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傳 作者:不語樓主(連載中)

琉璃雪 2009-5-17 10:47:33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9 48665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20:21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家訪

    輕輕咬著嘴唇,穆建平從棋盒里摸出一枚棋子在棋盤上空轉了兩圈,最後還是啪嗒一聲輕響,將白亮亮的棋子扔回到原處,重新把雙臂抱在胸前,緊緊皺著眉頭盯住眼前的棋盤。

    棋盤右邊坐著的是魏進東,和穆建平一樣,他現在的注意力也完全放在棋局里,左手托著的大號白瓷茶缸內茶水早已露出茶葉根兒,但年輕的圍棋教師卻全然沒有感覺,右手只是無意識地輕輕轉動著拴在茶缸把兒上的吊墜。

    棋桌對面,是前兩天才剛剛理過發的王一飛,圓圓的小腦袋上頂著一頭黑油油不到一公分長的短發,雙膝彎曲跪坐在魏進東那把大號扶手椅上,腰背挺直,左手扶住桌面,靜靜等待著對方的應招。

    從去年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多,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除了身高有了明顯的變化,王一飛的棋力也有了令人瞠目結舌的進步︰

    去年,當他們剛開始教授王一飛圍棋的時候,兩個人勉勉強強還能夠讓動四個子,但到了今天,不要說是讓子,就連分先對弈也很難佔到上風,事實上,如果不是有師徒名份在那里擺著,王一飛早就該拿起白棋了。

    自已所教的學生表現得如此出色,身為老師當然應該欣喜萬分,擊掌相慶,所謂青出于藍,這本就是教師的最大成就,但看著小孩子一天天地飛速成長,而自已卻已是乏善可陳,無物可教,心中怎麼會不暗暗著急?

    好在現在以兩人的實力還能做為練習的對手再盡一份綿力,但若照著這樣的發展勢頭下去,只怕過不了兩個月,就該輪到王一飛讓自已二人一先了。

    就如現在桌上擺著的的這一盤棋,表面看來白棋主動出擊,攻勢凌厲,似乎佔盡上風,實則王一飛的黑棋就猶如不死小強,無論白棋發起怎樣一波狠似一波的攻擊,卻始終頑強地戰斗著,而一旦無法吃住這塊黑棋,白方在實空上的差距將無法挽回,所以,盡管此時輪到穆建平先行動手,但心里也是麻桿打狼,兩頭害怕。所以左思右想,幾番想要動手硬吃,卻又舉棋不定,難以定下決心。

    “當當當。”,三個人在棋盤上鏖戰正酣,辦公室的房門處忽然傳來輕輕的扣門聲。

    “請進,門沒插。”專注于棋局之中,魏進東頭也不回地大聲叫道。

    “吱呀”,房門被輕輕推開,一位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李老師!”王一飛一眼便認出了門外的來人,正是忘憂清樂道場的金牌講師——李飛揚。

    “啊!是李老師,請進請進!”半年之前,由于王一飛和鮑春來盲棋比賽的問題,穆建平曾經去過一次忘憂清樂道場,也因此曾經和李飛揚有過一次深入交談,此時見到是他來訪,連忙放下手頭的棋局站起來驚訝地招呼道。

    “呵呵,穆老師,你好,這位是魏老師吧?”李飛揚笑著伸手同穆建平和魏進東寒暄道。

    “沒錯,他就是魏進東。小魏,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忘憂清樂道場的李飛揚李老師。”魏建平為雙方做著介紹。

    “幸會。”“幸會。”兩個人互相握手致意。

    “李老師。”三位大人打過招呼,王一飛也跑過來叫道。

    “呵呵,飛飛,乖。怎麼,是不是耽誤你們下棋了?”輕輕拍了拍小男孩兒的頭頂,李飛揚笑著向穆建平問道。

    “呵,沒關系,棋可以以後再下,不礙事兒的。”穆建平答道。

    “咦,穆老師,您拿的是白棋吧?”圍棋高手對于棋局有著天然的興趣,略略看了一眼棋盤上的情況,李飛揚轉頭問道。

    “沒錯,李老師,您是怎麼知道的?”穆建平奇怪地問道。

    “呵呵,飛飛下棋很喜歡治孤,我也是從棋盤上的情況猜的。”李飛揚笑著答道︰雖然和王一飛在一起的時間遠遠不比上這兩位老師,但他對于小男孩兒棋風偏好的了解卻未必少上多少。

    “李老師,您水平高,您覺得現在白棋該怎麼攻呢?”反正也下不下去了,穆建平索性把這盤棋當作實戰教材。

    “難度是不小。讓我先看看。”高手相逢,當然想要較量一番,知道穆建平也是在利用這盤棋來試試自已的底,李飛揚當然不能回避。

    棋盤上棋局的頭緒很多,黑棋有兩塊孤棋被白棋分隔開來,看起來非常危險,而白棋自身的聯絡也不是很完整,隨時存在被黑棋反攻倒算的可能,想要安全運轉談何容易。

    “嗯,可能尖在這里會比較好吧。”認真地計算一般,李飛揚用探討的口吻說道。

    “呵,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的感覺也是這里,進東,你呢?”穆建平笑著點頭問道。

    “嗯,我想的也是這樣。”魏進東的實力和穆建平相仿佛,對于局部攻防的感覺也相差無幾。

    “呵,飛飛,如果黑棋這麼下你打算怎麼應?”所謂棋逢難處小尖尖,三位高手共同看好的選點當然不會沒有道理,有此一招,左右兩塊黑棋已是無法兩全。

    “沖斷。”對于白棋最強的攻擊手段王一飛似乎早就有了防備,見李飛揚在問自已,立刻回答亮招。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20:21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棄而後取

    “咦?”見到王一飛的應手,幾個人不由得一怔。

    在實戰對局中,尤其是高手的實戰對局中,一般情況下直接吃棋是很難成功的,特別是當對方只有一塊孤棋的時候,如果沒有其他方面的借用,對方往往很輕易地就能處理好。但是,如果同時攻擊對方兩塊或三塊弱棋,對方就可能顧此失彼,無法全身而退,這就是所謂的“纏繞攻擊”。

    現在,白棋采用的攻擊方法正是纏繞攻擊。

    通常而言,在被對方纏繞攻擊時,被攻一方應是想方設法盡快安定一方,在處理一塊棋的時候盡量不要影響到另一塊棋的安全,而這種目的恰恰和對手的意圖相反。

    而黑棋此時沖斷,在本來就是敵強我弱的地方再添頭緒,這不是故意給對方以施展手段的機會嗎?

