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 重生之衙內 作者:不信天上掉餡餅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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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10-1-9 11:21:5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8 3634482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17
重生之衙內‧ 第八十二章 黨代會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舉世矚目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為期四天。近三百名中央委員和中央候補委員參加了全會。全會高度評價了關于真理標準問題的討論,批評了此前確立的政策指導方針,確定了解放思想、開動腦筋、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的指導方針。停止使用“以階級斗爭為綱”和“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口號,作出把工作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的戰略決策,並富有遠見地提出了對黨和國家各個方面的工作進行改革的任務。重新確立了黨的正確的組織路線。提出要健全社會主義民主和加強社會主義法制的任務,審查和解決了黨的歷史上一批重大冤假錯案和一些重要領導人的功過是非問題,並選舉產生新的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

    這次中央全會對全黨全國意義重大,影響深遠。完成了黨的思想路線、政治路線和組織路線的撥亂反正,標志著國家正式進入改革開放時代。

    這次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中央全會對各地所產生的影響,是逐級波及的。體現在N省的,首先便是恢復了各地區的黨委會,實行黨政分開,不再搞革委會一元化領導。

    一九七九年三月份,寶州地區召開黨代會,選舉產生新一屆的寶州地區委員會和紀律檢查委員會。在地委全會上,龍鐵軍當選為寶州地委書記,周培明、劉文舉等四人當選為地委副書記。原地革委排名第二的副主任劉文舉同時當選為地區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在隨後召開的寶州地區革命委員會全體會議上,同意龍鐵軍辭去地革委主任職務,同意劉文舉辭去地革委副主任職務,選舉周培明為寶州地區革命委員會主任,其他副主任的分工和排名也做了相應調整。

    盤點下來,原地革委的權力架構並無太大變動,非常時期,省委的意思也是穩定第一,並沒有往寶州地區空降重量級的干部。新地委的一二三把手仍然是原地革委的一二三把手。黨政分開是高層的意思,但真要實施起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來磨合。眼下只能暫時搭起黨政兩套班子。

    地區恢復黨委會和紀律檢查委員會之後,接下來各市縣也緊鑼密鼓開始籌劃召開黨代會。向陽縣的黨代會定在四月下旬召開,成立了以嚴玉成為主任的籌備委員會。單看這個籌備委員會的名單,稍有官場常識的人基本就能推測出新一屆向陽縣黨委會的組成情況。

    饒是如此,仍有許多人心里毛毛亂亂的,開始往地區和縣里猛跑。相比起後世的“要官”,眼下班子調整時干部們還停留在“跑官”這個較低的層面上。

    什麼事情都是隨著時代的變遷而變遷的嘛。

    盡管大的格局不會變化,畢竟黨政分開,多了一套班子出來,也就要多出許多位置,而且還是頗有誘惑力的位置。且不論實權如何,級別擺在那里呢。

    籌備黨代會,各局委辦、區、公社的代表選舉輪不到嚴玉成和老爸這些籌委會主任副主任去操心,自有辦事人員妥為辦理。嚴玉成他們要操心的是黨政兩套班子的配備問題。副縣處級班子成員配備的決定權在地區不在縣里,但按照慣例,作為一二把手的嚴玉成和柳晉才有推薦權和建議權。

    而這兩位大佬眼下最操心的是嚴玉成辭去革委會主任之後,老爸是否能順利接任。這關系到老爸能否由副處進步為正處。在一縣的地盤上,這一步是很重要的。另外,嚴玉成也絕不願看到地區給他塞一個不對路的革委會主任過來。

    所幸在這件事上。龍鐵軍是持支持態度地。

    此外。唐海天地安排和新任紀檢委書記地人選也頗費思量。唐海天資格之老不亞于嚴玉成。此前還是嚴玉成和老爸地上級。顛來倒去地弄了半天。他還是個老三。這猶罷了。這是個辦實事地人。名利之爭雖也有地。對嚴玉成和老爸倒還服氣。此番就先安排個專職副書記。管黨群和意識形態。也算位高權重。這個新任紀檢委書記。嚴玉成卻是想了半天。也沒確定人選。

    老爸說道︰“我看就是老魏吧。”

    官帽子是一把手攥在手頭地。別人不能沾。老爸這句話。有點僭越。好在是密室商談。就兩位主任加上我這個旁听地小不點。也便沒有許多顧忌。

    我能坐在嚴玉成地書房里與聞大計。多少沾了年紀小地光。兩位大佬許是覺得需要一個體制外地人偶爾提個醒。以我地年紀來看。是最合適不過地人選。且不論是什麼原因。總之我具備了解體制地“天賦”。往往能說到點子上。而且絕不會惹人閑話。

    “老魏?軟面團似地。行嗎?”

    嚴玉成不以為然。

    老爸笑笑,抽一口煙︰“我看行。他年紀大了,干完一屆基本就要退休,不出意外的話,該是留在向陽縣養老的了。想必開展工作的時候會注意方法,不會胡來。”

    這個新任的紀檢委書記,權力不小。理論上甚至有監督同級黨委會的權力。放一個能夠把握得住的人,哪個一把手都願意。

    我有點貪婪地吸了一口飄忽在空中的煙草味,笑道︰“魏伯伯名義上是王本清以前的老班底,勉強也可算得是周培明線上的人,料必周培明不會反對。”

    嚴玉成想了想,點點頭。

    打從去年底借整王友福的機會稍稍觸踫了一下周培明,大家都各退一步,心照不宣。眼下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格局。如今周培明順勢上位,撈了個革委會的正職,好歹也有了一把手的名義,盡量與他搞好關系還是很有必要的。

    嚴玉成和老爸又商討一陣,基本上將兩套班子的架構都定下來,空出了幾個副處的位置。這是留給龍鐵軍和周培明這些地區大佬的。這麼大的調整動作,焉能全由下頭作主?誰沒有幾個要照顧的嫡系親信啊!

    我突然說道︰“公安局長這次,一定要動一下才行。”

    嚴玉成問道︰“為什麼?”

    “魏伯伯擔任紀檢委書記,公安局長就不能是顏松柏。”

    我輕輕點了一下。

    嚴玉成和老爸心知肚明。原因很簡單,這二位,都是以前王派的勢力。雖說經過將近一年的經營,嚴玉成和老爸算是在向陽縣站穩了腳跟,王本清的影響力也大不如前。但眼下向陽縣未曾設置政法委員會,一個紀檢,一個公安,都是強力部門,全把持在王派人員手中,自然不合適。

    “行,給顏松柏挪個位置吧,讓他去城建局呆著。這個人能力還是有的。那由誰來接他的位置呢?李毅?”

    李毅是現在的公安局副局長,以前是鄭興雲線上的。

    老爸的心思沒在這塊上頭,自然沒意見,嚴玉成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扁扁嘴,說道︰“那還不如叫我師父過去呢。”

    我的原意是提出老媽,想想她老人家前不久才提的向陽鎮派出所指導員,資歷不夠。況且老爸這次上正處才是大事,不必節外生枝。

    “梁國強?”

    “是啊,他現在是正科,公安局長的級別也是正科,算是平調。”

    嚴玉成笑道︰“臭小子,又想哄騙我。”

    本來縣革委保衛科科長是副科級,隸屬辦公室管的。不過梁國成本身的級別是正科。那時節公安局不像後世按同級政府副職高配,級別上也只是正科。

    論級別是平調,但是論手中所握的權力,區別那可是太大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沒得比。

    只不過,如果真將梁國強調去公安局,面上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嚴玉成先是笑著搖頭,搖了一陣,眼楮就眯了起來。

    龍鐵軍這段日子心情不錯。地區的人事布局,基本符合他的心意。省委書記皮治平和省革委主任劉東山對他主政寶州地區五年來的成績還是很認同的。龍鐵軍今年五十三歲,再進一步的難度有點大,在寶州地區再干一屆,退休前能調到省里上個台階,弄個副省部級養老也就于願已足。

    這一次從上到下大規模的人事調整,皮治平和劉東山都站隊正確,得了些彩頭,尤其是皮治平,隱然還有上升的勢頭。前不久龍鐵軍去省里開會,皮治平專門接見了他,和他談了一個多小時的話。提到向陽縣搞的那個“大宣傳大討論”,點了嚴玉成和柳晉才的名,言語之間,多有勉勵之意。龍鐵軍就覺得當初斷然拿下王本清鄭興雲,換上嚴玉成柳晉才的決定是十分正確的。全省十幾個地州市,八十幾個縣區,能夠被省委書記掛在嘴邊的縣級領導干部,有幾個?龍鐵軍趁著皮治平高興,也提起了向陽縣去年所搞的大棚種植和蘑菇培育,還有稻田養魚,皮治平很感興趣,問了詳細的情況,笑著予以肯定,提醒龍鐵軍,今後工作的重點要轉移到社會主義建設上邊來,要大力提高生產力,致力于提高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並且承諾說,只要工作干得好,他會抽空到寶州地區來看一看。

    這就是很高的評價了。

    所以當秘書推門進來報告說嚴玉成求見,龍鐵軍很難得地和顏悅色說了一個“請”字。

    這次接見是龍鐵軍預先安排好的。地區下屬一市七縣的班子調整在即,他和周培明都安排了專門的時間和八縣市的現任一把手見面談話。向陽縣安排在最後一個。

    這樣的安排也很有技巧,往往排在最前面談話的,並非最重要,而是有所異動。需要先了解清楚情況,看看有什麼出乎意料的地方,這才能做到心里有底。接下來和別的縣領導談話的時候,或許便能想出應對之策。向陽縣排在最後,很明白地透出一個意思——這次你們不動!

    嚴玉成和老爸去年六月才剛提拔起來,如今不足一年時間,無論工作干得多出色,也不可能馬上再次提拔。能夠不動,便是最大的鼓勵。

    “玉成啊,讓你和晉才搭班子,應該沒問題吧?”

    龍鐵軍微笑著問,語氣很是隨意,透出自己人的親切感。

    嚴玉成心中所有石頭同時落地。有龍鐵軍這句話,縱算向陽縣兩套班子的其他成員都調換個遍,他的目的也已達成了。

    “沒問題,柳晉才同志的情況您也是了解的,能力很強,又很有組織原則性。”

    “嗯,這個同志本質是很好的,就是經驗還欠缺一點,不過有你把關,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龍書記您太過獎了,在您面前,我就是個小學生。”

    “玉成啊,過分的謙虛等于驕傲嘛……班子其他成員的安排,你們縣里有什麼意見?”

    這一下馬屁拍得恰到好處,龍鐵軍心懷大暢。

    嚴玉成抖擻精神,做了匯報。

    龍鐵軍恢復到慣常的威嚴神態,雙目微眯,臉上波瀾不驚。等嚴玉成匯報完畢,臉上這才舒展開來,點點頭道︰“培明同志那里,已經和你談過了吧?”

    “是的。上午我已經向周主任做了匯報。”

    “嗯。今天就到這吧。”

    嚴玉成起身告辭而去。

    四月二十六日,向陽縣黨代會如期召開,共有代表二百七十四人參加會議,選舉產生了由四十二人組成的向陽縣委員會和三十一人組成的向陽縣紀律檢查委員會。縣委會以不記名投票方式選舉嚴玉成、柳晉才、唐海天、魏玉華、吳秋陽、李承彥、馬智寬等九名同志為常務委員,常委分工,確定嚴玉成為書記,全面主持向陽縣委員會的工作,柳晉才、唐海天為副書記,協助嚴玉成工作。同日,向陽縣紀律檢查委員會舉行全體會議,選舉魏玉華為書記。

    次日,向陽縣革命委員會召開全體會議,同意嚴玉成同志辭去革委會主任職務,同意唐海天同志、魏玉華同志、吳秋陽同志辭去革委會副主任職務。選舉柳晉才同志為向陽縣革委會主任,馬智寬同志為常務副主任。

    至此,向陽縣兩套班子組建完成。

    除了老爸順利進步,成為縣革委一把手,本次人事調整,得益最多的竟然是原宣傳部副部長李承彥,一家伙連升兩級,由副科級變成副處級,而且跨進了常委會,以縣委常委身份兼任宣傳部長,成為向陽縣權力核心中的一員。細論起來,去年的“征文活動”和“大宣傳大討論”搞得有聲有色,李承彥作為具體的執行者,鞍前馬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爸升任革委會主任,事實上成為政府的當家人,其勢不能再兼任宣傳部長。與其讓地區空降一個宣傳部長過來,在常委會里增加一個不確定因素,還不如破格提拔李承彥。對于魏玉華和李承彥的提拔使用,周培明明確表態支持。吳秋陽以縣委常委身份兼任組織部長,還是老本行。馬智寬進常委會,成為縣革委常務副主任,卻是平衡的結果。鄭興雲受王本清牽累,黯然調離向陽縣,鄭派勢力一直心中不忿。給馬智寬這個位置,也有安撫的意思在內。畢竟馬智寬這人,能力還是有的。用得好了,可以成為老爸的得力助手。

    縣直機關各局委辦一把手也有調整,其中自然以顏松柏調城建局,梁國強接任公安局長最為出人意料,頗讓一些編外“組織部長”跌落一地眼鏡。接下來,各區、公社也要相繼組建黨委會,全縣範圍內大規模的人事調整勢在必行,嚴玉成作為黨委書記,今後幾個月的工作重心勢必要放在這個上邊。經濟建設的重擔,就壓在老爸肩頭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19
重生之衙內‧ 第八十三章 經營改制

    我現在每個月交四十塊給老媽,理由是修理店生意好了,老板賺得多,給我的工錢也多。老媽有時也會想,讓十歲的兒子蹺課去賺錢養家,傳出去會不會有損老爸這個縣革委主任的聲譽?不過我每次考試都是穩拿雙百分第一名,她也就不多想。

    老媽年後提了向陽鎮派出所指導員,工作任務也挺重呢。

    利民維修部的生意確實又有所進展了,關鍵是二手機的銷售打出了向陽縣,寶州市有一個姓甦的生意人,上個月慕名而至,一口氣抱走了十五台二手機,包括兩台14d縭踴 ㄊ章薊褪 ㄊ找艋 宦紗虻奈邐逭郟 姨岢鱸詒χ菔邪頤塹畝只 褂械綬縞壬兜摹S械闋艽淼囊饉莢誒鑀貳W勻患鄹裎頤且 偃盟壞恪br />
    這樣的好事,方文惕想都沒想就應承下來,答應給他五折。

    十一屆三中全會開過,華夏大地已經開始有了一點解凍的意思了。

    柳家山制磚廠經過去年年度那場小風波,更加發展壯大了,三月初的時候,我又請張力加工了一台日產磚坯一萬塊的大型制磚機交給柳兆玉。眼下柳家山制磚廠總共有三台制磚機,柳兆玉掌總,七伯協助,雇請了將近五十個壯勞力(非全日制,臨時性的)。日產磚坯二萬五六千塊。同時箍四孔磚窯燒紅磚,畜力車也增加到五台之多。所有這些都是由我投資的,柳家山大隊太窮,集體那點積余,還不夠買半頭騾子的。饒是如此,我存折上的存款數早已過了三萬大關,接近四萬。

    梁巧的爸爸梁國成打折的左腿基本復原了,我本想交一台制磚機給他。畢竟楓林公社與大坪公社隔得近些,可以省幾個運費,權衡再三沒敢動。匿名信風波雖然通過嚴玉成與周培明王本清的妥協暫時消弭了,不代表著人家就此偃旗息鼓。更多的可能是蟄伏待機。官場上的爭斗,永遠沒有平息之日。梁國成在楓樹大隊的根基淺薄得緊,連個生產隊的隊長都沒干過,還背著個“賊牯子”的名聲,完全不能和五伯相比。人家拿五伯沒辦法,豈能拿梁國成也沒辦法?

