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傳奇] 金來如山倒 作者:糖之初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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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gyuen 2009-7-14 13:00: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 25837
fongyuen 發表於 2009-7-15 14:43
第四七章 續前緣3

  【進化守則四五:第一次,我玫有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受,我猜,這就是——感動!】
  ……
  清晨,我從銀諾的房間裡急急地衝了出去。
  我昨晚明明及時弄乾了銀諾的衣服,他還是發了很高的燒,今早燒退了,他卻一直嚷著心□不止,我急了,看不出他的病因,打算下山抓個大夫去。
  剛出門,就聽見腳下有東西卡嚓一聲,我抬腳,竟在腳下發現一個玉簪子。
  好奇怪,莫名其妙在銀諾的門口發現這個飾物,想想我最近一直披散著頭髮做事情總是礙事,於是撿起那個斷裂成兩跟的簪子,用我右手尾指上纏繞的那些金線纏上斷裂之處,快速地將兩個接口恰巧纏繞在一起。
  右手尾指上纏繞的金線用處多多,做衣時可用,殺人時亦可。
  我反手將自己的頭髮綰起,又將那玉簪子隨意地插上,手指細細摸了摸,感覺金線的部分正好隱在發間。
  呵呵,平白無故出現一根簪子,又察覺出不遠處緊緊注視的眼光,怎麼猜不出簪子的批來,只是這笨蛋,不會親手給我嗎?好好的東西踩壞了!
  大木頭,是在跟我示好嗎?不過,還是等我回來再找木頭去吧。
  我想到要趕快去請大夫,所以也顧不上叫小金子起床,疾步掠起,飛身下了山……
  下了麻雀山,結果方面百里都是蹩腳的大夫,我可不想搶劫個大夫回去再吧銀諾給治死,銀諾是百無禁忌的藥人,可是對他本身而言毫無益處,他那虛弱不堪的身體總是病怏怏的。
  我幾乎將身上的能源的耗了一大半,才在很遠的地方找了一個遠近聞名的大夫,回去的路上,因為能源不足,我又挑了個大富之家去吸收了點能源。
  這一來二去倒是耗了不少事情,結果在麻雀山的入口,竟然發現了坐在大石頭哭得間裡嘩啦小金子,我當時是粗壯大漢的打扮,身上還背著一個大布袋,布袋裡當然裝著我千辛萬苦背回來的大夫,未免麻煩,我把那大夫還打暈了。
  「娘……娘……娘……」
  小金子儼然一副跟親人走散於是手足無措苦惱的模樣,讓人看了就心生愛憐。
  「小金子,你怎麼了?」
  明明是一個粗壯的大漢,此時卻發出了我的聲音,小金子一吃驚,差點沒哭噎住,豆大的眼淚掛在臉上,他張大了小嘴巴,忘記了繼續哭,只是愣愣地看著我。
  「……」
  小金子連說話都忘記了。
  「傻看什麼,我是你娘啦!」我把面皮一撕,笑著說道。
  「啊!」小金子大叫一聲,仔細地盯著我,然後顫著手伸向我的臉,左摸摸,右捏捏,像是在做最後的確定,「娘……娘……」
  「我不是說不許私自下山嗎?」我惡狠狠地問道,這小子翅膀還沒硬就學會胡亂跑了嗎?
  「娘……娘……小爹爹要我下山找你……他……他……說……找你……」
  「什麼?」我立刻激動起來,「你小爹爹怎麼會要你找我?」
  不可能啊,銀諾即使在□得受不住,也不可能讓小傢伙下山才對,而且,還有弘漠,他不可能也任批小傢伙下山,除非……
  除非是銀諾故意的!
  銀諾,為什麼?
  我的心一顫,想起昨晚銀諾的話,突然明白……他……只是為了支開我和小傢伙……而弘漠……
  不好!
  我明白了銀諾的用意,只是希望不要太遲。
  「諾,不要……否則我絕對刪除掉關於你的所有記憶懲罰你!」
  我低低地咬著唇詛咒著。
  丟下布袋,抱著小金子飛奔上山的過程中,我的大腦出現一片混亂,無法整理邏輯的資料,記憶模糊混亂,總之,一團糟。
  當我猛地推開銀諾房門的瞬間,我所有的混亂在一瞬間崩潰……
  曾經,教授收藏的一個古董機器人因為摔壞了,所以癱瘓了,不停地重複撞牆的動作,我一直以為我是教授最引以為豪的機器人,自然不會像那些老古董般無用。
  可是,這一瞬間,我發現我錯了……
  「不!」
  「不!」
  「不!」
  「不!」
  「不!」
  「不!」
  ……
  我一直重複這個字,無意識地,整個人癱瘓了,我不知道如何跳過這一環去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不是沒有自主意識的古董機器人,可是,任我如何努力,我還是無法阻止自己一聲聲地說:「不!」
  我摀住自己的嘴……還是那個聲音,模糊的……
  我拚命咬住自己手背的關節,死死地咬住,讓那些血腥抵住舌頭的顫動……我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我終於跳過了失控的癱瘓……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去,抱住搖搖欲墜地銀諾……
  「諾……沒事的……不要閉上眼睛……看著我……」我驚慌失措地說著,甚至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為什麼……這麼傻……我不是要犧牲你……」
  銀諾手腕上的血在大量地流失,他靠在牆邊,蒼白瘦削的像是一個紙片人。
  「我……可有……可無……」他說,氣若游絲。
  諾,只是可有可無的麼?從什麼時候覺得他並非如此呢?三年前麼?我拋下他,並不覺得又太多的愧疚。後來呢?決定帶他一起避世,只是一瞬間的憐惜?對機器人來說,憐憫真是陌生的情緒呢。
  「不……哭……」他又說,輕顫著純白色的唇。
  我笑,我覺得我一直在上揚嘴角,淚水卻忍不住滑落。
  第一次,我玫有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受,我猜,這就是——感動。
  弘漠躺在床上,彷彿熟睡一般,他的手腕被一個蛇頭緊緊地咬著,而蛇頭的尾部竟然又是一個蛇頭,那蛇頭緊緊咬住銀諾的手腕,這竟是一條雙頭蛇。
  銀諾強撐著倚靠在牆壁上,努力不讓自己倒下,他必須保持與弘漠有距離的差別,只有撐住不倒下,血才不會逆流。
  一貫虛弱的銀諾,到底是靠著什麼堅持著站住了?如果說身體有一個忍耐的極限,他早已突破這極限太多太多,他體內的血……就要……
  銀諾總是弱不禁風。
  銀諾喜歡淡淡的淺笑。
  銀諾習慣默默地盯著我。
  銀諾決定犧牲自己成全弘漠。
  弘漠的另一個手腕被劃開一道細微的痕,黑色的血液順著那痕跡緩緩地流出……
  「諾,如果你死了,我就刪除掉關於你的所有記憶!」
  我警告地說著,指尖飛快地在自己和銀諾的另一隻手腕上劃出一道血痕,然後將手緊握成拳,用體內的能源強行造血和將血液胔入銀諾的體內。
  銀諾努力地睜開虛弱的雙眸,震撼在我的舉動中,他發不出聲音,只得顫了顫唇,他早就撐破了極限,若是常人,估計早已死去。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娘!」
  小金子被嚇壞了,驚恐地盯著我們,對一個三四歲的娃娃來說,這幅畫面太詭異。
  我說不出話,緩緩地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著……
  一月之後,麻雀山,幽谷靜謐。
  我躺在金黃色的油菜花之中,左右手邊都緊緊握著一雙手。
  我側過臉,陽光有些刺眼,我瞇著眼,看到一個少年上揚的嘴角,絕美的弧度,淡淡的,如沐春風。
  「姐姐。」銀諾笑著喚我,儼然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
  「諾。」我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是對著他上揚的弧度,也跟著彎起嘴角。
  我轉過臉向另一邊,盯著那個沉睡中的紅衣男人,一身若火般的裝束,俊朗的眉,英挺的鼻樑,長而密的睫毛,安靜的神情令人心動,像是誤落凡間的火神,俊逸非常。
  「漠,一定要醒過來,你的手已經有了溫暖,你的心已經會跳動,只要你醒來,你會發現,你會痛,能夠嘗出酸甜苦辣……」
  我喃喃地說著,我知道總有一天漠會睜開眼睛,他會發現他在已經不再是活死人。
  「娘,漠爹爹好雞睡,都睡了好幾天了!」小金子突然撲過來,用一個大花環放在我的胸前,嘟著嘴說。
  「你漠爹爹很快就要睡醒了,他太累了!」我鬆開手,撫過弘漠臉頰上的碎發,又轉過臉,看著銀諾,繼續說道,「諾,姐姐就你一個弟弟,你不需要在乎你失去的記憶,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嗯!」
  銀諾應了一聲,側過身,捲縮地像個嬰兒閉上眼睛,輕輕地靠近我。
  陽光照在身上很暖,很幸福的味道,透過淡淡的油菜花,溢滿了整個金色的海洋。
  「娘,抱抱!」
  小金子撲上來,摟住我的脖子,猛親了幾口。
  一個背叛主人的機器人,一個昏迷,一個失憶,一個神經受了刺激的小娃娃,我們的組合還真是有趣。
  銀諾,對不起,是我做的手腳,只是希望,一切可以重新開始,只記得我是你最親的姐姐不失為最好的選擇。
  「漠爹爹!」
  小金子轉了視線,突然大叫起來。
  「漠!」
  我順著小金子的視線,激動地看著身邊的弘漠,他坐了起來,他側過臉,在看我,他擋住了陽光,我的視線裡滿滿的全是他。
  弘漠望著我,這一刻,一眼萬年……
  「漠!」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
  他張了張唇,似乎還沒有完全克服心裡的陰影,但是他接下來的舉動足以讓我心跳加速。
  弘漠猛地抱住我,像是怕我會憑空消失一般,緊緊的抱著。
  他強有力的心跳如此真切地在耳邊響起,他溫暖的手臂緊緊地攔著我,我輕笑,一下子撲倒他,他一愣,吃驚地看著我。
  我伸手給他一個爆炒栗子,大笑道:「感覺到□了麼?」
  很久以前,好像爆炒栗子是弘漠對付我的專利呢,現在可好,我要還給他。
  「哈哈……漠爹爹,你醒啦,送你一個大花環!」
  小金子滑溜地出現,擠入了我和漠之間,妄圖將大花環套在弘漠的脖子上,小嘴不停地在弘漠臉上留口水。
  弘漠望著小金子,突然笑了,那一刻,陽光更加耀眼,光芒萬丈……
  「啊……漠爹爹笑了!」
  是因為什麼笑了呢?是被我打了感覺到痛?還是因為看見小金子親暱的樣子?還是因為我?
  弘漠失去了山寨所有的親人,做活死人時他的情感大部分被麻木掉,即使在意我和小金子,還是壓抑的,本能和被動的壓抑,但是現在,所有的束縛都消失了,弘漠所有做的……只是適應……適應會愛會恨會哭會痛的感覺……
  我真想快點聽見漠的聲音,聽見他喚我的名字,希望這一天,快點到來吧!
fongyuen 發表於 2009-7-15 15:14
第四八章 夢扣1

  【進化守則四六:幸福真是愛和我躲貓貓呢!】
  ……
  幸福真是愛和我躲貓貓呢,就在昨天我還在因為弘漠的甦醒而激動不已,而今天,以千面的手下排名前幾名的高手全部出現在我的小木屋門口。
  當初銀諾裝病,我去求醫,卻沒料到那後來被我丟在麻雀山下的大夫洩露了我的蹤跡,我自問已經足夠小心,可是以千面的眼線還真是無孔不入。
  「六爺命你回去!」
  冷是以千面手下排行第一的殺手,他首先出聲,傳達了一下他們的來意,他的手緊緊扣住了小金子的脖子,隨時準備扭斷小金子的小脖子,小金子保持著小娃娃少有的沉默,他瞪大了眼睛,水靈靈的,注視著在場的每一個陌生人。
  「冷,放了他們。」
  我出聲時並沒有一直抬頭,而是低下頭將腰帶不緊不慢地束好,穿好衣服之後,我才將視線轉向了冷身後的另一個殺手烈,烈一向雞圖男色,他不懷好意地鉗制住掙扎的銀諾並藉機揩油,不過銀諾並沒有幾年前的那般嬌弱無助,他即使掙扎卻沒有任何恐懼害怕的表情。
  至於弘漠,他尚在屋內,裡面正在乒乒乓乓一陣亂響,我猜屋裡面壓制住他的高手估計也不少於三個,我暗自估計了一番,結論是以我多日未出山尋找金子的前提下,我反抗只是自討苦吃。
  「弘漠已經不是活死人,而你們手上的藥人……呵呵,既然烈敢抱他……你們自然看得出他已非藥人了吧?」我笑,心裡計算著說服他們的可能性,繼續說道,「你們幾人應該都沒忘記我殺人的手段,所以如果不想兩敗俱傷,你們最好只將我一個人帶回去覆命!」
  我的身上全無殺氣,以表示了我的誠意,他們都見過我殺人,我的話他們自然忌憚幾分。
  冷回頭望了一眼烈,兩個人大概眼神交流了一番,烈最先鬆開手,放開了毫無反抗能力的銀諾,銀諾的伐質依舊很弱,烈一鬆手,銀諾一個不穩就摔倒在地,神情擔憂地看著我。
  「好!」
  冷回過頭來,對我回答道。
  「烈,我隨你回去覆命,至於冷,我希望你和你的手下在山下幫我守住他們,我不想弘漠,銀諾或者是那娃娃任何一個出這山谷!」
  說這話時,我彷彿又回到了昔日假冒魅姬的時光,那時,除了以千面,他的手下皆無人忤逆我。
  「你當你是誰?」
  烈不服氣,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大概是把吃不到銀諾的火都爆發了出來。
  「以千面肯花心思從山裡挖我出來,我想真正的魅姬已經被剷除了吧?」
  我笑,心下瞭然,除非我可以上天遁地,否則根本逃不出以千面的手心,找我只是心情和時間的問題而已。
  「你已知?」冷似乎還有些吃驚。
  我苦笑,大概魅姬之死又是隱藏極深的秘密,只是……夜流蘇怎麼樣了?他還是傻傻地以為魅兒是癡兒嗎?
  「六爺如何處瞞夜家?」
  我直視著冷,用一點催眠術,當初對活死人的弘漠十分適用,但是對於正常人,催眠術的效果實在微乎其微,除非對方十分沉迷於我。
  「夜家滅門,唯獨夜流蘇和其兄長夜京失蹤。」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冷回答了我這個算是不該多嘴的問題。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繼而問道:「找我回去是為了引夜流蘇出來?」
  「是!」冷並不隱瞞。
  哎,按照以千面的計劃我本該當著魅姬的面殺了夜流蘇,讓魅姬一生痛苦,只是後來一再生變,包括魅姬重新扮回魅兒,包括我突然背叛以千面,至於千面狐狸為何不再找人易容完成原來的計劃,我也不得而知,而且與我現在無關,我也不打算再追究,只是夜流蘇……
  只是夜流蘇我是一定要保,當初既然答應了魅姬,我並不想食言,我即使不能像人類那樣生來懂得情愛,但是我也要學會像人類那樣遵守約定,這是我這些年來自己琢磨出來的準則,屬於我金錢錢獨一無二的做事準則。
  「諾,幫我招呼好小金子,還有弘漠,你們都不許下山尋我!」
  我對銀諾囑咐道,他不再愛哭,只是滿懷擔憂地不停喚我,「姐姐,不要跟他們走!不要!」
  「娘,你不要小金子了?」
  小惡魔也跟著緊張起來,小傢伙還沒弄清楚狀況,我就要走了。
  「小金子,對不起,娘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做完了,就回來陪你和你兩個爹爹,你答應娘保護他們好不好?」
  其實,第一時間是我阻止小金子反抗,銀諾說過,如果我這個娘在場,小金子殺人時很容易喚醒他的記憶,我並不希望一個三四歲的小娃娃殺紅了眼之後,站在血泊中記起自己親娘被挖心的場景,反正,我和以千面這個主人畢竟要有個了斷不是嗎?