    “飛飛,你算清楚了?”這盤棋的性質現在已經改變,李飛揚善意地提醒道。

    “嗯,算清楚了。”點了點小寸頭,王一飛認真地答道。

    既然人家說算清楚了,李飛揚也就不在多言,打吃後虛夾,白棋使出手筋,連這兩顆黑子也要吞進去。

    中盤作戰雖然千變萬化,但在具體的棋形卻往往早有定論。

    白棋的虛夾是中盤作戰的基本手筋之一,看起來似乎有點虛,但被罩住的兩顆黑子無論怎麼走也無法逃出白棋的封鎖。

    本來這塊棋就已經處于非常危險的環境中,現在憑白又送去兩顆死子,這豈不是負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越救損失越大嗎?

    難道王一飛看錯了嗎?

    以王一飛的計算力,如此簡單的手筋他會看不到嗎?

    仿佛真的是走火入魔,明明無法逃脫,黑棋卻仍然向外連沖。

    所謂的手筋是指局部效率最高的手法,既然是最高,當然也就意味著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每一招都不能退讓。

    所以,白棋也只有全力圍捕,強行封殺,因為,對敵人狠也就意味著對自已狠,越強的招法一旦被破,那麼其所受到的反撲力量也就越強烈,就象現在,吃住這幾個子固然會使相臨的這塊黑棋無疾而終,可若是讓這幾個子逃出,那麼白棋原本完整的封鎖線變得支離破碎,岌岌可危。

    對普通棋迷來說,這里的變化或許非常復雜,但于業余五段棋手而言,這不過是一加一等于二般的簡單計算題。

    四個回合過後,形勢明朗,幾顆黑子出頭之路被封住,自身又只有六氣,無論和白棋哪邊對殺都差一氣,局部作戰,黑棋顯然失敗。

    心中暗暗松了口氣,李飛揚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雖然這盤棋的前半程並非自已所為,雖然現在的情況更接近于研究探討,但若是看錯了,面子上多多少少也會有點不好看。

    穆建平和魏進東也輕輕出了口氣,心里暗自佩服︰到底是北京地區知名的高手,盛名之下果無虛士,的確是有兩把刷子。

    然而,就在三個人的這口長氣還沒出完之時,王一飛再次亮招︰右邊三路托,在白棋在大本營中,黑棋單騎突入,仿佛一把尖刀,直插對方要害。

    “啊!”沒想到黑棋還有這樣的反擊手段,剛剛才放松下來三個人的神經又再度繃緊。

    這里是白棋的大本營,若讓黑棋活出一塊兒來當然不成,所以李飛揚只有左邊扳下強攻。

    王一飛的黑棋就象是一貼剛剛燒制好的狗皮膏藥,一貼上去就難以甩開。

    黑棋四路反扳,白棋二路打︰假如黑棋接上則二路一爬,棋形笨重的三顆黑子很難造出兩只眼來。

    但是,讓三個人大吃一驚的事情發生了︰沒有老老實實地接住,視對方的叫吃于不顧,黑棋直接在二路擋。

    “啊!”這連初學者都不會走的一招讓三位高手的心跳速度瞬間加速一倍。

    按理說被白棋先手提掉一子黑棋絕無好的道理,但是,王一飛的這一招是同先前中腹硬逃死子相關聯的強手︰

    白棋提子,黑棋打吃,假如白棋接上,黑棋四路一虎,四顆棋子彈性十足,和直接三路接上有天壤之別,想要吃住的機會只怕連一成都沒有。

    不接上,而在二路叫吃,則黑棋提回後這里將成為打劫,在正常情況下這個劫黑重白輕,黑棋絕無打贏的道理,但問題在于中腹黑棋六子雖然無力和左右兩邊白棋對殺,但黑棋從外面每緊一氣都是絕對劫材,一旦形成打劫,白棋很難找到足夠的劫材去和黑棋抗衡。

    “呵,沒想到黑棋還有這種強手,看樣子,剛才的攻擊還是太急了。”都是高手,沒必要非得下到水落石出的時候才承認不行。

    “哈哈,怪不得明知道跑不掉還要逃,搞了半天,原來黑棋是在制造劫材。咱們全看錯了。”穆建平恍然大悟地笑道。

    打劫的手段是客觀存在的,但若是中腹情況不明,兩塊黑棋都還是生死不明,王一飛就很難有機會啟動這種先損後得的強手,可是,當其中一塊棋死去,另一塊棋借著收氣先手做活的情況下,原本的高額付出反而成了最好的投資,終究,無論黑棋在中腹怎樣連走兩手也不可能得到比吃回棋筋更好的結果。

    所以,從這種意義上講,白棋看似最強的攻擊手法反而促成了對方騰挪轉身的條件。

    圍棋的世界,實在是太過神秘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20:22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理解

    “呵呵,後生可畏,真是後生可畏。小家伙的棋是越來越厲害了。”李孟揚笑著夸獎道。

    拿得起,放得下,這才是高手應有的氣度,既然是因為自已沒有留意到白空中還存在如此強烈的破空手段而招致敗局,那麼就應該大大方方地承認對手的高明和自已的疏忽,只有那種一瓶子不滿,半瓶子 當的半吊子才會一輸棋就把原因歸之于運氣而全然不問自已存在的問題。

    “是啊。飛飛對棋形的感覺很怪,越是短兵相接的時候表現的越是明顯,尤其在涉及死活治孤方面,計算之準確,感覺之敏銳甚至不遜于職業高手。不怕您笑話,現在和他下棋一踫到攻孤制孤的局面我們就頭疼。”雖然每周都有兩天去忘憂清樂道場學習,但在心理上,穆建平和魏進東覺得自已才是王一飛真正的啟蒙師傅,現在自已的愛徒在實戰中讓堂堂業余五段高手自認失敗,他當老師的面子上自然感到有光,至于弟子勝過師傅,在別領域中或許是一種尷尬,但在圍棋,這絕對是一種自豪。

    “呵,那你們可以盡量走一些鋪地板,磨官子的功力棋呀。”李飛揚笑著說道。

    所謂初生牛牛犢不畏虎,年少氣盛,頭腦中沒有條條框框,什麼棋都敢下是少兒棋手的普遍優勢,相對而言,經驗和耐性就是成年棋手的長處,所以,揚長避短,盡量以自已的長處克制對手的短處是獲得盤上勝利的不二法寶。

    “呵,這個道理我們也知道,不過想是一回事,,做就是另一回事了,”穆建平搖頭苦笑。

    一個星期王一飛去忘憂清樂道場只有兩個下午,其余時間幾乎都是在退休活動站和兩個人學棋,而且道場的學習主要是老師在課堂上講解及學員之間的對戰為主,活動站的學習則主要就是下棋,換句話,這一年來,兩個人和王一飛從讓四子棋到現在的分先局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如果說有誰對王一飛棋風的感受最有體會,毫無疑問,那肯定是穆建平和魏進東。

    “對了,李老師,您可是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來這種小地方了呢?”知道李飛揚這種人不可能沒事兒到處閑串門兒,魏進東開口問道。