    老爸剛當上革委會主任,凡事小心為妙。

    至于梁國成那里,我既然答應過梁巧,到時再另想辦法,給他謀個好出路。

    柳家山制磚廠規模大了,人員多了,吃慣了大鍋飯的社員們惰性也逐漸顯現出來,開始出現磨洋工混工錢的現象。還有偷偷拿紅磚回家砌個牆的,雖說拿的不多,而且大都是半截子磚,但這樣的苗頭終歸是要不得的。甚至更有拿架子車偷偷給自家拉私活的。柳兆玉著急上火得很。

    如今他一個月拿一百二十塊工資,當好幾個國家干部的收入,挺在意這份工作呢。

    這其實已經涉及到一個企業管理地問題。而且是深層地問題。涉及到了管理模式和分配體制是否合理。是否能有效監督和激勵工人。

    說到企業管理。我多少懂得一點。上輩子不大不小是個部門主管。雖說干地主要是技術活。手下多少管著十幾號人。在沿海工廠呆了那麼多年。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這麼點管理常識用在大型現代企業地管理上。自然完全不夠瞧。只是打理一個小小地制磚廠。倒也還能勉強對付。

    柳兆玉挺懂規矩。自打知道我是幕後老板。差不多每十天就會來一趟街上。跟我說說制磚廠地事情。十二弟(族房兄弟我排行十二)是小點。十二叔可不小。向陽縣地二把手呢。多少人千方百計削尖腦袋要往十二叔跟前湊。自己可不能因為十二弟年紀小些就跋扈。自毀前程。

    柳兆玉這個態度非常正確。原因很簡單——十二弟總有一日會長大地!況且十二弟小小年紀就已如此了得。長大了只有更加了得。靠上去絕對沒錯。

    這一日柳兆玉又再來到利民維修部。此番倒不是專程來匯報制磚廠地事情。還帶來兩只雞和一些新鮮地土產——老爸做了革委會主任。五伯叫他來道個賀喜。雖然實際上還是二把手。正主任和副主任听起來就是不一樣呢。

    估計這些日子。還會有許多親戚朋友會陸續登門道賀。老爸是個重情義地人。自然來者不拒。只苦了老媽。每日里接待任務蠻繁重地。

    柳兆玉極有眼色,見家里賀客盈門,當下謝絕了老媽留他吃飯的邀請,直接跑到老街來了。

    “兆玉哥,來得正好,巧兒正要去買菜。中飯就在這吃。”

    柳兆玉忙擺手道︰“不了不了,家里事情實在是多,忙得不可開交呢。我跟你說幾句話就走,飯就不吃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我哈哈一笑,直接招呼梁巧多備兩個菜。

    “巧兒,中午加個紅燒肉,青椒炒雞蛋。多煮兩碗米,我兆玉哥飯量大著呢。”

    柳兆玉眉花眼笑,也不提要走的事了。

    鄉下地方,逢集才有肉賣。大伙都和我一個毛病,饞肉。我一提紅燒肉,柳兆玉自然走不動道。

    我請柳兆玉到三樓,就坐在梁巧的小房間外邊,不進去。我自己定的規矩,不許別人進梁巧的房間,自己得遵守。而且從內心深處,我就一點不喜歡人家進梁巧的房間。

    梁巧不忙出去,小貓似的跟著上了三樓,拿出凳子,沏好茶,笑著輕輕在我耳邊說了一聲,這才出去買菜。小姑娘身上飄著淡淡的香味,好聞極了。

    她干這些活,方文惕無話可說。因為她的工資、伙食費、房租都是我獨自支付的,等于是我單獨請的人呢。給他們打掃衛生做飯洗衣服,得空還在店里幫忙做這做那,作為合伙人,方文惕佔大便宜了。

    巧兒如今越發出落得漂亮水靈,柳兆玉眼楮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身子。

    “兆玉哥,磚廠的情況怎麼樣?還好吧?”

    提起磚廠,立即便將柳兆玉的神思自梁巧曼妙的身姿上拉了回來。

    “不好搞呢。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大好管了……”

    柳兆玉重重吐了口氣,有些憋悶。

    我很有耐心,听他一一道來。

    “兆玉哥,不必心急,就像你說的,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企業發展到一定規模,必然會面臨一個瓶頸的問題……”

    柳兆玉睜大眼楮。

    這也難怪,“企業”這個詞他或許听說過,“瓶頸”卻是個啥玩意?

    我微微一笑,也不理會他的詫異,自顧自說下去。既然已經決定要更改一下經營模式,給他更大的自主權,企業管理的基本常識就得教給他听。懂不懂沒關系,慢慢消化吧,經驗總是在實戰中得來的。

    “磚廠的經營模式、管理模式和薪酬模式都要改一改,盡量規範化一些。”

    幾個啥模式一說,柳兆玉覺得自己的頭一個有兩個那麼大了。

    “等一下等一下,小俊,你說的話我怎麼都听不懂呢?”

    “兆玉哥,別急,靜下心慢慢听我說。我會讓你听懂的。”

    我微笑著,口氣很平和,卻透出些許老板的氣勢。一個十歲小屁孩用這種姿態與三十歲的壯漢說話,幸好是在三樓,無人看見,要不還不招來一堆古怪眼神?

    “首先,我跟你說經營模式。我想把這個磚廠承包給你,以你的名字登記注冊,對外就說你是老板。嗯……我就不給你開工資了,每賣掉一塊磚,我給你一厘錢,你覺得怎麼樣?”

    “啊?”

    柳兆玉張大嘴,看似驚訝,其實已在心里飛快地計算開了。眼下每天出磚坯兩萬五六,七伯技術好,基本上有多少磚坯就能出多少紅磚,燒壞的不到5%。每塊磚一厘錢,一天就是二十五元,一個月呢?七百五啊!

    只不過在剎那之間,柳兆玉就意識到自己要發財了!

    “這,這也太多了吧?”

    柳兆玉喃喃道。

    “不多不多,今後磚廠就全靠你了,我還要上學,沒時間去管。你肩膀上擔子重了,多拿點是應該的。”

    我邊說邊在心里嚴重鄙視自己。給人家這麼點蠅頭小利,還擺出慷慨大方的樣子,整個就是一副奸商嘴臉,無良資本家!

    也不等他有何言語,我接著說道︰“七伯就給你當副手,負責整個磚廠的技術指導,待遇減半,每塊磚給他半厘錢。這個事情,你們倆要保密,不能跟別人說。嗯,就是五伯,你也不能說,知道嗎?”

    “知道知道,我跟誰都不說,連我家婆娘都不告訴!”

    柳兆玉急忙賭咒發誓,似乎生怕到手的鈔票又飛了。

    “其實我這是為你們好呢,要讓人家知道,還不眼紅死?”

    “是呢是呢,還是你考慮周到。”

    柳兆玉情不自禁拍開了馬屁。

    “此外,在磚廠幫工的人,也要計件,不能再計時了。多勞多得。”

    計件計時,柳兆玉倒能懂得,連連點頭︰“是呢是呢,有些滑頭的家伙就是喜歡磨洋工。有人看著還好,沒人看著,就喝水抽煙拉屎放屁去了。”

    我“噗哧”一笑,料不到兆玉哥還挺幽默的。

    “做小工的現在是每天一塊錢工錢是吧?箍窯的師傅一塊五還是兩塊?”

    “一塊五,七叔才是兩塊。”

    “嗯,小工的工錢提高到一塊二毛,師傅提高到兩塊。你就按這個標準去算一個數出來,作為計件的標準。”

    改革開放了,市場經濟即將逐步啟動,工人的工價自然也要水漲船高。再說都是柳家山的親房親族,肥水不流外人田。

    柳兆玉腦子好使,轉得賊快,馬上說道︰“松土那塊,怕是不好計件。”

    我斷然道︰“那就承包。松土固定包給幾個人干,內部怎麼協調是他們自家的事,反正要保證足量供應制磚機,不能中斷。給一個總的工價就可以了。”

    “倒是可行。”

    柳兆玉想了想,點頭道。

    “小俊,我看碼坯箍窯這些都可以按照你剛才說的那個方式包出去,就像公社下面有大隊,大隊下面有生產隊一樣,咱們也給他分成幾個隊,每個隊選一個頭頭,由他去……去內部協調,為頭的人每個月額外給幾塊錢的補助,你看行不?”

    “行!每人每月給十塊錢補助,算是管理工資。”

    我笑眯眯的,看來兆玉哥還真有些管理方面的潛質呢。只要這個方案當真落實下去,無論磚廠擴大到何種規模,都能很好地進行管理。

    “另外,還有一個品質問題。”

    “啥叫品質問題?”

    饒是柳兆玉聰慧過人,也被我層出不窮的“新詞語”整得滿天小星星。

    “就是燒出來的磚的成色好壞,不能只管數量不管質量。要有一個允許出次品的最大限度。”

    實行計件工資最大的弊端就是品質會直線下降。大伙兒只顧趕產量,將品質拋到爪哇國去了。

    “這個你放心,有七叔把關呢,錯不了。”

    我搖搖頭︰“企業管理,要緊的是制度,不是依靠某一個人。你和七伯合計一下,看怎麼整這個次品率。我給你一個思路,比如正品率定在90%,就算是及格,不獎不罰,超過一個百分點,獎勵多少,相反,要是不到90%,少一個百分點,就罰多少……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獎勤罰懶。”

    我舒了口氣,露出贊許的笑容。

    “只要這個磚廠搞好了,以後我還會分給你股份……啊,也就是給你分紅。”

    柳兆玉喜不自勝,連連點頭。

    “那,兆時的工資怎麼算?”

    大哥柳兆時負責與火電廠戴盛聯系,交貨結帳的事情都是他在做的,算是銷售人員。這個工作他倒是挺適應,隔三岔五與戴盛吃個小飯喝個小酒,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畢竟是自家大哥,只要賬面上干淨,這點小錢我也不放在眼里。

    “他的工資,還是由我來發好了,暫時也不好量化計件。”

    原本銷售人員的工作指標量化是最好辦的,完成多少銷售業績的硬指標擺在那里呢。不過大哥這個銷售人員含的水分太多,基本就是個跑腿的。眼下以火力發電廠的紅磚耗量,咱們產多少,他就能用多少,暫時不存在另行開拓業務的問題。這時候將大哥的工資和銷售任務掛鉤,那就是變相送錢給他用。

    大哥日後是否才堪大用,還要看這段時間能不能將他磨練出來。錢來得太容易,對他未必是好事。

    柳兆玉點點頭,不再多言。別人兄弟之間的事情,還是不要隨便摻和的好。

    制磚廠的問題順利解決,我心頭甚喜,站起身來,正準備和柳兆玉下樓,就听到外邊有人大聲叫喊,其中竟然還夾雜著梁巧的驚叫聲……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1
重生之衙內‧ 第八十四章 混戰

    听到梁巧的驚叫,我幾乎如同炮彈出膛般從樓上直沖下來。好在我人小體重輕,不然估計樓板都會被踩斷好幾塊。

    就在離利民維修部不遠處,三個流里流氣的男青年正圍著梁巧動手動腳。天氣已是初夏,梁巧穿得不厚實,一件外衣一件內衣而已。外衣已經被撕掉兩個扣子,胸部以上敞開了,露出里面月白色內衣下已然有些規模的兩個小山丘。

    梁巧嚇得臉都白了,一手提著菜籃,一手遮掩,試圖擺脫他們的糾纏。無奈那三個小子三面圍定,她女孩子家哪里擺脫得了?

    “娘賣X的,又是趙強!兆玉哥,二哥,操家伙!”

    我氣得眼楮里如欲冒出火來,順手操起櫃台上一把小螺絲刀就沖了上去。這時候,可一點都沒想到自己的生理年齡只有十歲不到,根本還是個孩子。心里只想︰誰敢動梁巧,老子就要他好看!

    趙強和他的兩個小嘍羅在老街橫行慣了的,幾曾想到居然有人敢來管他的閑事?一個不提防,螺絲刀已經直朝自家肚子捅過來。

    我這一下竭盡全力,全然不曾去想有什麼後果。

    趙強這小子,也算是混慣了的,打架頗有經驗,加之年輕,反應敏捷。當下立即伸手一格,同時拼命向旁邊躲閃。

    只听得“哎喲”一聲,螺絲刀從他小臂上劃過,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小兔崽子……”

    趙強吃痛,呲牙咧嘴地叫罵道。

    我一擊不中。隨即收回螺絲刀。又朝他大腿上捅去。

    我人小個子矮。兩次都是朝他下三路招呼。

    趙強又是一聲驚叫。眼見無可躲閃。大腿上就要給螺絲刀開一個窟窿。卻只听得旁邊呼呼風響。一條胳膊掄圓了朝我臉上扇來。要換在以前。這一下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地。所幸跟梁科長練了不下半年地擒拿格斗。身手甚是靈活。急忙將頭一偏。那巴掌便擊在肩頭。

    肩膀一陣劇痛。一股巨大地力道將我小小地身軀推得向旁邊趔趄幾步。差點坐一個屁股墩。螺絲刀摔出老遠。

    “娘個臭X地。小王八蛋找死啊!”

    那個街痞一擊得手。罵罵咧咧地。大步上前。準備好好收拾本衙內。

    要擱上輩子成年時候,老子身高接近一米八,體重超過一百六十斤,乃是一條標準壯漢,手里操著家伙,又是出其不意,對付這麼三個赤手空拳的小痞子,勝負之數倒也在兩可之間。如今不到十歲,偷襲未曾得手,正面交鋒,那是全無勝算的了。

    好在柳兆玉和二哥都已操起家伙沖上來。柳兆玉操的是一條板凳,二哥手里拿著一把烙鐵。想必是正在修機器,听到招呼,來不及細想就沖出門了。

    以二敵三,二哥還只是個半大後生,本來也無多少勝算。勝在柳兆玉膀闊腰圓,又正值壯年,神完氣足,一條板凳虎虎生風,“砰”地一聲鈍響,慘叫聲中,打我的那名街痞摔倒在地,抱著腦袋就是個嚎叫。

    “麻皮!”

    趙強和另一名街痞嗷嗷叫著往前撲,一人挨了一板凳,柳兆**上也遭趙強踢了一腳。二哥操著烙鐵照另一名街痞頭上就是一下子,那街痞慘叫一聲捂住腦袋,一縷鮮血自手指縫隙間鑽了出來。

    我強忍肩頭疼痛,將嚇得呆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梁巧拉到身後。

    “回店里去。”

    我吼一嗓子,又惡狠狠撲過去。先前挨了一板凳的街痞正掙扎著往起站,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朝他胯間就是一腳踹過去。那街痞“嗷”地一聲,蜷縮成一團在地上抽搐。

    又是“砰砰”幾聲,趙強和另一個頭部負傷的街痞再吃了幾板凳,見不是頭,萌生了退意。

    “娘個臭X的,你們幾個鄉巴佬給老子等著……”

    趙強口中罵罵咧咧交代著場面話,扶起倒地抽搐的同伴,狼狽而去。

    “小俊,你怎麼樣?”

    柳兆玉也不追趕,丟下板凳,關心地詢問我的傷勢。

    “沒事。”

    我揉著肩膀,咧咧嘴。

    “哇……”

    驚嚇過甚的梁巧,這時候才哭出聲來,邊哭邊過來幫我揉肩膀,淚水一串串的滴落在我臉上。

    這女孩,當真讓人疼到骨子里頭去,自己受了那麼大的屈辱,心里記掛的仍然只有我。

    “巧兒,別哭了……”我拍打著她柔軟的小手說道︰“我得趕緊給派出所打個電話,一會趙強他們還會叫人再來的。”

    柳兆玉久經世故,知道那些街痞不會善罷甘休,連連點頭︰“是呢,叫我十二嬸帶公安人員來收拾他們。”

    “他們再敢來,老子砍死他們!”

    二哥也是個愣頭青脾氣,反身就跑上三樓廚房拿菜刀去了。

    “小俊,哪里有電話?你趕緊去打電話給十二嬸。”

    柳兆玉緊張起來,一則是害怕街痞報復,二則怕二哥鬧出人命。

    我拉起梁巧就往百貨大樓一門市部跑。

    TM的,穿越回這個年代,連個手機也沒有。

    一門市部辦公室的中年男人見兩個小孩風風火火闖進來,忙即起身,問道︰“小孩,干什麼?這里不許進來玩的……”

    “TM的,少廢話,殺人了,我要報案!”

