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 重生之衙內 作者:不信天上掉餡餅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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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10-1-9 11:21:5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8 3634494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7:47
重生之衙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方奎落難

    程新建做事還算厚道,到十點左右才去查房。估計這T小子該做的也早就做完了。雖說是設個套讓他鑽,不過在人家操作到一半的時候去踹開門,大喊大叫著治安檢查,也未免太歹毒了些。

    這樣的事情做多了,生兒子怕會沒屁眼。

    方奎當真草包得緊,被聯防隊員摁住光屁股的時候還在狂打字號,拼命叫喊說自己是方金德的兒子。听程新建和我說起,我不禁直皺眉頭。都說方金德厲害,是政法系統的一把狠角,怎的就生了這麼個蠢才兒子?真是玷污了“衙內”的金字招牌。

    “沒揍他吧?”

    我問道。

    “沒。照你吩咐的,給老方留點面子。不過那小子倒還配合,先嚷了兩聲自己的老子是方金德,被聯防隊員嚇唬幾句,馬上草雞了。乖乖伸出手上了銬子。”

    程新建撇撇嘴,笑道。

    這同是領導的兒子,咋就差得這麼遠呢?方奎好歹是個快二十歲的大小伙子了,跟眼前這位十歲的比,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得不止十萬八千里。

    程新建瞧瞧我,在心里念叨。

    “怎麼定性的?”  程新建又瞧我一眼,心道︰不都是你安排好的嗎,還問?

    不過腹誹歸腹誹,俊少爺問話是不能不答的。

    “還是定地賣淫嫖娼。牛皮糖倒是蠻听話。說定什麼都行。叫她怎麼說就怎麼說。這女人。反正早不要臉皮了。”

    這點我相信。治安大隊長親自出馬。加上一百塊錢現金。要還拿不下一個女混子。簡直就是笑話。程新建直接回家種地得了。

    我哈哈一笑。說道︰“定強奸也太過了。咱也不是真要整他。說起來。方奎這小子也算是老相識了。搞得太厲害了。以後見面不好說話。”

    “是呢是呢。罪名太重了怕洗不掉。梁局長那里也是麻煩。”

    瞧得出來。程新建對我師父很畏懼。自從依了我地主意。這兩個月。師父在局里大開殺戒。乾坤大挪移玩到了最高境界。顏松柏留下地那塊鐵板頃刻間土崩瓦解。成了一盤散沙。以前那些牛皮哄哄地家伙們一個個惶惶不可終日!梁局長地權威在最短時間內樹立了起來。

    對這個事情。嚴玉成和老爸都很滿意。覺得當初沒看錯人。這個小梁果然有些手段。不過嚴玉成給地評語卻相當難听——“都說會咬人地狗不叫。梁國強還真有兩下子!”

    我當時听了這話,若不是看在他日後極有可能成為我岳父的份上,幾乎便要與他單挑!這些主意,可都是我給師父出的,一不小心,竟被評為“會咬人的狗”!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師父那里,你不用操心,都有我呢。”

    程新建連連點頭,果然不再擔憂。他和我交往了這許久,可還沒見我放過一次空炮。

    我看看表,說道︰“十點多了,我得回去睡覺了,不然方檢察長不急,阮教導員怕是要來局里發尋人啟事了。”

    照我的計劃,老媽前不久順利上了一個台階,成為縣公安局副教導員兼向陽派出所指導員。當然,辦公地點主要還是在所里,公安局眼下辦公條件簡陋,阮教導員在局里沒有專門的辦公室。

    對此,解英是有些小意見的,她到目前為止,還只是縣教委辦公室的一名普通干部。這女人誰沒點虛榮心理?找嚴玉成說過一回,結果挨了頓訓斥。

    嚴玉成這人,大男子漢主義挺嚴重,家里的事情,由得解英擺弄,只要不讓他餓著凍著,都沒意見。公家的事,決不許摻和。特別是給自己老婆加官進爵,更是違背了他最基本的原則。

    解英倒不是吃老媽的干醋,她和老媽關系鐵著呢,挨了嚴玉成的訓斥,沒地方說去,就找老媽嘀咕。覺得人家都是夫貴妻榮,怎麼輪到自家頭上,這條“金科玉律”就失靈了呢?

    這個事情,老媽自然不好發表什麼意見,只得說些沒啥營養的話語安慰她一番,說自己做了這個屁的副教導員,工作上累死累活,下了班家里還有忙不完的家務,煩都煩死了。言下反倒甚是羨慕解英的悠閑自在。

    解英是個直性子,沒啥心眼,給老媽開解了一通,想想也有道理,便笑眯眯的了。

    嚴菲的性子,便是隨了她來的。

    不過這事,我卻記在了心上,得便要活動一下才行。人家嚴書記高風亮節,不為家屬謀什麼福利,那是領導風格高,老爸作為他的副手兼好朋友,焉能如此沒心沒肺,光顧著自家老婆升官?

    當然了,如果說柳主任多少還有那麼一點點顧慮的話,由本衙內出面運作,卻是百無禁忌。

    听我如此一說,程新建這才意識到,這位運籌帷幄的大少爺,壓根就還是個小屁孩,如此夜不歸宿,說不定阮教導真的會尋到局里來。這也就是我,如果別家的十歲獨子晚上十一點了還未曾歸家,只怕早已鬧翻天了。

    程新建知道輕重緩急,也不敢挽留,起身要去開摩托車送我。

    “沒必要了,五六百米距離,走路幾分鐘的事。”

    “那我送你過去。”

    這個我倒是沒拂他的好意。反正他也多走不了幾步路。

    “那個方奎,怎麼辦?”

    程新建便往外走邊問道。

    “怎麼辦?先關他一晚再說,也讓方金德心焦一晚上,不然的話,他怕是不肯好好坐下來跟我們談價錢。”

    程新建心領神會,不再@隆br />
    好在我們原本便不打算折騰方奎,因而皮肉之苦是不會吃的,擔驚受怕一晚上就在所難免。不過比起這小子即將獲得的好處,吃這點苦頭便算不得什麼了。

    剛走到縣革委大院門口,迎面踫上老媽和江友信還有大姐,瞧這架勢,是準備前來尋人了。一見到我,老媽先是長長舒了口氣,隨即發怒。

    “小俊,你去哪里了?”

    糟糕糟糕,沒把握好時間。

    好在對付老媽,正是本衙內的拿手好戲。當即腆著臉,笑眯眯地道︰“在公安局和師父說話。”

    這個時候,不能賣掉程新建。畢竟名義上,他是老媽的下屬,以前在向陽派出所時,還是真正的下屬。他的面子不夠大,不足以打消老媽的火氣。只有

    強抬了出來。

    程新建倒也機靈,立馬上前打圓場。

    “阮教導,小俊剛才和梁局長在一起,梁局長見太晚了,特意叫我送小俊回家。”

    對程新建,老媽印象不錯,也知道他是梁國強面前的紅人,而梁國強,毫無疑問是嚴玉成和老爸線上的人,也就是自己人了。況且還是“小俊”的拳腳師父,談話的時間是晚了點,叫治安大隊長親自護送回家,也算是很給面子了。老媽頓時火氣便消了大半。

    “是這樣啊,那麻煩你了小程,你回去休息吧。

    ”

    老媽對程新建比較客氣。

    這也是老爸定的規矩,不能人一闊臉就變,對基層的同志要和顏悅色。

    程新建不敢多言,朝我歪眼咧嘴的做個鬼臉,竊笑著去了。

    這些家伙怎的都這般德行?眼見我被修理,便如此開心?

    “小俊,跟梁局長說些什麼?這麼晚?”

    剛剛還沖沖大怒,一時半會,老媽尚不能完全拐過彎來,換上笑臉,不過語氣是和緩多了。

    “嗯,師父教育我呢。說鍛煉身體要堅持不懈,學習也不能落下,要做個文武雙全的棟梁之才!”

    我索性忽悠老媽,專檢她喜歡听的說。

    瞧得出來,一旁的江友信忍笑忍得很辛苦。他是我的知己,我若會半夜和梁國強談這些東西,那才叫有鬼。

    老媽一听,滿天怒火頓時化為烏有,笑著夸獎道︰“嗯,這個小梁局長果然是個不錯的師父,有師父的樣子,這話說得好。”

    呵呵,這世界上便再沒有比我媽還可愛的人了!

    不過我還是笑著提醒一句︰“媽,可不能開口閉口小梁局長,要注意維護一把手的威信呢。”

    “知道了,還教訓起你媽來了!”即又略有不悅︰“這個梁局長也真是的,這麼晚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害我擔足了心。”

    哎呀,我師父這個黑鍋背得有點冤枉。不過他既然當了師父,為弟子排憂解難乃是分所當為。

    我轉移目標,說道︰“大姐,你怎麼還沒睡?”

    大姐偷偷看江友信一眼,笑道︰“剛補完課,媽說來找你,我就來了。”

    真是的,找我就找我好了,瞄江友信干嘛呀?嗯嗯,等等,瞧這架勢,可能有戲了。我再看江友信,果然見他神情也多少有點不大自然。

    呵呵,看來偏離了正常軌道的歷史又一點一點給扳回來了。

    不過這時候還不能隨意開玩笑,興許這情愫也才剛剛萌芽而已,可別一句玩笑話便驚了回去,那可罪莫大焉。

    次日一上班,方金德便匆匆趕到公安局。檢察院就和公安局打隔壁,過來一趟三五分鐘的路程。方金德如此趕早,也屬正常。他親自前來,讓我心中一喜。這起碼說明了兩件事情。

    第一,方金德很在意這個兒子。

    第二,方金德很清醒,沒有叫老婆過來撈人。人家公安局既然敢抓方奎,就不是叫個女人過來哭鬧一把便能湊效的,那樣只會將事情搞糟。梁國強新任局長,弄的動靜很大,幾個月時間,公安局上上下下整得雞飛狗跳,原先和方金德關系挺鐵的幾個牛哄哄的實權人物,全都靠邊站了。自己倘若托大,只怕這位新貴不買賬,沒的折了面子,反為不美。

    有了這兩條墊底,我對拿下方金德很有信心。

    當然,直接出面拿下方金德的不是我,是我師父。方金德四十幾歲,中等偏瘦身材,國字臉頗有威嚴,特別是一雙眼楮,精光閃爍。這種人,不會輕易認輸。我對他不摸底,冒冒失失捋起袖子赤膊上陣,搞不清狀況就跑過去過招,非必勝之道。這談判也講究個身份對等。

    公安局長對檢察長,正合適。

    方金德先去看了一下方奎,見那小子雖然焉頭巴腦的,倒沒吃皮肉之苦,心下先自一安。看來公安局這幫人還算有分寸。若換了沒有靠山的其他混子,怕早就被修理得一塌糊涂了。

    方金德這時少不得端出檢察長和老子的雙重身份,沉著臉將方奎好一頓訓斥,直訓得方奎眼淚泱泱,很不爭氣地哭出聲來,一副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的樣子。我在一旁瞧著都有些心里發堵。這小子,如此草包,也不知道本衙內給他安排的出路合不合適。只是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教訓完兒子,方金德朝程新建道︰“程大隊,這件事,公安方面的同志打算怎麼處理?”

    程新建裝出為難的樣子,說道︰“方檢,你也知道,照規矩,嫖娼是要罰款加治安拘留的,如果屬于累犯,恐怕要送勞教。”

    說起這個勞教,也算是很有國內特色。按照程序,如果罪行嚴重,需要判刑,必須經過檢察院批捕、起訴,最後到法院兩審定案,手續很是繁雜,被稱為“敵我矛盾。”而勞教卻是所謂的“人民內部矛盾”,無須通過檢察院和法院,地區公安處“勞教委員會”便可批準。名稱雖異,結果一般無二,都是坐班房!

    方金德臉色就是一黑,卻不便發作,沉吟道︰“秉公執法的道理,我也是明白的。不過,方奎這孩子,應該不是累犯吧?”

    程新建道︰“據那個賣淫女交代,方奎這不是第一次了,前頭至少還有七八次……女方也不是同一個人,我們正在核實。”

    方金德臉色黑成了鍋底。听程新建的口氣,是打算往死里整了。真要將方奎搞去勞教,他方檢察長的老臉往哪擱?只不過如今小辮子捏在人家手頭,起不得高調啊。

    眼見恐嚇的目的達到,程新建也不想跟他@攏  恍Γ 檔潰骸胺郊歟 飧鍪慮椋 丫   肆壕鄭 乙膊緩米髦鰨 憧礎  br />
    方金德“哼”了一聲,冷冷道︰“這麼件小事,居然驚動了梁局?”

    程新建淡淡道︰“這個事情,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方金德道︰“這麼說,我還真得去找梁局談談了?”

    程新建不吭聲,給他來個默認。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7:48
重生之衙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匿名舉報信

    公安局長辦公室。

    梁國強推掉了所有公務,安安靜靜坐等方金德上門。初膺大任,他尚未養成喝茶看報優哉游哉的習慣。況且公安局長這個職務,也不適合每日喝茶看報打發時光。

    方金德一見這個架勢,心里便是一沉。

    怎麼,知道我要來,在這等著?難道方奎不止犯這點事情?

    饒是方金德精奸似鬼,這時候自然也想不到本衙內串通梁局長和程新建給他下套子呢。一門心思只在兒子身上。

    不過方金德心里一沉之後便即一喜,梁國強擺出這麼大陣仗,除了尊重自己這個老資格的檢察長之外,怕也隱約表達出一個意思︰這個事情有得商量。

    只要事情有得商量就好辦,只是個條件的問題。

    想來想去,梁國強的條件無非便是今後檢察院在和公安局配合的時候,多給些面子。他新任局長,若檢察院老跟他為難,許多事情確實縛手縛腳,不好展開工作。

    然則他上任幾個月來,自己也沒刻意為難呀?知道他是嚴玉成看重的人,多少還算給面子。

    且不管他,看他開什麼價再說。

    “方檢,你好!”

    梁國強起身相迎。盡管臉上依舊不見笑容。語氣倒還平和。

    方金德心里又是一松。覺得希望更大了幾分。

    公安局檢察院一把手會面。必要地寒暄免不了。好在雙方各懷機心。打哈哈也就是一兩句話地事情。很快便切入正題。

    梁國強親自給方金德倒了杯茶水。

    方金德起身接過。屁股尚未坐穩。便開了聲。語氣還是比較沉痛地。

    “梁局啊。真不好意思。方奎不爭氣。給公安方面地同志添麻煩了。”

    梁國強不是個善于應酬的人,拐彎抹角地說話,比殺了他還難受,在公安局長的位置上歷練了幾個月,進步甚微,當即應道︰“這個事情,方奎確實做得不對,如果情況都核實了,我們準備報地區公安處送兩年勞教!”

    方金德剛送到嘴邊的茶杯差點打碎。

    怎麼,等我來就是跟我通報一下決定?兩年勞教,你開什麼玩笑?

    方金德一時之間氣滿胸臆,斜眼瞟過去,梁國強正襟危坐,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方金德當時便想摔了杯子走人,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讓說出口的話不是很沖。

    “梁局,沒有余地了?”

    “有。”

    踫到這麼個惜言如金的人,方金德徹底沒了脾氣,滿肚子官場套話全都咽了回去,眼望梁國強,從嘴里迸出兩個字︰“你說!”

    “方奎等會就可以跟你回去,所有筆錄案底先留在我這里。下個禮拜,他來我們公安局治安大隊正式上班。所有手續,我負責辦理。”

    “啥?”

    饒是方金德智比孔明,一步三計,卻也萬沒料到,梁國強居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頓時嘴張得能塞下一個鴨蛋。

    梁國強也不多言,遞過去一張表格。

    方金德莫名其妙地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張招工表,名字填的就是方奎,用人單位領導審批那一欄里,白紙黑字,簽著梁國強的大名,所差者,一枚公章而已。

    這個戲法如何變來,方金德一時確實想不明白。

    不過方檢察長畢竟不是等閑之輩,很快便鎮靜下來,將報名表放回梁國強桌面上,慢慢坐下來,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喝茶。

    梁國強也不催促,就是那麼靜靜坐著,等他考慮清楚。

    大約過了一兩分鐘,方金德開口問道︰“要我做什麼?”

