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新時代 作者:七尺居士(連載中)

 
firebox 2010-1-16 10:32:4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417658
sevil 發表於 2010-3-29 12:34
章十五天下烏鴉一般黑

    法師公會兩位最頂尖人物,開始了各自的博弈……

    這點佛爾斯並不知道,不過他卻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是好鳥,尤其是跟馬丁談過話之後。

    林奈-布豐的事,佛爾斯相信馬丁說的是實話,不僅僅因為他的神情語氣,還因為在這之前,尼古拉斯拿給他那些紙片之中,全都是同一個辭彙,布豐。

    以前還以為那是遺棄島對布豐家恨之入骨,可仔細想想,如果是恨,哪里有掩飾的必要,畢竟雙方的敵對關係**裸。

    既然被掩藏起來,說明其中有貓膩啊!

    林奈-布豐幾乎確定不是好人,而且是最大的仇人,可海因裏希就是好鳥了嗎?治好了自己,卻又在自己的頭顱裏埋下暗雷,若非自己天賦異稟,又陰差陽錯體悟了生命元素,說不定被人賣了還正興高采烈的數錢呢!

    千頭萬緒在佛爾斯腦海裏糾結成一團,不過,順藤摸瓜,佛爾斯漸漸理清了其中某些,有些意識到整件事的輪廓。

    法師公會裏,有人想讓自己死,有人想讓自己活,當然,想讓自己活的,不一定就是好人,想讓自己死的,也不一定就是針對自己。

    想在這個漩渦裏生存,可不容易啊!

    為今之計,也唯有選擇與海因裏希合作了,暫時虛與委蛇了。

    沒有辦法,法師公會有實力的傳統派系統共兩個,海因裏希掌管元素,林奈-布豐掌管學派。

    佛爾斯心中念頭轉的風車一般,最終義憤填膺的開口:“回去告訴海因裏希大人吧,我同意合作了,無論如何會配合你們的計畫,剷除布豐家這顆毒瘤!”

    馬丁一口大氣舒了出來,臉上如釋重負,心中感歎會長大人的高瞻遠矚。

    但是笑容未完,佛爾斯接下來的話,又把他重推回了火山口:“但是……我現在神妒纏身,身子弱的幾乎不能行走,雖說是布豐那老頭的授意,畢竟是你親自動的手腳……”

    佛爾斯偏頭看向了床邊的梳妝鏡,那是應他的要求刻意安放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鏡中之人華髮頻生,他又扒了扒眼睛,一雙老眼血絲密佈,仿佛傳說中黑暗精靈的眼睛。

    “每當看到自己這幅樣子,我就會想起當初你控制我的情形,每當想起那時候的情形,我的心情就會非常十分的不爽……”

    佛爾斯陰沉沉的說著,眼睛越來越紅,仿佛血色馬上就要從眼睛裏滴落:“回去告訴你家大人,我願意與你們合作,不過也不是沒有條件的,第一個條件便是,你從此在我眼前消失!”

    馬丁無限委屈的將佛爾斯的答復上報了,他覺得自己的姿態已經放的夠低了,遣詞造句更是無懈可擊,他壓根不明白,怎麼仍會得到這樣的結果。

    他的疑問,在聽到海因裏希的話之後登時煙消雲散了:“哦,他竟然只是說,讓你從他的眼前消失,而沒有說,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嗎?”

    海因裏希深感意外的咂了咂嘴:“你得慶倖啊,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馬丁明白了剛才過程中自己扮演的角色,自己……原來根本是份大禮呀!

    想想也是,人家本來是高高興興滿懷期待的來與法師公會合作的,合作不成被搞到半死已經夠倒楣了,現在又為了保命復仇,被迫與己方合作,從做買賣變成了白送倒貼不要錢,心底裏的怨氣能少得了嗎?

    這股怨氣要人家如何發洩,還不就一個最古老的辦法,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唄!

    自己是主動送上門的第一道開胃小菜,而整個布豐家族,看來就是正餐大點了!

    身為附魔大師,自詡對人心已經瞭若指掌的馬丁,忽然間覺的無比的悲哀,自己那點對人心的把握,原來除了審犯人時有用,其他場合根本派不上用場啊!

    渾渾噩噩以為靠上了另一株大樹,原來每顆大樹都是食人樹,吃人不吐骨頭的!

    當天傍晚,他便心灰意冷的收拾東西,回家去了,臨走的時候甚至有幾分慶倖,至少……自己活下來了。

    帕維爾曆7993年10月19日,法師公會超魔法師團刑獄官馬丁-路德引咎辭職。

    不過這時候的馬丁並不知道,自己的戲份還沒有完呢,法師公會這般的風暴雷霆中心,可不是一個人想脫離就能脫離的!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咱們閒話休說,且回正傳!

    雖然與海因裏希派系達成了協定,佛爾斯接下來的日子,與以往並無多少差別。

    他的身體需要“調養”,在身體養好了之前,無法從事太過疲累的工作,至少神官塔里的那些治療者是這樣說的。

    所以一個星期的時間眨眼而過,經過整個星期的治療,佛爾斯的身體終於基本恢復了健康,擁有了昔日將近七成的體能。

    根據治療者們的說法,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承受了神妒之苦,只損失上限三成的體力,這已經是邀天之幸了。

    只有佛爾斯自己曉得,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甚至通過對生命元素的操作,偶爾還能表現出遠超常人的能力出來。

    不過,佛爾斯當然極力掩藏起了這一切——他現在走路需要法杖支撐,他的眼睛仍舊是淡紅的,生氣的時候會更加顯著,他的頭髮半黑半白,看起來相當的滄桑,猶如三十幾歲的中年。

    七天時間裏,他徹底穩固了自己的識海,再無倒塌的危險;只可惜沒有更高級的冥思的竅門,識海規模的恢復速度緩慢,想要回到當初如汪洋大海般遼闊,不知道得要何年何月。

    七天時間裏,他精研了對生命元素的操作,雖然沒機會和成熟的魔法體系相對照,卻已經創造出了不少屬於自己的獨特操作方式,比如說——提升抗力;提升內臟的工作效率;抑制疾病毒素在身體裏的傳播;傷口快速痊癒;強化神經信號傳遞速度;暫時的增強自身的力量與敏捷……

    在正統的魔法學派中,這些能力分別屬於防護、死靈以及變化學派。

    創造魔法當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佛爾斯之所以能做到這步,完全得益於那一顆指陽針的領悟。

    指陽針讓他明白了這個世界魔法構造的根本,七天時間裏,他將自己以往所學的魔法一一拆分研究,研究每一個咒符的作用,每一下手勢的真正含義,然後嘗試著不依慣例的拼裝重組。

    這七天時間佛爾斯的最大收穫也正在此,魔法,在他心中已經不是魔法,而漸漸演變成一種有跡可循的科學。

    掌握了那些運作規律,他可以隨意拼裝組合,拿自己能夠控制的魔法元素,做出任何魔法能夠做到的效果!

    當然,一切都是在大腦在識海中完成的,佛爾斯比誰都清楚,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或明或暗的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呢!

    已經徹底痊癒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加健康的身體中充滿了一種衝動,想要將只在識海中試驗過的東西,拿出來放到所有人面前,讓他們瞠目結舌為之讚歎,不過佛爾斯理智的壓下了這年輕的躁動。

    自己的實力的確提升到了一個奇妙的境界,但是……想要逃離法師公會還遠遠不足。

    努力將自己的心情調整為古井無波,佛爾斯啟用了馬丁留下的聯絡方式,身體痊癒了,交易也便可以開始了。

    想要從這地方逃出去,就只能寄望於接下來的解密過程中,能夠接觸到足夠多的公會機密,窺到逃離此地的生機了!

    響應的不是海因裏希本人,而是他幾名手下。

    佛爾斯無從得知這位會長的反應,不過這幾位下屬接到佛爾斯的傳訊,倒甚是重視,立刻忙碌起來。

    其實大體怎麼進行之前早已經商量過了,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

    他們很快接佛爾斯離開了神官塔,給佛爾斯、原野蘭、小芬妮安排了一個住處,還有一間小小的辦公室,在塔林區第二環某座塔中。

    塔林區從外到內共五環,五老星分配之地是一環,也就是內環,再向外一圈,就是第二環了,雖然不是法師公會的核心,也是最接近核心的區域了,平時主要負責魔法的開發與研究。

    佛爾斯接下來一段時間都將駐居於此,理所當然,也有了在此間合理合法開展研究的機密身份,甚至還分配到幾名機靈精幹的助手。

    隨身沒有半點行裝,只是把空間袋用一瓶一瓶的浴液裝的滿滿的,佛爾斯帶著原野蘭、小芬妮來到分配好的居處。

    按照法師公會的編號,二環十三塔,十七層,兩層的小躍居,面積約有三兩百坪,下方是僕從室,上方是主臥,還有不少其他房間,盤旋的樓梯上下接通,裝修精美風格華麗。

    在法師公會,這是屬於相當高層的研發人員才有的配置了。

    雖然配置高端,不過其實,也就看著舒服罷了,沒有自來水,沒有自動的熱水,沒有馬桶,沒有冰箱洗衣機,雖然……出現那些玩意,這個宇宙比另個宇宙有著更便利的條件,有許多魔法都可以方便的實現。

    或許也正是因此吧,這個世界的人習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始終不曾出現會讓所有人變宅變懶的叫做科技的玩意!
sevil 發表於 2010-3-29 12:34
章十六三十六字

    將諸人安頓下,引路者開始交代此間生活的注意事項……

    哪里可以打到洗澡用的熱水,哪里可以清潔衣物,哪里可以請來傭人打掃房間,哪里屬於禁區需要獲得申請才能進入,哪里可以最快速度抵達工作區域,每天的工作時間是怎樣的,休息時間又如何安排,到哪里進餐就食……

    一席話足足過半小時,佛爾斯過目不忘,這些東西於他只是分神一念罷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懶得應付,懨懨欲睡的揮一揮手,受罪的就換成狐精靈了,他本人則縮到臥室思考問題。

    狐精靈出身遺棄島,記這種事可著實有些為難她了,她和小芬妮兩個,纏住了引路者幾番追問,就差沒找個本子將一切記下,才總算勉強弄了個大致。

    裏裏外外一通忙活,清洗地板,擦拭傢俱,鋪疊床鋪,再到供應處申領全新的鍋碗瓢盆、床單被罩、毛巾枕巾、燭火燈檯,一一歸置整齊……

    等到一切忙完,從十七層的高塔望出去,塔林掩映間,西方的天空已經黯淡了,濃重的雲層在夕陽照射下如火燎原,滿眼都是火燒的雲。

    家事雖然煩累,還難不倒已臻鬥師的原野蘭,不過西方那燦爛而悲傷的天空,卻讓狐精靈無端端的悲從中來。

    隨著珠淚劃過,潤濕臉頰,狐精靈下意識的看了看佛爾斯的房門,旋即自嘲搖頭:那個人,又怎麼會關心自己心情怎樣?