  「好!」
  小金子第一次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承諾我。
  我轉身,打算離開,卻在邁開步子的一瞬間,聽到了身後門板碎裂的聲音,即使被幾人合力糾纏,弘漠手握軟劍還是衝了出來。
  「不……走……」一個個生纔的發音傳到耳畔。
  刀光劍影之中,我聽到陌生了很久的聲音,落到心間,卻又清晰地知道這聲音熟悉不已。
  弘漠的劍氣飛花,閃現出無數的光影,掠過血色浮光,劍身沐浴在血中一般,地上已死了幾人。
  我回頭,直愣愣地盯著弘漠,他一分神,已經被其中一名殺手的刀點在咽喉之處,「不要動!」我急聲道,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漠,求你,不要為了我,再成了活死人好嗎?求你,等我!」我雙手不自覺地合十握緊放在胸口,焦急地看著弘漠。
  弘漠再一次臨近死亡的邊緣,我無法再眼睜睜看他在我面前死去。
  「不……走……」
  弘漠吃力地將這兩個字說完,而我卻在看見他痛苦眼神的那一刻轉過身。
  我伸出手,沒有回頭,揮了揮手,算是作別。
  對不起,弘漠,我一定會回來,我在心中默念,最後,頭也不回地跟著烈下了山……
  騎了三天三夜馬,終於趕往了以千面所在的山莊。
  「呵呵,告訴你一個秘密……」當我即將推來以千面門的瞬間,烈伏在我的耳邊小聲說道:「六爺早就下了令,在山上,無論你提任何要求都可以答應,只是三天後,殺光和你一起隱居的人,一個也不留。」
  「哦?」我一頓,繼而輕笑出聲,低低地應了一句,「死就死了吧!」
  「你?」烈一愣,顯然沒料到我會有這種反應吧,他蠻期待我抓狂的表情。
  我回身,拍了拍烈的肩膀,歎了一聲,「希望我的小金子沒有出手!」
  烈一臉莫名其妙,正欲和我爭執,我光的一聲關上推開的門。
  「六爺!」
  我俯身跪在床榻之前,一如當年,記著他不愛仰視人的習慣。別人軌他是因敬畏,而我,只為照顧他的感受。
  以千面閉目假寐,一襲白色長袍,漠如明月輝籠罩週身,他慵懶地半倚在床邊,寬大的訓口繡了金絲,領口微開,裸露了胸前一道道邪魅的傷痕,長袍簡約的裁製,凸顯出以千面不羈桀驁的一面,將婉約出塵的白色穿出這等氣質,天下間,大概只有千面狐狸一人。
  「我失了內力!」以千面突然張口,雲淡風輕的氣息。
  「……」
  我凝視著他,要不是他剛才出過聲,現在看起來依舊像是在裝睡呢,那麼波瀾不驚的表情。
  「你食言了,你沒有保護好我。」
  「是。」我點頭,直面他的譏諷。
  「弘漠需要你的時候,你跟了罹;罹需要你的時候,你跟了我;在我認為你比那些廢物好用的時候,你卻又背叛了我守在弘漠身邊,金錢錢,你當真出乎我的意料。」
  「六爺,如果你找我回來為了傷害夜流蘇,我會保護他,如果你要殺我,我會給你毀滅我的權力。」我平淡地說著。
  「哦?要保護夜流蘇與我對抗?竟然又承諾願意給我毀滅?金錢錢,你在玩什麼把戲?」
  以千面輕笑出聲,他果真是失了內力,他伸出手時,竟然摸索著伸向我的臉。
  「六爺,雖然我說了你不一定全然明白,但是我只說明一點,我對主人的好全屬本能,我不是你們人類。」
  「不是人類?呵呵,這點我早就料到。」
  「但是,我也不是妖怪,我也會死,我有三次機會,而你,是我的最後一個主人,我被設瞞了一個本能,那就是對我的主人全心全意的好,可惜,我的感情影響了我的本能,所以當你逼著我傷害我在意的人時,我只能選擇離開你。」
  「你會死……」他嘴角的笑意漸濃。
  以千面終於摸到了我的臉,他的手指冰冷,細細地撫摸著我的臉,我的眉,我的眼,我的鼻翼,我的唇,他似乎在細細地捉摸……
  「若你想要我的面皮,我也可以給你!」
  雖然他已經失明,但見他如此,大概是喜歡我的這張臉。
  「你的意思……若你讓你死了,那你再無活的可能?」
  以千面聽說我會死,似乎比得到我面皮更感興趣。
  「是!」
  雖然我不知道教授給我完成毀滅的最後程序是什麼,但是料想是無殘留污染那種環保的消散。

 
fongyuen 發表於 2009-7-15 15:16
 第四九章 夢扣2

  【進化守則四七:你們給我驚喜也就罷了,不需要一起出場吧?】
  ……
  「你的意思……若你讓你死了,那你再無活的可能?」
  「是!」
  當我給予以千面這個肯定的回答之後,以千面手指輕輕地劃過我的唇瓣,說了一句讓我出乎意料的話。
  他說:「錢錢,要不是你離開過,我大概永遠不會覺得我已經離不開你了,呵……」
  說完,他笑了,不再是譏諷和不屑的表情。
  「嗯?」
  我驚異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以千面。
  他的手一點點捏緊我的下頜,用一種令人窒息的淡淡語調繼續對我笑:「你這語氣……呵……以為我愛上你了嗎?很失望呢,我只是習慣你,『習慣一個人』還真是個可怕,你說是嗎?我不要所謂的愛,可是每當我醒來,總覺得該有個什麼人跪在床前陪我說說話……」
  「……」
  「你知道嗎?一個人……真的很寂寞呢……只想有一個人,她不愛我,也永遠不會害我,我想,你就是那個契合我的人……」
  「……」
  「很小的時候,我有一個最愛我的娘,也有個最恨我的爹,可是爹和我之間,最後娘放棄了我……錢錢,你知道嗎?我恨女人深情說愛我的表情,那麼虛假,那麼卑鄙,那麼令人作嘔!」
  「……」
  以千面說到這裡時,語氣已經不復平靜,他用那只剛剛捏緊我下頜的手,一寸一寸地撫過自己胸前那些駭人的傷疤,突而大笑起來,眼角蘊了些淺淺的霧氣,他繼續說著,甚至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可以想像嗎?一個小女孩為了保護比她大一歲的小哥哥死了……」
  「你知道一個小女孩身上可以流出多少血嗎?那一年她才三歲,才三歲啊!只是個會跟在哥哥身後嚷著要糖吃的小娃娃而已……」
  「你一定不知道,她從來都只會說『哥哥討厭,哥哥討厭,哥哥討厭』,可是即使死了,她的小手還緊緊地抓住她小哥哥的手,怎麼都掰不開……」
  「呵呵,她才是對我最好的人……」
  以千面的身體在顫抖,止不住地顫抖,明明在笑,卻是悲傷滿溢。
  他的眼角劃過一滴淚,晶瑩而剔透,金色的光線透過窗照射進來,正好穿過那滴淚光,一時間,折射出最無暇的光芒……
  角落裡,久積的塵埃彷彿被撕裂,裂痕不斷在誇大……空氣中,憤怒而悲傷的顫抖一點點的吞噬掉過去……
  「我胸前的這些疤痕,我不會愛它們,但是它們可以陪我一輩子,它們幫我掩蓋了我的過去……金錢錢,我今日之所以告訴你我隱藏最深的東西,只是決定,要你做我的傷疤,陪我過完這一生!我不會再殺你,我甚至可以不顧一切保護你,只要你答應,一直陪著我!」
  「……」
  我一時間無法反應,只是愣愣地看著以千面,原來我從未瞭解過這個男人,他的一切,都好陌生!
  不過,我早已習慣了以千面的突發性神經質,若是在教授的時代,以千面這種類型的人大多是什麼連環殺手之類的,以殺人害人為樂,而且高智商,之後被抓起來肯定要關起來治療。
  窗外的光線一點點濃烈,又一點點昏暗下來,似乎,我和以千面保持著魂一個姿勢,靜止了很久很久。
  以千面終於恢復了過來,他又做回我熟悉的千面狐狸,上揚的嘴角,再也看不到最初的半點悲傷和憤懣。
  「至於你要保的夜流蘇……」以千面突然出聲,還故意停頓了很長的時間才繼續說,「我可以答應你,不傷害他,我只要你幫我從他那拿回一樣東西,我這個師釀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竟然有本事找出這東西來。」
  「什麼東西?」
  「夢扣……夢扣再現江湖,而且已經認了魅姬做主,我的內力盡廢就是拜它所賜!」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以千面,「魅姬沒死嗎?」
  「是的!」
  以千面淡淡地回答我,眉目之間看不出其他情緒,不愧是千面狐狸,他的手下和全天下都以為魅姬已死,可是誰都知道,有了夢扣,魅姬根本不會死,夢扣認主,即使不在魅姬手上,相隔天涯,也可以保持魅姬長生不死。
  關於夢扣的事情,因為以千面曾經吩咐我找過,所以我比較清楚。
  「我費盡心思才讓魅姬和夢扣分離,若她拿回,一定會來找我報仇!」
  以千面說這話時並沒有半點的擔憂神情,我甚至以為他有一些期盼,他到底在想什麼,無論以前還是現在,我都沒有猜透過。
  「六爺應該知道夜流蘇的藏身之處吧?六爺的耳目一向眾多。」
  「呵呵,早就知道,只是等你回來,夜流蘇在罹城的春姬樓,記著,他雖弱,卻不好對付,他已知你假扮的魅兒是我派去的,不過好像對你唸唸不忘,他對真正的魅姬也有情誼,所以,他是否肯交出夢扣就要看你……」
  以千面故意說到結尾拖了很長的音,並不是在懷疑我,而是有種看好戲的惡趣味。
  「六爺,錢錢已經有自己的家人,所以,你之前說的陪你一輩子,前提是,你可以接納我的家人!」
  我說完,就抬腳,轉身出門,依間聽到門閉合前以千面壞笑著重複那兩個新奇的字眼。
  「家人麼?家人……」
  罹城,春姬樓。
  我扮成了滿臉斑的小丫頭,穿梭在鶯鶯燕燕之間,端茶倒水,擦桌掃地。
  「哎呀!是香雪公子啊!最近你常來捧場,咱們春姬樓的姑娘都要被迷壞了!」老鴇賣力地媚笑著,臉上的粉白得有點嚇人,轉身掐了我一下,吩咐道,「死丫頭,傻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給香雪公子沏上一杯上好的茶去。」
  「是!」
  我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
  真是湊巧,我剛來罹城第一天就遇到這個多情大夫香子末,不過他玩味地多看了我幾眼,我一點也不懷疑他的敏銳觀察力,我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即使易容,我也從不改變眼睛的顏色。
  香子末與夜流蘇是好友,我猜他最近常來自然不是為了女色,今晚只要盯緊他,自然看得到夜流蘇的身影,一年多未見,還清楚地記著夜流蘇那純澈的笑和害羞的酒窩,純然的青纔,讓人不忍污濁。
  等我按老鴇的吩咐將茶送進房的時候,差點沒失手端不穩托盤裡的茶。
  正對著我坐在彈奏古琴的女子,應該就是春姬樓穩坐三年的花魁——蕭紫。
  蕭紫,她的美,不露骨,不媚俗,一身紫蝶霞衣,襯托地更加丰姿出塵,她的身材嬌小玲瓏,卻是比例完美。
  和妖嬈的魅姬相比,她看起來更顯高雅,不過我的身體當初自學了魅姬的魅惑之美,後來又結合了炫帝的霸氣之美,成了我現在的容貌。可是,當我背叛以千面之後,再無此類的學習能力,不過對我而言,現在的樣貌早已足夠,諷刺吧,我當初引以為豪的那些機能,在我努力學做人的過程,在我心中越來越可有可無。
  不過讓我差點打破茶杯的人當然不是蕭紫,而是在場的另一個男人。
  直接忽略掉斜臥在軟榻上的慵懶男人香子末,將視線定格在坐在床邊逗著小女娃玩的男人身上,熟悉的背影,即使不回頭,我都能立刻臨摹出他的眉梢眼角,歐式的五官,中式的氣質,服帖的劉海,總是精細囊飾的每一絲完美,他身上穿得,依舊是我當年親手的傑作。
  突然,腳下一聲驚叫,我一個閃身,差點踩到腳邊那軟綿綿毛茸茸的尾巴。
  「喵……」
  這傢伙,好久不見,竟然又肥了,實足一個貓大嬸,還是黑亮亮的毛,它回過頭,衝著我不滿地叫了幾聲,我吃驚過後,不自覺的反應竟是衝著這只大臉貓上揚起嘴角。
  「喵……」
  它鄙視地看著我,卻又是意味深長的眼神。
  很多動物,都不是很在意人類的長相,可是,呃,恩恩一定不在此類動物之列,當年恩恩第一眼都批評過我的容貌,沒想到幾年不見,它還是張牙舞爪的趾高氣揚,總是不待見所有接近它主人的任何女人。
  「爹……爹……咳咳……」
  床榻上的小女娃顫巍巍地站起來,卻站不穩,連邁出一步的力氣都沒有。
  看起來,她比魂齡的小女娃成長地要遲很多,而且身體很虛弱,每發一個音,總是忍不住要咳嗽,小臉咳得通紅。
  我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歎,天啊,藍雪娃娃小時候都是這模樣嗎?而且還是一個混血小娃娃,皮膚都是白皙的晶晶亮,突然想起,夜流蘇小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呢?真是超級可愛的那種,突然又想起小惡魔,那小傢伙和這小女娃還真是相生相剋一般的氣質啊,兩種完全不魂的可愛,可是放在兩個娃娃身上,都有各自令人心動和憐惜的氣場。
  這小女娃當初是按照罹的五官縮小版模仿的,添加了一點點我的神采,現在小臉張開了自然是我相當滿意的容貌,今日一見,真是喜歡的緊,這些年來,我即使來過罹城,我卻從未來看過罹和這娃娃,其實,就是我很怕,怕捨不得,卻又怕保護不了,到頭來,我發現我真的沒有半點人類的母性,
以千面戳破我沒有真愛,大概見我對兒女也這樣,更相信我不會愛上他。
  床邊的男人將小女娃摟在懷中,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彷彿含在嘴中一般的溫柔。
  「金兒,怎麼又咳了?玩累了是麼?」他□惜的聲音瞬間融化進我的心裡,我竟有種想哭的衝動,說不清,道不明。
  不見,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如現在這般刻骨銘心。
  見了,才知道自己以為可以隔離的只是分別的距離,卻不是牽掛。
  腦海裡再度閃現出昔日成親的場面,紅色的嫁衣,搖曳的紅色燭光,我曾經錯以為最幸福的瞬間,又是煙消雲散,這一刻卻又恍惚地覺得真實。
  以千面說我未曾真愛過,而成親的那夜卻真的是我做機器人一來最幸福的一夜,我在醒悟的此刻,我依舊這麼覺得,只是,弘漠和罹,在這一刻卻又在我心中天秤兩端平衡下來。
  除此之外,銀諾,是親人般的弟弟;夜流蘇,是我承諾要守護的人;以千面,好像又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金兒,怎麼了?罹,我來抱抱她吧!」蕭紫站起身,溫柔地接過男人懷裡的小女娃,輕聲地吻了吻小女娃的眉心,柔聲道,「金兒,哪裡□嗎?」
  「不……□……咳咳……」小傢伙咳紅了小臉,乖巧地搖了搖頭,像是一隻溫順地小貓伏在蕭紫的肩頭,耷拉著小臉,虛弱地喃喃道:「娘……娘……不……□……咳咳……」
  「乖!」
  蕭紫輕輕地撫摸她柔軟的發,聲音輕柔如羽毛一般。
  娘?小女娃叫蕭紫娘?