    梁國強道︰“上次有人向地區紀委寫匿名信,誣告柳主任,這個事情方檢知道吧?”

    方金德點點頭。只要是向陽縣的干部,消息稍微靈通一點,就沒有不知道的。

    “我要那封匿名信。”

    梁國強聲音依舊平靜,卻說得斬釘截鐵,絕無轉余地。

    方金德臉上驚訝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他想破腦袋也猜不到,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最終竟然落在匿名信上頭。

    方金德本想說幾句屁話,抬頭看到梁國強堅毅的神情,便知道無須饒舌。

    人家的條件已經擺在那里了,也沒有問他能不能辦成。這個事情,根本就沒得商量的余地。只有兩個結果,他拿到信,方奎就是人民警察,拿不到信,兩年勞教。

    而且梁國強為什麼要這封信,方金德也自以為心里明鏡似的。梁國強一個公安局長,能指使他干這種事情的,不是嚴玉成就是柳晉才。全向陽縣的干部都知道,嚴玉成就是柳晉才,柳晉才就是嚴玉成。

    貌似方檢察長也沒得什麼好選擇的了。

    方金德震驚之余,也不得不佩服嚴柳二人的手段,干淨利索,絕不拖泥帶水,也絕不是光打板子不給糖吃。板子打得重,相反的,糖也給得不少。

    如果方金德拒絕,恐怕不僅僅是方奎兩年勞教的問題,既然嚴玉成和柳晉才把事情攤明了,那便非友既敵,雖說檢察系統相對獨立,但身在向陽縣,旗幟鮮明和一二把手作對,方金德自問還沒這個能耐。

    “行。我去弄。”

    方金德倒也爽快,說完便即起身。

    梁國強抓起電話,要通了治安大隊,只說了兩個字。

    “放人!”

    方金德走出公安局時,頭還有點暈。眼瞅身旁兀自眼圈紅腫,卻興奮不已的兒子,氣就不打一處來,若不是這混賬東西,老子會被他梁國強一個新手逼到牆角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啪啪”。

    方奎猝不及防,挨了老子兩個火燒巴掌。方金德敢情是狠了心,方奎白淨的小臉頓時便紅通通的了。

    “爸……”

    長這麼大,從未挨過巴掌,方奎有些發懵,捂著臉叫。

    “混賬東西……”

    方金德又是一掌扇過去!

    方奎這回有了防備,趕緊頭一低,讓開了要害部位,方金德一掌扇在後腦勺上,依舊好一陣疼痛。

    “你……你給老子滾回家去呆著,哪也不許去……要敢踏出家門一步,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就在公安局外,方金德沒有起高腔,壓著聲音,咬牙切齒。

    眼見方金德兩眼冒火,牙齒咬得咯咯響,臉色黑得像團墨,方奎也知道老頭子動了真火,嚇

    連聲,不敢多講半個字。

    站在二樓治安大隊辦公室的窗口,我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回到家里,方金德的愛人見兒子無恙歸來,喜不自勝,摟住方奎心肝寶貝的亂叫。平日里見了這般模樣,方金德也只是一笑置之,今天見了,卻是礙眼得緊。都說慈母出敗兒,果真有道理啊。

    “行了,都是你把他慣的!”

    方金德吼了一嗓子。

    他愛人橫他一眼,見他臉色不善,倒也不跟他拌嘴,只是嘀咕幾聲。

    “你過來!”

    方金德又沖方奎吼道。

    “哎呀,你嚷什麼,孩子擔驚受怕了一晚上,都還沒吃過飯呢……”

    “閉嘴!還吃飯,你知不知道,這小畜生差點我的飯碗都砸掉了。”

    他愛人一怔,頓時真的閉上了嘴巴。結婚二十幾年,從未听老方講過這種話。看來這回確實麻煩不小,忙推了方奎一下,示意他過去。

    方奎畏畏縮縮過來,瞟了方金德一眼,猶有余悸。

    方金德見兒子這般不成器的模樣,嘆了口氣。

    “你坐下,把情況給我說說,不許隱瞞一星半點!”

    方奎不敢抗拒,在對面坐了下來,吞吞吐吐說起昨晚的情形。方金德蹙眉听著,他是老政法了,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人家做得干淨,也挑不出岔子。良久,方金德揮了揮手,方奎如蒙大赦,逃也似的溜進了自己房間。

    方金德點起一支煙,陷入了沉思。

    這當兒心情沉重的不止方金德一人,還有梁國強和我師徒兩個。我原本心情甚好,只是見到梁國強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只得陪他心事重重。

    “小俊,我總覺得這事做得有點虧心啊……”

    梁國強苦笑道。

    我輕輕舒了口氣,原來這樣。還以為他有什麼重要問題呢。師父是實誠人,我原本以為說服他要花點力氣,不想昨日找他談這事的時候,我怎麼說他就怎麼點頭,都不帶一點猶豫。自始至終,未曾提出半點異議。我還暗暗納罕,覺得師父咋忽然轉了性子,敢情在這等著呢。

    “師父,虧不虧心,我覺得要分析一下。”

    “你說。”

    “我們有沒有冤枉方奎?”

    “這個倒是沒有。

    ”

    “那就對了,不是我們叫唐萍去找他,是他自己主動找的唐萍。我們不過是抓他個現行。站在你這個公安局長的位置上,方奎這種行為該不該抓?”

    梁國強愣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

    我笑起來,起身給他續了茶水,又給自己杯里也續滿,就站在他辦公桌前,笑眯眯地問︰“師父,是不是覺得在搞陰謀詭計?心里不踏實?”

    梁國強又點點頭。

    這個老實師父,真是的!

    “那我問你,他們誣告我爸,算不算陰謀詭計?”

    “那還用說,當然算了。”

    這回梁國強倒是發自內心。

    我笑道︰“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付這種卑鄙小人,就得用一點卑鄙的手段。你們刑偵隊破案,還不是要找那些流氓混混打探消息?有時還請他們吃飯呢。照你這麼想,都是不該的了?”

    說到斗嘴,梁國強如何是我的敵手?自然是張口結舌,無言以對了。不過想想,我的話也不是全然的強詞奪理,貌似也有幾分道理呢。

    “那,如果方金德真拿不到那封信,我們真把方奎弄去勞教?”

    我點點頭道︰“你堂堂局長,話說出了口,還能收回去?”

    梁國強也知道,這個事情已經騎到老虎背上,輕易下不來了。若此番自家起釁,最後卻向方金德服了軟,往後公安局也不用想在檢察院面前直起腰來。所以方金德如果沒辦成事,方奎怕是真的免不了牢獄之災。他那些材料都還在梁國強手里攥著。只有匿名信到了手,案底才會徹底抹去。

    我笑道︰“師父,你不必擔心,為了兒子的前程,方金德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梁國強也笑了︰“我也知道老方的能耐。就是想著以後要把方奎這樣的社會渣滓招進人民警察隊伍,心里憋氣。”

    “嘿嘿,師父,方奎這人其實也不算太壞,除了不愛讀書,有點小色心,別的方面還好。雖然不堪重用,使喚一下還是可以的。”

    梁國強搖搖頭,顯然對我的理論不是很認同。只是已經當面許諾給方金德,也不能再反悔。想了想,說道︰“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把方奎放進治安大隊,往後方金德就得給我們公安局幾分面子,配合方面更好一些。”

    我笑著點頭。捏著人家的痛腳好使喚,這個道理,以師父的靈慧,自然不用我教。不過另外一層含義,他就未必能想得到了。

    “師父,還有一點啊,你要注意。方奎跟縣里許多干部的子弟都有來往,若要掌握這幫紈褲子弟的動向,找他準沒錯。”

    梁國強眼楮一亮,這話有道理呢。

    方金德果然有能耐,也不知用了何種手段,居然幾天時間就將那封檢舉信囫圇拿了過來。雖說這是完全違反紀委組織紀律的,但這個事情偏偏便辦成了。

    其實這也沒啥好奇怪的,擱在後世,實名舉報信落到被舉報者手頭的事情多了去了,被舉報者利用職權打擊報復舉報者的事例層出不窮,何況這麼一封匿名信?

    梁國強一個電話打到治安大隊,叫程新建去找我。十幾分鐘後,在局長辦公室內,梁國強當著方金德的面,將那封信交到了我手頭。

    方金德吃了一驚,心道老梁是不是發神經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一個小屁孩?

    梁國強朝他點點頭,淡淡說了一句︰“小俊是柳主任的兒子。”

    方金德便即恍然,不過隨之更大的疑惑又襲上心頭,難不成這個小屁孩竟然也參與了這麼重大的事件之中?

    我此時無暇理會方金德的驚訝,因為我的驚訝比他更甚。這封匿名信,我一看就知道是誰寫的。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7:48
重生之衙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水庫風情

    一封匿名檢舉信,一篇征文稿子,並排擺在嚴玉成和老爸面前。

    那篇征文稿子,名字叫《源于實踐用于實踐》,不過不是江友信寫的那篇,而是徐海濤剽竊的那篇。匿名信和征文稿的字跡一模一樣,很明顯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徐海濤就是原石馬區革委會主任,現統計局副局長徐國昌的親佷子。徐國昌因為指使手下宣傳干事吳軍為徐海濤剽竊江友信的文章而受到降職處分,調任工商局副局長兼黨組書記之後,又玩小兒科把戲,想跟嚴明為難,結果被本衙內壞了好事,嚴玉成和老爸一怒之下,讓他去統計局呆著去了。不成想這老小子如此不安分,又折騰出這封匿名舉報信來。

    明擺著,徐海濤只是一個抄寫員而已。

    對于徐國昌就是搗蛋者,嚴玉成和老爸都不吃驚,吃驚的是我居然真將這事查出來了,而且速度還挺快,幾天時間便見了真章。

    “好小子,有手段,這事怎麼弄的?說來听听。”

    嚴玉成哈哈一笑,心情甚佳。

    我略微有點矜持地一笑,說道︰“具體怎麼弄的,你們兩位就不必知曉了。總之是些不正當的手段,兩位領導光明磊落,還是不要與聞這樣的陰謀詭計了。”

    嚴玉成又是哈哈一笑,果真不再追問。

    我瞧他一眼,很是欽佩。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嚴玉成深諳此理。果然是成大事者地胸襟氣度。

    老爸問道︰“書記。這個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嚴玉成詫道︰“知道是誰干地就行了。為何要處置?難道還不允許人家提意見啊?”

    老爸便點點頭。不再說話。

    嚴玉成笑道︰“小俊啊。這信你哪來地。再還回那里去。明白嗎?”

    我笑道︰“明白了。”

    嚴玉成瞧我一眼,見我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便知我是真的明白了。

    “晉才,我們申請去四川考察生產責任制的報告,龍書記已經批準了。我後天就動身,縣里的工作,暫時由你主持。”

    “好的。書記要帶哪些同志一起去考察?”

    “這個,蔣立群同志,農業局的陳立有,都是要去的。海天書記以前分管農業,這次也去看看。其他的人嘛,你來定,等會擬個名單給我,也不要太多,十來個人就好了。”

    “嗯。”

    老爸點頭應諾。也不用等會,抓起紙筆,刷刷的寫了幾個人名,交給嚴玉成。

    嚴玉成過了一下目,點點頭,說道︰“就是這些同志吧。”

    “書記,還有什麼指示?”

    老爸始終恪守規矩,親熱中透出恭謹,也不知是好是壞。

    嚴玉成也習慣了,長長伸了個懶腰,笑道︰“哎呀,多少天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了。怎麼樣,晉才,放半天假,一起釣魚去?”

    老爸尚未答復,我便雀躍不已。

    “好啊,伯伯,我也去。”

    對于釣魚捕鳥之類的野外活動,我一貫喜歡。

    嚴玉成笑罵道︰“放心,少不了你。”

    老爸有些猶豫,他對釣魚興趣不大,七七年停職反省的時候,大冬天陪嚴玉成去釣過幾次,魚是一條都不曾釣到過,傷寒倒染過一回。他是技術干部出身,講究凡事實干出成績,嚴玉成身為一把手,有時要務務虛,讓腦筋休息一下。釣魚無疑是很不錯的休閑活動。

    嚴玉成是老爸的知己,知道他為何猶豫,笑道︰“好啦好啦,休息半天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自打當上這個縣革委主任,你還沒正經休過一天假吧?這樣可不好,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嘛。”

    老爸也笑了︰“行,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這話嚴玉成不樂意听,眼楮一瞪,說道︰“什麼話這是?釣個魚真那麼辛苦?”

    老爸笑道︰“差不多吧,關鍵是你我釣魚的水平太差。”

    嚴玉成頓時語塞。

    水平差歸水平差,書記有令,還是要遵從的。于是一台吉普車拉上嚴書記柳主任外加三個小屁孩,顛顛的上路了。所謂三個小屁孩也不確實,我和嚴菲勉強算得,嚴明已是大小伙子了。

    嚴明是真不想去,奈何不敢對抗他爸,愁眉苦臉的,仿佛是去干苦力。一路上不免時時盯我幾眼,為啥?因為是我去叫他的。我才懶得理會,只顧和嚴菲擠在一起,“色色”去了。

    釣魚的去處是石馬水庫。水庫不大,風景堪稱秀麗。離向陽鎮也就是七八里地的樣子,不過吉普車還是足足顛簸了十幾分鐘。

    下得車來,我扁了扁嘴,說道︰“嚴伯伯,向陽縣的路況確實很差呢。”

    “我手頭沒錢,你跟我說也白搭。”

    嚴玉成沒好氣地道。

    “你有錢,為什麼不捐點出來修路?”

    沒想到一句話便惹火燒身,我立即閉上嘴巴,東張西望,拉著嚴菲跑開了。我有錢歸有錢,不過跟修路扯在一起的話,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誰不知道修路修的就是錢吶?

    他身為一方父母,也不能老將主意打到我這小小孩童身上,忒不地道了!

    一句話便將這“囂張”小子嚇得落荒而逃,嚴玉成甚是得意,哈哈笑了起來。

    老爸卻追著叫了一聲︰“小心些,別踩到水里去。”

    這個其實不必擔心,老媽雖然嚴格管制,決不讓我下水,卻不知我乃是游泳高手。很簡單,我上輩子讀大學之後,老媽便管不到我了。游泳這事,和騎自行車一樣,一旦學會,終生難忘。穿越之後,這個技能是不會丟的。

    下午時分,依舊艷陽高照,嚴玉成和老爸找處陰涼的樹蔭,支起場子。兩張小板凳放下去,釣竿支起來,優哉游哉往樹干上一靠,就等魚兒上鉤了。嚴明坐得離他們遠一點,不過也就是三五步的距離。樹蔭不大,跑遠了他也怕曬。

    司機小許倒機靈,開著車到附近農家討茶水去了。

    說起釣魚,我的水平盡管也很馬虎,比起嚴玉成和老爸,卻是高了不止一個等級。剛過中午,魚兒們根本都還潛伏在陰涼之處休息,這時候將釣鉤放下去,純粹比的就是耐心。好在嚴玉成釣魚釣的本就是一

    ,不在意收獲多寡。只是苦了老爸這般一門心思想嚴明這個坐不住的青皮後生。

    嚴菲平日大都關在家里,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見了如此“大水”,興奮不已,老想下到水里去泡泡腳。

    “女朋友”的這般小小心願,自然要盡量滿足才是。

    我便找了一處地勢平坦的所在,拉著她來到水邊。嚴菲扶著我的肩膀,脫下小小的白色棉布襪子和寶藍色涼鞋,露出粉嫩的十個小腳趾頭,小心翼翼伸入水中。我怕她站立不穩,自然而然伸手摟住了她的楊柳小腰。嚴菲怕癢,咯咯笑著,趕緊將腳收了回來。

    眼見兩個小孩在水邊打鬧,老爸有些擔心地向這邊張望。

    嚴玉成笑道︰“晉才,別管他們。這小子辦事我放心得很呢,出不了大差錯。”

    老爸就笑笑,想想果然是那麼回事。

    “說實在的,我料不到他真把那信搞到手了。現在都有點好奇呢。”

    “那你為啥不問個清楚?”