    已經七天了,足足七天,佛爾斯幾乎沒跟自己說過什麼有意義的話。

    雖然他是在重病之中,可正因為重病,對陪在身邊悉心照料的人,不是才更應該心懷感激才對的嗎?

    自己與他,終究只是奴僕與主人的關係啊!原野蘭悵然輕喟。

    遺棄島民都有遵從強者的傳統,她與佛爾斯間雖然談不上什麼感情,過了最初的不適應,當佛爾斯在她身上流連繾綣的時候,她心中甚至有過那麼幾分興奮與喜悅……

    然而,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因床第之事而生出的溫度漸漸冷卻……

    他什麼也不對自己說,什麼也不對自己做,恍如自己就是一個路人,自己在他心目中,終究還只是那個簽了約好當擋箭牌的奴隸呀!

    以往的流連忘返都是假裝的,自己的美色對他也無任何意義,擋箭牌的作用無從發揮之後,自己也就徹底失去價值了……

    “蘭姐姐,你怎麼哭了?”小芬妮驚詫的聲音傳來,“誰欺負你了?”

    “沒有,哪里哭了……”原野蘭側臉拭淚,狐族的嫵媚與精靈的嬌怯在這一刻完美的交融,真的傾倒眾生。

    佛爾斯走出房門,入目所見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唉……佛爾斯同樣暗暗歎息一聲。

    假裝墮落那招既然行不通,佛爾斯也就不打算再用,原野蘭畢竟是自己帶來的,他覺得自己也就有責任,再把她原原本本的帶回去,所以……這些日子那並非是無視,而是隱忍啊。

    當自己躺在病床上,狐精靈為自己端茶送水,端屎端尿,擦拭身體……這一切自己怎麼能夠忘得掉。

    正因為忘不掉,才必須隱忍啊,因為唯有隱忍,狐精靈才不會變成別人對付自己的手段,唯有隱忍,當自己準備逃離此地的時候,才能相對輕鬆的將她一同帶走。

    只是沒有想到,卻讓狐精靈生出誤會了……

    佛爾斯看著狐精靈黯淡的眼眸,憔悴的面容,心中湧出一陣陣憐惜。

    他並沒有注意到,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對人心的把握,已越來越純熟,越來越自然了,就仿佛……就仿佛他漸漸脫離了程式的身份,越來越像一個真人了。

    這種進步佛爾斯沒有在意,他心中刺客只有一個念頭,自己需要做點什麼!

    那麼,要怎麼做點什麼呢?

    心靈連線是不成的,在法師公會,便連這種資訊傳遞都會受到監控,這算是佛爾斯從尼古拉斯處得來的最有用的訊息了。

    連心靈連線都不成,那麼……

    佛爾斯心念電轉,俄頃之後,還真給他想出了一個主意:“大僕役,給我拿筆、墨、紙來,九號筆、灰煙墨、羊皮紙,少爺我要溫習溫習咒符,明天說不得就正式開工了。”

    “是!”狐精靈溫馴的答道,轉身去準備早已歸置到書房的免費用品,本就黯然的臉孔,更加失落了,一雙堅挺的耳朵似乎都耷拉下來,有氣無力。

    大僕役,這是佛爾斯第二度自昏迷中醒來之後,給她和小芬妮的新稱謂,她是大的,小芬妮自然是小的。

    狐精靈的黯然神傷,令得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的佛爾斯的監視者們都有些看不過去了……

    “這麼嬌美的奴隸,更難得又是這麼體貼,這麼忠心,怎麼會淪落到這個不識風情、牛嚼牡丹的傢伙手裏呢?簡直是暴殄天物呀!”有人痛心疾首。

    “是啊,是啊,真的太浪費了!我要有這麼只奴隸,還學什麼咒法召喚呀,保證天天……”一片男人才懂的yd低笑,所有監控者都目似瞑,意遐甚。

    原野蘭很快取來佛爾斯所需的筆墨紙,因為羊皮卷攤開方向的不正,又被佛爾斯借機叱責了幾句,以契約之罰小小懲處了幾下。

    承受了精神層面的直接刺激,狐精靈一張臉孔嬌柔欲碎,讓人簡直不忍目猝。

    佛爾斯卻哪里管那些,蘸得了墨填飽了筆,手臂一震袍袖一揚,如有神助筆走龍蛇。

    那曲裏拐彎複雜難明的咒符,狐精靈只是看了一副,眼睛就再也離不開了……

    監控室裏,一幫監視者們則笑成了一團,一把一把全是鼻涕眼淚。

    原野蘭不懂魔法,他們可都是魔法大家啊,佛爾斯畫的那都是些什麼呀,不是該斷的不斷,該連的不連,就是粗細比例不對,方圓搞混,這種水準,別說是七級施法者了,學徒裏面那些優秀的,也比這拿得出手呀!

    怪不得聽說,這小子本來實力只有學徒級,是被逼供因禍得福連跳幾級,真正的魔法水準還停留在原地,看起來傳言不虛呀!

    監視者們笑成一團,他們卻全然不知,那些錯謬百出的魔法咒符,在不懂魔法的原野蘭眼中,其實是完全不相干的其他內容,從上到下依次九字:“有監視,裝成若無其事。”

    這些字,不是世間任何人能懂的字,除了遺棄島徒。

    遺棄島的秘辛,遺棄島系統需要遮罩的字,外人全然看不明白,不過在遺棄島自己人眼中,那些字詞卻是淺顯易懂的,要實現這樣的功能,遺棄島徒必然身具某項他們自己說不定也不知道的能力——閱讀密文。

    佛爾斯以遺棄島文字專屬的加密方式,寫下自己想要說的話,落在原野蘭眼裏,自然就成了她能懂的字句。

    當然,加密這些尋常的話,並且將它們以魔法咒符的形式書寫出來,除了佛爾斯這顆迥異常人的腦袋,就再沒有其他人能夠做到了。

    監控室裏的笑聲還在持續,佛爾斯已然畫完了第二張咒符,寫下了另外九字:“別驚訝,別說話,別盯我。”

    發生在佛爾斯身上的事,原野蘭其實並不很清楚,一直都渾渾噩噩著,直到了這刻,她終於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一顆心開始“怦怦怦”的劇烈跳動起來……

    她沒有去想,究竟要危險到什麼程度的環境,才讓佛爾斯想說句真話都這般小心翼翼,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原來他並不是無視自己,只是周圍環境太特殊……

    她很想按照佛爾斯所說的,裝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劇烈的心情變化,讓她一時間都想不起來,若無其事該是種什麼樣子?

    手要放在哪里?腿要怎麼站?臉上是笑的還是哭的?肩是聳的還是彎的?……

    看到原野蘭手足無措的樣子,佛爾斯暗暗搖頭,狐精靈是曆過生死的,膽識沒有問題,不過在某些方面,還需要訓練呀!

    “哭,難過,不開心,裝可憐。”提筆揮毫,佛爾斯即時寫下的九字,終於讓原野蘭的神情恢復了正常,讓監控室裏某些感到異樣的傢伙打消了疑慮。

    眼見狐精靈面上一幅嬌怯不勝的樣子,骨子裏已然恢復了平素的靈動,佛爾斯本來有很多話要說,想把事情解釋的更詳細一點,忽然又覺得沒有必要,斟酌半日,寫下了最後的九字:“我要裝,你也要繼續裝。”

    事實上,到了此處,佛爾斯已有些無力為繼了,做這件事的消耗,遠比他預料的多的多。

    仔細想想吧,要即時的算出自己想要說的話的遺棄島文本,然後要根據遺棄島文本的構成,將之拼湊成一張原理上說得通的咒符,然後還要協調魔力精神將這咒符畫出來。

    寫這九乘四統共三十六字,比接連釋放幾百個魔法的運算量都還要來得大!

    到最後,佛爾斯腦袋已有輕微的眩暈感,精神力開始不支了。

    不過,他還是強忍不適做了最後一件事——撕裂咒符。

    四張咒符,接連兩張沒有反應,惹起了監控室大部分人的嘲笑,小部分人的些微警惕;

    而接下來兩張,一張釋放了道三級火牆,另一張召喚了一朵三級的火焰之花,終讓嘲笑的人收起了笑意,懷疑的人徹底打消了疑慮。

    看似狗屁不通的咒符,原來是一種改造魔法試驗啊!四張裏成功了兩張,這種成功率,即便那些改造魔法的大師看到了,也會翹大拇指的!

    這絕對是一種巧合,絕對的!所有人心中凜然,比較少有人注意,原野蘭一張臉孔,隨著火焰之花緩緩綻放,一切的委屈、不滿,似乎都隨著那火光燃燒殆盡!
sevil 發表於 2010-3-29 12:35
章十七首任日

    帕維爾曆7993年10月20日。

    佛爾斯第一次履行職務,于法師公會二環十三塔十八層,自家的樓上。

    單層住宿,雙層工作,這是公會總部法師塔的規矩。

    清晨,佛爾斯起床,洗漱,慢條斯理用完了早餐,去往辦公室途中,左鄰右舍也都一個一個開始出現。

    大家畢竟都是同行,三三兩兩的一同上樓,跟另個宇宙上班的人幾乎沒什麼區別。

    這些佛爾斯並不認識的傢伙,便三五成群的湊到一起,對著佛爾斯指指點點。

    佛爾斯確定,公會上層安排的身份應該沒有問題,而自己的裝扮、實力,來這地方並不十分突兀。

    這裏的研究者許多是魔導師的學生,實力並不如何出眾,主要負責給導師們打打下手,記錄些資料資料之類,就仿佛另個宇宙裏碩導博導領導下的學生,距離獨當一面差著級呢。

    心中奇怪,佛爾斯控制著生命元素,悄無聲息強化了耳朵的接聽功能,一群人的竊竊私語便絲毫不漏的鑽入了佛爾斯耳中。

    那是純粹的一團噪音,也就佛爾斯,能從那紛亂複雜的聲音當中,分辨清楚每個人的特質,並且分毫不爽的將之消化理解。

    “喏,就是那個傢伙,頂掉了修德的名字,占了那最後一個空額。”

    “不會吧,聽說為了這個名額,修德上上下下可是活動了很久呢?這傢伙什麼來歷?”