    我惡狠狠朝他吼一聲。

    中年男人一听說殺人,臉色就變了,也不敢阻攔我打電話。

    我抓起電話一陣猛搖,差點將搖把都弄斷球了。

    “喂,總機嗎?給我轉公安局梁局長……快點,我要報案,殺人案……喂,師父嗎?我小俊啊,對……我現在在老街,百貨公司一門市部附近的利民維修部,對,你上次來過的……幾個街痞子欺負我,把我打傷了……對,你趕緊來吧,他們等一下還會叫很多痞子過來……快點,要不會出人命……”

    打完電話,我長長舒了口氣。

    還好,電話一打就通,巧的是梁國強也正在辦公室。不然等一下趙強帶人來了,還真不好應付。那時候的街痞,一個個都很凶殘,殺人或許尚有顧忌,砍人那是眼楮都不會眨一下。若非如此,也不會有八三年的嚴打。

    “巧兒,你就呆在這里,哪也別去,等我師父過來,收拾了那幫家伙,我再來接你。”

    我生怕趙強的速度比梁國強快,吩咐巧兒道。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去哪,我就去哪。”

    梁巧咬咬嘴唇,聲音雖輕,神態十分堅決。眉宇間的驚懼早已消失不見,只有淡定的從容。瞧那模樣,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陪我一起跳了。

    這種堅決冷靜的神態馬上影響到我。

    奶奶,剛才急毛急火的,還真是有點亂了陣腳。唉,氣度尚嫌不夠啊!

    “好,咱就一起去,倒要看看,他趙強還要玩什麼花樣。等進了公安局,老子整死他個王八蛋!”

    如我所料,趙強的速度果然比公安局快。原因是公安局在青山嶺那邊,緊挨縣革委大院,而趙強是老街的地頭蛇,招呼人手自然更方便。

    我和梁巧回到店里沒幾分鐘,店門還沒完全關好(老式店鋪,店門是一塊塊木板拼起來的),趙強就帶了一批五六個流氓街痞操著砍刀棍棒氣勢洶洶殺過來了。

    柳兆玉暗叫一聲不好,急忙推動櫃台堵在門口,操起一條板凳和手持菜刀的二哥一左一右守住了門縫。瘸著一條腿的方文惕臉如土色,也拿了一把三稜刮刀,站在我和梁巧的前面。只是身子卻忍不住發抖。

    “小俊,你和巧兒躲進里面小房間里去,反鎖好門,千萬別出來。”

    關鍵時刻,二哥吩咐我道。

    趙強一伙見了這個易守難攻的架勢,一時也頗費思量。門雖然沒有完全關好,也只剩下大約兩塊門板一人多寬的縫隙,一邊守著一個操家伙的漢子,硬往里沖必定吃虧。

    一個性急的家伙已經忍耐不住,沖到店門口抬腿就踢那門板,似乎是想要另外開闢一條通道出來。他盡管有股橫勁,見了柳兆玉高大健壯的身胚和二哥手頭雪亮的菜刀,卻也不敢正面沖擊。

    兩旁附近的店鋪紛紛關門,人們都跑上二樓三樓從窗子里探出頭來看熱鬧。

    “你們干什麼?”

    正在對峙,忽然一聲斷喝,頗有陽剛之氣。

    我心中一喜,莫非師父到了?定楮細看,只見一個英姿挺拔的年輕軍人,穿著草綠色四個兜子的軍官服(一九七九年,部隊未授餃,軍官和士兵的區別就在于軍服的口袋。上下各兩個口袋的是軍官,只有下擺兩個口袋的是士兵),提著一個人造革提袋,站在那批痞子身後。

    這時梁巧從方文惕身後側頭往外看,頓時驚喜地叫道︰“哥哥!”

    敢情這個俊朗得不像話的年輕軍官就是梁巧的大哥梁經緯,回家探親來了。

    “小妹,是你嗎?”

    “是我啊,哥哥。這些痞子要進來殺我們呀……”

    “娘賣X的,這個當兵的和他們是一伙的,砍死他……”

    梁經緯尚未答復,趙強已經叫囂起來,他身旁一個十**歲的愣頭痞子,胳膊上刺了一只七扭八歪的老鷹,舉起一條米多長的鐵制水管,嚎叫著朝梁經緯撲去。

    “哥哥,小心啊……”

    我淡淡笑了。見過找死的,沒見過這麼急著找死的!

    梁經緯可是戰斗英雄,全師大比武的個人全能第二名,剛從自衛反擊戰前線下來的突擊排長,見過無數血腥殺戮場面的狠角色!

    梁經緯甩開提袋,盯著那條掄圓了直劈過來的鐵棍,輕輕往旁邊一閃,鐵棍就劈了個空,伸手一擰,“喀嚓”一聲脆響,那痞子長聲慘嚎,估計胳膊斷了。而那條銹跡斑斑的鐵棍,已到了梁經緯手頭。

    梁經緯果然是殺過人見過血的狠角,操起鐵棍順手掄過去,那還在捂著膀子嚎叫的痞子腦袋上挨了一記,如同一條破麻袋般吧嗒倒地,再無聲息。

    “麻皮!弟兄們,給我上,砍死他!”

    趙強見了梁經緯這股子狠勁,心下一寒,仗著人多勢眾,亂紛紛沖過來。

    梁經緯微微蹙眉,急忙向後退了幾步,背靠牆壁。

    我暗暗點頭,這就是上過戰場的人所表現出來的特有的冷靜。不管敵人來勢如何,先免除後顧之憂再說。

    剛才踢門的那個急性子街痞,這回又是沖在最前面,手里高舉的是一把屠夫使用的厚背砍刀。讓這種刀砍在身上,只斷一根骨頭絕對是運氣超好的。

    問題是,他的手臂和砍刀加起來,也不如梁經緯手頭那條鐵棍長。

    梁經緯右手前左手後,一個標準的刺殺動作,鐵棍閃電般刺出,那痞子大聲慘叫,一跤坐倒,砍刀丟出老遠,左手按住右肩,痛得在地上打滾。

    梁經緯算是很有分寸的,沒有朝他胸窩子里刺,不然他得斷好幾條肋骨。饒是如此,右肩胛肯定是碎了。不待痞子們有何反應,梁經緯鐵棍順勢往右一掃,另一個痞子來不及舉起手頭的菜刀擋格,臉頰上早中,摔了出去,牙齒飛出五六個。

    這兩下兔起鶻落,快如閃電,一眨眼功夫,又是兩個痞子喪失了戰斗力。

    這一來,連帶趙強在內,痞子只剩下三個人了。

    梁經緯緊握鐵棍,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冷冷道︰“老子剛從南方前線下來,敵人殺了十好幾個,也不在乎再多你們這幾個王八蛋。不怕死的上來!”

    “經緯哥,好氣魄!放倒他們,公安局的人馬上就到了。”

    我躲在店子里,猛扯順風旗!也是間接擾亂一下趙強幾個人的心思。

    果然趙強一听公安局的人馬上就到,先自怯了,東張西望地準備開溜。只可惜已經遲了。

    “小俊,你沒事吧?咦……經緯,是你?”

    街道的一頭,梁國強帶著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提著手槍疾步跑過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1
重生之衙內‧ 第八十五章 立威

    街頭混混打架斗毆,驚動公安局局長和十幾條人槍這麼大的陣仗,自然是因為本衙內的緣故了。眼見得十幾支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過來,幾名街痞如何還敢生反抗之心,立即乖乖丟掉凶器,雙手抱頭蹲下。

    “都拿下!”

    梁國強一聲斷喝。

    其實不待局長大人吩咐,警察們早就快步上前,一一銬住。連同那三個被梁經緯放倒在地打滾的傷者,也都毫不留情地上了銬子。

    “趙強,你行啊你!你就等著死吧!”

    一名警察咬牙切齒地踢了趙強一腳,正是去年底提拔到縣公安局擔任治安大隊一中隊隊長的程新建。

    行凶街痞一體成擒,梁經緯這才丟下鐵棍,笑呵呵上前與梁國強見禮。

    “國強叔,你好。”

    梁經緯先行了標準的軍禮,然後才與梁國強握手。

    “你好啊,經緯。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下火車。听說小妹在老街做事,先過來看看她,沒想到就踫上了這檔子事。”

    梁經緯笑道。

    我拉著梁巧地手從店里出來︰“經緯哥。幸好你來得巧。不然我們還真有點麻煩。”

    梁國強忙即上下打量我︰“小俊。沒事吧?傷著沒有?”

    “沒事。”

    我笑著搖頭。

    “還說沒事。剛才小俊被一個痞子打倒在地上呢。”

    梁巧說著,眼淚又下來了。

    “啊?”

    梁國強和梁經緯一齊驚呼。

    “沒事,就是肩膀上挨了一巴掌,早沒事了。”

    我活動了一下雙臂,以示自己真的沒受傷。

    梁國強確認我真的沒事,這才輕輕舒了口氣。他剛當上公安局長,這老街的痞子要就將柳主任的兒子傷了,面子上須不好看。

    “先將人押回局里審問。小俊、經緯,還有你們店里的幾個伙計,也一起回局里去做個筆錄吧。”

    警察們押著一行痞子往拐角處走,老街街道太窄,吉普車開進來沒法子掉頭,全停在街道的拐角處了。

    “你就是小俊?我是梁經緯,我家的事,真是多虧你了。”

    梁經緯拉起我的手,邊走邊說,好不親熱。

    梁經緯身高接近一米八,和我上輩子成年時的身高差不多。當真劍眉朗目,鼻若懸膽,猿臂蜂腰,一表人才。若說梁巧尚只顯露出“禍水”的潛質,成年的梁經緯,那就是標準的美男子樣板,引無數女性競“倒貼”的那種。

    本衙內也算長相不俗的了,和這位比起來,不免有些自慚形穢。

    好在他不跟我在一座城市生活,倒不必擔心將來跟我搶美女。

    “經緯哥,說這話就見外了,巧兒和我是好朋友呢。再說,多虧了你今天及時趕到,解了我的大難。以前欠多大的人情,也是一筆勾銷的了,呵呵。”

    梁經緯早听家里人說起我,也只是將我當成柳主任的兒子來看的。要讓他這般殺敵無數的猛士將我這個小屁孩真當盤菜,怕是難能。誰知一見面,我吐談不俗,登時收起了小覷之心。

    這一點,由他肅然的神情也能瞧得出來。

    “國強叔,您不是在縣革委保衛科上班嗎?什麼時候調公安局了。”

    梁經緯和我敘過禮,又問梁國強。

    “上個月底,剛調去沒幾天。”

    “經緯哥,你還不知道吧,我師父如今可是堂堂的公安局長呢。”

    “啊?國強叔,恭喜啊!”

    梁國強憨厚地笑笑,說道︰“都是組織上的信任。能不能干好,我心里也沒底。”

    這個老實人,無話可說時,在晚輩面前也打起了官腔。

    “師父,你就別謙虛了,以你的能耐,還能干不好?”

    我笑著打趣。

    “師父?小俊,你是國強叔的徒弟?”

    “是啊,我跟著師父學擒拿格斗差不多一年了。”

    “那我們還是師兄弟了,我小時候,也是國強叔的徒弟呢。”

    梁經緯再次拉起我的手,著實親熱。

    到了公安局,做過筆錄,將三個受傷的街痞送到縣人民醫院治療,趙強等三人,自然是收監的了。諸般事了,中午梁國強請客,大家在人民飯店狠撮了一頓。梁巧隨著梁經緯回楓樹大隊老家探望父母。

    梁國強得了我的話,倒沒將此事告訴老爸老媽。

    下午五點多快下班的時候,我又施施然來到公安局,直接走進治安大隊一中隊的辦公室,找到程新建。

    “程叔,晚上有事不?請你吃個飯!”

    程新建趕忙起身,笑呵呵延客入座︰“吃飯啊?行,在哪?人民飯店行不?”

    我頓時一愣。這被請的人怎麼開口定飯店了?不合規矩啊。想了想才明白過來,他這是要請我呢。也難怪,堂堂一個中隊長,哪有叫小孩子請吃飯的道理?

    他調升至公安局,老爸可是破例親自找他談過話的。

    嚴玉成為人大氣磅礡,不至于親自找他這樣一個小片警談話。老爸在向陽縣官場根基淺薄,上位時間短,身段自然放得比較低,見程新建是個可造之才,也就破了一回例。

    所謂根基、班底,不是整日高高在上就可以建立起來的。

    人民飯店的包廂里,除了程新建和我,還有二哥柳兆敏。他是幫我拿煙來的,整整十條大前門擺在程新建面前。

    “小俊,你這是干什麼?”

    程新建嚇了一跳。

    “程叔,有個事要你幫忙。”

    “小俊,你有事想起找我,那是看得起程叔!什麼事你只管說。”

    程新建酒足飯飽,已有了幾分微醺之意,拍著胸脯嚷嚷道。

    “我要收拾趙強!今晚!”

    我眯著眼楮,一字一句地道。

    “行!你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

    向陽縣收審所一號監內,擺開了臨時刑堂。趙強和老街的一干痞子,包括在醫院里治療的三個和第一次混戰時被我在胯間狠狠踹了一腳的,共計七人,都到齊了。不管有傷沒傷,全都上了拇指銬。所謂拇指銬,是雙手反背,大拇指對大拇指,然後銬住。一動不能動,姿勢難受不說,銬得時間長了,血脈不通,拇指便有殘廢的危險。對付這些橫行霸道的街痞,倒也甚是合適。

    審訊方是程新建和一中隊的一名治安民警,還有四名治安聯防隊員,一個個膀闊腰圓,凶神惡煞。這幫面目猙獰的執法者中間,本衙內居中而坐,翹起二郎腿。

    另有一人,剃著光頭,臉有點黑,牛高馬大的,雙臂肌肉鼓鼓,站在旁邊,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我也懶得一一去問,反正程新建叫他來,總是有用意的。

    收審所是很老式的建築,每間監舍大約二十幾個平方,水泥通鋪上鋪著厚實的木板。一家伙擠進十三四個人,多少顯得有點擁擠。

    “趙強,說說吧,今天誰起的頭啊?”

    本衙內微笑著問道,甚是和顏悅色。

    趙強尚不知我是何方神聖,抬起頭,眼望程新建,有氣無力地問道︰“程隊……”

    程新建朝一個聯防隊員點點頭,那人一個巴掌甩在趙強臉上,頓時就紅腫了。

    “娘賣X的,俊少爺問你話呢,你聾了?”

    “俊……俊少爺……”

    “沒錯,是我。我叫柳俊,我爸就是縣革委主任柳晉才。”我笑著,眼望胯間受傷的那個痞子︰“這位大哥尊姓大名啊?今天打我打得挺爽的,是吧?”

    那痞子原本就臉色蒼白,一听這話,臉色更白得像張紙。但柳少爺問話又不敢不答,趙強剛才那個嘴巴挨得可是清脆響亮,光听聲音都怪磣人的。

    “俊少爺,我,我叫兔子……不是不是,我叫屠四軍……”

    “管你媽的叫什麼烏龜王八蛋,你小子今天打我這筆賬怎麼算法?”

    我將臉一板,冷冰冰地說道。

    不待兔子開口求饒,那個聯防隊員揪住他的頭發左右開弓就是七八個巴掌,打得牙齒掉了一地,臨了再補上一腳,兔子又跟上午一樣,蜷縮成一團只是個抽搐。

    “強哥,我再問你一句,今天誰起的頭?”

