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 重生之衙內 作者:不信天上掉餡餅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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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10-1-9 11:21:5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8 3634477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5
重生之衙內‧ 第九十二章 再回楓樹大隊

    不管江友信有何所指,既然鄭重其事交代過了,陳立有可不敢怠慢,將“老街”和“利民維修部”記得死死的,次日一早,安排了一名副局長和一名辦公室的干事陪同兩位專家下鄉調研,自己一個人屁顛屁顛跑到老街來尋人。

    只是不巧得很,陳局長撲了個空。

    我比他還早,帶上兩箱中華蜜蜂和一疊養蜂的資料,拉上梁巧,直接奔赴楓樹大隊去了。打從和梁巧同床共枕相擁而眠之後,尤其是听了她的親口表白,我已經在心里完全將她當成了我的女人。唯一所缺的,只是時間,如同梁巧所說,等我長大。其實我也需要等她再長大一點。畢竟我的心理年齡是四十歲,這個坎,不是說越過去就能越過去的。

    眼見得我呆在維修部的時間越來越少,而生意已經做到了寶州市,對二手機的需求量越來越大,方文惕覺得光指望我已經有些靠不大住了。前不久和我商量過後,又再請了一個幫工,是他舅舅的兒子,嫡親的表弟,渡頭鎮人,叫嚴紅軍,十八歲,讀過初中。

    我自然不會反對。事實上,等我忙過老爸的“工農業大發展方略”,就要下力氣來整一整維修部的事情了。照我看來,維修部發展到如今的規模,也已經踫到了瓶頸的問題,如果不能加以突破,往後的發展便很有限。

    這次去楓樹大隊,乃是有備而發,自不會如同上次那樣,空著雙手光帶一張嘴巴過去,將人家辛辛苦苦喂養的兩只雞和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一點干魚吃個一干二淨。

    見我又是割肉又是買魚,又是煙酒,又是糖果餅干的一大堆,梁巧也不阻攔,笑盈盈的提著籃子跟在我後頭。只有當我還要再買幾斤面條的時候,這才咬著嘴唇,輕輕提醒了一句。

    “太重了,我提不動呀。”

    我一拍腦袋,也是啊。梁家離公路還有三四里地的距離呢,全是崎嶇不平的山間小路,夠咱倆走上好一陣子的。

    什麼世道!有錢沒地方雇車去!

    “等等啊,我打個電話。”

    游目四顧。發現打電話也不容易。唉。貧窮落後當真是很要不得啊!

    提著一大堆東西。抱著兩箱子蜜蜂。好不容易走到五交化公司。我放下蜂箱。吩咐梁巧在門外等一會。直接跑上二樓。闖進孫經理地辦公室。

    “小俊。呵呵。你好啊。”

    孫經理笑眯眯站起來和我打招呼。

    自打利民維修部掛靠在五交化公司。我每個月都要和孫經理打上一兩回交道。當然大多數時候是給他送些好處。這家伙倒也坦然。收受柳主任家公子地“賄賂”時一點不手軟。算個角色!

    有了這種往來。我們地關系自是非同一般。

    “孫哥,你們五交化公司有沒有車?整個車送我去楓樹大隊一趟。”

    我也不遮遮掩掩,開門見山就提了要求。

    這家伙,每個月收我幾十塊錢的好處,整個車送我一趟有什麼不該的?

    “啊呀,車是有兩個,一個卡車一個嘎斯車,都出去拉貨去了呀。”

    孫經理雙手一攤,瞧情形不像是作偽。

    “那摩托車呢?邊三輪有沒有?別告訴我你出門都是走路啊!”

    那時節,向陽縣一些比較有實權的單位,普遍以邊三輪摩托車作為領導的專車。像農業局那樣的清水衙門,對不起,單車!

    孫經理擺出一副你拽,你了不起的架勢。

    “行行行,大少爺,我這就去叫司機送你。”

    “叫什麼司機呀,鑰匙在哪,我自己騎。”

    孫經理上下打量一下我的小胳膊小腿,苦笑著作揖求饒︰“大少爺,您饒了我吧。要是讓柳主任知道,還不得扒了我的皮?不興這樣子害朋友的。”

    朋友!

    呵呵,這話我愛听。

    現階段,我正在努力讓更多的成年人認同我(當然要小心謹慎,不可太招搖)。

    梁巧見我真的坐著摩托車過來,臉上的欣喜和興奮那就別提了。

    孫經理賣力巴結,人情送到底,居然親自開車送我。見到梁巧,眼楮就直了。

    “哇,好漂亮的妹仔!叫什麼名字呀?”

    我當即板下臉來,淡淡道︰“孫經理,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前幾天老街的一個小痞子,叫趙強的,打我姐的主意,現在還在收審所關著呢,滿嘴的牙齒都沒有了,十根手指頭也給我踩壞啦!我叫黑子在五號監好好招呼他。估計他從看守所出來得爬著走。”

    “黑子?”

    孫經理臉色就變了。

    瞧那樣子,他可能也听過黑子的名頭。

    見我小小年紀,煞有介事,訓人家孫經理訓得跟孫子似的,梁巧就抿嘴一笑,稍稍撩起一點裙子,抱著東西坐進了摩托車的邊斗里。

    孫經理又是一陣發呆,好不容易硬生生將目光收了回去,一發狠,發動摩托車,直奔楓樹大隊而去。我還真有點擔心,這家伙不會心不在焉,將摩托車開到坑里去吧?

    梁國成前些日子听梁經緯提了養蜜蜂的事,也沒往心里去。權當是小孩子信口開河。祖祖輩輩,沒听說蜜蜂還能養的。那東西,毛茸茸的,怪磣人。養它?還不得給它蜇死?

    等我當真從摩托車上拿下兩箱子蜜蜂,梁國成和梁家嬸子都傻了眼。

    我給他們介紹了一下。

    梁國成又慌了手腳。縣五交化公司的經理,那也是有頭有臉的國家工作人員呀,親自開車送自家女兒來楓樹大隊這窮不了的地方,天大的面子呀。

    好在梁經緯是見過大世面的,當即延客入內。

    孫經理原本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不得已跑這一趟的,听我說起眼前這個英俊得一塌糊涂的年輕後生,居然是副連級干部,戰斗英雄,特等功臣,不由肅然起敬,收起了小覷之心。

    當梁巧將一大籃子魚肉煙酒提進門,梁家嬸子當真嚇住了。

    “巧兒,哪來的?”

    梁家嬸子壓低聲音問道。

    梁巧咬咬嘴唇,朝我瞟了一眼。

    “啊呀,你這妹仔,真不懂事。哪能……哪能要人家買這麼多的東西?咱家哪還得起這個人情?”

    梁家嬸子不禁抱怨起來。

    我走過來笑道︰“嬸子,別見外了。我和巧兒真的是好朋友呢。”

    梁巧瞧我一眼,臉紅撲撲的,心里可甜蜜得緊。

    “嬸子,麻煩你趕緊做飯好不?我餓了,孫經理也還沒吃飯呢。”

    “哦哦,好,這就去呀……你坐你坐……巧兒,快,先煮幾個雞蛋給小俊墊一下肚子……”

    “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梁巧難得撒了一下嬌,那神態,當真嬌媚萬端不可方物,頓時就將我看痴了。梁巧朝我甜甜一笑,伸手摸了摸我的臉。

    暈死!

    不興這樣挑逗人的!

    愣了好一會,我才走過去打開養蜂的資料,和梁國成父子講解起來。梁國成文化程度不高,听起來有些吃力。好在梁經緯極其聰慧,又有高中畢業的底子,理解這麼個東西倒不怎麼費力。他的假期還有好些日子,應該足夠教會他老爸老媽伺候這兩箱子寶貝疙瘩了。

    梁國成听說當真要每天跟這些毛茸茸的小生物打交道,心里還是有點發怵。瞧那情形,如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無論如何都不肯干這營生。

    “是這樣,國成叔,省農科院的兩個養蜂專家,已經到咱們向陽縣來調查研究大範圍推廣養蜂的可行性方案。過兩天我請他們到楓樹大隊來,你有什麼疑問,可以當面問他們。”

    梁國成的年紀比老爸大,不過我還是叫他叔。這樣要好一點,省得我叫他伯伯,讓他覺得自己太僭越——哪能壓過人家柳主任一頭呢?

    “省里的專家能到我們這山旮旯里來?”

    梁國成有些不信。

    我笑道︰“昨天,我跟他們一道從省里回來的。坐了四五個小時的車,顛得骨頭都快散了架子。”

    梁經緯瞄我一眼,笑著說︰“你跟國強叔練了一年的擒拿格斗,身子骨結實著呢。我十歲那會,可沒有這樣的好身體。”

    梁經緯可是戰斗英雄啊,我親眼見過他的能耐。這麼夸贊,當真是一言之褒,榮于華寵!

    我不禁得意洋洋,都快找不到北了。

    孫經理駭然道︰“小俊,你還練過擒拿格斗呀?”

    “那是,要不能在收審所里收拾了趙強?”

    我又不忘點醒他一句。朋友歸朋友,若是敢踫我的女人,立馬跟你翻臉!這個沒得任何商量的余地。

    孫經理尷尬地笑了。誰知他不敢打梁巧的主意,轉眼又打起了梁經緯的主意。

    “梁連長,今年貴庚啊?”

    “二十一歲了。”

    梁經緯很客氣地回答,言語間不免略有些矜持。

    二十一歲的副連,是夠年輕的。不過如果不是自衛反擊戰,他一個剛提干的排長,要升一級怕是得等上兩三年。

    “那有對象沒有啊?”

    “沒呢……”

    梁經緯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

    “哎哎哎,孫哥,別亂打主意啊。經緯哥他們師的師長,說了要招他做女婿呢,人家那也是正經八百的女軍官,長得可漂亮了。”

    我信口胡說。

    這個孫經理,也真是八卦得緊,居然想搶人家媒婆的生意。

    梁經緯瞠目結舌,不知何謂。

    我別過臉朝他連使眼色,他這才明白過來我是在給他解圍,于是紅著臉說道︰“師長也就是這麼一提,都還沒見過面呢。”

    汗!

    這老實人撒起謊來,水平也不比本衙內低嘛,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孫經理當即閉嘴。瞧那神態,正在郁悶之中。

    誰知這麼一句玩笑話,數年之後竟然成為事實。略微有點出入的是,看上梁經緯的不是師長的女兒,而是副軍長的千金。也正因為如此,才有一九八七年年僅二十九歲的梁副團長回向陽一中做報告。

    此是後話,表過不提。

    “哎,經緯哥,你們部隊的駐地是在D省的省會附近吧?”

    “是啊。”

    “那,離市區多遠呢?”

    “就在郊區,離市中心二十幾里地吧。”

    我嘖嘖有聲。果然不愧是南方的第一大城市啊,郊區到市中心就有二十幾里地,和向陽鎮到楓樹大隊的距離也差不多少。

    “拜托你個事好不?”

    梁經緯笑了︰“小俊,你還跟我講客氣啊?有什麼事只管說。”

    “你回部隊後,抽空去市里走走,看有沒有烤面包機賣。有的話,給我買兩個回來。”

    “烤面包機?小俊,你要那個東西干啥?”

    “這你就別問了,我自有用處。”

    “听說很貴的。”

    “錢的事情你不必操心,越快越好。”

    “嗯,我記下了。”

    梁巧這時候正拿著幾個煮熟的雞蛋走過來,听我問起烤面包機,馬上就意識到這是為她買的。我說過,要給她開個烤面包店。不由朝我輕輕一笑,露出白玉般的牙齒,我也報以一個微笑。

    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去做的。

    小小年紀,就一門心思為自己打算,這樣的男人,該當很靠得住的吧?

    此時無聲勝有聲,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之中。

    見到梁巧猶如春花綻放般嬌媚的笑容,孫經理又有些走神,還好及時想起我的警告,忙別過頭去。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5
重生之衙內‧ 第九十三章 開導陳局長

    陳立有終于在下班時分見到了塵土滿面的柳衙內。

    騎在摩托車上跑了二十幾里鄉村公路,任誰都得灰頭土臉。也虧得陳局長眼力好,本衙內這般模樣,他居然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啊……柳……柳俊小朋友……”

    陳局長不是結巴,只是考慮了一下該怎麼稱呼我。鄙人乃是小學生,沒有任何職務可供尊稱,一九七九年也不比後世,可以滿大街毫無顧忌地亂叫公子少爺。想來想去,只好整出“柳俊小朋友”這麼一個五字稱呼,差點就成了日本人。

    “咦,陳局長?”

    發出這聲驚嘆的不是本衙內,而是司機同志孫經理。孫經理人精似的,交游廣闊,農業局雖是清水衙門,陳局長他卻是識得的。

    “你是……啊,孫經理,你好你好。”

    陳局長未曾想會在這里踫到熟人,忙上前與孫經理握手寒暄。

    “你這是打哪來?風塵僕僕的。”

    “喏,送這位小同志去了一趟楓林公社。”孫經理朝我撇撇嘴,苦笑道︰“臨時被拉了壯丁。”

    “得了吧孫哥,就你那身板,還壯丁呢。一陣風來就把你刮跑了。”

    我撇撇嘴。不屑地道。

    “陳局長。你找我嗎?”

    “呃。是啊……”

    陳局長有點閃爍其辭。不住拿眼楮瞟孫經理。孫經理這人。可是向陽縣有名地包打听。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地好。誰知道會給傳成啥樣子?

    孫經理多精明地人?馬上就知道自己再不走會惹人厭了。

    “呵呵。陳局長。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了。小俊。再見。”

    “再見,謝謝你啊,孫哥。”

    “沒事沒事,小事情而已。改天有空再去你家去玩啊。”

    我不禁暗暗好笑,這個孫猴子,鬼精鬼精的,什麼時候都不忘抬高一下自己的身價。他也就到過我家一次,還是登門道歉來著。在陳局長听來,卻是顯得跟我家熟絡得很呢。

    陳局長也不去理會老孫的顯擺,過來微微彎腰,拉住了我的手,笑呵呵地道︰“我在這里等了你一天了。”

    這話有點口不對心,不要說我了,就是老爸,怕也不能讓他等上一天。不過一位四十來歲的局長,以這種巴結的口氣跟自己說話,听著可著實受用。

    “陳局長有事嗎?”

    看在省城同行一趟的份上,我對陳局長印象還不錯。

    “呃……”陳局長四下望望,笑著說道︰“小俊,你還沒吃飯吧?要不一起吃個飯?一招待所還是人民飯店由你定。”

    “人民飯店吧。一招待所天天去吃,有點膩了。”

    我為陳局長找了個借口。他一個農業局局長,好歹算得台面上的人物,顛顛的請一個十歲小孩吃飯,哪怕這個小孩是柳晉才的兒子吧,被招待所的人看見傳出去也有點掉份——這老陳,想升官想瘋了!連小孩子的馬屁也拍。

    見我如此善解人意,陳局長感激不已。

    “行行,就是人民飯店,這就走吧?”

    “等一會,叫個朋友一起去。”

    陳局長便有些尷尬。

    “放心,這個朋友絕不會亂說話的,無論什麼話都不會傳出去。”

    “小俊,上來洗把臉……”

    梁巧在三樓推開窗子,探出頭來。

    “不了,你下來,一起去吃飯。”

    “哦,就來。”

    梁巧就是乖,只要我說的,什麼都行,絕不多問。

    待俏麗無比的梁巧裊裊娜娜站到面前,饒是陳局長年過四旬,閱人無數,也有剎那間的怔愣。而我和梁巧對視時那種纏綿的情意,他是過來人,如何看不出來?不由心頭一陣暴汗!

