眼心疼,他18歲那年把一個同樣出身紅色家族地大家閨秀肚子搞大鬧得滿城風雨,曹家幾乎徹底拋棄這個桀驁難馴的愣頭青,放任自流,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地曹野狐口袋裡揣著十幾塊錢流落街頭,大雪天被仇家雇人堵在一條巷弄,幾乎亂刀砍死,是這個妹妹把他從亂戰中拖出去艱難背到醫院,送進急症室的時候他只能模糊看到她那張哭得痛徹心扉的稚嫩臉龐,那個時候曹野狐就想這輩子再不能讓她哭泣,誰都不可以。

曹蒹葭微微一笑,道:“要不要給你泡壺茶,上等普洱。”

曹野狐搖頭道:“茶就不喝了,我還要馬上趕回北京,有任務。小李子身邊幾個來南京瞎起哄的人已經被我趕回京津,我現在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我要提醒你一下,小李子也沒什麼菩薩心腸,這十多年跟著那個大智近似半佛半妖的男人耳濡目染。我瞧得出來,已經有六分神似,風範十足。手腕霸道,可胸襟還是小時候那個被我脫褲子一次就回去告我黑狀、非看到我被軍用皮帶狠狠抽才暗自破涕為笑的鼻涕蟲,你不回北方,家裡那群人鞭長莫及。估計不會太折騰那個綽號二狗地家伙,但小李子就不好說,他這種人,你送他一串冰糖葫蘆我也就偷吃了一顆他就要跟我掰命,被我連摔十七八次都還敢爬起來當著我們老媽的面跳腳罵娘,現在姓陳的家伙搶走你。你說他會做出什麼舉動?”

曹蒹葭憂心忡忡,伸出手指擺弄紫檀淺盆裡地纖細馬蹄蓮,仿佛一掐就斷。

“這一切我都不在乎。”

曹野狐突然神情肅穆起來,死死盯住曹蒹葭,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從牙縫摳出來,“我只想確定你上次跟我們說的事情是真是假,我是你哥,你不要瞞我。”

“是。”

曹蒹葭笑容凄苦,“我騙誰也不會騙你。”

曹野狐頹然靠在椅子上。重重吐出一口氣。伸出手摸了摸曹蒹葭的腦袋,欲言又止。猛然起身,大步離開房間。

沒有送親哥哥一程的曹蒹葭眨巴眨巴著秋水眸子。凝望著紫檀盆子裡地清亮倒影,也不知道是凄涼還是狡黠。

沒多長時間陳二狗就摸進客廳。輕聲道:“你哥沒理我,就這麼走了?”

“那你還想他揍你一頓才舒坦?”曹蒹葭輕聲道。

“記得第一次張家寨跟人鬥毆打團戰,我躲在富貴身後陰人不成反而吃足了黑拳撩陰腿,那個時候我就深刻明白一個道理,揍人要從被揍做起。”陳二狗笑道,“真懷念跟富貴並肩作戰的時光,尤其是高考後,反正對著自家一畝三分地之外就整天游手好閑無所事事,一有架打就倍兒有精神,我幾手類似撩菊腿的壓軸絕學就在那個時候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

“不要臉。”曹蒹葭笑罵道。

“不要臉我能勾引到你?”陳二狗笑容奸詐。

“富貴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到南京?”曹蒹葭問道。

“他說不確定。”陳二狗撓撓頭道:“我現在愁怎麼辦喜酒,去哪裡,請哪些人都愁。”

“你讓王虎剩定一家中檔酒店,到時候請錢子項、魏家三個女人,再加上你身邊的幾個朋友就足夠,我這邊不需要請誰,富貴哪天到我們就哪天辦酒桌。”曹蒹葭干脆利落道。

“不請你家長沒問題?”陳二狗試探性問道。

“這件事情聽我的,以後我都聽你地。”曹蒹葭微笑道。

陳二狗沒有再說什麼。

傍晚時分,南京火車站走出三個極其吸引眼球的家伙,兩個大塊頭加上一個無比拉風耀眼的青年帥哥,一身撕去軍銜肩章的迷彩服,腳上是最普通廉價的軍靴,路邊那些個打著賣軍用物品幌子的小商鋪就能隨便拎出一打,笑眯眯在南京火車站尋找水靈女人的英俊青年輕聲道:“富貴,要不我喊幾輛跑車過來先在南京兜兩圈?”

“主戰坦克我會開,四個輪子的車子不會。”健魁男人不冷不熱道。

“那我們怎麼去你老弟家?”沒找到一個能入法眼美女的青年唉聲嘆氣道。

“可以走去。”林巨熊不聲不響就冒出一句。

“坐公交車。”三人地核心發話,其余兩個乖乖跟著他去擠公交車,恐怕也是他們生平第一次。

公交車啟動後,一車子人都在偷瞄三人便霸占最後一整排地恐怖組合,不為所動的搶眼青年低聲問道:“富貴哥,我緊張。”

“你又唱又跳把沈豹子引誘進包圍圈地時候怎麼不緊張?現在緊張個球。”魁梧男人皺眉道。

“我怕一不小心多看你弟媳婦幾眼,你就讓林巨熊揍我。”青年怯生生道。

“不會。”

體型屬於三國虎痴許褚級猛漢的男人笑道:“我會親自動手。”
wohohohw 發表於 2009-8-26 17:03
第16章 兄弟


陳富貴三人按照信上地址一路摸索,三名東北虎尖刀兵很快來到目的地,蔣青帝似乎沒有預料到陳富貴弟弟會住在這種不上不下的住宅區,林巨熊魁梧沉重的身軀每一腳步都極具震懾性。

當時正在接受曹蒹葭輔導的陳二狗手裡還拿著資料,打開門,就是一張比在張家寨更加黝黑發亮也更加沉穩如泰山的臉龐,那是一張終於不再憨笑的雄毅臉龐,輪廓巨大,陽剛至極。軍隊的艱苦磨礪非但沒有禁錮消磨他埋藏20多年的才華,反而讓他迅速崛起獨當一面。

就在陳二狗大為欣慰這猛犢子總算學會嚴肅的時候,陳富貴偏偏瞬間變花樣般擠出一個燦爛如太陽的標志性傻笑,那一股子氣勢逼人的高手風範立即很不爭氣地消失殆盡。剛覺著富貴有那麼點彪悍角色意思的陳二狗本能一怒,在這大個子結實如鐵的胸膛狠狠捶了一拳,揪了揪陳富貴迷彩服,罵道:“也不知道穿件有肩章能看出軍銜的軍裝來南京。”

“才兩杠兩星,穿出來丟人現眼。而且進東北虎後,在外頭活動一切標志都要撕掉,這是紀律。”陳富貴咧開嘴傻傻笑道。

“他娘的,帶出來讓我穿兩天也成啊,中尉,多大的官啊,那還不把我們張家寨狗腿子村委書記嚇趴下。”陳二狗頗有怨言道。蔣青帝挺堅強的心髒一陣抽搐,那張本來就英俊在家族歷史熏陶下愈發有味的臉龐也是略微不自然,在來南京之前他設想過富貴哥與弟弟見面的情形,也猜測過無數遍“二狗”的形像,沒有兩米的身材好歹有一米九吧?沒有兩百斤的身軀也得有一百八才過得去吧?怎麼可能想到他會是一個長得斯斯文文南方男子的模樣,也沒料到他有這麼猥瑣的念頭,因為陳富貴而在心目中無限拔高陳二狗的蔣青帝欲哭無淚,林巨熊倒是不以為意,似乎對陳二狗地小肚雞腸挺認同。

“不讓你哥和客人進門?”曹蒹葭微笑道。站在陳二狗身旁,儼然一拿到結婚證就迅速進入賢妻良母的狀態,微紅著臉望向笑容幾乎燦爛到耀眼的陳富貴。道:“吃飯了沒,沒吃我這就去下廚。”

“幫你挑地二胡,身上的錢湊起來也就夠買這個。”陳富貴走進門之前把一路小心翼翼護著的二胡交給陳二狗,之後說了一句讓蔣青帝和曹蒹葭忍不住心中哀嘆汗顏的話:“早知道你喜歡軍裝。我跟咱39集團軍老軍長借一套給你,星不多,就一顆,大軍區副司令員肩膀上倒是有兩顆,不過我跟他不熟,就在表彰會上見過面說了幾句話。估計借不來。出發之前,我跟老軍長提過能不能動用下關系,從南京軍區弄幾輛坦克出來給你做婚車,我地意思是沒有ZTZ-99主戰坦克也可以用裝甲車代替,可惜老軍長沒答應。”