    趙強渾身一抖,結結巴巴道︰“俊少爺,是,是我起的頭,我看……看那個妹仔挺好看的,就……”

    “噗”的一聲,趙強腦門上早著,茶水混雜著血水自額頭上流淌下來。

    卻原來我一听他說起梁巧,心頭火氣就呼呼地往上竄,順手操起手邊喝水的玻璃杯就砸了過去。這種人渣,不要說非禮梁巧,只要听他們嘴里說一說,我都會忍不住怒火萬丈。

    照說四十歲的心態,算得飽經滄桑了。想不到仍會有這麼沖動的時候。或許梁巧已不知不覺間在我心目中佔據了一個特別重要的位置。

    “我日你媽媽個臭X的,你這混賬王八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影子,是個什麼玩意,你就是一坨屎!敢打巧兒的主意?老子今天不整死你就不姓柳了!說,今天你那只手先動的?”

    我暴跳如雷。原本是想裝一下酷的,誰知一提梁巧就成了這副德行,將溫文爾雅的假面具撕得干干淨淨。

    幾個痞子駭然變色。

    程新建叫來的這幾個聯防隊員,都是極有眼色的家伙,當即解開趙強的拇指銬,將他兩只手都按在冰冷的水泥通鋪上。

    “俊少爺,你說,要他幾根手指?還是兩只手都要了?”

    一名聯防隊員獰笑著問道。

    趙強嚇得殺豬般嚎叫起來。

    “對不起啊俊少爺,我……我該死我混蛋……我真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啊……我有眼不識泰山,我不是人,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趙強估計嚇糊涂了,也不顧我的年齡,開口就是“你的女人”,呵呵,听起來蠻爽的!

    “放你媽的臭狗屁!那是我姐,也是公安局梁局長的佷女,瞎了你的狗眼,就敢去扯她!”

    我上前一腳踩下去,踩住趙強右手的三根手指,腳下使勁慢慢揉搓。我穿的可是皮鞋(兒童皮鞋),還好沒釘鐵掌子,不然趙強的指骨已然全碎了。饒是如此,也夠他受的。

    趙強的慘叫聲在偌大的收審所里回蕩,怪磣人的。

    程新建微微搖頭,覺得趙強真是蠢到家了。什麼人不好惹,偏要惹梁局長的佷女?好死不死的,貌似梁局長這個佷女還和柳主任的小兒子關系非同一般。瞧我的架勢,趙強今晚不死也得脫幾層皮!

    看來男人不管年齡大小,在女人這事上,反應都是一致的。

    我將趙強十根手指都碾了個遍,耳听他慘叫的聲音都有氣無力的了,這才收起腳,順勢往前一送,踢在趙強臉上,頓時鼻血長流。

    “趙強,本少爺也不是要為難你。你上次惹過我一回,我都沒怎麼跟你計較。誰知道你竟然那麼不長眼楮,還敢來惹我。光是惹我也就罷了,還敢對我姐動手動腳。娘賣X的,我要是就這麼放過你了,今後向陽縣還有人把我當回事嗎?”

    我冷冷地道,語氣陰森森的,寒冷徹骨。

    听了這般殺氣騰騰的話,連程新建心里都不免打了個突。他原本的意思,也就和哄哄小孩子差不多。由得我打趙強一頓出氣,只要不鬧出人命就行。如今看來,這位俊少爺行事還挺有章法,一點都不像是小孩子鬧著玩的。

    “程叔,我看這樣吧,其他幾個家伙呢,我也懶得跟他們計較。”

    程新建嘿嘿一笑︰“你說怎麼就是怎麼,我全听你的。”

    看來他是打定主意唯我馬首是瞻了。

    “你們幾個王八蛋給老子听著,本少爺良心好,放你們一馬。你們給老子抽他……”我指著哼哼唧唧的趙強說道︰“……使勁抽,抽完你們就可以走了。記住,要是他嘴巴里還剩下一顆牙齒,老子就要你們拿十顆牙齒來賠!”

    程新建一愣,心說這小子真夠狠的。如此一來,趙強這幾個嘍羅算是跟趙強結下冤仇了。趙強以後就算走出收審所的大門,怕也沒人再跟他一起混。這個借刀殺人的計策硬是要得!

    誰知我根本就沒打算這麼輕松放過趙強。既然要立威,就得立個徹底!既然要整人,就得想法子整得人家一輩子翻不過身來。所謂除惡務盡!

    一通 里啪啦的脆響過後,趙強一張臉腫得如同豬頭一般,鼻子里嘴巴里汨汨往外冒血沫子,一號監房內到處是血糊糊的牙齒。

    望著死狗般癱在那里的趙強,我扭頭對程新建淡淡說道︰“程叔,這個人就交給你了,我不想看到他出來之後還是全須全羽的。”

    程新建微微一笑,說道︰“放心,我早有安排。黑子,你過來。”

    那個一直在旁看著,不吭一聲的黑臉大漢上前一步。

    “俊少爺,這是黑子,向陽縣也算得出名的角色。犯了點小事,呵呵,要在五號監呆一段日子。趙強就交給他了。”

    黑子朝我微微一躬身,也不打話。

    瞧這架勢,真是個狠的。趙強和他比,跟人家提鞋子都不配。這樣的狠角色,我記憶中卻沒有一點印象,料必上輩子的時候,這位黑子不是八三年被嚴打了,就是洗白上岸了。趙強交到他手里,監子里的人自有辦法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兩個月時間,就要整得他落下一身病!出來後能不爬著走,算他運氣!

    讓更狠的痞子來對付痞子,程新建這招倒和我剛才的做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2
重生之衙內‧ 第八十六章 戰斗英雄

    梁國成、梁經緯父子親自登門拜謝是在兩天之後。

    梁經緯做事非常把細,料到柳主任平時可能沒時間,所以選擇的是星期天,登門之前先來利民維修部找到我。

    這倒在我的意料之中。“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禮儀之邦,古有明訓。最讓我開心的事梁巧也跟著一起來了。兩天不見,渾身都覺得不自在。

    這小妮子,當真在我心目中份量如此之重麼?這個四十歲的心態和十歲的身體,有時還真是矛盾呢。

    梁國成的傷腿基本好利索了,還是穿著補丁衣服。看來家里實在是困難得緊,連上門拜訪革委會主任也找不到一件不帶補丁的衣服。

    不過他們帶來的禮物卻重,煙酒俱全,檔次都還不低。另外還有兩只雞、一籃子雞蛋和一籃子新鮮的野生蘑菇。打從去年底防空洞培育蘑菇試驗成功,全縣大力推廣,蘑菇在向陽縣各處鄉鎮的菜市場也不算什麼新鮮事物了。不過栽培的蘑菇無論在口感、味道還是在營養價值上,與野生蘑菇自然完全沒得比。用野生蘑菇炖老母雞熬出來的湯,鮮美絕倫,無論何人,保管喝過一次就再也不會忘記。

    我也不同他們客氣,只是告訴他們,這些東西,老爸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收的。到時能收下那籃子蘑菇,就算是很給面子了。

    老爸剛當上革委會主任,一心撲在工作上,平日里忙得兩腳不沾地。哪有什麼星期天的概念?不成想這次我帶著梁家父子三人回到縣革委,發現老爸居然在家。倒也是運氣了。

    “爸,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的戰友,XX軍的梁經緯同志,剛從自衛反擊戰的前線下來,特意來拜訪你的。”

    我先就介紹梁經緯。

    倒不是我勢利,梁國成的身份,實在不好宣之于口。那個“拘留七天”的治安處罰,現下都還背在身上未曾執行呢。

    老爸正在看報。听我如此介紹。立即起身相迎。戰友倒在其次。剛從前線下來地猛士。那可不能怠慢。且不論梁經緯本已立下赫赫戰功。哪怕寸功未立。只要在那充斥著血與火地戰場上走過一遭。也算是為國出力了。

    梁經緯立正。行過軍禮。與老爸握手。然後鄭重其事地介紹自己地父親和妹妹。

    “柳主任。您好。這是我父親梁國成。楓樹大隊地社員。這是我小妹梁巧。”

    我對梁經緯地好感頓時又增加幾分。一個不以自己父親地污點為恥地男人。絕對堪稱孝子。只要是孝子。我都敬重有加。

    星期天。倘若沒有重要案子。老媽照例是在家地。不待老爸言語。老媽見到梁巧。就大感吃驚。

    “呀。好漂亮地妹仔。來來來。過來坐……都請坐吧!”

    對梁家提來的東西,卻當作沒看見。反正到時都要退回去的,現下何必多看?這叫眼不見心不煩!

    “哎呀,這妹仔當真長得好看。老柳,你瞧瞧,和嚴主任家菲菲比,哪個更漂亮些?”

    老媽拉住梁巧的手,嘖嘖稱奇。

    我原就知道梁巧乃天生尤物,迷死男人在情理之中。不成想進門之後第一個迷住的居然是老媽,還立馬將另外一個“禍水”級的小尤物拿來做對比。嗯嗯,你老人家想干啥?貌似你好像只有一個未滿十歲的兒子而已。

    老媽的八卦惹來大伙一片笑聲,倒是很好地調節了氣氛,原本有些拘謹的梁國成馬上放松不少。

    梁巧被老媽夸得不好意思,低下頭來羞紅了臉,烏黑水靈的大眼楮卻偷偷地不住瞟我。

    “你呀,別嚇著人家小姑娘。”

    老爸笑呵呵的,心情甚好。一年前他老人家還面臨“雙開”的威脅,如今已然成為堂堂革委會主任,心情焉能不好?

    “來來,請坐,喝水……”

    說是喝水,老爸卻掏出“大前門”遞過去。

    梁國成忙將雙手在褲腿上揩了揩,這才接過香煙。

    “謝謝柳主任,我不抽煙。”

    梁經緯連忙擺手。

    “小梁啊,剛從前線下來?給我說說戰況吧,仗打得如何?呵呵,不違反部隊的保密紀律吧?”

    “柳主任是我們軍的老前輩,又是領導干部,向您匯報是應該的,不違反保密紀律……”

    梁經緯當即說起自衛反擊戰的一些情況。

    听他說起自己擔任了主攻連的突擊排長,老爸眼里頓時露出些許羨慕的神情。按說老爸以前也是部隊的佼佼者,未能上過戰場,一輩子都引為遺憾。

    唉,男人的戰爭情結啊!

    關于一九七九年那場南線戰爭,後世有許多詳細描述的文章,我拜讀過不少。拿來和梁經緯口述的情況驗證,發現基本上還是對得上號。只不過書本上的描述,自然遠不如當事人身臨其境的感受來得真切。梁經緯話語不多,基本上沒有什麼修飾和文彩可言,只是那場戰斗實在太過激烈,縱算平鋪直敘,也是險象環生,足夠精彩。連在里間復習功課的大姐二姐三姐還有免費“家庭教師”江友信都走到客廳來旁听。

    梁經緯敘述雖然平淡了些,細節處卻交代得很清楚。比如說起他的副連長,戰斗進行到第三天的時候,躲在一塊大石頭後偵查敵情,腦袋剛探出來,就挨了一冷槍。還好擦著頭皮過去,差一點沒擊中。

    听到這里,坐在我身旁的梁巧不禁緊緊抓住了我的手。

    “大約過了幾分鐘,副連長又從原處伸出腦袋去偵察……”

    “糟糕!”

    老爸和我同時叫出聲來。

    其他人都不懂得有何糟糕,梁經緯點點頭,道︰“是啊,副連長太大意了,人家的狙擊手早在那等著呢。結果這次沒躲過去……”

    說到這里,梁經緯有些傷感。听他話中之意,副連長是他以前的老排長,對他著實不錯。

    一場戰斗經歷講下來,不知不覺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當听到戰斗結束後,梁經緯以擊斃敵人十七名,摧毀明暗火力點六個的驕人戰績榮立特等功,並且被軍區授予戰斗英雄的榮譽稱號時,老爸禁不住鼓起掌來。

    “好啊,梁經緯同志,打得好啊!疆場效命,為國立功,打出了國威軍威,你不愧是真正的英雄啊!我代表向陽縣的父老鄉親向你致敬!”

    梁經緯很不好意思地搓著手道︰“柳主任,您太過獎了,我一個做晚輩的,可擔當不起。”

    老爸興致頗高,又對梁國成說道︰“老梁,你教育了這麼一個好兒子,也很值得驕傲啊。”

    梁國成眼圈就紅了,站起身來朝老爸深深鞠了一躬,顫聲道︰“柳主任,我家經緯能有今天,能立下這個功,全都是搭幫你啊!你就是我老梁家的大恩人!”

    老爸擺擺手道︰“別這麼說,你當初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嘛。公安局的同志也是依法處理的,和我可沒什麼關系啊。”

    梁國成不善言辭,伸手擦擦眼楮,哽咽著說不出話。

    如各位所知,我最見不得這個,連忙出來插科打諢。

    “哎呀,都快十一點啦,媽,趕緊做飯吧,我餓死啦。”

    “去,小孩子家,講話一點不注意,什麼死啊活的?”老媽笑罵︰“好好,你們坐,我先去做飯,中午都在家里吃啊。”

    “阿姨,這就不麻煩了,我們還要趕車回去呢。”

    梁經緯忙起身講客氣。

    “來的都是客,吃個飯有什麼要緊?坐下坐下,繼續聊。”

    老爸平時不收禮,不是自家親戚,也不留飯。這次主動挽留,自然是看在梁經緯戰斗英雄的份上。

    梁巧乖巧地起身,跟著老媽進了廚房,細聲細氣地道︰“阿姨,我來煮飯吧。你歇一會。”

    老媽笑道︰“你是客人,哪有要客人煮飯的道理。”

    梁巧有些著急︰“阿姨,你就讓我來吧。在小俊店里做事,飯菜都是我煮的。就是,就是手藝不好……”

    “巧兒,可不興這樣表揚自己的。”我笑起來︰“媽,你讓巧兒去煮,她煮飯菜的手藝一級棒。”

    “小孩子懂得什麼?叫客人煮飯,要傳出去還說咱家欺負客人呢。巧兒,去坐著,听你哥哥講故事。”

    梁經緯一愣,神情大是郁悶。

    我不由暗暗好笑,這個親身經歷怎麼就成講故事了?不過,如果按照“凡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都叫故事”這個定理去推論,老媽講的也並沒錯。

    梁巧忸忸怩怩地過來坐下,不到兩分鐘,就如同火燒屁股似的跑進廚房去,幫老媽打起了下手。老媽這回卻沒再趕她出來。自己在親自動手,客人幫幫忙,倒不算壞了禮數。

    中午雖沒嘗到老母雞炖蘑菇的鮮湯,一道肉炒鮮菇卻也吃得眾人贊不絕口。老爸興致甚高,還拉著梁國成父子和江友信喝了兩杯小酒。

    吃完飯,梁國成父子小坐一會,便即告辭。

    如我先前說的,老爸堅決不肯受禮。只有那籃子蘑菇,已經有一些到了各人肚里,卻不須退了。

    “小梁啊,歡迎你們經常來我家里作客,不過,可不許再帶什麼東西。這是規矩。”

    居移氣養移體,老爸做了一年的縣領導,此刻端出領導架子來,自有一番威嚴。與上輩子那個隨和可親的技術干部形象,頗有了些差別。

    梁家父子原本不善交際,又是初次登門,見老爸堅持,也不敢多說。

    梁巧眼巴巴地望著我,神情甚是不舍,突然鼓起勇氣說道︰“阿姨,你讓小俊去我家玩兩天好不?我陪他去采蘑菇挖小筍子……”

    不說“帶他去”而說“陪他去”,一個“陪”字,確定無疑地點出了我在梁巧心目中的位置。

    老媽料不到靦腆小心的梁巧會提出這般要求,一時不好答復。

    我卻一蹦老高︰“太棒了,我要去!”

    想想看,采蘑菇和挖小筍子,那是何等令人向往的事情?上輩子便是三十幾歲的時候,我只要回家探親,也經常惦記著去干釣魚采筍子之類的活動。收獲如何姑且不論,便是那個在大自然中流連忘返的過程也足夠讓人陶醉的了。更何況有美相伴呢?嘿嘿!