    “噢,是這樣,我今天去飛飛家家訪,結果到了之後一問飛飛的奶奶,才知道飛飛父母要五點半才下班,我一想,左右也是等,那還不如到你們這里來看看。“李飛揚笑道。

    “呃?還有家訪?呵呵,李老師,您可是真夠兢業的。據我所知,現在就連小學老師都不搞家訪了,想見學生父母也是把人叫到學校辦公室去談,哪兒來有象您這樣大老遠親自跑一趟的。”穆建平笑道。”呵,有那麼嚴重嗎?听起來你似乎是深受其苦呀?”李飛揚的老婆就是小學老師,別的學校不知道,但對麗澤小學的情況他還是很清楚的,雖說在商品經濟大潮的沖擊下,本應遠離社會喧囂的校園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些銅臭味兒,不過大多數一線教師還是兢兢業業,全心全意地盡著傳道,授業,解惑的職責。

    “呵,李老師,您不知道,他的兒子是一個淘氣包,三天兩頭老在學校里闖禍,他們兩口子沒少被老師叫去學校說事兒,現在,整個三年級教研組的老師幾乎沒有他不認識的,您說,他怎麼可能沒有體會。”魏進東揭短笑道。

    “響,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原來是有感而發,李飛揚也會心地笑了起來。

    “別听小魏胡說八道。哪來三天兩頭那麼勤,真要那樣,我還不如直接住學校里算了。李老師,您這次家訪是不是為了飛飛學棋的事兒?有什麼話您直說,我們倆一定全力配合。”推了魏進東一把,穆建平認真問道。

    “呵,你說的不錯,我這一次來就是為了飛飛學棋的事兒。”勸說王一飛父母讓王一飛去市區內上學的事情說起來和這兩位也有直接關系,李飛揚也不隱瞞點頭答道。

    “呃?那到底是什麼事兒呢?”原來真的是有正事兒,魏進東連忙關心地問道。

    李飛揚笑而不答,輕輕用眼光瞄了一下在旁邊老老實實坐著的王一飛。

    “飛飛,李老師有事要說,你先到外邊玩兒會去吧。”穆建平腦子lfn轉得多快,立馬兒就明白了李飛揚的意思。

    “嗯。李老師,那我玩去啦。”王一飛听話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

    “去吧,注意安全。等過半個小時再回來,我還得和你一起去你家呢。”點了點頭,李飛揚笑著叮囑道。

    “嗯。”打過招咱,小男孩兒抓起掛在椅背兒上的水槍顛顛地跑出了屋外。

    “當年在木谷道場小林光一看到自已連背著水槍四處亂跑的趙治勛居然都下不過,所以才加倍努力,終成超一流棋手,創下棋聖連霸八年的偉業。現在飛飛也是背著滋水槍到處亂跑的年紀,而咱們這些人卻絕不可能有小林光一那樣的成績,想想也真是失敗。”觸景生情,魏進東感慨嘆道。

    “成為小林光一那樣的一代宗師雖不可能,但成為木谷實那樣的圍棋教育大家卻不是一點希望沒有,只要飛飛能夠成材,咱們的心血就算沒白費。李老師,現在飛飛走了,你可以說了吧?”穆建平笑著問道。

    “呵呵,事情是這樣的”,一五一十,李飛揚開始講述起自已此行的目的。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20:23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家宴

    “嘩啦, 當。”鑰匙串響,屋門打開,王國立和丁立梅兩口子下班兒回來了。

    “哇,好香的味道呀。”剛一進屋,一陣誘人的飯菜香味兒直沖鼻孔,王國立吸動著鼻子夸張地叫道。

    “糖醋魚,油燜蝦,手撕雞,,呵,這麼多好吃的,媽,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做這麼多好吃的?”客廳桌子上滿滿當當擺了七八道菜,其豐盛程度稱之為家宴也不為過,既不是五一,十一,也不是春節,中秋,丁立梅實在想不出婆婆做這麼多菜的理由。

    “呵,今天有客人,飛飛的老師來了。”圍著圍裙,正在切著一段香腸的王大媽答道。

    “飛飛的老師?小孫老師嗎?”幼兒園里也有老師,雖然很多時候會被稱之為阿姨。

    “不是,是教飛飛下棋的老師。”王大媽答道。

    “呃?他們倆來也不至于弄這麼一大桌子吧?”王國立不解的問道︰為了教自已兒子下棋,穆建平和魏進東沒少在下班時間來家里上門補習,一來二去,大家熟得就象是一家人,人熟了,自然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禮數,趕上飯點兒也就是添雙筷子加個碗,再多炒個菜而已,哪兒會象這樣一擺就是一大桌子。

    “不是小穆他們,是城里教飛飛下棋的老師。”香腸已切好,王大媽一邊裝盤一邊糾正道。

    “城里的?,媽,您是說李老師?”王國立驚訝地問道。

    “嗯,對,他好象是說他姓李。”上了年紀,人的記性難免不好,停下手想了一想,王大媽答道。

    “咦,李老師怎麼會突然到咱們家里來?是有什麼事兒嗎?”丁立梅雖然沒有見過李飛揚,但也經常听到兒子提到這個名字,忘憂清樂道場的老師突然來家家訪,難道兒子在那里闖了禍?

    “噢,他說是關于飛飛上學的事兒。”王大媽答道。

    “飛飛上學的事兒?媽,李老師在哪兒呢?”兒子再過幾個月就要上小學,作父母的當然是特別重視,听說李飛揚是來說這件事情,王國立連忙問道。

    “噢,他是四點多來的,我告訴他說你們五點半才下班,他說時間還早,想先到活動站轉轉。我一想飛飛還有你爸都在那里,也就讓他去了。”王大媽答道。”這樣啊?,媽,李老師有沒有具體說什麼?”附近的小學校只有永定機械廠子弟一小一家,本來在二老莊還有子弟二小,但因現在實行計劃生育,每對夫妻只生一個小孩兒,造成生源短缺,最終入不敷出關門了事。所以,如果沒有大的意外,飛飛肯定是進子弟一小上學,李飛揚這個時候突然來,難道是另有變化?