  我心一頓,手中托盤失衡,茶杯還是滑落了下來……
  嘩啦一聲,茶杯應聲而碎。
  「喵……」
  恩恩不滿地叫喚了一聲,綠瑩瑩地眼睛睨著我看,鼻子裡哼著氣。
  而這才注意到我的眾人,都將視線鎖定到了我的身上,我一時無措,俯身蹲下,伸手去撿起那一地的玉瓷碎片。
  「你是新來的?」蕭紫問道。
  我沒有抬頭,也不回答,情緒上有點牴觸這個女人。
  身後有人推門而入,大概是看到我在撿碎片,竟然也蹲了下來,幫我將最後一個小小的碎片放進托盤裡。
  「謝謝!」
  我一抬頭,有點吃驚,雖然是預料中會在春姬樓會出現的人物,但是他突然在這間房出場,我還是意外。
  「不用謝!」
  夜流蘇還是那樣純澈的笑容,冰雪般剔透,在我看來,夜流蘇是那種隨時會融化的美好男子,總讓人不忍褻瀆。
  夜流蘇站起身,背對著我走了幾步,坐在距離軟榻最近的一處。
  我放慢了速度正要起身,就聽到香子末懶懶的聲音說道。
  「喂,新來的小丫頭,這裡不需要你了,你先出去吧!」
  死香子末,明明猜出我是誰,還故意用這種幸災樂禍的調調和我說話,氣死我了。
  我一跺腳,推門而出。
  哎,跟小惡魔太久,倒是學會他小孩子氣的鬧脾氣了,我要反省!
fongyuen 發表於 2009-7-15 15:17
第五十章 夢扣3

  【進化守則四八: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來這些複雜的情愛就是我的坎,難以逾越。】
  ……
  我沒心思再服侍春姬樓的人,於是換了裝束,打算稍後以魅兒時的模樣直接找夜流蘇,可是夜流蘇和其他人一樣在蕭紫房裡,一直都未出來。
  蕭紫的房間設在比較幽情的春姬樓後院,一般無人打擾。
  批於某種我說不清楚的心理作祟,我還對著春姬樓後院的蓮花池水面稍加打扮了一下自己,好在這個時候後院沒什麼人,所以我獨自站在樹下望月發呆也沒有人察覺。
  咯吱一聲,終於有人從蕭紫的房裡走出來,我透著燈籠的光,漸漸看清那人影,他似乎一眼就發現了我的存在,關上門就直接朝我走來。
  我轉過身,不再看那人,背對著他。
  「美人,好久不見啊!」
  那人將手搭在我的肩頭,聲音懶懶的,玩世不恭的語氣。
  「哼……」
  我轉過頭睨了他一眼,鼻子裡冷哼了一聲,又繼續仰頭望著圓圓的大月亮發呆。
  「哎……其實我今天蠻魂情你了,自己的娃娃叫別人娘親……呵呵……還真是諷刺……」他調侃的調調還真是欠踹,我又轉過頭瞪了他一眼,他笑得更歡道,「美人,你瞪我做什麼?我說的不是實話嗎?金兒生死垂危的時候,你這個做娘的在哪裡呢?雖然蕭紫是青樓女子,可是在金兒最需要一個
娘的時候,她將你未做的全都做到了!」
  我別過臉去,在他說完這番話之後,我甚至不想這個細心的人再看清我的任何表情。
  不可否認,香子末說中了我的痛處,我是罹明媒正娶的妻,為了金兒的出生我甚至犧牲了自己,可是,到了最後,我還是拋下了他們,我想起以千面在我來之前對我說的那番話,他說他娘一直說愛他,可是最後放棄了他,而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殘忍地對待了金兒和罹。
  我張了張嘴,還是止了聲,轉回頭直視著香子末,歎了一聲:「子末,你說話非要總是一針見血嗎?」
  香子末赫然一笑,伸手輕輕拂過我額前的碎發,他的動作很輕很淡,彷彿一種心靈的觸碰。
  「呵呵,有時候聰明細緻如我這般,還真是頭□啊!」
  他佯裝苦惱的聳了聳肩,月光下,清輝明透,他週身淡淡的霧氣一點點聚攏,又一點點擴散……
  「你是來找夢扣的嗎?」
  香子末突然問道,我的髮絲在他指間簌簌地滑下。
  「我不會傷害流蘇。」
  我淡淡地回答,沒有太多的表情。
  「魅姬的那塊還在她的手上,至於流蘇手上的那塊,其實是假的。」
  「什麼?」
  「魅姬失憶了,夜京帶走了她……夜流蘇打算犧牲自己,讓以千面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香子末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夜流蘇的大哥夜京愛上了魅姬,所以趁她失憶,夜流蘇成全了他大哥。」
  「失憶?」
  我剛才還在想如果魅姬手上有夢扣沒理批不報復以千面,而且至少會留在夜流蘇身邊,如果是失憶,這一切就好解釋了。
  「流蘇知道真相以後,就明白地告訴魅姬他愛的是你,但是魅姬對他太好,結果兩個人都痛苦,後來夜京愛上魅姬,造成了三個人的痛苦……」
  「……」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來這些複雜的情愛就是我的坎,難以逾越。
  「你又會像上次一樣很快就走嗎?」香子末問我,「呵呵,你上次親了我滿臉,結果害我被好多人笑話。」
  香子末說完自己也笑了,並沒有半點鬱悶的表情,看來這個大少爺還是很愛自己的風流證據被人看到。
  「金兒的身體……好像很差……」我本來是要走吧,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了新的牽掛。
  對身為機器人的我來說,念兒的存在一直都很抽像,可是今天,突然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女娃娃,我感覺到她的存在前所未有的真實。
  「哎呀,真難得你能惦記你女兒哦!」回歸戲謔的口氣,香子末總是不失時機地刺激我一下,「其實,如果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應該都不會是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了!哈哈!」
  香子末十分找踹的笑了起來。
  「什麼事?」算了,不和他計較。
  「蕭紫只是金兒的乾娘而已,罹一直都把你掛在嘴邊,小娃娃最想念的是你這個親娘,當□流蘇不是為你畫過幾張畫嗎?後來有一幅畫被進獻給了炫帝,炫轉送給了罹,罹一直把你的畫像掛在房裡,金兒天天看,我敢保證,你現在這幅樣子衝進去,金兒一定認識你!」
  「真的嗎?」我突然心頭一熱,忍不住握緊香子末的手。
  「你要不要再親我一口,感謝我告訴你這些?」
  我不理香子末的油腔滑調,繼續問道:「罹知道我嫁給流蘇嗎?他知道我還沒死?」其實,我是怕罹難過,我真的沒臉見他。
  「哎,罹殿早以為你死了,或者期待你沒死!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有我看清楚了,罹殿和夜流蘇都不知道,不過,和我相比之下,他們倆現在互相讚賞對方的癡情,我也不忍心戳破他們愛的是一個人,你說是不是?」
  香子末笑得別有深意,我真是討厭死他現在的表情了。
  「那我走了!」
  我不敢想像如果我魂時出現在罹和流蘇面前,會是什麼狀況,總之不會是皆大歡喜,那麼,我還是閃人比較好。
  「暫時……不要走……」香子末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我的腳……又麻木了……我不想讓人知道……你送我回房好嗎?」
  香子末不再笑了,他嚴肅的神情讓我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
  「你房間在哪裡?」我轉身背起他,問道。
  「呃……你今晚住哪裡我就在哪裡歇吧。」他隨意地回答。
  「嗯?」
  「我們都坦誠相對過了,住在一起還扭捏什麼?」香子末在我耳邊壞笑,哼,又被他騙了。
  我猛地撤身動手,香子末想再黏住我都不行。
  「真小氣!只是想留住你啊……」
  香子末皺了皺眉,漫不經心地攏了攏我的發。
  咯吱一聲,門再度響起,我第一反應是想逃,卻被香子末反手抓住,糾纏之中,我一抬眼就看到了愣在門口的男子,不過因為他在明處,我站在樹下的陰影處,所以他似乎沒看清我的臉。
  「子末,不要再與人胡鬧,金兒咳血了!」大概又以為香子末再調戲誰。
  「什麼?剛才還好好的……」
  香子末立刻鬆開我的手飛奔進了房。
  那人也未看我,跟上香子末的腳步又返了回去。
  「咳血?」我喃喃道。
  等我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上了屋頂,沒想到一上屋頂就嚇了一跳。
  「喵……」
  「啊!」我差點又踩到恩恩的尾巴上。
  恩恩瞪大了綠瑩瑩的眼睛看著我,大罵道:「金錢錢,真的是你?死女人,你不是死了嗎?丟下罹和你女兒這麼多年,你怎麼又死回來了?」
  「我……」我被恩恩罵得不知道該如何應答,滿懷愧疚。
  恩恩在夜色之中揮舞著鋒利的小爪子,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繼續大叫:「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
  說是如是說,但是恩恩只是在撕扯的是我的裙擺而已,哎,真是一隻口是心非的貓,明明不忍心傷我。
  「恩恩,你年紀大了,不要這麼激動!」
  我一把將恩恩抱進懷裡,順著撫摸它的毛,安撫起來……
  揭開磚瓦,看著香子末正在為金兒診斷。
  我摸著貓毛,都快摩擦起火了,才消了恩恩的怒氣,怪不得那麼肥,那麼多怒氣撐著。
  「你們怎麼都住在春姬樓?」我小聲問恩恩。
  「還不是蕭紫的內力可以延續金兒的命,所以就搬來了。」
  「蕭紫到底是……」我在思考這個蕭紫是不是以千面派來的。
  「幾年前,她在罹城街頭暈倒被罹救下,後來說要以身相許,我把她女人給抓花了臉,罹也清楚地拒絕了她,誰知道,後來她成了春姬樓的花魁,然後又發生了很多事情,總是她現在是金兒的乾娘,我本來看她不順眼,但是現在覺得她比你好!」恩恩繼續又鼻子哼我。
  「那金兒剛才為什麼會咳血?」
  「香子末說金兒上次吃藥吃遲了,恐怕熬不了一個月了……」恩恩一臉悲憤地看著我,亮出爪子,寒意逼人。
  「一個月?一個月!」
  我不知不覺鬆開了抱住恩恩的手,然後跳下屋頂,朝著空曠的荒郊飛奔而去。
  「你要去哪?」恩恩在我身後大叫,「又要丟下你女兒嗎?」
  「……」
  我的大腦一團亂,只是不停想著救我的金兒。
  跑了很久,我終於停下來,站在荒無人煙的郊外,我看了眼月光,大叫一聲:「金子!」
  沒多久,陣勢嚇人的遊牧屍蟲全部趕了過來,金燦燦的一片,他們紀律嚴謹,為首的頭頭金子邁著大方步走到我面前,畢恭畢敬地跪拜問道:「蟲帝,有何吩咐?」
  「金子,去年遇到你時,你不是和我說你們遊牧屍蟲有聖物可以讓人起死回生嗎?」
  「是啊!」
  「當時說沒長熟,現在拿來吧!」我伸出手。
  「蟲帝啊,去年的那根長熟以後樣子太醜,我個人覺得拿不出手,蟲帝啊,我金子要麼不進獻,要進獻就要給蟲帝最好的,所以我和其他蟲蟲們把太醜的那個煮湯喝了啊,你別說,味道還真不錯!」金子邊說邊擺弄它三七開的造型,回味無窮的表情。
  我一聽說它做湯喝了,真是恨不得宰了它。
  「嫌聖物太醜,你們自己喝了?你當時說聖物還在生長,我就在等你找我,結果,你們自己喝了?你不知道我要來救人嗎?」我怒了,這些蟲子真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我不知道啊!」金子一臉的無辜狀,三七開頓時洩了氣一般萎靡不振,它萬分愧疚地說道:「好嘛!好嘛!聖物一年才長一根,今年的這根還有三天就可以了,你等等吧,這次無論它長得再醜,我都及時進獻給蟲帝!」
  金子匍匐在地,也不知道是表示愧疚還是嚇趴下了。
  我擺了擺手,說道:「三天,立刻給我送去春姬樓!」
  「是,蟲帝!」
  又是浩大的跪拜場面,月光下,我四周的景象,說不出的詭異。
fongyuen 發表於 2009-7-15 15:19
第五一章 金兒

  【進化守則四九:夜流蘇不會介纏我時說「這是我的夫人魅兒」吧?】
  ……
  我從郊外匆匆趕了回來,央求了香子末很久,他才答應給我製造單獨看一眼金兒的機會。
  天色微亮的時候,我打扮成了昨晚小丫頭的裝容,捧了一碗黑漆漆的藥汁跟在香子末身後進了蕭紫的房間。
  香子末尋了個要專心診治的借口,催促了罹好幾遍,罹才不情不願地隨蕭紫、夜流蘇出去外面的涼亭等著,我和罹擦身而過的時候,感受得出他對金兒的萬分不捨和擔憂。
  「錢錢,金兒隨時都會離開我們……她是罹的命根子……若金兒走了,我救不了罹……」
  香子末在我身後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知道金兒對罹的意義。
  「金兒!」
  我撕去臉上的面皮,將床上的小娃娃輕輕抱在懷中,疼惜萬分地喚她的名字。
  金兒像是一個玉瓷的娃娃一般,並沒有病態的消瘦,只是比魂齡的娃娃顯得更小巧和蒼白,她睡夢中不安的咳嗽卻迫得她小臉通紅,讓人心疼得緊。
  也許只是無意識的,她的小手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指,生怕被人忽略。
  我輕喚金兒的時候,她的睫毛微微顫了顫,似乎在漸漸轉醒。
  金兒的眼睛微瞇了一條縫,大概是感覺到了陌生的我,她吃力地睜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我,直到她揉了揉眼睛,激動地以為是幻覺時,我一直保持著最甜美溫柔的微笑看著她。
  如果笑容可以把這孩子融化,我的心緒再複雜,我笑容裡的溫暖都不會鶚減分毫。