    嚴玉成眯起眼楮,微微一笑︰“問得清楚了,未必是好事。有些事情,該糊涂的時候還是糊涂一點好。”

    “呵呵,你這是鄭板橋的徒弟,難得糊涂。”

    “鄭板橋這話,是真的有道理。

    ”

    “嗯。”

    老爸便點點頭,細細品味嚴玉成話里的意思。他踏入官場時間不長,對這種上位者的心態把握得還不太到位,有許多東西需要慢慢體會。

    這時候,水面的浮子忽然一陣抖動,嚴玉成慌忙一拉釣竿,卻是空的。也不懊喪,裝上蚯蚓再放下去,靜靜地等待魚兒再一次上鉤。

    我和嚴菲在水邊戲耍一陣,來到離他們較遠的一處樹蔭坐下,見嚴菲的辮子有些散亂,便說道︰“菲菲,我給你結一下辮子,好不?”

    “嗯。”

    小姑娘開心地連連點頭,將頭向我靠過來。

    我便拉下扎辮子的橡皮筋,將辮子打散,然後一點一點很細心地重新結起來。嚴菲的頭發烏黑油亮,如果全部結成辮子,該是大大的兩條。不過這種妝扮我可不喜歡,也忒土氣了些。還是現在這般,在耳朵邊各結一條小辮子來得好看。

    差不多花了半個小時,我才為她結好了兩條小辮子。

    老實說,干這活我還有點不內行,看來以後得多練練手才行。

    嚴菲將小腦袋晃悠兩下,扭頭望著我,臉上蕩漾著極其迷人可愛的笑容,問道︰“小俊,我好看嗎?”

    對于這種白痴問題,我除了猛點頭,實在沒有別的話可說。上輩子四十年人生經歷和無數慘痛教訓告訴我,這個時候如果膽敢有別的答案,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

    更何況,嚴菲本來就好看得不得了,我便算將腦袋點暈了,也不為過。

    “那,跟梁巧姐姐比呢,誰更好看?”

    還好我本就是坐著的,不然一定摔個屁股墩!

    “呃,這個……”

    “你快說啊,不許講假話!”

    嚴菲烏亮的瞳仁直視著我的眼楮,口氣有點咄咄逼人。

    咳咳,這個小丫頭,貌似才滿了十一歲沒多久。怎麼……怎麼也這個……也那個……問這種“拷問良心”的問題?

    “嗯,你更好看!”

    我肯定地答道。

    這叫好漢不吃眼前虧。再說,嚴菲也確實漂亮,這麼說不算太昧良心。

    嚴菲的笑容立即變得燦爛無比,因為剛曬了一陣太陽,嬌俏的臉蛋紅艷艷的,如同要滴出血來。

    偶滴神!

    不帶這麼誘惑人的。

    鄙人不過是喝了幾瓶啤酒,睡覺的時候不小心穿越了一把,人還是那個人,軀殼還是那個軀殼,怎的就變得這麼有女人緣了呢?上輩子貌似沒啥女人看我順眼。

    難不成這個穿越,能將人的長相和氣質都整出兩回事來?

    一時間我真想在嚴菲嬌俏的小臉上狠狠親幾口。

    得忍!

    倘若一不小心真做下禽獸之事,我擔心嚴玉成會將本衙內踢下水庫去!

    “菲菲,我們去釣魚吧。”

    我手忙腳亂站起身來,快步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這時候,嚴玉成又起了一把空竿子。

    我笑道︰“伯伯,你這樣不行的,魚才剛咬鉤,你就迫不及待地起竿子,還沒咬穩呢,全跑了。”

    “臭小子,要你教我?有本事自己來!”

    可能見我在那邊膩歪他女兒老半天,嚴玉成神色大是不善。

    我也不打話,操起釣竿開始上蚯蚓。

    對于這種死不服輸的家伙,就得以事實來狠狠打擊他的“囂張氣焰”。

    “沒見你們這麼釣魚的,不挑地方,不做窩子,光憑幾條蚯蚓就想釣起魚來,真當魚都是傻的?”

    我一邊下竿子一邊嘀咕。

    “小俊,什麼叫做窩子?”

    嚴明忽然在那邊問道。他干坐了一個多小時,魚影子都沒看到,快憋出病來了。

    “做窩子就是用白酒泡點碎米,或者用糖拌點麥、糠餅之類的,找一處回灣,魚比較集中的地方,把酒米麥灑下去,將魚都引過來,這才會有收獲。干什麼事,都得花點心血下點本錢才行的。”

    “嗯,這話有點意思。”

    嚴玉成這回倒沒有搶白我,而是饒有興趣地玩味我的話。

    一開始嚴明听得津津有味,到了最後一句,就背過臉去。天天听教訓還不煩麼?還要你這小屁孩來講大道理?

    這時候,司機小許提了一大壺冰涼的茶水興沖沖過來,大家正渴了,倒個個喝的喜笑顏開。

    這個釣魚其實還真得講究點技巧,雖然沒做窩子,但選點和起竿的手法都很要緊,到得太陽偏西的時候,我已經釣起了一條七八兩的鯉魚和十來條鯽魚。嚴菲高興得什麼似的,索性就呆在我身旁不挪窩了。每次魚一離開水面,便搶著來拿釣竿。

    老爸和嚴明眼睜睜瞧著,郁悶得厲害。他們忙乎了一下午,所獲也就是兩三條小鯽魚。

    嚴玉成卻笑呵呵的。

    “這小子,倒真沒有吹牛啊……”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7:49
重生之衙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政績要靠炒作

    月初,嚴玉成自四川考察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施情況沖沖的。上輩子記憶中,四川和安徽原本就是全國率先施行聯產承包責任制的省份,嚴玉成這一趟十幾天的考察,自然是大有所獲。

    嚴玉成沒有先回縣里,而是在寶州市下的火車,直接跑龍鐵軍那里匯報去了。此番考察,是先給地委打過報告,龍鐵軍和周培明均簽字同意的,因而先向龍鐵軍匯報就很合規矩。

    其實在考察期間,每兩至三天,嚴玉成便要同龍鐵軍打個電話匯報一下考察的情況,故此許多事情龍鐵軍已然先行知曉了。嚴玉成去他辦公室,乃是做一個總結性的報告。

    “玉成同志,辛苦了……你們一共考察了幾個地區?”

    一番寒暄過後,龍鐵軍問道。

    “三個地區……”

    嚴玉成說了三個地區的名稱。

    “都實施了生產責任制?”

    “大部分公社和大隊都實施了,也有極少數的大隊堅持集體生產的。”

    “哦?”

    龍鐵軍饒有興趣。

    “那他們地省地領導們。是怎樣對待這兩種不同情況地呢?”

    “實施生產責任制地。不阻攔;不實施地。不強迫。允許社員群眾自行決定。”

    “哈呀。這樣啊……”

    龍鐵軍有些吃驚。這還真是奇怪了。這不是自由化嗎?允許社員群眾自行決定。就不怕亂套?龍鐵軍軍人出身。帶兵打仗地人。最怕地就是這種無組織無紀律地情形出現。這也是他在實施聯產承包責任制問題上一直猶豫不決地根本原因。

    集體生產不要了。以後如果再有統一地。大地行動怎麼辦?群眾還組織得起來麼?要組織不起來了。集體地項目不就會荒下來?

    “那。實施聯產承包責任制以後。情況怎麼樣呢?”

    “很好啊,龍書記……”

    嚴玉成說著,掩飾不住興奮之情。

    “凡是實施了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公社和大隊,糧食都獲得了大面積的豐收,糧食總產量比去年提高百分之五十以上,公糧征購任務百分之百完成,有許多公社還超額完成……”

    “嗯……”

    龍鐵軍連連點頭,也很興奮。

    社員群眾都能吃飽肚子,百分之百甚至是超額完成公糧征購任務,也是他這個地委書記樂于見到的情形啊。

    “那麼,大的集體項目建設,比如說修水庫,打水渠這樣的項目,又怎麼處置呢?”

    龍鐵軍問起他最關心的事情,威嚴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熱切的神色。

    這個事情,也是嚴玉成考察的重點,此時自然是胸有成竹。

    “是這樣的,龍書記,他們通常會采取派工的方式。比如說修水渠,干渠是縣里和公社統一修,支渠就是各大隊自己組織修,按照責任田的多少派工,不出工的可以請人代工,不過花費要自己掏腰包。當然,如果集體積余比較多的大隊,也可以給一定的派工補償……辦法還是很多的,實施起來也很順利,沒有多少阻力。社員群眾的覺悟和積極性都是很高的……”

    “嗯……這樣行得通嗎?”

    龍鐵軍又點點頭,微眯雙目,陷入了沉思。

    嚴玉成不敢打擾,靜待龍書記指示。

    “玉成啊,辛苦了,你和向陽的同志們先回縣里去好好休息休息……這個事情,我再考慮考慮。”

    沉思稍頃,龍鐵軍說道。

    “好的,龍書記,那就不打擾您了。”

    龍鐵軍考慮的結果就是召開地委會議之後,決定他親自帶隊再赴四川實地考察。

    九月底,寶州地區考察組從四川趕回,龍鐵軍隨後和周培明一道,親自去了一趟省城,向省委書記皮治平和省革委主任劉東山做了匯報。

    十月初,龍鐵軍周培明返回寶州地區,召開了全區各縣市黨政一把手及地直機關一把手參加的重要工作會議,會議主題便是布置在全區鋪開落實聯產承包責任制工作。

    會議上,龍鐵軍一改過去的彷徨觀望態度,旗幟鮮明支持實施聯產承包責任制。

    而這個事情,周培明本來便是一貫支持的,現在更加不會阻攔。于是會議很快達成共識,各縣市的一把手們有的興奮難耐(譬如嚴玉成和老爸),有的暗懷憂慮,急匆匆趕回各自的工作崗位去了。

    哈呀,搞了二十年的大集體大生產,現在又要改回去啦!

    根據地委和地革委的統一部署,嚴玉成和老爸次日便在向陽縣再次召開干部大會,宣導了本次地區工作會議的重要精神。決定抽調縣直機關的大多數干部,組成多個工作組,直接開赴各區和公社,協助地方主要領導開展落實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工作。

    在會上,嚴玉成多次重申龍鐵軍書記的指示︰“允許社員群眾自行決定,不阻攔不強迫!”

    整個向陽縣沸騰起來,到處是熱火朝天的場面。

    唯一有點可惜的是,時間已經到了公歷的十月初,農歷的八月中旬(一九七九年,農歷有個六月),已經誤了一年中最好的農時。不過好在農村的改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只要改革的種子播種下去,很快便會生根發芽,茁壯成長起來的。

    農業局組成的工作組,由陳立有親自帶隊,幫扶對象是紅旗公社。

    這也是江友信從中協助,因為紅旗公社落實責任制最早,眼下全公社二十一個大隊,早就全都實施了責任制,陳立有他們只是去走走過場,輕輕松松,而取得的成績卻是跑不掉的。

    呵呵,既然是本衙內的影子內閣成員,這點照顧總該享受得到。

    陳立有如今也抖起來了,下鄉幫扶坐起了小包車,七八成新的二手吉普。農業局原本是個清水衙門,架不住“向陽園”公司的效益好啊,蜂蜜暢銷全省,賺回大把票子。為了業務需要配個車,自然應該。至于主管單位一把手偶爾出個差下個鄉,借用一下下屬公司的車子,似乎也無可厚非。

    “向陽園”公司的經理魏宏博本想買個全

    普車,狠狠抖一把,被陳立有訓斥了一通。你也真\錢就燒包啊?沒看見嚴書記和柳主任坐的都是舊車!顯擺什麼!出頭的椽子先爛,這個道理不明白?

    魏宏博這才委委屈屈買下了省城一家單位淘汰的二手車。

    愜意地坐在小包車里,想起以前蹬單車下鄉的日子,陳局長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對坐在旁邊閉目養神的柳衙內,自然也就不是一般的敬佩仰慕。

    我跟陳立有同車也算適逢其會,正好大哥到縣里來接我。雖說騰飛機械廠有五伯和張力掌舵,作為真正的第一大股東,幕後大老板,我每周總要去看個一兩回,指點一下經營管理方面的事情。盡管上輩子我完全不是經營管理的長才,勝在今後三十年的閱歷,這個時候指點才起步的騰飛機械廠,還是綽綽有余的。

    邊三輪剛開到農業局門口,便踫到陳立有的吉普車出門,一打問同路,自然就請我上了吉普車。無論如何,四個輪子比三個輪子穩當,而且還不要吃那麼多灰塵。

    車上人多,我也就沒怎麼和陳立有攀談,靠在椅背上養神。陳立有也識趣,並不多話。在外人眼里,我畢竟還是個小屁孩。陳立有也就是瞧在柳主任的份上給我個面子。

    這樣挺好,免得神氣活現惹人厭。

    不過養神歸養神,我並未睡著。既然陳立有的幫扶對象是紅旗公社,就這麼走走過場,似乎意義不大。我在考慮看有沒有辦法幫陳立有再出出彩。目前我這個影子內閣,職務最高的就是陳立有和梁國強兩名正職局長,梁國強資歷尚淺,短時間內沒有再次提拔的可能。陳立有做農業局長,可是有段時日了,資歷也夠,只要有機會,倒是不難再上個台階。眼下縣里是沒有副縣級職務出缺,但焉知明年也沒有?如今多積累一點資本,對景時候往上推便容易得多了。

    想想看,本衙內的班底里如果有了一名副縣級干部,在向陽縣這個巴掌大的地方,那可是很了不起的成績。我被這個美好前景激勵著,腦筋飛快地運轉。

    陳立有自然不知道,我正在想辦法給他增加政治資本呢。

    不過這個事情,也不是那麼好運作。陳立有在全縣的正科級干部里,資歷不是最老,能耐不是最大,名頭自然也不是最響,細論起來,在“向陽園”沒搞起來之前,在縣領導眼里屬于中等偏下。要想在機會來臨的時候脫穎而出,不容易。

    仔細搜索一下上輩子的記憶,嗯,許多官員是靠什麼快速躥升的呢?上頭有靠山那是不用說的了,頭一要緊之事。這個陳立有不缺,在向陽縣,有我給他背後撐著,隨時都能在嚴玉成和老爸面前說得上話。

    但光是“朝中有人好做官”還不夠,還得讓大家都知道你有能耐,那便要靠炒作了……

    對,炒作!

    農業局的“向陽園”公司,運轉不錯,效益良好,就是在炒作方面,欠缺了些。想起後世那些官員,明明是一件尋常得不得了的工作又甚或是勞民傷財的所謂“工程”,都給渲染得天花亂墜,吹成了天大的“政績”,何況“向陽園”本身便是實實在在的功勞,炒作一下不為過。

    政績炒作,屬于宣傳部門該管。

    想到宣傳,我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小舅,他眼下不正在紅旗公社做宣傳干事麼?要說小舅也算勤奮,自打去年擔任紅旗公社的宣傳干事,在文筆功夫和理論基礎上頗下了一番苦功。總不能每次寫篇稿子,都來找我這個外甥修改潤色罷?一年來,倒也在《寶州日報》和省里的一些刊物上,發表了好幾篇小文章,《寶州日報》還給他發了個“特約通訊員”的小紅本本。小舅寶貝得什麼似的,輕易不拿出來給人看。

    一九七九年,記者吃香啊,跑哪都是牛皮哄哄的,用“斜眼看人橫著走路”來形容一點不算過份。小舅自然還比不上正式的記者,但想來在他心目中,這個“特約通訊員”與記者之間,也就一步之遙了吧?