    “沒有,我一個老太婆跟我說有什麼用。好啦,把這端進去,看時間他們也就快回來了。”把擺好的拼盤遞到兒媳手中,王大媽答道。

    想想也是,孩子的問題當然要和父母去談,別的人說了也沒有用,帶著滿肚子的疑問,丁立梅只好先幫著婆婆準備晚飯。

    “對了,國立,你去買幾瓶啤酒,冰箱里沒了。”無酒不成席,王大媽大聲吩咐道。

    “好,我這就去。”應了一聲,王國立拿起個便攜袋準備就走。

    “到宜蘭去買,那里的便宜。”丁立梅在里屋高聲提醒著。

    “行啦,知道啦。”應了一聲,王國立開門走了出去︰朱家墳地區有兩家比較有規模的超市,一家是宜蘭,一家是萬家福,兩家超市相距雖是不遠,但很多商品的價格還是不同的,就如同是燕京清爽型听啤,宜蘭就比萬家福便宜三分,盡管這種差價在許多人眼中近乎可以無視,不過精明的家庭主婦不要說三分,就是一分能省也要去省,這不是值不值的問題,而是該不該的問題。

    走出樓道沒有多遠,迎面恰好過來幾人,一個小孩兒,一位老人,還有一位中年人。

    “爸!”走在最前面的小男孩兒大聲叫道。

    “哎。李老師,您來啦。”跟在小男孩兒後邊的中年人正是李飛揚,王國立連忙緊走幾步打著招呼。

    “呵呵,王先生,您好。”李飛揚伸出手笑著說道。

    “您好,您好,要來您也不早說一聲,讓您在外邊等了這麼久,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王國立一邊握手一邊歉意地說道。

    “呵,我這也是臨時決定,哪兒能影響您的工作。再說剛才在活動站里和穆老師,魏老師還有王大爺聊了半天兒,時間過得很快,談不上等了多久。”李飛揚笑著答道。

    “那就好,爸,您先帶李老師回家,我去買點啤酒馬上就回去,對了,李老師,您喜歡什麼牌子的?”王國立笑著問道。

    “呵,隨便了,我的酒癮不大,什麼牌子無所謂。”客隨主便,李飛揚笑著答道。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20:23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求同存異

    晚宴的豐盛自不必提,王大媽幾十年練就的廚藝絕不是光靠嘴就能吹出來的,所謂酒香菜美,賓主齊歡形容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景。

    酒足飯飽之後,王大媽到廚房收拾餐具,丁立梅帶著小飛飛回臥室做學前班留的作業,客廳里只剩下老王頭兩父子和李飛揚。

    沏了一壺釅茶,王國立坐回沙發,“李老師,為了飛飛的事兒還讓您親自跑一趟,真是太麻煩您了。”酒足飯飽,該談正事兒了。

    “呵,談不上麻煩,今天坐車才知道,原來從六里橋到朱家墳走高速只需要二十幾分鐘,比我想象的近多了。”李飛揚笑著答道。

    “是呀,現在是快多了。以前高速沒通的時候去市區只有三三九路,快快的也要四十多分鐘,要是踫到路況不好的時候,一個小時也擋不住呢。”王大爺笑著說道,他是北京發展變化的見證者之一,別的地方不好說,但豐台區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呵,爸,那都是哪輩子的黃歷了,您就甭說了。對了,李老師,听我媽說您這次來是談有關飛飛上學的事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見老爸要把話題扯遠,王國立連忙搶過話頭。

    “對,大媽沒說錯。飛飛到九月份就滿七歲,到了該上學的年紀了。不知道您有什麼打算。”李飛揚笑著問道。

    “呵,還能有什麼打算。還不就是到子弟一小上學。我已經給他報了學前班,每周一,三,五上午上半天兒,效果看起來還成。”王國立答道。

    所謂的學前班就是讓學齡前兒童熟悉學校生活的一種培訓班,大多為幼兒園開辦,教的也無非是一些簡單的基礎知識,王一飛年紀雖小,但平日里學的東西可不少,學前班教的那些東西他早都學過,學起來當然是輕松之極。

    “呵,這邊的情況我不清楚,不知道子弟一小的教學條件怎麼樣?”想要游說別人,至少先要了解其中的基本情況。李飛揚笑了笑問道。

    “還行吧,廠辦子弟小學,和市區的當然沒法兒比了。”王國立如實答道。

    “呵,那您想不想讓飛飛上好一些的學校?”听王國立這麼回答,李飛揚找到了話題切入點。

    “當然想了。不過附近就那麼幾家小學,二七廠的還不如這里,雲崗的雖然好些,但好也好不了多少,而且每天還得坐車上下學,所以綜合考慮,還是子弟一小最合適。”王國立答道︰為了兒子的學業他可是沒少花心思去調查研究。

    “呵,王先生,看來您對飛飛的未來發展非常關心。我們道場也是一樣。飛飛是學棋的奇才,這一點已經得到很多人的贊同,事實上,我們認為,以棋才而論,飛飛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用神童二字已不足以形容。現在飛飛在道場學棋,道場上上下下都對他寄予了厚望。希望他長大之後能成為職業棋手,為我國的圍棋事業做出貢獻。不知道您是不是也有這個打算?”李飛揚表情認真地問道,這是關鍵問題,孩子父母的意願對孩子的成長發展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不知道有多少有天分的孩童因家長的錯誤而小時了了,大未能佳,最有名的就是寫進語文課本的傷仲永。做為有經驗的專業教育工作者,李飛揚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這個”,王國立沉吟起來︰自已兒子的天賦他當然很清楚,旁人對兒子才能的評價他同樣也很清楚,只不過他是一個思想很傳統保守的人,一直認為只有學好數理化才是真正的本事,所謂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至于圍棋,不錯,是有些職業棋手風風光光,要名有名,要錢有錢,可問題是這樣風光的棋手能有多少呢?翻翻每一期的《圍棋天地》,看看上面刊登的棋譜和專題,里邊翻來復去還不是那十幾位頂級棋手的的介紹,而全國現役的職業棋手有三百多位!估計那些二三線棋手的正常收入連普通公司的職員都比不上吧?做為業余愛好,下棋,學棋當然是很好的事情,但若是以之為一種職業,那可就得要好好想想了。

    “王先生,有什麼想法請盡管說出來,不要有顧慮,都是為孩子好,沒什麼不能說的。”見對方欲言又止,李飛揚笑了笑把氣氛緩和下來。

    就象做心理輔導,最怕的不是問題有多麻煩,多嚴重,而是輔導對象把所有的心事都埋在心里,一句話不說,一句話不講,象個鋸了嘴兒的葫蘆,讓人一點兒轍也沒有。

    “呵,李老師,飛飛現在年紀還很小,將來要做什麼這個時候談還為時尚早。我想還是等他長大一些,懂事以後再做決定。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基礎打好。”沉吟著,王國立仔細斟酌著自已的用詞造句。所謂在其位,謀其政,李飛揚是圍棋教師,當然希望自已的兒子學圍棋,而自已卻要為飛飛的一生負責,所要考慮的方面當然就要多許多了。養兒一百歲,操心九十九,沒辦法,為人父母就是這樣的。

    “嗯,您說的不錯,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台,起于壘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人的一生就象一座樓房,只有把地基打的堅實,才能建成摩天大廈,假如不是這樣,那就如海邊沙灘的的建築,無論外表看起來如何壯觀宏偉,一遇到風浪就會垮成一堆。在這方面,咱們的觀點完全一致。”李飛揚點了點頭說道。

    說服人並不象電視台搞的那些大專辯論賽,把對手說的啞口無言,無話可說就是勝利,舌劍唇槍,辯材無敵是讓人賞心悅目,心情愉快,但若不能令對手口服心服,那麼其結果只能是一種游戲,于問題的解決毫無意義。