  我終於明白人類的父母為什麼總愛給予子女最好的,這一刻,只有抱住金兒感受著她心跳的一刻,我才真切地覺得,我可以為了懷中的孩子奉獻一切。
  「金兒!」
  我又喚了一遍,輕輕地撫摸著她紅紅的小臉頰。
  「咳,咳,咳……」
  她一張口,就是止不住地咳嗽,她咳得痛苦,我的心也跟著□個不停。
  「娘?」她不確切地喚了一聲,「是你嗎?」
  「是啊,我就是小金兒的娘。」
  明明是聽見這孩子的聲音罷了,可是我一回答就忍不住哽咽起來,眼睛也跟著漸漸濕潤了,彷彿心底某些陌生的角落,一點點被柔軟的童聲所佔據。
  「娘!」
  驚喜的童聲,稚嫩的奶聲奶氣,她吃力地想要摟住我的脖子,親暱地用小小的鼻尖蹭一蹭我。
  「乖,金兒乖!」
  我將金兒抱得更緊,讓她能夠更近地靠近我。
  「娘……金兒……死了……爹爹……一個人……會哭……」
  金兒突然想起什麼,著急起來,吃力地轉過頭,似乎在追尋罹的身影。
  「傻娃娃,誰說金兒死了?金兒很好,爹爹在門外呢,很快就會進來陪金兒!」
  我笑著,努力掩飾心底的心酸,這麼點點大的娃娃想的還真多。
  「唔?」
  金兒詫異地看著我,好像在懷疑我在騙她。這孩子大概因為死了才能見到我吧,哎,罹和這孩子都以為我已經死了吧。
  「金兒,答應娘好不好,一定不要放棄,只要熬過三天,娘就能救你。」
  「好!金兒……聽……娘……話……」
  金兒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擦拭我的眼角,小小的娃娃竟然皺著眉頭心疼我。
  哎,這孩子真是出乎意料的懂事,我突然生出一種驕傲,這樣一個聽話的乖寶寶是我金錢錢的孩子。
  「金兒聽話,喝了藥,然後多陪爹爹,好不好?」
  「好……娘也……陪……」
  她似乎察覺出不對勁,惶恐地握住我的手指,生怕我憑空消失。
  「我……」
  我開始在心中掙扎,到底要不要再一次出現在罹面前,我已經無法全心陪伴在他身邊。
  「娘?」
  金兒將我從失神中喚了出來,她因我的漠豫而越加敏感和緊張。
  「乖,先喝藥……」
  我將桌邊的藥一點點餵給金兒,她皺著眉一口口喝下,沒有叫一聲的苦,讓我更加心疼,這點大的娃娃竟然連撒嬌和任性都不會嗎?真想把小惡魔也帶來,總覺得這樣的小天使,該有小金子那樣的小惡魔好好守護著,兩個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定有很多共魂語言。
  後來,我一直沒有給予金兒想要的答案,只是告訴她只要熬得過三日,我一定好好陪她,她笑了,蒼白的小臉,微笑的一瞬,彷彿是天下最無暇潔白的花在綻放。
  金兒喝了藥,很快就睡著了,小手一直緊緊抓住我的手指,我吻了吻她的額頭,又吻了吻她的小臉,又吻了吻她的小手,又吻了吻……真想把這個孩子整個含在嘴裡。
  「錢錢,你一直不肯見這孩子,要不是我親眼所見,一定不相信原來你這麼疼她。」
  香子末銀絲凌亂,略顯疲憊,他臥在軟榻上,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們,直到我放下金兒,他才出聲。
  「子末,你的氣色不好……沒事吧?」
  我看了他一眼,又轉身小心為金兒蓋好被子。
  「呵呵,金兒,你比以前細心了哦?以前的你很少注意這些細節。」
  「是麼?」
  「錢錢,你變了?這些年我一直疑惑你到底愛誰?你最終想陪著誰一起到老?而這些答案,我一直看不透猜不出,錢錢,你真是個奇怪的女子,你對人好時總是很直接,記得嗎?當年你當著罹城那麼多人的面說愛罹,那麼不顧一切,真的……很特別……」
  「是麼?」
  我苦笑,那時的我,對愛的理解很簡單,只懂得全身心的投入,那時候真好啊,哪裡像現在連自己女兒的詢問都給不了最終的答案。
  「子末,不好了,罹昏倒了!」
  夜流蘇突然衝了進來,焦急地喊道。
  「什麼?」
  香子末立刻從軟榻上坐了起來,急匆匆地衝了出去。
  「你……」
  夜流蘇伸手指著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地看著我,而我,像是做了壞事正好被人逮住,想要逃卻愣是在夜流蘇如水般的眸子下邁不動半步。
  我避閃不及,被夜流蘇從頭看到腳,臉上的面容半分遮掩也沒有。(藍心燕子)
  「魅兒?」夜流蘇彷彿在夢中囈語,不真切地喚了一句。
  「我……」
  我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夜流蘇衝上來猛地抱了個滿懷,我瞪大了眼睛,一邊聽著房外蕭紫擔憂地詢問著香子末關於罹的情況,一邊呆望著屋頂,上面那隻貓正在對我亮出鋒利的爪爪。
  我,死定了,剛才還漠豫要不要在罹面前現身,現在有夜流蘇這種過激的反應,我死都不敢讓夜流蘇和罹知道他們喜歡的是魂一人。
  「魅兒,我是在做夢嗎?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知不知道從魅姬那知道真相後,我很擔心你,怕你吃不飽,怕你睡著了踢被子,怕你流口水的時候沒人幫你擦掉,怕你……」天啦,夜流蘇這也算知道真相?他還以為我是癡兒嗎?
  「我……我……其實……不是……」
  我想解釋一下下而已,誰知道被夜流蘇猛地摟得更緊。
  「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你什麼都不懂,糊里糊塗就被搶來做我的妻,後來又被人抓走……魅兒,我要你知道,即使你是癡兒,我也不會辜負你……」
  夜流蘇越說越激動,我在心中哀嚎,誰能告訴我,他所瞭解的真相是什麼樣子的?
  「我……我……我……」
  我說出了三個「我」字,可是還是沒有說出我想要說出的話。
  「魅兒,雖然知道你不懂男女之情,所以,我決不強求你什麼,我只想好好守護你!」
  哎,這笨蛋,和香子末還真是很有差距,他不覺得我的衣服眼熟嗎?他看不出我和剛才跟隨香子末進門的小丫頭衣服一樣麼?他看不出我突然出現在這裡很有問題嗎?他不懷疑嗎?他沒疑問嗎?為什麼一見到我就要這麼熱血沸騰地說要好好守護我?
  「我……我……我……」
  我再度「我」了三次,不過因為他那句「你不懂男女之情,所以,我決不強求你什麼」,我做了一個決定,如果無法回應他的感情,我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了。
  「魅兒……讓我好好看看……」
  夜流蘇放開我,好好地從頭到腳看了我一遍,見證了我的無恙,他才鬆下一口氣。
  我張了張嘴巴,找出很久以前的感覺來,才道了一句:「流蘇哥哥……」
  「魅兒?你再叫一遍還嗎?」
  「嗯?」我詫異地看著夜流蘇,不過對上他滿懷期待的目光,只好又癡兒氣地重複了一遍,「流蘇哥哥!」
  「魅兒!」
  我,再度被用力地抱住了,呃,快要喘不過氣了!
  「蕭紫,你吩咐下人做點清粥吧,罹幾天沒怎麼進食,他是餓暈的,哎,這一大一小都出事了,我還是把罹放你這間房好了,我都能照看著。」
  「香雪公子,你……沒事吧?」
  「哈哈,我怎麼會有事啊,你們這些爹娘都要照顧好自己才是,否則一個個都病倒了,可真要累死我這大夫了……」
  「我……我現在去就找下人送些吃的來!」
  「好!」
  蕭紫的聲音充滿了擔憂和焦慮,而香子末還是那慵懶輕鬆的調調。
  夜流蘇一聽到香子末的話,就鬆開我出去幫忙了,我一時愣在原地,剛想邁步,從門口突然竄進來一隻肥肥的黑影,我直接被它撲倒,它亮出爪子,直接給我的臉招呼上來,那一爪絕對是不留餘地。
  哎,我心中哀嚎,因為對罹心虛,我自然沒有反抗恩恩,誰讓它一直是我最怕的動物,它總是鄙視我,嗚嗚嗚,還抓我!
  「你個壞女人!」恩恩覺得不解恨,繼續喵喵地罵我。
  而我能做的,只是捂著臉避閃,外加解釋:「恩恩,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於是,很不幸的,直到夜流蘇和香子末將罹放在床上,上來拉住我和恩恩的時候,我像是一個女瘋子一樣,頭髮被恩恩整的亂七八糟。
  「哎呀,這貓好像在為主人打抱不平呢!」
  香子末在一旁幸災樂禍,要不是他的手正在攔著激動的恩恩,我一准要踢死他。
  「這貓一直很乖啊,怎麼了?」
  夜流蘇聽不懂香子末的話裡話,而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語調,他心疼將我護在身後,防止恩恩再竄上來收拾我。
  一場貓囊理機器人的混戰終於在兩個男人的制止下停息,但是我一看到恩恩張牙舞爪地對我大叫的時候,我的臉比吃了苦瓜還苦,哪有這麼潑辣的貓啊?哪有這麼不聽解釋的貓啊?哪有一上來就抓臉的貓啊?哪有……嗚嗚嗚,恩恩以後一定不會給我好臉色看了。
  好在罹已經昏迷,而金兒那娃娃喝完了藥就睡著了,否則看到這場景,不知道這一大一小會做何感想。哎,不說他們,光是看到香子末欠拽的幸災樂禍表情和夜流蘇不明所以的胡亂擔憂神情,我都要崩潰了!
  時間,一點點地流失著。
  我躲在夜流蘇的懷中不動,裝癡兒博魂情好了。
  香子末抱著齜牙咧嘴的恩恩躺到了軟榻上,恩恩雖然發瘋,卻好像拗不過香子末的鉗制,只好乖乖地坐下來,冷冷地瞪著我。
  夜流蘇以為我嚇壞了,也不說話,也不敢動,只是護著我蹬在低下,不知道的人,估計以為我們在數地上的螞蟻。
  「這是剛熱好的清粥,你們都喝一點吧!」
  蕭紫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嬌媚的聲音,卻絲毫不令人生聰。
  呃,不知道蕭紫突然看見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髮絲凌亂的出現在她房間,又要作何感想?
  夜流蘇不會介纏我時說「這是我的夫人魅兒」吧?
  我正在胡思亂想,就聽見了蕭紫近在咫尺的聲音響起……
  「這位姑娘是?」
  「她是魅兒,我失散已久的夫人!」夜流蘇的回答充滿了欣喜。
  「哦?紫兒只去端幾碗清粥,流蘇公子就找到了自己失散的夫人……呵呵,可喜,可喜!」
  此女笑容很牽強,望著床上的罹時充滿了擔憂,不過從她的口氣裡,還是聽出了她的懷疑。
  哎,又是一個不簡單的女人,麻煩!
fongyuen 發表於 2009-7-15 15:21
第五二章 癡兒夫人

  【進化守則五十:我,撅著屁股,貓著腰,揪著夜流蘇衣訓躲在他身後……】
  ……
  「這位姑娘是?」
  「她是魅兒,我失散已久的夫人!」
  就是如上這兩句話,我就被徹底定了性,雷打不動的事實就是——我是夜流蘇的癡兒夫人。
  夜流蘇的房間,很安靜的小閣樓,在春姬樓的最高處。
  「流蘇哥哥,不痛!」
  我坐在床邊,兩隻小腿一直不老實地晃悠著,幼稚地眨巴眨巴眼睛,終於對上夜流蘇萬分□惜的眼眸。
  「真的不痛嗎?」
  夜流蘇還真是好騙,這語氣好像已經快要相信我的回答。
  「嗯……」我點頭如搗蒜,隨後故意拿起桌邊的銅鏡子照了自己幾下,皺著眉頭做出無法接受自己醜相的神情來,「醜……流蘇哥哥,魅兒不要被人看到,蓋蓋……蓋蓋……」我抓起夜流蘇的訓子就作勢要掩住我的臉。
  「別……別亂動……我給你找一塊乾淨的絲帕遮臉好不好?」夜流蘇看出來了我的心思。
  「好!」
  我咯咯的傻笑,點了點頭。
  「魅兒乖,不要亂動,我給你上藥!」
  「好!」
  我乖乖地仰著臉,讓夜流蘇小心翼翼地將香子末給的藥粉撒在我的臉頰上。
  恩恩的出手不是一般兩般的狠,而是非常狠,要不是我自身的囊復機能,恐怕要破相留疤了,不過我倒是不急著恢復,幸虧臉上破相,我才能假裝愛美之心讓夜流蘇准許我戴著面紗,哈哈哈,我聰明吧,這樣的話,即使站在罹和金兒的面前,也不太容易被認出來。
  我改了一身裝束,面戴輕紗,心裡掛念金兒,於是撒嬌著要夜流蘇帶我去看美娃娃,夜流蘇被我一提醒,倒是問起了我怎麼會出現在蕭紫的房間,
我支支吾吾地半天,最後一狠心一跺腳回答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再問多少遍,都是魂一個答案,再逼緊了我就假哭,到了最後夜流蘇也不再問了,只是看我的眼神掠過一絲我不懂的深意。
  當日中午,我跟在夜流蘇身後,再一次邁進蕭紫的房間。所幸的是,我顧忌的恩恩不在,否則又要人貓大戰!
  「流蘇,你身後那位可是紫兒說的魅兒,你的夫人?」
  「正是!」
  「魅兒,你好!我是罹,這是我女兒金兒。」
  略顯虛弱的罹勉強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見推門而入的夜流蘇,卻沒看清我,但是對我的態度很親切,大概也深知我是癡兒,多了幾分憐惜。
  我,撅著屁股,貓著腰,揪著夜流蘇衣訓躲在他身後,一直拿夜流蘇寬大的衣訓做掩護,反正我是癡兒,這樣的白癡舉動,沒人覺得奇怪,呃,大概會以為我是怕那只惡貓或是在玩老鷹抓小雞。
  倒是香子末那個頂頂討厭的人,半倚在正對門的軟榻上,一隻眼睛掩在發間,一隻眼睛微瞇著,全身都是懶懶的氣息,哎,明明是男人的身姿,慵懶的神情卻是一副風情萬種的神采,死香子末,笑就笑好了,偏要捂著嘴誇張地憋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害我被蕭紫一直盯著瞧。
  「呦,流蘇,你的小嬌娘還真是怕羞啊!」
  油腔滑調,這個走路跟沒骨頭一樣的傢伙,不好好躺著站起來做什麼?我心中暗罵,瞪著邊說話邊走向我的人。
  「戴著絲帕做什麼?莫非是被恩恩抓成大花臉不敢見人?哈哈,被人認出來……可就醜死了!」
  我暗自磨牙,繼續瞪著,笑吧笑吧,最好抽筋!