    柳主任這個小兒子,也太過了吧?這才多大一點,居然就泡起妞來?而且是這種堪稱極品的“禍水”。看來不是柳主任的家教出了問題,就是江友信的推薦當真有幾分道理。

    這個小孩,只怕不簡單。

    在人民飯店的包廂里坐定,我也不客氣,隨口吩咐了服務員幾個菜,顯見得是來慣了的。那時的飯店,吃飯都要先買票,然後自己去窗口端菜。人民飯店的大廳亦是這個規矩。只有包廂是點菜形式的。服務員一個個眼楮雪亮,什麼人有資格坐包廂,心里頭有底得很。

    對我這個隔三岔五就跑到這里來大吃二喝的小屁孩,許多服務員都已經認識了,閑來無事時,不免暗暗揣測我是何方神聖。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家老子,必定來頭不小。

    等酒菜的空檔,我問道︰“陳局長,今天叫我來,有何指教?”

    陳局長訝異于我的老練,笑呵呵地道︰“在省城的時候,沒請你吃過飯,很失禮啊……”

    我笑了,眼楮眯縫起來,淡淡道︰“你去找過江科長?”

    陳局長大吃一驚︰“這個……”

    “行了,別這個那個了。江哥跟我又不是外人。我一個小屁孩,值得你這麼待見?我估計就是他要你來找我的。別人也不會向你推薦我。”

    陳局長的驚訝簡直無法形容,在我這個小孩子面前,頓時有無所遁形的味道。

    “嗯,我知道了。你是想打探一下我爸的意思,對吧?”

    到了這個地步,陳局長索性放棄一切抵抗,認真將我當成盤菜來對待了。想想也是,人家都已經一眼就將自己看穿了,還能去在意他的年紀嗎?

    “小俊,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多說了。柳主任有什麼意思,能告訴我麼?”

    陳局長訕訕的道。

    這個時候飯菜上來,熱氣騰騰的,如同紅燒肘子是一招待所的名菜,紅燜羊肉就是人民飯店的招牌。各擅勝場。

    “先吃飯吧,吃完再說。羊肉一定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有股子羶味。”

    料不到這小家伙對吃的東西也還蠻講究的,當下連連點頭。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這可是孔聖人遺訓。對孔老夫子,我一貫是蠻佩服的。

    再說,菜不能涼,人是一定要涼一涼的。人家一開口,您這就竹筒倒豆子,也忒沒城府了。須得藏頭露尾,官場上就興這一套。

    “喝點什麼酒?”

    上了菜,陳立有自然而然提議喝酒,隨即便透出不好意思來。公然引誘十歲小孩飲酒,陳局長罪莫大焉。

    “呵呵,我是小孩,不能喝酒。陳局長想喝什麼,只管自便。”

    見我說話一套一套的,陳立有徹底收起了小覷之心,謹慎地道︰“小俊不喝,我喝個什麼勁?一起吃飯吧。”

    飯桌上不喝酒,全無氣氛。何況這個吃飯的組合也奇異,一位年屆四旬的農業局長帶兩個小孩子,連個黃段子都不能講,氣氛之沉悶可想而知。

    梁巧不理會這些,全副心思都放在我身上,為我夾菜,添飯,擦汗,剔魚骨頭,忙得不亦樂乎。純粹將人家陳局長當透明的。

    見了這種情形,陳立有妒嫉得眼楮滴血。敢情自家這四十多歲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瞧人家柳衙內,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心頭有事,陳立有胃口不佳,扒了一碗飯,就放下了筷子。我才不去管他,一口氣吃了三大碗飯,干掉多半羊肉,然後抹抹嘴,舒服地喘了口氣。見我吃好了,梁巧起身為我和陳局長倒了杯茶水,這才端起碗筷,正經吃飯。

    陳立有心細,發現紅燜羊肉的盤子里,剩下的羊肉塊子雖然不多,卻全是瘦肉,大凡經經絡絡的,肥膩膩的,我都先消滅了。梁巧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得甚是香甜。

    陳立有頗有耐心,我不說話,他就不說話。

    嗯,這人不錯,用得好了,能幫上忙。

    “陳局長,其實我爸的意思,你應該是明白的了。”

    我慢悠悠開口說道。這個時候,梁巧剛好吃完,尺度把握得還算合適。

    提到柳主任,陳立有更加了幾分小心,選擇著字眼,謹慎地道︰“昨晚江科長有交代,柳主任的意思是要在全縣範圍內推廣蜜蜂養殖,叫我們農業局拿出一個具體的方案來。”

    “這不就結了?江哥這話說得夠清楚啊,陳局長還有啥不明白的?”

    “是的是的……只是,怎麼個推廣法,我心里沒底啊……”

    “這陳局長應該去請教農科院的專家,問我干嘛?”

    陳局長就尷尬地笑。心說我吃飽了撐的,等了一整天再裝一個晚上的孫子,就等來你個小屁孩這麼兩句屁話?這柳主任上位時間不長,怎麼連他家小子的脾氣也這麼見長啊?

    我暗暗嘆了口氣,心說架子端得也夠了,瞧在人家這麼誠心誠意的份上,也該掏點真家伙出來。

    “陳局長,其實應該怎麼推廣,你確實該去請教農科院的專家。在這個方面,他們是權威。不過……”

    陳立有臉露喜色,立即豎起耳朵來。

    官場上說話,這個“不過”後面才是關鍵啊!

    “……你們農業局要將考慮的重點放在後續的銷售問題上,抓住這個做做文章。”

    陳立有若有所思,卻似乎又還是有些不大明白。

    這也難怪,眼下的干部,思維實在是太僵化了,習慣了上級怎麼說自家就怎麼干。上級沒有交代,那就歇著,別沒事找事。陳局長茫然也屬正常。畢竟像嚴玉成和老爸這樣敢于自行其是開拓創新的基層干部,實在是太少了,簡直就是鳳毛麟角。

    陳立有一個坐衙門的官老爺,哪會去想什麼蜂蜜的銷售問題?

    後世的許多領導干部,搞政績工程的時候,是典型的“三拍政策”︰拍桌子做決定;錯了拍大腿懊喪;最後拍屁股走人。

    上輩子九十年代初,向陽縣大面積種植金銀花銷售無門導致農民血本無歸的事情,就是這種“三拍政策”的生動詮釋。領導拍屁股走人了,所有悶虧全是農民背著,哭都找不到墳頭。

    如今是老爸當政,決不能出現這種情況,被父老鄉親們指著脊梁骨罵。

    “陳局長,一旦大面積推廣蜜蜂養殖,就會生產出許多蜂蜜來,是不是?”

    我耐下性子一點一點給他解釋。這既是幫他,也是幫老爸。

    陳立有點點頭。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多蜂蜜都賣給誰啊?”

    “當然是賣給供銷社了。”

    陳立有詫異地答道。

    我開始有抓狂的沖動了。不過想想也不能怪他,計劃經濟體制下的機關干部,任誰也會將商賈買賣的問題歸到人家供銷社頭上去。畢竟供銷社才是該管的衙門。

    “那供銷社又賣給誰呢?”

    “賣給人民群眾嘛。”

    陳立有略微有些不滿了。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局長,四十出頭的人了,被一個小屁孩這麼揪著耳朵審問似的,算個什麼事?

    暈死!

    人民群眾?連個“顧客”的概念都沒有啊,就更別說市場觀念了。

    都說學生選老師,老師也要選學生,這話我算是明白了。然則眼下就這麼個學生,你做老師的又待如何?

    我撓撓頭,苦笑道︰“陳局長,不是這樣子的。如果人民群眾消費不了這麼多蜂蜜,那又怎麼辦?供銷社賣不出去,就不會再收社員的蜂蜜。社員們怎麼辦?自己吃掉嗎?”

    陳立有總算有點明白了,露出著急的神情。

    “那,那就糟糕了,群眾會鬧起來的……”

    怕鬧?

    怕鬧就是好事啊!

    我終于舒了口氣,榆木疙瘩也要開竅了。

    “所以,這個銷售問題就是個大問題,應該未雨綢繆。你們農業局搞的方案,要將這個作為重中之重。假設這個銷售問題你處理好了,那可是大功一件。”

    听到“大功一件”,陳立有立馬精神一振。不過也僅僅只是一振而已,接下來又愁眉苦臉的了。

    “小……小俊啊,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縣里是打算怎麼解決這個銷售問題的呢?”

    如果我心髒不好,恐怕有驟停的危險!

    這都哪跟哪啊?縣里要已經有了方案,還用得著找你?你當每個人都和你陳局長一般悠閑?唉唉,這種體制下培養出來的干部,思想不是一般的僵化啊!

    “陳局長,這個方案要你來拿的。如果縣里已經有了方案,直接發個文件給你們農業局就得了。不過到那時候,也就沒你陳局長什麼事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禁不住輕輕拍了拍桌子。

    陳立有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仿佛面對的就是柳主任本人而非柳衙內這個小屁孩!這種神態讓我比較受用,決定當真教他一招。

    “陳局長,你們局里,可以考慮成立一個專門的蜂蜜銷售公司,就掛靠在農業局下邊,算是你們的下屬單位好了。還有蜂蜜也要取個名字,嗯,就叫‘向陽園’吧!”

    考慮到陳立有基本就是一個市場白痴,我不得不教得深入細致一點。

    呵呵,“向陽園”!貌似這名字挺響亮的。一九七九年,像我這樣有品牌意識的人,應該不多吧?

    “我們自己成立一個銷售公司?這,這合乎政策嗎?”

    我徹底失去了耐心,淡淡道︰“陳局長要是覺得不合適,就當我沒說。這個銷售公司的事情,我找供銷社的吳主任去商量。”

    “不不不,小俊,你千萬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陳立有嚇了一跳。找供銷社吳主任,那就真沒農業局啥事情了。辛辛苦苦跑省城,辛辛苦苦陪著專家搞調研,到頭來大桃子輕輕松松就給供銷社摘了過去,陳局長不郁悶得吐血才怪!

    “行,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干,全听你的。”

    梁巧咬著嘴唇,瞟了我一眼,淺淺一笑。這個小男人咋那麼厲害啊?一番話硬是把這個什麼局長收拾得服服帖帖,等長大了還得了!

    我在桌子下伸出手去,和梁巧的手纏在一起,對陳立有說道︰“陳局長,這些日子你還是耐心陪省農科院的專家考察調研,等專家的調研報告出來了,你再根據他們擬定的養殖規模,做一份詳細的方案,記住,關鍵是銷售那個環節要特別注意……嗯,這份方案你搞出來之後,給我看看。”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6
重生之衙內‧ 第九十四章 衙內扎堆

    從人民飯店的包廂出來,我昂首在前,梁巧落後半步,卻是跟我手拉著手的,陳局長殿後。快到拐角的時候,卻听到一個包廂里傳來一陣爭吵之聲。

    “不行啊,你們不付錢不能走的……”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听起來比較年輕,有些驚恐,料必是飯店的服務員。

    “怎麼啦,記賬不行啊!”

    一個同樣很年輕的男聲,拍著桌子叫喊,氣勢很足的樣子。

    “不,不能記賬的……”

    服務員的聲音越發惶急。

    我不覺略感奇怪。一九七九年,敢于吃霸王餐的人可不多見。因為所有飯店基本都是國營,最次也是集體的。私人性質的非常之少,要有也就是個小排擋。人民飯店可是向陽縣規模最大的飯店,正經國營單位。

    說得上綱上線一點,在人民飯店吃霸王餐,就是跟縣委縣革委過不去,搞不好要進局子里頭去的。誰吃了豹子膽在這里鬧事?

    想來一頓飯錢都掏不起的人,就算有點背景,也大不到哪里去。

    “我說記賬就記賬,跟你說不清,叫你們經理來!”

    這時候兩個男人急匆匆上樓來。瞧穿著打扮該是飯店地廚師。其中一人手頭甚至操了根 面杖。另有一個三十幾歲地中年男人站在樓梯口。

    這個中年男人我不認識。陳局長卻跟他打了個招呼。

    “徐經理。”

    原來是人民飯店地徐經理。據說跟原石馬區革委會主任。現任縣工商局副局長徐國昌有些親戚關系。向陽縣地情況。就是這樣。一個地方通常都是三兩個大姓聚居。因而徐經理和徐國昌之間地這個親戚關系。也不知道遠近。

    “陳局長。”

    徐經理點點頭。眼楮直盯著樓上。顯見得沒心思與陳局長寒暄。

    我搖搖頭,微微一笑,沒打算去理會,拉著梁巧準備下樓。卻只見另外一個包廂的門打開一條縫隙,我剛抬起的一只腳又慢慢放了下來。

    陳局長也站住了,征詢地望著我。

    我微微一笑,淡淡道︰“看一下。”

    陳局長自然不知道我為何忽然改變心思。原因很簡單,我在另一個包廂里看見了徐國昌。這老小子一臉壞笑,正陪著一個四十歲出頭,穿中山裝的干部模樣的人在包廂里說話。

    徐國昌這鳥人,乃是王本清的鐵桿親信,因為指使手下的宣傳干事為自己佷兒剽竊江友信的文章東窗事發,被嚴玉成從權力很重的石馬區主任位置上拿了下來,放到工商局做了個副局長,算是結下了梁子。倒要看看,今天這事情里,有沒有他的首尾。

    “怎麼,要打架嗎?哼哼,誰怕誰啊!”

    先頭一直在鬧的小子口口聲聲要叫經理進來,不成想進來的是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

    “你們是什麼人,敢在這里白吃白喝不給錢?”

    為頭的廚師粗門大嗓嚷道。

    “誰不給錢了?記賬!”

    “你哪個單位的?記賬?哼,一句記賬就想吃白食?快給錢,不然對你不客氣!”

    這個廚師也是個狠的!幾句話一說,就上前推搡。

    “你敢打我?你TM的敢打我?你知道我爸爸是誰嗎?我爸爸是方金德,縣檢察院方檢察長……”

    呵呵,方檢察長,果然是個有來頭的。沒想到他兒子在這里吃霸王餐!

    包廂里亂了一下又恢復了平靜,顯然那廚師不知道這些吃白食的混小子里面,有一個居然是方檢察長的兒子。方金德擔任檢察長有段日子了,算得向陽縣政法系統的積年老手,地方上勢力不弱。

    “怎麼,怕了吧?告訴你,這里的人沒一個是你惹得起的。你知道他爸爸是誰?他爸爸是唐華勤,財稅局的唐局長……”

    又是一個狠的,不想里面都是一幫子衙內啊!

    這時候徐國昌陪同的那個干部輕輕“哼”了一聲,皺著眉頭道︰“不像話!”

    人民飯店的包廂隔音效果也就一般,隔壁吵吵鬧鬧,這邊听了個一清二楚。

    徐國昌微笑著說道︰“小孩子胡鬧,不值得當真的,楊部長不必生氣。”

    楊部長?

    我眉毛微微一挑。

    陳立有此時也看到了徐國昌和那位干部,臉上頓時綻開笑容,推開門走了進去。

    “哎呀呀,是楊部長啊?什麼風把你刮來啦?”

    那楊部長握著陳局長的手,有些詫異地向著徐國昌道︰“國昌,這位是……”

    “哦,是我們縣農業局的陳立有局長……陳局長,你怎麼也在這里吃飯啊?”

    陳局長笑道︰“和朋友一道吃個飯……楊部長,幸會幸會!”