“老軍長如果答應你就不是打仗瘋罵人瘋護犢子瘋綽號王三瘋,是真瘋了。”蔣青帝小聲嘀咕道,結果被林巨熊粗壯手臂勒住脖子半拉半拽進房間。

曹蒹葭進廚房打開冰箱,想到富貴和林巨熊的龐大體魄,擔心作出來的飯菜只夠他們塞牙縫。就跟陳二狗要了車鑰匙趕去超市。林巨熊松開蔣青帝後想要坐在檀木椅上。被陳富貴一腳踹中屁股踢了個狗吃屎,笑罵道:“坐塌椅子。小心我弟媳婦晚上拿我家二狗做出氣筒。”

林巨熊干脆坐在地上,撓撓頭。也不生氣。蔣青帝雖然看似行事放浪個性不羈,但這不妨礙他曾是國防大學那一屆最為出類拔萃的全才之一。也就是說他不光一個人糟蹋了國防大學僅剩的幾顆水靈白菜,在技戰術理論研究等各項硬性指標都遠高於平均水准,蔣家老太爺是出了名的中國典型軍師,紅四軍出身地老人一直自傲給共和國數位元勛出謀劃策,誰都知道他對子孫兩代素來視作敗家子,唯有曾孫蔣青帝由他手把手親自教導,格外青睞,家族待遇可比曹家裡的曹蒹葭,也只有這樣蔣青帝才敢跑到跟家族八杆子打不著的39軍去入伍。蔣青帝翻書極快,事實上他雖然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記憶力遠比尋常人出眾,蔣家年輕一代幾乎都在號稱只有讀書努力到不是人和聰明到不是人這兩種人的清華念書,而年青一輩都由衷敬佩蔣青帝,視作榜樣楷模,足見這位公子哥的斤兩。

“大鱗片莽皮,音樂清淨,鳳眼竹弓杆,節少均勻,上品白馬尾,這家伙肯定值不少錢。”坐在椅子上的陳二狗敲敲打打那把二胡一臉滿足,繼而臉色悄悄黯然,抹了把臉瞥了眼站在身旁的陳富貴道:“我離開張家寨這麼久,都弄到手一套別墅和這個小窩,還能開輛奧迪,就是沒能給你找到一樣合適的東西,到頭來還得在部隊領那麼點津貼地你給我送禮物。”

陳富貴伸出一只異常寬厚地手掌,手心老繭甚至比陳二狗還要繁密,摸了摸這個在上海賺到第一筆錢就開始尋思著給他買樣玩意的弟弟腦袋,輕笑道:“我啥也不缺,等你跟弟媳婦生個大胖小子或者小閨女,能蹦蹦跳跳喊我一聲大伯,那比大雪天咱兩撲通扎進額古納河摸魚還要暢快。”

“這事情我一個人急不來。”陳二狗嘿嘿笑道,隨手拉了幾弦二胡。

“弟媳婦眼光好,能看上你,我想來想去,還是她最配你。”陳富貴蹲在陳二狗身邊,托著腮幫憨憨微笑。

嘴角忍不住抽搐地蔣青帝翻了個白眼,全世界都在說曹家女人為什麼鬼迷心竅給豬油蒙了心才誤上賊船,可富貴哥也不知道是執迷不悟還是對二狗過於自信,蔣青帝對此無可奈何,也不敢流露出絲毫不滿,否則林巨熊這頭估摸著能肉搏野豬的牲口就要那他開刀,蔣青帝那個恨啊,身板比不上林巨熊就是這麼吃虧,跟他鬥不管蔣青帝怎麼耍花樣,重劍無鋒地林巨熊反正就是將先天優勢發揮到極致。一力降十會。蔣青帝獨自唉聲嘆息,只能用書中顏如玉黃金屋聊以自慰。

而林巨熊似乎對青瓷魚缸裡的兩尾紅鯉魚頗感興趣,手指伸入魚缸不停攪動。也不知道是在摸索雨花石還是抓鯉魚。曹蒹葭買菜回來地時候一屋子人也就往常最不正常的蔣青帝最正常,陳二狗拉二胡吼了一曲民謠,曹蒹葭在一樓差不多就能聽到,富貴蹲在地上幫陳二狗塞一撮他特地從東北鄉下搜羅來的青蛤蟆煙草。至於林巨熊就更不需要多言,一個神農架野人身架的漢子在不亦樂乎地忘我戲弄兩條小鯉魚,誰看到那一幕都會無法接受,所幸曹蒹葭神經堅韌,給他們四個大老爺們做了一頓像模像樣的豐盛晚飯,林巨熊是湖北人能吃辣。所以口味素來偏向清淡地曹蒹葭沒少放辣椒,她手下的東北菜也是越來越地道,滿滿一鍋飯被迅速解決,一桌子菜也掃蕩精光,所幸六分飽的陳富貴把同樣沒吃夠地林巨熊和蔣青帝打發掉,讓他們自己去找地方睡覺,不管曹蒹葭和陳二狗如何挽留安排都無濟於事,林蔣二人一離開,曹蒹葭臉紅道:“富貴。晚上你睡二狗書房裡的小床。有點窄,有沒有問題?”

這句話的潛台詞無疑是陳二狗今晚可以睡進她的房間。就在曹蒹葭羞惱地時候,腦子聰明但在某些事情上極其傳統的陳富貴瞧出了她的難處。他也比較推崇男女婚前不要太開放,至於等二狗跟她喝了喜酒後。那就是去荒郊野外打野戰陳富貴也管不著,所以笑道:“晚上我睡書房地上,二狗還睡小床。我這個人好打發,在軍隊站著都能睡覺。”

“這怎麼行。”曹蒹葭皺眉道。

“沒問題,我也想跟富貴說說話,一家人沒那麼多客套禮節,我們都是糙得不行的粗人,睡地上沒什麼大不了,打地鋪嘛很正常。”陳二狗一錘定音,隱然有種當家作主的氣派。

晚上熄燈後,陳富貴躺在地上一張草席上,光著膀子就穿著條大褲衩,甚至都不需要枕頭,就把整整齊齊疊好的迷彩服墊在腦袋下面,燈光透過窗戶照射在他遠比陳二狗健壯巨魁地身軀上,古銅色,沒有一絲贅肉,每一塊肌肉都比例勻稱,蘊含恐怖爆炸性威力,猶如神祗,那張擦干淨顏料的陽剛臉龐在夜幕中尤為深刻,安靜望著夜色。

“什麼時候回沈陽軍區?”也只套有一條褲衩的陳二狗問道。

“最遲後天得返回部隊,一到軍區,恐怕就要直奔新疆執行任務。”陳富貴嘴角弧度柔和,也只有跟這個朝夕相處20多年的兄弟呆在一起才不會只會一臉傻笑或者純粹一本正經。在這個冷兵器逐漸式微的現代化軍隊,他能夠一次次脫穎而出,在沈陽軍區譽為將來板上釘釘的第一兵王,就不能不如狼似虎如魔似神,唯有強者才能服人,陳富貴進部隊的第一天就明白這個道理,也一直按照這個信念執著前行,像一頭不知疲倦的長白山之王,但回到陳二狗身邊,他似乎始終只是那個兩兄弟中吃小塊肉穿淡薄衣服的那個樸素哥哥,簡單到痴傻。

“去新疆?我知道,那是軍事機密,我就不問。”陳二狗笑道,望著天花板,嘖嘖稱嘆,“這才多長時間,就中尉了,等你40歲那還不得弄個將軍當當,到時候咱們拖家帶口一起上墳,老頭子和娘還不笑開花。”

“你比我出息,有車有房還討到漂亮媳婦。”陳富貴咧開嘴樂呵。

“我這算什麼出息,也就是運氣好點,撞到幾個貴人,小打小鬧小聰明,一狠心殺掉兩個人,就糊糊塗塗爬到這個位置,到今天連南京都沒走出去,接下來馬上就要應付一個我沒什麼信心打敗地女人竹葉青,頭疼。”陳二狗雙手交叉枕在頭下,笑道:“不過這事情你別管,你安心執行你地任務,要干得漂亮,咱們都是沒背景的普通老百姓,要出人頭地,就得多出力氣和多用心眼。等你啥時候做上將軍,我也好沾沾光,兩個字,威風。六個字,那是相當威風。”

陳富貴笑而不語。

“唉,明天辦酒桌,可惜三千那娃不能來,我信裡也跟你提起過三千跟我一起從上海跑到南京,那孩子能吃苦,也有天賦,也不知道諸葛老神仙以後能帶出一個怎麼樣地人物,看來我們張家寨風水不錯。”陳二狗不由得想起那個離別時一步一回頭的倔強孩子。

“那孩子跟你比跟我親多了。”陳富貴微笑道。

“誰讓我比你英俊瀟灑。”陳二狗大言不慚道,極其地厚顏無恥。

陳富貴哭笑不得,只能保持沉默。

“富貴,明天酒席上你代咱娘和老頭子說幾句吧。”陳二狗重重吐出一口氣緩緩道。

“好。”