  夜流蘇知道香子末只是逗逗我,所以也沒有多加阻攔,只是將我護在身後。
  香子末應該慶幸我被夜流蘇護住了,否則我一定找機會用無影腳狠踹他。
  「娘……娘……娘……」
  我一聽到這幾個字,全身的神經都為之一激動,正要應下金兒的呼喚。
  「金兒……娘在……」筱紫閃身就衝到床邊,撫摸著金兒的小臉,一聲聲應著,「金兒,娘在……娘在……」
  我張了張嘴,又尷尬地合上,因為角度的問題,除了香子末,沒人看到我這一刻的表情有多麼的僵硬。
  雖然我整個人呆立當場,但是剛才金兒喚我的瞬間,我的心早就飛了過去。
  「流蘇,我想看看娃娃!」
  我拽了拽夜流蘇的衣訓,怯生生地避在夜流蘇的身後,對他央求道。
  夜流蘇以為我只是對小娃娃感興趣而已,也沒有多心,於是轉頭對罹道:「罹,魅兒好像很喜歡你的女兒!」
  「哦?」罹依舊溫柔如初,即使我對他而言只是個陌生的女子,他絲毫沒有戒心,他一滿的倦意,卻顧及到我是癡兒,柔聲道:「可惜金兒重病,不能陪魅兒你玩!」
  「魅兒喜歡金兒……」
  我含糊道,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紗,祈禱著不要被認出來,滿心忐忑地走向床邊。
  「娘……」
  金兒搖著腦袋,還在不安的夢中囈語。
  「金兒。」
  我心如刀割,千言萬語化做一聲低喚。
  「金兒不喜歡陌生人接近!」
  蕭紫突然出了聲,頓時引來了眾人的注視,我被她剛才一推,重心不穩,摔了個結結實實。
  「紫兒,你……」
  罹有些不悅,蕭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於是搶先過來拉住我的手作勢要貓我。
  「對不起,魅兒姑娘,是我唐突了!」
  蕭紫說話時的語調還真是讓人不忍責怪,她緊緊拉住我的手腕,滿臉的愧疚,咬著唇,彷彿自責萬分。
  「魅兒,你沒事吧?」
  夜流蘇從身後攬住我的腰,我也不好繼續懶在地上,於是在夜流蘇和蕭紫的攙貓下站起了身。
  「魅兒姑娘,是我太緊張金兒了,所以才會冒犯,你一定不要生氣……」
  蕭紫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腕,從她一開始碰觸到我的手腕就使了暗力,好吧,我承認剛才摔倒是我故意示弱,但是她現在可是想捏碎我的手骨,我怎麼可能任批她蹂躪,既然她對我已經有了敵意,我也不會客氣,我眨巴眨巴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如碧波蕩漾一般,楚楚動人地扮足了可憐,「紫兒姐姐……是……是……壞……人……」
  我是癡兒我怕誰!吼吼吼……我就當面說她是壞人,她好意思跟一個癡兒計較嗎?
  我如此入戲,自然引得蕭紫的愕然,她一走神,我空的一隻手立刻反手握住她的另一隻手,把她剛才施在我手骨上的力道通通還給她……
  我暗自咬牙,她暗自切齒,誰都不服軟。
  蕭紫啊蕭紫,我可一點都不喜歡吃暗虧,想跟我金錢錢搶閨女,估計很有難度,更可況,我閨女也不是你對罹表達心意的私有品。
  三個女人一台戲,我和蕭紫一番互掐,金兒也幽幽轉醒。
  「金兒!」
  罹驚喜地輕輕拍了拍懷中女兒的小臉。
  我和蕭紫對視了幾秒,都將目光轉到了床上,可是我們兩人的手還是「親密」地粘在一起。
  「借過!借過!美女們,給我讓個道,金兒醒了,我要去看看!」
  香子末哪裡不好走,非要硬是要從我和蕭紫中間走過去……
  我和蕭紫魂時鬆開手,趁三個男人都專注在金兒身上的時候,我們給彼此一個深深的警告眼神。
  「爹?」
  「金兒!」
  「爹……娘……」
  「娘在……」
  蕭紫激動地撲了過去,哼,驕傲什麼!沒聽過沖得越快死得越快嗎?我才是正版,盜版是絕不會有好下場滴!
  我正在心中腹誹,就聽到金兒稚嫩的童聲奶聲奶氣說:「不……是……親娘娘……」
  「乖,金兒告訴爹爹,是在夢裡看到親娘了嗎?」罹驚喜不已,估計金兒很少說夢見我吧。
  「嗯!」
  超棒,我家閨女這個字說的字正腔圓,娘愛死金兒了!
  「金兒,你親娘早死了……是夢,是夢!」
  雖然這位「假冒偽劣」說話時是安撫的口氣,但是我怎麼都覺得她是想傷我閨女的心呢?哼,暗自咬牙……切齒……
  結果,因為蕭紫一直緊緊盯著我,我一直未能靠近金兒,只是隔著蕭紫緊緊地盯著金兒看了許久,後來因為香子末一句「屋內人太多」,結果除了香子末和罹,其他人都被香子末以各種理批逼了出去。
  傍晚,春姬宮的後院,夜流蘇像是怎麼看也看不夠一樣,一個勁地盯著我。
  「流蘇哥哥……你看什麼?」
  我裝作驚奇,故意流點口水,噁心他,可是他卻笑得更美,青纔的酒窩依舊醉人的純澈,我……差點就要醉了!
  「魅兒,我不後悔!」
  夜流蘇邊說邊抓住自己的訓子為我拭去嘴角的口水,他的眉眼柔和溫親,寵溺地都要將我融化掉……
  「嗯?後悔?」
  我明明已經沒有口水了,還是自己用手背野蠻地擦了兩把。
  「是啊,流蘇哥哥沒有後悔選擇魅兒啊,魅兒最可愛,什麼都不懂,可以活得很快樂,我就喜歡你這份自在的表情……」暗笑,自在的表情?蕭紫肯定把這表情比喻成白癡的表情。
  「呵呵……」
  我咯咯地傻笑,誇我的時候我該多笑笑,一個專業和資深的癡兒不能話太多。
  「魅兒,永遠不要離開流蘇哥哥好嗎?」
  「流蘇哥哥?」
  我盯著夜流蘇,不免心疼他的癡情。
  「我沒事,不要皺著眉頭看著我,我不喜歡看見魅兒苦惱的表情,很醜的!」
  夜流蘇輕輕撫平我緊蹙的眉頭,我凝望著他眼眸深處的遺憾,哎,我是癡兒,他迷戀於此,魂樣也糾結於此,癡兒就是癡兒,永遠不會回饋他魂樣的愛意。
  「魅兒喜歡流蘇哥哥……哥哥不難過……」
  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忍再與夜流蘇對視,心一顫,忍不住撲上去摟住他的脖子,孩子氣地說一句。
  哎,想不喜歡夜流蘇這樣的男子還真的很難,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是愛。
  夜流蘇生來就是有這種雪的氣質,伸出手,雪絲便會融化在手心,化作一絲清涼,你永遠抓不住最真實的他。
  抓不到的好,摸不透的好,永遠都是最好的好,這一絲好,形態如雪,幻化若水,不會消減,只會融化……
  「魅兒……」
  夜流蘇輕輕地撫摸的長髮,每一次從頭頂撫摸到腰間,我都覺得是一次洗禮,週遭的一切都追隨著這一刻陷入寂靜……
  「娘!」
  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我差點被嚇死。
  我還來不及回頭,一個小腦袋直接衝進我和夜流蘇之間,轉向撲進我的懷裡。
  「娘!你不要小金子了嗎?小金子想你!嗚嗚嗚……」
  啊,天崩地裂啦,啊,天昏地暗啦,啊……啊,啊,啊……
  「小金子?」
  我驚訝的嘴巴足以塞得下一個雞蛋,直愣愣地盯著眼前的小娃娃,順帶掐了掐他的臉,手感不錯,是真貨,呃,這小惡魔是從哪裡掉下來的?我望天……
  「娘?」
  夜流蘇吃驚的程度不比我低多少。
  我無語望蒼天,頓時有股崩潰的衝動……
  我是癡兒啊,有正常人的思維辯解我就露餡了,但是不拿出正常人的狀態來,這小惡魔怎麼處理掉?
  「你是誰?別碰我娘!」
  小惡魔手勁很大,他一推,夜流蘇就被他推倒了,力量相差太懸殊。
  我還在傻眼狀態,望了眼夜流蘇,又望了眼小惡魔,又望了眼夜流蘇,又望了眼小惡魔,此時,心中已經像是在高速公路上飛奔了N圈,大腦空空,什麼也想不出來。
  「小金子?」
  香子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身後,顯然,他也很吃驚小惡魔竟然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抱著我的裙角晃悠。
  「你是誰?」
  我轉過身望著香子末的時候,正好是背對著夜流蘇,於是急中生智對香子末擠眉弄眼。
  「娘,他是誰?」
  小惡魔怎麼突然對所有人的警惕心都高了起來,這段時間他又遭遇了什麼?
  「娘?」
  香子末第一次聽見小惡魔這樣喚我,吃驚不已。
  當日在莫邪山上,香子末已經重遇了凌色色母子,自然清楚我不是小惡魔的娘。
  轟隆幾聲,電閃雷鳴起來,哇,颳大風啦,要下暴雨了!
  我望了望天空,盛夏之時,近日雷雨時有來襲,一刻也不安穩。
fongyuen 發表於 2009-7-15 15:22
第五三章 天使惡魔

  【進化守則五一:這孩子遠比任何主人都要值得我守護,一個真正屬於我的孩子。】
  ……
  雷電交加,才一會兒工夫,天空像是漏了個很大的窟窿,暴大的雨滴嘩啦啦地降臨人間……
  我以抱頭鼠竄的架勢衝向前院,心中暗自想著,就這樣玩命跑吧,最好誰也追不上我。
  終於,聽不到夜流蘇那擔憂的呼喚,我站在春姬樓的一個隱蔽小角落裡,看著屋簷下那宛如雨簾般的景象,心中的百般滋味剛想發洩一下,就感覺出我的腳……被肉肉的手臂緊緊抱住……
  「娘……娘……不要小金子了嗎?嗚嗚嗚……」奶聲奶氣的男童聲音,喚我一句娘,差點沒把我心給惹哭了。
  小傢伙用力地抱住我的腿,癟著紅潤的小嘴,仰著臉,珍珠大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天,這小惡魔可憐起來還真是沒天理,突然很佩服凌色色,這麼可愛與可憐到極致的小惡魔都生得出來,實在是人類中的極品,長大後肯定是個極品腹黑美男。
  「娘怎麼會不要小金子呢?娘在和人玩遊戲,就像躲貓貓一樣的遊戲哦,如果娘剛才認了小金子,娘就胔了!」我柔聲道。
  我蹲下來將小金子揉進懷裡,他吸了吸鼻子,往我懷裡鑽,殘留在外的眼淚鼻涕一點也不浪費地蹭到了我的衣裙上,哼,這個小傢伙果真是在報復我剛才不肯立刻認他。
  「遊戲?」
  好吧,我假裝無視小惡魔對我滿是懷疑的目光。
  「是啊!」我點頭點得無比誠懇。
  「……」小金子的睫毛動了兩下,他恍然大悟狀地說道,「小金子也要玩遊戲!」
  「你也要玩?」
  「嗯!」
  小傢伙點頭如搗蒜,無比堅定。
  「那……好……小金子,那你扮演隱形人好不好?」
  「隱形人?」小傢伙果然一副好感興趣的表情。
  「就是除了娘以外,讓別人看不見你啊!這個難度很高,呃……娘覺得小金子一定玩不好這個遊戲!」
  天啊,地啊,一定要讓我的激將法管用啊!
  「不!小金子要玩,小金子一定不讓別人看見!」好小子,就要這句話。
  以我對小金子的瞭解,他雖然只是三四歲的小娃娃,可是真正的實力比三四十個江湖高手還要深不可測,只要他願意,一定不會讓人發現他。
  「乖!」
  我一高興,一連親了好幾口小惡魔,他被我親癢了,一個勁地往後躲,然後咯咯地傻笑。
  「對了,小金子,你兩個爹爹呢?」
  「他們掉洞裡了!」
  「掉洞了?」洞!陷阱麼?
  「嗯,小金子太小,抓不到小爹爹和漠爹爹的手,爹爹們都要我快跑……我就跑掉了……」小傢伙自責地咬了咬嘴唇,「後來出現了一個小哥哥,他說他知道娘在哪裡,要我上他的馬車,我就跟他來了這裡,可是,一眨眼,那個小哥哥和馬車都不見了……我就看見娘了……」
  「哦?那個小哥哥還和你說什麼沒?」
  「小哥哥好像說……說……拿酥換人……」
  「酥?」
  「夜……酥……」
  「夜流蘇?」
  「娘好聰明哦,就是這個酥!娘,我們拿酥去救爹爹吧!」
  我苦笑著看著一臉天真外加興奮的小惡魔,哎,這小傢伙真以為是吃的酥嗎?
  以千面為什麼要拿我的「家人」威脅我?他不是要夢扣嗎?春姬樓本來就是他的,何必勞師動眾要我帶走夜流蘇?
  哎,煩!