    老媽尚在猶豫。她是擔心我在鄉下地方吃苦頭。卻忘記了一年以前,我們全家都還住在鄉下呢。

    “小俊,你還要上學呢。”

    老媽找了這麼一個毫不高明的借口。若非梁巧發出這個邀請,怕是她老人家自己都忘記了我還是個小學生。試想有哪個小學生每月拿回四十元養家的?

    我扁扁嘴,對老媽這個借口不以為然,連反駁的興致都提不起來。

    “爸,你這段時間在忙什麼?”

    我突然提出這麼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我?我在考慮全縣的工農業發展問題。向陽縣太落後了啊,這樣下去不行……”

    “這就對了,不愧是人民群眾的好領導。”

    我哈哈一笑,調侃一句。

    “這樣,跟您交換個條件。我去楓樹大隊玩兩天,順便給你做個農村調查。回家的時候,包管給你的工農業大發展思路提出有價值的參考意見,如何?”

    “工農業大發展思路?嗯,這個提法不錯,有點意思。”

    “那你是同意了?”

    見我賊膩兮兮的樣子,老爸倒也知道這個兒子不是空口說白話的。既如此說,到時定然能拿出點東西來。

    “好,我同意了。”

    梁巧臉上立即露出驚喜不已的笑容,我更是歡呼起來。

    “記得,不許下河玩水!”

    老媽眼見無法阻攔,只得再次重申了這條鐵律。

    “知道了,您放心吧!”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2
重生之衙內‧ 第八十七章 梁巧的情意

    梁巧歡天喜地,梁國成和梁經緯也十分高興。人家柳主任是縣上的大領導,不拿人民群眾一針一線,值得敬佩。可是這個人情反倒欠得更大了。如今小俊願意去鄉下地方玩兩天,正是求之不得。

    不過我興奮之余,還是不忘提醒他們幾句,叫他們不能泄露我的身份。在當時農村,縣革委主任確實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許多人見了忍不住兩腿都要打哆嗦。論到官威之甚,古今中外,絕無任何一個國家可以與我國相提並論。尤其是明代,只要考中進士,便還未曾放出去做官,也已經能在住的客棧里立起公堂了。

    楓樹大隊的人見不到柳主任,還不得將我當成怪物來看?被人圍觀的滋味可不咋樣。

    楓樹大隊緊挨大坪公社,處于楓林公社的邊緣地帶。若論路程,去大坪公社反倒比去楓林公社要近上許多。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通常來說,離公社的行政中心越遠就意味著越落後。畢竟公社機關還住著些吃國家糧的干部,手里有幾個工資可以消費。而且緊挨公社的大隊就是門面,領導下來視察時一眼就能看到的,多多少少要得些照顧。太破爛了指定不行。

    我原本以為柳家山大隊就夠落後的了,到了楓樹大隊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整個全是土磚屋,全大隊也難以找到一棟青磚或紅磚的建築。不是楓樹大隊的人不會燒磚,梁國成就是個燒磚的好把式,而是大家都用不起紅磚。

    走進梁家的四間土磚屋,我突然後悔自己不該來。

    倒不是怕吃苦,只是怕我這兩天住下來,人家不知要在我身上花多少招待費!如今我算得向陽縣一等一的大款了,在店子里吃個中飯,頓頓不離雞魚肉,四個人每個月幾十上百元的伙食費視作等閑。而十塊錢在梁巧這樣窮困的家庭里,不知要派上何等的大用場。

    不過既然來了,斷然沒有抽身就走的道理。

    好在梁巧在我店里做事,也不怕沒機會補償。

    梁家嬸子咋一見到我,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楮,使勁揉了揉,這才歡喜無限地叫了起來。

    “呀,是……是小俊呢……”

    梁巧記得我地叮囑。慌忙示意母親噤聲。

    “媽。別喊。小俊不喜歡別人知道他地身份。”

    “啊?哦哦……”

    梁家嬸子反應倒快。連連點頭。

    許是穿越回來做小孩子地時間長了。前世成年人地心態淡了不少。小孩心性卻日漸增長。我一進門。屁股尚未坐熱。便一躍而起。叫道︰“巧兒。帶我去采蘑菇挖筍子。”

    若是成年人。這麼做無疑十分失禮。小孩子卻無妨。

    梁家人都笑起來,很善意的那種。

    梁巧輕輕咬了咬下唇,柔聲道︰“你剛到屋,累了,先歇一會。再說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好不好?”

    這種小孩心性自然也只稍微一露罷了,人家當我是小孩,我自己難道也能當自己是小孩?

    “梁爺爺呢?我去看看他老人家。”

    我知道,梁巧的祖父母都在世,爺爺已經中風臥床幾年了。

    听我叫出“梁爺爺”三個字,梁國成臉露震驚之色。這可是柳主任的兒子,叫自家老倌為“爺爺”,面上有光啊。

    梁家嬸子有些尷尬地勸阻︰“小俊,好意心領……你還是別去看了,髒呢。”

    一個七十幾歲的老人,癱瘓臥床數年,房間里確實干淨不到哪里去。

    只是人家已經登門拜訪過,我既然來了,這個禮數,如何缺得?

    在我堅持之下,我去到里面一間陰暗的小房子里,見到了臥床的梁家爺爺和在一旁照顧的梁家奶奶。兩位老人都是白發蒼蒼。梁爺爺雖然臥床不起,耳目尚還清楚。不過梁家人都記得我的吩咐,不提老爸的名諱,只說是縣里一個朋友的小孩來家里玩幾天。

    這麼介紹的時候,梁國成滿臉歉然之色,覺得隱瞞了我的身份,甚是對不住人。

    我問了問梁爺爺的病情,看看潮濕陰暗的小房,蹙眉道︰“現在天氣好,氣溫不高不低的,應該讓梁爺爺多到外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對身體很有好處的。”

    “是呢是呢。”

    梁經緯連連點頭。當即上前,就要將爺爺抱到外邊去。看來此人也是雷厲風行的性子。

    坐下來說了一會話,我甚感無聊,又纏著梁巧道︰“巧兒,我們采蘑菇去。”

    這個季節,其實還不是野生蘑菇大規模采摘的時候。只有最陰暗潮濕的樹林深處才有一些。今天拿到我家的那籃子蘑菇,也不知花了梁家人多少心血氣力。

    梁巧見我痴纏,無奈地道︰“樅樹林里太暗,看不清楚了。要不,我先陪你去挖筍子?”

    “好啊好啊。”

    采蘑菇還是挖筍子倒無所謂,有的玩就成。

    當下梁巧提了個竹籃,和我手拉著手出門去。梁經緯要和梁國成抓緊時間去自留地里干點農活,也就沒有作陪。

    說是挖筍子,那只是對冬筍而言,春筍是不需要挖的。

    楓樹大隊窮是窮點,勝在植被豐富,未曾受到多少破壞。漫山遍野,清脆碧綠,夾雜著許多或紅或黃的野花,再配上田野里一望無際的金黃色油菜花,當真景色如畫,美不勝收。

    走出家門,我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口氣,頗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

    從梁巧家出門不到三里地,就有一大片竹林,估計得有好幾十畝。大大小小的竹子都有,我也分不清是什麼品種。據梁巧說,這片竹林不算什麼,翻過她家對面那座山,有一整座大山全是竹子,堪稱竹海。

    竹林雖大,里面大一些的竹筍卻不多,估計早就被人采摘過無數遍了。鄉下太窮,這般不要錢的食品,自然是人人都要爭搶的。好在竹林面積夠廣大,如今又正是春筍冒尖的時節,倒不虞全無所獲。

    采多少筍子不重要,關鍵是享受那個分開竹子,尋找竹筍的過程。

    梁巧穿一身米黃色的運動服,帶白條子的那種,腳下一雙白色的球鞋,將她原本不算十分豐滿的身材襯托得阿娜多姿,尤其是運動褲緊緊包裹的臀部,已經頗有渾圓的形狀,隨著柔軟的腰肢輕輕擺動,十足誘人,害得我不時走神。

    要不是我年紀太小,估計我那偷窺的目光足以引起梁巧的警惕。

    “巧兒……”

    我采了一把小筍子,舉起來招呼梁巧。

    梁巧彎下腰,將竹籃遞到我面前。運動服是V字領的,開得有點大,站著還沒事,這一躬身過來,兩顆業已初具規模的**,就有一多半呈現在我眼前。

    剎那間我目瞪口呆,猛咽幾口口水,而且很沒品位地發出“咕咕”的聲音。

    姑娘家對這事何其敏感?梁巧頓時羞紅了臉,條件反射般直起了身子,別過臉去。

    饒是我臉皮甚厚,此時也不免鬧得面紅耳赤,如同梁巧一般,慌里慌張別過了臉。稍頃,才試探著扭頭回去,正好和梁巧含羞帶嬌的目光踫到一起,見我滿臉做錯事的神情,梁巧忍不住“噗哧”一笑,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頭。

    我又呆住了。

    這一刻,巧兒眼里流露出的分明就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意。不是姐姐對弟弟的那種關愛之情,而是懷春少女對心中情郎的那種深深的愛戀。

    以我四十歲的心理年齡,對這兩者的區別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確定無疑,巧兒愛上我了,而且愛到了骨子里。

    這事整的!

    我才十歲呢。

    無論我是四十歲還是十歲,對梁巧這麼一個清純如水的小姑娘動了禽獸之念,都是十足可恥的。

    可是,可是……我還真的就有些忍不住!

    接下來的筍子就不好采了,我明顯心不在焉。梁巧倒是自自然然,小心照顧著我,防著我摔跤或者被竹葉劃傷。

    到得太陽西沉的時候,我們采集了滿滿一籃子竹筍,手拉著手走回來。

    晚餐很豐盛,梁家嬸子殺了一只雞炖好,我來得突然,沒來得及割肉,但是用腌辣椒煮了干魚。雖說紅旗公社的“稻田養魚”曾經惹過一場偌大風波,但是其他公社也有樣學樣,偷偷搞了起來。這個干魚,就是去年楓樹大隊稻田養魚的成果。

    我一口氣吃了三大碗飯,胃口之好,令得梁經緯都頗為吃驚。想想我是梁國強這個全楓林公社都有名的“武把式”的徒弟,飯量大倒也在情理之中。單看個頭,我比許多營養不良的十二三歲少年還要壯實。

    吃完飯,我站在梁家門口,極目遠眺,如詩如畫的風景盡收眼底。看著滿眼金燦燦的油菜花和漫山遍野的野花,腦海里突然靈光一閃。

    “有了!”

    靜靜陪在我身邊的梁巧好奇地問道︰“什麼有了?”

    “養蜂!”

    “養蜂?”

    “對,養蜜蜂。你們這里這麼多油菜花,山上野花也不少,最適合養蜜蜂。”

    梁經緯在堂屋里听到我說養蜂,馬上來了興趣。

    “對呢,我們是可以養蜂啊。蜜蜂產蜜,可以賣錢。”

    听哥哥也贊同我的說法,梁巧就知道這事做得,忙問道︰“怎麼養啊?”

    “這個好辦,關鍵是蜂種。咱們向陽縣怕是沒得賣的。不過這沒關系,可以到省農科院去買,養蜂的知識也可以向他們學,一點不復雜,很容易學會。等我回到縣里,馬上打電話去問。”

    “那敢情好。不過,要不少錢吧?”

    我笑道︰“錢的事情,你根本不用操心,包在我身上……嘿嘿,這次回去可以向老爸有個交代了。”

    “什麼交代?”

    “發展向陽縣工農業的思路啊,我心里已經有個底了。”

    這話一出口,梁巧倒還不怎麼樣。在她心里,我就是那種無所不能的“天才”。梁經緯卻十足吃驚。一個小屁孩開口閉口“發展向陽縣的工農業思路”,也太扯了吧?

    “小俊,你有什麼思路?”

    梁經緯試探著問。

    “現在不好說,還只是些隱隱約約的東西,得好好整理一下,才能真正理出個思路來。今晚再想想吧。總的來說,應該以發展工業為主,農業方面,除了聯產承包責任制落實到位,還要大力發展有特色的養殖業。至于商業方面,我還沒想好。”

    見我雙眉微蹙,一本正經的樣子,梁經緯有些駭然。當真是將門虎子啊,這個柳主任的兒子硬是有一套,小小年紀,腦子里裝的盡是些大事。也難怪梁巧在信中將柳俊夸成了一朵花,多少是有些道理的。

    農村晚上基本沒啥娛樂,因為梁經緯回家探親,倒有一些本家親戚來串門,言詞間自然要打問我的來歷,大家口徑一致,蒙混了過去。聊到九點多鐘都散了,準備洗漱睡覺。

    “小俊,你今晚和經緯哥一道睡好不?”

    梁家嬸子問我。

    “嗯,好咧。”

    不成想她自家馬上就推翻了這個決定,作出了另一個足以讓我當場鼻血長流的決定。

    “不行,經緯睡覺不老實,打小喜歡踢被子,怕凍著你呢。你今晚還是和巧兒一道睡吧。”

    偶滴神!

    殺人不償命的麼?

    我慌忙扭頭去看梁巧的反應,卻發現她已經打洗臉水去了,縴巧的腰肢和渾圓的臀部猶如風擺楊柳般搖曳,看得人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這個,這個……唉……俺就從了吧!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3
重生之衙內‧ 第八十八章 姐等你長大

    梁家一共四間土磚房加一間堂屋。一間是客廳兼餐廳,梁爺爺梁奶奶佔一間,梁國成夫妻一間,剩下一間是梁巧的閨房。梁經緯就在堂屋用兩條板凳一塊門板臨時搭了個鋪。以前小的時候兄妹三人同居一室,梁經緯參軍,梁少蘭出嫁,這間房就歸了梁巧所有。如今兄妹倆都大了,梁經緯回家探親,自然不能再同處一室。不成想卻便宜了我。

    洗臉洗腳的時候,我一直在忍,忍得相當辛苦。這當口,要做到神色如常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奇怪的是,梁巧倒沒啥異樣,好似覺得理所當然,照顧我洗好臉腳,自己先躲到臥室里收拾去了。

    想想也是,有什麼呀,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屁孩而已。又有誰想到,這個小屁孩已是獸血沸騰了。嗯嗯,整個一“披著羊皮的狼”的真人版!

    楓樹大隊這時候還沒有通電,所謂“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那是八十年代建設新農村的標準,跟眼下的楓樹大隊尚不搭界。家家戶戶用的是煤油燈盞,用玻璃罩子罩得嚴嚴實實的,有點類似“氣死風”燈的那種(向陽縣方言叫作馬燈)。便是這種馬燈,也還是奢侈品,通常一個家戶只有一盞,如果需要多一盞燈的時候,那也簡單——舊墨水瓶,加一根燈芯。

    梁家人都很默契,將唯一的那盞馬燈讓給了梁巧。

    我年紀雖小,卻是身份尊貴的客人呀。

    梁巧的房間很簡陋,一張床,兩個老式木櫃子而已,一個櫃子就放在床邊,算是床頭櫃。房間收拾得十分干淨,還有股淡淡的香味。很淡,然而很好聞。

    “巧兒,什麼香味?”

    我本來想憋著不說話的。自打梁家嬸子做出那個“殺人不償命”的決定後,我腦袋一直暈暈乎乎的,沒怎麼開過口,生怕一開口就泄了底,將自己不堪之極的內心世界全暴露了出來。這時候終于憋不住開口說了話,心里那種亂怏怏的感覺頓時緩解不少。

    想那麼多干嘛,將自己真當成一個十歲少年不就結了?

    梁巧輕輕一笑,說道︰“花香……我采了很多野花,陰干了放在房里。”

    “好棒。”

    我情不自禁贊嘆道。一個愛美愛花。在條件許可地情形下時時刻刻記得將自己地生活打理得更精致一點地漂亮女孩。決然當得起這二字評價。

    梁巧又是抿嘴一笑。將馬燈放在床頭櫃上。反身插好了房門。

    我站在床前。目光爍爍地望著她。臉上神情似笑非笑。洗漱過地巧兒。穿了套粗布地棉褂。權當睡衣。將身材地曼妙遮掩了不少。烏黑地秀發隨意披散下來。配上精致異常地臉龐。在昏暗地燈光照映下。透出一股淡淡地柔和地光澤。端地秀麗無匹。

    梁巧輕輕咬了咬嘴唇。

    抗議!