陳富貴停頓片刻,道:“進軍隊我才知道槍杆子比拳頭硬,手裡有槍,就能腰杆硬說話大聲,二狗,再給我幾年時間,到時候我一調出東北虎就會向上級請求進入南京軍區,誰敢動你一根汗毛,我就拉軍隊滅了他。”

“你還有沒有紀律?”陳二狗笑罵道。

“紀律再大,能大過兄弟?”陳富貴沉聲道,“我就是一個沒上過學的農民,家裡就你一個弟弟,咱農民自家人被欺負了,誰不是有鋤頭拿鋤頭有土銃拿土銃出去干架?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我憑什麼做陳富貴?”
wohohohw 發表於 2009-8-26 17:10
第17章 大粗人陳富貴

王虎剩按照曹蒹葭的意思老老實實把酒桌訂在一家南京中檔酒店,結果方婕聽說過幾乎勃然大怒,硬生生將地點改在老字號金陵飯店,本來按照陳二狗和曹蒹葭商量後的結果就不需要司儀主持婚禮,也不搞繁瑣那一套,但在這件事情上似乎比自家女兒結婚還操心的方婕死活不答應,一句“你們一輩子能結幾次婚”把陳二狗所有反駁咽回肚子,從聘請司儀到婚車接送、婚紗定制再到花童選擇,事無巨細,方婕一一過問,而且她幾乎把南京上得了台面的政界大佬和商界精英都發去請帖,其中不少人別說曹蒹葭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陳二狗這票人,婚禮當天,賓利,法拉利,加長林肯,邁巴赫,最不濟也是寶馬奔馳,這支像是在開展覽會的豪華車隊駛向金陵飯店,排場之大,把容光煥發的陳二狗和略施脂粉的曹蒹葭幾乎嚇到,原先甚至覺得連婚紗都可以省略的曹蒹葭,也不得不穿上那件方婕花盡心思從北京瑞蚨祥老一輩掌門人特別求來的手工旗袍,水滴領,鳳眼扣,魚尾裙擺,天衣無縫,一襲像牙白錦緞袍子,將摘去眼鏡的曹蒹葭襯托得國色無

一到金陵飯店,抬頭就是“熱烈慶祝陳浮生先生和曹蒹葭女士新婚之喜”,曹蒹葭本就羞赧的臉頰唰一下嬌媚緋紅,陳富貴看到也是會心一笑,因為那些字明顯出自陳二狗,而那個臉皮奇厚的家伙則叉腰站在橫幅下足足欣賞了半分鐘。大廳將近20大桌已經坐滿九成都沒見過陳二狗一面的客人,王解放是司儀之一。本來自認為除了高度其余都要超出王解放一大截地王虎剩有毛遂自薦,但被眾人集體駁回請求,陳圓殊是另一名婚禮司儀,但遲遲沒有到達酒店。讓陳二狗有些焦急。陳慶之陳像爻兄妹分別是伴郎和伴娘,沒辦法做司儀的王虎剩賊心不死地想要做伴郎,結果這位敢搶白馬探花飯碗的榜眼兄被陳慶之當場拖出去一頓痛打,連王解放都見死不救。可見在婚禮這件事情上王虎剩大將軍是何等不得人心。

整個大廳都在耐心等待兩位主角的出場,竊竊私語,議論紛紛,他們地焦點最多是落在坐於中央大桌子上陪魏公公大老婆方婕言笑晏晏的錢老爺子,這位不肯離開江蘇去別省高升一步的南京土皇帝死死扎根蘇南,一步不挪。俗話都說樹挪死人挪活,錢子項卻是安心在江蘇一省南京一市根深蒂固,這種苦心經營的回饋便是他在蘇南長達數十年地翻雲覆雨,對於這位不是省常委能量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副部級官員,南京黑白兩道都頗為忌憚,誰都沒有預料到這個曾經與喬家走得較近的老人會對魏家代言人陳浮生伸出橄欖枝,他這座大風向標一轉,所有人都嗅到不同尋常的氣味。

魏家一堆女人唧唧喳喳,也極為出彩。曾經俘虜不少南京公子紈绔心神的大美人周驚蟄不需說。風韻不減當年,就連她的女兒魏冬蟲也隱約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地驚艷趨勢。魏家有女初長成,雖說魏公公一死魏家這棵大樹已經是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但僅就容貌而言,魏冬蟲就已經足夠吸引人心。

這之外南京上層圈子裡摸爬滾打的人物才開始把視線投向清一色迷彩服的陳林蔣鐵三角組合。只不過對他們的好奇是出於對陳富貴和林巨熊雄偉體魄的震驚,與他們的身份無關,因為沒有發現新婚夫妻雙方家長的緣故,精於世故的眾人開始猜測這位原先謠傳是昆山**的陳浮生並非紅色血統,否則婚姻大事,哪有父母長輩不興師動眾盛裝出席地道理。南京再大,不過是江蘇省地省府城市,比不得中國最為藏龍臥虎的北京上海,在座這些層次地大富大貴們偶有驚心動魄的波瀾,也多半不至於殃及生死,生活大致以相對平靜安穩地姿態升降沉浮,怎麼有那個一照面就瞧出陳富貴三人氣吞遼北如虎的犀利眼光,畢竟諸葛老神仙這類人是鳳毛麟角地存在。

“富貴哥,等下咱哥倆干幾杯?”對陳富貴格外拜服的王虎剩賊頭賊腦坐到大個子身邊笑道,怎麼看都笑容諂媚,非奸即盜的作態,有種人就是如此悲哀,不管如何真誠都不討人喜,小爺王虎剩無疑就是這種人中的佼佼者,而就在不遠處的蔣青帝則是另一個極端,他跟林巨熊都像看禽獸一樣看這個竟然能和富貴哥套近乎的猥瑣男。

陳富貴點點頭,道:“等下把解放也拉上,一起喝。”

王虎剩使勁點頭,鳥也不鳥蔣青帝和林巨熊。

陳二狗站在金陵飯店門口等待陳圓殊,終於讓他等到一輛瑪莎拉蒂映入眼簾,帶著一道優美弧線漂亮停下車身,除了如釋重負的陳圓殊,還有一個陳二狗如何都意料不到的人物,張三千!這個似乎略有長高的孩子依舊跟他的三叔如出一轍剃平頭,只不過跟諸葛老神仙相處一段時日,不知道是不是陳二狗錯覺,似乎這娃陰柔之余靈氣四溢,較以前多了幾分仙風道骨的仙佛氣,估計這一切都拜諸葛老人所賜,張三千紅著眼睛撲到陳二狗懷裡,陳二狗跟陳圓殊打招呼後干脆讓張三千騎在他脖子裡,笑道:“好家伙,沉了不少,以後恐怕就沒機會讓你騎脖子嘍。”

陳圓殊趕到大廳,稱職地人生第一回充當起婚禮司儀,雖然時間匆忙,但准備充分,加上王解放也花費不少心血,兩人搭檔融洽,大廳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等陳圓殊宣布新郎新娘出場,所有人下意識地停下言談,屏住呼吸,三千青絲用一根紫檀木簪子盤起,身穿一襲像牙白色旗袍的曹蒹葭讓哪怕陳圓殊陳富貴在內所有人都驚為天人,就連錢子項這種對女色早已經淡泊如水的古稀老人也暗嘆二狗這小子好福氣。

除此之外做臨時花童地小孩張三千也惹來不少驚嘆。如果說在上海阿梅飯館被老板娘一伙中年婦女喜愛寵溺的張三千還是塊未經雕琢的璞玉,那麼這塊張家寨坑坑窪窪山溝裡刨出來的石頭一到諸葛老神仙之手,便開始大放異彩,這其中當然也有陳二狗不可抹滅地巨大功勞。王虎剩看到這一幕,有九分欣慰和一分遺憾,因為那個穿著大一號褲衩和背心每天跟陳二狗一起洗臉刷牙的孩子已經開始長大。

方婕望著燈光輝煌的婚禮大廳,觥籌交錯。曹蒹葭是最動人的新娘,穿著最出彩地旗袍,而她的男人也許今天還不是這座酒店內最有權勢的上位者,但未來如何,方婕拭目以待,沒有誰能明白為什麼她要越俎代庖一手操辦婚禮。她並沒有什麼**目的,她沒有存讓陳二狗欠她一個人情的心思,只是不希望極像自己的曹蒹葭和極像魏端公地陳二狗重蹈覆轍,那個時候方婕便是沒有婚紗沒有戒指甚至沒有辦酒席地嫁給魏端公,她不後悔嫁給那個有大毅力大野心的男人,也不後悔很功利性質的離婚,但難免會遺憾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婚禮過於凄涼,她也是女人,知道一個沒有穿上過婚紗的女人。再顯赫光鮮。再清高自負,也是大遺憾。