    “不曉得……聽說是姓美第奇的。”

    “美第奇?美第奇……亞歷山大那個小貴族。”

    “還有別的美第奇嗎?”

    “切,亞歷山大的貴族啊,還是做買賣起家的……也不知走通了誰的路子,希望修德不會下手太狠,留他一條小命。”

    唉,原來不管是原來的宇宙還是這裏,這些成天上班的傢伙之間的談話,從來都是這般無聊乏味的呀!

    佛爾斯懶洋洋打一個哈欠,已經走到了自己的實驗室前,推門而入,門裏邊整整齊齊,同時也空空蕩蕩。

    整整齊齊是沒有辦法,這是個簡陋到令人髮指的辦公室,只有一個門,一間窗,十幾平米空間,三四張桌椅,就算桌椅上蒙著厚厚的灰,也絕對與淩亂搭不上邊。

    至於空空蕩蕩嗎,就更簡單了,原本說好的,應該呆在屋裏迎接自己的三個助手,此刻一個不見,沒有人歡迎,沒有人介紹,沒有人交接工作……

    拿魔法書清掃出一張椅子,半邊書桌,佛爾斯找一個座位坐下,懶洋洋遁入了識海,繼續自己的魔法研究。

    沒有人正好,根據協定規定,他上午負責教課,下午負責翻譯,一天標準八小時工作時間,現在是上午,教授物件既然不在,他正好也可偷個懶。

    至於,顯然有人暗中使絆的首任日,佛爾斯簡直都要感謝那個人,又替自己爭取到了一天時間,如果可以的話,佛爾斯甚至都希望,能替那人保下一條小命……

    一上午時間眨眼而過,解決了幾個問題,新魔法系統得到進一步完善,門外,便嘈雜之聲漸起,似乎到了午飯時間了。

    傳到左近的嘈雜聲,不知為何,又在某種人為因素的作用下漸漸稀少了,最後乾脆變成了晨早上樓時那樣的竊竊私語。

    佛爾斯聽到異動,迷迷糊糊直起了身,人雖醒了,臉上手上,紅色的衣服褶皺無比清晰,就像有人左右開弓給了他幾個帶痕的巴掌。

    “不像話!”剛剛步入房間,盛氣淩人的青年法師的咆哮聲,簡直能把房頂掀開。

    咆哮聲完,激波濺起了漫天煙塵,佛爾斯先知先覺的開啟了空氣過濾泡,進門的水系青年法師卻毫無防備,當即被灰塵弄了個滿頭滿臉。

    接連咳嗽幾聲,藍袍青年法師臉色赤紅,身體抖的仿佛打擺子:“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導師負責的?房間髒成這樣也不收拾,竟然還敢睡覺?”

    伴著青年頤指氣使的聲音,周圍一片幸災樂禍的笑聲,大多都在說,佛爾斯此人神經也太大條了,都被人這樣陷害了,竟然還無知無覺。

    閑著不做事,讓這位爺抓住了都得一頓狠收拾,他竟然還敢放著一屋子灰不打掃,就那麼呼呼大睡。

    眾人的嘲笑聲中,佛爾斯不疾不徐伸手撣落衣服上的灰塵,歎息了一聲:“你竟然不知道我的名字?不知道就說明你位子還不夠高,面子還不夠大,回去打聽打聽再來吧,這是為你好。”

    “嘩!”人群登時轟然,心中皆道,今天可真見著猛人了,竟然敢在這位爺面前說他位子不夠高,面子不夠大,真不知他是裝B呀,還是真牛B呀。

    公會法師塔外面看著纖細,裏面空間卻著實挺大,越靠近裏環便越是明顯。

    佛爾斯和不知名的青年對話內容火爆,在人群之間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在周遭聚集起了多達數百的圍觀群,簡直就像下了課的教室門口,有人打架一般。

    見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落了面子,趾高氣昂的年輕人面皮都綠了,一張嘴嗓子尖細的猶如太監:“大膽,竟然敢對監理員如此無禮,你的導師是誰?咱們這就把他叫來評評理!”

    這樣尖叫的同時,一團藍汪汪綠瑩瑩的水霧從青年手持的法杖中散逸出來,靈蛇一般纏卷上佛爾斯的身體。

    佛爾斯的目光,早已從人群當中,分辨出了一張有些熟悉,在看到自己之後,神情已經從滿臉得色變成雪一樣白的臉孔——修德的臉。

    真是倒楣的傢伙呀,記得上次在小印記廣場上,也是這傢伙擋了自己的路,被魔法衛兵帶走收拾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放出來,看來還真是有幾分門路的,不過這次,估計就沒什麼機會出來了……

    佛爾斯一雙眼睛謔笑的看著修德,對著襲來的水系毒霧不閃不避,僅僅是抬一抬手,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兩三聲咒文,毒霧已然撲到他的身上。

    綠色的毒素一瞬間傳遍他身體上下,藍色的水流則化成堅固的冰鏈,將佛爾斯緊緊凍結在原地。

    何必呢!佛爾斯再度歎息一聲,大篷大篷的鮮血從眼睛、從鼻子、從嘴巴、從耳朵噴湧出來,不過還沒流下多久,就被冰寒凝結,益發顯得猙獰恐怖。

    “似乎要出人命!”有人準確的得出了結論,不過……

    一條人命,在法師公會實在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反倒是佛爾斯極有可能的死狀,那是相當之滑稽可笑。

    一圈圍繞者饒有興致的議論起來,多是嗤笑佛爾斯,原來是個銀樣蠟槍頭,聽說話底氣十足,被一道五級魔法打在身上,周身上下竟然沒起半絲魔法防護……

    但凡有點背景的法師,怎麼可能如此一窮二白呀,身上怎麼也得有幾件附帶主動防禦魔法的裝備罷!

    裝備,本來就是實力的一部分嗎,要不然,不就得跟眼前這位一般,一下漏了大底,連小命都直接交代了!

    圍觀者哄聲漸起,高傲青年也松了一口大氣,剛才出手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顧慮的,現在好了,壓力盡去。

    不過在那同時,他也有幾分失落……

    這小子竟似乎是個身帶痼疾的,真可惜呀,竟然一不小心弄死了,都沒機會好好折磨折磨他!要不然……乾脆破費一把,買個治療神術把他給復活起來再弄?

    青年心中正打著如意算盤,“咚咚咚”的腳步聲如地震傳來,滿場人都在疑惑,唯有人群裏還沒能夠走脫的修德心知那是什麼,當下腿腳一軟,更是挪不動半步了。

    高層監控室裏的監控者們簡直都要氣瘋了……

    他們一刻不敢稍離的盯著佛爾斯,眼睜睜看著此人睡了一上午覺,都沒敢有半絲疏忽,結果也就剛一松神,目標竟然就被做掉了!

    “讓開!讓開!讓開!”魔法衛兵的咆哮,完美的表達了他們此刻心中的憤怒。

    法師塔內空間雖寬,擠了幾百號人之後,空餘的地方也就不多了,魔法衛兵渾然不顧前面有地還是沒地,比騎士鎧甲更強韌數倍的身軀,硬生生擠入了人叢。

    圍觀者們避走不及,登時相互踐踏,哭爹叫娘的慘嚎登時不絕於耳,腿斷胳膊折的聲音此起彼伏……

    不過,這裏畢竟是法師公會,擠在這裏的人可都是會魔法的。

    看起來形象淒慘,其實安然無恙的佛爾斯,接下來可是欣賞了一場好戲。

    他面前一瞬間靈光不斷,有人硬化了肌肉骨骼,有人召出了風雨不透的護盾,有人飛到空中,有人鑽入牆壁,有人縮小體積變成了八分之一大,有人幻化成了虛體,有人變身成了軟泥怪,有人利用閃現術跳躍到了異位面空間……當真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

    高傲青年呆呆的站著,一絲一毫沒有動,只是眼睛瞪的大大的,滿眼俱是恐懼的光。

    他背後的確有靠山,來頭不俗,也正因為來頭不俗,他比別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份,沒可能惹得魔法衛兵如此大張旗鼓,這種異常的情況既然出現了,就只有一種可能。

    他目光呆滯的看向地面,也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他隱隱約約看到佛爾斯的嘴角,幻化出一個詭異微笑。

    倒楣的,其實遠不止他一個。

    八仙過海的幾百號圍觀者見情況不對,心中紛紛生出去意,可是當他們施展法術想要離開,才發現空間已經被禁錮,僅有的那麼幾條出路也被忠於職守的魔法衛兵把住了。

    “一個都別想走!”魔法衛兵咆哮的也不知是誰的聲音。
sevil 發表於 2010-3-29 12:35
章十八他這是自尋死路

    整件事事實清楚,證據充分,趕來的魔法衛兵和高層人士很快將事情處理妥當……

    大法師海因裏希的再傳弟子,軍團法師本傑明的另一位學生,受修德挑唆誤傷佛爾斯的年輕法師梅西,立時被判流放海外,如果立不了特殊的功勳,以後永無回歸總部之日。

    佛爾斯三個被指定被曠了工的助手,一名被修德施計勾引,與梅西同種待遇,流放海外以觀後效。

    至於另外兩位,因為是被修德偷襲成功失去行動能力,沒受到另位同事那般嚴厲的處罰,不過也活罪難逃,每人被罰掉三年薪俸,罪名是——粗心大意,警醒不足。

    至於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因為晉升名額被奪,懷恨在心的修德,下場就更不必說了,直接被下到法師公會最滅絕人性慘無人道的黑獄,再沒人救得了他。

    在大名鼎鼎的黑獄,甚至他能否挺過監禁期,等到罪名宣判的那一天,都要看他命夠不夠硬,周遭獄友心情夠不夠好呢!