    終極美女這種不經意的小動作,足以將任何男人瞬間終結!

    我很不爭氣的再一次目瞪口呆。

    “嗯……小俊,姐給你脫衣服……”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總算回過神來,慌忙將罩衣罩褲一扒,胡亂扔到櫃子上,“哧溜”一聲鑽進了被窩。時當初夏,鄉下地方晚上仍然很涼爽,蓋得住棉被。

    嗯,連棉被也是新的呢,透出濃濃的田園陽光的味道,好聞極了。

    梁巧沒有急著上床來,先小心地將我的衣服折疊好,擺放得整整齊齊,然後調小馬燈的燈光。這種馬燈,有一根可以上下調節的燈芯,用以控制燈光明暗。

    我眼前一黑,隨即又亮了些。卻原來梁巧本是將馬燈燈芯完全調下去了的,想想又調上來一點。不過也只是一點點,朦朦朧朧可以看見一個人影上了床,五官都不大看得清楚,就更別提臉上神情了。

    這也很好,免得尷尬。

    我側臥在那里,一動不動。梁巧也是一動不動,只有細微的似乎是刻意壓抑了的呼吸聲。

    如果我真是一個十歲小孩,屁事都沒有。說不定會撒嬌地摟住梁巧的脖子,在她胸前亂拱一番,然後很不負責任地怡然入夢。

    問題是,我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上輩子我可是有四十年的人生閱歷,結婚也有十好幾年了。穿越回來將近三年,做了三年乖乖的小朋友,然則心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全然回到十歲光景的。沒有誘惑還則罷了,如今身邊就躺著一個千嬌百媚的終極“禍水”,這可真是致命誘惑!

    鎮定!

    我暗暗告誡自己。

    冷靜!

    我再次告誡自己。

    今晚上決不能出事。不然的話,且不論人家作何感想,我自己便不能原諒自己。男女之事,如同吸毒一般有癮,有了第一次就想第二次,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無論如何,我的生理年齡只有十歲。

    得想點別的事情,將心中的魔鬼趕走。

    結果一試之下,我驚恐地發現,全不管事,腦袋里亂成一鍋粥似的,無論想什麼最後都不可避免的要回到身邊這個散發著少女獨有體香的女孩子身上去。

    我幾乎忍不住要跳下床去,在房間里暴走,一直走到精疲力竭,然後沉沉睡倒。

    正當我彷徨無計之時,隨著一聲幽幽的喘息,一條柔軟的手臂伸了過來,摟住了我的肩膀,隨之整個柔軟的身軀都貼了上來。

    上帝!

    太上老君!

    如來佛祖!

    諸天神佛,各位大大你們都在哪里?救命啊!

    我在心里痛苦絕望地掙扎了最後一下,然後就不顧一切地轉過身來,一把摟住梁巧,像一個真正的十歲小屁孩似的,直截了當將腦袋拱到了她堅挺的胸前……

    梁巧的棉布褂子里,是真空的,一顆硬硬的凸起頂在了我的臉頰上,我隔著衣服,張嘴就咬了上去,同時摟住他縴腰的手也不自禁地往那道弧線的頂部摸索過去。

    突然……

    突然梁巧發出了一陣輕輕的笑聲,仿佛吃不住癢,身子微微往後縮了縮。

    這銀鈴般的笑聲和不經意間的細微動作,猶如一瓢冰水,兜頭潑了下來,將鄙人體內熊熊燃燒起來的獸欲之火徹底澆滅。

    多純潔的女孩!她可是真的將我當成十歲小孩來看的。

    我自然而然停止了所有動作,也將身子往後縮了縮,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放在她縴腰上的手也收了回來,規規矩矩貼在自己的大腿上。

    估計梁巧一點都不知道,我心中剛才的天人交戰是何等的激烈。她輕輕將我摟在懷里,十分自然地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貼著我的耳朵說了一句話。

    她說︰“小俊,你知道不?姐喜歡你呢!”

    然後抓住我的手,再次放回自己縴巧柔軟的腰肢上。

    “姐給你留著,等你長大啊!”

    ……

    不管你信不信,這一晚,我睡得很安穩,很香甜。

    回到縣革委,我帶回一籃子竹筍和一籃子蘑菇。蘑菇是次日和梁經緯、梁巧兄妹二人一起深入到樅樹山最陰暗最潮濕的所在,花了一整天時間采來的。

    梁巧堅持要同我一道回老街上班。

    梁國成和梁家嬸子也未阻攔,幫人家做事,請假太長了不好呢。梁經緯怕我們人小受累,親自護送到縣革委門口,卻是堅持不肯再進去打擾柳主任。

    我和梁巧一人提著一籃子山珍,略顯疲憊的步履中透出濃濃的歡暢之意。梁巧更是不時側頭看我,眉目之間愛戀橫生。大約在她想來,自己已經和這個男人(再小的男人也是男人)同床共枕兩晚,而且親口將喜歡的話說了出來,這關系就更加非同一般了罷?

    如若不是我年紀小著,旁人光從梁巧的神態中就能猜出點端倪。

    到了縣委常委二號宿舍樓,尚未踏進家門,就被嚴玉成家里傳來的陣陣歡聲笑語吸引了過去。

    “什麼大喜事啊這是?高朋滿座的。”

    我一點不客氣,大咧咧跨了進去,滿嘴亂嚷。

    “呵呵,小俊回來了。”

    還沒看清楚人,光听這聲音就愣怔了一下——周先生!

    “伯伯,你平反了?”

    我狂喜地叫喊起來。

    嚴玉成正式就任縣委書記,周先生一個戴帽子的右派堂而皇之坐到了縣委書記的客廳里,非平反而何?一屋子的人都帶著歡喜的笑顏,嚴玉成更是連連點頭,師母則撩起衣襟不住擦拭眼楮。

    “太好了太好了!”

    我高興得在客廳里原地打轉。

    “咦,那是誰啊?小俊,是你的朋友麼?”

    解英眼尖,看到了在門外探頭探腦卻又不敢進來的梁巧。

    “啊,是梁巧,快進來快進來。”

    老媽也看見了,連連招手。

    梁巧紅著臉,靦靦腆腆地進來,站在那里有些手足無措。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啊,這是梁巧,她哥哥梁經緯,可是自衛反擊戰的戰斗英雄!”

    老媽笑呵呵地說道。看得出來,她老人家對梁巧印象非常不錯呢。

    “喲,這妹仔可生得太俊了!今年多大年紀啦?”

    解英和老媽初見梁巧時的神情一模一樣,上前拉住梁巧的手,問長問短。邊說邊扭頭去瞥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嚴菲,暗生比較之心。看來凡是女人,必定八卦!

    我頓時微感尷尬。要知道,嚴菲可是我的小媳婦兒呢。岳父岳母都叫出口了的。然而這兩個晚上,我枕著梁巧柔軟的手臂怡然入夢的時候,卻真的將嚴菲忘記了。真不知道將來,會和這兩個女孩子發生怎樣的感情糾葛。

    對了,貌似我在向陽縣,還有一個前世的妻子呢,今年也該九歲了吧?

    咳咳,這事有點亂了啊!

    “十六歲了……”

    梁巧報的是虛歲,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她不知道解英是何許人物,但想來住在縣革委里面的,自是非同尋常。

    這時候嚴菲走了過來,瞧了瞧梁巧,笑著說︰“姐姐,你長得真好看。”

    若論長相,梁巧和嚴菲是一般的精致,無論臉型,五官,都漂亮到了極點。梁巧年紀大了幾歲,身條已經展開,多了幾分青春魅力和女人風韻,嚴菲還小,卻是勝在天真爛漫,可愛非凡。

    都說杰出的男人之間會惺惺相惜,生出“英雄重英雄”的情感。這美麗的女人之間,居然也能相互吸引。梁巧一見嚴菲,就非常喜歡,微微躬下身去,拉起嚴菲的手,輕笑著說道︰“小妹妹,你更好看。”

    “姐姐,我叫嚴菲。你叫我菲菲好了……姐姐,你會下跳棋不?”

    嚴菲大家閨秀出身,把握著對話的主動權。

    梁巧有些郝顏地搖搖頭。

    “我教你下啊。你陪我去下跳棋好不?”說著又瞥我一眼,扁扁嘴,不滿地道︰“小俊都好多天沒來和我玩過了,真無聊。”

    汗!

    這段日子光顧著賺錢,確實是冷落了小妮子。我忙背過臉去,裝作沒听見。

    “嗯。”

    梁巧連連點頭,又沖我的背影抿嘴一笑,隨嚴菲一道進了她的小房間。

    “伯伯,那你什麼時候回省城啊?新工作怎麼安排的?”

    等兩個小妮子進了房里,我才朝周先生問道。

    周先生理了發,下巴刮得干干淨淨的,穿一件藏青色的卡其中山裝,精神極佳,再不像個六十歲的老頭,煥發出高級知識分子應有的神采。

    “呵呵,這兩天就走吧,新工作還沒定,先去省委組織部報到。估計單位八成還在省委黨校。”

    不是八成,是十成!不過會升官。

    我在心里說道。

    “伯伯,今天晚上我請客,咱去一招待所好好吃一頓。”

    “你請客?呵呵,小俊,你哪來的錢吶?”

    周先生笑眯眯的,興致極高。

    “可別帶我們去吃霸王餐哦!”

    我一揚腦袋,很拽地道︰“放心,絕不吃霸王餐!山人自有妙計!”

    有何妙計?說白了就是本衙內口袋里四萬元存款和一百多元現金!腰纏數萬貫,小小向陽縣,還沒有哪家館子是咱吃不起的!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3
重生之衙內‧ 第八十九章 出謀劃策

    我豪氣干雲的拍胸脯請客,一則高興,為周先生賀喜;二則謝師,這兩三年,周先生在我身上花費了太多的心血,豈一頓酒飯了得?表表心意罷了;三則,嗯,想要借機讓嚴玉成和老爸接受我“很有錢”這個事實。這兩位大佬眼下對本衙內的“政治天才”基本上持認可態度,倘若能讓他們對咱的“經濟天才”也逐漸認可,豈不是爽歪歪?

    有錢不能使,恰如“富貴不歸故鄉,猶如衣錦夜行”,心里頭癢癢得緊。

    孰料周先生十分“可惡”,竟不給本衙內機會。

    “還是我請吧,剛補發了工資。”

    嚴玉成笑道︰“老師這幾年憋屈得很了,如今要充充闊佬。”

    嘿嘿,果然不愧是我的先生,師徒倆一般的毛病,有了錢就要擺闊。

    一招待所的所長王友福去年底進了監獄,因為貪污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這是嚴玉成上位之後,給王派那些蠢蠢欲動的家伙一個最嚴厲的警告。嚴書記要麼不逮你,一旦逮住把柄,直接將你小子置于死地。照前些年的說法,叫作“打倒在地,踏上一萬只腳,永世不得翻身”!

    再借助五月份全縣各級政權機構恢復黨委會的契機,將各區、公社的頭頭大範圍調整了一次,一舉奠定了權力架構的基礎。

    如今的向陽縣,可以說真正進入了嚴玉成時代。

    接任王友福招待所所長位置的,是前紅旗公社的副主任鐘山。鐘山追隨嚴玉成多年,也算得是嚴玉成的老班底。只不過為人較為軟弱,放在地方上主政一方,工作不大打得開局面。放到招待所所長的位置上,迎來送往頗有獨得之密,可稱人盡其才。

    招待所換了所長,大廚可沒換,燒出來的紅燒肘子,還叫一個好吃。

    酒桌上。自是以周先生為主。人逢喜事精神爽。先生不大喝酒地人。也是連盡三杯。拍著桌子。唱起了李太白地《將進酒》。

    “……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嚴玉成、老爸與我同聲擊掌相和。

    一曲歌罷。先生熱淚長流。竟是止歇不住。

    八年地憋屈。八年地大好年華。也難怪先生要長歌當哭!

    解英老媽等一干女同志。卻是面面相覷。大為詫異。不知道先生何以要在大好日子里大放悲聲。師母有些難堪。強笑道︰“這老倌。又發癲了……”

    這種時候,倒用得上本衙內“插科打諢”的特長。

    “伯伯,您要換美酒,可惜啊,我們向陽縣只產苞谷酒。要不,給上點茅台?”當下也不待大伙有何言語,扭頭叫道︰“服務員,茅台一瓶。”

    老媽嚇了一跳,斥道︰“小俊,胡鬧什麼?”

    茅台酒就那會子,也要十幾二十元一瓶,當她小半個月工資呢。周先生補發了工資是沒錯,可不興這樣打土豪的。

    縣委書記和縣革委主任聯袂而至,一招待所的服務員均是嚴陣以待,一听到我招呼,屁顛屁顛拿酒去了,老媽那句斥責卻是未曾听到。

    周先生止住眼淚,笑道︰“不妨,今天高興,不醉不歸!”

    茅台酒一開,滿室飄香,嚴玉成只一聞之下,便已有微醺之意。

    “這茅台酒就是好東西啊……”

    我笑道︰“嚴伯伯,茅台酒固然是好,咱們向陽縣的苞谷酒其實也不差呢,正宗純糧酒,口感和後勁都不錯,就是沒啥名氣。”

    “是啊,這個酒廠建了五六年了,一直虧損,年年靠財政撥款發工資,真不是個辦法。”

    老爸插話道。

    他如今正經是革委會主任,按照縣委常委內部分工,他這個縣委副書記、革委會主任主抓經濟。老爸前段日子一心撲在宣傳工作上,突然轉行,面對著這麼大一個爛攤子,當真頭痛得緊。倒是唐海天轉為分管黨群的副書記,拍拍屁股走人,一邊“看人挑擔不費力”去了。

    嚴玉成也微微蹙眉︰“果然是個難題,一百多號工人呢。”

    我伸出舌頭在酒杯里舔了一下,辣的連連吸氣。這哪是酒啊,辣椒水吧這是!

    老媽又呵斥道︰“小俊,不許喝酒。你才多大點?”

    梁巧頓時露出擔憂的神情。

    嘿嘿,老媽,你這個“多大點”的兒子,前天晚上差點干出“大壞事”來,不定您老人家沒兩年就抱上孫子了。

    我不理會老媽的呵斥,又在苞谷酒杯里舔了一下,再次辣得“山河變色”,連吃幾口菜,咂吧了一陣嘴巴,這才說道︰“媽,我不親口嘗一嘗,心里沒底。”

    “什麼有底沒底?小孩子就是不許喝酒,听見了沒有?”

    “嗯嗯。”我胡亂答應,扭頭對老爸說道︰“老爸,其實酒廠要扭虧為盈也不是什麼難事。”

    “啥?”

    老爸和嚴玉成一齊瞪大眼楮。

    嚴玉成驚喜地道︰“好小子,又有什麼鬼點子啦?”

    我笑道︰“假如讓我去當這個酒廠的廠長,今年年底我就給你扭虧為盈。”

    滿桌大嘩。

    嚴玉成倒是見慣我的驚人之語,笑眯眯的伸出手來,冷不防敲我一個暴栗,笑罵道︰“小子,有屁就放。別跟老子拐彎抹角,小心老子取消你的預備女婿資格!”

    縣委書記在酒桌上如此失態,朝一個小屁孩粗言穢語,一眾服務員不禁抿嘴而笑。

    而梁巧原本巧笑嫣然的臉上卻悄悄變了顏色,偷偷打量粉妝玉琢般的嚴菲,剎那間眼里竟蓄滿了淚水。我心里一痛,這當口,也只有裝作看不見了。

    “嚴伯伯,都說過的了,不許打我的頭,會變傻的。”

    我摸著腦袋,很是委屈地道。

    老爸笑道︰“小俊,別鬧了,快說,有什麼好辦法?”