    這個事情交給小舅來做,正是一舉兩得。既宣揚了陳立有的政績,又增加了小舅自身的資本。

    腦水翻騰一陣,吉普車已然開進了紅旗公社機關外的大操坪。

    “小俊,你是不是要去柳家山?我讓司機送你過去好不?”

    陳立有不忙下車,扭頭低聲問我,態度非常之好,儼然便是面對柳主任。

    “不忙,我在公社停一會,找我小舅說點事。”

    “你小舅也在紅旗公社?”

    “對。他是紅旗公社的宣傳干事……陳叔,說起來,我要跟我小舅說的事,跟你也有很大的關系。”

    “跟我有關系?”

    陳立有不解。

    心想紅旗公社的一個宣傳干事,怎麼跟我扯上關系了?

    “我在想啊,你們農業局這回來紅旗公社,也不能光圖舒服,走過場,還是得實實在在干點事。”

    陳立有苦笑道︰“人家紅旗公社二十一個大隊老早就實行了生產責任制,我就算想實實在在干點事,也沒處下手啊……”

    我也苦笑著搖搖頭,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生產責任制落實了,你們農業局就無所事事啦?你就不會組織縣農科所的技術人員下到各大隊去給社員群眾們講解農業知識?就不會利用向陽園的供銷網絡,再扶持個什麼別的項目?這些事情做好了,可都是你的成績,想抹都抹不掉的。”

    陳立有恍然大悟,臉上立即露出欽佩的神情。連連點頭。

    “另外,光埋頭拉車不行,還得抬頭看路。做出了成績,得及時宣傳,讓大家特別是上級領導,都能及時看到你做出的成績。這個事情,我小舅剛好幫得上忙。”

    陳立有不笨,腦筋轉得挺快,馬上便明白了我的意思,歡喜道︰“對呢對呢,一舉兩得啊……”

    見他領悟了,我便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7:50
重生之衙內‧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發展之道

    騰飛機械制造廠產銷兩旺,開始顯現出駛入快車道的勢

    張力早已經正式出任騰飛廠廠長,五伯言而有信,讓出廠長一職,在騰飛廠建起了黨支部。這個支部書記的位置,自然是當仁不讓。怎麼說他還是騰飛廠的法人代表呢,對廠里的支配能力一點都未曾削弱。五伯是個推崇知識分子的人,對張力這樣有技術懂管理的專業人士十分看重。張力對五伯也很尊重,雙方合作蠻愉快的。

    農業銀行的二十萬貸款到位之後,張力挽起袖子大干快上,除了制磚機之外,榨油機、碾米機均已試做成功,銷路很不錯。

    為了有效利用資金,我跟五伯和張力都說過,必須現款現貨,決不允許銷,便是我老子批條子都不行。如果能提前預付現款的,優先供貨。當時不要說向陽縣,便是整個寶州地區,大規模生產這些機械設備的,也只有騰飛廠一家,別無分號。沒有競爭,就造成相對“壟斷”的局面,供應方說話硬氣得緊。估計寶州地區轄境內要出現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至少是兩年以後的事情。至于向陽縣,唯一具備競爭潛質的縣農機廠,已經被我拿下,淪落成為騰飛廠的加工方(對外稱合作工廠)。這既是幫嚴玉成和老爸解決這些國營工廠光吃財政不掙錢的老大難問題,又抑制住一個潛在的可能對手。同時,農機廠畢竟還是有好些個熟練的技術人員和技工的,用得好了,能起大作用。

    資金回籠快,對工廠的發展至關重要。一九七九年,在小小向陽縣貸款二十萬基本就到頂了,一時半會的再次向銀行貸款鐵定指望不上。上回地區調查組下來,老爸鎮定自若,卻是將農行鄭行長嚇得不輕。還好整個貸款流程完全合乎規範,鄭行長也並未從中收受多少好處,兩瓶酒兩條煙一籃子雞蛋罷了,還是五伯親自夜送過去的,鄭行長自己不說,五伯不檢舉,沒人知道。饒是如此,短時間內想要鄭行長再去一趟柳家山,誰提他跟誰急。

    張力這個廠長和另外兩名技工師傅,這段時間忙得兩眼發黑。既要充當一線生產的主力,還要抓緊時間培訓學徒。只不過這個操作機床的活計,可不是說培訓就能培訓出來的。一個車工要真正出師,再天才的家伙也得兩三年,至于精通技術,沒有六七年寒暑之功,卻是提都不屑提起。

    這是個大難題。  搞工廠做實業,就難在人才這一關。

    眼見得張力已經累得脫了形,走路都兩腿打飄,我的眉頭就深深皺起來。這樣不行,弄不好會出事的。張力若出個啥事故,工廠損失倒在其次,卻如何對得起江友信?那是他嫡親的表哥啊!

    “五伯,不能讓張廠長再操作機器了。必須讓他每天至少休息八個小時。”

    我對五伯說道。

    五伯苦笑起來︰“我倒想啊,問題是小張他自己不肯。”

    張力點起一支煙。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小俊。好意心領。睡不著。廠里事情太多。”

    我眉頭皺得更緊。很不客氣地道︰“表哥。你要這個樣子地話。我會考慮換一個廠長。”

    “啥?”

    五伯嘴張得老大。他對張力。那是太滿意了。人家縣農機廠地副廠長。正兒八經地國家干部。能到你個山旮旯里來。已經很不錯了。尤其難得地是全心全意撲在工廠里。這個吃苦耐勞地勁頭。便是五伯做了一輩子地基層干部。也沒見著幾個。雖說工資是高一些。那也是十分地難能可貴。絕對物超所值。

    我擺擺手。止住正要說話地五伯。繼續說道︰“表哥。當廠長地人。要運籌帷幄。掌管全局。不能像你現在這樣。一門心思沖到第一線去。起不到廠長應有地作用。”

    張力苦笑道︰“小俊。道理我明白。這不是沒人嘛。總不能叫等著提貨地客人每一個都急得跳腳。”

    “招人!”

    我斷然道。

    張力苦笑更甚︰“你說得輕巧,我也想多招些技術過硬的師傅過來,問題是,人家要肯過來才行啊。”

    我也知道這事不好整。雖說騰飛廠能開出不菲的工資,奈何人家記掛著國家的“鐵飯碗”呢,誰知道上頭政策怎麼變?如今貪圖你這份高工資,將好端端的國家工作丟了,沒準高工資拿不了幾天,國家一個政策下來,騰飛廠關門大吉,那可就落個兩頭不靠,想哭都沒眼淚了。

    國家單位工資低點,靠得住啊!而且光彩著呢,走哪里都高人一等。

    所幸這個問題,我也早考慮過一些對策,當即將我的想法端了出來。

    “其實招人也不一定就要全日制的,表哥,你沒忘記你前頭是怎麼和我說好的吧?到向陽縣的幾個兵工廠去挖人。技術好的師傅,哪怕他一個月只來做三四天都成。只要師傅多了,每個人每個月來工廠做個三四天,咱們的問題就能解決一多半。當然,抓緊培訓學徒也是很要緊的。”

    張力疲憊的眼神一亮,說道︰“這個主意好……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大家要都擠在禮拜天來,咱們廠里可是沒那麼多機床給人家操作。”

    我哈哈一笑,張力還真是個老實人。

    “表哥,這你就多慮了,國營工廠的人,有幾個是滿負荷工作的?你以前在農機廠的時候,還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放心,只要工錢合理,他們總能找到請假的借口。什麼時候來咱們這里上班,可得由我們說了算。不然的話,鬧個僧多粥少就不美了。”

    “嗯……這個主意好。”

    張力也興奮起來。

    “不過,就是交通有點不方便呢。”

    這倒是,國營兵工廠都是大三線工程的產物,為了怕敵機轟炸,都集中在山溝溝里,交通確實很不便利。

    “買一台車,專門負責接送。”

    “買一台車?”

    五伯又愣神了,心說這個小佷子氣魄當真不小。邊三輪買了不到幾個月,就想買小包車了。

    “對。”

    我原本想要明年才買車的,現在看來不得不提前了。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嘛。

    “五伯你想啊,那些技工師傅一共才能來咱們騰飛廠上幾天班,來來回回花在路上就要一兩天時間,太不劃算了。”

    在同一個縣內,來回一趟需要一天以上的時間,听起來不可思議,但鑒于七九年內陸小縣的交通狀況,卻是不爭的事實。

    許多山溝溝里的國營廠礦,一天也就一班車通縣城,到了縣城還要換車來柳家山。問題是,縣城與柳家山之間,也才每天一趟車,還不一定能剛好趕上趟。

    純粹為節約時間計,這個車也是非買不可了。

    五伯仔細一合計,還真是那麼回事,當下也不反對了,反而對我的臨機決斷能力大感佩服

    。小俊,腦袋瓜子轉得還不是一般的快啊。

    “五伯,工廠發展太快,人一下子多了起來,這個管理和制度執行方面,還要你多費心呢。”

    其實我的本心,是想要引進一兩個專門的管理人才了。只不過尚未與五伯商議,不好馬上提出來。況且專門的管理人才,也不是很好找。

    五伯點點頭,他眼下就已經感覺到很大的壓力了。工廠管理非比大隊的管理,細致得緊。特別是我堅持推行“績效考核”式的管理模式,對每個工人的表現、產量和品質都要做詳盡的書面記錄,五伯也有點忙不過來了。

    “要不,叫成勝也來廠里管事怎麼樣?”

    五伯試探地提議道。

    阮成勝是柳家山的大隊長,也是我嫡親的表舅。三十幾歲年紀,正當年富力強之際,文化底子也有,做了好幾年的大隊長,讓他來騰飛廠協助五伯管理,原本大妙。

    我笑著搖搖頭。

    五伯就不解了,問道︰“怎麼,信不過他啊?”

    “哪會呢,五伯,七舅可是我嫡親的表舅,跟你一樣親的長輩,我哪敢說這個沒大沒小的話?”

    “那就對了,你搖什麼頭啊?”

    我笑笑︰“五伯,七舅來廠里管事是很不錯,不過我打算請他主管銷售那一塊,內部管理,怕是幫不上你多少忙了。”

    “銷售?銷售那塊要管什麼?我們現在不要銷售員都忙不過來了。”

    五伯立馬反對我的意見。

    “再說,現在七八個銷售員在外跑,各跑各的,也用不著管啊。”

    嗯,五伯現今的觀念還停留在“酒好不怕巷子深”的階段,舉凡市場覆蓋率、售後服務這些問題,他老人家是想不到的。市場覆蓋率和佔有率暫且不必和他饒舌,售後服務得講清楚。這個售後不做好了,別看現在工廠紅火,玩完只是遲早的問題。

    “五伯,銷售不僅僅是把產品賣出去,還有個售後服務的問題。”

    “啥叫售後服務?”

    五伯滿天小星星。

    我瞧了瞧張力。張力對這個倒多少有些概念,不過他實在疲憊得厲害,連話都不想多說,只是朝我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

    “售後服務就是咱們賣出去的機器,如果壞掉了,我們得負責給人家修理。”

    我盡量使用五伯能夠理解的詞語簡單做了個解釋。

    “沒听說過還有這個搞法。”五伯一擺手,很不屑的道︰“買的時候你就要看好了,出了門概不負責。”

    嗯,五伯若是擔任後世的銀行行長或者電信公司老總倒正合適,出台霸王條款眼楮都不會眨一下。

    我強忍住笑,說道︰“五伯,做生意不是這樣的。你想啊,如果有兩個工廠,都賣一樣的東西,人家管修,我們不管修,你要是客人,你買誰的東西?”

    我知道跟五伯講大道理純粹白費精神,不如講點實在的。

    果然五伯一听,霸王嘴臉便收了起來,不過仍是有些不服,說道︰“以前也沒听人這麼搞過。我們大隊買的那個抽水機,壞了幾年了,也不見廠里的人來修過。再說那個工廠還在大寧市,人家會跑到我們這里來?”

    五伯事實上就提出了在各地建立售後服務部的問題。全由工廠派員駐扎,顯然行不通,得建立起代理商制度,就地解決售後服務的問題。

    “五伯,你叫人把我四舅請來,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秋火,去把大隊長叫來……”

    五伯推開辦公室窗戶,朝外吼了一嗓子。別看五伯年歲大些,這一嗓子可是吼得語調鏗鏘,中氣充沛,蓋過了機器的轟鳴聲。

    秋火,一個二十出頭的學徒後生飛也似跑出去了。

    不一刻身材壯實的大隊長阮成勝便大踏步推門進來,笑呵呵地道︰“喲,小俊來了……支書,叫我什麼事?”

    五伯笑道︰“你外甥叫你到廠里來管銷售呢。”

    阮成勝先是一愣,隨即笑道︰“那敢情好。”

    七舅這個態度先就讓我放心。我原先還擔心他會有情緒,畢竟騰飛廠都建起來幾個月了,一直沒給他派個什麼職務,領不到硬扎扎的票子,是有點對不住人呢。

    “七舅,你坐。”

    我起身讓座。我是晚輩,這個姿態應該做出來的。

    “你坐你坐,這有凳子。”

    七舅是柳家山明白內情的幾個人之一,知道我的份量,一點不敢托大,自己拖過一張凳子坐下。

    當下我也不廢話,將統一管理銷售部門的意思和他說了,並且指出幾個重點。

    “七舅,這個銷售部門的管理,要注意幾個問題,第一是銷售額與工資直接掛鉤;第二是款項一定要及時回籠,現階段,必須堅持現款現貨,以後如果情況有了變化再說;第三,各項費用也要控制,最好實行包干制度。”

    阮成勝比五伯年輕,接受能力強,邊听邊連連點頭。

    “另外,從現在開始,銷售部的主要任務就是在各地發展代理商。先從寶州地區開始,向陽縣除外,其他七個縣市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當地的代理商。”

    “什麼叫代理商?”

    阮成勝問道。

    “代理商就是代銷店。”

    我還是盡量使用當時人們熟悉的詞語作解釋。

    “我們把產品交給他們代理,按照總銷售額給他們提成。具體提多少,我們再商量。市場銷售價格必須統一,由我們來定,他們只管賣和修。”

    阮成勝詫道︰“他們還管修?”

    “對,機器賣出去,有個保修期。在這個保修期內,如果因為產品質量不好,出了問題,工廠當然要負責免費維修。要是他們自家弄壞的,咱們也管修,不過要收費。”

    阮成勝點點頭,做生意要講究買賣公平,賣東西要講究貨真價實,這些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看得出來,他在努力跟上我的思維。

    接下來,我們又商量代理商如何運作管理的細節問題,自然是以我的意見為主。足足花了一兩個小時,才理出個大致方案。太具體的東西,我也不想插手,七舅自己會慢慢摸索出一套經驗來。當然了,期間不免要吃點小虧,交些學費,那也沒啥。任何一家工廠在成長過程中,都會踫到這類問題。

    這時候,廠門外響起汽車的喇叭聲。

    我伸頭一看,卻原來是農業局的吉普車來接我了。陳立有還是很懂規矩的。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7:51
重生之衙內‧ 第一百二十八 章 吳軍的話

    學期開學很久了,我也換了班主任老師,民主小學四年級不再是謝艷華老師帶了。但我蹺課依舊。原本和老媽講好,讀完小學三年級直接上初中,結果新學期一開學,老媽忙乎起來把這茬忘了,我也便不再提起。啥時上初中啥時上高中都很無所謂。想想還是留在民主小學好一點,小學蹺課應該比初中蹺課容易吧?不過這次蹺課卻沒有動用老爸的勢力,也不曾重演《陳情表》的舊戲。比較起一年前,本衙內自身的實力已今非昔比,搞定這麼件小事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江友信出面找到班主任老師說了說,班主任得了禮品,再得到每次大考必定第一的保證,自然什麼都不多講。人家謝艷華老師是柳主任的同學,她都不管這小紈褲,自己吃多了撐的,去操那份閑心干嘛?不過教室里倒是給我留了個位置,八組最後一個,歷來是最差學生坐的。留給本衙內這個保證次次大考第一的三好學生,那個位置與有榮焉!說不定若干年後,能激勵一個差生奮發向上呢!

