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節 李白大大被搬出
月涼如水,御苑內繁花如錦,樹影斑駁。
衛政走出演武場,上了青石板路。宮中衛士知道這公子身份非比尋常,看他樣子也不是好心情,沒有上前來阿諛奉承,也沒有多做阻攔。年輕人的心沉得可怕,秦茵芩終于還是站到台上,自己從此之後與她相見想必是更加困難。那幾度的銷魂,那明亮眼楮中蘊藏的淡淡淺笑,還有隨時隨地想起某一句詩詞也要俏皮的與自己探討。
很亂,很煩。
衛政隨意攀上一顆大樹,背著身子,靠著樹干躺了下來。
幾聲皮靴與石板的摩擦聲傳來,衛政扭頭過去,見洛河正在樹下張望,“小政?”“小政!”
衛政心想就算自己不搭理,洛河也能找到,便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別叫了,人在這里呢!”
洛河眯著眼楮笑笑,順勢躍上來,兩人背靠著背坐著。
“小政,你喜歡秦妃吧?”洛河開門見山,衛政也不需要在他面前隱藏什麼,微微一嘆,“嗯!”
“到什麼地步了?牽手?接吻?生兒育女?”
衛政頭上掛起黑線,這大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了,“你問這些做什麼?”
“好根據你們的親密程度,估測小政你會做出什麼事情!”
衛政望他無語,“該做的什麼都做了!”
“那便好,不會猶猶豫豫下不定決心了!”洛河似乎一點都不意外,隨意說道。衛政對這個腹黑男,九頭鳥非常不滿,不過也有疑惑,“你怎麼知道我和秦妃有關系的?跟蹤?”
“得了吧?想知道你這個人,只需要觀察言行就成——那天你眼巴巴的提出用秦妃救出秦重的計劃,我便知道你肯定與秦妃有什麼關系了。”
“哦?”衛政有些疑惑,“大哥你又胡扯來忽悠我了,憑這樣就能知道?我那時候才和秦妃見過一面,能有什麼關系呢?”
洛河呵呵一笑,“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心罷了。”
“其實以小政你的聰明,還有對秦重的了解,不會不知道秦重是個立場極其堅定的人吧?就算二皇子幫助秦妃救出他來又如何?能夠讓他一門心思幫助二皇子麼?他最終站的還是陛下那邊,甚至會成為我們的阻力。我想若不是你和秦妃有什麼協定或者是關系,是斷然不會不經過思考,在二皇子面前提起這樣的事情來的。”
“是麼?”衛政呵呵一笑,可憐自己原來在那時候就自動將天平改向秦茵芩了,難道就因為屋頂的驚艷麼?
“你怎麼不說我是一門心思為了救秦帥呢?”
洛河打個哈哈,“秦重?他已經老了,能夠有一塊地給他養老,就是最好的選擇,小政你自己應該也清楚,讓秦妃救秦重,基本上就是將這老元帥推向風口浪尖上——說起來,那時候還是小政你對自己的感情自私了,做事也糊涂了啊。”
衛政點點頭,其實自己回想起來,所謂的用秦妃救秦重,實際上也只是為本心尋找一個理由罷了。任誰都知道,以秦帥的影響力,根本就不會被殺,而以他的性格,往後卸甲歸田是最好的選擇。他見過了秦妃,心中有了悸動,憐憫那女子的遭遇,想幫她改變一些——而自己真的是過于自私啊。
“哥哥為什麼不阻止我?”
“沒什麼好阻止的,對于我來說,用秦妃救秦重也算是快速達到目的的方式,更何況,你想做的事情便是我要做的,即便你大錯特錯!”洛河說的很堅定,衛政心中卻有些感動,只听洛河又道,“現在想必你已經後悔了,想想該怎麼補救吧。”
衛政真的是後悔了,可是後悔有用?這一切都是自己操作出來的。他狠狠一拍身邊的樹枝,樹枝應聲而斷,“也沒什麼,我會挽回的!”
洛河站起身子,扭過來拍拍衛政的肩膀,笑道,“小政,其實當你回過頭來看看的時候,你那時候的選擇又會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不需要後悔。”
“我不懂!”
“不懂沒關系,只要你明白,無論你想做什麼,哥哥都是你這邊的人,包括——”
“包括什麼?”