    所以,李飛揚決定先從已有的共識入手,然後再一點點接近主題。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20:24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盡人事,听天命

    “對對對,老話說的好,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干什麼事都是這樣,象當年我們學徒的時候,頭兩三年只能給師傅打下手,連車床也不讓摸一下,光練磨鑽頭就練了半年多,到後來隨便拿個鑽頭最多兩分鐘就能想磨成什麼樣就什麼樣,哪象現在技校出來的那些小孩兒似的,兩年時間里車鏜銑刨鉗全都學了一遍,听起來好象多厲害似的,其實全是花架子,等一下車間就全漏餡,連打眼畫線都搞不定,工作五六年,磨個鑽頭還得花十多分鐘,比大姑娘繡花都慢,這全都是學習的時候沒有打好基礎,貪多嚼不爛給鬧的。”感同身受,老王頭是大發感慨。

    “王大爺,您說的太對了。所謂一朝之計在于晨,一年之計在于春,無論學習什麼,最初的那段時間都是最重要的,因為習慣一旦養成,再想改變就困難了,就好象我們這些半路出家的業余棋手,如果單以論計算力而言和一般的職業棋手相差無幾,可以說他們能算到的,我們差不多也能算到,可是在實戰當中踫到頭緒繁多特別復雜的局面時,就很難做到象他們那樣深入思考,冷靜判斷。雖然我們也知道這些弱點,但到了現在想改也改不了了。”有了一個支持者當然要牢牢抓住,李飛揚笑著附合道。

    “嘿,到底是當老師,見識就是比一般人高。沒錯,要不怎麼說人家少林寺的武僧厲害,那都是從幾歲開始練出來的童子功,想不厲害也難呀!”被李飛揚這麼一捧,老王頭心里是飄飄然的極為受用,就象在活動站和老朋友侃大山那樣天南海北的胡扯起來。

    “爸,您就別打岔了,李老師的話還沒講完呢。”知道老爸的話匣子一打開就再合上,王國立連忙把話題拉回來。

    “呵呵,別听我胡說八道。李老師,你接著說吧。”老王頭也意識到自已把話說遠了,笑著向李飛揚說道。

    “呵,剛才說了,飛飛在圍棋上的天賦得天獨厚,只要教育得法,很有希望成為新一代國手,這樣的好苗子,我們誰也不會願意耽誤在自已手上。當然,飛飛的年紀現在還很小,還沒有自已的想法和意識,長大以後是不是真的想在圍棋上作出一番事業咱們也不能替他拿主意,終究以成為職業棋手而進行的訓練是極為枯燥和乏味的,如果不是對圍棋有真正的熱情,是不可能堅持下去的。所以,我們道場的意見是既不能放松對飛飛棋藝的訓練,也不能不顧其他方面的教育。為了實現這兩個目標,我們希望能讓飛飛在麗澤小學上學,這是麗澤小學的相關資料,您先看看。”打開隨身的手包,李飛揚從里邊取出幾份彩色宣傳頁遞給王國立。

    那幾頁彩紙是麗澤小學的招生簡章,有老婆在學校里當老師,得到這些資料還不是手到擒來。

    接過簡章,王國立認真研究起來。

    簡章上的內容不是很多,主要是一些圖片和文字簡介,圖片里有小學校的全景圖,語音教室,電腦教室,實驗室等等,文字部分則主要介紹學校的歷史,教學環境,師資力量等等等等,總之,如果用一句成語來形容,那就是‘盡善盡美’。

    “看起來很不錯。”對著這份資料,王國立只能如此回答。他不是那種听風就是雨的人,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以他的社會經驗當然清楚類似這樣的宣傳資料總是報喜不報憂,只講長處,不提缺點,更有甚者,甚至捏造事實,虛造歷史,每天中午播的法制進行時中不也經常提到有些人借著招生的名義施行騙術嗎?李飛揚當然不可能搞這些,但在現在的社會如果單靠幾張紙就決地自已兒子的學業無疑太過輕率。

    “呵,當然不錯了。這可是區重點小學,教學條件在城區內都排得上號。您說的子弟一小我沒去過,不過我想肯定是沒法和麗澤小學來比的。”李飛揚笑道。

    “是嗎?學校在哪里?離的遠不遠?”看不明白簡介上的地理位置標識,老王頭找出老花眼鏡一邊看一邊問道。

    “不遠,一點兒不遠。您不是去過我們道場嗎?麗澤小學就在我們道場北邊不遠,步行三四分鐘就能到。”李飛揚笑著介紹道。

    “呃?這麼說是在六里橋了?”看不明白地圖,但大體的地理情況老王頭還是知道的。

    “對,六里橋北里。”李飛揚答道。

    “呀,那不是說得天天坐車上下學?”老王頭驚訝地叫道︰七歲的小孩兒個子雖然不矮,但終究也還是個小孩兒,天天到那麼遠的地方上學,老人家怎麼可能放心。

    “呵,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問題,我們想讓飛飛住在道場,一方面,我們可以對他進行系統培訓,另一方面則可以方便他上下學。至于生活方面的問題您可以放心,我們道場會安排專人負責。況且,六里橋到這里的路程只有十幾分鐘,來回都很方便,想他的話隨時都可以過來。”李飛揚笑著解釋道。

    “李老師,您的意思是讓飛飛住在道場?可是他才剛剛七歲。”沒想到李飛揚的建議是這個,王國立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行。

    “呵,王先生,讓小孩子離開自已身邊做父母的肯定會舍不得,不過為了孩子的將來,有些事情也是不能不去做的。我知道這個提議很突然,你們需要時間來考慮,所以您也不要急著同意或否定。我希望您這幾天能抽出空來到六里橋一趟,實地考察一下學校的情況和道場住宿情況。我的愛人就在麗澤小學教書,來之前您只要先給我通個電話,我可以陪您一起去看看。”李飛揚笑道。凡事欲速則不達,終究是人家自已的孩子,最後做決定的只能是他們。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20:25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夜不能寐

    夜靜更深,淡淡的月光從窗口斜斜照入屋內,把白瓷的地面鋪上一層薄薄的銀輝,同樣被月光照著的還有王國立坐在窗旁的身影,一點暗紅一明一亮,是他右手中食二指間夾著的香煙。

    一陣聲動,睡夢中的丁立梅翻了個身,右手習慣性地伸向左邊但卻落了個空,睜開眼來一看,左邊的被子空空如野,半支起身四下張望,很快便發現了窗邊陷于沉思中的丈夫。

    “哎,國立,你怎麼還不睡呀?”揉了揉眼楮,丁立梅奇怪的問道。

    “唉,睡不著呀。”嘆了口氣,王國立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再緩緩把煙吐出,淡淡的輕煙悠悠飄起,很快便消失在房頂的陰影中。

    “是不是在想飛飛上學的事兒?”知夫莫如妻,丁立梅直覺地猜測道。

    “是啊。”王國立點頭答道。

    假如沒有李飛揚的家訪,那麼飛飛肯定會象附近地區其他的小孩兒一樣進入子弟一小上學,自已沒必要想得太多,也沒有辦法想得太多,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好象蒙著眼楮拉磨的驢,因為沒有其他的選擇,所以也就能安心地一直走下去。

    但是,李飛揚給了自已一個新的選擇,而且,這個選擇並非鏡花水月,遙不可及。有了選擇就有了對比,有了對比就有了取舍,有了取舍也就有了煩惱。

    圍棋高手面對難局時最大的困擾不是計算,而是對計算之後局面的比較,判斷和選擇。

    人生如棋局,棋局似人生。

    現在,王國立面對的正是類似的情況,而且,這是一盤無法重下的棋局。

    明白自已的決定將對飛飛以後人生的道路產生決定性的影響,這怎麼能不讓他心煩意亂,夜不成寐?