    若論智商,嚴書記柳主任未必在我之下,所差者,今後三十年的閱歷罷了。

    “那我要先問問,縣酒廠為什麼會虧損?”

    “銷路打不開,產量也上不去,人員多,吃閑飯的多,自然虧損。”

    看來老爸對縣酒廠的情況倒做過細致的了解。向陽縣工業基礎薄弱,一個百多號人的酒廠就算是了不得的大企業,老爸主抓經濟,酒廠這關先就放不下。

    “那銷路為什麼不好呢?”

    “向陽縣群眾不富裕嘛,家家戶戶都自釀米酒,紅薯酒,有幾個人買得起瓶子酒?”

    我搖搖頭,眼楮只盯著個向陽縣,企業焉能壯大?只是對方卻是本衙內的老子,自然不能直斥其非。做兒子的得守做兒子的規矩。當下我選擇字眼,很委婉地道︰“爸,向陽縣銷路不好,可以考慮走出去嘛。”

    老爸眼楮一亮,連忙追問道︰“走出去?怎麼走?”

    “首先,眼光不妨放長遠一點,最起碼也要放在寶州地區一市七縣這個市場層面上。先佔據了這個市場,有了盈利,下一步就要考慮進軍全省,更下一步就是進軍全國市場。”

    我挺起胸膛,擺出了“指點江山”的架勢。

    “接著說。”

    老爸尚在思考我的話,嚴玉成用筷子敲了敲我面前的碗碟,催促道。

    “嘿嘿,今天是給周伯伯的餞行宴,咱們改日再談如何?”

    我正要高談闊論一番,眼楮一瞥周先生,趕緊換了言辭。喧賓奪主的忌諱,不能犯。何況這個“主”,還是小子打心眼里無比敬重的恩師!做人要厚道。

    周先生其實听得甚是專注,早將追憶大好年華的感慨拋到了腦後,聞言笑道︰“不妨事,你說,我也很想听一听呢。”

    我想了想,理順一下思路,說道︰“這個事情,可以分作三步來走。第一步,就是要給縣酒廠起個名字,酒也要起個名字。像現在這樣,瓶子上寫著七扭八歪的‘苞谷酒’三個字,下面落款同樣是七扭八歪的‘向陽縣酒廠’五個字,一點名氣都沒有,根本勾不起人家購買的**。”

    “購買**?”

    老爸喃喃地品味著這幾個字,若有所思。

    “至于酒廠起什麼名字,苞谷酒起什麼名字,這個是細節問題,可以集思廣益,我這里……”我指指自己的腦袋︰“……也沒有現成的。”

    “第二步,就是要抓住關鍵。什麼才是酒廠扭虧為贏的關鍵,就是抓銷售,打市場。酒廠必須建立一個專門的,獨立性很強的銷售科,甚至單獨成立一個銷售公司都可以。主打市場。這個銷售科必須要有足夠的人員配備和資金配備,還要有足夠的調配資金的權限。不能再搞那種‘早請示晚匯報’的事情,銷售人員的收入直接與銷售業績掛鉤,堅決打破大鍋飯。做得好的和做得差的,在收入上就得是兩個樣。獎勤罰懶,獎優罰劣,才能將銷售人員的積極性徹底調動起來,一舉打開市場……”

    “等等,小俊,這些東西誰告訴你的?”

    周先生饒有興趣地問。老夫子可能覺得自己並沒有教我這些知識。

    郁悶ing!

    為什麼他們總認為,一定要有人教過我,我才能知道呢?人腦和電腦最大的區別,就在于人腦能自主合成新的知識,而電腦不成!

    “伯伯,您教我的啊。”

    我瞪大眼楮,故作不解狀。

    “我?”周先生笑著搖搖頭︰“我可沒教你這個,不敢居功!”

    “您不是經常教導我說,讀書要舉一反三,不可拘泥成法?我這個,也算是源于實踐吧……嗯,方文惕您還記得不?就是紅旗公社修收音機的那個腳有點瘸的年輕人……”

    “嗯,有點印象。這個跟他有何關系?”

    “有啊,關系可大了。他如今在縣里老街開了個利民維修部,不但修舊機器,還組裝二手機出售,生意都做到寶州市去了。我在他那里幫忙做事,學了不少東西呢,他還開給我工資……”

    這最後一句,才是點楮之筆。先在這里打個埋伏,哪天他們知道我有錢了,也好給自己有個解釋的余地。

    梁巧瞪大眼楮。她是清楚維修部的內幕的,我也是老板之一,怎麼現在倒成了幫工的?我趕忙給她使眼色,免得這老實丫頭一開口就泄了我的老底。

    老爸笑道︰“料不到這個方文惕,還有這種能耐。好事啊!”

    我暗暗舒了口氣。

    老爸給定下這麼個調子就好了。

    “接著說酒廠的事。”

    嚴玉成不愧是一把手,緊抓重點不放。

    “建起銷售科之後,第三步就是酒廠內部的整頓了。跟銷售科一樣,也要建立崗位責任制,優化人員組合,能者上,庸者下,偷奸耍滑的,靠邊站。就像去年底搞大棚菜種植一樣,產供銷一條龍,整個酒廠就盤活了。當然了,這其中還有許多細節的問題,技巧的問題,尤其是怎樣包裝宣傳,可以再商榷。其實說了這麼多,也還都不是最要緊的……”

    “那最要緊的是什麼?”

    問這話的居然是解英。她們幾位陪客听我長篇大論,早驚得張大了嘴。便是嚴菲這個小丫頭,也忘記了吃喝,滿懷欽佩地望著我。至于梁巧,那更是不消說得。

    這個先知先覺果然是好啊,光是兩個小尤物情意綿綿的眼神,就夠我爽歪歪的了。

    “最要緊的就是人才!再好的計劃,都要靠人才去落實。歪嘴和尚念不出好經來。因此頭一要緊的就是給酒廠選一個合適的廠長……嘿嘿,嚴書記,柳主任,鄙人柳俊,毛遂自薦如何?”

    說到最後,我又露出本性,忍不住調侃了嚴玉成和老爸一把。

    “好小子,算我沒看走眼。你要是大得幾歲,我還真敢讓你去當這個廠長……”

    嚴玉成這回倒沒有敲我的暴栗,搖搖頭,言下甚是可惜。

    “嚴書記,小俊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呢。是不是明天再好好商量一下,搞一個方案出來?”

    嚴玉成笑道︰“這是你份內之事,可別扯上我。方案你盡管搞,人選也由你去定,到時候告訴我一聲就是了。”

    也就是嚴玉成和老爸這樣的關系,他才會如此表態。說起來,嚴玉成也是教了我一招,做老大的人,該放開的時候就要放開,不能抓得太細。事必躬親未必見得能出好結果。

    老爸笑笑,心里便有了底。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4
重生之衙內‧ 第九十章 聯產承包

    身為向陽縣革委會主任,主抓經濟的二把手,老爸要考慮的遠不止一個縣酒廠。甚至可以不客氣地說,縣酒廠暫時尚無資格佔據老爸心目中最重要的那個位置。雖說“無工不富”,但是“無農不穩”。

    “向陽縣近五十萬人口,其中農業人口佔80%以上。爸,如何穩定這四十來萬農業人口,才是你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餞行宴結束時,周先生喝醉了。師母要扶他回縣劇團的蝸居,被嚴玉成攔下了。就在一招待所開了個高干房,請先生和師母住了進去。先生如今平反昭雪,恢復了副廳局級的待遇,足夠資格享受一招待所的高干房。只是向陽縣實在太窮太不起眼,一招待所的所謂高干房,也就是條件稍微好一點的單間,帶衛生間淋浴,有一台12傽淠郈br />
    嚴玉成自家,也已有點微醺之意,回家休息去了。倒是老爸,與嚴玉成相處時,一貫比較低調,不肯僭越,兼且酒量不弘,喝酒時加倍小心,卻還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于是在我的小臥室內,便有了咱們父子倆關于向陽縣經濟發展大計的更深入的一場對話。

    我直言不諱地指出老爸的工作重心不該出現這樣的偏移。

    “你以為我不想解決農村和農業的問題?不想讓社員們盡快富足起來?這事情,難呢!”

    老爸微微苦笑,從口袋里摸出大前門,掏一支叼上,又習慣性地掏出一支遞給我。這種談話的氣氛和他思緒的專注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誤以為是同一個平輩的同齡人在交流,自然而然地敬了煙過來。

    上輩子我是標準煙槍,人家給我敬煙,倒從未推脫過,也自然而然接了過來,叼到了嘴上。直到老爸舉起打火機湊到我面前要為我點煙時,父子倆才同時察覺不妥。

    老爸熄了打火機,順手將煙從我嘴唇上摘了下來,倆爺崽大眼瞪小眼,都是一陣“赫赫”的輕笑。我從書桌抽屜里拿出一顆水果糖,剝開放進嘴里,又給老爸剝了一顆。老爸舉起手指間的香煙示意一下,我便將糖給他放在面前。

    我抽屜里藏著許多好吃的零食,都是自己掏錢買的。姐姐們的抽屜里,也藏著許多零食,一樣是我買的。三個姐姐,每人每月十元的零用錢,我私下里偷偷給的。姐弟四人結成“攻守同盟”,堅決瞞住老爸老媽而已。害得老媽總是笑眯眯的夸獎姐姐們,說她們懂事,知道節儉,從不伸手討錢。

    每當老媽如此夸獎過後,我們姐弟四個總要跑回房間偷偷笑上一陣子。

    我如今收入頗高。既然不方便給老媽太多地錢顯擺。那麼在這些小事情方面幫她老人家減輕一點經濟壓力。也是好地。上輩子無力盡孝。這輩子得想法補上。

    我歷來堅信。不孝地人會遭天打雷劈!

    “爸。你如今不比以往了。以往你雖然也是二把手。實際卻只分管宣傳工作那一小塊。現在你是縣革委主任。全縣地經濟建設都靠你來抓。再難。也要上啊。”

    我這麼說。絕無起高調地意思。只是隱晦地提醒老爸。宣傳工作固然重要。但單憑一個領域地成績。是決然無法支撐起一個全局性地領導崗位地。在縣革委主任這個職位上。他必須做出與此般配地成績來。才能真正讓上級領導對他刮目相看。

    不然。老爸頭上這個憑幾篇文章躍登龍門地“新貴”帽子。怕是再難摘脫。

    前不久寶州地區各縣市領導班子大調整。地區工業局局長王本清調任威寧縣縣委書記。雖說是周培明力挺地結果。卻也顯現出地區領導們用人地心態。在他們看來。主政一縣地一把手。還是要有多年地全盤領導經驗比較穩妥一些。

    將嚴玉成和柳晉才這兩個“新手”放在向陽縣一二把手的位置上,便是賞識他們的龍鐵軍書記,心里也不是十分踏實呢。若非省委書記皮治平點名表揚嚴柳二人,中宣部的錢建軍副組長又經常打電話來表示關心,龍鐵軍可能更加傾向于將嚴玉成和老爸放到一個級別相當但責任不那麼重大的地直單位一把手的位置上去。

    可以這麼說,老爸如今才算真正站到了仕途的**上。縱觀國內的官場,從中央到地方,主要領導絕大部分都有獨當一面的經歷。沒有這個主政一方的經歷或者說雖有這個經歷但成績不佳的人,是很難擔任更高一級政權機構的黨政一把手的。

    一直以來,老爸追隨嚴玉成,亦步亦趨,甚少發出自己的聲音。嚴玉成明大局,有擔當,誠然是值得追隨的老大,不過老爸自家也要有拿得出手的能耐給人家瞧瞧才行。如今是時候了。這也是我堅持要和老爸再深入談一談的原因。

    貌似從前,咱爺倆還沒有進行過這種面對面的單獨探討(上輩子例外)。

    老爸抽了兩口煙,說道︰“我不是畏難,實在是向陽縣底子太差,要用錢的地方多得不得了,財稅局的賬面上,現金還不足五十萬,攤到每個人頭上,不過每人一塊錢,做得了什麼事?”

    听了這麼個局面,我也不由一陣苦笑。五十萬,也不知道夠不夠發這個月的干部工資。我禁不住想起了前世听到的一個冷笑話︰某國家級貧困縣的縣長在總結成績時說,本屆政府班子本年度最大的政績就是保住了國家級貧困縣的帽子。

    保住了貧困縣的帽子,為何是成績?無他,該上繳的可以不繳或少繳,還有國家扶貧款可拿。而這國家撥下來的款子,那就是唐僧肉,誰都可以割一塊來吃的。

    自然,我還不至于無聊到給老爸出這樣的餿主意。

    “爸,迎難而上吧。其實,眼下最要緊的還不是資金,最要緊的是解放思想。解放了思想,才能解放生產力,將廣大人民群眾的勞動熱情都釋放出來。”

    老爸倒沒有責怪我在他這個“理論大家”面前擺弄小斧子,講大道理,只是問道︰“由何入手呢?”

    “聯產承包責任制!直接包產到戶,包干到戶。”

    我哦一家伙嚼碎口里的水果糖,重重地說道。

    老爸渾身一震,臉色略變。

    聯產承包責任制,老爸作為前縣革委宣傳部長,毫無疑問是知道它的來龍去脈的。這個責任制始于五十年代的高級農業生產合作社時期。當初多數高級社對下屬的生產隊實行“三包一獎”制。即農業社把土地、勞力、耕畜和農具固定到生產隊使用,生產隊向農業社承包投工(工分)、投資(成本)和作物產量(或產值)。如實際產量(或產值)超過承包產量(或產值),生產隊除按規定得到勞動報酬外,還要得到一定的獎勵工分;如沒有特殊原因造成實產低于包產數,生產隊則要受罰,被扣減應得的勞動工分。如此一來,就把生產者的經濟利益同他們的最終勞動成果直接聯系起來,將大家的生產積極性充分調動起來。大革命時期,聯產承包責任制被攻擊為修正主義的“工分掛帥”、“物質刺激”,遭到批判禁止。便是如今,也未曾明確解禁。

    我知道去年底,就是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份,安徽省鳳陽縣小崗村的十八位敢為天下先的社員秘密簽署了一個包產到戶的協議。拉開了全國農村改革的帷幕。但眼下五六個月過去了,全國各地大部分地區,實行的還是集體生產的“大鍋飯”制。這也和當下信息不暢有很大的關系,不像後世那般,進入了網絡時代,米國總統在橢圓形辦公室內放一個屁,一時三刻,全世界都知道了。

    這個時候在寶州地區這樣閉塞的內陸地域站出來推行聯產承包,是需要冒一定政治風險的。而我提出的“包產到戶”、“包干到戶”,是比“三包一獎”更徹底的責任制,也就是要徹底打破現行的農業生產模式。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生產工具和勞動成果再分配的問題,而是觸及最根本的體制問題。

    難怪老爸要震驚猶豫,又是一次“敢為天下先”啊!

    但我認為,已經是時候了。去年年底搞了個大棚養殖,頗獲成功。但很顯然,不能指望一兩個點子就搞活向陽縣這樣一個擁有五十萬人口的農業大縣的經濟。只有徹底解開向陽縣廣大農民的束縛,煥發他們的生產激情,才能真正推動全縣的經濟增長勢頭。這個聯產承包的事情,不能再拖。

    “爸,你還記不記得周先生說過的那句話?”

    “哪句話?”

    老爸有些愕然。周先生說的話多了去了。

    “富貴險中求。”

    我盯著老爸的眼楮,一字一字地說道。

    咱們老柳家,上溯五代,甚至六代七代八代都是農民,沒有一個朝中做官的親戚。要想在官場上出人頭地,依賴的只能是自家的能耐。做出耀眼的成績,讓高層的大佬來賞識。

    “爸,你三年前只是一個技師,又怎能想到,有朝一日會坐在縣革委主任的位置上?干吧,原本一無所有,大不了再一無所有好了。難道還能餓死?”