    甚至於,在場圍觀的幾百號觀眾,都如魔法衛兵咆哮的,一個都沒跑了。

    幾百號人呢,每個人都被記下了名姓,一體罰俸三個月,哪怕那些真的只是路過,並不清楚當間發生什麼事的倒楣蛋,他們的罪名更是將法師公會的強權曝露無疑——擠佔道路,妨礙通行。

    佛爾斯算是徹底出名了,再沒人敢懷疑他的出身來歷,甚至行在路上,周圍的施法者們都會本能的與他保持著至少幾米的距離,免得魔法衛兵趕到此人身前的時候,自己被判定為阻塞交通。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這件事發生的最初,法師公會高層,並沒有一個將此事當成什麼大事的。

    在他們看來,這種事一是偶然,二來則是佛爾斯自己憤懣難平。

    畢竟是年輕人嘛,大好的買賣做成了賠本生意,雖然理智上曉得與公會合作是不得已而為之,情緒上難免還有些想不通。

    使性子、撒點小潑、鬧點小事,在法師公會一干自謂已經識透了人心的老傢伙看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如果不做反倒不正常了呢,所以接了事情報告,一群老傢伙大抵是一陣哂笑,不以為意。

    不過,當佛爾斯被化成冰雕的身體送回到神官塔再行診治,第二輪報告出爐,一干老傢伙才終於發現事情不妙了——佛爾斯又一次陷入了冗長的睡眠,之前看起來已經痊癒的身體,似乎又回復到了一個禮拜之前的狀態。

    經過詳細周密的診察,神官團給出了兩個可能的原因——

    第一,神妒之症消耗了此人太多生命力,雖然被水系終極治療術挽救過來,治標不治本,此人樣貌看著還算年輕,其實身體已經極度老邁,根本經受不起與之類似的打擊了。

    第二,此人的問題不光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確切的說,是此人心中萌生了死意,以至於本來並不嚴重的傷害,卻如同頑疾,正常診療手段難以湊效。

    聽著一圈神官煞有介事的總結,佛爾斯幾乎笑爆了肚皮,這些神官哪里曉得他是什麼心結難平啊,純粹是聽了他刻意編造的“夢話”,大言不慚的開始往那個方向拼湊罷了。

    不管這個宇宙還是另個宇宙,宇宙雖然不同,人心卻幾乎沒什麼變化呀,佛爾斯慨然輕喟。

    掌握了事情的大致方向,再加上佛爾斯時斷時續的“夢囈”,一份似模似樣的報告很快從神官團出爐,他們認為自己找到了佛爾斯頹廢放棄的真正理由。

    尤為奇妙的就是,這份報告遞上去了,法師團高層雖然不爽其結果,對於神官團診斷之精准反應之快速,卻給出了相當高的評價。

    沒有辦法,那結論太有說服力了——佛爾斯心生死志,是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不能施法了。

    神官團不好說是聽到佛爾斯夢話才意識到這點的,為了佐證自己的觀點,特意從十七塔調來了事端之際的監控影像。

    影像只是瞬間,雖只是瞬間,卻將佛爾斯從胸有成竹比劃手勢念動咒文,然後駭然發現平時感覺全無,魔法根本施放不出的駭然欲絕,整個過程記錄的淋漓盡致

    不過,證據其實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法師公會高層們比誰都清楚,佛爾斯施放不出法術的真正原因。

    “唉,現在的年輕人呀,真是經不起半點打擊!”第二長老林奈-布豐翻動著神官們的報告,臉色嚴肅,心情很好。

    “要不然……乾脆解除他身上的封鎖好了。”第四長老蕾切爾-卡遜畢竟是女人,天生心軟。

    非常罕見,這一次,第五長老通古斯站在了蕾切爾這邊:“解除了算了。至於嗎,就這麼個不起眼的小傢伙,也值得咱們這般大費周章?”

    “小傢伙?要知道,這小傢伙可是波……”海因裏希似乎想說什麼,最終欲言又止,“這樣吧,我改變一下魂液的形態,暫時不影響他的施法好了。”

    海因裏希的話,讓五老星每人心頭都升起一絲疑惑,初時還不覺得,越想越是劇烈的疑惑,與……佛爾斯不得不以自殘相抗爭同樣的疑惑。

    身體裏的滯障消失了,“昏迷”中的佛爾斯一瞬間便感應到,不過,他並未有絲毫輕鬆,包裹海因裏希所說的“魂液”的生命元素立時激發,輕輕探觸著患區情況。

    這些附骨之蛆的功能,肯定不僅僅是封閉自己的神經系統那麼簡單,既然海因裏希不在這裏都可以遙控它們的狀態,說不定自己的探觸,也能激起他的感應。

    佛爾斯小心翼翼,躡手躡腳,以最接近自然的過程,對病灶進行了探測。

    魂液還在原地,只是更改了一下狀態,佛爾斯很快得出結論。

    不過,他並沒有失望,這種結果雖然令人沮喪,也是他事先預料到的可能性之一。

    接下來,佛爾斯花了整整一天時間,以非人的耐性,將全身上下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檢查了一遍,用堅壁清野的姿態,在原本的四處病灶之外,從自己的心臟和下體,又發現了第五第六處隱患。

    這兩點的魂液一直處於潛伏狀態,而且周圍身體組織安然無恙,若非有前四組的潛伏物件用來比對,根本不可能發現!

    果然是這樣啊!四處明的還不夠,還有兩處暗的,法師公會的大boss防範自己還真是不遺餘力呀!佛爾斯心中,生出與其他四老星同樣的疑惑。

    自己和海因裏希上輩子有仇嗎?還是某些見不得人的秘密,被此人掌握了?佛爾斯想來想去不明白。

    幸虧至少一件事弄清楚了,那老頭做下的手腳自己已了然於心,這樣就好!

    若不然,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逃出了法師公會,身體裏面卻還帶著人家的追蹤器,那可真樂大發了!

    不枉自裁了一場啊!

    身體沒有事,控制DNA模擬撕裂痊癒這樣的過程,那可也挺疼的。

    下次再這樣做的時候,一定得事先掌握神經隔斷術啊!

    總結著過程中的經驗教訓,又保持“昏迷”了一段時間,佛爾斯終於伸伸懶腰,大呼小叫著“醒”來:“我放不出魔法了!我放不出魔法了!……”

    “那不是真的,完全是你的錯覺!”看護者依舊還是瑞貝卡,女神官聞言來到床前,溫聲安慰道,不過從她眼中,佛爾斯隱隱看到了幾分無奈與不滿。

    不管她出於的是同情,還是對高層陰謀的不滿,戲總要演下去,佛爾斯恍若噩夢纏身一般,迷迷瞪瞪繼續呼喊了幾聲,裝出才聽到她話的樣子,愣愣扭頭:“你說什麼?錯覺?”

    他眼睛赤紅如血,形象滲人。

    也就是瑞貝卡,見慣了他這種樣子,不慌不忙:“是的,錯覺,而且,那是一天之前的事了。”

    “怎麼會是錯覺,我當時明明……”

    “當時二環十三塔正在進行一個大型試驗,實施了魔法禁閉,四級以下魔法都用不出來,聽說你睡了一上午,一定是錯過了通告吧?”瑞貝卡解釋的很無奈。

    佛爾斯聽的倒是興致盎然,法師公會還真會找理由呢,倘若自己不是心如明鏡,真的會被賣了還替人數錢呢!

    看到佛爾斯一臉疑惑的神情,瑞貝卡搖搖頭補充道:“不信的話,你現在就可以試試。”

    理所當然,佛爾斯試了,也理所當然,施法成功了……

    “好了,你已經沒事了,可以走了。”瑞貝卡冷漠的下了逐客令,“外面有人等著你呢。”