    大凡沒事,我照例在十點左右去巧巧面包屋,享受巧兒的溫柔伺候。貌似現在還要加上小青姐。自打上次小青姐公然和巧兒叫板,便很主動來分擔“伺候”我的任務。一開始的時候,我腦仁生痛生痛的,但時間一長,眼見她倆尚能相安無事,也就由得她去。

    反正眼下我年紀還小著,她們暗地里較較勁可以,總不至于矛盾公開化。論起來,梁巧是很溫柔賢淑的那種女孩子,小青姐個性似乎強一些,不過也並非潑婦類型的,至少在我面前未曾表現出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青姐見得世面多了,眼界廣了,自然會找到年歲相當的合適伴侶,將對我的這種朦朦朧朧的所謂好感封存在少女時代的青澀記憶之中。

    至于梁巧,那是打死我都不會放手的。無恥也罷,混賬也罷,怎麼說都好,愛誰誰!誰想從我手頭搶走梁巧,老子就找誰拼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個沒得任何商量余地!

    施施然走過來,老遠就看見方奎賊膩兮兮的站在面包屋外,眉花眼笑的在說著屁話。

    這小子,如今正經穿起上白下藍的公安制服,儼然人民警察了。只不過那副賊膩兮兮的油滑模樣怎麼也改不了。難怪梁國強只要一提起方奎就搖頭不止,這小子,確實太沒個正形了。若不是為了個匿名信,他想進公安局?美得他吧!

    “方奎,干嘛呢?”

    我板著臉喝了一聲。

    “喲,俊哥……”

    方奎一驚。趕緊扭過頭來。

    自打我叫人在招待所摁住他地光屁屁。公安局內一個晚上嚇得夠嗆。隨後又給他弄了一身公家皮子。這小子見著我就點頭哈腰地。狗腿得很。

    “有話說有屁放。沒事趕緊滾蛋。在這里膩歪什麼?”

    對這種草包紈褲。就不能給半分好臉色。不然他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其實我並不討厭方奎。只是知道他這種性格。你要同他和顏悅色。他鐵定順著桿子往上爬。跟韋小寶一樣。再也收服不了。

    見我小小年紀。如此毫不留情地訓斥一名人民警察。店里幾個女孩都抿著嘴笑。

    巧兒和小青瞧我地目光便亮晶晶地。要多溫柔有多溫柔。

    “俊哥別生氣,是老大叫我來找你的。”

    方奎口中的老大,便是公安局治安大隊長程新建,我的鐵桿死忠。方奎這小子草包了點,卻有一個好處——極有眼色,打從進公安局第一天起,便認定跟程新建混了,將衙內的架子放得很低,一天到晚老大前老大後的,哄得程新建直後悔當初為啥要派人去摁人家的光屁屁,也忒不厚道了!

    “什麼事?”

    “老大說,俊哥前些日子吩咐他辦的事有點眉目了,問什麼時候有空跟俊哥匯報一下。”

    這小子,滿口“老大”“俊哥”,怎麼看怎麼像個混混,沒一點人民警察的模樣。看來這輩子就這麼個前途了,不管怎麼說,餓不死吧!

    “知道了。我呆會過去找他。我警告你方奎,別在這里膩歪,TM的,小心老子把你這身皮子再給扒掉!”

    我故意裝出惡狠狠的模樣嚇唬他。

    方奎對我真是怕得很,想想看,他家老大怎麼跟他說的——“小俊吩咐的事”!這話是從治安大隊長嘴里說出來的呀!

    “行行行,我這就回去了……”

    方奎說著,還有點戀戀不舍地向店里瞄了一眼,見我臉色不善,趕忙跑掉了。惹得店里女孩們一陣嬉笑。

    我往店里一瞧,恍然明白方奎膩著不走的原因了,敢情店里又多了個準“禍水”級美女。

    “少蘭姐,什麼時候來的?”

    梁少蘭也穿起了淡藍色工作服,腰間圍個圍裙,收拾得極其干淨利索,不復往日哺乳婦女的邋遢形象,雙峰高高聳立,較之梁巧的清純,自有一番成熟少婦的迷人風韻。

    “昨天下午。”

    梁少蘭盡管做了媽媽,在我面前仍免不了一絲靦腆羞澀之情。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大約是見識到了我對付曹家的雷霆手段之後,心里起了敬畏之感,不敢再將我當小屁孩看待。

    這也正常,女人天生敬畏強有力的男人。

    “哦,他們都來了吧?”

    “都來了,就住在離這不遠的地方……租的房子。他媽,就是我婆婆,原本不肯來的,後來想起可以經常去看看我公爹,也就答應來了……”

    我點點頭。

    曹斌眼下還羈押在收審所,檢察院已經向法院提起公訴,不久之後便要宣判。估計十年刑期是跑不掉的。不過我也沒打算再去干涉法院的判決,做什麼事情都要講究個度。

    “那曹生勇呢?”

    “他跟著小關出去跑了,說是先熟悉一下向陽鎮的情況,明後天就開始自己送面包了。”

    小關是店里送面包的兩個小工之一,人勤快,也熱情。估計也能適應曹生勇那張臉。

    “嗯,這就好。有事情做,人就充實……曹生明呢?”

    梁少蘭就是一滯。

    我心道︰怎麼,這小子還敢耍花招?

    想想又覺得不會,論起來他比方奎還草包。

    “他……他早就來街上

    天和老街的幾個二流子混在一起,幾天都不歸屋。

    梁少蘭有些難為情,仿佛她應該為曹生明的混混負責似的。

    我微微一曬︰“由得他去,自己不爭氣,沒人幫得了他。”

    再說,我干嘛要幫他?

    梁巧陪著姐姐和我說話,小青姐已經在店里的小桌子上擺好濃茶、面包和醬牛肉。她和梁巧都知道我喜歡吃肉,每天都去人民飯店買點醬牛肉回來。當然,也不是我一個人吃,人人有份。只不過女孩子吃起來斯文些罷了。

    程新建找我有事,我本沒打算多停留,想了想,不可辜負小青姐一番心意,還是走過去,吃了一個面包、幾片醬牛肉,再喝兩口茶,這才出門去公安局。

    我要程新建辦的事很簡單,想辦法收集一些徐國昌的材料。

    匿名信那事,我查出是徐國昌干的,嚴玉成和老爸都裝作不知道。那意思很明白,這種陰謀詭計,他們不方便參與。不過,本衙內卻是百無禁忌。

    誰跟我過不去,我就跟誰過不去,天公地道。

    而且徐國昌這老小子,壓根就不是什麼好人,一貫的喜歡出陰招耍小動作,連人民飯店找嚴明的麻煩這樣下三濫的手段都把了出來,這種人還人模狗樣在正科級副局長的位置上呆著,本衙內想想就生氣。

    然則徐國昌遠非曹斌可比。曹斌說白了就是個普通小干部,有點玲瓏的手段,為自己斂聚了些家財罷了。說到在向陽縣的官場,他根本上不得台盤。若不是教壞了兒子,料必不會有人故意與他為難,也就不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場。徐國昌可就大不一樣了,王本清當權的時候,堪稱位高權重的一方諸侯,若非因緣際會,眼看就要上一個台階成為縣革委副主任,在小小向陽縣,也要算一個牛人。雖說現在失了勢,被發配到統計局坐冷板凳,真要將他連根拔起可不容易。他又不像曹斌,會蠢到砌那麼大一棟招搖的房子給紀委去查。

    嚴玉成那天不溫不火的言語和平淡似水的態度,十分明白地傳遞過來一個意思︰這事可以搞,但是要小心些,不要給人家抓到什麼把柄,偷雞不成蝕把米。

    所以我吩咐程新建,私下里打探一下,看有沒有可以下嘴的地方。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讓人家察覺了有所防備。

    許多天了,程新建一直沒消息。今天既然叫方奎來傳話,想必是有了些進展。

    走進公安局,一路上見到的警察大都認識我,笑眯眯地與我點頭打招呼。每天早上一大堆晨練的人里頭,只有我這麼一個小屁孩。一打听,柳主任的少爺,梁局長的得意弟子。由此,大伙也慢慢猜出一點端倪,難怪梁國強能從縣革委保衛科長一躍而成為公安局長,敢情走的是衙內路線。

    當時的縣公安局,辦公條件也就一般,程新建身為治安大隊長,居然也沒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和兩名副大隊長在一間辦公室內辦公。好在我去的時候,兩名副手都不在,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發付出去的。

    “來了。”

    程新建趕忙起身泡茶。

    小俊喜歡喝濃茶這個習慣,親近的人大多知道。

    我雖然不渴,也並未阻止他這個動作。我年紀太小,有個時候,該擺的譜還得擺一擺。無威不足以服眾。如今攤子大了,手下人也不少,擺擺譜還是有必要的。再說程新建這也是表示一種親熱。

    “怎麼樣?”

    我在辦公桌對面坐下來,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面上的茶葉,很隨意地問道。

    “怕是真有點問題。”

    程新建將腦袋湊過來一點,有些神秘地說道。

    “哪一方面的問題?”

    “錢。”

    我頓時精神一振。

    官場上,陰人的手段數不勝數,有時在領導面前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幾個字,就能給人足足上一回眼藥,讓你靠邊站了都不知怎麼回事。但要徹底整倒一個人,招術卻不多。無非是一個錢字和一個色字。到了後世,色字都不大起作用了,完完全全落在了“錢”字上。

    當然,換作前些年,最主要的是“路線錯誤”。不過現今這招不太好使了。而且“路線斗爭”這個東西是把雙刃劍,弄不好就要割傷自己。

    “他有手長的毛病?”

    “听說是。”

    我微眯雙目,淡淡道︰“听誰說的?”

    “吳軍。”

    我笑了︰“是他啊。”

    程新建有些詫異︰“怎麼,俊少爺也認識這個吳軍?”

    沒人的時候,程新建也會叫我一聲俊少爺,透著親近。當然大庭廣眾之下,還是挺規矩的,要不叫“小俊”,要不叫“柳俊小朋友”。

    這個吳軍,就是征文活動時“剽竊事件”的當事人之一,時任石馬區宣傳干事,剽竊事發,給流放到古鎮公社做民政助理員去了。石馬區區公所緊挨向陽鎮,也算得是“街上”,古鎮公社離縣城四十幾里地,兩相比較,且不論職務變化,單單這個生活方面,就差得太遠。從公社出門走不到幾十米,一條所謂的“街道”便走完了,每日里和一幫子泥腿子磨嘴巴皮,豈是石馬區區公所可比?

    我沒向程新建多所解釋,只是問道︰“吳軍怎麼說?”

    程新建呵呵笑了︰“這小子,有個同學是我們治安大隊的同事,叫肖劍。昨天來串門,聊天的時候提到了徐國昌,氣忿忿的,嘴巴把不住門,直說徐國昌不是東西,貪財好色,不講義氣,出了事就拿他去頂罪……”

    “貪財好色?徐國昌作風也有問題?”

    “具體怎樣,不清楚。後來見我進去,這小子就閉上嘴了。”

    我緩緩點了點頭。

    徐國昌若果真有這兩樣毛病,不要說王本清如今已去了威寧縣,就算仍在向陽縣當一把手,被人家使勁拱了出來,只怕也難以回護他周全。

    “你讓你那個手下,就是吳軍那個同學,叫……肖劍是吧?這幾天找個時間再和吳軍好好聊聊,倘若真能挖到點有用的線索,我再考慮是不是親自和他談談。”

    “好咧!”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7:52
重生之衙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江友信的計謀

    下午回到面包屋,居然炖了一只雞。一問之下,是梁少蘭帶來的,說我每天晨練,體力消耗大,要多補一補。

    呵呵,我每天晨練不錯,營養那是一點不缺。每天大魚大肉的補得厲害。若不是身體還在發育之中,怕是很快便會橫著長了。

    人家一番心意,我自也感動。況且梁家姐妹都是好手藝,做出的菜比之一招待所的大廚,似乎也不遑多讓,而且當時的老母雞,絕對是正宗土雞,從國外引進的“快餐雞”,還不見影呢。炖出來的湯,黃澄澄的,漂浮著一層噴香的雞汁,只要聞一聞,也是胸懷大暢,胃口大開,我就著雞湯,一口氣扒下四碗白米飯,差點撐著。

    上輩子一世草根,養成了凡事貪多的毛病。這輩子做了衙內,仍不見好。看來要養成假模假式的所謂“貴族氣度”,任重而道遠啊。

    見我吃得香甜,幾個女人便都笑眯眯的。只是我有點心虛,不敢與梁巧或者小青姐四目相對。

    吃過飯,小青姐主動說道︰“小俊啊,你中午歇息一會吧,我去給你鋪好床。”

    眼見得梁巧眼里流露出怪怪的神情,我忙道︰“不了,我中午還想看看書呢。”

    小青姐便即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也不敢多留,趕緊拔腿開溜,下到了店面中,坐在躺椅里拿起了《古文觀止》,稍稍看得幾頁,困意涌將上來,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蓋著梁巧的小印花被。我捏著印花被,心里泛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覺。隨之又再次怨恨老天爺促狹,把人整得太小了點。

    沒法子,怨恨歸怨恨,日子總得過下去的。

    程新建這次回信挺快地。兩天就有了消息。

    我知道他饞茅台。兩個人坐在人民飯店地包廂里也別扭。索性叫他中午來面包店。讓梁巧整了幾個菜。擺上一瓶茅台。哥倆邊喝邊聊。這一回。我也不是全然喝地茶水。勉力陪了他兩小杯茅台。

    那酒是夠辣。不過慢慢抿下去。丹田間暖洋洋地。竟然頗為舒服。

    程新建大為感動。口口聲聲要跟我混到底。這話我信。程新建不是個很有機心地人。我挺喜歡他。

    “俊少爺。吳軍那小子說了。徐國昌確實有些經濟方面地問題。以前石馬區上上下下都知道。虛開發票。報假賬這些名堂都搞過。”

    程新建說道。

    知道我和程新建有正經事要說,女孩子們都很自覺呆在樓下。

    “證據呢?”

    傳言不足信,關鍵是證據。

    “這個,吳軍一個宣傳干事,哪能拿到什麼證據?不過听說以前李勇曾經搞過一次,沒搞動。估計是被王本清壓下了。”

    “李勇?”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

    如果李勇真搞過一次,那就證明徐國昌可能確實有問題。不然的話,作為副手的李勇絕不敢隨便無中生有的胡亂生事。畢竟李勇是鄭興雲的人,鄭派實力不如王派,李勇若敢無風起浪,很容易被人家抓住把柄反咬一口。最起碼也要有六七成把握才敢動手。至于沒有撬動,無疑是程新建說的這個原因,被王本清壓下去了。

    我之所以搖頭,是因為李勇沒辦法為我所用。

    他如今是石馬區區委書記,區鎮一把手之中,地位僅次于向陽鎮鎮委書記,對景時候抬腳一邁就上到副縣級的牛人。這麼一個人,我自問手頭沒有足夠的資源去征服他。

    嚴玉成暗示過要小心在意,沒有十足把握,這種人還是不要隨便去踫為好。

    徐國昌現在失了勢,終歸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麼不出手,一出手便要徹底將他整趴下。這沒得什麼仁義道德可講。他搞那封匿名信還不是要往死里整我老爸?

    程新建見我搖頭,忙問道︰“你不相信?”

    “信。”

    我肯定地答道。

    “但是李勇不能踫。這個人,我們不摸底。”

    程新建也知道以李勇眼下的職位,確實不好踫。

    “李勇踫不得,張雲霞總踫得吧?”