    我卯足勁給老爸打氣。

    老實說,要不是我清清楚楚知道今後數十年政治大局的走勢,未必就敢這麼慫恿老爸。縣革委主任雖然只是七品,也是個“百里侯”,在向陽縣做個衙內還是蠻舒服的。

    老爸哈哈一笑,血性被我激了起來。

    “好兒子,有男子漢的擔當了。行,這事干了!”

    我舒了口氣。這第一道坎也是最難過的一道坎,算是過去了。

    老爸望著我,眼里全是欣慰和贊賞,自然,更多的是濃濃的慈愛之情。有外人的時候,特別是當著嚴玉成和周先生這些狠角色的面,老爸謹言慎行,很少當面夸贊于我。王婆賣瓜的事情,老爸不屑去做。

    “爸,這個事情,干是干了。但怎麼干法,也還得講究些技巧。”

    我笑著,又剝開一顆糖放進嘴里。

    老爸也將面前的水果糖放進嘴里,眯著眼楮問道︰“你還當真是諸葛亮了,一步一計。那你說說,有些什麼技巧呢?”

    我笑道︰“你如今是縣革委主任,一縣之長,應該坐在後面掌舵,凡事不能挽起袖子沖到最前面去。這個聯產承包,我看還是要先從下面干起來。等下面的公社和區里報到你這里來,你不阻攔,再因勢利導一下,也就水到渠成了。這麼干,風險要小一些。就是嚴伯伯那里,也好說話。”

    老爸停止嚼糖,沉思一會,眼楮益發明亮起來。

    “這個主意不錯。”

    當然不錯了。就算上頭不允許,追究起來,老爸也只要負個領導責任。起碼不是“始作俑者”,不會處于風口浪尖之上。而聯產承包是必定要在全國範圍內風行起來的,向陽縣先行一步,不見得是壞事。

    “嗯,明天我就回柳家山去看望外公外婆。”

    我一臉陰陰的壞笑,活脫脫一副陰險狡詐的嘴臉。

    老爸輕輕打我一個暴栗,笑罵道︰“又在打你五伯的壞主意了。”

    “嘿嘿,我這是讓他們先富起來。五伯感謝我都來不及呢。”想起 著脖子,一門心思為柳家山謀福利的五伯,我心里滾過一絲暖意,禁不住站起身來,盯著老爸說道︰“爸,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把話放在這里了。我一定要讓柳家山富裕起來,不但要成為向陽縣的首富村,而且要成為寶州地區,乃至是N省的首富村!讓外公外婆都過上豐衣足食的好日子!”

    老爸也情不自禁地站起身,父子倆四目相對,燃起了男子漢熊熊的戰斗意志。

    “我信!你是我兒子,我什麼時候都信你!”

    我的眼楮頓時濕潤了。老爸,你就當這個兒子是上天給你送回來的吧!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4
重生之衙內‧ 第九十一章 省城之行

    我就在老爸辦公室給省農科院打的電話,得到的答復很讓人振奮。他們可以提供意大利蜂和中華蜜蜂兩種種蜂。相關蜂箱、養殖技術都一並提供。

    我比較喜歡中華蜜蜂這個名稱,當下便訂購了兩箱。

    原本想多訂購幾箱,但農科院的接待人員听我大致說了情況,是沒有經驗的新手養殖,便熱情的給予建議說最好先訂購兩箱,等有了養殖經驗,再增加箱數。而且蜜蜂養殖一段時間後,會自然分群。

    老爸听我打完電話,這才問道︰“給誰買的?”

    “梁國成,就是梁經緯他爸。”

    其實不用加這個解釋,自家兒子都跑去人家家里玩了兩天,焉能還不記得梁國成是何許人也?

    “梁家太窮了,整個楓樹大隊都太窮了。得想辦法讓他們脫貧致富。”

    經過昨晚長談,老爸對我的認識更深入了一層,已經完全將我當成了可以平等對話的對象。聞言說道︰“這個思路是對的。我看可以請省農科院的專家再下來做個調研,看看我們向陽縣到底有哪些地區適合蜜蜂養殖。搞一個方案出來,全縣鋪開。”

    我大為欣喜,贊道︰“老爸,好氣魄,越來越像縣革委的一把手了。”

    老爸笑罵道︰“什麼叫越來越像?我本來就是。”

    “對對對,是我說錯話,該打。”

    說著。輕輕在臉頰上踫了一下。

    見我們父子倆開心地調笑。正在低頭整理文件資料地江友信也微微笑了。打從他幫大姐輔導功課以來。老爸越來越器重他。欣賞地神色幾乎都要寫在臉上了。不過貌似他和大姐之間。尚沒有什麼看得見地進展。這也難怪。大姐這時候還是高中生嘛。江友信可得小心翼翼。若惹惱了柳主任。卻不是玩地。

    得。找機會咱再撮合撮合他們。

    “既如此。那就不必麻煩梁經緯去省城跑一趟了。我自己去趟省城吧。正好順路送周伯伯回黨校。”

    “這個主意不錯。”老爸笑道︰“我安排農業局地同志帶你一道去省城。開縣里地吉普車去。”

    “好咧。”

    听說不用去擠那一步三搖,兩百多公里走七八個小時的大班車,我高興得一蹦老高。不要說七十年代,便是整個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期,老百姓出門難,坐車難都是一個全國性存在的大問題。而對于部分草根階層來說,歷史的車輪進入二十一世紀後,這個問題也依舊未曾得到很好的解決。

    江友信笑著提醒一句︰“主任,周老師搬家,該有些行李吧?一個吉普車怕是不夠。”

    我立即想起周先生那一屋子的書籍,那可是極其寶貴的財富,先生看得比命還重的。

    “嗯,這個,我叫縣革委辦公室派一台卡車。周先生是恢復了級別的副廳級干部,可以享受這個待遇。也不能讓省里的人說我們向陽縣太沒有情義。”

    堂堂縣革委主任調動兩台車子,原本無須向嚴玉成匯報。不過老爸習慣成自然,還是和嚴玉成打了個招呼。嚴玉成當然是點頭贊同。

    到周先生搬家的次日,縣劇團和麻塘灣大隊情形蔚為壯觀。倒不是說周先生有多少家當,也不是送行的人特別多,關鍵在于搬東西的人群里,居然有縣委書記和縣革委會主任的身影。縣劇團的團長一听這個事,頓時傻了眼,等他匆匆忙忙踢破腳趾頭般趕到周先生臨時居住的小單間外頭,已然人去樓空,只能遠遠看著轟鳴的大卡車,吃一臉的灰塵。

    縣農業局此番赴省農科院公干的同志是局長陳立有和一名姓嚴的股長。陳局長極有眼色,見嚴書記和柳主任親自幫忙搬家,立馬便猜到周先生身份非同尋常,半路上叫司機拐了個彎,回到農業局叫上一男一女兩名年輕職工坐上大卡車的駕駛樓,一並向大寧市進發。這兩名年輕職工,卻是陳局長叫到省委黨校給周先生布置新居的。先生和師母年歲都大了,大堆書籍和家居用品搬上搬下的,挺不方便。陳局長和嚴股長,貌似也不像是干慣體力勞動的主。而吉普車司機和卡車司機,是屬于縣革委辦公室主任管的,他陳局長指揮起來自然不如指揮自己農業局的下屬那麼便當。

    事實證明,陳局長這個臨時安排十分富有遠見。車到省城,周先生到省委組織部報過到,再趕到省委黨校宿舍樓,已然是下班時分。好不容易找到總務處管後勤的一位干部,這才拿到新居的鑰匙。想要黨校派人幫忙搬家,卻是有些一廂情願了。

    周先生家當少得可憐,就是書多。所幸書籍搬運起來相當方便。農業局四名干部加上兩位司機再加上本衙內,不到一個小時就將家安置好了。周先生很是感激,招呼大伙在省委黨校的小餐廳吃了晚飯。餐廳的大師傅倒還是八年前的那位,一眼就將周先生認了出來,晃動著胖大的身軀,大呼小叫地和周先生見了禮。故人相見,自有一番寒暄感慨。

    陳局長辦事精細,次日尚不忙著去省農科院,一大早自省委黨校招待所起來,也不打發卡車司機回去,帶著兩個車,拉上周師母在省城亂逛,將一應需用的家具用品都購買其全,安置妥當,又忙碌了一天,才算諸事順就。

    到得第三日,這才辭別周先生夫婦,去省農科院公干。

    想著日後再也不能經常與先生相見,離別之時,我著實傷感。師母摸著我的頭,流了半天眼淚,甚是不舍。他倆沒有子女,這兩三年里,將我當親生兒子般看待,感情深著呢。

    “小俊,你天資聰穎,前程遠大。日後行事要小心謹慎,不可恃才傲物,致招禍端。”

    周先生望著我,緩緩說出了臨別贈言。

    我紅著眼楮點點頭,退後一步,跪下來,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

    “小俊,有空就來家里玩呀……”

    吉普車已經開動了,師母還追著車子喊。

    那一刻,我竭盡全身力氣,才算是勉強將眼淚忍了下來。

    省農科院的人非常熱情。去年年底他們幫助向陽縣搞大棚養殖和防空洞蘑菇培育成功,成為農科院的一大成績,得到省革委主管農業生產的領導表揚,大家很是興奮了一陣子。如今向陽縣的同志再度上門請求幫忙,自然不能推拒。省農科院的馮副院長甚至親自接見了陳局長一行,對向陽縣重視農業科技的態度大加贊賞。當即指定兩名蜜蜂養殖方面的專家帶著四箱中蜂和一大堆養殖技術的資料與我們同車返回向陽縣。其中兩箱是我為梁國成買的,另兩箱專家用作講課示範之用。

    陳局長知道我是柳主任的兒子,私下跟我說那兩箱蜜蜂也算在農業局此次出差的費用上一起報銷。我笑著婉拒了。這樣的小人情,不欠也罷。區區小錢,現今還真不放在本衙內眼底。

    向陽縣方面,老爸對此事給予了充分的重視,親自接待兩位專家,安排兩位專家在向陽縣調研考察期間由陳局長全程陪同。並且告訴陳局長,有事可以直接跟江友信聯絡。

    听說要全程陪同,陳局長心里就有些畏難。農業養殖的調研考察不必其他,大多數時間要在山間野外穿行,荊棘密布,蚊蟲叮咬,實在不是個美差。想陳局長在縣城辦公室舒適慣了的官爺,卻如何耐得這般苦楚?後來听說可以直接與柳主任的秘書聯系匯報工作,陳立有又轉憂為喜。這可是接近領導的大好機會。在縣屬局委辦當中,農業局無權無勢,乃是清水衙門。陳局長在這個破局里呆了多年,實在有些膩了。如能借此機會搭上江秘書這條線,得空在柳主任面前美言幾句,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不說提拔重用,只要能平調去其他實權單位,那也是天大的美事。說不得,只有咬緊牙關捱過這段調研時間了。但願兩位專家不要在向陽縣的山水之間流連忘返才好。

    至于如何討好江秘書,進而得到柳主任親睞,似陳局長這般官場老油子,自有獨得之密,不足為外人道也。

    眼見得陳局長興沖沖陪同兩位專家而去,臨別時還不忘笑著和我打招呼,我也微笑致意。對他心中所想之事,我多少察知一些,也不點破。這位陳局長辦事精細,深諳官場之道,如能實心辦事,倒不妨交個朋友,拉進老爸的班底之中去。

    當晚陳局長一直在江友信的單人宿舍外等到九點多鐘,才看到江友信高瘦的身形慢悠悠晃過來。

    “江科長。”

    陳立有自黑乎乎的門洞里突然鑽出來,倒嚇了江友信一跳。

    向陽縣官場慣例,一般不稱呼領導的秘書為秘書,概因為秘書雖是領導貼身之人,隱形權力不小,秘書這個稱呼卻有些上不得台盤,總覺得是伺候別人的人。再說了,當官不帶長,放屁都不響。稱呼一聲科長,似乎便是人上之人了。

    江友信的行政級別已經提為副科,這句“江科長”倒也當得起。

    “啊?是陳局長,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江友信笑著招呼。

    “江科長不是也沒休息嗎?”陳立有有些諂媚地笑著︰“這麼晚了,江科長這是剛下班呢?”

    “是啊,柳主任交代要寫個材料。”

    江友信其實是剛輔導完大姐的功課,從我家里出來。不過這個事情,他是不會隨意對別人提起的。

    “在領導身邊工作,就是辛苦啊……”

    陳立有張口就來,輕輕拍了一記。

    江友信笑著擺擺手,止住陳立有︰“陳局長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啊啊,也沒啥大事。就是想問問江秘書這兩天方不方便,有空一起吃個飯?”

    江友信笑道︰“這個可不好說。”

    這倒也是實話,做秘書的人,時間都不由自己安排的。

    陳立有連連點頭,表示理解。

    “那,江科長現在有空嗎?去你宿舍坐一會,順便請教點事情。”

    江友信瞥了一眼陳立有手里提著的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子,打著哈哈道︰“哎呀,陳局長,真是不巧啊。那個材料我還沒寫完,打算回宿舍繼續寫呢。柳主任催得急,明天就要。實在是對不住啊。”

    在這個事情方面,不但老爸一再告誡過他,不能收別人的東西。便是我,也跟他說過幾次,如果缺錢的話,盡可以找我要。如今我跟江友信的關系,堪稱密切,相比親兄弟也不遑多讓。在我心里,一直是拿他當“姐夫”看的啊。自然,他也不會當真向我伸手。

    陳立有眼見江友信婉拒,也不著急。這種事情,急不來的。

    “江科長真是大忙人啊,呵呵……那我就不上去打擾了,就在這里請教幾句,你看行不?幾分鐘就好。”

    陳立有好歹也是一局之長,向陽縣有頭有臉的人物,江友信不能太駁他的面子。

    “陳局長客氣了,我年輕,剛到縣革委上班沒多久,還要請你多加指點。你有什麼事只管說,但凡我幫得上忙,沒二話。”

    雖是客氣話,听得陳立有心里舒服。他四十出頭的人了,正科級局長,向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秘書軟語相求,若人家還拿腔作勢,不免有些憋屈。

    “指點不敢當,江科長可是獲得征文大賽第一名的人,比我們這些大老粗可強得太多了……是這樣的江科長,這次柳主任讓我們局里去省農科院請回這些養殖蜜蜂的專家,是大好事啊。就是不知道……柳主任有沒有更具體的指示呢?”

    “嗯,柳主任確實是有一個想法,想要在全縣推廣蜜蜂養殖業。但具體的細節如何操作,要等專家調研的結果。當然,如果你們農業局能拿出一個具體的方案供柳主任參考,那就更好了。”

    江友信倒沒有多少猶豫。這個話,原本就是要交代陳局長的。只不過白天的時候,陳局長忙于接待省農科院的專家,還沒來得及說呢。

    陳立有大喜,了解到了領導的意圖,工作起來就有了明確的目標,這可比什麼都要緊。不然的話,光知道埋頭苦干,等干完了一瞧,人家領導根本不是這意思,白費功夫倒在其次,還要在領導面前留下辦事不力的壞印象。

    “謝謝謝謝,江科長,真是太感謝了……往後,咱們農業局的工作還望江科長多多指點啊……呃,這是一點土產,江科長不要見外……”

    “陳局長,很晚了,我還要趕那個材料。如果陳局長沒其他事情,那我先上去了。”

    江友信根本不接這個茬,連言語都不搭到這上頭去。

    陳立有也不堅持。雖說時間比較晚,宿舍外沒人,畢竟是在縣委大院里,萬一被人看到,影響可不好。

    江友信想了想,又交代了陳立有一句。

    “陳局長,你們搞這個方案的時候,最好是找一下柳主任的兒子,他一般在老街的利民維修部玩呢。”

    “啊?好好好……”

    眼見江友信已經上樓去了,陳立有還呆在那里發愣。找柳主任的兒子?就是這兩天一道去省城的那個小孩子麼?找他有什麼用?一個小屁孩而已。又或者,江秘書所指另有其人?可是,也沒听說柳主任有兩個兒子啊!

    這事有點費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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