    听陳立有的語氣,這個什麼楊部長該當是地區下來的了。地區下來的干部,通常是在一招待所用餐。當然,也不排除人家換換口味的可能性。不過今天這個情形,看來是徐國昌私人招待楊部長,論的是私交不是公誼。這也很正常,官場上的人誰沒有幾個關系戶?

    奈何我總覺得這里面有些蹊蹺。

    徐國昌的笑容實在是太曖昧了。

    “……他爸爸是文化局的周局長……”

    包廂內方金德的小子還在狂報字號!

    站在樓梯口的徐經理忽然重重咳嗽了一聲。

    “砰”地一聲,那廚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你哄誰呢?小孩,我警告你,不要以為知道幾個局長的名字就在這里胡說八道,亂充字號!吃飯給錢,天經地義!快給錢!”

    “就是,什麼周局長唐局長,哄鬼的吧?你爸爸真要是這些局長,會連頓飯也吃不起?快點給錢,我們收拾一下要下班了……”

    那個服務員這時也插了進來。一開始只有她一個人在包廂里的時候,聲音怯怯的,如今來了後援,語氣立馬就不一樣的了。

    “……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喝酒,像什麼樣子?跟街上的流氓差不多,還局長呢!”

    “你罵誰呢?啊?你罵誰流氓?你個**,你才是流氓……”

    里面隨即又吵成一團,間或有碗碟摔碎的聲音和女孩子尖叫的聲音。

    “不像話!”

    楊部長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

    “別吵啦……”

    包廂里響起另一個年輕的男聲。

    “我告訴你們,我叫嚴明,我爸爸是縣委書記嚴玉成!我們今天同學聚會,到這里來吃飯,忘了帶錢,明天給你們拿過來行不?”

    我猛然一驚。

    嚴明也在?

    因為包廂的門一直關著,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嚴明一直不出聲,我不知道他也在里面。不過听這聲音,我就知道確然是他。

    他不是在上高二麼?眼看就要高考了,怎麼還到這里來喝酒鬧事?

    “喲 ,嚴書記的旗號也敢打?告訴你,不管你是誰的兒子,今天不給錢就休想出這個門!”

    “就是,哄鬼的呢。這個女的,我知道是老街的混子,什麼學生?哪有半點學生的樣子?哄誰呢?胖頭,別听他們嚇唬人,徐經理已經打電話給公安局了,治安大隊的同志馬上就到……哼哼,吃白食還打人,就叫他們嘗嘗吃牢飯的味道!”

    “好啊,治安大隊的人來了更好,我看誰TM吃了豹子膽敢銬我!”

    方金德的小子還在叫囂。

    “方奎,別說了……”嚴明的聲音有些緊張︰“師傅,我們真的沒騙人,是確實沒帶錢,要不,我們叫一個人回去取行不?”

    嚴玉成家教甚嚴,要是讓他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居然混吃混喝,還跟社會上的女痞子混在一起,非得抓狂不可。

    嚴明自然知道這事鬧大了給嚴玉成知道的後果。

    “這時候知道怕了?告訴你,遲了。嘿嘿,小子,我看你也太膽大了,連嚴書記的兒子都敢冒充。嚴書記能有你這樣混吃混喝的兒子?笑話!”

    那廚師根本不為所動。

    隔壁的楊部長本來是想要過來干涉一下的,听嚴明報出了嚴玉成的名字,又慢慢坐了回去,一言不發了。無論財稅局長、商業局長還是縣檢察院的檢察長,自然都不可與縣委書記相提並論。這事既然涉及到嚴玉成的兒子,不管真假,都不合適隨便插手了。

    我暗暗蹙眉。

    那廚師說嚴明膽大,我看他膽子也不小。嚴明已經服軟了,願意叫人回去拿錢結賬,他還是這麼不依不饒,鐵了心要鬧大,萬一對方真是嚴玉成的兒子呢?

    嚴玉成真要動了肝火,他一個小小的廚師,焉能抵擋得住?

    恰在此時,樓梯下一陣紛擾的腳步聲響起。

    “徐經理,什麼事?誰TM敢在人民飯店吃白食不給錢?活得不耐煩了,看老子怎麼收拾他!”

    我一听聲音就笑起來。

    程新建也來了。

    敢情徐經理還真報了警。

    看到程新建大踏步上樓來,後面跟著那幾個我熟悉的聯防隊員,我腦海里靈光閃現——明白了!

    這根本就是故意的,布好一個局叫嚴明去鑽,連程新建也搭在里面。這個事情只要鬧大,不管結果如何,嚴玉成都會臉上無光。這個楊部長不知是何來路,但徐國昌特意請他到這里來看戲,想來在地區是說得上話的角色。他親眼見到嚴玉成的兒子在人民飯店胡鬧,回地區一傳,一個“教子無方”的大帽子便穩穩戴到了嚴玉成頭上。說不定還有些更難听的話會傳到地區領導們的耳朵里去。

    尤其要命的是,嚴玉成不知道有楊部長這號人物“適逢其會”,假如一怒之下對徐經理或者人民飯店的工作人員做出什麼處分,那麼“縱容兒子橫行霸道”、“打擊報復革命同志”的罪名更是難以推脫。人家借此做點小文章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就算嚴玉成不做這號混賬事,也難保方金德和唐華勤這幾個局座大人不溺愛兒子,做點什麼出格的事情出來,給徐經理穿個小鞋之類的。傳揚出去,這筆爛帳自然都會記到嚴玉成頭上。

    誰叫他是縣委書記呢?

    至于程新建不明就里,傻乎乎闖到這里來,秉公執法就得罪了嚴玉成等一大幫子實權領導,要私下放水,須放著楊部長和徐國昌就在隔壁,指責他縱容包庇那是一定的了。

    兩頭不討好!

    只不過徐國昌千算萬算,可也算不到本衙內恰恰也在這里吃飯。

    楊部長是“無巧不巧”地踫上了,本衙內那也是無巧不巧就踫上了!

    “程叔!”

    “咦,小俊,怎麼你在這里啊?”

    程新建就吃了一驚,以為我有牽涉其中。

    “別忙著進去,有人給你下套子呢。”

    “什麼?”

    “嚴書記的兒子在里邊,還有方檢察長、財稅局唐局長、文化局周局長的兒子都在里邊。”

    我壓低聲音說道。

    “啊?”

    程新建當時冷汗就下來了,狠狠瞪了徐經理一眼,那眼神毒得,直似要將徐經理千刀萬剮!

    “怎麼,程隊長想包庇縱容這些小混子嗎?我告訴你,地區組織部楊部長也在隔壁吃飯哦!”

    徐經理板下臉來,冷冰冰地道。

    “你……”

    程新建又氣又怕。

    哦,原來是地區組織部的部長,估計是副的。正部長該是地委委員,副廳局級干部,焉能和徐國昌這類角色混在一起,玩這種不三不四的小兒科游戲?

    我冷笑一聲,說道︰“徐經理,有那麼嚴重?不就是吃飯沒帶錢嘛?告訴你,我哥在里面呢。多少錢,我給了!”

    說完,也不待徐經理有何言語,一腳將包廂門踹開……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6
重生之衙內‧ 第九十五章 破局

    包廂里一片狼藉,破碎的杯盤和殘羹冷炙濺了一地。屋子里一共十一個人,兩個是剛才進去的廚師,另一個年紀略大些的估計是服務員,剩下五男三女,年紀都在十**歲左右,該當就是嚴明他們那伙食客(其實吃飯不給錢,該叫作白吃客)。

    嚴明坐在主位上,看來就算是小年輕聚會,這幫衙內對排名也還是很有講究。沾染上了官場的臭毛病。

    門被一腳踹開,每個人臉上都露出詫異的神色。嚴明的神情詫異中夾雜著驚慌,待看清楚是我,又大感意外。

    “小俊?”

    “哥,你也太大意了吧?出來吃飯,錢包都不帶。解阿姨讓我給你把錢送過來。”

    我背朝飯店的人,朝嚴明猛使眼色。

    “是啊是啊,你看,我真是太粗心了,連錢包都忘記帶了。要不,也不會為了這二十七塊五毛錢在這里丟人現眼了。”

    嚴明如蒙大赦,馬上就接過了話頭,並且點明一共是二十七塊五毛。嚴玉成的兒子,畢竟不是笨蛋。他見我小屁孩一個,生怕我帶的錢不夠。

    TNN的,這些家伙也真是能整。二十七塊五毛,嚴玉成半個月的工資呢!一句記賬就想走人,還真將自己當大爺了。不要說人家成心算計,便是有意巴結,也得掂量掂量。這麼一筆“巨款”,不是說抹掉就能抹掉的。那時節的干部,膽子可不如後世的肥!

    還好遇到了本衙內這位“向陽首富”,不然還真不大好搞。

    都說“錢是英雄膽”。自打有了錢,一兩百塊現金是從不離身的。

    我隨即從口袋里抓出一把“大團結”來。甩到桌子上。

    “結賬!”

    廚師和服務員面面相覷。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大約他們奉了徐經理地指示。來演這出戲地時候。徐經理並未告訴他們。如果有人付賬該如何處置。

    為頭地胖廚師就東張西望。自然是想要找徐經理了。無奈那混賬居然不見人影了。

    “怎麼。都傻了?結賬都不會?”

    我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

    盡管我人小個矮,這一把“大團結”甩出來的氣勢可不小。

    “嗯……這些,這些打爛的碗碟怎麼算?”

    胖廚師憋出一句。

    “嘿嘿,你說怎麼算就怎麼算好了。打爛多少東西,我賠!”

    “那不行,東西是他們打爛的……”

    方奎,就是方金德的小子又叫嚷起來。

    “閉嘴,你給老子消停點!”

    我對他這種光知道打老子招牌的草包,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被我冷冷的目光一掃,十**歲的方奎咽下一口口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嚴明,居然不敢吭聲。

    “這個,這個,我做不了主,我,我去叫徐經理來……”

    “行,你趕緊去叫吧,我等著!最好把你們商業局的局長也叫來,我好找他評評理,你們飯店毆打客人,是個什麼規矩!”

    說著,我找了把椅子,施施然坐下來,又將一雙腳都擱到另一把椅子上,斜眼乜著這一干混蛋。

    “不過,你們倆不能走……”我指了指那兩個廚師︰“你們是打人的凶手,跑了怎麼辦?要叫,你去叫!”我又伸手指了指那個女服務員。

    “你……小孩,你是什麼人啦?可別亂說啊,我哪有打人?”

    兩個廚師急了。

    “我是什麼人,憑你還不配問。”我冷冷“哼”了一聲,朝方奎他們幾個說道︰“你們說,他們剛才打人沒有啊?”

    “打了打了……”

    這幾位衙內此時哪有不借機起哄的道理。

    “他們不但打人,還耍流氓,把我衣服都撕破了……”

    方奎旁邊一個十**歲的年輕女孩子,涂著厚厚的雪花膏,兩片嘴唇紅得像血一樣,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貨色,扯著自己的上衣領口往下撕了撕,露出小半個白白的饅頭來。

    對這種女人,便是上輩子潦倒的時候,我也看不上眼。不過這時候倒正需要她的配合。飯店方面只有三個人,嚴明這邊是八個,硬要編排人家打人,有點經不起推敲。這個“耍流氓”正好派上用場。

    兩個廚師腦袋里“轟”的一聲,冷汗就下來了。

    擱在當時,耍流氓是個可以上綱上線的罪名,弄不好就能將他們的鐵飯碗砸了!

    “好啊,你們不但打人,還耍流氓,這還了得?你們到底是人民飯店還是人民黑店吶?”

    “對對,他們就是人民黑店!”

    方奎幾人哄笑起來,連聲附和。這幫小子,平日里沒事還要去欺負人呢,今日被人家擺一道,憋屈得厲害。如今佔到了理,豈肯善罷干休?

    照說,要不是牽扯到嚴明,我才懶得理會他們的死活。說不定還要在程新建跟前燒燒陰火,好好整治一下這些混蛋。

    “程隊長,現在有人報案,人民飯店的工作人員耍流氓,毆打客人,你們公安局的同志看著處理吧。”

    我揚聲對門外叫道。

    程新建早憋得難受,應聲進門,手一揮,喝道︰“抓起來!”

    幾名聯防隊員如狼似虎般沖進來,當場扭住了兩名廚師。

    “哎哎,程隊長,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一直躲在門外的徐經理終于躲不住了,站了出來。

    “切,有什麼好說的?現在有人報案,我們這是執行公務。”

    程新建本來和徐經理關系還不錯,要不也不會徐經理一個電話就屁顛屁顛跑過來。不成想這小子竟然玩陰的,叫自己去抓嚴玉成的兒子,擺明就是想害死自己。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無論從前有多少交情,那都是一筆勾銷,不剩下一星半點的了。

    我微微一笑,說道︰“程隊長,這位好像是人民飯店的徐經理,他們飯店的工作人員耍流氓,毆打客人,他也有責任吧?”

    “對!徐經理,請你跟我們回局里協助調查。”

    程新建反應挺快的,一伸手就抓住了徐經理的腕子。

    “住手!”

    徐國昌皺著眉頭走出包廂。

    “你們這是干什麼?為啥胡亂抓人?”

    “哦,徐局長,你好。”

    在這位向陽縣曾經的風雲人物面前,程新建倒也不敢托大,連忙放開了手。

    我對方奎使個眼色。

    “什麼叫胡亂抓人?我們現在報案,人民飯店的工作人員耍流氓,毆打客人。我們都是受害者!”

    方奎見機挺快,馬上叫嚷起來。倒也並非完全的草包。

    “明明是你們賴賬在先,怎麼這麼冤枉好人?”

    那服務員見經理和徐局長都出面了,楊部長也站在一旁,頓時膽大了起來,叫道。

    “我們賴賬?你眼楮瞎了,這不是錢是什麼?笑話,我們會賴賬!我們本來吃飯吃得好好的,這幾個家伙就沖進來打人,耍流氓調戲婦女,你們說是不是啊?”

    方奎立即指著桌子上一大摞錢,神氣活現地道。這小子,不枉了他老子是檢察長,串供的本事不錯。其他幾個得了眼色,馬上也跟著起哄。一口咬定是飯店的廚師耍流氓。

    “徐局長,不好意思啊,既然現在有人報案,我們就得處理。徐經理,走吧!”

    “你……你怎麼能單憑一面之詞,就說飯店的工作人員耍流氓?”

    徐國昌急眼了。徐經理是照他吩咐行事的,這要被整進局子里去,也太對不住人了。

    程新建將臉一板,說道︰“徐局長,真相如何,我們自然會調查清楚,秉公處理。請你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要擱王本清在位的時候,自然是徐國昌說一就一,說二就二,哪有程新建說話的份?如今情勢大不相同,身後就杵著嚴明和柳俊兩個衙內呢,孰輕孰重,程新建掂量得可清楚。更別說方奎這一干小子,背景也非同一般。徐國昌一個過氣的副局長,程新建自然不會過分怵他。

    徐國昌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扭頭去看楊部長。卻只見楊部長已折返回包廂里面去了。

    我不由大樂。

    地區組織部的副部長,再笨也有點官場常識,哪會真摻和那麼深?你把事情做漂亮了,他幫你去上頭傳傳話,散播點風言風語啥的,勉強可以。叫他赤膊上陣糾纏到縣里的具體事務里去,直接和現任縣委書記打擂台,那還是省省吧,你老徐腦子進了水,人家可不奉陪。

    我從椅子上一躍而下,笑嘻嘻地道︰“徐局長,你要是覺得人民飯店的人冤枉,那你可以去公安局幫他們作證啊。”

    “你是誰?”