    “那你是怎麼想的?”披衣坐起,丁立梅靠在床頭問道,談起兒子的學業,她也失去了困意。

    “我先問你,你願不願意讓飛飛以後成為職業棋手?”王國立反問道,這個問題是最使他困擾的問題。

    “如果能成為職業棋手當然好了。你沒听小彭說的,那些下棋的有時一盤棋就能掙好幾萬,比咱們一年掙的加起來都多呢。”成了家的女人想問題大多直接而又簡單,不過往往也切中要害。

    “小彭說的那都是等級分排在前十位的第一流高手,全國那麼多職業棋手,真能下出名堂的能有多少人?雖說飛飛下棋很有天份,可是長大以後的事兒誰能肯定呢?棋界的競爭那麼激烈,萬一要是不行,那不是什麼都給耽誤了。”男性的思維相對于女性總是要理性一些,凡事有好的一面,必然也就有其不好的一面,王國立的擔心也是不無道理。

    “怕什麼,你沒听人家李老師說,咱們家飛飛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和那什麼那什麼姓吳的可以一比,人家姓吳的可以打得日本人幾十年抬不起頭來,咱們家飛飛憑什麼不能?”雖然對于圍棋知之甚少,但丁立梅對自已兒子卻是很有信心。

    “切,怪不得人家說女人是頭發長,見識短,你也不問問人家吳清源是誰!那是昭和棋聖,十番棋之王,是隨便誰都能比的嗎?人家李老師也就是客氣一下,你還就當真了。”盡管不是行家,但經過這一年來的接觸,王國立對圍棋的了解還是比丁立梅多出許多。

    “沒你那麼陰暗的人。人家大老遠跑過來就為了說幾句客氣話?我不信。要是咱們家飛飛沒點真材實料,人家干嘛費這個勁兒。”丁立梅不以為然地反駁道。

    “你沒听他說他老婆是在麗澤小學教書嗎?也許她們學校對老師有招生要求呢。”有些問題是越想越多,越想越偏,王國立現在就有這樣的傾向。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腑。你沒看人家的招生資料?那是區重點小學,還用得著一線教學老師去管招生的事兒!”丁立梅不是沒有上過學的人,雖然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但大多數學校的運作模式應該不會有太多變化。

    “那依你的意思是讓飛飛上麗澤小學?”知道老婆現在有點斗氣的意思,王國立把問題轉到別的方面。

    “麗澤小學的條件總比子弟一小強吧?”說到具體的問題,丁立梅的心里也含糊起來。

    “如果按招生簡章上的介紹當然是強多了,可是如果真到那里上學,飛飛就得住在道場,他才只有七歲,你就不擔心嗎?”王國立認真問道。

    “這是擔心,可是咱們也不能不為了飛飛的將來考慮呀就算飛飛以後不當職業棋手,上區重點小學考上重點中學的機會總比一般小學高吧?”丁立梅遲疑地說道。

    “重點小學的教學質量是比一般小學高,但學費收得也比一般小學高啊。”王國立嘆道︰有付出才會有收獲,有些事是無法回避的。

    “怕什麼,這是教育投資,錢又不是打了水漂,重要的是物有所值,只要飛飛學習好,多花些錢也是應該的。”做母親的為了孩子還有什麼不肯做的,丁立梅對這種問題的態度明確。

    “好,既然你也是這個意思,那我這兩天就找時間去麗澤小學看看。”明白了妻子的態度,王國立將煙頭按熄在煙缸,心里做出了了決定。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20:27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拜訪近鄰

    董海天,麗澤小學的校長,自師範學校畢業開始從事教育工作以來,至今已有三十多年歷史,一路走來,有欣喜,有苦惱,有春風得意,有舉步維艱,長年的教師生涯讓他由一個風華正茂,沖勁十足的年輕小伙變成一位氣質高雅,行事穩健的老者,不用別的,單是那一副厚得象汽水瓶底般的黑框眼鏡便足以說明一切。

    每年的這個時間都是最忙的時候,六年級的畢業班要完成畢業考試,新學期的招生工作同樣也不能放松,不要以為這些工作有專人負責就能當個甩手大掌櫃,校長這個稱呼在表示地位以外同時還代表著責任。

    處理完桌上的文件,董海天放下手中的鋼筆美美地伸了個懶腰︰連續一個多小時的案頭工作對于年輕人或許算不了什麼,但對他這位五十多歲而且頸椎有病的人來說可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

    從抽屜里的煙盒里取出一支香煙點著後深深地吸了一口,老校長靠在寬厚的椅背上輕輕把雙眼合上,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只要工作完成,就自已給自已放五分鐘的假,全當是對自已辛苦工作的獎勵。

    “鈴”,一支煙還沒有吸到三分之一時,桌上的電話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還是閉著眼楮,董海天順手拿起桌上的話簡問道。

    “喂,您好,請問您是董校長嗎?”電話那邊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

    “對,我就是董海天,請問您是?”把身子正了正,董海天禮貌地問道。

    “呵,您好,我是忘憂清樂道場的負責人高興宇。”電話里的人笑著答道。

    “噢,是高社長啊。呵呵,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兩家單位相距不過數百米,學校里有不少學生和老師午休時放學後都喜歡去那里殺上幾盤,所以董海天雖非棋迷,但對高興宇這個名字卻並不陌生。

    “呵,您太客氣了。董校長,忘憂清樂道場和麗澤小學離得這麼近,算起來也是近鄰,不知道您什麼時間有空,我想登門拜訪,一是聯絡下感情,二是有一件事情想請您幫個忙,不知道可不可以。”電話里高興宇客氣地問道。

    “呃?是什麼方面的事?”董海天警覺地反問道︰他是一個作事非常本格嚴謹的人,這種性格的人不會隨便答應別人什麼,可一旦答應別人,便會盡全力去完成,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需要知道會是什麼問題。