“富貴叔?”張三千等沒他事情的時候偷偷跑到陳富貴身邊驚喜道。

“女孩?”懶洋洋靠在椅背上觀眾生相的蔣青帝把所有注意力都轉移到張三千身上。笑眯眯道,這孩子長得水靈神潤。偏生有一股強氣,就像看到一頭小豹子就忍不住要逗一逗它的尾

“富貴叔。他是三叔和你的朋友?”張三千小心問道。

“你盡管揍他,打不過富貴叔幫你。”陳富貴揉了揉張三千腦袋。

張三千朝蔣青帝揚了揚拳頭,不過沒有真動手,把蔣青帝逗樂,捧腹大笑,道:“富貴哥,這孩子我中意。”

“富貴叔,該你講話了。”張三千喊道,原來陳圓殊說輪到陳富貴代表陳家長輩說話。

絲毫不怯場地陳富貴大步登上台,兩米地個子站在台上,配合魁梧體型和陽剛輪廓,那雙對上一大批將軍注視尚且能夠毫不退縮的眼神,輕描淡寫環視一周便鴉雀無聲,這不是一個將跋扈寫在身上把驕傲刻在臉上地男人,卻可以讓身份神秘的蔣青帝和大巧若拙地林巨熊心悅誠服,靠得當然不是肩膀上那一杠兩星。

“我叫陳富貴,軍人,在東北黑龍江張家寨生活過27年,也已經做陳浮生27年的哥哥。”

異常簡潔地開場白,陳富貴根本就沒接過陳圓殊手中的話筒,側臉望了眼站在一起的陳二狗和曹蒹葭,道:“古語有長兄為父這麼一個說法,我擔當不起,但我們兄弟的爺爺已經入土為安將近20年,我們娘也在去年去世,家裡就我和陳浮生兩個人,今天這個大日子我不得不代咱爺和娘說幾句實誠話。二狗,也就是我們家浮生的綽號,跟著村裡人叫了十幾年,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陳富貴說到這裡,全場哄堂大笑,唯恐天下不亂的王虎剩更是拿筷子敲碗嚎叫“狗哥狗哥”,還拐帶著張三千一起造反。台下蔣青帝和林巨熊面面相覷,台上陳二狗撓撓頭,略微難為情,曹蒹葭莞爾一笑,顛倒眾生。

陳富貴依舊面無表情,彷佛一點都沒有覺得可笑,繼續道:“二狗是個好人,雖然小時候沒少偷棗子和柿子,上學那會兒也沒少站在我肩膀上偷看寡婦洗澡,後來也沒少跟著我和整個村子一起跟別的村寨打架鬥毆,但二狗是好人。”

笑聲更加不可抑止。

就像聽到一個很有趣的天大冷笑話。也是頭一回知曉陳二狗光榮史的曹蒹葭偷偷掐他腰上的肉,陳二狗強忍住。

陳富貴沉聲道:“三千那孩子他娘死在額古納河裡,沒有誰肯撈,是二狗二話不說跳下河。村裡一個只有一條腿的老八路得了肺癆,沒人肯伺候,注定只能爛死在床上,最後是二狗掰命兩手磨出血泡去大山裡下一個又一個套子,用掙來的錢養活他3年,也是他出錢請了兩個外村人來幫忙抬的棺,我們家窮,窮得兩年前誰都討不起媳婦,但人窮不意味著可以不做人,二狗他爺爺總說,彎著腰做人,也比直著身子做狗強。二狗二狗,他不是狗,是我們陳家的爺們。做人除了吃喝拉撒,其實最緊要的是呼吸,呼,是出一口氣。吸,是爭一口氣。你們笑什麼?你們誰有資格笑話二狗?我陳富貴大老粗一個,沒本事玩花樣,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裡,你們造孽還是作福我不管,別害二狗,否則一條命換十條,湊不齊十條,我就去刨你們祖墳。”
wohohohw 發表於 2009-8-26 17:21
第18章 30年眾生馬牛,60年諸佛龍像


一命換十命?刨祖墳?

眾多來賓瞠目結舌,其中以不清楚陳富貴底細的錢子項和方婕最為震動,且不說這是一場婚禮發言,就是尋常談話,試問誰敢對著幾乎半個南京顯貴們口出狂言?錢子項城府比較尋常人深厚許多,解釋為初生牛犢不怕虎,並沒有把陳富貴認作是粗鄙不堪的低俗人物,方婕和周驚蟄這批人因為愛屋及烏的關系對陳富貴並沒有惡感,對這個自稱大老粗的猛漢一番話談不上鄙棄,只是訝異內斂低調的陳浮生怎麼就有這麼個囂張跋扈的兄弟。

她們可以一笑置之,不代表跟這對兄弟無瓜無葛無親無故的南京上流圈子可以接受,好幾桌人都躍躍欲試想要拂袖而去,但因為有錢老爺子坐鎮,沒人敢做出頭鳥,否則不少一張臭臉的角色都要起身離場,所謂大人物,如曹蒹葭所說絕非個個城府深厚底蘊雄渾,十有三四都是僥幸使然,與實力無關。不過他們也不笨,沒有誰站起來扯開脖子罵人,但都在觀察各桌人馬表情神色,十有**最不濟也都隱隱不悅,剩下幾個急躁性子也都開始互相打探這個軍人陳富貴是什麼來頭,可見台上那武魁漢子幾句糙話犯了眾怒,大廳裡暗流湧動。

與這群人截然相反的則是以王虎剩和蔣青帝為首的一小撮和諧社會反面典型,林巨熊既然敢在演習中陪著陳富貴不顧組織紀律滲透入萬歲軍指揮部,他就是一個只認人不認理的主,別跟他講大道理或者人情世故。都是廢話。魏冬草也跟著起哄,被周驚蟄壓下去。

“富貴哥,威武。”蔣青帝吼道。

“富貴叔,牛逼。”張三千也扯開嗓子喊道。小臉漲得通紅,這一刻他跟前一刻還極端不對眼的蔣青帝走在同一戰線,兩人相視一笑,同仇敵愾。

“富貴哥。刨墳俺熟門熟路啊,一定要帶上俺。”早已經金盆洗手地王虎剩也使出吃奶的勁鼓噪,說完還不忘自認為瀟灑地甩頭,那個性鮮明落伍起碼幾十年的漢奸頭配合那張血盆大口,光造型就讓人感到慘絕人寰食欲大減。

這幾頭無法無天的牲口雖然數量相對劣勢,但勝在有一股摧枯拉朽地霸道氣勢。都是偏執的畜生,堅定不移地貫徹“三個凡是”,凡是只要是富貴哥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凡是富貴哥做出地決策都堅決維護,凡是富貴哥做出的指示都始終不渝地遵循,他們幾個哪裡管錢子項這類大佬是什麼蔥是什麼蒜,更懶得計較大廳裡所謂客人的臉色心情。

氣氛劍拔弩張。

陳富貴揚起天下無敵的招牌式笑臉,道:“在婚禮上說棺材祖墳這些東西,其實挺吉利。棺材棺材升官發財。二狗是個好人。那是咱娘說的話,在她心目中。二狗就是天底下最孝順當然也是最優秀的兒子,所以娶到這麼個天仙一樣地弟媳。是很配對的。她閉眼前讓我從一只珍藏了將近三十年的箱子裡拿出一只鐲子,說等二狗娶媳婦的時候代她交給那閨女。讓那孩子一定要好好對待二狗,咱娘說下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這份恩情,咱娘也沒讀過書上過學,但一輩子行善積德,我想她下輩子肯定不會做牛做馬,所以這份恩情由我這個做哥哥的來報,以後曹蒹葭就是我第二個親人。”

陳富貴在全場神情復雜的氛圍中走向不敢說傾國但足以傾城的曹蒹葭,掏出一只成色十足的老坑翡翠手鐲,幫曹蒹葭戴上手腕,陳二狗紅著眼,望著那群多半在揣測翡翠鐲子值多少錢的來賓,怨氣更濃,拋開魏家和錢子項不說,來這裡地達官顯貴根本沒幾個肯把他這個全家死成只剩一對兄弟地農民當個角色看待,座位中不少貨色與喬家關系密切,說不定正在肚子裡詛咒他生個孩子沒屁眼。

回到台上中央位置,對陳富貴最陌生也最能感受這個男人雄偉氣焰的陳圓殊下意識後退一步,她已經站在王解放身後,他說他是一名軍人,陳圓殊因為家世關系也見過不少將軍,但大多都是走理論派技術流路線地少壯派,極少有老一輩革命家身上那一股死人堆裡熏出來的匪氣和霸氣,陳圓殊甚至懷疑陳浮生這個哥哥根本不是軍人,而是類似響馬大盜地亡命之徒,脫下迷彩服後也許就是陳慶之那一類不被人熟知卻不容小覷的大梟,否則斷然不會不動聲色站在她身邊,就有一股飛揚跋扈地氣場,在軍界不管在哪個大軍區裡,都講究紀律,條條框框那麼多,鍛煉能力,但也容不得太多棱角。她哪裡能想像陳富貴帶著林蔣兩人在39軍在沈陽軍區做出過怎樣驚天動地的壯舉。

陳圓殊想如果說陳浮生注定能被諸葛老神仙器重,那麼這個不知道軍銜的男人肯定不缺軍界最老一輩將領的青睞。

一陰一陽,一文一武?