    “謝謝。”佛爾斯面上歡呼雀躍,心中卻是歎息,說謊也真挺不容易的,他很明白瑞貝卡情緒異常的原因。

    等在門外的是公會的中高層,與佛爾斯談的,是新一輪破解付費的問題,應該……也是最後的一次談判了。

    經過來去幾個回合的交鋒,法師公會自認為已經探到了佛爾斯底限。

    不過,這個底限未免有些苛刻了,苛刻到當事者遭受一點打擊就萌生了死意,這就似乎有些過了。

    也可以這樣說,在最後的談判中,佛爾斯以死相威脅,終於從法師公會換得了一點點有限的資源。

    他正式成為了法師公會的講師,而非以前那個臨時的身份。

    雖然職位相當低,通常也是至少魔導師才能頂起的頭銜,為了佛爾斯,法師公會算是破了相當大的例。

    這個身份有工資,有職稱,有編制,還有不少許可權與福利,當然,也就這麼多了。
sevil 發表於 2010-3-29 12:35
章十九平凡的日子

    佛爾斯的生活算是邁上了正規。

    依舊還用原來的辦公室,依舊還住原來的房子,那本就是講師級的待遇。

    如他那幾個助手,都是每天早上,從三環之外的居所,自謀手段趕到內環中來的。

    所以佛爾斯現在一個愛好,就是每天很早就起床,洗漱完畢,站在十八層高處,遠眺著居住在遠處的導師助手們,施展各種各樣的手段趕路上班。

    有飛的,有跑的,有土遁,有火中跳躍,有騎乘坐騎,有空間閃爍……

    生命元素悄然無聲的改造著佛爾斯的視覺系統,讓他可以看的更遠,視野更廣闊,影像更清晰。

    他就憑入目所見,一一分析這些人的咒符動作、施法原理、魔法回路走向,不斷補充增益自己的魔法體系。

    這是他一天之中難得的休閒時光,因為這段時間過後,他就不得不面對呆板無聊千篇一律的工作生活了。

    欣賞完了早起趕路的嘈雜,原野蘭往往也已準備好了飯菜,佛爾斯通常一邊吃飯一邊腦中將方才所見整理歸納一番,等到菜足飯飽,第一遍的預備鈴聲,剛剛好在識海中奏響。

    穿法袍,整理衣衫,收拾上課、計算要用的魔法書及其他材料,打點妥當出門,門旁新增的二十四小時保鏢立時緊緊隨上。

    三個人一起下樓梯,轉彎,前行不到幾步,就來到佛爾斯的實驗室門前,識海的鐘聲往往這時第二次敲響。

    早晨八點正,佛爾斯踩著鐘聲進到門內。

    兩個保鏢留在門外,分開左右,仿佛門神。

    實驗室內,三個學生必然全在,一個也不會少,法師公會中,哪個導師的課都可以缺席,唯獨佛爾斯的課千萬缺席不得,這是成為他的助手就必須有的覺悟。

    “大家好,今天我們學習一下數列的知識……”沒有任何技巧在內的開場白之後,一上午的痛苦時光便開始了。

    說痛苦,其實痛苦的是佛爾斯的學生,是監控室裏比實驗室多出幾倍的研究人員,倒並非佛爾斯自己。

    他分出一個完整的念頭講解著小學生程度的內容,其他念頭該怎麼轉還怎麼轉。

    自從領悟生命元素以後,對於過度思考而導致大腦散熱的問題,佛爾斯也有了針對性的解決辦法,他現在分念旁顧已是無比純熟了。

    不過,他這種純粹填鴨式的教育,讓本來對這科目就無比生疏的學生們,就更加雲裏霧裏了。

    他們只有埋下頭去,眷寫術源源不斷的將佛爾斯的話一字不漏的抄寫下來,哪怕有些詞句根本不懂,只能以聲音標注的方式記錄,他們也不敢抬頭問。

    法師公會給他們的要求是聽著,看著,記下所有能記的,不過除了法師公會的要求之外,他們自己對自己也有要求,那便是……千萬不能觸怒眼前此人。

    前任的倒楣遭遇尤在傳頌,此人的來歷、喜好、性情沒有人知道,所以三個人不約而同採取了同樣的解決方式——敬而遠之。

    到現在,已經幾天過去了,若不是看過資料並且過目不忘,估計……佛爾斯記不住三個人的全部名字。

    與實驗室中,只有佛爾斯一人古井無波的聲音相比,此時此刻的監控室,就完全得用忙亂二字來形容了。

    與表面上顯露出來的,對佛爾斯的技術似乎根本不在意,僅派小鴨兩三隻吊著學習可不一樣,法師公會內部對佛爾斯的秘術是相當熱衷的。

    可熱衷歸熱衷,讓他們花大價錢去買去換,而且是從一位本就該歸公會管轄的小法師手裏去弄,這就實在有些掉價了……

    所以,哪怕再苦再累再麻煩再費手腳,他們也鐵了心這般行事。

    於是,隨著佛爾斯的講解,監控室就熱鬧了。

    雖然開講都已經幾天了,這種熱鬧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反而益發強烈了……

    這個世界,並不是沒有算術這門學問的,不過最高明的算學大師,都集中在亞歷山大帝國或者是大海彼岸的地精王國。

    亞歷山大帝國是因為宗教的原因,至高的神明崇拜,需要明晰主神所代表星辰每時每刻的方位,好能隨時隨地的參拜,應運而生的技術叫做占星術;

    地精王國則是因為航海的原因,想要穿越驚濤駭浪跨過茫茫大海,除了指陽針的指向之外,還必須根據這種指向,在海圖中計算時間,丈量方位,所發展出來的成熟技術就叫做航海術;

    這種發展,與另個宇宙歷史之中,數學的誕生幾乎是不謀而合的,數學就是一種工具,沒有需要就沒有發展,而通常的商業往來,加加減減便可應付,不足以將之提升到足夠的高度。

    雖然真正的大師沒有,法師公會畢竟是帕維爾大陸老牌勢力之一,公會之中,識貨的人還是有的,佛爾斯開始講課的第一天,就有那麼一位大師親自坐鎮,以判斷佛爾斯所講內容究竟是真是假。

    結果,大師一耳朵聽上去,登時就下不來了,連連驚呼,佛爾斯所授技巧雖然基本,卻簡單實用別出心裁,雖亞歷山大也難得一見啊!

    這還僅僅是第一天的內容呢,等到了第三天上,大師臉色已經有些泛白了,因為從他的專業角度來看,僅僅這麼幾天功夫,佛爾斯所傳授的技巧,便幾乎涵蓋自己所學的所有了。

    帕維爾大陸自古傳承的算術書中,難題也屢見不鮮,而且擁有破解這些難題能力的,非亞歷山大一些高級神甫不行,可是隨著佛爾斯的講解,那些簡潔明瞭的符號,神妙莫測的算式,別出心裁的解法,讓大師甚至感覺,只要能掌握了這些,其中大半都可以迎刃而解。

    所以,僅僅三天功夫,大師的任務就從甄別真假,變成了虛心學習,而且覺得一個人學習的效率不夠高,還將自己的同事、下屬、助手一起拉來。

    監控室的傢伙一開始還瞠目結舌,到後來乾脆習以為常了,在一邊上另辟出一片空間,隸屬於神官法師團的算學協會,便在那裏安營紮寨了!

    於是,佛爾斯在講臺上講著,這些人便在監控室裏交頭接耳隨時交換意見,好能更好的理清思路,明澈講課內容。

    不過很快,這樣的聽課方式也滿足不了需求了……

    因為佛爾斯所講的內容越來越超乎他們的能力,就算將下午連同晚上的所有時間都利用起來,消化這上午的短短三個多小時內容,他們仍舊還是難以跟上佛爾斯的進度。

    人生中,有什麼事能夠比明明看到了真理的閃光,卻募然發現自己智商不夠難以理解更痛苦的事呢……

    相對於教室裏因枯燥而煎熬的助手們,監控室裏的這些人,他們的痛苦還要遠甚啊,這點,僅從這些傢伙一天比一天更加密集浮凸的眼睛裏血絲就可見一斑了。

    這種詭異的現象,甚至讓監控室裏的其他人一度懷疑,佛爾斯眼裏揮之不去的血跡,是可以隔空傳播的呢!

    總而言之,枯燥與豐富,乏味與充實,不一樣的人,就在不一樣的心境中,體驗著各自的天堂和地獄,直到十一點半,佛爾斯下課為止。

    所有聽眾都如釋重負,而於佛爾斯來說,他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每天中午在法師塔餐廳中,和其他人一起共進午餐,是佛爾斯獲得一些閒雜資訊的唯一時機,雖然……在護衛的耽耽虎視下,根本就不會有人與他同桌。

    以生命元素改造聽力,讓自己任意接收遠方話者的聲音,這也是佛爾斯應用越來越純熟的技巧之一。

    這些閒雜資訊雖然無用,時常還是能包含一點有用訊息的,至少讓佛爾斯明白了法師公會內部一些狀況,以及法師公會幾方勢力此消彼長連橫合縱的狀況。

    甚至,他還從中得到了一種最簡單的脫離此地的辦法,雖然極端之不靠譜。

    也就是……縱身一躍跳入任意一座法師塔塔頂的空間裂隙。

    法師塔頂的裂隙是一種極為複雜的能量汲取法陣,在連接異位面的同時,也源源不斷的將異位面的能量轉化為這個世界施法者的通用魔力源。

    學派樓凝結的叫做法力棱柱,元素樓凝結的叫做元素結晶,法師公會就用這玩意代替薪水,這幾乎也就是施法者間的通用貨幣。

    扯遠了,且回正題,總而言之,只要你有那個實力,能夠撐過空間裂隙本身的撕裂效果,就立刻可以脫離法師公會,傳送到不知名的其他位面。

    當然了,這裏的足夠實力,在擁有神級力量之前,基本可以不予考慮。

    這裏空間撕裂的效果類似於裂解術,卻又比裂解術強力太多了,這點,僅從經常卡在空間入口處那些強大惡魔痛苦而又無奈的掙扎,就可見一斑了。

    這條消息近乎無用,不過……下次如果再想裝做了無生趣的話,跳空間裂縫,應該比神妒崩潰有說服力的多了!

    百無聊賴的時候,佛爾斯也曾這般想過。
sevil 發表於 2010-3-29 12:36
章二十布拉格之夜

    這是種孤獨到可怕的日子……

    甚至沒有一個人敢與佛爾斯交談。

    倒不是法師公會刻意如此佈置,上次的圍觀事件後,來自公會高層的雷霆手段,已讓所有人心中惴惴,走路都會避開佛爾斯幾米免得被認定堵塞了通路。

    而每天自早晨出門的那一刻起,兩名緊隨佛爾斯左右寸步不離,連他到餐廳吃飯,都要事先查驗一下飯菜是否含毒的保鏢,就更叫人望而生畏了。

    即便會長海因裏希,在法師公會內部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派頭呀!