    徐國昌這才想起,就是這小屁孩來了之後,一切才突然逆轉的,頓時死死盯住我,猶如要將我生吞活剝一般。

    “我是誰並不重要。徐局長,你知道,你為什麼老是吃癟嗎?不是你運氣不好,也不是你水平不夠,而是你的人品太差!”

    “你……”

    “你什麼呀你?有本事直接找嚴玉成和柳晉才的麻煩去。算計人家小孩子算什麼本事?真丟臉!”

    徐國昌一張臉頓時成了豬肝色,氣得呼呼喘息,卻也不敢真個撲上來打我。

    我懶得理他,轉身收起桌子上那一摞錢,抽出三張在徐經理面前揚了一下又丟回到桌子上,其余的揣回口袋。

    “徐經理,麻煩你,開個收據吧,到時可別說我們沒給錢。”

    “對對對,開個收據。”

    方奎一干人又跟著起哄。

    我一眼掃過去,嚇得他們趕緊閉嘴。這個小屁孩,隨隨便便口袋里一掏鈔票一大摞,指使公安局的人好似自家親戚,再幾句話將徐國昌訓得跟孫子似的,實在讓人不服不行。

    我朝程新建點點頭。

    程新建就說道︰“你們雖然是報案人,按規定,也要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一起走吧。”

    方奎他們幾個自然不怵,倒是嚴明有些猶豫。

    我走過去,低聲道︰“這個程隊長是嚴伯伯提起來的,不必擔心。”

    嚴明這才放下心來,舒了口氣,也壓低聲音道︰“小俊,謝謝你。”

    我微微一笑,朝他做了個沒關系的手勢。

    “哇……”

    剛剛出門,方奎幾個就一聲怪叫。

    “好漂亮……”

    我頓時就沉下臉來,大步走出去,果然這幾個混蛋盯著梁巧移不開眼楮了。

    “方奎,你下次再敢盯著我姐看,我打斷你的腿!”

    我拉起梁巧的手,眼望方奎,冷冷地道。

    方奎吐了吐舌頭,乖乖下樓去了。到了樓下,我听他低聲在問嚴明︰“明哥,這小孩是誰啊?”

    瞧他年紀比嚴明大了兩歲,居然叫“明哥”,可見也是個會見風使舵的家伙。

    嚴明扭頭瞥我一眼,說道︰“我柳叔的兒子,柳俊。我告訴你,別看他小,可厲害了,我爸都經常夸他。你千萬別惹他。”

    方奎又吐吐舌頭,笑道︰“原來是柳主任的兒子,難怪口口聲聲叫你哥呢。你放心,我可不敢惹他。”

    這件事以和解收場。人民飯店向幾位當事人賠禮道歉,當事人寬宏大量不予追究。方奎和文化局周局長的兒子原本有些不甘心,見嚴明點了頭,也就不說話了。說到底,是他們想吃白食在先,顛倒黑白也要有個度,太過了不行。畢竟地區楊部長也在場呢,太過了容易授人以柄。

    嚴明倒沒考慮那麼長遠,他怕的是鬧大了讓嚴玉成知道。

    但嚴玉成還是知道了。

    我告訴他的。

    嚴明和方奎幾個年輕人吃點苦頭原本沒什麼,但這事既然涉及到地區組織部的副部長,就不能瞞他。

    嚴玉成黑著臉听我說,等我說完了,他的臉也黑得像個鍋底。老爸這個陪客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啊,竟然用到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不錯嘛!”

    嚴玉成從牙縫里 出一句。

    我笑笑,說道︰“嚴伯伯,其實這事你也不必生氣。都過去了。”

    “我不生氣。自己兒子不爭氣,我生氣有什麼用?”

    嚴玉成深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呼出來,隨即露出笑臉。

    “好小子,這事處理得不錯。好手段!”

    “跟你學的。”

    “跟我學的?我啥時候教過你?好像沒印象……”

    我笑道︰“言傳身教,身教重于言傳。我在伯伯身上,著實學到不少東西。”

    這就是公然溜須拍馬了。好在他以本衙內的岳父自居,拍拍自家岳父的馬屁,也不算過分罷?

    老爸淡淡道︰“嚴書記,統計局還差一個副局長。”

    嚴玉成同樣淡淡道︰“你是革委會主任,革委會下屬局委辦的人事調動,你看著辦吧。”

    呵呵,統計局!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28
重生之衙內‧ 第九十六章 忽悠五伯

    五伯的 脾氣發作起來,還當真不好說話。

    “聯產承包責任制?不行不行,堅決不行!”

    五伯听我一說這個意思,立即將那顆花白的頭顱搖得如同撥浪鼓似的,搖了一陣,就開始批評我。

    “小俊,你小孩子家怎麼老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我裝出大惑不解的神情︰“五伯,怎麼叫稀奇古怪的事情。聯產承包責任制,早在五十年代就搞過了的呀,實踐證明,那就是正確的辦法。”

    “你懂個什麼?”五伯很不客氣地道︰“這是搞‘工分掛帥’,是被批判的東西,要犯錯誤的。不行,絕對不能搞。”

    五伯這個態度確實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像他這種堅持原則慣了的老黨員,要徹底改變他腦子里的思想,絕非易事。

    “五伯,其實全國很多地方都已經搞起來了。”

    五伯望我一眼,笑道︰“小俊,你哄你五伯呢。這個東西,全國很多地方敢搞?要真敢搞,報紙上怎不見報道呢?”

    我頓時語塞。五伯可是堅持每日看《N省日報》的。

    別看去年搞“大宣傳大討論”,N省走在了全國的前列,輪到“聯產承包責任制”這樣的現實問題,N省又瞻前顧後,縛手縛腳,一直在持觀望態度。

    我想了想。決定換一個方式跟五伯交流這個問題。

    “五伯。先別說犯不犯錯誤地問題。咱們客觀地來看。生產責任制是不是確實能提高生產效益……吶。五伯。您是長輩。可不許講假話哄我小孩子!”

    五伯笑罵道︰“給五伯下套子呢?好。我實話實說。聯產承包責任制確實是些好處。這人都是顧自家地。這田分了。地分了。牛馬農具都分了。下死力氣耕種自家那一畝三分地。你說地那個……那個生產效益確實是能提高呢……”

    “那不就行了。有好處地事情。為什麼不做?”

    “慢著。我這才說了一頭呢。還有另一頭啊……東西和田地都分到個人了。還要集體做什麼?往後再有修路。修水利這些公家地事情。誰給你出力氣?”

    我搔搔頭。說道︰“給錢啊。誰出工就給誰工錢。只要有錢。還怕沒人干活?”

    “說得輕巧,錢從哪來?”

    “提高生產效益,自然就有錢了。”

    “那也是私人的錢,不是公家的錢。”

    我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理論水平確實不咋的。連五伯這樣一個只讀過兩年私塾的老人家都沒辦法說服。

    “五伯,那我問你,集體生產搞了十幾年,怎麼公家還是那麼窮呢?”

    這軍將得厲害,五伯呆了好一陣子也沒說出話來。

    “總之犯錯誤的事情不能做……”

    五伯咕噥道。

    “五伯,我看吶,你就是害怕。”

    請將不如激將,我決定激一激五伯。

    “胡說八道,我害怕什麼?”

    “你就是害怕搞了生產責任制之後,大家各忙各的去了,再沒人理你這個支書了。”

    五伯渾身一震,怒道︰“他們敢!只要我還活著一天,柳家山誰敢不听我的?”

    “對啊,那你怕什麼?無論到什麼時候,五伯你老人家在柳家山都是說一不二的角色。”我趁熱打鐵︰“我跟你說五伯,你就把這個聯產承包責任制搞下去,讓人家放手去干。一天到晚管著幾畝田地,你不嫌委屈我還嫌委屈呢,多少大事等著你去管。”

    五伯笑道︰“你五伯一個土農民,不管田地還能管什麼?管工廠?”

    “對,就是管工廠。”

    “你說什麼?”

    五伯大吃一驚。

    “我說,你應該去管工廠,不要老盯著這幾畝地,地里長不出金子來。”

    “好家伙,我倒是想管工廠啊。問題工廠在哪呢?從地里冒出來?”

    “嘿嘿,只要你從幾畝地里抽出身來,我就給你建一個工廠。”

    強攻不行,我決定對五伯進行利誘。

    “什麼?”

    五伯正要罵我“癩蛤蟆打哈欠”,抬眼看了看遠處田壟里隆隆作響的三台制磚機,硬生生將諷刺的話咽了回去。這個佷子,年紀是小點,卻不能小看呢。每次給自己出的主意,都搞成了。這次說不定又有什麼新點子。一念及此,五伯換上了笑臉。

    “小俊,又有啥好主意?”

    “五伯,你得答應我,把‘聯產承包責任制’先搞下去,我才告訴你。”

    我眨眨眼,賣起了關子。

    “好家伙,你這是要挾你五伯啊?這聯產承包責任制和搞工廠有啥關系?”

    “你不將田地分了,一天到晚忙乎出工收工的事,我就是把工廠搞起來,也沒人管。要是交給別人,我又不放心。”

    我倚小賣小,索性胡攪蠻纏。

    “好,只要你說出個名堂來,五伯就依你。”

    五伯一拍大腿,發了狠話。

    我大喜過望︰“五伯,這話可是你親口說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不許反悔。”

    五伯認真地道︰“只要你說得有理,我絕不反悔。”

    呵呵,五伯又中了我的“奸計”。

    “是這樣的,五伯,我想在柳家山建一個加工廠,專門生產制磚機。”

    “什麼?專門生產制磚機?你這不是自己搶自己的生意嗎?這制磚機多了,我們自己的磚還怎麼賣得出去?”

    五伯大惑不解,以為我腦子出了毛病。

    我笑道︰“五伯,你這就小家子氣了。紅磚這個東西,並不是很值錢的。一個制磚廠的輻射範圍,也就方圓三五十里地。再遠,光運費就不劃算了。”

    五伯雖然沒有現代營銷知識,腦袋可不笨,想了想,說道︰“是這個理。”

    “再說,這個東西有個市場飽和度的問題。眼下咱們制磚廠燒出來的磚,光一個火電廠都還供應不了。你想想,這段日子,附近那些公社,到咱們這里來買磚的人不少吧?”

    五伯又點點頭。

    大革命結束三年了,向陽縣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逐漸在提高,建新房子的人家漸漸多了起來。

    “今後啊,人民群眾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各種建設也會越來越多。需要用磚的地方那可是太多了。與其讓他們去外省外市買制磚機,千里迢迢運回來,還不如咱們賣給他們。制磚機是個大家伙,運費不便宜。能少走一里地就能省一塊錢的運費。”

    五伯越想越對,連連拍著大腿說道︰“有道理有道理。可是小俊啊,建個制磚機廠子不容易吧?咱柳家山可是既沒有錢有沒有技術。”

    要說投資建工廠的硬件,柳家山可真沒一樣夠格的。沒有資金,沒有技術,沒有廠房,交通不便,諸般不利因素倒佔得十分齊全。但柳家山也有一樣好處,是別的地方絕不具備的。那就是這里有我絕對信得過的人。我年紀小,不適合出頭露面搞工廠,若是投資在別的地方,交給不熟悉的人去負責管理,還真不放心。

    “這個你就不要操心了,都有我呢。不過五伯啊,都說親兄弟明算賬,咱們嫡親叔佷,話也要先說清楚。”

    五伯認真地看著我,點頭道︰“這個當然,你有什麼話,只管說,五伯听著呢。”

    “工廠的廠房就由大隊來建。紅磚是現成的,不用買。水泥石灰房梁瓦片這些東西,我掏錢買,勞力和地皮都是大隊出……”

    我開始籌劃建廠的細節問題。這個事情,其實早就在我的計劃之中。

    “房梁木料不用買,我們山上有。”

    五伯說道。

    “嗯,那就好,可以省一筆錢。加工用的機床我來買,師傅也歸我去請,工廠就交給你來管,登記也用柳家山大隊集體企業的名義。至于怎麼佔股,怎麼分成,五伯你是長輩,你說一句話就是。”

    五伯笑道︰“錢都歸你出,大隊只出個地皮勞力,怎麼分成,還是你來說吧。”

    我也不客氣,說道︰“那就五五開,集體和我個人各佔一半。但是有了盈利之後要先還我的投資成本,等回了本才能分紅。”

    “這個當然,還用說?”

    “另外,在用人方面和經營策略方面,都要以我的意見為主。”

    五伯想了想,說道︰“這個也行。反正外面的世界,你比五伯知道得多。不過怎麼用人,還是要听我的。柳家山那個勤快那個懶,那個靈泛那個蠢,你可沒有我清楚。”

    我笑了︰“內部用人我不干涉。我說的是銷售人員和財務人員。這兩方面的人員安排,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五伯淡淡道︰“怎麼,信不過五伯?”

    我笑道︰“五伯,不是這麼說的。要是連五伯都信不過,我還坐在這里說什麼屁話?我說的是一種制度,往後五伯你退休了,交給別人來管這個工廠,只要制度定了下來,無論交給誰管,問題都不大。”

    五伯點點頭︰“嗯,也有道理。”

    如同我跟五伯說的,這不是斤斤計較,而是一種制度。無償的援助,有時未必能起到最大的促進作用。引進這個合作的機制,有我這50%的私人股份摻雜其中,就能起到監督和激勵的作用。再說我也不是蓋茨,錢多得沒地方擺,建個基金會到處做慈善。我辛辛苦苦賺來的創業資金,自然要生出利潤來才叫合理。

    人民飯店那事,對我的刺激不小。別看嚴明年紀比我大,背後還靠著嚴玉成,可是一文錢難死英雄漢。光有個衙內的牌子還不行,還得會使用這個牌子,再加上自己的實力,這個衙內當起來才有味道。

    何謂實力?一曰權力二曰金錢三曰人脈,缺一不可。

    和五伯仔細敲定建工廠的事,我離開柳家山來到紅旗公社找到擔任宣傳干事的小舅,跟他說了老爸的意思。小舅心領神會,馬上就去其他大隊進行宣傳鼓動,當然是私底下進行的。小舅現在今非昔比,是正式的國家干部身份,大家又都知道他是柳主任的小舅子,琢磨著他說的話可能就帶有柳主任的意思呢。這一番鼓動定然能湊效。不久之後,聯產承包責任制的風潮便能迅速在向陽縣的各個角落蔓延開來。搞好了這個聯產承包責任制,向陽縣農村的改革開放才算是正式拉開了帷幕。

    至于建工廠所需的機床和技術人員,我早就看好了張力。次日和江友信一道,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到他家里去拜訪。听我提出每個月三百元的工資,張力目瞪口呆之余,立馬動心。不過還是有些舍不得農機廠副廠長這個鐵飯碗。當時尚無“停薪留職”這個說法。

    所幸這一節,也早在我算中。

    我跟他說,不一定要他天天去柳家山上班,工廠組建那一段,他可以請一兩個月長假去幫忙。反正農機廠基本處于半停產狀態,請假不難。諸如機台購置、安裝、調試這些事情,都需要他親自把關,隨後熟練工人的培訓,技師的招聘,也離不開他。

    這個張力倒是一口答應,然後開始計算成本。眼下我存折上有四萬塊,機器全買新的,完全不夠瞧。張力便提出淘舊貨,向陽縣有好幾個窩在山旮旯里的兵工廠,張力人頭熟得很,淘幾台舊機床不成問題。通算下來,加上五伯那邊花銷,四萬塊基本夠用。

    我長長舒了口氣。倒不怕囊中羞澀,到得月底,火電廠一結帳,花用的錢還是不愁的。

    張力也曾試探地提出和農機廠合作,我只是笑笑,不吭聲。農機廠廠房、機床、技師等等倒都是現成的,能省不少事。奈何人家是國營廠子,與私人合作,不合規矩。眼下省事了,將來麻煩不少。在上輩子的記憶中,貌似有許多風光一時的大老板,因為和公家的產權糾紛沒處理好,被剝了光豬。官司打到最高人民法院,在我穿越之前都還沒有結果。想想真夠恐怖的。

    做事情,還是要將眼光放長遠些。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30
重生之衙內‧ 第九十七章 被認同的感覺真爽

    出了人民飯店那檔子事,嚴明被他老子生生從一中拽回來,死死關在家里,除了上學,哪也不許去。嚴玉成發了狠話,若是嚴明考不上大學,就給他搞到部隊里去。

    “地方上教育不好,就交給部隊去教育。”

    眼看就要高考,這麼點時間嚴明再努力,估計考上大學的指望也不大,八成是要給搞到部隊去了。

    難怪每次看到嚴明,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

    這個事情我卻幫不上忙。做人要知進退,眼見得我才十歲,便已顯現出非凡的才華,兩相對比,嚴明這個大小伙子越發的不成話,嚴玉成郁悶著呢。我若老在他面前聒噪,那叫不識相。

    其實就我的本心來說,嚴明去部隊混幾年也好。一則磨去些紈褲氣息,二則也算鍍個金,回來好安排工作。再是縣委書記的兒子吧,總得有個正經事做。不然遲早出問題。

    方奎那小子見嚴明指望不上了,沒事老來聒噪我。我估摸這小子絕非惦記上我爸的權勢,而是眼紅本衙內口袋里的鈔票。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個高中生,打著方金德的招牌招搖撞騙混個吃喝有時還踫釘子呢。見了我這樣的“大款”,還不趕緊傍上來?最關鍵的是,這個“大款”年紀小,貌似很好忽悠。

    看在他老子是檢察長的份上,我有時也會搭理他幾句。次數多了,就很膩歪。

    “你小子一個高二生,眼看要考大學了,不好好上課,一天到晚瞎混什麼?”