看一眼典型北方猛漢體型的陳富貴,再看一眼更像南方男人的陳二狗,陳圓殊沒來由想到那對太極陰陽魚,心頭一震,這個笑起來極為玩味的大個子從頭到腳都沒有提起過他們兄弟的父親是生是死,如果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隱情,那麼都說虎父無犬子,難道說他們身後的男人還能立於他們之上?

最後陳富貴望向陳二狗,聲音不大,卻格外清晰,道:“爺爺喝了一輩子酒,就沒有徹底醉過一次,再烈的燒刀子灌下去,他唱《擊鼓罵曹》和《霸王別姬》那一嗓子爐火純青的雲遮月何曾荒腔走調絲毫?二狗,他老人家替咱們兩個孫子跪過整個村子,求過勢利眼的老張家瘸子,哭過喊過。一個做了五十多年脊梁中正的老人到頭來卻活得像個醜角,卻沒有一句怨言。抽一口青蛤蟆癩,喝一口自制地大蛇眼高粱酒,他蹲在木墩上每天看著你就很滿足。反復嘮叨著魑魅魍魎徒為耳。我想他如果能活到今天,站在我這裡,只會說一句話,生孫當如陳浮生。”

粗人不粗。

陳富貴武力值勝過白馬探花陳慶之。文豹韜略一樣不遜陳慶之。

他若站在那個位置對著20桌賓客鞠躬言笑,說著言不由衷的客套話,扯一大堆不痛不癢的溢美之詞,他就不是在張家寨傻笑20多年的陳富貴。

一陣唏噓。

錢老爺子端起那杯喝了半個多鐘頭才喝去小半杯地茅台,一飲而盡。季靜心驚膽戰地望了望體格估計有兩個她加起來那般龐大的陳富貴,小聲問方婕道:“方姐。以前怎麼沒聽說陳浮生有個在部隊的哥哥?”

方婕搖頭笑道:“我也不清楚,總之肯定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我參加過不說上百次也有七八十次婚禮,也就這家伙敢撂狠話說要刨人墳,真大逆不道,不過我想一想陳浮生地個性,也就能理解,幸虧他們陳家就兩兄弟,再多一個。我心髒就吃不消了。”

“真無敵。”魏冬蟲情不自禁把陳富貴跟李誇父比對一番。最後的結果竟然是不分勝負。

“兄弟倆真不太像,你們說有沒有一點龍生九子的意思?”周驚蟄掩嘴笑道。

方婕和季靜不約而同地點頭贊同。

隨後輪到陳二狗和曹蒹葭分別說話。陳二狗走到陳富貴身邊,攤開手心。是那枚作用越來越不顯著的一塊錢硬幣,小心翼翼放回口袋後。從陳圓殊手中接過話筒,身子還是有些習慣使然的傴僂,緩緩道:“有句話說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一個好士兵。那依此推論,不想吃天鵝肉地癩蛤蟆也不是一只好蛤蟆。我就是一只來自張家寨沒見過天鵝前,就一心只要吃天鵝肉的好蛤蟆,要不然我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後就會稀裡糊塗跟一只張家寨母蛤蟆結婚了。”

曹蒹葭不禁莞爾。

也許是陳二狗不如陳富貴那般氣勢凌人,比較容易博得好感,台下掌聲不吝嗇地一陣陣響起,夾雜著會心微笑。

陳二狗笑得像棵狗尾巴草,轉頭望了眼動人到讓人不敢正視的曹蒹葭,道:“也許有人會說吃了天鵝肉的癩蛤蟆也還是癩蛤蟆,但我不能因為這樣就破罐子破摔啊,因為我畢竟為咱老陳家改良了品種,以後等有孩子了,他們總有一半的幾率是天鵝吧,不過等他們到結婚的年紀,我一定不同意他們找癩蛤蟆,要不咱老陳家的品種就又回到原地,黨說要與時俱進,咱老百姓也堅決不能開歷史倒車。”

不少人捧腹大笑,拍案叫絕。尤其是一些個因為地位而找到漂亮老婆的男人格外有共鳴,對陳二狗的好感也直線上升,起碼在沒有直接利益衝突地前提下,這個鄉下進城做了鳳凰男地家伙還挺風趣,不惹人厭。

“卑鄙。”蔣青帝再度被陳二狗的風格打擊到。

“無恥。不過跟上了戰場地富貴哥一個德性。”林巨熊狂吃東西的時候不忘支支吾吾評價陳二狗。

“像俺三叔地風範。”張三千啃著雞爪一抹嘴上的油,一臉被陳二狗熏陶出來地奸笑。

在高中課堂上每次被點名發言都會手心滲汗的陳二狗今天有如神助,格外鎮定,也是完成從給牲口放血到給人放血的質變,今天陳二狗終於有底氣去堂堂正正做一回陳浮生,曹蒹葭輕輕柔柔走到他身邊,陳二狗握住她的手,沉聲道:“我是苦過來的鄉下人,在黑土地裡背朝太陽的日子不比在學校少,我也不確定自己以後是飛黃騰達還是窮困潦倒,富了,我想要她給我生一兩個孩子,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把他們教育成才,我想既然沒辦法讓她做偉大人物的妻子,最少也要讓她做優秀子女的母親,這也是我能給她的最大承諾。如果窮了,落魄到我手頭只剩下一個饅頭。會分給她一半,如果她還餓,就把剩下地半個也給她,這恐怕是我最小的承諾。”

曹蒹葭接過陳二狗手中的話筒。停頓許久,低頭凝視了手腕上的傳家寶翡翠鐲子,眼睛一紅,微微濕潤。記起那個住在泥土房子裡清秀婉約坐於炕上、絲毫不曾被生活逼瘋地瘦弱女人,抬起頭,一襲純澈像牙白,手腕那只綠鐲子仿佛畫龍點睛,襯托得曹家女人空靈而肅穆,她字正腔圓不急不緩道:“其實我一出生就訂下娃娃親。青梅竹馬,身邊所有人都認為他最能帶給我幸福,一開始我也是那麼以為,覺得即使談不上美滿,也不至於遺憾。生活總是在替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打開另一扇,我來到張家寨,第一眼看到浮生,他在跟富貴打籃球,當然沒有一見鐘情。後來跟玩我身邊玩弓獵的伙伴談生意。帶我們進山,富貴背負一張巨大牛角弓。最終射死一頭野豬王,後來我登門去浮生家。就疑惑憑什麼他能讓富貴死心塌地處處護著他,處處讓著他。我知道你們所有人也都不明白,不懂這名將會是中國最優秀軍人的大個子為什麼會在婚禮上對你們說要一命換十命,更猜測我是圖什麼因為什麼才選中陳浮生放棄那門娃娃親,我不想解釋。”

“還是一如既往地驕傲啊。”金陵飯店這座大廳門口斜靠著一位男人聽到曹蒹葭發言後苦笑道,年輕,他個子不高,至多一米七出頭一點,卻極為耀眼,氣質溫潤如蜜蠟黃玉,卻輪廓分明,鋒芒如刀。身後站著一個一米八五上下的雄壯男人,西裝筆挺,渾身上下透著股驕橫跋扈,如果徐北禪在場,就一定會訝異公募之王李石柄怎麼會心甘情願站在別人身後。

“小舅舅,不進去?”以膽大包天著稱的李石柄苦悶壓抑道,按照他的脾氣早就喊上上百號人進去掀桌子砸場子。

並不大高大的年輕人搖搖頭。

恰好金陵飯店的幕後主人也破天荒湊這個大熱鬧,站在門口另一邊,瞥了眼身旁地兩個男人,不動聲色。

她是一條胭脂紅的竹葉青。

一個很小就認為她的丈夫要麼死了要麼還沒有生出來的怪胎。

曹蒹葭最後眼神復雜地說了一句話送給陳二狗,“做30年眾生馬牛,才能60年諸佛龍像。”

那一刻,門口右手捂住胸口的平靜男人悄悄轉身走出金陵飯店,身後跟著敢對中信董事長拍桌子同樣敢跟葉燕趙搶女人的大瘋人李石柄。

竹葉青也若有所思地離開。

這場盛大婚禮從頭到尾一路祥和,沒有誰翻臉,沒有人搗亂,更沒有出現不可挽救的突發狀況,出乎所有人意料。

沒有吃喝盡興的王虎剩大將軍拉著陳富貴陳二狗兄弟在婚宴散場後繼續找地方吃肉喝酒,所幸曹蒹葭有一大幫子女人伺候陪伴,陳二狗也可以放心地去陪這群兄弟死黨痛快一番,最後除了酒量驚人的陳富貴和不沾酒地蔣青帝跟林巨熊沒倒下,連陳慶之都幾乎喝倒,陳二狗還稍微好一點,畢竟晚上要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千金,要是一覺蒙頭睡到天亮豈不是吃大虧,旁人也就沒有怎麼灌他,等幾乎全部喝趴下,已經將近晚上11點鐘,陳富貴拍拍醉眼朦朧地陳二狗肩膀道:“二狗,我們再過一個鐘頭就要去沈陽軍區,你自己保重。我讓蔣青帝先把你們送回去。”

陳二狗頓時酒醒了一半,欲言又止。

12點鐘,陳林蔣三人彙合,蔣青帝疑惑道:“富貴哥,不按照原先計劃明天中午去南京軍區坐飛機回沈陽?”