“謀反!”洛河的聲音沉得厲害。
衛政睜大著眼楮看著洛河,他那雙眸子中到底蘊含著什麼,衛政完全無法知曉,“哥哥是個陰謀家呢。”
洛河淡淡一笑,“是陰謀家!我洛河生于這世上,心中只有幾個人,我父,我姐,我弟!什麼天下,陛下,二皇子,該放棄的時候都可以統統滾蛋!我姐還有關予龐資想的都很簡單,我父想的只有家族,而小政你想的做的卻很復雜,很危險,做哥哥的沒有辦法,只有想的比你更復雜,做的事情更離譜,才能把你保下來——人生啊!本來想清閑一世,誰讓我認識你這麼個弟弟呢?”
“二哥的事情也不簡單了吧?”
“從前很簡單!”洛河淡淡的道,“不過還是沒有你的事情復雜!”
“哥哥知道我想做什麼?”
“不知道,你比哥哥我聰明,很多時候我都只能根據你的喜好去揣測。”
衛政沉沉點頭,“其實哥哥,我要做的是這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人做過的事情……”
洛河擺擺手,“你不要告訴我,逐步逐步了解你,也是人生的樂趣呢。”
“……”
演武場上,秦茵芩已經站在了台中,月光傾瀉在她的身上,配合著束腰的長裙,顯得柔美華麗。清脆的聲音輕輕開始纏繞耳邊,“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李白大大的《月下獨酌》一出來,滿場皆驚,余下的就是無止盡的贊嘆。眾人都知道秦妃受冤枉入過冷宮,這詩極為符合她的心境,景龍帝驚嘆了一句,“好詩啊!好詩!”
“本來月下獨酌是這般孤獨苦悶極寂寞無聊的事,而秦妃你卻能又歌又舞又醉飲,煞是熱鬧!月、影本是無知無情之物,秦妃你卻偏偏能視為知己,引為同調,真是無情勝有情,超脫于凡世之外啊!”
眾人都是懂詩之人,當下又一陣胡拍景龍帝解讀的好,秦妃給景龍帝漲了面子,人卻顯得非常淡然,景龍帝又是贊嘆了幾聲,走下台來,將秦茵芩摟在懷中,秦茵芩輕輕掙脫,景龍帝還以為她是因為被冤枉打入冷宮而有心撒嬌討好,反而被摟的更牢,“愛妃,朕對不起你!”
這一幕正好被樹上的衛政看到,又是“啪”的一聲,那樹都整個搖晃起來,正在那里贊嘆好詩的洛河看他這個樣子,只是呵呵一笑,“生氣頂什麼用,搶回來就行了。”
衛政也不理他,再次背過身子,強大佔有欲的驅使下,他現在想的是那神通廣大的黑衣蒙面人真麼能夠讓景龍帝不能人倫了。
……
“愛妃需要什麼賞賜?盡管提出來,朕一定答應!”景龍帝心中高興,藏不住話,當下什麼都不顧,還拍起胸脯來保證。
秦茵芩明亮的眸子忽然變得有些戚然,掙脫景龍帝,人也跪伏于地,淒婉的道,“臣妾家母早逝,家中又無兄弟姐妹,是家父一手拉扯成人,臣妾心中時時掛念,只希望陛下能夠答應臣妾,讓老父能夠免去牢獄之苦,讓他能在城外有的一畝三分地,安度晚年,臣妾便別無所求了!”
景龍帝這會把秦妃是秦重的女兒這麼重大的事情給忘記了,雖然說秦妃必然受寵,但秦重那直腸子他卻是極其不喜歡,而且他在軍部的影響力又大,這一放出來定然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當下有些為難,把目光投向了李復。
李復和秦重是死敵,自然是不想在楊成誠之外還搭上個秦重找自己麻煩,當下裝模作樣的想了想,道了一句,“秦重罪孽深重,雖然說秦妃孝順,但也陛下也萬萬不可徇私,只有秦妃再立功勛,才可將功抵父過啊——”
在場眾人都明白李復的意思,秦茵芩心中自然對李復也沒有好感,淒婉的朝景龍帝嘆道,“臣妾一後宮女子,能有什麼機會立的大功勛,可憐女兒我不能為老邁的父親盡孝啊!”她說著說著,淚水便流了下來,看的景龍帝也是心痛。只听皇後娘娘站起身子,輕輕笑道,“秦妹妹,這立功又有何難?只要你能在就此再吟唱出一首千古絕唱,這便是功勛啊!”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在場眾人都還以為是皇後娘娘在為難秦妃,不禁心生憐意。景龍帝卻覺得這辦法極為可行,李復也悄悄點了點頭。
“秦妃,你若能再有絕唱,朕不但放出秦重,還讓他官復原職!”
這本錢下的大,秦茵芩心中想的卻是衛政想的果然周密,四顧一陣,實在沒有找到那小子,心中非常失望,垂淚點點頭,“臣妾這便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