    我板著臉教訓道。

    “嘿嘿,我現在是高三生。”

    那時節地高中只需讀兩年。這個高三。就是復讀生了。NN地。我還從未見過一個復讀生這麼得意洋洋地。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人臉皮也忒厚實了些。

    “我也知道讀書上大學好啊。上了大學回來顯擺……”

    我無語。這小子都已經認定上大學地目地是為了顯擺。那就不要說讀個高三。就是連高四高五高六都一並讀了。基本上也沒啥指望。

    “……奈何我就是不想讀書。誰也沒轍。”

    果然。方奎主動招供了。

    “那你老子不會給你搞到部隊去?”

    我隨口問了一句。

    方奎大驚失色,叫嚷起來︰“俊哥,可不興這麼害人的,搞到部隊里去,還不得要了我的小命啊?”

    我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這小子比我大了差不多整整十歲,居然叫我“俊哥”?也虧他叫得出口。

    “得得得,我又不是方檢察長,你去不去部隊關我屁事?走,請你吃飯!”

    方奎笑得嘴都裂了。

    他也並非這般沒出息,吃頓飯就樂成這個樣子。大約是想,我既然請他吃飯,就是有將他當朋友的意思了。往後便可以名正言順粘上來,混吃混喝,說不定還能騙個小錢。

    前景美好啊!

    至于我忽然改變主意請他吃飯,是看在方金德檢察長的身份上,日後或許能用得上方奎。先請吃個飯打下基礎也好,省得臨時抱佛腳。

    “去哪吃?一招待所還是人民飯店?”

    我問道。

    “都听俊哥的,你說去哪就去哪。”

    又是俊哥?這小子故意惡心我還是怎的?仔細看他的神情,倒也不像是作偽。頓時心里就騰起一股自豪感。方奎雖然上不得台盤,好歹算個成年人。終于有成年人肯完全認同我了。這感覺不是一般的好。

    “要是依我說,還是人民飯店的好。”

    方奎邊瞧我的臉色邊試探著說道。

    “行,依你。”

    我也擔心去一招待所踫到縣委縣革委的熟人呢。一個小屁孩帶著個小混子胡吃海喝,被人家一刁狀告到老爸那里,怕是會遭修理。

    再見到我和方奎,人民飯店那幫子家伙才有趣,包括徐經理在內,一個個屁顛屁顛的,狗腿得很。要知道如今柳俊柳衙內在人民飯店可是大名鼎鼎了。

    七天後,省農科院的兩名專家結束在向陽縣的調研考察。次日陳局長就約我到人民飯店吃飯,拿出一份蜜蜂養殖的方案來,請我“斧正”。

    方案的前半段是照抄專家的調研報告,列舉了向陽縣適合蜜蜂養殖的五個公社二十四個大隊,楓林公社楓樹大隊榜上有名,倒和我此前的判斷頗為一致。建議推廣養殖。兩位專家治學嚴謹,在調查報告末尾指出要預先籌劃好蜂蜜銷售的問題。免得鬧個細脖子咽不下。

    我微微點頭,做學問的人考慮問題果然全面。比起所謂的“三拍干部”來,要認真負責得多了。

    陳局長見我點頭,便臉露喜色,以為我在贊許他的報告寫得好。

    “怎麼樣,小俊,還過得去吧?”

    我淡淡一笑,說道︰“還沒看完呢。”

    心說就是這份報告,也未必是出自你陳大局長的手筆,只怕是辦公室干部代勞的。這個話卻不必說出口來,老陳畢竟是第一個主動投靠我的局長,宜為其稍存體面。

    以我的年齡,叫人家堂堂局長主動示好不容易呢。

    看到農業局成立銷售公司的那部分,我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除了我給他說過的那個“向陽園”的蜂蜜牌子,和銷售公司的基本架構,其余基本就是空白。倒是結尾的時候,大段大段的空話套話,佔了差不多一頁半紙。不要說經營方針和銷售策略全無內容,便是公司的架構也很不完整。

    這麼一份報告交上去,估計能將老爸氣出病來。

    我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掏出幾張寫滿字的信紙來,扔給了陳局長。

    陳立有滿臉疑惑打開來看,卻原來是一份蜂蜜銷售的策劃書。我早料到他們農業局整不出像樣的方案來,前幾天的一個中午在梁巧的小房間內花兩個小時寫了個簡單的方案。

    雖說做策劃案十分枯燥無味,且也並非我的強項,好在有美相伴,亦不算太難熬。只是寫出來的東西交給陳局長看,有些不忿。假使農業局能派一個美女來和我洽談,或許能令本衙內斗志昂揚亦未可知,呵呵。

    盡管只是個簡單的方案,架構和經絡都是十分明了的。甚至包括銷售公司的名字我都給想好了,也叫“向陽園”,公司與產品名稱一致,有利于宣傳推廣。經營方針和銷售策略說得尤其詳盡,怎樣收購、怎樣定價、怎樣包裝、怎樣推廣都點了一下。自然,更具體的細則,需要他們自己去完善。

    倘若我做到了這個程度,農業局仍不能搞出個入得了老爸法眼的方案來,我就直接建議陳立有去投河自殺算了。

    看了我寫的策劃書,陳立有又驚又佩,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折疊好,放入了貼胸的小口袋里。再望向我的目光,就完全不同以往了。

    江友信叫他來找我,他是抱著姑妄听之的態度,試探著約了我一下,反正也就是一頓飯錢,招待柳主任的獨子也算不得扔進了水里。當晚听了我一席話之後,對我便有刮目相看的意思,待到見識了我大鬧人民飯店,當面直斥徐國昌,將徐經理搞得灰頭土臉,心下已然十分訝異,覺得這小孩也厲害得過分了。

    見了這份策劃書之後,陳立有那是死心塌地的敬服。從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來。

    這當兒的向陽縣,有幾個人懂得品牌戰略?又有幾個人懂得營銷策劃?這些被陳立有當成“天書”的東西被一個十歲小孩幾頁紙寫得明明白白,叫他怎能不衷心佩服?

    “陳局長,你回去之後,不要怕辛苦,連夜將這個方案完善一下,爭取明天交給江哥。他一定會盡快安排你去向我爸匯報的。記住,這個東西你一定要自己先弄懂了。不然我爸問起來,你答不上話,可要出洋相。”

    陳局長忙道︰“這個當然這個當然,我一定牢牢記在心中。”

    我搖搖頭︰“不是叫你死記硬背,而是要弄懂吃透,這才可以隨機應變,臨場發揮。”

    陳立有連連點頭。

    瞧他有些茫然的樣子,我心里亦不大托底。不過暫時也只能這樣了,難不成我鑽進他肚子里去?

    “省農科院的專家,還沒走吧?”

    “沒呢,還住在一招待所。”

    “那就好,你安排一下,讓他們再多休息一兩天,最好是能跟他們一起向我爸匯報。他們是專家,許多專業性的問題由他們來解釋更有說服力。咱們縣農業局,主要管推廣和銷售的問題。”

    這時候的陳立有對我簡直就是言听計從,我說什麼都忙不迭地點頭稱是。

    “再有一個問題,也是很關鍵的。”

    “什麼問題?”

    陳立有忙問,腦袋自然而然向我面前湊過來,帶著巴結的笑。

    “人才。”

    “人才?”

    “對。這個銷售公司,必須要挑選一個精明干練,懂得操縱市場的人來主持。不然的話,再好的經也給歪嘴的和尚念壞了。你們農業局有這樣的人才嗎?”

    “嗯,這個,我得好好想想。”

    陳立有這個態度讓我滿意。無論如何,這樣的事情是應該謹慎一些,多想想,仔細挑選,總好過信口開河。向陽縣如今的局面,不需要拍胸脯寫血書下保證的干部,需要的是腳踏實地努力開拓進取的干部。

    “這個人是得好好挑選。最好匯報時能一並帶上他。”

    兩天後,匯報會在縣革委小會議室進行。參加听取匯報的不但有老爸,還有縣革委常務副主任馬智寬和分管農業的副主任蔣立群。蔣立群四十歲左右,中等身材,戴副黑框眼鏡,是這次調整縣委縣革委班子時由地區分派下來的,原先在地區農業局擔任副局長,也算得陳立有的老上級。縣革委辦公室秘書科副科級秘書江友信負責會議記錄。

    陳立有和一名約莫三十歲的壯實男子偕農科院的兩位專家走進會議室,發現縣酒廠的顏廠長和李副廠長居然也在。卻不知匯報蜜蜂養殖,這二位“酒神”來此作甚?

    三位主任笑眯眯地起身相迎,先和農科院的兩名專家握手問好,然後才是陳局長和那位壯實男子。老爸握手時很熱情,連對陳局長亦是如此,反觀馬主任,卻表現出幾分矜持,只是伸出手與陳立有搭了一下,意思意思,官架子搭得挺足的。

    陳立有便有些感慨,覺得還是柳主任平易近人。其實卻不知道乃是他那份報告起了作用。比他先到的顏廠長和李副廠長便沒這般待遇。

    老爸先代表向陽縣委縣革委對省里的專家表示感謝,然後請專家們介紹了本次考察調研的結果。由于調研報告早就交了上去,兩位專家亦未饒舌,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

    馬主任和蔣主任邊听邊翻閱著專家的調研報告和農業局方案,不時點頭。等專家介紹完了,馬主任笑著說了一句︰“想不到咱們向陽縣,還藏著這麼大一個蜜源呢。”

    專家忙即點頭附和︰“是啊,向陽縣的蜜蜂養殖大有可為啊,特別是縣農業局的同志們,做了大量細致的研究工作,尤其是成立‘向陽園’蜂蜜銷售公司的方案,立意新穎,操作性很強啊。”

    陳立有朝專家投去感激的一瞥。

    基層的同志,能夠得到省里專家的夸獎,很不容易呢。這些做學問的專家學者,可不習慣溜須拍馬那一套。

    老爸興致很高,笑著說道︰“立有同志,談談你們農業局的具體方案吧。”

    陳立有便站起身來,抖擻精神,談起了“向陽園”。這家伙將我的話全听進去了,狠下了一番功夫,不看材料,講得條條是道,說到興奮處,甚至揚起雙手,比比劃劃,大打手勢,渾忘了這是在縣革委做匯報,不是在農業局下屬單位作報告。

    農業局的報告,老爸自然早就看過了,十分贊賞。這時仍是帶著很欣賞的眼神看著侃侃而談的陳局長。讓陳立有在這里臨場發揮,一是必須走的程序,二則也想讓他在馬蔣二人面前露個臉,好好表現一下。

    陳立有如何不知?眼見得三位主任和專家們听得頻頻點頭,心里益發對“小俊”充滿感激。

    陳立有牢記我的吩咐,自己講完大的方案之後,又將那位壯實漢子推了出來,介紹道是農業局辦公室的副主任魏宏博,準備由他來擔任“向陽園”公司的首任經理。魏宏博也站起來匯報了具體的工作方案和銷售策略,雖然不如陳立有那般天花亂墜,卻是相當實在,要緊處交代得十分清楚。

    “好啊,講得好啊,立有同志,宏博同志,辛苦啦……”

    老爸帶頭鼓掌,會議室內掌聲一片。

    陳立有漲紅了臉,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未曾想到柳主任會這般贊賞,這可是他陳立有入仕以來從未有過的榮耀啊。

    馬智寬和蔣立群也即興發言,做了熱情洋溢的講話,對農業局的工作和成立“向陽園”公司的思路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表揚。

    “立有同志,宏博同志,好好干,一定要為我們向陽縣的社員群眾辦好蜜蜂養殖這件大事情,爭取讓人民群眾早日脫貧致富……”

    陳立有和魏宏博忙又站起來,信誓旦旦地表態一定不辜負柳主任和縣革委的信任。

    “嗯,很好啊,干革命工作,就是要苦干加巧干,腳踏實地,開動腦筋,多想些好辦法出來……怎麼樣,顏廠長、李廠長,農業局的這份方案,對你們也有啟發吧?”

    老爸眼光一掄,就將酒廠的兩位負責人抓住了,臉上雖然仍是笑吟吟的,眼神卻變得嚴肅起來。

    兩位廠長這才知道柳主任要他們列席這個蜜蜂養殖會議的原因,慌忙站起身來,紅著臉表示受益匪淺,回去之後,一定開動腦筋,搞出一套振興酒廠的新方案出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30
重生之衙內‧ 第九十八章 班底亮相

    人民飯店的包廂里,陳立有舉起酒杯,神情激動。

    “小俊,什麼都不說了,我先干為敬。”

    說著,也不待我有何言語,一仰脖子,將滿滿一杯茅台酒倒進了嘴里。

    “好,陳局長痛快!”