“我要先去一趟上海,你們明天在南京軍區等我。”陳富貴語氣平淡道。

“我在上海警備區有個在國防大學認識的少校銜漂亮情婦,要去發泄一下在沈陽憋了一年地邪火。”蔣青帝是聰明人,立即找出一個很大義凜然的借口。

“我沒錢去南京軍區。”林巨熊撓撓頭,他地理由更直接更蹩腳。

“搞不好會被摘掉肩章的。”陳富貴皺眉道,恐怕只有曹蒹葭能大致猜出他去上海地目的。

“富貴哥,這話說得真不上道。咱的確單挑不像你那麼猛,但我有個好祖宗啊,咱蔣家老太爺從小就喜歡眯著眼睛對我說,我蔣虎韜不管你那些個叔叔舅舅死活,但你小子要敗家盡管敗去,大膽拉屎,老太爺給你擦屁股。”蔣青帝一臉狐狸笑容。

“富貴哥這次是真不上道。”林巨熊附和道,破天荒和蔣青帝觀點一致,“我家管得是很嚴很死,但有個傳統,替兄弟兩肋插刀,就是捅破天也准沒錯。”

陳富貴一手勒住一個家伙的脖子,在夜幕中大步前行。
wohohohw 發表於 2009-8-26 17:35
第19章 陳家大菩薩如瘦虎,東臨碣石


當陳二狗在門口接到張三千的時候,浙江吳山之巔正值夕陽璀璨,霞光萬丈,一男一女拾階而上,最終來到一處僻靜寺廟前,這座不起眼的寺廟遠沒有“鬥拱雄大出檐深遠”的氣魄,仿佛一場黑雲壓山就會被風雨破敗枯朽。寺廟前有一小塊空地,一棵蒼老松樹,樹下有一張木桌和兩張椅子,材質普通,就算送人也沒誰願意花費精力搬下山。視野極好,足以眺望西湖全景,因為這座寺並不出名,所處位置也是吳山險峻幽深處,一天也見不到幾個游客,偉岸男人站在松樹下,心曠神怡,道:“提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峰。金主完顏亮這句有李太白風采,當代也就毛太祖一人獨具雄魁而已。”

女人戴厚重眼鏡,遮去一半容顏,一頭青絲扎成及腰長馬尾辮,一身藏青色麻料衣衫,沒有花樣,簡樸至極,白襪黑布鞋,不染纖塵,安靜祥和站在男人身後,像一朵菩提蓮花,看似清秀婉約,與世無爭。男人似乎習慣她的沉默,轉身走向這座准備推開紅漆斑駁的寺廟大門,突然打開,一個晃眼,男人繼續前行,閑庭信步,而那個扎馬尾辮的女人卻已經搶在他身前,一個青年則被她不知怎麼出手便如一枚離弦箭矢倒飛出去,開個門就無緣無故挨一頓痛打的年輕人揉揉屁股站起來,沒有大礙的模樣,他仔細打量了一番容貌風範挺神仙但行事手法卻極其妖怪的詭譎女人,嘖嘖稱奇,把男人晾在一邊,扎馬尾女人任由這個青年守寺人肆無忌憚地觀察審視,她只是微微仰頭注視釋迦牟尼佛像右側的密宗麻曷葛剌像,這尊石像並不常見,一龕三尊,她在欣賞。身側的男人也心有靈犀地留意這尊石像,這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雖然身材異常健碩,但一身陰柔氣息較之南京魏端公還要勝出不止一籌,這個男人就像一枚日蝕。他緩緩道:“主尊麻曷葛剌。是大日如來降服魑魅時顯現的忿怒明王像,面呈凶相,袒胸鼓腹,足蹬魔女。雙手合持人顱,兩側是騎獅騎像的脅侍文殊和普賢,這麼看來的確跟我有緣。”

“有緣,孽緣?”

青年不以為然地撇撇嘴,突然臉色劇變,眯起眼睛死死盯著不速之客。小心翼翼道:“你是陳龍像?”

“上一代守寺人是你師傅還是你父親?”男人也沒有給出答案,顯然不是一個太把別人當回事情地自我中心主義者。

“頂多能算半個師傅,不明不白死的,也不知道是酒色過度還是羽化升仙,反正除了這一座破寺廟就沒給我留什麼值錢東西。”青年哀而不傷,他這麼一個人,既不能說吊兒郎當玩世不恭,也不是一本正經,身上沒從寺廟沾染熏陶出幾分仙風道骨。

“那他欠下的半壺虎跑龍井茶是喝不上了。這一欠。就是40多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男人感慨道。轉身便走。

“我那個半吊子師傅就算沒死,或者師傅的師傅沒死。有茶也不是給你喝地。”青年坐在寺廟門檻上,望著即將消失於視野的一男一女喊道。

男人停下腳步。回走幾步,笑道:“怎麼說?”

“我師傅回光返照的時候提起過,他的師傅也就是我地半個師祖欠你們陳家半壺虎跑龍井是沒錯,但當時兩個老爺子就說好,如果那個牛逼烘烘到不行的陳半仙老神仙喝不上,就留著給他孫子喝,陳龍像,聽清楚沒,是給孫子,不是給兒子。”青年微笑道,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超然姿態。

“哦?”男人輕輕皺眉,第一次真正拿正眼看那位青年。

“別這麼看我,嚇我沒用,要殺要剮隨你便,陳龍像你就算天下第一也還是個人,又沒法子讓我在十殿地獄油鍋來回炸上幾百個來回,大不了就是死翹翹一死百了,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青年叫囂道。

“我一個一天不吃五谷雜糧就會餓的升鬥小民哪敢自稱天下第一。我也不會殺你,殺人是犯法的,再說狀元王玄策哪有那麼容易死,你也不舍得死吧?少跟我裝傻,你對付雲南罌粟大梟洪蒼黃寶貝女兒那一套未必能一招鮮吃遍天下。”男人笑道,他雖然對命學堪輿青烏之術向來嗤之以鼻,對於掘金刨墳的陰損勾當更是深惡痛絕,但這個30來歲就能夠成為香港頂尖富豪座上賓地年輕人,他有欣賞,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他就是因為鄧公這句話才在隨後海南和深圳淘金大潮中崛起的標杆人物,對於不擇手段出了名的狀元王玄策,好感遠遠多於反感,只不過還談不上青睞,他從不沾惹無關的人和事,為人處事不拖一點泥帶一滴水,如果不是最後那句“給孫子不是給兒子”留住他腳步,他早已經下山去蕭山機場坐私人飛機去天津談一筆生意。

“當年那點破事我也聽說過一點,十年文革大浩劫都能撥亂反正,你們一家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王玄策好奇道。

男人一笑置之,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不甘心的王玄策瞥了眼他身後的詭魅女人,看不出年紀,也許24,甚至也可能是34歲,一張無欲無求不悲不慟不驚不喜的菩薩臉龐,這讓王玄策想起當初在樓蘭盜墓弄到手的一幅樓蘭王後圖,也是一般拒人千裡地神聖姿態,他忍不住多嘴問道:“你腦袋那麼值錢,身邊就帶一個女人,不怕一不小心被人摘掉?我可是聽說東北天字號巨擘納蘭經緯跟內蒙古之王孫滿弓都出價要你項上人頭。”

“如果納蘭王爺和孫老虎聯手地話,我一定會多派一點人手。”男人微笑道,轉身離開。

身側穿布鞋的女人也隨之轉身。

王玄策猛然間臉色駭然,就像9年那次和5名同伴一同成功摸進了陝西鳳翔秦公大墓,按照他們那一行老祖宗頂下地規矩在東南角點上一根大紅燭,結果蠟燭突然熄滅,只有王玄策一咬牙退出墓洞,其余4個不肯放棄一墓的金銀珠寶,結果等王玄策返回地面,墓地毫無征兆地倒塌,將4人活埋其中,那一刻,王玄策便是跟現在一樣渾身冷汗。