    每個人都驚疑不定的猜測著佛爾斯的身份,就算偶爾有人與佛爾斯交談,也絕對是某幾位打了個賭,需要從佛爾斯身上找答案的……

    孤獨的吃完午飯,就是下午的工作時間了。

    三位助手根本幫不上忙,佛爾斯也從來沒告訴過法師公會,按照目前的學習進度,十年之後,三個人或許能幫上一點小忙了,這是佛爾斯一人的表演時間。

    不過,通過這些翻譯,佛爾斯得不到任何有用內容,法師公會小心謹慎到了極點,一切交給佛爾斯的檔,都是攪亂了、打散了,讓他從最基本的辭彙開始翻譯起的。

    而且毫無疑問,這些求解的關鍵字中,有一小部分,是法師公會通過揣摩已經得到了答案的,所以佛爾斯並不搞鬼,按部就班破譯著,十分鐘一詞,一下午二十幾個辭彙。

    辭彙的真實意義只有一個,可是經過加密手段出現的片語有無數,所以並不是一個詞破譯了,問題就徹底破譯了,解決的只是那句話,那個語境中的那個詞而已。

    通過概率計算就知道,哪怕自己在這裏工作十年、二十年,法師公會積累的那浩如煙海的資料也未必翻譯的全。

    法師公會既然不著急,佛爾斯那就更不著急了,有板有眼的工作著,小心翼翼的窺視著……

    這樣的如同牢獄一般的生活,其實很難能夠找到離開的管道,不過眼下,佛爾斯還並不怎麼著急,這完全是因為,晚飯之後,那僅有的一點自由時光和新得的講師福利——免費借書。

    並不是所有書都免費,以他的講師待遇,只三級及三級以下魔法教材費用全免,四級一折,五級三折,六級六折,至於其他如遊記、野史、心得體會、博物志、歷史正文之類的作品,基本都不收錢。

    佛爾斯算是占了大便宜了,因為如他一般的公會講師,自身實力基本已經達到魔導師了,除非研究的必要,低級魔法對他們幾乎無用。

    可是對佛爾斯來說,三級魔法他才只會幾個,四級、五級魔法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幾乎是如饑似渴的撲進了這座龐大的資料庫中。

    每個魔法從咒語到手勢到咒符構型到識海回應,佛爾斯將所有這些拆分成最基本的單元,並以自己獨有的方式分析解構著。

    法師公會浩如煙海的資料,從古到今法師們嘔心瀝血的心得體會,飛快將佛爾斯新魔法系統中的不完善之處填充起來,讓這個體系越來越趨於成形。

    俗話怎麼說的來著,久旱逢甘霖啊,沉浸在法師公會圖書館的時候,佛爾斯就有這樣的深深幸福感。

    夜慢慢的深了,佛爾斯還在幸福著……

    緊隨他左右的保鏢已經換到了第三班,家裏面,原野蘭和小芬妮應該已經上床睡覺了。

    公會監控室裏的人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也在等著人來接班。

    對佛爾斯看什麼書,他們一開始還強打精神想去研究,不過當他們發現,這傢伙看起書來如同翻書,厚厚一大本十幾二十分鐘就撥拉完之後,他們徹底放棄了這種打算。

    後來他處得來的消息也證明了他們的明智——此人心算如神,過目不忘,能夠破解遺棄島之密,實在並非僥倖的。

    監控室不遠些的地方,一幫白髮蒼蒼的老頭,帶著一大幫或者已年邁或者還年輕的學生助手們,正奮筆疾書著。

    他們都在溫習功課,佛爾斯上午的課程內容他們還沒能夠體會,至於……下午佈置給三個助手的家庭作業,恐怕只有後半夜抽時間解決了。

    佛爾斯平凡而普通的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不過這個世界,永遠是複雜難明的,有人站著,就有人躺著,有人悲傷,就有人高興,有人孤寂,就有人成雙成對……

    佛爾斯以及周邊的人,無可奈何承受著這種呆板單調的生活的時候,也有人此時此刻,正承受著生命中最大的喜悅,喜悅到了,甚至生出了超脫現實般的夢幻感。

    那是在塔林區第四外環,亞歷山大使節塔某間宿舍,女子宿舍。

    房間並不大,顯得有些簡陋,屋子邊上三向排開拉著幔簾的床鋪,更是證明了這點。

    佛爾斯是講師待遇,所以有自己的房間,在法師公會幫工、就讀的學生們,其實住的都是這樣的房間,既簡陋又狹窄,倘若自由租賃,要價還相當貴,一些小貴族都負擔不起。

    可是沒辦法,這裏距離魔法聖地夠近,就學方便,左鄰右舍又都是同好之人,相互間切磋技藝好處多的不得了,雖然條件艱苦,肯來的人仍然趨之若鶩。

    房間簡陋,但收拾的一塵不染,牆壁之上的掛畫、衣櫃床腳的鑲片、幔簾之上的紋繡、窗臺書桌上擺放的小飾品,空氣中飄蕩著的些微的幽香……處處在不經意間顯露出,房間內容的簡約而不簡單,表明這房子的三個主人住地雖小,家境其實蠻過得去。

    雖然過得去,可是滿房間的東西加起來,與房間正中漂浮著的那張薄如紙,明如鏡,通體剔透,既有華美的外在,又有魔法之靈光波蕩,依稀間還會散發著沁人心脾幽香的請帖比較起來,都不值一提啊。

    黑暗中,請柬盡情釋放著自己的典雅與高貴,雖然,它僅僅是一張請柬。

    黑暗中的人兒,也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請柬,便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恐噴出的氣息玷污了這聖物。

    好半晌,燈光燃起,請柬褪去了迷離醉人的光環,可它方才所展現的風采,似乎仍遺留著圍觀的三個女子心間,遺留在她們沉醉的雙眸裏。

    房間又靜靜沉寂了良久,終於一個聲音顫抖著響起:“真的好漂亮呀,傳說中的布拉格之夜的請柬!”

    “可是,為什麼會發到這裏?”另一個聲音響起,七分的震驚之外,倒有三分的嫉妒,“為什麼會發給你啊,安吉麗娜?”

    房間最當中,手持觀海柬的美貌女子臉上帶著同樣的興奮,不過相比兩個同伴,就鎮靜的多了。

    “我也不知道。”安吉麗娜聳聳肩,“是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忽然把它送到我的手上的。對了,特瑞爾那裏也有一張。”

    “什麼!”兩聲驚呼,“特瑞爾也有,你們兩個都被邀請了?”

    頂飛房頂的尖呼之後,一個聲音響起來:“對了,我聽說特瑞爾前幾天剛剛晉級成功,成為了要塞法師……”

    “沒想到等級高竟然有這麼多好處!”另一個聲音不無嫉妒的道,“看書便宜,工資高,住的地方寬敞,竟然連布拉格之夜的請柬都有人送。”

    “可不光是等級高,還得夠年輕呢!你什麼時候聽說,觀海舞會會邀請那些白髮蒼蒼的老法師啊。安吉麗娜,你眼光還真准呢,竟然找了這麼個前途無量的男朋友!”

    “是啊,聽說幾乎所有公會大法師們的傑出後代,都會在島上出現呢,到時候那真是王子滿地走,魔導多如狗呀!”說話的女子雙手捧心,徜徉在自己營造的幻想裏,“法師公會裏年少多金的傢伙幾乎全在了,我要是也能參加,肯定狠狠從裏面調一個金龜婿,從此以後嫁入豪門……”

    “一個?一個哪夠啊,至少得幾個,有比較才有鑒別嗎,好的留下,差的蹬掉……”

    兩個女子眸中星光閃閃,已完全沉浸在不切實際的幻想之中。

    安吉麗娜無奈搖頭:“聽你們意思,布拉格之夜就只是夢想一下,是不指望真的能參加了?”

    “有什麼辦法,人總要面對現實啊!聽說參加舞會的名額,東海聯邦本地學生都很難弄到呢,何況我們這些亞歷山大來的交換生……”

    “是嗎?”安吉麗娜點點頭,“那看起來我只有邀請別人一塊去了。”

    “請別人吧,我們……”兩個女子隨口應道,話出口後方才恍然,登時又一聲響徹的尖叫,“你說什麼!什麼請別人?!”

    安吉麗娜翻開了觀海柬,亮出下方一行小字,大意是,此柬主人可以自行決定,攜帶一名或者幾名好友共同前往。

    “還有這種事!”兩個女子眼睛瞪的溜圓,迅速對視一眼,嘴裏的口水如泉噴湧,“我們怎麼會不去呢,當然去,一定去!”

    “對了,我得把借給安娜的耳環要回來!”一女子轉身出門。

    “順便幫我要回那條禮裙……等等,不用要了,我這就出門買新的去!”另一女子更快速度躥出去,“參加觀海舞會怎麼能穿舊衣服呢!”

    “現在都大半夜了,你上哪兒買衣服啊?”

    “城西有家手藝不錯的店,晚上看門的是一隻夜貓族。”

    “我也去!”兩個人登時如風般離去,將一個空蕩蕩的房間,留給了瞠目結舌的安吉麗娜。
sevil 發表於 2010-3-29 12:36
章二十一大海之檻

    布拉格,這個辭彙在帕維爾古語中,其實是門檻的意思。

    之所以會有這個名字,純粹因為布拉格地形以及歷史的關係。

    就跟大陸其他河流一樣,幼發拉底河源自大陸中心的阿爾卑斯聖山,從聖山出發蜿蜒幾匝,隨著地勢漸緩,流速也漸漸放慢,最終在南海之濱,沖積出了一個碩大的平原。

    當叛離亞歷山大帝國的法師團們穿越瘴氣遍佈的泥濘密林,來到這片當年還一片蠻荒的土地,他們最初選定的落腳地,其實並不在現在的位置。

    最初的時候,布拉格其實是一個島,一個座落在幼發拉底河河心,因為河流與海流的交匯,泥沙逐漸沉積慢慢彙聚而成的小島。

    在那小島上,逃跑的施法者們第一次安下了營寨,並且回過身來,與不遠萬里乘船追來的帝國遠征軍展開了真正的對峙。

    遠征軍的船隻沿河而下,衝擊著小島脆弱的防線,雙方也不知廝殺了多久,甚至幼發拉底河入海口處徹底變成了血色的海洋,遠征軍依舊沒能拿下這片小小的駐地。

    小島就如一道門檻,攔住了遠征軍踏平此處,通向大海的路,這便成了布拉格這個名字的由來。

    後來,隨著對魔法抱有幻想,不遠萬里奔赴而來的追隨者越來越多,他們身後,幼發拉底河的萬里沃野,也給城市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物質補給,布拉格飛快的發展起來,並且後來居上成為了大陸屈指可數的大都市之一。

    不過,隨著城市的擴大,原本河中心的小島就遠遠滿足不了居住的需求了,更何況,無論迎來送往,居於河心的小島總歸是交通不便,慢慢的,追隨者們就在河兩岸的土地上建成了新布拉格,而舊布拉格,也就是最初的河心小島,則乾脆成為法師公會一處私產。

    法師公會在小島上建立了用以紀念的宮殿、廣場、紀念碑,通過種種手段將布拉格至關重要的歷史事件以藝術的方式記錄在上面,逢年過節的時候,偶爾的,小島會對全城市的人開放,讓他們可以進入其中,感受布拉格的歷史,體驗時間河的流湍。

    不過大多數時候,這座小島對外人都是封閉的,不光不讓普通人進入,甚至連接近或者試圖接近都是不允許的。

    只有法師公會一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年輕子弟,會時不時的在小島上聚會,法師公會的空間魔法確實神妙莫測,保安措施更是嚴密周全,可是,魔法佈置的幻像再好,終究不是真的呀。