    程新建連連鼓掌。

    我笑道︰“陳局長,我可是小孩子,不會喝酒。”

    “你喝茶你喝茶。”

    陳立有將杯底朝我一亮,笑眯眯地道。

    “陳局長,小俊不能喝酒,我陪你一杯。”

    程新建早就饞了,找個借口端起了杯子。他前不久又提一級,成為公安局治安大隊的副大隊長兼一中隊隊長,亦算得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茅台酒卻也不是經常能喝到的。當時的茅台酒,產量遠不如後世之大,是真正的緊俏商品,限量供應的。人民飯店都沒得賣。這兩瓶茅台,還是我請江友信去一招待所搞來的。

    陳立有正高興,自然來者不拒,又端起杯子,邀請江友信道︰“來,江科長,一起干一杯。”

    江友信微笑著端起酒杯。和他們一踫。一飲而盡。這份豪氣。倒讓我吃了一驚。在我記憶中。上輩子地大姐夫可不擅飲酒。想來如今這般豪飲。都是進入了官場地緣故。

    陳局長本來只邀請了我和江友信。算是感謝。程新建是我打電話叫來地。這三位。就是目前本衙內在向陽縣官場地基本力量了。論親疏地話。自然是江友信與我最親近。我們之間。基本無話不談了。絕大部分事情也沒有隱瞞他。不過梁巧是個例外。就算再親近。就算他當真成了我姐夫。梁巧地事情暫時還是不能說給他听地。若讓他知道我小小年紀。居然就“金屋藏嬌”。怕是要對我規勸一番。

    可沒有人願意听別人說教。

    其次是程新建。我師父梁國強調任公安局長之後。縣委保衛科地晨練場子搬到了公安局大院內。好在兩處距離不遠。我每日還是堅持去“自虐”地。一年下來。擒拿格斗地招式學了不少。練起來也像模像樣。所差者功力不夠而已。這個卻急不來。程新建自打第一回幫忙收拾趙強。一年之內連升數級。由一個小小地派出所片警一躍成為手握實權地治安大隊副大隊長。又得知了梁國強和我地師徒關系。自然也是心甘情願跟著我這個小屁孩混了。

    陳立有職位最高。年齡最長。經歷了前些日子地事情。親眼見證了我地實力。心中原有地一點疑惑和顧慮也都拋到九霄雲外。我特意叫程新建過來。除了亮明班底。讓他們以後多親近。也有借程新建最後壓一壓陳立有地意思。

    瞧瞧。不只你一個人上了小屁孩地“賊船”!

    照我自己擬定的人生計劃,十四歲或者十五歲那年上大學,最少還得在向陽縣呆四五年光景(老爸工作如果有調動算是例外)。這幾年時間,可不能糊里糊涂混過去。漸漸拉起自己的班底來,既為了自家過得舒適些,也可以助老爸一臂之力。

    除了龍鐵軍,老爸和嚴玉成在上頭再沒有過硬的後台。接下來的幾年,國內社會各個領域都將會發生劇烈的變更,須得好好抓住這難得的機會,靠實實在在的政績升官才是硬道理。

    大家都是自己人,這酒喝得格外來勁。

    席間,陳立有幾次提起話頭,要拍一拍我的馬屁,都被我及時攔住了。既然是自己人,這種刻意巴結討好的客套話,我就不喜歡听了,沒的影響心情。

    見我皺起眉頭,略有不悅的表示,陳立有才有些尷尬地打住了這個話題。江友信和程新建就發出善意的笑聲。

    “哎,我說諸位,你們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推薦一個出來。”

    我突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什麼人選啊?干什麼用?”

    程新建貪圖茅台酒的醇厚,多喝了兩杯,舌頭開始打轉了。

    “來接手這個飯店啊。娘賣X的,徐經理這個家伙,不是個玩意。”

    我冒出一句粗話。

    江友信有些詫異地望了我一眼,不過沒說什麼。

    “對,這混蛋最不是東西!”

    程新建一拍桌子。提起徐經理,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陳立有露出吃驚的神情,小心地道︰“老徐管這個飯店也有好幾年了呢。”

    這就是提醒我說,這個徐經理也是個見過些風浪的人物,怕是不好動。

    我冷笑一聲︰“不要說他一個小飯店的破經理,就是徐國昌又怎麼樣?還不得乖乖去統計局呆著。他要是再敢作怪,老子就徹底收拾了他。”

    听到這種陰森森的話語,而且一個小屁孩自稱老子,陳立有就是一滯,隨即微笑道︰“小俊你真要動他,我倒有個人選……”

    “說嘛,別吞吞吐吐的。”

    “人民飯店是商業局管的,如果要換經理,最好也是商業局系統里面的人。”

    江友信不溫不火地提醒了一句。

    對于我在嚴玉成和老爸面前的影響力,他是了解得最清楚的。因而見我心意已決,便即從技術角度開始考慮問題。

    陳局長一拍大腿,笑道︰“這人正是商業局的,叫肖慶安,商業局業務股的副股長……”

    江友信也笑了,淡淡道︰“我知道呢,肖志雄科長的本家堂哥。”

    “這人選不錯。”

    我笑著說道。

    肖志雄是嚴玉成的秘書,他的本家堂哥自然也是靠得住的,算是自己人吧。向陽縣誰不知道嚴玉成和老爸穿一條褲子?尤其要緊的是,這人也是商業局的干部,還是業務股的副股長,放到人民飯店來當經理,算是內部調動,再正常不過,任誰也無話可說。

    我起心要拿下徐經理,倒不全是因為他與徐國昌合伙算計嚴明和程新建,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日後我來人民飯店吃飯的次數越來越多,跟我關系密切的人也會一一亮相。身邊放著這麼一個不對路的家伙,心里膩歪得緊,說話都要加幾分小心。可是這人一上了酒桌,幾杯酒一下肚,嘴巴就把不住門的人多了去了。

    自然這個話不必說出口來,讓程新建領我一個順水人情也是好的,惠而不費。

    “這個肖慶安能力如何?”

    江友信搖搖頭︰“沒怎麼打過交道,不清楚。”

    陳立有夾起一塊羊肉放進嘴里嚼著,笑道︰“還行吧,能做業務股副股長,起碼不笨。”

    想想也是。反正眼下的國營飯店,基本上做的是獨家生意,暫時不要面臨什麼競爭壓力,只要不是完全的笨蛋,給他個經理還能當不下?

    後世不是有句順口溜叫作︰XX黨的官,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就是他了。趕明天江哥你給商業局那個誰……”

    江友信微笑道︰“吳局長。”

    “對,給吳局長帶個信,叫他換換人吧。就說是我爸的意思。”

    江友信點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陳立有暗暗嘆了口氣。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老徐苦巴巴的熬了這麼些年,一件事做錯就要被發配到不知哪個角落里去了。商業局下屬單位多,閑得無聊的位置也多。

    這個老徐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去得罪嚴玉成干嘛?

    程新建不解,問道︰“干嘛江科長去說?肖志雄去說不更好?”

    大伙都笑了。

    程新建是個老粗,打打殺殺的活干得不錯,社會上的混子也怕他。論到官場里面的常識就差遠了。在他想來,肖慶安既然是肖志雄的本家兄弟,肖志雄去說,商業局老吳更要買面子。全然沒想到有避嫌這個說法。

    這個卻不必跟他細說。

    談笑間決定了徐經理的命運,我岔開話題。

    “程叔啊,趙強怎麼樣了?”

    “他?每天在號子里拜桂花。”

    程新建嘴一撇,不屑地笑道。

    “什麼叫拜桂花?”

    我們三人一齊問道。

    這個收審所里面的黑話,外人倒著實不懂。

    “拜桂花就是……嘿嘿,怪埋汰的,怕影響大家的胃口,不說了吧。”

    程新建瞥了一眼滿桌的酒菜,笑著搖頭。

    “快說快說。”

    我來了興致,一迭聲催促。

    陳立有和江友信雖然不催,神色間似乎也很有興趣。

    “拜桂花是號子里的黑話,就是跪在便池邊上,將頭伸進便池里去磕頭……”

    江友信頓時喉間“噢噢”作響,看樣子就要忍受不住了。他是讀書人出身,哪能料到世間竟有如此齷鹺之事?

    陳立有也蹙眉苦笑。

    “瞧瞧,瞧瞧,我都說不講的吧,你們偏要听。”

    程新建撇撇嘴,笑道。

    想到趙強那混蛋吃這般苦頭,我便甚是開心,笑著追問︰“除了拜桂花,還有什麼?”

    “還有啊……還有斗地主,噴氣式……”

    “這個又作何解釋?”

    “跪下,頭點地,雙手拉到背後舉高……”

    程新建邊說邊示範了個模樣。

    “每天最少兩個小時。”

    陳立有不禁問道︰“這個趙強是什麼人?這麼倒霉?”

    “嘿嘿,他呀,老街的痞子,得罪了小俊。娘賣X的,不長眼楮!”

    陳立有便默默點頭,不再追問。見識了徐國昌和徐經理的下場,他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千萬不能得罪的。

    “程叔,這個黑子還真有兩下子啊。”

    我很滿意,老街的痞子名單上,今後基本上可以抹掉趙強的名字了。

    “那是,黑子這人挺講義氣的,社會上的小混子都怕了他。”

    程新建身為治安大隊副大隊長,這麼夸一個社會上的痞子頭目,真有點喪失立場原則。不過我喜歡,呵呵。

    “那他犯了什麼事進去的?”

    “還不是打架斗毆。他一個小兄弟吃了人家的虧,他為兄弟出頭,將對方肋骨打折好幾條,現下人還在人民醫院呆著呢。”

    我笑道︰“這麼說,他還是個武把式?”

    “有沒有當真練過,我倒是不知道。不過這家伙牛高馬大的,一身蠻力。光憑那塊頭也能壓得住幾個人。”

    我想了想,問道︰“那這次你們公安局打算怎麼處理他?”

    江友信看我一眼,略有些奇怪。不知我為何對一個混子那麼感興趣。

    “原本打算關他幾個月就放掉算了,現在看來有些難辦……梁局長盯上他了……”

    程新建知道我跟梁國強關系密切,言下似乎是想要為黑子開脫一下。

    我注意到江友信目光不大對,當即住口,喝茶吃菜,不再談這個話題。

    江友信思想比較正統,在官場上斗爭,耍點陰謀、手段尚能接受,與社會上的混子往來,恐怕會超出他的底線。這個事情,還是單獨與程新建溝通的好。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32
重生之衙內‧ 第九十九章 全縣農業工作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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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廠送過來的報告差點真的將老爸氣出病來了。

    “什麼玩意?狗屁不通!”

    老爸將酒廠的報告拍在桌子上,“砰”地一聲大響。

    幸好這是在家里,在辦公室要注意革委會一把手的形象。嚴玉成很大氣,性情也比較率直,往往不給下屬留太多的情面,作為他的搭檔,老爸就自動唱起了白臉。總不能一二把手都板著個臉訓人,還讓不讓人活了?

    若換作別人,老爸這麼做無疑有收買人心的嫌疑。怎麼,一把手做壞人,你出來做好人?太犯忌諱了。好在大伙都知道老爸和嚴玉成的關系,倒沒人蠢得跑到嚴玉成面前去播弄是非。

    讓一貫溫文爾雅的老爸如此生氣,看來酒廠那兩位廠長不是一般的扯淡。

    老媽原本正在看電視,聞言不由詫異地望著老爸,流露出很關心的神色。見老爸兀自氣呼呼的,忙即起身給他續茶水。

    老爸有喝熱茶濃茶的習慣,不管何種天氣,一杯滾燙的濃茶是必不可少的。

    我放下《傲慢與偏見》,走過去拿起老爸拍在桌子上的那份報告翻閱,才看了不到兩分鐘就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老爸沒有夸張,“狗屁不通”四字確是的評。

    “爸,顏廠長李廠長還是挺認真的,至少參考人家農業局的蜜蜂養殖報告時,可是一絲不苟。”

    當然一絲不苟了。連預定客戶對象都是一模一樣地。

    蜂蜜地預定銷售對象除了普通老百姓。大客戶主要是糖果廠、糕點廠和制藥廠。若在後世。還要加上一個化妝品廠。

    酒廠這份報告上面。五十五度苞谷酒地預定銷售對象居然也是糖果廠、糕點廠和制藥廠!

    唉。這時節地人怎麼都這般老實?什麼東西全都照抄不誤?前頭有一個徐海濤囫圇吞棗剽竊江友信地文章。現在又出一個酒廠地報告也是依樣葫蘆。倒也堪稱前後輝應。相映成趣。

    看到這里。後頭地也就沒必要再看下去了。

    “爸。考慮換人吧。這兩位。指望不上了。”

    老爸兀自在生氣︰“說得輕巧,換誰啊?我現在手頭根本無人可用。再說,酒廠是副科級架子,這廠長也不是說換就換的。”

    “怎麼,難道酒廠換個廠長,也要拿到縣委常委會上去討論?”

    我扁扁嘴,心說就是拿到常委會上討論也沒啥大不了的。還怕嚴玉成不同意麼?

    老爸搖搖頭,眉頭益發蹙得緊了。

    “做了這個主任,一天到晚操心這個操心那個,沒一刻開心……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當。”

    老媽續了茶水,不滿地嘮叨。

    我們爺倆對視一眼,都不應句。知道老媽這話口不對心,無非是關心老爸的身體而已。向陽縣是農業大縣,聯產承包責任制固然是眼下搞活農村經濟的根本,但無工不富,作為縣里最大的企業,老爸如此關心酒廠的經營情況也在情理之中。

    雖說農業局搞的那份蜜蜂養殖的報告很好,估計實施起來效果也會很不錯,然而就發展的後勁以及對縣財政的貢獻來看,無論如何都不能跟酒廠相提並論。

    酒廠經營得好了,可是真正的利稅大戶,稍微夸張一點說,能頂縣財政收入的半壁江山。後世許多酒廠,創造的財富差不多是個天文數字。窮家不好當,縣財政始終緊巴巴的,偏又到處都伸手來要錢,難怪老爸整日眉頭緊蹙,難得有舒展的時候。看來做個有良心的好官不容易,在一個窮得叮當亂響的內陸農業縣做個有作為的好官更不容易。

    酒廠改革的方案,在周先生的餞行宴上我就基本都闡述清楚了,不必贅述。現今的關鍵是找一個能執行那個方案的人。

    我在腦袋里翻江倒海地搜索起來。對于向陽縣現有體制內的干部,我自然是不熟悉的。畢竟不像老爸一般天天和這些干部打交道。我找的是上輩子記憶中的經營好手,看能不能找出一個合適的人來應急。

    見我們爺倆都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老媽越發不高興了。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又怕打亂我們的思緒,只得忍了又忍,憋得著實辛苦。

    上輩子的時候,向陽縣倒確實出過幾個厲害的民營企業家,其中還有成為全國人大代表和N省政協常委的風雲人物。這些人里面,隨便揪一個出來,拾掇個縣酒廠均不在話下。不過頭痛的是,全是民間人士,沒有官方身份。這當兒,估計都還在家里種地。

    在一九七九年的體制下,干部身份依然是很重要的。如果讓一個摸鋤頭的農民來管一百多人的國營工廠,估計告狀信能飛到中央去。

    嗯,有一個人,或許合適。

    這個人,卻是老爸的朋友,名叫胡家輝,前世的記憶中,經常到我家來做客的,眼下是縣文化局的干部。上輩子八十年代末期的時候,辭職下海做生意,幾經撲騰,很快就抖起來了。其成就盡管遠不能同我前頭想到的那幾位風雲人物相比,在普通百姓之中,也算鶴立雞群的佼佼者了。

    以胡家輝的才能,經營好縣酒廠應該問題不大。問題是我怎麼向老爸推薦他。

    明明知道某人日後能成為一個狠角色,偏偏就不能說出來,每次都要為了推薦大傷腦筋,實在是討厭得緊!

    這個時候,江友信從大姐的房間里出來,去上衛生間。看著他瘦高的背影,我豁然開朗,笑道︰“爸,公開選拔吧。”

    “公開選拔?”

    這對老爸,又是個新名詞。干部的使用,歷來是組織掌控的。組織上讓你干啥就干啥,說你行就行,卻是從未听過公開選拔的說法。

    “對,在全縣範圍內選拔酒廠廠長,當然,前提是入選者必須有干部身份,級別嘛,股級以上就行。縣酒廠的廠長不也就是個副科級嗎?”