王玄策當然不是發現男人身邊地女人是妖魔鬼怪,他只是很僥幸地發現一個看似不痛不癢的小細節:女人步行時始終踮起腳跟,不管王玄策心目中近似妖孽地陳龍像步伐如何,她總能保持絲毫不差的相同距離。

耐心等她走遠。

王玄策關上寺門後嘗試著下山的時候踮起腳跟,結果第9分鐘的時候就刺痛入骨,這還是下山,如果是上山,恐怕連5分鐘都未必能堅持下去。疲倦坐在石階上,王玄策怔怔出神,除了納蘭王爺和孫老虎這類自身作戰能力令人發指的大禽獸,大人物身邊往往有一兩個很能打的心腹,這是規律,像老佛爺澹台浮萍身邊就有瘸子姚尾巴,左手刀曾經一戰砍瓜切菜4名持槍殺手,再比如上海竹葉青有光頭大蒙蟲,而雲南土霸王洪蒼黃手下就有一名隱姓埋名的歐洲頂尖槍匠,玩狙出神入化。那些風流人物,王玄策都或多或少接觸過,也大多名動一方,但陳大菩薩身後的女人似乎從未出彩過,沒有誰見過她出手,道上也沒有關於她的任何傳說事跡。

妖人。

想來想去王玄策只能如此形容那個不知姓名來歷的女人。

夜幕降臨,王玄策躺在石階上,喃喃自語:“傳言說這尊大菩薩還有個不曾露面的親生兒子,不知道虎不虎。”

雄偉男人走下吳山,跟女人坐進一輛停在山腳的邁巴赫62,直奔杭州蕭山機場,駕駛員的是一名精悍中年男人,恭敬道:“董事長,有消息說李少爺已經在南京。”

男人點點頭。

女人猶豫一下,平靜開口道:“要不要我去一趟南京。”

男人搖頭道:“他這次魔障我去都無濟於事,關鍵還是靠他自己,為了一個女人神魂顛倒,再驍勇韜略,也是楚霸王的命。告訴南京方面的人,他要鬧別攔,不過爛攤子也讓他自己收拾,他要是敢把曹家那女人搶回來,我倒是還有一分佩服,畢竟那才像他父親的種。”

女人嘆息道:“誇父那孩子早把你當作父親。”

男人冷笑道:“那是他的事情。再者其中有幾分真心幾分野心,只有他自己清楚。”

司機噤若寒蟬,強迫自己不去留意這對男女交談。他身為李家心腹成員,最清楚不過這位外姓家主霸道無匹的凶殘手段。

女人推了一下鏡框,輕聲道:“富貴像你一半,浮生像你另一半。”

偉岸男人面無表情道:“陳富貴像我的種,至於另外那個病秧子,我倒希望他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安分守己做老百姓。”

女人突然微微一笑,道:“龍像,如果我沒有記錯,陳老爺子曾經對李大先生說過一句話,兩個陳龍像都比不上一個陳浮生。”

陳龍像哈哈大笑,豪氣縱橫,望向窗外,譏笑道:“兩個陳龍像,都能一口氣吞下納蘭經緯跟孫滿弓,那豈不是等於說那個不成氣候的病秧子能做中國第一號大梟?”
wohohohw 發表於 2009-8-31 00:43
第20章 配角


    陳二狗跟富貴和王虎剩這一伙爺們拼酒吃肉侃大山的時候。人數上絲毫不遜色的一窩女人便在80平米的房子里鬧騰。曹蒹霞到底是在人民大會堂大紅的毯上跟一群同齡人鑽桌子打滾過的人。沒有被這陣勢鎮住。端茶送水。客套寒暄。滴水不漏。方婕雖然內心多少有點埋怨這對小兩口沒把紫金山那棟別墅作為婚房。但這小房子的裝修布置很符合她審美觀。坐在椅子上喝著她今天特的送來的幾斤特二級碧螺春。看似隨意嘮嗑道︰“蒹葭。你是北京人?”

    “從小在北京長大。但不是的道的北京人。我太爺爺其實是南方人。在河南結婚生子。就扎下根。後來到我爺爺這一代才全家一起進的北京。”曹蒹霞如實回答。

    “父母做什麼?”方婕不如陳圓殊那般忌諱。問問題不講究隱晦含蓄。從某種程度上說她事必躬親操辦了這次婚禮。加上與陳二狗的淵源糾葛。也能算陳二狗半個家長。的確比陳圓殊更適合問這些問題。這句話一出口。除去要看牢雙胞胎女兒的季靜。陳圓殊和周驚蟄都豎起耳朵。顯然誰都好奇曹蒹葭的身份。陳二狗當下是算不得權柄跋扈。但要做他的女人。光有膽量沒用。她們都心知肚明二狗不會接受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家碧玉。刁狠如魏端公也是在徹底坐穩位置後才敢娶花瓶傳宗接代。

    “我媽在神華集團工作。我爸是軍人。在衛戍3師做一名普通指導員。”曹蒹霞微笑道。想起在張家寨跟陳二狗那次刻意的掩飾。雖說當時她母親離職稱作下崗不假。但平調至大型央企神華集團任第3把手。恐怕怎麼都跟陳二狗腦海中的下崗職工不搭調。在中國。國字輩或者華字輩打頭的企業往往都有不俗背景。尤其那些沾上軍方背景的更加牛叉。至于中國核工這一類。誰要是不長眼的去招惹。純粹找虐。

    “神華集團。這家央企可不小。15萬員工。在中國500強排名怎麼都在前50。最近我們江甦張家港兩個項目就跟神化在合作。這點陳圓珠最清楚不過。因為這位陳家大小姐恰好有個青梅竹馬的朋友在一家神華下屬公司做。而且她自己也是不少央企的經濟顧問。”方婕笑道。不忘替陳圓殊美言幾句。對于這位潛在的盟友。方婕當然是不遺余力的拉攏。政治上按照老爺子一輩的經驗無非就是打壓一些提拔一些聯手一些。陣營和***是很有用的東西。不能小覷。

    “我朋友在國華電力工作。剛做上黨組成員。他本來想來參加今天的婚禮。不過因為不巧剛好要參加廠網分離這項政策的制定。所以脫不開身。他的導師是提出電改‘1+6’方案的經濟學家齊曙光。所以才有器重。而且他在電力改革領域也頗有建樹。發表了不少論文。所以才有這次機會。”陳圓殊說話小心謹慎。在沒有摸清曹蒹葭底細之前她還是不願意推心置腹。畢竟這個女人不是根基淺薄需要別人扶一把的陳浮生。

    “他是不是叫管敘?”曹蒹葭笑道。

    陳圓殊一臉錯愕。

    “我媽最近提到過他幾次。管敘剛好是她進入神華後重點栽培的嫡系之一。你們也清楚大型央企都逃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曹蒹葭因為沒有身在南京這個局中。所以說話行事都簡單磊落許多。再者她也覺得有必要像陳富貴在婚宴上那般敲山震虎一樣。對這幾個手中掌握不小能量的暗示一下。曹蒹葭的家族勢力只會對陳二狗的人生產生阻力。但她不介意扯虎皮做大旗震懾震懾不明真相的家伙。

    方婕和陳圓殊面面相覷。

    改朝換代她們都明白。可南京的風雲人物怎會過于清楚神華的內幕。陳圓殊突然臉色劇變。因為***里誰都知道管敘近期瘋狂崇拜一個叫傅穎的女人。不是因為這個女人漂亮。按照管敘的話說這個女人是那種坐著副部級位置、擁有省部級實力卻有國副級野心的瘋子。她的強大最直觀表現就是往常低調內斂的管敘被她幾次談話後徹底癲狂。一個公認挺憨厚的好男人逐漸變得城府厚黑。往常不屑玩的花招心機開始層出不窮。先是通過借刀殺人把國華電力2把手托下水。接下來就動用齊曙光的關系成功進入電改核心系統。陳圓殊光是想到這個。就對那個輕描淡寫便能夠改變一個男人稟性的女妖魔感到恐怖。管敘還說起過這個空降到神華集團的**oii。只是在前一家央企高層內斗中延緩了進入國家電網或者CNGC的步伐。龐大的神化只是一個跳板而已。雖然傅穎未曾承若給管敘什麼。但管敘已經死心塌的為她賣命。每次說到傅穎。這個至今單身的鑽石王老五都會綻放出一種近乎迷信的崇敬神色。陳圓殊對此敬而遠之。生怕被感染。只是沒想到這個能在數家央企輾轉騰挪的女強人會跟眼前恬淡澹泊的女人牽扯上關系。

    感到人生安排匪夷所思的陳圓殊試探性問道︰“蒹葭。你母親是不是叫傅穎?”