    在這裏,有完全開闊的視野,有沒有遮罩的天空,從大海上吹拂過來的威風,有海浪沖刷著的淺灘……當然,最重要的是,這裏沒有法師公會無孔不入的監控,倘若想把妹泡妞,放鬆心情,還非得這樣的環境莫屬啊。

    於是,也不知幾百幾千年的規矩傳承下來,於小島上舉行的宴會,被稱作布拉格之夜,甚至連宴會的邀請函,都有了專屬的名字。

    對於一些身份平凡,而且充滿憧憬的年輕人來說,這個宴會,簡直就是通向上流社會的快車道,為了一張邀請函,爭到頭破血流那都是司空見慣的。

    西元7993年10月31日,夜。

    傳說的、浪漫的、神秘的布拉格之夜又一次召開了……

    受邀的人們,大多對此事已是司空見慣,不疾不徐的按照自己的步調,辦完瑣事,捯飭打扮,然後應約前往。

    也有極少數那麼一部分人,距離晚宴還有幾個多小時,便已經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度秒如年等到瑞秋妮娜爬上了東天,又等待珀爾妮娜也抛頭露面,漫天星星開始閃爍,迫不及待便奔到請柬指定的地點。

    那是幼發拉底河畔一座極隱蔽的碼頭,位於塔林區東側,閒雜人等便連靠近都不允許。

    不過憑著魔法的請柬,安吉麗娜和她的男友特瑞爾,攜著各自的兩三名好友,一路暢通無阻,早早便來到了地方。

    每個人都精心裝扮過了……

    男法師們的法袍帶著翅根一般的披背,衣領袖口下沿等邊緣的地方,各自做出別出心裁的褶皺,然後用金銀的絲線在上面紋繡出花紋,行走之間,金光熠熠,別有幾分風采。

    女士們則全都穿著束腰高領的禮服,靠死命勒緊的束腰,凸顯出她們纖細的腰身和豐挺的胸脯,靠蓬鬆的衣領與袖端,襯托出她們勃頸與手臂的修長,她們下半身的禮裙,都以鋼圈一層層支撐的,鼓脹的如同孔雀張開的尾翼。

    這是亞歷山大現如今最流行的晚宴服飾,至少……在這些個貴族子弟出國留學之前,還是最流行的,但是……

    碼頭的守衛者強忍著噴出來的笑聲,恭恭敬敬驗過了請柬,施禮道:“請上橋。”

    請上橋?三男三女只覺一頭迷霧,正待出聲詢問,卻又募然啞口無言。

    守衛者啟動了身後的魔法陣,這魔法陣卻既不是船渡,也不是傳送陣,從魔法陣中,一道七彩的光橋募然出現,就從魔法陣開始,一路向前蔓延,頃刻之間,便架起了從碼頭到暮色的河中心那道隱隱約約的小島的魔法之橋。

    “這是彩虹橋?傳說中的彩虹橋原來是這麼來的?”有女子目光迷離的驚呼起來。

    傳說,幼發拉底河中有一道彩虹之橋,沒有人知道彩虹橋是怎麼產生的,也沒有人知道這座橋從哪里來通到哪里去。

    傳說,凡是看到彩虹橋的情侶,都將相親相愛,至死不渝……

    傳說是美麗的,不過估計所有的傳頌者都不會料到,所謂的彩虹之橋,根本就是布拉格之夜舉辦之時,迎接賓客的魔法橋。

    六個人一邊感慨一邊憧憬的踏上了光橋,心中既是激動興奮,同時又帶著深深的遺憾。

    既然能做出這麼拉風的迎接方式,布拉格之夜的舉辦者,為什麼不將迎賓點,設置到更醒目人更多的地方呢,偏要弄到個這麼陰暗的角落。

    想像一下,倘若是大庭廣眾,自己一行幾人,漫步徜徉於眾目睽睽之下,那是多麼榮耀多麼痛快的一件事呀!

    心中做著不切實際的遐想,六個留學生昂首闊步踏上了彩虹橋,向著遠方的大海之檻緩緩行去。

    天色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暗下來……

    布拉格的夜色,越來越多的被魔法塔頂端那巨大的光源照亮。

    暮色下,彩虹橋的形狀越來越明顯,三三兩兩普通出身的施法者情侶,開始被彩虹橋吸引,聚集到幼發拉底河的兩岸,或者衷心許願,或者心生好奇的試圖靠近過去看一看,不過都還未飛到近前,已經被公會的魔法衛兵攔下:“高度防護區域,閒雜人等禁止入內。”

    普通人都靠近不到迎賓用的彩虹橋,就更不用說河中心裏的舊布拉格島了!

    事實上,布拉格城裏相當一部分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舊布拉格島的存在,自從那裏被廢棄成為法師公會私產以後,整個島都被魔法陣隱藏起來了。

    身為一個沉積島,舊布拉格一馬平川,有著鬆軟的沙灘和地面,通常都是沒法在這上面搭建建築的,不過那通常當然不包括法師公會。

    島的最中心處,是舊布拉格紀念堂,純粹以魔法杵實地基,凝結具現而成的殿堂,看起來不大,裏面卻有著諾大的空間,與魔法塔同一性質。

    紀念堂之外,是一個古樸的小鎮,傳說,四千年前,當法師公會的先祖們停下腳步決定直面帝國追擊的時候,當時的施法者,就是生活在這個小鎮上,晝夜不停的與追兵們對峙、戰鬥。

    四千年的時光,哪怕魔法鑄就的工事也早已經灰飛煙滅,不過在魔法公會一代又一代人的修復下,跟四千年前的景象,基本還保持著一至。

    小鎮再外面,就是沙灘、河流、兩岸、大海了……布拉格島本身並不大,約略也就數公里方圓罷了。

    而所謂的布拉格之夜,就是在這座四千年的小鎮上,舉行的類似於篝火夜宴一般的活動。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紀念堂前的樂隊已經開始了演奏,有從音樂之都維也納流傳出來的最新作品,也有布拉格本地之作。

    身為大陸最富聲譽的都市之一,布拉格城本身的音樂水準同樣也是相當高的。

    宛轉悠揚的樂曲,拉開了布拉格之夜的序幕,城鎮中小的小廣場上,篝火漸漸升騰起來,映紅了夜空。

    篝火的周圍,有侍者熟練的燒炙著肉食,有侍者穿梭往來,手裏托著一盤盤的紅酒或者麥酒,也有心情興奮的與宴者,三三兩兩的聚集起來,和著樂聲,翩翩起舞。

    小鎮廣場的某個角落,三個女人呆呆的站在那裏,面色難看。

    每一個經過她們身邊的人,都會對著她們指指點點,然後或者含蓄或者直白的大笑一通。

    沒有一個像她們這樣穿戴的,所有參加宴會的人,穿的都是魔法袍,至於……如何讓魔法袍看起來與眾不同絢爛奪目呢?

    那太簡單了!注入魔力,激發法袍的靈光,將法袍內存儲的魔法以另一種形式展現出來唄。

    越高檔的法袍,便越絢麗,越奪目,越引人關注……

    真不愧是魔法王國中的晚宴啊!
sevil 發表於 2010-3-29 12:37
章二十二必然中的偶然

    三位可憐女子的男伴們,衣服雖然也不怎麼樣,甚至只具有魔法袍的樣子根本不帶魔法位,都稱不上魔法袍,不過畢竟是那麼個樣子,就算暗淡無光,還能走的出去。

    三個女子實在就太可憐了,身邊路過的人多一個,嘲笑她們的人也便多一個。

    三個人穿的又是恁般的拉風,簡直就是雞立鶴群,想不讓人注意都不行呀!

    三個女子在角落裏龜縮著,心中五味雜陳,面上偏還要做出輕鬆自然的模樣,實在有些度日如年啊。

    一邊喝著甜酒,吃著海鮮肉排,三個人一邊不甘的注視著不遠之處,雖然黯淡無光仍在極力的笨拙的試圖融入到與宴者圈子中的三位男士。

    “真是一點都不紳士,看到我們這麼尷尬,竟然都不來關照我們一下!”一女義憤填膺的說道。

    “是啊是啊,尤其那個湯姆,竟然還敢說對我有意思,等回去的,看我怎麼收拾他。”另外一女卷起了袖管,“安吉麗娜,你也是啊,回去以後,可不能便宜了特瑞爾!”

    安吉麗娜歎了一口氣,她不像另外兩女那般激進,不過內心之中,的確有如她們所言的衝動。

    “如果要抱怨的話,值得抱怨的事可多了,第一該抱怨的就是,憑什麼男人的禮服式樣都差不多,偏偏我們女人穿的衣服要搞那麼多花樣啊!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們三個至少也可以像那三個笨蛋男人那樣,站起來走走呀!”

    “與其坐在這裏抱怨,還不如好好想想辦法,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吧!”

    “是啊是啊,看看周圍吧,多少平時難得一見的富家子弟呀,那個是李奧納多王子吧,果然俊秀無雙啊,那個顯然是布豐家的二少爺了,還有卡遜家族的第一繼承人,諾查丹瑪斯大師的弟子……”一女環視著四周,眼睛裏星光閃閃。

    “唔,我倒有一個主意。”另一女忽然眼睛一亮。

    “什麼主意?”另外二人好奇。

    那女將嘴附在二人耳邊,一通低語。

    “這行嗎?”

    “我覺得沒什麼問題,從剛才開始,我看見鑽進屋裏的就好幾對了,那一間,那一間,還有那一間……完全沒聲音傳出來,房子肯定都是隔音的。”

    “而且,我連目標都選好了……”女子的主意說出來毫不出奇,宴會之中雖然都是達官貴人,如她們之類的土包子倒也不僅他們一家。

    只需拿出她們的魅力,將這樣的土包子引到小鎮上的空屋子裏,另外兩女在屋中埋伏好,等人進門時把人一舉拿下,剝了他們的衣服,自己不就有衣服穿了嗎?