    這個話也是為胡家輝量身定做的。具體胡家輝什麼級別我不清楚,但想來三十好幾的“老”干部,一個股級總該有吧。熬資歷也該熬到了。

    “合適嗎?”

    老爸像是在問我,又像是自言自語。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笑道︰“其實這事你和嚴伯伯早就做過了。征文活動不就是嗎?”

    老爸一拍腦袋,也笑了。

    只要是在體制內,怎麼攪和都出不了大問題。

    對于縣酒廠,我其實挺有想法的。照後世的做法,我可以成立一家專門的“空殼”公司,光經營一個品牌和銷售渠道,將生產那塊全部割離出去。也就是說品牌是我的,銷售渠道和資金渠道都是由我來掌控,酒廠只管加工生產就成了。後世許多著名的品牌都沒有自己的工廠,在白酒行業更是屢見不鮮。這麼做的好處就是將費力不討好,煩人又累人的生產管理完全撇開,大頭自己拿,手指縫里漏出點蠅頭小利給人家去搶。

    後來想想還是算了,這麼做不厚道,有點仗著自己先知先覺的優勢趁火打劫的味道。再說我年紀太小,搞得過分張揚,怕是會成為眾矢之的。雖說眼下還沒有禁止領導干部子女經商的政策出台,總是留著隱患。為了賺錢影響了老爸的仕途,絕對的得不償失。還是憋著氣在柳家山搞工廠靠得住些,這叫“悶聲大發財”。

    接下來的十幾年里,政策變化,社會變遷,可以說遍地都是機會,遍地都是黃金,若在這樣有利的時代大潮下都賺不到票子,還做什麼穿越者,直接投河自殺得了。

    酒廠的困局看見了解決的曙光,老爸心情立馬好轉,笑呵呵地問道︰“小俊啊,剛才看的什麼書?”

    “《傲慢與偏見》,英語書。”

    “呵呵,這周先生去省城了,你學習上再遇到難題,向誰請教啊?”

    一說起我的學習,老媽的神思馬上從電視上拉回來,目光爍爍地盯住了我。

    我立即警惕起來,怎麼,你們兩位又想打主意將我趕回教室里去?嘿嘿,這個事情人民群眾是堅決不答應的。

    “晉才,我看啊,周先生不在了,小俊還是該回學校去讀書……”

    糟糕糟糕,給老媽搶了先機。

    “不行!”

    我立即將頭搖得跟撥郎鼓似的。這個小學課堂實在太“煉獄”了,必須誓死抗爭。

    老媽眼楮一瞪︰“為什麼不行?小孩子就該上學!”

    為什麼老媽在見識了我多次的“天才”表現之後,仍然堅持要我去上學?不懂!大約只能歸結為慣性思維——小孩子就該上學!

    “媽,我看明年我上初中好了。這個小學,實在沒啥上頭。”

    這點老媽倒不懷疑。她不是不接受我的“天才”,只是不能接受我小小年紀在外邊晃蕩。

    這就是我的緩兵之計。先捱過這一陣再說,很快就是暑假了。至于上了初中,再又另想辦法。誰也不是諸葛亮,在隆中當農民的時候就能想到幾十年後天下三分的格局(諸葛亮不會是穿越的吧,存疑)。咱就一凡人,走一步算一步。

    “也行。”

    老媽點頭允可,又盯著電視機了。

    老爸沖我促狹地一笑。我搔了搔頭,怎麼老爸也沾上了嚴玉成的毛病,看見我吃癟就開心不已呢?是不是我真的表現得太出位,以至于讓自己老子也瞧不順眼啦?

    今後得小心些。

    早稻收割之前,老爸主持召開了全縣的農業工作會議。縣直單位有關部門和全縣區、公社的一把手悉數參加,甚至還有幾個大隊的負責人,其中包括柳家山大隊的支書柳晉文。

    會議的主要議題只有一個,就是在全縣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和成立各種作業組。

    自打我偷偷在柳家山放了一把火,又“勾結”小舅去鼓動紅旗公社的其他大隊干部搞聯產承包,短時間內,紅旗公社便掀起了聯產承包責任制的熱潮。一不小心,紅旗公社黨委書記張木林就發現自己治下的二十一個大隊居然將集體家當分了個一干二淨,搞起了“單干”。

    張木林頓時嚇得不輕,以他多年革命工作的經驗可以很明白地判斷出來,這是一個很嚴重的“路線問題”。自打嚴玉成將柳晉才拉進紅旗公社的領導班子,紅旗公社這幾年就一直未曾消停過,各種“事件”層出不窮,將他張木林這個老實人陷在其中,苦不堪言。好不容易嚴玉成和柳晉才都高升了,他張木林也按部就班當上了公社黨委書記,這才過了幾天踏實日子?一夜之間就變了天,紅旗公社“走資本主義道路”了。這……這可是要命的大問題啊!

    張木林不敢怠慢,一邊馬不停蹄一個大隊一個大隊去做勸阻工作,一邊急忙向台山區委區革委做了緊急匯報。台山區亦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向縣委縣革委匯報。

    事情匯報到縣委縣革委,便沒了下文。這麼大的問題,大約嚴書記和柳主任也要好好考慮一下吧?然而形勢不等人,就在縣委縣革委考慮的當口,全縣許多大隊聞風而動,紛紛“分家單干”。等到老爸終于召開這個農業工作會議的時候,聯產承包責任制已如燎原之火般迅速在向陽縣全境蔓延開來。

    這次會議實際上就是一次大辯論,在老爸“暢所欲言、言者無罪”的鼓勵之下,與會干部們紛紛發表意見。基本上,一些已經實施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公社,其負責人不管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都表示支持——不支持又待如何?人家都已經干上了。張木林雖然沒表態支持,至少也沒反對。這個時候提出反對,不等于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承認自己掌控不了局面?而暫時還是維持集體生產的公社,負責人大都持反對意見。

    至于區一級的領導人,絕大部分表現沉穩,不輕易表態。

    這種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也確實不好表態啊。

    只有石馬區新任區委書記李勇,明確表態支持搞責任制。李勇是以前鄭興雲線上的干將,徐國昌因為“剽竊事件”倒台之後,李勇順勢上位,成了石馬區的一把手。這個人年歲和老爸大致相當,身上有股子干勁,勇于任事,嚴玉成和老爸都還對他比較滿意。

    會議爭爭吵吵開了兩三個小時,主持會議的老爸一直正襟危坐,偶爾端起茶杯喝上一口,不怎麼說話。只有當下面的干部唇槍舌劍太過火的時候,才輕輕敲一敲桌子,提醒他們注意場合。柳主任如此態度,與會的其他幾位副主任,包括馬智寬和蔣立群,也都自覺選擇了沉默。

    眼見得時間差不多了,老爸看了看表,咳嗽一聲,剛才還熱鬧非凡的大會議室立即安靜下來,幾十雙眼楮一齊望向主席台上的柳主任。

    想來對這個問題,縣里應該已經有了決定吧?大伙都緊張地等待柳主任的最終“裁決”。

    誰知老爸只是簡簡單單說了幾句話,主要提了提夏收之後公糧征購的問題,要求各公社的公糧征購任務一定要如期按量完成,就宣布散會,對聯產承包責任制的事情一句不提。

    這些基層的頭頭腦腦們頓時就有些傻眼,柳主任這到底是啥意思嘛?這個聯產承包責任制到底讓搞還是不讓搞呢?也沒一句話啊!

    呆了一陣,一些腦袋轉得快的就露出會心的微笑,似乎是領會了領導的意圖,部分比較老實的,卻是眉頭緊蹙,連連搖頭,望著走出會議室的柳主任的背影,茫然不解。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33
重生之衙內‧ 第一百章 巧兒我養你

    “巧兒,經緯哥寫信來說,烤面包機已經買到了,很快就會給我們托運過來。”

    吃完中飯,我沒有急著下樓去維修部門面里干活,在梁巧的小房間里呆了一會。以前四個人,我不住在店里,方文剔因簡就陋,和二哥擠在門面里的小房間里。如今加了一個幫工,方文剔的表弟嚴紅軍,小修理間那個小床無論如何擠不下三個人。索性將三樓全都租了下來,一間作為宿舍,另外一間就是餐廳。下面店面里也太擠了,連個餐桌都擺不下。

    我堅持要嚴紅軍睡下面店里守店子,叫方文剔和二哥睡梁巧隔壁。

    雖說方文剔算得上老伙計了,還是要多加一個心眼。因為梁巧實在太惹人饞了。我還真害怕方文剔和他老表睡到半夜起什麼歹心。

    萬一出點啥事,就算將方文剔碎尸萬段也遲了。

    吃完飯,梁巧要收拾碗筷。就算碗筷收拾完了,我沒下去,她也就不會下去。

    “真的呀?什麼時候能到?”

    梁巧擦干淨雙手,微笑著走過來,滿臉陽光燦爛。又到了夏天,梁巧穿了一條月白色的短袖連衣裙,下擺有點褶子,苗條挺拔的身材顯露無疑。這丫頭,越發的出落得婷婷玉立了。盡管日日相對,我仍然忍不住盯住她猛瞧,眼光都不帶一點遮掩的。

    梁巧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嘴唇,微微勾下了頭,慢慢走到我身後,伸出雙手搭在我肩膀上輕輕揉捏起來。

    我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慢慢撫摸著。尤物就是尤物,天天洗菜做飯,一雙手還是異常光潔嫩滑。梁巧的身子就有點發軟,一點一點往我背上靠,柔軟的胸乳壓迫著我的後腦勺,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那驚人的彈力。

    “巧兒……”

    我咽喉有點發干。

    “嗯……”

    “干脆。你別在店里做事了……”

    “那。我做什麼呢?”

    “什麼都不用做。我……我養你啊……”

    兩輩子加起來。這是我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對一個女人說“我養你”這三個字。這一刻。我將自己地生理年齡忘到了九霄雲外。

    梁巧渾身一震,嚶嚀一聲,整個人都軟下來了,軟綿綿地壓在我背上,一雙雪白的玉臂自然而然環抱住我的脖子。

    我站起來,轉過身,伸出雙手摟住了梁巧盈盈一握的縴腰。

    梁巧的身高大約在一米六左右,我雖然還沒滿十歲,因為營養充足的緣故,身高也已將近一米四的樣子,這一轉身,嘴巴剛巧踫到她挺拔的胸部,稍一低頭,便能從領口看到被我的臉擠壓得略略有點變形的凝脂般的雙峰,一股醉人的少女幽香直沖鼻端,幾欲讓人眩暈。

    一股熱流自雙腿間升騰而起。

    該死的,居然那麼快便有了反應。十歲的生理年齡似乎絲毫未曾造成障礙。

    我急忙仰頭,硬生生將目光移開,望向梁巧的臉。

    自打上次同床共枕之後,只要沒有外人,梁巧便從不掩飾自己濃濃愛意。這時候,那絕美臉上的剪水雙瞳里,更是流淌出無盡的愛意和纏綿的迷離。

    我禁不住又將她摟緊了些。

    梁巧柔嫩的大腿踫到了那個硬硬的凸起物,剎那間羞得滿臉通紅,慌忙往後掙了一下,讓兩人的身體隔開一點。

    她清楚,我眼下還太小了些。

    愛我,就不能害我。

    梁巧的動作讓我暈乎乎的頭腦恢復了一點冷靜。

    “小俊,姐遲早是你的……再過幾年,好嗎?”

    梁巧軟語相求,似乎生怕我不高興,又怕我胡攪蠻纏。

    慚愧!四十歲的人還不如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拿捏得定。

    我深深吸一口氣,放開摟抱的雙臂,拉起她柔嫩的小手,並排坐到了散發著幽香的小床上。梁巧害怕我克制不住,不露痕跡地稍稍移開了一點距離,不和我擠得太緊。

    “巧兒,我說真的,往後,我就養你啊。你知道,我養得起的。”

    “我知道呢,小俊最有本事了……”

    梁巧連連點頭,臉上是那種衷心欽佩的神色。

    “可是,一天到晚沒事做,我……我怕閑不住……”

    這倒也是個問題,畢竟我還不能天天陪著她。一堆事情等我去做呢。

    “那,等烤面包機一到,咱們就將面包店開起來,你去當老板。”

    梁巧笑了,好看的鼻子微微皺起,有點心虛的說道︰“我怕呢……”

    “怕什麼?”

    “我從來沒有烤過面包,怕烤不好呢……還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老板,萬一要是虧了……可怎麼辦?”

    梁巧一樣一樣將她的憂慮說了出來。

    “烤不好就烤不好,虧了就虧了,那有什麼關系?”

    我大咧咧地道。

    “嗯,不好……”梁巧連連搖頭,嬌怯怯地道︰“虧了我會難受的。”

    我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說道︰“放心,烤面包又不是什麼高難度的技術活,一回生二回熟,多試得幾回,自然就會了。再說,有我呢,我會陪你啊。整個向陽縣都沒有一家面包店,我們做的獨家生意,虧不了的。保管不出一年,你就成為向陽縣數一數二的大老板。”

    “不對,你才是老板呀,我幫你做事的……”

    梁巧嬌笑著。

    “傻丫頭,你和我還分那麼清楚?你不是說,遲早是我的嗎?嘿嘿……”

    我又忍不住伸手摟住了她的腰,將頭往她胸口靠過去。

    梁巧將我摟在懷里,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

    “小俊,小俊,下來看看這台電視機……”

    方文剔在下面扯著破鑼嗓子叫嚷。

    娘賣X的,這死跛子如此討厭!

    “我沒空,你自己弄。”

    “我弄不好。”

    “弄不好叫我二哥弄,他比你強。”

    “你在干嘛?”

    方文剔被我噎得差點背過氣去,很不甘心地叫道。

    “你管我干嘛呢?老子等會要去工商所登記。”

    “去工商所登記?登什麼記?”

    方跛子語氣里明顯產生了懷疑。

    “你上來,我有話跟你商量。”

    “什麼大事不能下來說……”

    方文剔嘀咕著,一瘸一拐地爬了上來。這個時候,梁巧已經起身去給他倒茶水去了。TM的,這死跛子頂著個老板的名義,一天到晚使喚梁巧做這做那,還一分錢不掏,美死他!

    “方哥,這個店子我不佔股了,全盤給我二哥。”

    我一開口便將方文剔驚得目瞪口呆。

    “你……你說什麼?”

    “我說,這個店子我不要了,盤給我二哥,沒听明白啊?當然了,分紅的比例可以改一改,四六開,你六他四。”

    方文剔呆呆傻傻的問︰“怎麼……怎麼突然這樣?”

    “也沒什麼,我現在別的事情多了,沒時間呆在這里。再說,如今你和我二哥都已經能獨當一面了,我留下來意義不大。”

    我也沒打算瞞他。依靠這個維修店,我完成了第一桶金的積累,再在這里耗下去,靠上輩子帶來的那點無線電知識和雙手賺個工錢,太不劃算了。得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騰出來去運作好前途更大的事業。

    “好啊,你一定又是想到了什麼大生意?”

    方文剔很快回過神來,叫道。

    我微笑著︰“你說對了。”

    方文剔立馬兩眼放光,湊過頭來,壓低聲音道︰“好小俊,給我說說,是什麼大生意?也拉上兄弟一把?”

    上次他被我忽悠,錯失了制磚廠的大好機會,眼見我每月盡收益都在萬元以上,腸子都要悔青了。

    “小生意,就是開個面包店。”

    我淡淡地道。

    方文剔愕然不解︰“面包是啥玩意?吃的用的?”