  ……人家是小小小惡魔分割線……
  夜晚降臨的時候,傍晚的那一場暴雨終於停歇,空氣中淡淡的泥土氣息。
  我揪了自己好多根頭髮下來,也沒想出以千面的用意,但是暫時金兒的生死安危是頭等大事,其他的稍後再去辦好了。
  我不知不覺就走了蕭紫的門前,來來回回漠豫了好久也沒推門,又跟做賊一樣四處打望了好久,也沒看出小惡魔躲哪裡去了,那麼小的小人兒,估計抓一根稍微粗點的小樹苗苗都能藏住他。
  我正站在門口發愣,門突然推開了,我嚇了一跳。
  「你?」
  「我?」
  我吃驚地看著香子末,他似乎也被站在門口的我嚇了一跳。
  「你……你還回來做什麼……你剛才不是狠心拉走了夜流蘇嗎?」
  「我拉走夜流蘇?」
  「不是你是誰?你突然在夜流蘇和罹面前摘下面紗,揭穿了自己的多重身份,說自己只是假扮癡兒,然後好好地諷刺了一番罹,最後拉著夜流蘇甩手走人。」
  「我?沒有啊……」
  「壞了!剛才那個不是你,我只覺得你反常,卻沒想到……」
  「什麼?有人易容成我的樣子揭穿自己,諷刺罹,還拉走了夜流蘇?」
  「嗯!」
  我一拳打到香子末的胸上,「平時那麼精明,怎麼可能被騙了?」
  「一定是他,除了他的易容術,沒人可以騙到我!」
  「不……不要告訴我是……」
  「就是他!」
  「不可能!」
  「你為什麼肯定不是他?」
  「絕對不是,他失明了,還廢了雙腿,不可能易容成我……」
  「我不是說以千面,我是說魅姬,魅姬的易容術並不比千面狐狸差上分毫,她只是極少易容,自然很少有破綻,我才沒有識出……」
  「什麼?魅姬?」
  「她肯定記起來了,否則不可能回來找流蘇,我給了夜京藥,要他定期給魅姬服用,他一定沒有!」
  「……」
  我一時之間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既然是魅姬帶走夜流蘇也好,她總不會真的傷害他。
  「先別說了,你快進去,把你臉上的破東西摘掉,不要再裝根蒜了,快去見金兒最後一面吧!」
  香子末話音剛落,就嗖的一下扯去了我臉上的面紗。
  「最後一面?」
  我難以瞞信地看著香子末,雙腳不自覺地被定在了當場。
  「快點!」
  香子末一個閃身走到我身後,用力一推,我一個踉蹌就衝進了屋裡。
  我爬在地上,將目光鎖定在床上,床邊的蕭紫對我怒目而視,恨不得把我給吃了,而罹,甚至頭也不回,只是死死地抱住懷裡的小女娃。
  「金兒……」我喃喃道。
  我幾乎是狼狽至極地衝到了床邊,蕭紫有心攔我,卻擋不住我衝過去時那一刻的氣勢,反震的餘力傷得她不輕。
  「錢錢,你愛了別人,我不怪你,為何連金兒的最後一程也不陪她走完?金兒很乖很乖……你知道嗎?金兒會說的一個字是娘……是娘啊……可你竟一眼都未讓她見過……」
  罹絕望的聲音如死灰被風吹起般的黯然,他看也不看我,只是微顫著動了雙唇,失魂落魄。
  我終於明白教授為什麼那麼希望我能懂得人類的感情,原來感情是這般的奇妙,瞧,突然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娃娃,她稚嫩地喚我作娘,讓我滿心期待以後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可是,當我剛剛適應這個人類的身份之後,一切又如噩夢般的劇變,現實又突然告訴我,這個親我愛我的小娃娃死掉了。
  我捂著心口,身體滑落般地跪下,只覺得心尖最柔軟的地方被人生生地挖了一塊肉下來。
  「金兒……」
  眼淚潸然而下,我只覺得那些濕潤落到唇邊,灼熱的燙,燙得我張不開口,發不出聲。
  我伸出手,想要觸摸小人兒的衣襟,蕭紫上來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罵道:「賤女人,剛才你對罹說的那些話,覺得還不夠毒嗎?又跑回來裝什麼可憐?」
  發生過什麼嗎?誤會還是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再想多牽扯,我只要我的金兒好好的,很快,我就有法子救她,她不能這樣離開我,我是機器人,金兒是唯一一個讓我有血脈相連感覺的人類,她不能死,我可以毫無保留地對待每一個主人,可是,那是設定,只有對金兒是獨一無二的特別。
  當我第一眼見到金兒,第一次聽到金兒喚我的娘的瞬間,我便知道,這孩子遠比任何主人都要值得我守護,她是我的,不是設定,不是身為機器人的本能,而是在我一直以來慢慢積累起來的那一點點愛的能力下第一個愛的孩子,一個真正屬於我的孩子。
  「罹,你誤會了,剛才的不是錢錢,是魅姬,她是為了報復錢錢,故意說那些話傷你。」
  香子末說完拍了拍罹的肩,罹的後背頓時一顫。
  時間靜默良久,罹緩緩地回過頭,凝視著我……
  「金兒……金兒……」
  感謝蕭紫的那一巴掌,我終於能夠喚出聲,一遍遍,我不斷地重複著,腦海裡千回百轉,想著該如何救我的女兒。
  「錢錢,金兒還沒死,我本來打算出門把你抓回來,現在看來……金兒一直念叨著要見娘,所以剛才我和罹決定給她留下最後一口氣,我現在取下她穴道上的銀針,她馬上就會醒,你抱抱她吧!」
  香子末說完,從罹懷中將金兒抱到我面前,我小心翼翼地接住,目瞪口呆地看著香子末緩緩地取下那根銀針。
  罹從床上下來,也跪到了我身邊,我盯著金兒,連呼吸都不敢,生怕傷及懷中的小人兒,她像是即將破碎的瓷器,那麼脆弱。
  「金兒……金兒……娘來了……」
  我突然仰起頭,怕眼淚滴落到金兒的小臉上,罹突然伸出手,輕輕為我拭去臉上的淚,再度相對,我覺得罹是那麼陌生,但是當他的手指觸及我臉頰的一刻,一切掩埋的情感通通湧入心中,整個世界都失了聲一般,我低下頭疼惜地看著金兒,罹指尖的溫度依舊殘留在我的心上。
  「娘……」金兒蒼白的小臉,沒有任何血色,她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我,「不哭……」
  金兒伸出小手,可是微弱的力氣,支撐不了她為我擦拭眼淚,她急了,忙喚道,「爹,爹……哭……」
  傻孩子,是告訴罹我哭了嗎?是想她的爹爹去安慰她的娘嗎?金兒,為什麼到這個時候還要讓我感動下去。
  「金兒……娘不是哭,是看見金兒這麼乖太開心了,所以笑出了眼淚!」
  我笑,努力笑得最美。
  「娘……陪爹爹……爹爹怕一個人……」
  金兒也吃力地上揚嘴角,白瓷一般的小臉,令人心疼的嬌弱。
  「金兒也要陪爹和娘,好嗎?」
  「好……」
  金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不許你和我搶娘!」
  門嘩的一聲被硬生生拍碎,然後一個豆豆大的小屁孩一臉憤怒地握拳衝向我,準確地說是衝向我懷裡的金兒。
  我一驚,立刻閃身,哪怕是小惡魔衝過來帶動的風,我都怕傷了金兒,更別說他肉肉的小手如果挨到金兒會是怎樣恐怖的後果了。
  「小金子!」我一急,厲聲喝道。
  小金子被我一吼,整個小身子愣是嚇得抖了一下,畢竟還是小孩子,被我一嚇,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娘,你偏心,騙我說玩遊戲,你是不想要小金子了!不要小金子!嗚嗚嗚……」
  我也覺得自己好像太過了點,雖然小金子是凌色色的兒子,但是一年多來我也真心□他,現在見他哭得那麼傷心,我也不忍,我看得出,他沒有假裝,他這次是真的傷心,覺得我不要他了。
  我抱著金兒,金兒很虛弱,但是她卻做了一件讓我們所有人都意外的舉動。
  「小哥哥……」她伸出手,朝著小金子招了招手,微微地笑著。
  金兒純白的笑,彷彿剔透的白雪般溫柔,讓人不自覺被融化。
  金兒的聲音很小很小,可是小金子的聽覺本來就異於常人,自然聽得見,他被金兒一喚,頓時愣住忘記哭了,眼淚還粘在長長的睫毛上。
  「我才不是你小哥哥!」
  小惡魔嘴裡不服氣,但是看金兒的眼神明顯比剛才柔和許多,剛才的敵意也在那一聲小哥哥中頓時煙消雲散。
  我暗驚,金兒的「殺傷力」與小金子還大,一句話就叫這個小惡魔心中敵意盡消。
  「呵呵,金兒喜歡小哥哥……」
  天啦,金兒這小娃娃還真是讓人討厭不起來,小惡魔顯然不是她的對手。
  「呃……好吧……我,我暫時不討厭你了……」小金子支支吾吾靠近我,我想退身,卻發現自己已經抵到牆角,再低頭,發現小金子已經拽住我的裙擺,央求道,「娘,娘,不要拋下小金子……」
  一直以來和小金子相處的經驗告訴我,小金子是真的沒有惡意,他開始決定用糖衣炮彈鞏固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
  我一心軟,蹲了下來,空出一隻手,摸了摸小金子的腦袋,安撫道:「娘不會不要小金子,不會小金子不許欺負金兒,她以後就是你的小釀釀。」
  「釀釀?」小惡魔轉了轉大眼睛,然後點點頭對我保證道,「好,我一定不欺負釀釀!」
  說完,他想要撲過來親親金兒示好,我哪裡能任批他胡來,只好抓住他的衣領讓他與金兒保持距離。
  小惡魔也不惱我,他看出了金兒的異常,於是揮舞著手臂好奇地問我道:「釀釀怎麼了?她困了嗎?」
fongyuen 發表於 2009-7-15 15:27
第五四章 遊牧屍蟲

  【進化守則五二:我抓狂了,它在吆喝什麼,這蟲子的腦袋完全脫線嗎?】
  ……
  小惡魔吸了吸鼻子,好奇地問我:「釀釀怎麼了?她困了嗎?」
  「……」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金兒在我懷中輕輕地動了動睫毛,儼然已經快要耗盡,我心裡一急,想到不能坐以待斃,於是直接破門而出,顧不上身後眾人的呼喊。
  暴雨剛過,我以將金兒護在懷中,幾乎是以風速飛奔到郊外。
  「金子!」我大叫一聲。
  我抬頭,望了望天,心中頓時黯然絕望,天空之上,沒有明月的蹤跡。
  「娘……」
  金兒的小手一點點抬起,直到吃力地摸到我的臉頰。
  「金兒,不要丟下娘!」
  我緊了緊懷裡的小人兒,精緻的小臉,每一絲情緒都讓我疼惜不已。
  「娘!呼~你跑得好快,小金子差點追不上!」
  小惡魔氣喘吁吁地衝過來,結果控制不住,直接撞到我的後背上,但是因為慣性,他直直地倒下,仰面躺在地上,像一隻撞了樹的倒霉小兔子。
  「金子,快點給我出來!」
  我近乎絕望,如果金兒真的這樣死在我面前,我明天一准把那些蟲子全部給……
  「娘!小金子在呢,你不用叫了!」
  小金子以為我叫他,利落地站起身,胡亂擦了擦身上的泥巴,竄到我眼前蹦啊跳啊,對我招手示意他的存在。
  「咦?蟲帝?你提前來了?好巧哦,嗨!」
  某個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又驚又喜,緩緩轉頭。
  「我要救命的寶貝,現在就要!」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此刻的聲音漠如鬼魅一般。
  眼前陣容龐大的蟲子們在聽到我聲音的瞬間卻都抖了一抖,腦袋上的三七開也跟著抖了幾抖。
  為首的金子原本擺了個蠻休閒的姿勢和我打招呼,在聽完我發狠以後,頓時立正站好,發著顫音說道:「蟲……蟲……蟲帝啊……我……我們沒帶……拿……拿去給金孔雀包裝了……」
  「包裝?」
  我有捏死它的衝動,感情它不知道我要救命嗎?
  「我們是貴族啊,怎能不講究美觀這個很重要的贈送禮儀?蟲帝,你不知道我們遊牧屍蟲,頭可斷,血可流,高貴之美不能丟……金子認……認為包裝一下比較好……好看……」(爆料:未來,金子壯烈死前會問錢錢它死得美不美的問題)
  金子在我的瞪視下說話越來越不利索了。
  我一頓腳,恨不得咬死這幫臭美的死臭蟲。
  「我不管,你們不是日行千里嗎?你們要是敢在我女兒斷氣以後送來保命的寶貝,我就拿你們埋葬!」不管了,生氣的時候什麼狠話都說得出。
  「蟲帝的女兒?你有女兒了?呀!蟲帝有女兒了耶!哇,我看看,大家都來看看!喂,你們說,是蟲帝美還是她女兒美?快快,賭蟲帝美的站左邊,賭小帝女美的站右邊!速度!速度!」我抓狂了,它在吆喝什麼,這蟲子的腦袋完全脫線嗎?
  蟲子們完全枉顧我的警告,都已經在金子的呼喊下一窩蜂地左奔右跑,爭先恐後地搶佔方位,而金子嗖的一下就爬到我肩膀上,探頭探腦地想一睹我懷中女娃娃的面容。
  我有種想瘋的衝動,機器人發瘋是什麼樣子?