    “呵,不是大問題,就是想咨詢一下小孩子上學的問題。電話里說不太方便,請問您什麼時間有空?”高興宇笑著問道︰想要把事情辦得穩妥最好的辦法就是親自去談,所謂人怕見面,隔著一根電話線,人是很容易就能找到拒絕的理由的。

    “這樣呀您現在在什麼地方?”既然是有關孩子上學的問題,對方又是本地具有相當名氣的人士,自已沒理由不給人這個面子,想了一想,董海天問道。

    “我現在就在道場里。如果您現在方便的話,十分鐘後我就可以到您那兒。”听出對方話里的意思,高興宇連忙答道。

    “呵,那好吧,您現在就過來吧。我跟傳達室說一聲,您進來之後直接到四樓的校長辦公室找我就行。”董海天笑著應道。

    “好,那咱們一會見。我掛了。”電話那邊的聲音中止。

    “會是什麼事呢?”放下話筒,董海天心里暗自琢磨。

    盡管沒見過高興宇,但從和同事部下的閑聊中也知道他現在也是四十幾歲的年紀,依常理,孩子就算沒上大學最少也該上了初中。而自已管得是小學,按道理他有問題也不該來問自已。如此一來,對方應該是為了別人的事才來找自已的吧?

    十分鐘時間並不是很長,第二支煙點起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輕輕的扣門聲。

    把煙頭按熄在煙灰缸內,董海天幾步走到門邊把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

    “董校長,您好,我是高興宇,剛和您通過電話。”門處的中年人自我介紹道。

    “呵,您好,您好,來得可真快呀。請進,請進。”對方的形象和自已想象中的相差不大,果然是氣度不凡,精明干練,象是個做大事的樣子,董海天笑著往屋里讓道。

    進到屋里,董海天倒了一杯茶水放在高興宇面前,兩個人分賓主坐下。

    “老听飛揚說麗澤小學的軟硬件兩方面條件都非常好,今天進來一看,呵,果然是名不虛傳呀。”高興宇笑著夸獎道。

    “飛揚?飛揚是誰?“董海天奇怪的問道。

    “呵,李飛揚是我們道場的圍棋教師,他的愛人叫劉桂枝,是你們學校的語文老師。”高興宇答道︰拉近關系是使交流順利的不二法寶,他對這種事情可謂駕輕就熟。

    “噢,知道了,知道了,原來是劉老師的愛人呀。呵呵,看來咱們不僅是近鄰,而且還是關系戶了。”董海天這才恍然大悟,爽朗地笑了起來。

    開門見喜,看來是個好兆頭。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20:28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鍥而不舍

    寒暄吹捧的話對于兩位久居管理之位的領導是駕輕就熟,一陣熱絡的客套話過後,話題轉到了主題。

    “董校長,對于幼兒入學的問題我不是很明白,想向您請教一個問題。”高興宇客氣地道。

    “呵,不必客氣,有什麼問題請盡管問,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董海天笑而答道。

    “是這樣,我知道兒童入學的年齡是定在七周歲,這是不是說入學兒童的生日必須在八月份以前?”高興宇問道。

    “嗯,原則上是這樣的。設置這條規定的的主要原因是考慮兒童的特點。和成年人不同,兒童的智力發展水平是成曲線的,相差一歲,智力高低就有很大不同。如果把六歲和七歲的小孩兒放在同一個班級上學,很容易造成有的孩子學得很輕松,有的就很吃力的現象,這對兒童的身心德智體美全面綜合發展可能會產生不利影響。為了防止這種現象的發生,所以原則上規定以九月一日做為錄取兒童入學的基本線。”董海天詳細答道。

    “噢,原來是這樣,受教了。那如果這個孩子生日偏小,晚了一點兒呢?”高興宇接著問道。

    “那得看是晚多少了,如果僅僅是差了幾天,通常不會拒絕,但時間若是相差太大就不行了。當然,這個時間的松緊原則上是由各家學校自已掌握,有的松些,有的緊些,不一而論。”董海天如實答道。

    “那咱們麗澤小學的標準是差多少呢?”高興宇是打蛇隨竿爬,一點一點地接近問題關鍵。

    “呃,高社長,是不是您有小孩兒踫到這種問題了?”董海天敏感地問道,同時,也隱約意識到高興宇今天登門拜訪的真正目地所在。

    “呵,您說的對。我們道場有一位小學員,今年也到了該上學的年紀了。我們希望他能在麗澤小學上學,可是他的生日是在九月底,我們拿不準主意,所以才特意想向您請教。”既然對方把問題挑明,高興宇也就實話實說,把具體情況講了出來。

    “噢,原來是這樣。那這個小孩兒的家在哪里?”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董海天不想在問題沒完全搞清楚之前就下結論。

    “長辛店,朱家墳。”高興宇答道。

    “長辛店?就是二七廠的所在地吧?”朱家墳不清楚,但曾經在歷史書中有過記載的二七大罷工發生地董海天還是有印象的。

    “對,沒錯。就是那兒。”高興宇點頭答道。

    “喲,那離得可夠遠的了,這就有點麻煩了。”問清這個問題,董海天有些惋惜地說道。

    “呃,距離遠近難道還有問題?”高興宇不解地問道。

    “是的。對于孩子的上學按規定是本著就近入學的原則。這個小孩子生日在九月底,年紀本就偏小,再加上離家距離那麼遠,上下學都很不方便,萬一出了什麼事兒很麻煩。對不起,這件事恐怕我幫不了您。”董海天歉意地說道。

    “董校長,關于離家遠的問題我們也想過了。如果他可以在貴校就讀,我們可以讓他住在道場,這樣就不用擔心上下學的事了。”高興宇既然來就不會沒有準備,見招拆招,見式破式,馬上接架相還。

    “呵,高社長,我想您誤解了我的意思。我們在考慮學生家庭遠近的問題時是以學生戶籍所在地為標準,至于他現在住在哪里並不是很重要。和全國招生的大學不同,中小學的招生是有地域限制的,超出地域以外的學生雖然也可以招收,但卻需要額外交納一筆贊助費。假如孩子的家長肯掏這筆錢,當然什麼問題就都不存在,我同不同意並不重要。”董海天微笑答道。

    在商品社會,商品經濟的概念深入到社會的每一個角落,即便是三尺學堂,也一樣難以避免,相對于以前的全民教育,也不知這是進步還是退步。

    “那贊助費是多少呢?”高興宇問道。

    “每年五千,六年就是三萬。”董海天答道。

    “三萬?能不能少些?”這個數字讓高興宇一愣,轉而試著探問道。

    “這是學校的規定,一視同仁。”董海天答道。學校終究不是菜市場,不是什麼價格都能討價還價的。

    “呵,這我明白。只是這孩子的父母都是普通職工,收入有限,一年五千的贊助費對他們來說有些吃力,學校能不能考慮一下這個孩子的特殊情況給一些特殊照顧?”高興宇哪是那麼容易就被打發的人,雖然董海天已經說得很明確,他還是努力爭取著。