    當時的向陽縣不是一般的偏僻,沒听說過面包的人怕是佔到了九成以上。不過有上輩子那人開面包店瘋賺的先例,我卻不擔心虧本的問題。

    “吃的。跟包子差不多吧。主要是給巧兒弄個事情做,她一個女孩子,老搞這個家電維修不是辦法。”

    我故意說得輕描淡寫,省得這跛子纏上來沒完沒了。

    對我和梁巧之間情意綿綿的情形,方文剔多少有些察覺。只是我年紀太小,沒怎麼往心里去。如今听我這麼一說,也就坐實了自己的猜測。不過這終歸是我的私事,他可不敢胡亂干涉。我在收審所收拾趙強和老街那幫痞子的事,他也听說過的。

    他知道和我之間的距離,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會變得越來越近,而會變得越來越遠。我們原本就不是一條線上的人。日子越往後,他就越需要仰視我。

    方文剔腿腳殘疾,人可不笨,靈泛得緊。他明白最聰明的作法就是盡可能跟緊我,不要讓兩人之間越來越遠的距離大到足以將他甩掉。

    “行,你怎麼說怎麼好。不過呢,分紅就不用改了。還是五五開,一人一半。我不能佔你的便宜。”

    見方文剔如此上路,我也頗感欣慰,覺得應該補償他點什麼。

    “分紅呢,還是按照我說的,四六開。往後真有修不好的機器,你叫一聲,我過來給你修。另外,我打算明年年初,整個風扇廠,你要是有興趣,咱們還是可以合作。”

    “搞風扇廠?”

    方文剔又被我層出不窮的新奇念頭嚇住了。

    “我,我們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我說行就是行!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要對自己有信心!”

    我抬高手臂,拍著他瘦弱的肩膀說道。

    “不過,這個事情在沒做之前,不要到處嚷嚷,叫別人知道了,說不定就搶到我們頭前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

    方文剔忙不迭地點頭。

    這倒不是忽悠他,風扇廠早就在我的計劃之中,只是暫時資金還不充足。如果制磚廠和制磚機廠發展順利,積累了一定的資本,搞不好我連電視機廠都給它整起來。當此黃金時節,社會劇烈變遷的前夜,什麼最要緊?不是技術,也不是資金,而是時間!

    只要你走在了別人的前面,賺錢就變得輕而易舉。而作為一個穿越者,恰恰便佔據了這個步步領先的優勢地位。

    “好啦,你叫我二哥上來,我跟他說一下。”

    二哥柳兆敏听了我的話,比方文剔還吃驚,暈暈乎乎的,好似天上掉餡餅,一不小心就砸到了頭上。

    交代完二哥,我拉著梁巧去工商所辦登記。
Nineider 發表於 2010-1-9 13:33
重生之衙內‧ 第一百零一章 衙內發威

    向陽鎮工商所在向陽鎮革委會旁邊,一棟三層樓的老房子,牆漆斑駁,灰蒙蒙的,給人一種十分沉郁破敗的感覺。那時節的向陽鎮老街基本都是這麼個格調,便是一牆之隔的向陽鎮革委會,也一般無二。

    擱在後世,工商局是個不錯的單位,原因很簡單,只管收錢不管掏錢,福利待遇挺好的,小日子過得美氣,一大票人削尖了腦袋往里鑽。不過如今是一九七九年,這個單位新設不久,日子也就一般。原因還是很簡單,整個向陽鎮也沒幾家店鋪工廠,想管也沒得東西管去。向陽鎮是向陽縣的第一大鎮,情形尚且如此,其他幾個鎮,更是可想而知。

    我和梁巧走進門去,里面的人眼楮都是一亮。

    本衙內雖然自我感覺良好,卻也知道,這閃亮的眼神絕對是沖著漂亮的梁巧去的。至于區區在下,估計他們幾位是直接無視的了。

    一個小屁孩,跟著姐姐來工商所玩兒,值得重視麼?

    然而開口說話的,偏偏便是這個被直接無視的小屁孩。

    “請問,營業執照在哪里辦?”

    我沖著三名辦事人員中唯一的女性問道。這個女人,我見過一面,她和工商所的所長王學文去過利民維修部,二十幾歲年紀,臉上有幾顆淡淡的雀斑,身材和長相都還說得過去。心腸似乎也不壞,上次還幫方文剔說好話來著。

    “這邊這邊……”

    女辦事員尚未開口應答,里面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子便連連朝我們招手。

    呵呵,服務態度還不錯。

    “貴姓?”

    我先問了一句。

    誰知這混蛋居然沒听到。眼楮直勾勾盯著梁巧。一副哈喇子就要控制不住地丑態。笑眯眯地道︰“妹仔。叫什麼名字?”

    我頓時心里頭就有股氣不太順了。

    你要看可以。梁巧長得如此漂亮。凡是長了眼楮地男人就不免要多看兩眼。咱也不能將所有男人地眼楮都摳掉。但你小子不要這麼明目張膽。不要這麼毫不掩飾。你是國家工作人員。我們找你辦事來著。

    “我叫梁巧。”

    梁巧倒是老實,乖乖的說了。

    “哦,梁巧,名字真好听。家里哪里的?今年多大了?”

    贛林老母的,這是辦營業執照還是審問犯人啦?

    “喂,同志,我們辦執照啊,問那麼多不相干的東西干嘛?”

    我聲音大了起來,敲了敲桌子。

    那辦事員立即板下臉,怒道︰“小孩,你干什麼的?在這里吵什麼?”

    “你沒听見嗎?我們辦營業執照。”

    “你還是小學生吧?小孩子辦什麼營業執照?”

    我不怒反笑,說道︰“這位同志,我真懷疑你為人民服務的態度!你听好了,不是我,是我姐要辦一個營業執照,她要開一家面包店。請問,你听清楚了沒有?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一個小屁孩如此趾高氣揚地教訓他,這人臉上便掛不住了,正待發作,坐在他對面的一個小年輕比他還脾氣暴躁,馬上一拍桌子,大聲呵斥道︰“小孩,怎麼說話呢?這麼囂張!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我笑起來,眯縫雙眼盯著他,冷冷道︰“夠膽你就試試。”

    梁巧嚇住了,慌忙拉著我低聲說道︰“小俊,我們走吧。”

    “走?咱們來辦營業執照,事情沒辦完,走什麼?乖乖呆著,我倒要看看,他們這里是工商所還是閻王殿!”

    “小孩,你真的很囂張呢!大概你爸沒教訓過你吧?”

    那年輕人站起身來,臉上神情猶如要吃人似的,仿佛隨時準備動手教訓我。

    我冷笑一聲,順手操起桌面上一把小裁紙刀,找個凳子坐下來,慢慢用裁紙刀一下一下修著指甲,斜眼乜著他。

    我打定主意,這小子若真敢動手,我鐵定在他身上開個窟窿。

    梁巧嚇壞了,忙攔在我前面,顫聲道︰“同志,我……我們辦執照呀……”

    “辦什麼執照?不辦!你們給我滾出去!”

    年輕人怒吼道。

    “小剛,別生氣……梁,對了,梁巧,你也別怕……”

    那中年人裝出一副笑臉起來做和事佬,卻趁機伸手來拉梁巧。

    這兩個混蛋,一個好色如命,一個脾氣暴躁,都不是什麼好鳥。我伸手將梁巧拉到身後,中年人便即抓了個空。

    “叫你們所長王學文過來,我倒要問問他,怎麼帶的兵。”

    “喲,小孩,你還認識我們所長?”

    中年人依舊笑眯眯的,眼楮直往梁巧身上瞟,還忍不住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娘賣X的,老子今天是進了賊窩子了。

    這時候那年輕女辦事員走過來,看了我幾眼,恍然大悟地道︰“小孩,你,你是利民維修部那個方老板店子里的吧?”

    我點點頭,對她我還是比較有好感。

    “老林,小剛,你們就別難為人家小孩子了,該辦的手續還是辦了吧。”

    “我辦我辦,又沒說不辦啦……說說吧,你們要開個什麼店啊?地址在哪里?”

    “砰”地一聲,那小剛將水杯重重墩在桌子上,氣吼吼地道︰“老林,我說不辦就是不辦……你們倆,給老子滾出去……辦執照?我呸!死了這份心吧你們。有老子在工商所一天,就休想辦這個證。”

    這小子敢情真拿自己當顆蔥了。

    我勢單力弱,原本不打算在人家的地頭起沖突,如今看來,這個較還當真要計一計了。

    “行,不辦是吧?我直接去找你們康局長問問他怎麼管教的手下的……巧兒,走!”

    這句話一說,沒想到他們三個都笑起來。女辦事員是搖頭苦笑,眼楮里帶著點善意的憐憫;老林則笑得曖昧難明,猶如黃鼠狼相似;至于小剛,則是仰著脖子狂笑,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我心里咯 一下。怎麼,難道這話說錯了不成?

    不過這當兒,也顧不得許多,我拉起梁巧便往外走。

    “小子,我告訴你,我叫康小剛,康局長就是我爸!”

    康小剛在我背後狂吠。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麼囂張!

    我扭過頭,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康小剛,你給你自己惹禍了,也給你爸惹禍了。”

    “你說什麼?”

    康小剛惡狠狠地問。

    “沒什麼,這幾天你出門的時候小心點,要是一不小心摔了跤或者撞破頭什麼的,可就不好了!”

    我哈哈笑著,拉著梁巧,大踏步走了。

    “程叔,我要見黑子。”

    在公安局治安大隊辦公室,我開門見山跟程新建說道。

    “見他干什麼?”

    “叫他的兄弟幫我收拾兩個不長眼楮的家伙。”

    “怎麼,又有誰得罪大少爺了?”

    辦公室沒別人,程新建也便沒啥顧忌,笑呵呵地道。

    我氣哼哼的,說了在工商所的遭遇。

    “這個康小剛,仗著他老子是個基八局長,囂張得很!”

    程新建就怒了。

    “不用叫黑子,我這就帶人去收拾他。還有那個麻皮老林,管保叫他們倆下輩子都記得你!”

    我嘿嘿一笑,說道︰“這個事情你不能出面。大家都是體制內的人,撕破臉不好說話。我不能叫你去背這個黑鍋。”

    話雖如此,對程新建的態度我還是很滿意的。自己人就是自己人,說話都不帶一點拐彎抹角。

    程新建這老粗顯然尚未想得如此深入,大咧咧地道︰“怕什麼,這幫小兔崽子私下開什麼貼面舞會,根本就是一伙小流氓,我星期六晚上帶人去,一抓一個準。”

    我心中一動,記得上輩子看過的某些紀實文學里頭,就有提到這樣的事情,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底初,營業性質的舞廳、KTV等場所基本等于是空白,許多所謂的干部子弟便興起搞什麼家庭舞會,其實就是淫穢的流氓聚會。不成想向陽縣這窮鄉僻壤,居然也有如此“前衛”的東西。

    不過我可不贊同程新建去捅這個超級馬蜂窩,這一家伙下去,怕是要得罪縣里一大堆中層干部。程新建一個新提起來的治安大隊副大隊長,明顯扛不住!

    為了區區一個康小剛,不值得花這麼大代價。

    “不必了,這兩個混蛋,就是兩坨屎,搞這麼大陣仗,太抬舉他們了。叫黑子的人去修理一下就行了。”

    程新建位置擺得很正,絕不因為我年紀小就自作主張,當即點頭稱是。

    “那行,我去跟黑子說一聲。你就不必出面了。”

    程新建也是出于一片好意,覺得我不合適跟社會上的混子搞得太親近。要注意影響呢!

    我淡淡一笑︰“也行。這個事完後,我跟師父去念叨念叨,問題不大的話,就別老盯著人家了。”

    程新建咧嘴笑了。

    瞧這個樣子,他和黑子的關系真是非同一般呢,可不要牽扯太深才好。

    黑子不含糊,人雖然還在號子里,外邊的兄弟們辦事依舊很利索。次日晚間,老林吃完晚飯準備出門溜達一下,剛走出工商局宿舍樓沒多遠,就被黑暗中沖出來的三個人一頓棒子敲倒在地,隨即幾只穿著皮鞋的大腳猛踹下來。變起倉促,老林只來得及“啊喲”一聲,便即雙手抱頭,縮成了一團。

    “叫你媽的色!你個老流氓!”

    幾個打手邊踹邊罵,老林早嚇得魂不附體,哪里知道禍從何來?幾分鐘後,打手們呼嘯而去,老林慢慢爬起來,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細細回憶,才想起打手們罵自己“流氓”,頓時大為不忿!自己好端端一個國家工作人員,居然被社會上的流氓阿飛罵成“流氓”,真是從何說起?

    比起老林挨“悶棍”,康小剛的虧卻是吃得明明白白。

    康小剛不到二十歲,去年才高中畢業,參加工作沒多久。在學校里,也是個橫行霸道的問題學生,若不是攤上個當局長的老爸,基本上畢業之後就直接混社會了。

    在這件事情上,程新建向黑子交代得明白,康小剛是主,老林為輔。

    康小剛是在去參加舞會的半路上被截住的。這小子本來滿心色色,想著今晚無論如何要將老街那個叫“莉莉”的小騷蹄子放翻,不成想在拐角處後腦勺上就挨了重重一棒,頓時滿天星斗,還沒來得及叫喊,頭發便被揪住,小腹上挨了沉重的一擊,拳頭隨之雨點般落下。不過兩三分鐘,剛才還雄赳赳氣昂昂的康少爺就變成了一灘爛泥。

    黑子的兄弟將爛泥般的康小剛拖到一條小巷子里,伸出一只大腳踩在康小剛的臉上慢慢揉搓,冷冷道︰“康小剛,你膽子不小啊,敢惹黑子哥的朋友?”

    黑子?

    康小剛心里就是一陣發寒。他在學校混的時候,就听說過黑子的鼎鼎大名。那可是向陽縣一等一的狠角色,赤手空拳對付過四五把菜刀的主。若單論一個“混”字,康小剛這種剛從學校出來的小毛孩可差得太遠,便是他的大哥,見到黑子也禁不住雙腿發軟。

    “老,老大,我沒有啊……”

    “還說沒有?”

    那腳上加了幾分力氣,踩得康小剛不自禁的“哎呦”一聲。

    “前天黑子哥的朋友不是到你們工商所辦什麼營業執照?你小子怎麼來著,硬生生把人家趕了出去,囂張得很呢……你是不是嫌身上零件太多,想丟掉個一樣兩樣啊?”

    “啊,是她……”

    康小剛算是有點明白了,敢情那漂亮得不得了的小丫頭,是黑子的女人。

    這個時候,他可是一點都沒想到我身上去。

    “老大,老大,我知道錯了,我改我改……”

    康小剛見機挺快,知道惹上了黑子這種人,他老爸那個工商局長基本幫不上忙。

    “算你小子識相。黑子哥說了,下次再敢得罪俊少爺,扒你的皮!”

    柳少爺?

    康小剛又犯開了迷糊。直到數日之後,他的同學方奎得知此事,上門來看他,才算是為他解開了心中的謎團。

    方奎听他說了那一男一女的情狀,立馬便猜到是本衙內和梁巧。

    “我說小剛,你也太不長眼楮了,去得罪他干嘛?前頭徐國昌已經調去統計局了,你不想你老子也調到統計局去吧?你M的,你老子以前可是王本清線上的人,還是小心點好,別惹麻煩!”

    方奎這小子,同學們都知道的,平日里囂張跋扈得緊,可很少這麼說話。

    康小剛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確實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還好這事情人家留了余地,沒有捅到嚴書記或者柳主任那里去,不然自己挨了一頓胖揍,回家還得挨老子的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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