    “張雲霞又是誰?”

    “石馬區財務室的出納,徐國偉的老婆。”

    “徐國偉的老婆,就是以前人民飯店那個徐國偉?”

    “就是他。”

    呵呵,原來徐國偉的老婆是石馬區的出納。上頭有王本清護著,下頭有這麼一個本家弟妹當出納,難怪李勇撬不動。

    “這個張雲霞,如今還在石馬區財務室?”

    所謂石馬區財務室,與石馬區財稅所是兩碼事。財稅所是管著全區的財政和稅收(當時財政稅務未分家,到後來才一分為二進而一分為三的),受縣財稅局和石馬區革委會雙重領導。而石馬區財務室,只管機關辦公與日常開支那一小塊,也就是石馬區區公所小金庫的內當家。

    徐國昌如果經濟上不干淨,估計也就是串通張雲霞在小金庫動點手腳,直接打財稅所的主意,應該還沒那麼大膽子。否則王本清也罩不住他。

    “在呢。這個女人風騷得緊,李勇上台後竟然還是穩穩的坐在出納的位置上……”

    程新建喝一杯酒,嘿嘿地笑著,臉上神色很是曖昧。

    這粗胚,說起男女間的風流韻事便即色迷迷的,也不怕教壞了本衙內小小孩童,呵呵!

    我沒見過張雲霞,不知這女人姿色若何,不過傳言未足盡信。倘若她和徐國昌勾結,多半還是經濟上的往來。若說男女之私,怕也未必。不管怎麼說,徐國昌和徐國偉也是本家兄弟,徐國昌堂堂一個區革委會主任,焉能行此禽獸之事?至于說李勇,那就更加不會了。他是鄭派,與王派的徐國昌本就是死敵,雖說王本清和鄭興雲都調離了向陽縣,宿怨未解。他一上任便勾搭上徐國昌的弟妹,簡直就是找死嘛!若這點定力都沒有,鄭興雲豈能看得上他?

    “嗯,或許能從她身上打開缺口……程哥,你有什麼主意說來听听?”

    “娘賣X的,有什麼好想的?直接和老方說一聲,檢察院去幾個人,把張雲霞那**抓起來,審問,查賬!”

    自打和徐國偉結了仇,程新建一提到老徐家的人就是這般咬牙切齒的德行。

    我啞然失笑。

    這可是問道于盲了。這莽漢!在官場上耍陰謀詭計,他的腦水明顯不夠。無端端的,就去抓人查賬,虧他想得出來。也難為他,還記得經濟案子是檢察院管的。

    當下我不再多言,喝茶吃菜,勸了程新建幾杯。程新建酒量甚宏,一瓶茅台下

    然還能搖搖晃晃騎著邊三輪將我送到縣革委大院,再T7回公安局去。

    江友信住在在縣革委大院第四棟宿舍樓,這棟樓大部分是縣委縣革委的單身干部住的,標準筒子樓。江友信住二樓最東端,采光還好,打開窗子就能呼吸到極新鮮的空氣。

    青山嶺住宿條件不咋地,勝在環境優雅,空氣清新。

    如何從張雲霞身上打開缺口,還是應該先找江友信商量商量。他年紀雖輕,擔任老爸的秘書也有一年多時間了,官場上的門道,比我熟悉。自然,陳立有比他更精通官場套路,不過和我的交情尚未到那份上。還需要再看看才能確定是否將關系更進一步。

    江友信原本有睡午覺的習慣,當了老爸的秘書,這習慣撂荒了。沒辦法啊,誰知道領導啥時有吩咐?說起來,當領導的秘書提升快,還能扯著虎皮做大旗,既有面子又有里子。風光倒是著實風光,辛苦卻也是著實辛苦,那精神壓力大得,嘖嘖!我若從政,絕不做秘書。

    我先敲門,沒人應聲,叫了句“江哥”,門這才開了。

    這也有個說法,一些基層的干部,攀不上領導的門路,就來找秘書拉關系。若果誰敲門都開,恐怕江友信沒一個中午是得閑的,沒奈何,只有裝聾作啞了。

    “小俊,你喝酒了?”

    江友信微微皺眉。

    不管能不能做成大姐夫,他是真將我當兄弟了。

    “嘿嘿,陪程新建這粗胚來著,喝著好玩的,一點點……江哥,吃中飯了沒?我給你帶了面包和醬牛肉……”

    說著將面包和牛肉放到桌上。

    “你年紀還小,喝酒傷肝……”

    江友信搖搖頭,點到即止,也不多@攏 篤鷚恍Σ H夥諾階炖鎩U飧齔聊 蜒緣男宰游液芟不叮 羰嵌  舐勱萄等耍 閼媸譴蠼惴潁 乙膊話 硭br />
    江友信望著我,等我開口。

    “嗯,是這樣的……”

    我也不廢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連設局摁住方奎的光屁屁也沒瞞他。江友信不動聲色,只有听到摁住方奎時微微一笑,許是覺得有趣。

    “這麼說起來,重點是在張雲霞身上了?”

    江友信像是問我又像是自言自語。

    這個態度讓我非常滿意,根本就沒廢話什麼該不該,直接就切入技術性問題。這才叫死黨。

    “直接抓人查賬肯定行不通,沒有由頭。”

    我點點頭。

    江友信又陷入沉思,稍頃,說道︰“那個吳軍,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我笑起來︰“我也是這麼想的,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你出面還是我出面?”

    江友信微笑道︰“我出面不成,他記恨我呢。這個事情,我看還是要著落在陳局長身上。”

    人民飯店的包廂里,吳軍有點惶恐。原以為只是同學請吃飯,沒想到農業局陳局長和治安大隊程大隊長都在,另外一個小屁孩,也瞧著有些面熟,只是記不起來在何處謀過面。

    吳軍那個同學,叫肖劍,治安大隊一中隊副中隊長,二十五六歲年紀,倒是生得身軀雄壯,像個做警察的樣子。據程新建說,原先也是在向陽派出所做片警的,關系不錯。程新建高升之後,要培植自己的班底,就將他要來了。算得是心腹死黨一類的鐵桿。

    正因為這種關系,所以我才放心讓程新建叫他去約了吳軍來談談。

    肖劍原本只是傳話,不明了內情,見了這般架勢,也料到事情不尋常,不由得又是緊張又是興奮。他是認識我的,卻不明白我跟接下來要談的事情有何關聯。

    上的茅台酒,這是老規矩了。陳立有和程新建習以為常,肖劍和吳軍便有點眼楮發直。以他們的位份,喝到茅台酒的機會實在不多。其實便是陳立有和程新建,若不是本衙內闊氣,等閑哪里能喝到這般好酒?

    接下來紅燜羊肉,清蒸全雞,紅繞魚之類擺了滿滿一桌子。

    陳局長親自斟酒,第一杯便是斟給我的,吳軍眼楮一下子眯縫起來。官場上,這些個套路是很講究的,照說這里以陳立有職務最高,年紀最長,不該他親自斟酒,如今他既然親自斟酒了,就說明這桌子上有一個人,地位更在他之上。若說陳立有有事要求程新建,貌似還說得通,可是第一杯酒,竟然斟給這小屁孩?而這小屁孩居然還大模大樣,坐在那里點一下頭就算數?

    忽然之間,吳軍臉上露出極其驚詫的神情,眼里惶恐尤甚。

    我知道他記起我是誰了。

    我們不過是去年見了一次面,一年過去,我因為年紀小,變化還是蠻大的,這小子能這麼快想起我來,腦瓜子不算太笨。

    “來,大家干一杯!”

    我舉起酒杯。大家紛紛舉杯。自然是他們干了我隨意——領導的特權嘛!

    吳軍這小子倒也機靈,見我們都不開口說正事,也就不問,陪著大伙扯些閑篇。很快一瓶茅台酒便見了底,大家臉上都泛起酡紅,微有醺醺之意。吳軍亦不似先前那般拘謹,話也多了起來。

    “小吳啊,在古鎮公社還習慣吧?”

    陳立有夾起一塊羊肉,笑眯眯地瞧著吳軍,很隨意地問道。

    吳軍苦笑道︰“陳局長,您就別寒磣我了,那尿不拉屎的地方,嗨……”

    “那有沒有想過要調回縣里面來啊?”

    陳立有依舊還是笑眯眯的,像條老狐狸。

    “ ”一聲,吳軍打翻了一個茶杯。

    “陳……陳局長,您……您可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我受不了……”

    吳軍結結巴巴地道,眼楮里,卻分明閃爍著希冀的神色。

    陳立有益發笑得像條老狐狸了,說道︰“我听說你的筆桿子很來得,剛巧我們農業局辦公室還缺個副主任,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屈就啊?”

    吳軍眼楮就直了,腦袋里翻江倒海起來。

    真有這般好事?

    吳軍有些無助地望向肖劍,指望能從他那里得到一點提示。肖劍其實也莫名其妙,不過腦筋轉得快,人家陳局長既然這麼說了,總不會無聊到拿他吳軍這麼一個小角色來開玩笑。當即朝吳軍點了點頭。

    吳軍頓時定下神來,想了一想,拍著胸脯表起了決心。

    “陳局長,您有這番心意,要栽培我……沒說的,您要我做什麼,只管吩咐……”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7:54
重生之衙內‧ 第一百三十章 好自為之

    張雲霞的小日子還是過得蠻愜意的。至少在未曾見到名檢舉信之前是這樣。

    實名檢舉!

    呵呵,你徐國昌玩匿名舉報,本衙內這就還你一個實名舉報!

    你丫的,看誰玩得過誰!

    整出實名舉報這一出,多多少少受了嚴玉成的影響。嚴玉成為人大氣磅礡,便是在官場上耍手腕子,用的大多也是陽謀。我很佩服這種大氣,有機會便要學上一學。

    吳軍的實名舉報信,一式五份,一份投紀委,一份投檢察院,另外兩份,擺在嚴玉成和老爸的案頭。最後一份,寄給了李勇!

    寄給李勇這個主意,是陳立有出的。

    “小李和老徐本就尿不到一個壺里,叫他也出把力!”

    陳局長陰陰地道。

    對陳立有這個提議,我深感佩服。老實說,一開始我是真沒想到李勇頭上去。細想一想,也對,被檢舉人中畢竟有一個是石馬區的工作人員,舉報信寄給他這個石馬區區委書記,名正言順。

    李勇曾經撬過徐國昌一回,沒撬動。手里頭一定掌握著相當的材料。只不過後來老徐倒了霉,李勇順利上位,做了一把手,本著冤家宜解不宜結的宗旨,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吳軍將舉報信捅了上來,李勇就算心里頭早消了氣,得此機會順手給徐國昌丟幾塊石頭卻是理所當然。

    如今地向陽縣。誰不知道徐國昌得罪了嚴玉成?李勇趁此機會向縣委書記示個好賣個乖。何樂不為?

    吳軍在石馬區工作時間不長。人又年輕。徐國昌在位時許多機密接觸不到。麻著膽子搞了個實名舉報。真正有殺傷力地內容不多。加上李勇手頭地東西。大概也差不多了。

    但我還是沒敢掉以輕心。畢竟徐國昌地根基遠非曹斌可比。便是地區也有人肯幫他說話地。既然動手。就一定要拿下。

    打蛇不死。反遭其害!

    徐國昌這條毒蛇地七寸。便在張雲霞手頭捏著。

    拿下張雲霞是扳倒徐國昌地關鍵。

    張雲霞被請到檢察院談話,了解情況時,徐國偉並不知曉,尚跟著胡家輝一起在縣革委辦公室向老爸匯報酒廠的情況。

    說是匯報情況,其實是來報喜的。

    “五峰酒廠”如今產銷兩旺,“五峰老酒”聲名鵲起,在寶州地區掀起了一股喝“五峰老酒”的熱潮,許多新人結婚辦酒席,如果沒有上“五峰老酒”,便被認為是小氣摳門。其實“五峰老酒”的價錢,也不很貴,比“西鳳酒”還差個檔次。但西鳳酒是老名牌了,五峰酒短短幾個月時間內能上到這個檔次,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績。這其中,自然有徐國偉的一份功勞。

    “很好啊,家輝同志、國偉同志,原以為酒廠要到今年年底才能打一個翻身仗,沒想到提前兩三個月扭虧為盈了,很了不起啊……我代表縣委縣革委向你們表示祝賀,向五峰酒廠的全體干部職工表示感謝啊!”

    老爸听了匯報,十分高興,樂呵呵地從辦公桌後走出來,與胡家輝和徐國偉握手。

    胡家輝盡管與老爸是老熟人老朋友,此刻也免不了心情激動,徐國偉更是興奮得兩頰泛起紅光。看來自己的霉運終于過去了,柳主任真是胸襟寬闊,宰相肚量啊!

    徐國偉緊緊握住老爸的手,連連搖晃,眼神里滿是感激之色。

    “嗯,良生同志怎麼沒來啊?”

    老爸坐回位置,笑著問道。

    胡家輝忙答道︰“柳主任,周良生同志在廠里組織生產呢,到處要貨,忙不過來了。”

    “這是好事嘛……”

    老爸依舊樂呵呵的。

    “家輝啊,同志們都辛苦了,你這個當家人,在生活物質方面,可不能虧待大伙啊。嗯,過兩天我去你們五峰酒廠參觀參觀,順便看望大家……”

    老爸上位一年多時間,官腔已然打得甚是熟練,頗有領導的氣度了。

    正說話間,江友信敲門進來,似乎有話要向老爸匯報,眼楮一瞟徐國偉,又將話咽了回去。

    老爸的臉色便略略一沉,不悅地道︰“江秘書,有什麼話就說嘛,都是自己的同志,沒啥好隱瞞的。”

    徐國偉八面玲瓏的人,立時便察覺出不對,心里頭“咚咚”地打起鼓來。

    江友信略微有些尷尬,咳嗽一聲,說道︰“柳主任,檢察院的同志想找徐廠長核實一些情況,就在秘書科等著呢,我想問一下,您這邊什麼時候談完話,我好跟檢察院的同志們打個招呼。”

    徐國偉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檢察院的同志要找自己核實什麼情況?難道……

    做了多年人民飯店的經理,徐國偉心里可不是一點鬼都沒有的。自己剛得到柳主任當面贊賞,正覺得渾身勁頭十足呢,怎麼檢察院的人就找上門來了?

    “檢察院?”

    老爸皺起眉頭。

    “檢察院的同志有沒有說是核實什麼情況?”

    其實老爸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吳軍的檢舉信就在他的文件夾里擺著呢。

    “這個我沒有問。”

    江友信也“揣著明白裝糊涂”,把戲演到底。

    老爸便看了徐國偉一眼,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鄙視,只有無盡的惋惜。

    徐國偉扛不住了,站起身來,哆哆嗦嗦地道︰“柳主任,我,我……”

    “國偉同志,不必緊張,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老爸這話,貌似對檢察院的同志很不公平呢。

    “……你這就去吧,有什麼問題就談什麼問題。放心,要相信黨相信組織。”

    省革委副主任廖慶開在七一煤礦三采區對我說過的話,老爸又原封不動送給了徐國偉。

    徐國偉點點頭,艱難地說了句︰“謝謝柳主任。”

    在主任辦公室,徐國偉嚇得夠嗆,到了檢察院,發覺人家挺客氣的,心里便有些奇怪。以前沒听說檢察院對犯罪嫌疑人這般客氣啊?難道轉性子了?

    坐下一問,才知道人家的客氣是有原因的。敢情不是自己東窗事發,而是老婆被人家告了。徐國偉先長長舒了口氣,隨即一顆心又吊了起來。老婆的事情也是自己的事啊,這要把老婆給專政了,這個家不就散了嗎?眼看著自己的事業剛出現一點轉機,怎麼又來了這麼一趟子事呢?