    “呵,高社長,我們學校每年招生的人數都很多,其中類似您所說的這種情況也經常踫到。假如我開了這個頭,以後的工作就不好做了。希望您能理解我的難處。”董海天笑著施展起乾坤挪移大法。

    “嗯這樣呀。那不知道貴校對于特長生是不是有特殊的政策?”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高興宇也不好步步緊逼,好象自已不是來求人,而是來要債的,既然康莊大道不通,那就試試羊腸小道,說不定就能成了呢。

    “特長生?什麼特長?!”仿佛是餓了三天的人看到了一塊香噴噴的紅燒肉,董海天的眼楮瞬間亮了起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20:29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妥協

    “什麼特長?呵,當然是圍棋了。”高興宇笑道︰他是圍棋道場的社長,能被他看重的當然是出于圍棋方面的因素。

    “圍棋呀,呵呵,高社長,對不起,您可能對我們學校不是很了解,麗澤小學雖然條件有限,但對學生除了正常學習以外有益于身心發展,智力開拓等方面的活動還是很重視的,由學校的老師牽頭組織了各種興趣小組,包括音樂,繪畫,舞蹈,體育運動等,,圍棋也是其中一種。您不要看我對圍棋只是略通皮毛,比剛懂圍棋規則的人差不了多少,但是我們學校的圍棋水平在本市小學範圍內還是相當不錯的,在市教委組織的北京地區小學生智力運動會中屢屢進入前六,最好成績是去年獲得的團體第四,個人第三,而參加比賽的四名學生今年三個上四年級,一個上五年級,此外,還有幾個三年級學生棋下得也相當不錯,換句話說,就是兩三年內學校不是很需要這方面的特長生。”

    听罷高興宇的介紹,董海天的興趣明顯減退,雖然話說的很婉轉,但里邊所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鮮了。

    “哦?原來是這樣?飛揚怎麼沒跟我提過這種事兒呢?”在離道場這麼近的地方居然有這麼一塊地方沒被開發,高興宇心中暗暗埋怨李飛揚。

    “呵呵,今天讓您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改天請您吃飯,全當是向您賠罪。”笑著拱手作揖,董海天暗示今天的會面可以結束了。

    “呵,董校長,飯是一定要請的,而且還真是應該由您來請。”對方的意思高興宇自是明白,不過要是那麼容易就被打發,那他也就不是高興宇了。

    “呃?此意何解?”董海天微微一愣,黑色鏡框後的眼楮眨了兩眨不解地問道。

    請客吃飯不過是句常見的客套話,但凡有點社會經驗的人都不會不知道,而高興宇不僅給當成真的,而且還說本就應該自已請客,這象是來求人辦事的態度嗎?

    “首先我先要表示對您的欽佩,您自已雖然對圍棋不很了解,但卻肯花時間和精力放在學校開展圍棋普及教育,做為一名圍棋工作者,除了欽佩以外我實在是找不到其他的表述方式。”高興宇誠懇地說道。

    “應該的,應該的。現在的學校教育追求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圍棋對于開發兒童的智力,陶冶兒童的情操都很有好處,身為校長,只要是對學生發展成長有好處的事我當然要支持。”被人夸獎心里總是愉快的,董海天謙虛地笑著答道。

    “呵,我對學校的運作方式不是很了解,不過管理道場這麼多年,多多少少對經營管理還是有一點心得。我想,做為一個事業單位,每做出一個決定背後肯定都會有其意義和目的,貴校開展各種興趣活動,並且組隊參加教委組織的各種比賽活動,除了您剛才所說的那些情況之外,應該還有提高學校知名度,創名牌小學的目的。剛才在來您辦公室的路上,我看四樓的一間教室門口掛著榮譽室的牌子。雖然沒有進去看看,但依常識,我想里面陳列的應該是貴校自建校以來取得的種種榮譽和成績,其中應該也有去年幾位小學生在智力運動會上拿到的證書。不知我的猜測對不對。”笑了一笑,高興宇接著說道。

    “您猜的沒錯。”董海天答道。如果榮譽室放的不是學校露臉出風頭的證明那還建榮譽室還有什麼意義?

    “對于榮譽我想沒有誰會嫌少的。而且從學校會單獨闢出一間教室擺放歷來取得的成績說明貴校對于學校的榮譽非常重視。那麼現在我問您兩個問題,您是不是對貴校歷來在智力運動會上取得的名次已經非常滿意?如果有一名學生能為學校在智力運動會上取得第一名您是否會動心?”高興宇微笑發問。

    “這,那是當然了。”開展文體活動並取得成績同樣也是校長的政績之一,哪怕那只是面子工程,作為校長,董海天不可能在這個問題上答“不”。

    “既然如此,那問題就簡單多了,因為,我說的這個小孩子就能為您實現這個目標。”高興宇一字一頓地鄭重說道,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呵,高社長,您說笑了。一個七歲的孩子再厲害能到什麼程度,那幾個四五年級的學生棋下得可是相當的好。我理解您想讓這個孩子到麗澤小學的願望,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雖然是這家學校的校長,但也必須按照學校的規章制度辦事,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的苦衷。”到底不是懂棋的人,不明白一位業余七段高手對一個還不到七歲小孩兒充滿信心,並願意為這個小孩子的個人問題而跑前跑後意味著什麼,董海天打著官腔笑著說道。

    “董校長,我可是認認真真的在說這句話。當然,您對圍棋不是很了解,我說這個小孩子棋下得怎麼好也沒有意義。不過我知道一句名言,就是——事實勝于雄辯。此外還知道一句俗語——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我不知道您說的那幾位四,五年級學生是誰,我也不知道教這幾位學生圍棋的老師是誰,但我敢負責任地說,我所說的這個小孩子可以輕松戰勝這幾位學生。如果您真的想為麗澤小學的榮譽室再添上幾面錦旗和獎杯,我希望您能給這個小孩兒一個機會。”

    關鍵時刻絕不能松勁,為此,高興宇甚至不惜賭上自已的名聲,當然,這也是王一飛與真實年紀所不相符的超強實力所給予他的信心。

    “這,您的意思是?”對方在社會上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如此誠肯而又堅定的表態讓董海天也對對方所說的那個小孩子產生了興趣。

    “安排他們之間進行一次比賽,如果輸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自已另想辦法,如果贏了,我希望您能以特長生的名額招他入學,您看怎麼樣?”高興宇提出自已的解決方案。

    “嗯,好吧,這個方法公平合理,我同意。”比賽贏了就當給學生搞了一次娛樂活動,輸了則會得到一位能夠幫學校增光添彩的學生,而且對招生辦的那些教師也有個交待,里外里對學校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董海天略一思考,隨即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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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卻不見妳的身影<br /> 形影相弔卻不知如何是好<br /> 遠方的天空也會有著相同的夢嗎?<br /> 採擷起的回憶,能否化成真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