  可是小金子和金兒根本察覺不出它們的存在,除非有月光,遊牧屍蟲的身體才會呈現出金色的光芒。
  「娘,你怎麼了?」小金子看我發怒,又看不出所以然來。
  「哇!還有小公子呢!蟲帝還有兒子!今晚出來散步收穫太大了!」金子在我肩頭跟一隻跳蚤一樣蹦來蹦去,激動不已,不過身為屍蟲的敏感也的確不容小覷,它很快跳到金兒的身上,驚奇地對我說道,「咦,小帝女的魂魄怎麼了?好像要游離出來了,哎呀,不好,快散了,全伐戒備,大家保護
好小帝女的魂魄!」
  金子儼然變了一個蟲子似的,他的聲音充滿了首領的霸氣,訓練有素地指揮起其他蟲子,我看不到所謂的魂魄,只能看那些蟲子在我面前忙忙碌碌跑來跑去。
  「無論犧牲多少,你們一定要保住帝女的魂魄,我立刻去找金孔雀!」
  我顫抖著伸出手,探向金兒的鼻息……
  ……我是脫線的金子分割線……
  「爹……娘……」
  金兒緩緩地抖動著睫毛,在我屏住呼吸的注視下,一點點睜開眼睛,當她喚我的瞬間,我感覺到自己伐力的支撐達到極限,身體不自覺地往下滑落……
  罹站在我身邊,緊緊抱著我已經近乎虛脫的身體,「錢錢!」他輕柔疼惜地喚我。
  「罹,對不起……」
  我昨夜整整身心劇損,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只能努力睜大了眼睛盯著罹,深藏心底的那句「對不起」在出口的瞬間被眼前的黑暗侵襲……
  正午的日光,透過窗,有些刺眼,我睜開眼睛,不安地在視線中尋找……
  罹伏在我的床沿,跪趴的姿勢,一隻手緊緊與我十指緊扣,另一隻手枕在床邊,安靜地睡著。
  無論任何時候,罹都是這樣完美到極致,服帖的劉海,精緻的眉梢眼角,側面輪廓俊雅地恍若仙人。
  耳邊是罹輕不可聞的呼吸聲,我不自覺想微笑,一切的一切,彷彿回到了當年與罹成婚的那晚,交纏的溫柔,在慾望消退之後,他將我玫在懷中安然睡下時,也是這般,沉靜的完美。
  「娘!」
  匡噹一聲,門板被撞飛了,直接倒在地面上,將罹驚醒,他以為發生什麼變故,第一反應就是將我護在身後,待看清站在門板上的小娃娃,隨之一愣。
  「娘!小釀釀醒了!」
  小金子喜滋滋地張開雙臂衝向床這邊,我怕他傷及罹,立刻推開罹,抱住那個小惡魔,這勁頭,要是撞到罹身上,指不定要斷了幾根肋骨。
  話說,此刻我的肋骨已經斷了三根,畢竟身上沒有能源了,現在可是人類的脆弱身軀,待會要去補充金子復原下。
  不過,罹好像誤解了我,他以一種難以瞞信的眼神盯著,頗為受傷,說真的,這麼久沒有相處,自然有種距離感的生疏,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當初和他相處的親暱的感覺,於是,兩個人,他看我,我看他,對視良久,只是,罹的眼神不用這麼痛苦和難過吧。
  「我去看金兒!」
  罹突然轉過臉,似乎再多看我一秒,都是一種折磨,他咬了咬唇,丟了一句話,就疾步而出。
  「娘,撞疼你沒?」
  「沒……」算了,說被他撞傷了也無濟於事。
  「娘,他是誰啊?小金子不喜歡他!」
  「他是小釀釀的爹啊,也是娘的夫君,如果小金子還要叫我娘,以後就要叫他罹爹爹。」我說這句話之前,察覺到了屋外有一個人影。
  「罹爹爹?」
  看得出,小金子雖然看著我,但是他緊蹙的眉頭證明他在做心理鬥爭。
  「小金子喜歡釀釀嗎?」
  「喜歡!」小惡魔這句回答倒是一點也不漠豫。
  「可是如果小金子不愛罹爹爹的話,釀釀金兒會傷心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娘,為什麼別人就一個爹,小金子有那麼多爹?有小爹爹,還有漠爹爹,現在又有……」小金子在掰著指頭數數中。
  「小金子,雖然你要叫爹爹的人很多,但是你的親爹爹是漠爹爹,這個你要記住哦!」
  「漠爹爹對小金子最好,要不是小金子雞玩,漠爹爹也不會掉進會咬腳的洞裡!」說到這裡時,小金子紅了眼眶,我知道他又想哭了,看來漠雖然冷漠,父子的天性真的存在,「娘,我要救漠爹爹和小爹爹,我們明天去集市上買酥吧!」
  「放心吧,娘一定救回他們!」
  我雙手握拳。
  「喵……」
  一個讓我不寒而慄的聲音響起。
  「啊?恩恩,你怎麼了?」
  我大驚失色。
  「哼,問你兒子去!」
  恩恩邁著貓步走向我,它翹著尾巴上原本油亮的貓毛,一根也不見了,活像癩皮狗的皮。
  「娘,這隻貓好壞哦,你昏迷的時候,它想抓你臉,我就把它尾巴上的毛都給拔了,替你報仇!」
  小金子向我邀功起來,我一准他殺生,但是他拔毛的技能倒是一絕,畢竟麻雀山裡有毛的生物都慘遭過毒手。
  「……」
  我緊張地看著恩恩,恩恩冷哼了一聲,對我道:「我就上次給了你幾爪子,你就找你兒子報仇是不是?金錢錢,我恨死你了!」
  「哇!娘,壞貓貓對你叫得好凶哦……我要拔光它!」
  小金子撲騰著要下床,我一把抓住他,嚷道:「小金子,這隻貓是娘的好姐釀,不得無禮!」
  「啊?」
  小惡魔的小下巴沒給我的話驚嚇掉了。
  恩恩明顯一愣,但是隨即又死鴨子嘴硬,說道:「笨蛋生的都是笨蛋,你昏迷,我好心摸摸你的臉,你笨兒子竟然以為我要傷你!」雖然不情願,恩恩還是不希望我誤解它,「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兒子?金錢錢,你還真是水性楊花,在罹之前都生了孩子了?」
  恩恩總是不改這種嘴硬的調調,只有我懂它是真的沒有惡意。
  「不是,這孩子受了刺激,一直認我做娘,我真不是他親娘。」
  我耐心解釋道,當然說的是貓語,小金子聽不懂。
  恩恩盯了我許久,才懶洋洋地伸了伸懶腰,又舔了舔爪子,說道:「原來小娃娃是受了刺激,怪不得看著就不正常,要不是看他真的對金兒好,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你的毛……」我有些心痛地看著它光溜溜的尾巴,「我去找香子末,問問他有沒有長毛的藥,恩恩,你別太擔心!」我安撫著。
  「喵……」
  恩恩沒理我,邁著貓步悠哉地離開了。
  看著恩恩的背影,我突然覺得它蒼老許多,它本來就是一隻老貓了,哎,貓的壽命是沒有人類的長的吧,恩恩最近怪怪的。
  ……我是脫毛的尾巴分割線……
  「子末,我要走了!」
  我剛剛去看了金兒,她氣色好多了,我留了小金子在那裡陪她說話,畢竟都是小不點,比較有共魂語言。
  小金子因為聽我話的緣故,也沒有再對罹有敵意,倒是突然叫罹一聲「罹爹爹」的時候,我和罹都有些驚訝,金兒也忽閃著眼睛,覺得小金子對她爹的稱呼蠻特別。
  香子末已經幾晚沒有合眼,我推門走進他房間的時候,他甚至沒有被我喚醒。
  「子末!」
  我坐在床邊,推了推香子末,他還是沒有醒來。
  哎,子末,一定是累壞了吧,我伐能耗盡昏倒,醒來只要找到些金子就可以補充回來,可是子末只是普通的人類,幾天未休息,叫不醒也在情理之中吧。
  「子末,我和罹有些疏遠,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解釋,子末,只覺得什麼事都想和你說,你好像什麼都懂,都看得出,識得破……」
  「……」
  「子末,有時候我好恨自己不是人,總覺得虧欠罹和金兒太多,子末,你和我說說,我該怎麼辦?」
  「……」
  「子末,你說,流蘇如果知道他愛的癡兒不是真的癡兒,會怎樣?我現在後悔了,我真的不該欺騙他的感情,害得大家都痛苦……」
  「……」
  「子末,我要去救銀諾和漠,他們是我的家人,我不能再讓他們受到傷害。」
  「……」
  「子末……」
  「錢錢,其實我們是一類人……」香子末突然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我,「我們都不能愛上一個人,你不能愛是無法愛,我不能愛是不願愛,你說我說的可對?」
  我點了點頭,香子末果然聰明,他不瞭解我的過去,可是他看得出我不愛只是因為我無能為力。我努力過,盡力了,只有香子末看得出我並未水性楊花。
  「子末,你說罹會不會恨我?我對不起他!」
  「錢錢,你真傻,你知道嗎?對一個愛你的人,最傷人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你昏迷前竟然對他說那三個字,哎,以我來看,倒不如讓他一直以為你死了痛快……」
  「我……我錯了……」
  「好啦,傻丫頭,笑一個,不要皺著眉頭,為什麼不讓自己回到過去,做那個滿心滿眼只有罹的錢錢?」
  「回到過去?可惜,我已經不能專注在一個人身上,我要守護的不再是單純的主人……」
  「那你就守護好所有你想要守護的人吧!」
  「守護好所有你想要守護的人?」
  「嗯!」
  在我離開香子末房間之前,我彷彿頓悟了什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想,我知道我下一步該做什麼。
  突然想起什麼,又回頭抓起香子末,苦著臉說:「子末,恩恩被小金子拔光了尾巴上的毛,你要幫我想辦法!」
  哎,我越來越喜歡依賴香子末了。
  「哦?我睡一覺你家小金子就造反了?」
  香子末笑了,上揚的嘴角還真是俊逸。
  「唔……」
  我頗覺得丟臉地點了點頭。
fongyuen 發表於 2009-7-15 15:47
第五五章 不離不棄

  【進化守則五三:如果生命短暫,那就不要留下任何遺憾!】
  ……
  為了恩恩,我從香子末處討了藥方。
  我離開前,香子末突然在我身後喃喃自語。
  寂靜的空氣中,他的聲音恍若從遙遠的心底傳來。
  「我常在想,如果生命短暫,就不要留下任何遺憾,即使伸出手被拋開,也無怨無悔……」
  「……」
  「錢錢,如果有一天我愛上了一個人,我一定不會放手,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我一定要她放手!」
  「……」
  「錢錢,我希望你懂得珍惜和放手……呵呵,很好奇,你還能聞到罹身上的香嗎?你會不會已經忘記當初對罹的真心?」
  「……」
  「如果能,那麼就不要再傷害他,因為最終,你也會心痛。」
  「……」
  「呵呵,好懷念……那個毫無顧忌在所有人面前說『我愛你』的金錢錢……」
  「……」
  我的耳邊迴盪著離開前香子末囑咐我的話,心亂如麻,但是在我伸手推開罹房門的瞬間,我確定自己根本無法抹殺那些曾經的點點滴滴,當初對罹的每一分,是真心。
  我無法像人類那樣時刻思念,我只有笨拙古板的記憶庫,只有當記憶庫中的人真實地出現在我身邊,我後天的情感才會一點點匯聚回來。
  我有預感,一旦帶小金子去救漠和銀諾,能夠安然回來的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
  我有多在意罹?答案是,無法得知。
  很奇怪吧,當我無法用數值去度量情緒,感情這類抽像的東西時,我更加真實地看清了自己和別人。
  如果愛和恨,討厭和喜歡,都不能再用數值去度量,我也無法再精確控制自己的情感,付出的時候,再也沒有底線。
  「罹!」
  我以招牌的笑容,推門而入,抬頭。
  今天的陽光,透過窗,照射進來的時候真的很刺眼呢。
  「錢錢?我……我們……」
  罹慌亂地推開蕭紫,吃驚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邊的蕭紫。
  「罹,不要這樣對紫兒好嗎?她已經不愛你了,你為什麼還要……」蕭紫悲傷地仰著頭凝望著罹。
  「我……我們絕無可能!」罹對蕭紫說完,又轉頭看著我,神情黯然地對我說,「錢錢,你我之間,也再無瓜葛……」
  天,香子末猜的好準哦,他說罹怕我先說出一些殘忍的話肯定會搶先說些決裂的話。
  有香子末的話打底,我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我的笑容剛才僵住,只好先背過身調整一下面部表情。
  顯然,蕭紫以為我受了刺激,於是再接再厲,突然爆了一句驚人的話,「可是,罹,我有了你的孩子,我們的孩子,難道你真的如此狠心……」
  「孩子?」罹吃驚不已的聲音。
  「那晚,你醉了,抱著我喚著錢錢……」
  蕭紫努力平復罹的吃驚,聲音裡有點奸計得逞的小愉悅。
  太狗血了吧,醉酒後滾錯床單抱錯人?我背對著他們,皺了皺眉,貌似我也被背叛了,我該有什麼情緒比較像正常的人類呢?但是,問題是我不是人類啊,怎麼辦?該怎麼辦?
  衝過去,給蕭紫一巴掌?給罹一巴掌?還是一人一巴掌?不過,我帶著個小惡魔貌似還沒跟罹解釋呢,不過按邏輯,小金子比金兒大啊,罹應該猜得出那孩子不是我的吧,狗血啊狗血!短暫的幾秒,我胡思亂想了一番。
  終於,我回過了頭,笑著走到罹身邊,枉顧蕭紫,一下子撲進罹的懷中,蹭了蹭,溫柔地說道:「罹,我不喜歡蕭紫,她真的好討厭!」
  「錢錢,你?」
  我的笑容很詭異嗎?罹為什麼這種驚奇的表情看我,難道我像是另外一個人麼?
  我再接再厲,仰著小臉對著罹笑,露出牙齒,嘴角和眉眼都是最精確的弧度。
  「罹,錢錢不喜歡沒有瓜葛,我們就瓜葛一下吧,金兒還叫我娘呢,我還和你滾了床單呢,是不是?」這個,基本上,我已經用很撒嬌的語氣在給罹撒嬌了,年齡驟降到小金子水平。
  嘿嘿,香子末說先來軟,如果罹不理睬直接來硬的,拖上床XXOO了。這個,要不要當著蕭紫姑娘的面呢?
  罹原本的黯然瞬間轉換成擔憂,他伸手觸摸我的額頭,似乎在確定我是否發燒。
  哎,想當初罹要我勾引香子末,現在是香子末教我愛上罹,這世道,還真是複雜的可笑。
  「金錢錢,你……你……你……會後悔的!」
  被冷落的蕭紫猛地跺了跺腳,甩手走人。
  我的小臉蹭了蹭,在罹的懷中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然後側著頭望著蕭紫遠去的背影。
  「錢錢……」罹一愣,伸手撫摸我的發。
  「罹,錢錢沒有發燒,錢錢只是想明白了!」
  「……」
  「罹,你不要難過了,我錯了,我再也不和你說對不起了。」
  「你……」
  「罹,我現在和你坦白,其實,我不是人,我有三次重生的機會,每一次重生都要守護我的主人,你是我的第二位主人,雪山那次,我第三次復活,以千面成了我第三任主人,我已經無法全心全意留在你身邊,後來遇到了很多事情,以千面還讓我扮成癡兒嫁給了夜流蘇,我和他成了夫妻……還有,那個小金子,不是我的孩子,只是他受了他娘死的刺激,所以一直跟著我……我……」
  罹聽完我的話,沉默了良久,最終化作一聲歎息。
  「我一直覺得你……原來……哎,那現在呢?」
  「我背叛了以千面,最初,我也不清楚會有怎樣的後果,現在知道了……」
  「後果?」
  「罹,我活不久了,我只希望在我身體自毀之前,你們都好好的,不要傷心,不要難過。」
  「自毀是什麼意思?」
  「罹,錢錢不喜歡騙人,自毀就是真的死掉,不過在此之前,我要給罹存夠多多的幸福,那麼錢錢離開,罹你要答應我每天都笑著活下去,好麼?」罹,我加倍對你好,一定,一定,不要再為我難過。
  其實,若不是剛才去吸收金子的時候,發現自己身體的系統在急速退化發警報,我也不會看出身體要自毀的苗頭來。
  「錢錢,你在說什麼傻話?」
  罹緊緊將我抱在懷中,我感覺自己已經存不住能源,剛剛吸收滿的能源在快速的流失,我,已經無法自控。也就是說,也許臨時吸收金子可以爆發力量,但是持久戰我是打不了了。
  「罹,我很開心,因為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個人了,以後的日子,我和普通女子一樣咯,罹,你要保護我啊!」我笑,只是嘗到了苦纔的滋味。
  該死,這一切對我而言真像是一場大病,來勢迅猛,擊得我措手不及。
  我距離機器人的身份越來越遠了,還能救得了弘漠和銀諾嗎?
  「錢錢!」
  千言萬語,罹最終只是輕喚了我一聲,他俯下身,用囊長的手指輕輕為我拂去額前的碎發,那般小心翼翼,似乎怕是我會立刻碎在他指尖。
  罹的吻,蘊著他身上的香,在我的眉心一點點擴散,輕柔而深情。
  「爹!」
  「娘」
  金兒和小金子手牽手出現在門前,正好撞破比較曖昧的此刻,純然的小天使金兒忽閃著眼睛,好奇地看著我和罹,她一旁的小金子顯然吃醋了,畢竟在他的概念裡只有他可以親我。
  小金子放開金兒,氣沖沖地跑向了我們。
  「小金子!你要做什麼?」
  我一把將罹拉到相對安全的地帶,擋到罹面前,對著那個高度還沒到我腰的小惡魔裝作好奇地問道。
  「不許他親,小金子的!」
  我好笑,俯下身,湊近了小金子,指著自己的臉問小金子:「小金子好霸道哦,你說哪裡是你的?」
  「這裡!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小金子頗有肉感的小手張得大大的,把我的臉摸了個遍,哎,小惡魔的佔有慾還真強。(註:小金子是娘控!釀控!這母女將是小惡魔的死穴!)
  「小金子,娘給你講個帶問題的小故事好不好?」
  「……」好吧,沉默表示答應。
  「我昏迷剛醒來的時候,有個小娃娃不乖,衝到床邊想撞傷他的罹爹爹,要不是娘推的快,那個小娃娃就要撞斷罹爹爹的肋骨了!小金子,你說我要怎麼處罰那個小娃娃?」
  「小金子不喜歡帶問題的小故事……」小金子癟著嘴,可是心裡擔憂嘴上又問,「娘真的傷到了嗎?哪裡?哪裡?小金子要看!」
  小金子剛說完就作勢要扯我的腰帶,我立刻制止。
  「娘沒事!不過,如果你今天撞上的是罹爹爹,他可就不會好了,到時候金兒和娘都會生氣,再也不理小金子了!」我開始嚇唬他,他總是暴力不管不行。
  「唔……」小金子咬著肉肉的手指,做思考狀,過了一會兒才說,「好!」
  「……」我笑著盯著小金子不說話,盯得他發怵,我知道他又在騙我玩,「不行,小金子要發誓,如果再傷你罹爹爹,就永遠見不到娘!」
  我看得出小金子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別看他此刻一副單純無辜的小模樣,內心肯定很洶湧。
  「好!小金子發誓,再傷害罹爹爹,就……就……永遠見不到娘!」
  小金子一說完就轉身衝了出去,邊跑邊掉金豆豆,咦?我又沒逼他自殺,他哭什麼啊!