    其實張玉霞和徐國昌沆瀣一氣干下的那些破事,徐國偉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瞧在本家兄弟份上,那時徐國昌又得王本清看重,徐國偉也便沒怎樣。

    沒想到,這事情終究還是瞞不住。

    在檢察院,徐國偉態度很好,人家問什麼,他便答什麼。不過涉及到關鍵之處,他不是“不知道”便是“不清楚”,沒一句實話。

    鑒于徐國偉不是被舉報人,檢察院的同志倒是沒怎麼難為他,談了個把小時的話,就讓他回去了,只是要他好好想一想,想起什麼情況隨時可以向檢察院說明。

    徐國偉昏頭脹腦回到家里,冷鍋冷灶,想著上學的兩個小孩馬上就要回家吃晚飯,不得不打疊精神,走進久違的廚房,弄了點面條,一不小心鹽巴擱多了些,咸得兩個孩子呲牙咧嘴,眼見老子神色不善,也不敢多問,提起開水壺往面條里加了些開水,勉強對付過去,跑進房間里掩上門,復習功課去了。

    晚上,徐國昌神情萎靡地來到徐國偉家里,見了徐國偉有氣無力的樣子,徐國昌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不住地詛咒吳軍忘恩負義,不是東西。

    照說紀委和檢察院都該給舉報人保密,不過那也就是一說罷了。匿名舉報信本衙內都能拿到手,何況吳軍實名舉報?這要能保住密,才叫有鬼。

    徐國偉冷冷望著這個曾經風光無限的本家族兄,忽然覺得他很可笑。

    吃了癟就吃了癟吧,還老是去惹人家嚴玉成和柳晉才。人家如今大權在握,是你能惹得起的麼?這會子報應來了吧?

    你死就死好了,還要來連累我。

    許是感受到徐國偉的冷淡,徐國昌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惡狠狠地道︰“國偉,我可告訴你,如今咱們兩家是一條繩子上的兩個螞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等會雲霞回來,你可要跟她把話說明白了……”

    徐國偉冷冷道︰“她還能回來嗎?”

    “什麼話?”

    徐國昌曬道。

    “檢察院如今又沒什麼證據,不過就是了解一下情況,還能關住她不放?今天紀委也找我談話了,我不就沒事?放心,吳軍根本就不知道多少內情,只要大家嘴巴緊,扛了過去就沒事了。再說,我在地區的關系,你也是知道的,組織部楊部長,還有王書記,甚至周主任,都不會見死不救的。”

    徐國偉無力地揮揮手,很不客氣地說道︰“國昌哥,我現在心里亂得很,你請回吧,讓我安靜一下。”

    徐國昌就是一怔,沒想到連徐國偉都敢往外攆自己了,當即眉毛一揚,就要發作,想了想,還是強忍住,訕笑兩聲,出門去了。

    當晚,張雲霞並未回家,徐國偉一夜未眠。

    要說這個徐國偉,還真是好樣的,折騰了一個晚上沒睡,第二天仍然強撐著去了酒廠上班。

    在酒廠銷售科辦公室見到徐國偉深深的黑眼圈,我不禁有些佩服他的敬業精神。不過想想也沒啥,擱在上輩子,本衙內在資本家工廠打工的時候,還不是經常熬通宵,那晚上若不是三瓶啤酒整出個穿越來,第二天哪怕腦漿子都冒出來,也還得乖乖去上班。

    我是專程來找徐國偉的,不過面上還得拉胡家輝抵擋一下,不能太著痕跡。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個吉普車和好幾百塊錢現金。干啥來了?買酒!如今“五峰老酒”可是俏貨,和騰飛機械廠生產的機器一樣,得找後門提貨。

    “胡叔,今天你怎麼的也得批給我十件‘五峰老酒’,這可是我五伯要的,給騰飛機械廠的工人聚餐用。你要不給,我就賴著不走了!”

    我一副無賴模樣,在廠長室糾纏胡家輝。

    “嘿嘿,小俊,你纏我也沒用,工廠有制度,銷售的事,歸徐廠長說了算。”

    胡家輝雙手一攤,很是無奈。

    要說這個廠長真連批幾箱酒的權利也沒有,說破大天去我也不信。不過這會子,我正要這句話。當即順坡下驢,笑道︰“那好,我去找徐廠長要。”

    眼見我一股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勁,胡家輝頭疼不已。

    “好好好,我給你批個條,你去找徐廠長……算了,還是我帶你去一趟吧。”

    這還差不多,許是胡家輝覺得自己雖然和我家關系不錯,如今畢竟有了上下之分,太怠慢了我,怕是不大好。不然一個小屁孩能把他纏成這樣?

    “國偉啊,這是小俊……”

    剛走進徐國偉的辦公室,胡家輝才說了半句,徐國偉已經“呼”地跳了起來。

    “俊少爺,你怎麼來了?”

    這回輪到胡家輝大瞪雙眼了︰“怎麼,你們認識?”

    “認識認識,俊少爺……啊不……小俊跟我可是老熟人……小俊啊,今天來酒廠有何貴干啊?”

    “沒啥,找徐廠長開個後門,批十箱‘五峰老酒’,錢我已經帶來了。”

    說著,我將厚厚一摞“大團結”甩在桌子上。

    如今本衙內闊氣了,掏錢甩錢的動作經過無數次實踐,越來越瀟灑。對我的闊氣,徐國偉倒是司空見慣,毫不奇怪。

    “行,你說了算,不要說十箱,就是二十箱三十箱都行。”

    徐國偉見識過我的厲害,答應得極其爽快,當即掏出鋼筆,唰唰唰地批了一張條子。

    “還是徐廠長夠意思。”我笑著說道,又瞥了胡家輝一眼︰“胡叔,你看,凡事還是要爭取主動啊,你稍稍猶豫一下,現成的人情就給別人做了。”

    胡家輝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我沖他聳聳肩膀,連連眨眼,又做了個抱歉的神情。

    胡家輝雖然不能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也知道我是借機拿話在敲打徐國偉。

    這話听在徐國偉耳里,卻猶如一道閃電,撕破了黎明前的黑暗,讓他在彷徨苦悶中乍見光明。

    “小俊,你……”

    我哈哈一笑,說道︰“徐廠長,好自為之,嚴書記和我爸,都很看好五峰酒廠的前景呢,說到了年底,要給你們酒廠的三位領導開一個慶功大會。”

    胡家輝大喜︰“嚴書記和柳主任當真這麼說?”

    徐國偉眼里也露出極其向往的神色。

    我笑道︰“當然是真的了,酒廠扭虧為盈,你們三位是大功臣嘛。”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7:58
重生之衙內‧ 第一百三十一章 拘捕徐國昌

    徐國昌的能量還是不小的,給請到紀委喝茶的次日,魏玉華就接到地區組織部楊副部長打來的電話。

    “魏書記嗎?我地區組織部老楊啊……哈哈,你好你好……”

    “你好你好,楊部長……請問楊部長有什麼指示?”

    魏玉華打著哈哈,心里就加了幾分小心。自己跟楊部長也不是很熟,這個時候他打電話來必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哈哈,指示可不敢當啊……魏書記,是這樣的,听說你們縣統計局的徐國昌同志遇到點小問題,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啊……”

    魏玉華眼角微微一跳,昨天才找徐國昌談了話,今天求情電話就打過來了,動作滿快的。魏玉華心里清楚,這個楊部長是周培明主任看重的干部,說起來,大家都是一條線上的人。

    不過那是以前的事情了,人家嚴玉成和柳晉才上來之後,可沒把自己當外人。先是讓自己在龍鐵軍面前大大露了一回臉,恢復縣級黨委會和紀委會的時候,更是在龍書記面前美言,將自己推上了紀委書記的寶座,縣委常委中排名第五,待自己可謂不薄啊。

    一連吃了兩顆甜棗,魏玉華盡管尚未改弦易轍,心里對嚴玉成和柳晉才早便不排斥了。這兩個人有本事,有度量,魏玉華也是很佩服的。

    “嗯,是有這麼回事,也就是找徐國昌同志核實一些情況。”

    魏玉華小心地選擇著字眼回答道。

    “哈哈,是這樣啊……魏書記,徐國昌同志也是位老同志了,工作中不免要得罪一些人,這個情況我想魏書記是清楚的,哈哈……”

    “嗯嗯。請楊部長放心。我們紀委一定會秉公辦案。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地。”

    魏玉華放低姿態。以下級地語氣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就是隨便問問。可沒有要干涉你們縣紀委工作地意思啊。哈哈。”

    “楊部長說哪里話。你是地區領導。指導我們地工作是應該地嘛。我們很歡迎楊部長經常指出我們工作中地不足之處啊……”

    放下電話。魏玉華冷冷“哼”了一聲。

    楊部長這個電話。讓他心里不是很舒服。大家都是副縣級。憑啥你老楊就擺出領導架子來?老子不尿你。你能咋地?論資歷。我可比你老多了!

    可是不久之後,王本清也打了電話過來,魏玉華就有點吃不住勁了。

    王本清是魏玉華的老上級,以前在位的時候,對他還是很關照的。

    老上下級之間,王本清就不像楊部長那樣顧忌,說話比較直接。

    “老魏啊,徐國昌又犯什麼事啦?”

    王本清余威猶在,魏玉華一听到是他的聲音,腦門子上馬上就滲出了汗珠。

    “老領導,你好啊……”

    魏玉華打著哈哈。

    “老魏,你別跟我打哈哈,我問你,徐國昌到底犯了什麼事?”

    王本清同他的“恩主”周培明一樣,語氣陰冷,听起來有些刺耳。

    “老領導,你是知道的,老徐這個人,手腳不大干淨……”

    魏玉華抬手擦了把汗,囁嚅著說道。

    “這個事情,以前不是調查過嗎?沒有的事嘛。是不是李勇又在出蛾子?”

    王本清倒也機靈,一下子便猜到了李勇頭上。只不過他做夢也想不到,此番李勇卻是被冤枉的,出“蛾子”的乃是區區在下柳俊柳衙內。

    這也難怪,徐國昌寫匿名信告黑狀的事情,誰都不知道。又焉能猜到本衙內已經拿到了那封匿名信?況且那封信只在我手頭停留了不到一天時間,很快便還回去了,神不知鬼不覺。對此方金德還是很感激的。雖說為了兒子的前程,冒點險在所不惜。但是能夠全身而退,自然是再好不過。

    王本清料來徐國昌如今已被發配到統計局去坐冷板凳,嚴玉成和柳晉才應該不會再揪住他不放。王本清盡管和嚴玉成不對付,卻也素知嚴玉成的為人,不是那麼小肚雞腸的。想來想去,只有可能是李勇要跟徐國昌算舊賬。至于吳軍舉報,定然也是李勇指使的了。好在李勇原本就和徐國昌有隙,這個黑鍋背得不算太冤。

    “老領導,這個情況我也不清楚啊,人家有舉報,而且是實名舉報,我們紀委就得調查啊。再說檢察院那邊也收到了舉報信,紀委不查,檢察院也會查……”

    “老魏,我也不是批評你,你這個人,就是性子太軟了,可不要給人家當槍使……到底是你紀委的級別高,還是檢察院的級別高啊?你堂堂一個縣委常委,紀委書記,要看檢察院的眼色行事?”

    口說不是批評,其實跟訓斥也差不多了,語氣不重,落得卻重。

    魏玉華心頭一絲怒火涌將上來。你王本清都去了威寧縣,還管那麼寬干嘛?如今的向陽縣,是嚴玉成當家了。你有本事,別給人家擠走啊!

    笑話,為了一個徐國昌,難道要我跟嚴玉成對著干?

    心里頭這麼想,畢竟對王本清還是有幾分畏懼,魏玉華深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的火氣,陪著笑說道︰“老領導,你也別著急,只要老徐本身硬扎,別人自然拿他沒辦法。”

    听了這話,估計王本清相當郁悶。

    TM的,老徐要是自身硬扎,用得著我打這個電話?

    眼見得魏玉華這般態度,王本清也知道再說下去恐怕連這個“肉頭”老魏也要生出意見來了,終歸自己已經不在向陽縣了。只得隨口說了幾句不相干的話,算是安撫老魏一下,便將電話掛了。

    魏玉華放下電話,掏出手絹擦了擦汗,仔細一尋思,索性離開了辦公室。再有什麼人打電話來,也听不到了,那時節,又沒個手提電話啥的。老魏要躲起來不讓人家找到,別人還真拿他沒辦法。

    可是周培明要找老魏,魏玉華就是躲得再遠也沒用。

    魏玉華正躲在紀委的會議室里抽煙喝茶,手里拿著一張《N省日報》,沒滋沒味地瞧著,他的秘書小甦滿頭大汗推門闖了進來,嚇了魏玉華一大跳,待看清了來人,頓時臉色一沉,就要開口訓斥。

    這個小甦,毛毛亂亂的,也太不穩重了。

    “魏……魏書記……地區……地區周主任的電話……”

    魏玉華尚未張嘴,小甦一句斷斷續續的話,將魏玉華叼在嘴里的煙都嚇得掉下地來,“騰”地自椅子里站起,晃動著胖大的身軀急匆匆往辦公室跑。

    “小甦,周主任什麼時候打電話來的?”

    魏玉華邊跑

    。

    “剛……剛才……”

    小甦隨在魏玉華身後一溜小跑。其實他只要稍微走快一點,便能跟上魏玉華。只不過人家領導都用跑的了,你一個小小秘書,焉能如此托大?連個跑的姿態都不擺出來,純粹找難受不是!

    “有沒有說什麼事?”

    魏玉華急急問道。

    “沒有。我說……我說你剛剛出門,周主任就掛了電話……”

    “是周主任親自打來的?不是他的秘書?”

    “是,是周主任親自打來的。”

    魏玉華腦袋就“嗡”的一聲,漲得老大。這,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無巧不巧的,自己剛走出去,周主任就打了電話來!

    周培明陰冷的性子,全地區的干部可都是知道的。不要說魏玉華這些周系干部,那更是知之甚稔了。雖說只是個巧合,誰知道周主任心里會怎麼想?

    到了辦公室,魏玉華盯著那台烏黑的電話機發呆,小甦識趣地退了出去,在外邊帶上了門。魏書記原本就是個膽小的,看來這回嚇得不輕。

    “叮鈴鈴……”

    電話機再次刺耳地響了起來。

    魏玉華幾乎是撲過去,一把抓起了話筒。

    “您好,哪……哪位?”

    那邊還沒開口,魏玉華先就用上了敬語。小心無大錯啊!

    “魏玉華同志嗎?我是周培明!”

    果然是周培明。

    “您好您好,周主任,我是魏玉華……周主任有何指示?”

    魏玉華點頭哈腰,頭差點踫到了桌面上,仿佛周培明就站在面前似的。

    “魏玉華同志,听說你們縣紀委正在調查徐國昌同志的問題,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周培明的語調一貫的陰冷,不緊不慢,完全听不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周主任,情況是這樣的……”

    在周培明面前,魏玉華焉敢有絲毫隱瞞,自然是一五一十,解釋得清清楚楚。包括吳軍是個什麼背景,與徐國昌有些什麼糾葛,都講得十分明白。

    “這麼說,這個吳軍的動機不純嘛,有挾嫌報復的意思在里面啊。你們縣紀委,一定要秉公辦事,既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要隨便冤枉一個好同志。工作中得罪人,犯錯誤是難免的,黨的政策,一貫是懲前後,治病救人嘛……”

    “是的是的,周主任,您的指示太英明了,我們一定會遵照執行……”

    魏玉華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額頭汗水滾滾而下。

    徐國昌手段夠了得啊,連周培明都搬動了!料必以徐國昌的級別,還上不得周培明的台盤,估計是王本清不服氣,捅到了周培明面前去。總不能自己一離開向陽縣,就眼睜睜瞅著以前的下屬一個個成為階下囚吧?