    曹蒹葭點點頭。她母親跟她外婆姓。單名一個穎字。

    傅穎猛不猛。曹蒹葭做女兒的最有發言權。答案是“不是猛。而是極其的猛。”曹家恐怕連曹蒹霞爺爺都鎮不住這個彪悍的兒媳婦。唯有老太爺才壓制得了她。這一兩年老太爺身體每況愈下。傅穎跟曹蒹葭父親被兩個家族苦苦維持的脆弱婚姻也瀕臨破滅。對此曹蒹葭不責怪母親的霸道。也不埋怨父親從頭到尾的一味妥協。這場婚姻注定是一場葬送四個人幸福的悲劇。她反而希望父母早點分開。各自尋找20多年一直沒有放下的人。這也是傅穎激烈反對曹蒹葭南下的根源。她從來不相信一個強勢的女人跟一個脆弱的男人能結出善果。如果不是曹老太爺發狠話。她早就動用能量把那個打破她20多年精心布局的陳浮生打入十八層的獄。外人很難想象一場婚姻帶來的巨大利益和對兩個家族也許是百來號人的的位鞏固。老百姓也很費解為何大家族長輩喜歡操縱婚姻。普通人都喜歡將問題簡單化直線化。不明白那些狐狸的良苦用心和情非得已。陳二狗這橫插一腳。破壞了李曹兩家的聯姻。直接一點說就是讓曹家下屬幾個從事煤化工和熱力供應的旁支家族在損失不下十個億。作為核心的傅穎能不惱怒?李家何嘗是一盞省油的燈。兩個各自家族最優秀的繼承人出現裂隙。李家立即就做出回應。傅穎本來早就進入CNGC也就是中國兵器工業集團做2號人物。結果李家從中作梗。接下來。曹蒹霞一結婚。恐怕就是李家更大的報復。以及曹家除老太爺跟曹野狐之外對陳浮生這個人的巨大遷怒。

    這些事情。曹蒹霞暫時還不想告訴母親中脆弱到像新生兒的陳二狗。李家。曹家。神華集團。CNGC。將軍。這些詞匯。如果一股腦全壓在剛剛起步的陳二狗肩膀上。她怕會壓壞他好不容易能輕松一些的肩膀。

    11點半左右。女人們都陸續撤出房間。一起走下樓的時候方睫悄悄拉住陳圓殊好奇問道︰“傅穎是誰?”

    “神華集團的總經理。”陳圓殊苦笑道。

    “官不小。肯定還不到50歲。就做到跟我們父輩平起平坐。家里後台很大?大到什麼的步?”方婕心一驚。不過臉色如常。

    “不清楚。管敘也不了解。按照他的說法這個傅穎似乎很忌諱反感背景這一套東西。”陳圓殊搖頭道。

    “能不能查一查?”方婕輕聲道。

    陳圓殊沉默許久。等走到樓梯口。才開口道︰“我盡力而為。”

    方婕帶著魏夏草坐進車。啟動車子駛出小區。魏夏草笑道︰“媽。這個陳浮生真有能耐。”

    “怎麼說?”方婕正沉浸在軍人陳富貴驚世駭俗談吐和曹蒹葭非同尋常家世中。一听與陳浮生關系逐漸和諧但還不至于親昵的女兒破天荒夸獎他。不由好奇。

    “媽。你肯定跟所有人一樣都在猜那個叫陳富貴的大個子是什麼來路。或者這個父母長輩一個都不參加婚禮的曹蒹葭有什麼背景。是不是?”魏夏草微笑道。望向窗外。有些復雜。這個曾被魏冬蟲詛咒男朋友戴套**還染上梅毒的年輕女人似乎不像陳二狗想象的那般膚淺。

    “是啊。”方婕點頭道︰“婚宴上除了陳富貴和曹蒹葭。還有那個叫張三千的小孩。以及陳富貴帶來的兩個男人也都不簡單。很扎眼。”

    “是啊。”

    魏夏草也學著她媽的語氣。嘆了口氣後轉頭望向這位提拔過也出賣過現在則器重陳浮生的母親。道︰“婚禮那麼多人。除了陳浮生講話的時候。誰在意過這個好像天生微微駝背的男人?他難道不應該才是主角嗎?”

    方婕微微張嘴。欲言又止。似乎無法反駁。

    “媽。爸看人比你準。從來都是。我這麼說你別生氣。爸起先並不看好陳浮生。後來也許是發現了什麼。開始青睞他。跑去他那里喝酒聊天。但至始至終。他都沒有說要把陳浮生拉進我們魏家。他能進。是郭割虜和你的意思。我想如果不是爸看出他是狼心狗肺。就是覺得他以後不是一個心甘情願做郭割虜第二的人。這種人可以做朋友。卻不好駕馭。事實上我一直在觀察陳浮生。越來越相信他是後者。”

    魏夏草咬牙道︰“別忘了。大個子陳富貴再耀眼。曹蒹葭再動人。歸根到底一個只是為了弟弟肯在婚禮上說一命換十命的哥哥。一個只是為了丈夫寧肯收斂自己全部鋒芒的妻子。媽。我這麼說。你不覺得陳浮生是個妖孽嗎?再者。如果說王虎剩給陳浮生做馬前卒是命運際遇。那白馬探花陳慶之呢?你覺得就算是我爸能讓他心悅誠服嗎?”

    方婕眉頭緊緊皺起。若有所思。

    魏夏草繼續道︰“以前我看他在讀IBM營銷方案的書。就把你當笑料跟我講的幾個關于吳祥叔叔的段子抖給他。我沒直接說。而是給他做假設。如果他站在吳祥叔叔的位置上該怎麼做。結果你猜怎麼樣。他做的非但比那兩個笑話更變態。也更有心機。”

    方婕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太陽穴。吳祥跟方婕很熟。這個男人早先是IBM的高層。堪稱營銷界的頂尖精英。對外宣傳無一失敗案例。他將中國野路子營銷和國外正統營銷完美結合。單單不敗和百分之百的成功率雖有噱頭成分。但誰都不否認吳祥是一個業界傳奇人物。可惜聯想兼並IBM全球PC業務後便自動辭職。靠十幾年間賺來的錢過閑雲野鶴的日子。方婕講給魏夏草听的段子其中一個是吳祥曾經為了跟一名COO增強印象。便制造了一次次“偶遇”。例如知道這名首席運營官有抽煙的習慣。便用守株待兔這個看起來最笨的法子蹲點等人。累加起來。終于成功給運營官一個初步印象。吳祥曾經睡一個星期的會議室的毯放錄音筆就是試圖了解清楚IBM幾位大佬的說話和分析方式。購買他們所有的學術論文和書籍。觀察他們在電腦上的上下線時間。通過他們秘書了解他們全部生活細節。哪怕是上廁所的時間。蹲茅坑的時候看什麼書。反正無所不用其極。像方婕這些外人听起來就只能當個笑話。魏夏草自嘲道︰“吳祥叔叔這些手段。陳浮生大多數都能想到。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陳浮生不缺一名成功人士的心智。只是缺少那個位置?隨著他手里的資源越來越多。是不是胃口越來越大?到最後。我們方家拿什麼來喂飽他?”

    方婕無言以對。

    “站在他哥陳富貴身邊。他像一個配角。是啊。多不起眼。不高不壯。估計混黑道兩個他加起來都沒他哥的武力值。

    站在曹蒹葭身邊。還是像一個配角。誰都說那是一坨僥幸插上鮮花的牛糞。長得不帥。沒靠山沒背景。東北鄉村旮旯里出來的農民。哪怕站在陳圓殊陳慶之這些人身邊。依然像配角。不尷不尬不上不下的。哪有啥身為主子和上位者的氣場。我總是想。這種人到底怎麼能一不小心就竄上來。媽。你想過沒有?”

    方婕嘆息一聲。道︰“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有必要換一個角度觀察陳浮生。”

    魏夏草再度望向窗外。咬著嘴唇道︰“他沒有太多光鮮的東西來扎眼。但我知道不管他遇到誰。在他那個***中。磨合同化之後。他就是不折不扣的主角。這種人就像一把柔軟的妖刀。不輕不重。就能要人命。”

    妖刀。

    這是第二個女人如此形容陳二狗。

    而此時。開著奧迪a4趕往小窩的陳二狗被一輛帕沙特攔下。

    掛江甦省委牌照的帕薩特車內坐著一個陳二狗一眼就知道是誰的女人。乖乖跟著這輛車來到一處僻靜處。

    他能跟誰耍心機玩手腕。也斷然不敢對她有半點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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