  「小哥哥!」
  金兒搖搖晃晃地追了出去,看這個乖寶寶走路還真是惹人心□,希望她邁出大門一屁股坐到地上,這樣,小金子一定會跑回來。
  「錢錢,原來你是怕他撞傷我,才……我以為你……」罹突然出聲,一臉愧疚地看著我。
  「都過去了,沒事啦,不過,罹以後不要誤解我。」
  我笑嘻嘻地看著罹,我討厭人類男男女女的彎彎繞繞,因誤解而錯失什麼最讓人遺憾。
  「錢錢,我愛你!」
  罹冷不丁來一句這樣的話,我頓時愣住了。
  「呵呵……」
  我傻笑,張開雙臂,撲進罹的懷裡。
  讓這一刻靜止好了,我閉上眼睛,感受著罹身上久別的香氣,縈繞在身邊,我覺得自己……醉了!
  「罹,你和蕭紫真的……嗎?」
  「我不知道,對……」
  我伸手止住罹的唇,笑著說道,「無論真假,都不要對我說對不起哦,原來這三個字真的很刺耳!」
  「錢錢!」罹笑了,如釋重負般,他怕我在意。
  「罹,小金子的娘死了,我現在是他以為的娘,你可以認下他這個孩子嗎?」
  罹看著我,溫柔地點了點頭。
  「小金子的爹是弘漠,我的第一個主人,現在被以千面抓走了,我要去救他,呃,還有銀諾。」
  罹歪了歪頭,服帖的劉海將他的臉囊飾得俊朗美逸,他握住我的手,堅定的輕聲道:「錢錢,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陪你,不離不棄。」
  門外。
  「小哥哥……」
  金兒奶聲奶氣的,沒想到那幫蟲子的寶貝這麼管用,金兒才一天就恢復了,雖然還是有些虛弱,但是搖晃著走兩步還可以,而且,她的稚嫩的聲音也清脆許多,就像小黃鶯。
  「笨笨!怎麼坐地上了?」小惡魔這麼快就哭好了?還真是快!
  「追……追不上……小哥哥……」
  「恩……恩……尾……尾巴……」
  「漂亮不?」
  「漂……亮……」
  「嘿嘿,娘好像不喜歡我拔它毛,所以我特地去拔了孔雀毛還給它,給它綁上了……」
  「喵……」
  「這隻大黑貓真小氣,跑了!金兒,咱不跟它玩!」
  金兒咯咯的傻笑著,「小哥哥,騎馬……騎馬……」
  「好!我做金兒的小馬,不過金兒要親我一口。」
  啵的一聲。
  「嘿嘿。」小惡魔的傻笑聲響起,「金兒,你比娘好騙,娘都不肯親我!嘿嘿……」
  屋內,我抬起頭,和罹相視一笑。
  哎,這傻小子,到底是誰好騙呢,現在是誰在做小馬兒被金兒騎著滿院子跑?還樂得屁顛屁顛!
fongyuen 發表於 2009-7-15 15:49
第五六章 五角戀

  【進化守則五四:你不要進來看看你的癡兒夫人和誰睡一起麼?】
  ……
  「金錢錢,好久不見啊!」
  門咯吱一聲響,一個裊娜的身影緩緩走入。
  「魅姬?」
  我有些吃驚,半坐起,將罹的被子蓋好,切不可讓別的女人窺了春色去。
  罹側身而睡,熟睡中還緊緊抱著我的腰,睡夢中的側臉在燭光下是那般溫柔寧靜,服帖的劉海微微遮住他的眉,秀了幾抹俊逸的風采,我怕驚醒罹,只得保持高難度的姿勢和魅姬說話。
  「不要臉!」
  「嗯?不要臉?」
  我看了看自己,咦?女的被女的看也叫不要臉嗎?算了,我還是把被子擋到胸前以上的部位好了,呵呵。
  魅姬冷哼了一聲,隨即打開門,對著門外道:「你不要進來看看你的癡兒夫人和誰睡一起麼?」魅姬的聲音有點陰陽怪氣,好像故意在刺激誰。
  有個人影似乎遲疑地站在門外,人是未進來,但是他的影子倒是順著月光投影在房間的地面上,淡淡的影子,徒添哀傷。
  接著是三個人長久的沉默,我望著魅姬,魅姬望著門外……
  我已經猜到門外站的人是誰了,魅姬去而復返,定是又受了什麼大刺激,所以回來多刺激幾個人尋個心理平衡。
  「魅姬,你一直小心翼翼保護好他,為什麼今日又要去而復返這樣刺激他?」
  我的聲音很輕很淡,怕吵醒罹,但是足以讓人聽清。
  以我對魅姬的瞭解,她傷害誰都不會如此殘忍地對待夜流蘇,她和蕭紫不魂,她一直以來是在守護夜流蘇而不是只為了佔有這個男人,這是我佩服魅姬的地方。不過,想到夜流蘇可以借她失憶將她推入夜京懷抱,對魅姬而已,似乎也很殘忍,正是如此,魅姬才會為出氣在罹殿和夜流蘇面前揭穿我吧,她不再想為心愛的人遮風避雨,她選擇一起傷害。
  「流蘇,你告訴她啊,我們為什麼去而復返,你告訴她你如何千方百計地想回來找她,告訴她你為了她吃了多少苦,你進來啊!哈哈……你不想面對嗎?夜流蘇,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不愛你,一點也不愛你,你進來看看,她和誰睡在一起,他們早就有了孩子,有了孩子!她也不是癡兒,不是什
麼都不懂的癡兒,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魅姬歇斯底里,笑中儘是苦纔,她的聲音久久地在房間裡迴盪,地面上的那個人影晃了一下,我的心一緊,也怕真的面對,心中默念,不要進來,不要進來。
  「錢錢……」
  罹被吵醒了,他今晚睡得特別安穩,所以醒來後還有些迷糊,他揉了揉眼睛,喚了一聲我,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沙啞的媚惑,明顯還沉浸在熟睡前的□中。
  不瞭解狀況的罹一出聲,頓時給原本的緊張氣氛更添了尷尬。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汗腺很發達,我的手心已是濕濕的汗跡。
  罹還睡得迷糊,清醒到不行的其他人都僵在原地。
  「錢錢,怎麼了?」大概是察覺到我身體的僵硬,罹漸漸清醒,他也坐起身,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魅姬,「你?」
  「……」
  魅姬沒有說話,她背過身去,因為罹上身的完美身材一覽無遺。
  罹有些害羞,直接抓起被子擋住自己脖子一下的地方。
  我一個海底撈月,俯身低到床下,抓起地上的一堆衣服,遞給了罹,罹看了我一眼,飛速地接過衣服穿好。
  「娘!小金子做噩夢了!嗚嗚嗚……咦……你是誰?怎麼在我娘門口?」
  小金子清脆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我又有種晴天霹靂的錯覺,啥時候不做噩夢,這種又來撞上了,這娃啥時候最亂啥時候來,還是我家金兒最乖。
  「小哥哥……爹爹不在他房裡……」奶聲奶氣的女童音。
  天,看來金兒也來了,剛剛去掃蕩過她爹房間了吧,呃,她爹房間就在我房間隔壁。
  「金兒!爹在!」
  罹一聽到金兒的聲音就什麼都不在意了,直接下了床衝到門口去抱金兒,這大半夜的,地上的涼氣可不輕。
  等我反應過來,想抓住什麼的時候,連罹的衣角都沒碰到,罹已經站在門口了,和那人影的主人正碰上。
  「流蘇?」吃驚的語氣,罹抱起金兒,愣了幾秒,又側過頭,看了看我。
  「……」
  我的視線開始在四面八方飛舞,就是不敢去看門口的人。
  「罹……」
  流蘇還是出了聲,有些顫抖,地上的影子晃了幾晃。
  「流蘇……」
  罹也有些尷尬,當初相互讚賞對方的癡情,因而成為好友,現在卻成了情敵的關係。
  我覺得自己是個天大的壞女人,將頭埋進被子裡,做鴕鳥狀。
  「流蘇,你的手……受傷了?」
  「沒……沒事……都已經包紮好了!呵呵……」
  流蘇最後的笑勉強的不難再勉強,我一聽到他受傷了,又將腦袋從被子裡冒了出來,緊張地看著地面上的影子。
  「流蘇……」罹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下去。
  流蘇帶著哽咽的腔調,站在門外,大聲道:「罹,我……我今日來……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癡兒,我只愛魅兒,她不是癡兒,便不是我的魅兒……」
  流蘇的聲音彷彿湖面上一圈圈擴散開的波紋,一點點泛進我的心裡,他的每一個音都在顫抖。
  我咬著唇,心中歎息,又是一個口是心非的笨蛋。
  「娘!抱抱!」
  小金子屁顛屁顛跑了進來,還沉浸在自己的惡魔恐懼中。
  「哦?他在你這?」魅姬突然中途攔截了小惡魔,用一根軟籐將小惡魔捆了起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想來,這是我第一次看魅姬出手,「小東西,不用掙扎了,你再有力氣,這軟籐可不是那麼容易掙脫的。」
  「魅姬,放開小金子!」
  我抓起衣服套上,慌慌張張地下了床,一種不好的感覺攫住了我。
  「本來我對這孩子沒興趣,不過,現在為了報復以千面,這孩子,我要定了。」
  魅姬說完,笑了笑,好像終於找回一點報復我的快感。
  「魅姬,你要做什麼?不要傷害孩子!」
  我沒有想到夜流蘇會為了孩子衝了進來,他大概不想看見我吧,故意選了個背對我的位瞞站著。
  「說起來,這孩子還是我魂父異母哥哥的兒子,我是不會傷害他的,不過,他可以幫到我,我今日定不會放下他。」
  「孩子是無辜的!」哎,夜流蘇還是那麼善良。
  「孩子是無辜的?哈哈……」魅姬突然笑得無限哀傷,「流蘇,那我們的孩子呢?他不是無辜的嗎?我發了誓,一定要以千面為我肚子裡死去的孩子償命!」
  「魅姬,那是你和哥哥的……」
  「胡說,就是我們的孩子!」魅姬堅定道,眼底劃過一絲悲涼。
  我一愣,原來魅姬有過流蘇的孩子?呃,又好像不是。但是,不管怎樣,以千面向來不傷孩子,不管他多壞,這點我可以確定。
  「怎麼會?六爺不會傷孩子的,他……」呃,我好像在為我的第三任壞主人辯護。
  「我以為你和以千面沒有關係了,沒想到你還很護著他,你覺得他害得你還不夠慘嗎?」
  「我……」
  「流蘇,今日我讓你看到了,你該死心了吧,金錢錢愛的人是罹!」
  夜流蘇依舊不敢面對我,我的視線定格在他緊握的雙拳。
  「魅姬,你也死心吧,我對你……」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魅姬轉過臉對向我,說道,「金錢錢,我不會殺你,記著,萬一我有什麼不測,你還欠著我一個承諾,這孩子我帶走了!」
  魅姬話音剛落,就帶著夜流蘇和掙扎著的小金子消失在我面前。
  「娘!」
  小金子的聲音久久地纏繞在我的耳畔。
  「小哥……哥……」
  金兒伏在罹肩頭,朝著小金子消失的方向小手張張合合,好像要抓住什麼一樣,粉嫩的小臉愁苦地皺在一起。
  「金兒,哥哥會回來的!」罹安撫起金兒。
  「罹,我……」我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覺得什麼也說不出口。
  罹抱著金兒走到我面前,金兒伸出手,安慰我道,「娘……抱抱……小哥哥……回來……」
  我將金兒接過來抱在懷中,輕輕說:「娘一定救小哥哥回來。」
  「我們明天一早就啟程,你和金兒再睡一會,我現在就去炫帝宮一趟。」
  罹坐在床邊將我攬入懷中溫柔道。
  說完,罹起身要走。
  我突然拉住罹的衣訓,擔憂地說,「一個人危險,我陪你去!」
  「沒事,有恩恩陪我。」罹笑著,俊美的面容上帶著一絲寵溺,「而且……」罹漠豫了一下,但還是說了,「而且紫兒一直有派人保護我,只要有人傷我,自然會有人現身護我。」
  這聲「紫兒」我聽著很不舒服,這蕭紫的確不是簡單的小小花魁。
  「罹,你和蕭紫……」
  我總覺得罹似乎隱瞞了我一些他和蕭紫之間的事情。
  「錢錢,那個……我先走了!」
  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急急地打斷我,很快走出門外,他的腳步聲,魂樣迎合了他的心情。
  「金兒,告訴娘,娘好還是乾娘好?」原諒我吧,我竟然在意起在女兒心中的地位來。
  「唔……」金兒歪著腦袋,依偎在我懷中,小心翼翼地看著我,漠豫著咬著小唇,「紫兒娘……對金兒和爹好……金兒……」
  「不說了,睡覺。」我有些氣,打斷了金兒的話。
  金兒突然有些怕我的模樣,更加小心翼翼地窩在我懷中,就連呼吸都小心加小心。
  我抱著金兒繼續躺回了床上,心裡很亂,畢竟我只是突然出現的娘,蕭紫為了罹在金兒下的心血也不少,我想剝奪掉金兒對她的感情根本不可能,哎,我什麼時候像人類那樣的小氣了。
  沉默了半天,金兒在我懷中突然怯生生地說了一句:「娘……」
  「……」
  「娘……」
  「……」
  「金兒錯了……不要丟下爹和金兒……嗚嗚嗚……」
  金兒說到最後小聲的抽泣起來。
  「乖,不哭,金兒沒錯,金兒是娘見過最乖的娃娃了,不哭,不哭,是娘錯了!娘不會丟下你們!」
  金兒止住哭聲,怯生生地問道:「真的嗎?」
  「比真金還真!」
  我故意大聲地親了一口小金兒的額頭。
  金兒一哭,我的心頓時就軟了一下,我不禁恨起自己的小氣,竟然和自己的女兒生起了悶氣。該死的,我在意罹和女兒對我的心意,我想他們把我放在第一位,可是,是我在他們需要我的時候消失得乾淨徹底,現在還這樣生氣,真是……真是……太過分了!
  我想到這裡,心裡恨自己,自然很不痛快,於是伸手衝著自己的腦袋砸了兩下。
  「娘?」
  金兒見我反常,嚇了一跳。
  「娘沒事,睡吧,等你爹回來,我們就要走了!」
  「娘……我……」
  「你想給你紫兒娘道別是不是?」
  「嗯!」像是蚊子哼一樣的回答。
  「好!明天讓你爹抱著你去和你紫兒娘道別!」
  「真的?」
  「比真金還真!」
  我輕輕拍著金兒的後背,小聲地哼著小調,睜大了眼睛盯著窗外,天色一點點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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