    不管什麼原因,既然周培明發了話,這個事情就必須慎之又慎。魏玉華一邊和周培明說話,一邊緊張地在腦袋里轉悠,該怎樣為徐國昌開脫。

    這個事情,還真是棘手呢,嚴玉成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

    “砰”的一聲,小甦又推開門闖了進來,將正在和周培明說話的魏玉華氣得火冒三丈。這個小甦,也太不像話了,哪有一個秘書像他這樣的?

    “魏……魏書記……嚴書記請你馬上過去一下,徐國昌的案子有了重大進展,石馬區那個出納都交代了,檢察院的同志正在向嚴書記匯報情況呢……”

    “ ”!

    周培明那邊掛了電話。

    魏玉華呆了半晌,慢慢放下電話,擦擦光溜溜的腦門子上淌下的汗珠,胖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抬腿往嚴玉成辦公室走去,也沒心思與小甦計較了。

    說起來,小甦盡管犯了忌諱,這回卻恰恰給魏玉華幫了一個大忙,周主任想必也听到了小甦說的話。檢察院那邊有了重大突破,案子就要移交司法機關處理,紀委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想管也管不到了,卻不是我老魏不肯听招呼。

    “老魏,來了,請坐!”

    嚴玉成很客氣地招呼魏玉華。

    魏玉華笑著落座,肖志雄給他端上一杯熱茶。老魏眼楮一掄,發現檢察院來了三個同志,以檢察長方金德親自帶隊,縣委副書記、縣革委主任柳晉才和縣委副書記唐海天都在座。

    瞧這個陣仗,嚴玉成還是很重視徐國昌的案子的。

    魏玉華向老爸和唐海天還有方金德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至于其他兩名檢察院的同志,便直接無視了。怎麼說老魏也是老資格的縣級領導,如今又在縣委常委中排名第五,這點架子總是要端的。

    “金德檢察長,把情況給大家介紹一下吧。”

    嚴玉成笑著說道。

    鑒于檢察院是垂直管理,嚴玉成對方金德保持著相當的客氣,用的詞語是“介紹”而不是“匯報”。

    “各位領導……”

    方金德咳嗽一聲,開始匯報。

    原來徐國偉做通了老婆張雲霞的工作,張雲霞主動交代了所有問題。自徐國昌擔任石馬區革委會主任以來,與張雲霞沆瀣一氣,內外勾結,采取虛開發票,大頭小底甚或是不入賬的辦法,貪污公款一萬多元。其中徐國昌分得八千余元,張雲霞分得近六千元。

    听了方金德的情況介紹,書記們全都臉色凝重,只有魏玉華暗暗叫苦。這個徐國昌,也太不像話了,捅出這麼大漏子來,還指望有人保他?

    “方檢察長,證據確鑿嗎?”

    嚴玉成沉著臉問,不經意間改了稱呼,全然是公事公辦的架勢了。

    “證據確鑿,這是張雲霞交出來的賬本,對每一筆進出賬目,都記得很清楚……嚴書記、柳主任、唐書記、魏書記,我看可以定案了,應該立即拘捕徐國昌。”

    嚴玉成淡淡道︰“可不可以定案,需不需要拘捕徐國昌,應該由檢察機關自行決定,縣委和縣革委都不會、也不應該干涉。”

    要說嚴玉成這時候就有如此強烈的“司法獨立”意識也不見得,關鍵誰都知道徐國昌跟嚴書記不對付。嚴玉成若是表態“嚴厲懲處”,怕是不大好,要被人誤會了。

    老爸和唐海天都點頭稱是。

    “魏書記,你的意見呢?”

    嚴玉成扭頭問道。

    魏玉華嘴里發苦,當此情形,他又還能說什麼?

    “我贊同嚴書記的意見,就按照檢察院同志的意見辦吧。”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8:01
重生之衙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得饒人處且饒人

    徐國昌鋃鐺入獄,在向陽縣引起的震動是空前的,遠大於曹斌入獄引發的震動。要說,王友福是王本清的本家佷兒,算得靠山強硬,判了五年徒刑,也轟動一時。不過這個王友福為人太次,得罪人太多,便是王系,也有許多人瞧他不順眼。這小子倒了霉,說白了,王友福不過就是王本清養的一條狗,要擱在過去,就是一個家奴頭子的身份。許多干部與王友福見面時,客氣倒是客氣,心里頭著實瞧他不起。大伙都偷著樂,也沒覺得嚴玉成和老爸“打擊報復”有啥不對。

    至于曹斌,畢竟位份低了些。芙蓉區供銷社主任,區區一個股級干部,還搞得那麼招搖,倒霉乃是意料之中的事。由此牽扯出縣供銷社吳主任這一幫子“蛀蟲”,那也是一丘之貉,活該倒霉。誰也沒將這筆債算到嚴玉成和老爸頭上,相反,一班有正義感的干部還認為嚴書記柳主任堅決懲治“**分子”,大義凜然,正是懲惡揚善的“青天”手段。

    若果他們知道曹斌倒霉不過是因為生了個既好色又沒腦子的兒子,不知該做何感想。

    而徐國昌就完全不同了,曾經的石馬區一把手,老資格科級干部,在向陽縣所有中層干部中都是響當當的角色,論聲望之隆,絲毫不弱于擔任紅旗公社主任時的嚴玉成。在地區也有靠山。這麼一個強勢人物,王本清一調走,竟然連連敗績,先是降調至工商局做了副職,再灰溜溜去了統計局坐冷板凳,如今竟然進了班房。據說連地區周主任親自打了電話來,都不頂事。

    大家算是領教了嚴玉成和柳晉才的手段。

    這兩個家伙,脾氣發作起來可不是一般的“ ”!自己還是小心點,別犯到他倆手頭。官丟了不要緊,若是連自由都丟了,那也太慘了點。

    盡管嚴玉成和老爸在這事里頭有點背黑鍋的意思,不過本衙內要的便是這個效果。許多人都是賤骨頭,你對他客氣一點,他就蹬鼻子上臉。好好收拾幾個不識相的,看看誰還敢做出頭鳥。

    自然,整治徐國昌,面子上正大堂皇,用的乃是陽謀。周培明王本清之流固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促成徐國昌迅速垮台的關鍵,在于張雲霞的倒戈一擊。

    人家徐國偉識時務,主動做通了老婆的工作,作為此事的策劃者,本衙內當得拉他一把。

    有恩必償,有仇必報!

    做人做事都要地道。

    我找地方奎。叫他帶我去他家拜訪一下。自打在梁國強辦公室與方金德見過一面。我就一直在想嘗試做進一步地接觸。當然了。要方金德真正接受我不容易。也沒打算將他拉進我地“影子內閣”里來。不過。如果能將雙方地關系拉近一些。建立某種穩固地友誼。似乎還是可以地。

    所謂圈子。也分大小。分核心與外圍。

    小圈子。核心圈子里地人。自然是要完全靠得住地。譬如江友信、程新建、梁國強。往外擴大一點。就是陳立有、孫有道。這幾位。都算是核心圈子里地。再往外。就是一些關系比較密切。相對比較靠得住地。比如肖志雄。肖劍、魏宏博這些人。如果與方金德地關系。能夠處到如同肖志雄他們一樣。也算是很不錯地了。他現今所處地位置。值得我花這個力氣。

    況且要拉徐國偉和張雲霞一把。方金德是關鍵。

    “方奎。過來!”

    在公安局治安大隊辦公室。我朝方奎招招手。

    “俊哥,有啥吩咐?”

    方奎屁顛屁顛跑過來,嘻皮笑臉的。

    這小子,憑這德行,難怪治安大隊誰都不將他當盤菜。實在太沒個正形了。而且前不久還是個“嫖娼”的混賬,一眨眼穿上警服人模狗樣的了,大家嘴里不說,心里頭可真是有意見。只是方奎後頭站著梁局和方檢,有意見也白搭。

    也不知梁局那麼一個講原則的人,怎麼在這事上就“放水”了呢?

    不過說實話,我卻越來越喜歡他了。不為別的,就為一句“俊哥”,听在耳朵里,那叫一個爽!

    人家怎麼看是人家的事,我就喜歡他了,咋地?管得著嗎?

    “嗯,你家老子,喜歡些啥?”

    方奎眼楮就眯縫起來,賊膩兮兮地道︰“怎麼,打我家老頭子的主意?”

    “奶奶的,老子仰慕方檢察長的風範,想要去拜訪一下他老人家,行不行啊?不歡迎是吧?不歡迎拉倒!”

    我氣哼哼的,斜眼乜著他,神情甚是不善。

    “歡迎歡迎,俊哥要去我家,那是請都請不到的貴客……”

    方奎一迭聲道。

    “也不是我一個人去,程哥也去。”

    “啊?”

    方奎這下子知道是玩真的了。不過隨即便歡天喜地的。程新建好歹是治安大隊長,大了不敢說,向陽鎮也算響當當的角色了。又是他的頂頭上司,親自去他家拜訪,他老子再是檢察長,也會覺得臉上有光。

    “呃,兩位肯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

    方奎一高興,居然掉起了文。

    耶?憑你小子在向陽一中混的那點文化底子,就敢在本衙內面前賣弄?

    “少廢話,快說,你老子喜歡什麼?空著手進門,不是個事。”

    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呵斥道。

    “呃……茅台酒,大前門……”

    暈!

    這混蛋還真不客氣,大前門還則罷了,一張口就是“茅台酒”!

    程新建朝他直瞪眼。

    “行,兩瓶茅台,兩瓶西鳳,四條大前門。”

    這回輪到方奎雙眼大睜了。早听說柳衙內有錢,還真不是吹的,原本自己就是個“獅子大開口”的意思,有個兩條大前門兩瓶西鳳酒,在當時的向陽縣,便算是很了不起的禮品了。誰知人家一開口就給翻了個番,還有兩瓶是“茅台”。

    其實我一點都不在意茅台和西鳳的價差,只是茅台酒屬于緊俏物品,一下子整了四瓶給方金德,往後我自家請客,怕是要降一降檔次,還是給自己也留兩瓶的好。

    具體去方金德家做啥,程新建不清楚。不過他已經習慣按照我的思路做事,不多嘴。

    想想看,他自打結識了,蹭蹭蹭地升官,隔三岔五茅台小酒喝著,何等不美。陳立有哪一個不是沾了我的光?再往細了一想,拿下王友福、曹斌和徐國昌,哪件事里沒本衙內的身影?

    小小年紀,“黨同伐異”的手段硬是使得爐火純青。

    方金德在家里等我們。

    沖這一點,我對他又增加兩分好感。看來方檢察長也是很上道的人嘛。

    “爸,我給您介紹一下啊,這是俊哥……啊,柳俊,縣革委柳主任的兒子……”

    方奎很狗腿地樣子。

    “這是我們治安隊程大隊長……”

    方金德的眉毛微微揚起,他可是看出了這里面的玄機。不但他兒子是先介紹柳俊,然後再介紹程新建,就是進門時的先後順序也是這樣的,我空著手,施施然走在前邊,程大隊長跟在後頭兩手不空,提著大堆的煙酒禮品,恰似本衙內的小跟班。

    瞧方金德的神情,我也明白他悟出了點什麼,果然不愧是檢察長,眼色是極好的。

    “呵呵,柳俊,咱們在梁局辦公室見過面了。”

    方金德熱情地伸出手來,微微彎腰,握住了我的手,連連搖晃。

    嗯,這老小子硬是要得,握手握得一點不敷衍。

    “方檢客氣了,一個小孩子罷了,你還記得?”

    我不亢不卑,微笑著說道。

    “記得記得……”

    方金德笑呵呵的。

    你小子當著我和梁國強的面,大模大樣拿走那封信,牛哄哄的,老子能不記得嗎?

    “程大隊,你來就來了,還帶這麼多東西干啥呀?太見外了,呵呵,快請坐!”

    握著我的手搖了好一陣,方金德這才招呼程新建。

    程新建放下東西,甩了甩胳膊,笑道︰“我就是出把子力氣,東西可都是小俊買的。”

    “哦?柳主任真是太客氣了,這可當不起!”

    我微微一笑,也不解釋。

    既然做了衙內,人家自然而然要將我和老爸聯系起來,也是人之常情。關鍵是我年紀小著,暫時這個人情還記不到我頭上。

    那也沒啥,記住我老子的人情比記住我的人情更靠得住些。

    方金德的愛人忙著上茶水瓜子,滿臉都是笑眯眯的。一個是柳主任的兒子,一個是方奎的頂頭上司,怠慢不得。

    “呃,小俊啊,你現在上幾年級啊?”

    方金德問道。

    我暈了一下。

    好久沒听到這種問候了哈。

    想想人家方金德也沒錯,你不就是一個小屁孩,不問你上學的事難道問“在哪里發財”?可我要接了這個茬,今晚這趟估計就白來了。

    誰能和一個小學生商量什麼大事啊?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略略晾了方金德三五秒鐘,這才緩緩開口道︰“方檢,上學的事咱們就不聊了吧,怪沒意思的。”

    “啊?”

    方金德萬沒料到我張口就來這麼老氣橫秋的一句,忍不住再上下打量我一眼,坐在那里氣度沉穩,臉相盡管稚嫩,神態可是老練得緊。

    “行,不聊上學的事,呵呵……”

    “爸,俊哥他……”

    方奎在一旁插話,我眼楮一掃,頓時將他後半截話語掃了回去。你小子給我閉嘴,本衙內跟你老子說話,憑你還不夠資格插嘴。

    方金德心里又是一沉,看來這個小屁孩還真是小覷不得。瞧自己不爭氣的兒子,見了人家簡直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怕得厲害。

    “方檢,我今天和程哥來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張雲霞事情。”

    我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道,語氣平緩,不帶一點緊張,猶如和老朋友聊天一般。

    “張雲霞的事情?”

    方金德一時還不習慣和我這種年齡的小孩子如此一本正經說話,也萬沒將我們此番來訪與張雲霞聯系起來。徐國昌得罪了嚴玉成,就等于也得罪了柳晉才,這個事情他心里有數。張雲霞既是徐國昌的同案犯,又是徐國偉的老婆,柳主任的兒子問她干嘛?

    “對,張雲霞主動交代犯罪事實,又檢舉徐國昌,也算是有立功表現吧?”

    我也沒打算拐彎抹角。

    “嗯,算是有立功表現吧。”

    方金德一時拿不準我們的來意,順著話頭應了一句,神色里多了幾分戒備。

    “既然有立功表現,那檢察院能不能酌情從輕發落?”

    我直截了當挑明了來意。

    方金德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料必是利用這幾秒鐘的時間在迅速思考該當如何應對。想了想,還是要先搞清楚原因再說。

    “嗯,這是……柳主任的意思?”

    我笑了,淡淡道︰“方檢,你別誤會。是我的意思,我爸不知道我今晚會到你這里來。”

    “你自己的意思?”

    方金德又陷入了沉默。

    哄鬼呢。你一個小屁孩,這事能跟你扯上什麼關系?

    “是這樣的,我爸呢,對酒廠的事情很關注,徐國偉在酒廠負責銷售,干得不錯。我不希望張雲霞的事情,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

    我找了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

    方金德點點頭,像是松了口氣。他是久經風浪的積年老手,情況不明時,是不會輕易許諾什麼的。只要搞清楚了原因,這事就好談了。

    “嗯,張雲霞貪污公款的數額巨大,雖然有立功表現,也難以免罪啊!”

    我知道方金德這話不是打官腔,這中間確實有點不大好辦。

    “話是如此,犯罪也有個主從之分,張雲霞是從犯,又有立功表現,如果能主動退贓的話,是不是能從輕或者減輕處罰?”

    方金德此時的神情,足以用震驚來形容。便是程新建,熟知我能耐的,亦有些吃驚。

    這話句句切中要害,又絲毫不違背法律程序,連法律術語都用得分毫不差,哪里像是一個十歲小孩說的話?

    稍頃,方金德深深吸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說道︰“如果張雲霞能主動退清全部贓款,我們檢察院可以建議法院減輕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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