    從樣式來說,男法袍女法袍差別並不大,湊合到宴會終結肯定沒有問題。

    “倒是可以試一試,實在不行,姐姐我犧牲一下色相,把湯姆勾引進去,安吉麗娜你負責特瑞爾,扒光了他們給他們一個教訓嘗嘗!”

    “沒錯沒錯,再加上那個人,三套衣服正好夠了。你們看,那個人,我觀察很久了。”出主意的女子指向一個方向,“一個人,自從出現以後就沒和任何人搭過話,衣服也一點靈光都沒有,顯然既沒有背景也缺乏實力……”

    不遠處,被女子指著的法師似有所覺的轉過了頭。

    戳指的女子向他露出一個嫵媚的微笑,另一個女子不說話只點頭,示意同伴目標選的不錯,唯獨安吉麗娜,捂嘴發出一聲輕呼。

    “怎麼了?”

    “那是……佛爾斯。”安吉麗娜難以置信的說道。

    “佛爾斯?誰是佛爾斯?哪個佛爾斯?”

    “佛爾斯-美第奇。”

    “佛爾斯-美第奇?哦,就是你那個四年才學會一級魔法,學徒當了足足八年的廢物前任?”兩女恍然,“他怎麼會在這裏的?不會是從亞歷山大一直追你到這裏的吧?那還真是挺執著的呢!”

    兩人所做的揣測,安吉麗娜心知那是不可能的,美第奇家的規矩她很清楚,除非這傢伙……

    安吉麗娜心中猜疑的同時,佛爾斯自然也看到了她們,熟視無睹的轉身行去,他心中就如明鏡一般,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收到布拉格之夜的請柬了。

    正因為明白,所以他才轉身行去,可是……有些事並不是躲避就能夠解決問題的,回身前行沒有幾步,身後方,刻骨銘心的聲音募的響起:“佛爾斯,真的是你?”

    歎息一聲,佛爾斯無可奈何回過了身,不是他假裝不下去,是完全屬於他前任的感情衝動,凝住了他的雙腿。

    “嗨,好久不見,安吉麗娜。”他勉力打著招呼,盡力保持著聲音的平靜,可是他那極端的控制力,偏偏這個時候不起作用。

    “是啊,有三四個月了呢。”安吉麗娜拿手指纏繞著長髮,上下打量佛爾斯:“……你不是應該正家族試練中的嗎?”

    “喔,試練……試練出了點事,後來……後來我就來到……”佛爾斯結結巴巴的說道,一邊是羞慚欲死,一邊是冷眼旁觀,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在心中激蕩,著實是一種難得的體驗。

    “試練出事?出了什麼事?……”安吉麗娜停止了纏繞,正色看向佛爾斯,“通不過試練,你就永遠沒有成為家主的機會,佛爾斯,如果你有勇氣坦坦蕩蕩告訴我原因的話,說不定我還會高看你一眼呢!”

    “我,我……”佛爾斯冤枉的簡直說不出話來呀,從安吉麗娜神情語氣,佛爾斯已經明白,對方誤以為自己是專為尋她,方才萬里迢迢從試煉之地,趕到魔法之都布拉格來。

    天可憐見,不要說自己,就算是身體的前任,也並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啊!

    這女子以為她是誰呀,自我感覺如此良好?那麼冷酷無情的把人家甩掉了,竟然還敢這般想人家,而且好意思說的這般直白……

    佛爾斯心中腹誹,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

    安吉麗娜看著他再度歎息一聲:“你是怎麼跑出來的?我聽說你們家的試練只給二十金幣的生活費,你怎麼靠這點錢從試練的地方趕到這裏來的啊?又從哪里弄到這套衣服的?四階塑能法師,竟然敢跑到這布拉格島招搖撞騙,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打量一番四下,安吉麗娜拉起了佛爾斯:“走,找個僻靜點的地方說話。”

    佛爾斯很想拒絕,不過腿卻不由自主的跟著這女人走了。

    兩個人在小鎮古舊的巷子裏轉折幾次,篝火的光就漸漸不見了,樂聲也漸漸遠去了,未幾,兩人來到一座尋常的小屋前。

    屋子就是尋常的屋子,唯一不太相同的就是,屋前有一道石碑,石碑之上清清楚楚銘刻著連串的名字,詳細的記述了,在法師公會草創的過程中,都曾有哪些身份顯赫的人物蝸居於此。

    “進來。”安吉麗娜一拉佛爾斯,兩人穿過了看似簡陋的門扉,同感一陣驚異。

    與屋子殘舊破碎的外表相比,屋裏倒也不是說多麼富麗堂皇,但是,平整的地面,一塵不染的案幾桌燈,明亮的魔法光源,整潔的床鋪被褥,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安吉麗娜的驚異就在於此,不過佛爾斯的驚異,還不僅僅是因此,他驚異,是房間裏竟然早已經有人了,兩個女人,打扮的跟安吉麗娜一模一樣的兩個女人。

    “她們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三個女人是一夥的。

    “抱歉,讓你空歡喜一場。安吉麗娜把你叫來,並不是打算和你上床的……”出主意的女子直白的道。

    “我根本沒和他說那些,我就是拉他過來,說要和他說說話。”安吉麗娜皺皺眉,不滿於同伴的粗魯。

    “好了好了,怎麼說都沒差,安吉麗娜的廢柴前任,不要以為換個衣服就能瞞過我們了,你的廢柴我們姐妹耳聞已久,怎麼掩飾都沒用的。”

    “我們呢,把你叫來,是有事請你幫忙的。”

    “什麼忙?”佛爾斯終於有機會問道。

    女子扯了扯衣服:“我們參加舞會的衣服不太合適,所以,想借你身上的衣服一用。當然,就算你不肯……”

    女子威脅的屈掌成爪,掌心裏的魔法靈光示威一樣躍動不已,竟然是能施放三級魔法的冒險法師,等級也算不低了。

    她這樣做的同時,另一個女子也做了相同的威脅動作,只安吉麗娜沒有任何行動,不過並非不好意思,只是沒有必要罷了,佛爾斯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她的實力。

    “把衣服給我們吧,等晚會結束,肯定會有下人來打掃房間,到時候你跟他們要一套備用的衣服,應該就可以出去了。”

    當初的佛爾斯,怎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女人呢?佛爾斯心中嘀咕不已,雖然嘀咕,他倒是沒有絲毫猶豫,快手快腳脫下了身上的制式法師長袍遞上。

    他的乾淨俐落,把三個女人都驚呆了,當然,她們回過神之後,等待佛爾斯的就是更加深重的鄙視了。

    得是多麼沒有尊嚴的男人,才能被人如此戲耍愚弄猶自無怨無悔啊!

    三個女人不曉得佛爾斯的擔憂,拿到長袍謝謝都不說一聲,竟然原地裏爭奪開,究竟誰先穿了……

    佛爾斯很想一個魔法放出來,把這三個討厭的女人都拍這,可惜還根本沒有時間付諸於行動,從門口,一個煞有介事的聲音傳來:“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我的貴客無禮?!”
sevil 發表於 2010-3-29 12:37
章二十三漢諾威的盤算

    突如其來的訪客,讓三個女人頓了一頓,不過旋即行若無事開口:“你的貴客?你又是哪位?”

    小胖子臉上一陣陰雲拂過:“你們這些花癡女人,就只知道追逐李奧納多那樣的花瓶,知道他們長什麼樣!”

    小胖子心中怨念看起來也是頗深啊:“少爺我的名字叫漢諾威,漢諾威-海因裏希。”

    方才還一臉不在乎的三個女人,聞言陷入呆滯……

    在三個女人這樣原始的追星族眼中,如李奧納多那樣才色雙全的存在的確是她們首選,可那並不代表其他人就沒位置。

    漢諾威-海因裏希,她們雖不知其長相,名字卻聽過不曉得多少遍了,海因裏希大法師的長孫,法師公會裏的混世魔王。

    這個人,這個人竟然和佛爾斯有關係,竟然還口口聲稱,佛爾斯是他的貴賓?三個女人一時半刻轉不過這個廢柴變重要人物的彎來,滯在那裏不知所措。

    “你們好大膽子,竟然敢扒我貴客的衣服,你們想做什麼,以為法師公會沒有天理,沒有王法了嗎?”小胖子義憤填膺的說著。

    還是安吉麗娜心思轉的較快一些:“漢諾威公子,我們不是在冒犯佛爾斯,我們只是……好朋友有段時間不見了,互相開個玩笑而已。”

    這般說著,她向另外兩女以及佛爾斯拋了個眼色。

    “是啊!是啊!”兩女登時心領神會,“我們是在開玩笑的,是吧,佛爾斯。”

    “沒錯,我們早就認識的,哈,佛爾斯。”

    兩女立時做出一副跟佛爾斯熟的很的模樣,看著三女的無恥嘴臉,佛爾斯真的想吐,渾然不明白,自己的前任怎麼會看上這樣的女人。

    雖然噁心想吐,不過他還是強行忍住了,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得了他的默認,三女更加放下了擔憂,謊話編的跟花一樣,倘若不是佛爾斯這樣知根知底的,絕對沒人會相信,三個女人嘴裏跑出來的,竟然沒有一句實話。

    沒有辦法,佛爾斯不能不幫這三人圓場。

    因為……今天到目前為止發生的一切,都是小胖子漢諾威的策劃啊!

    初見安吉麗娜的時候,他還有些不敢確定,等到漢諾威那麼湊巧,就在這緊要關頭走進門中,他便心如明鏡了。

    布拉格之夜是怎麼回事,佛爾斯雖接觸不到,通過圖書館的資料借閱也心知肚明瞭,說句不好聽的,如他和安吉麗娜這樣的小角色,出現在晚宴上的幾率就跟中五百萬大獎一樣。

    而像他們這樣恩怨糾纏如此之深的兩個人,恰好都中了獎,而且中的是同一期同一個號,這種幾率,好好算算吧!

    為了原野蘭,這小胖子還真捨得花功夫呀!

    自己只是一個小角色,正因為角色小,想要調查清楚自己的過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自己是亞歷山大的屬民並非東海聯邦中人。

    不知花費了多少功夫調查自己的過去,又費盡心機的派發請帖將自己和安吉麗娜湊到一堆,說不定,今天晚上這布拉格之夜的宴會,都純是為這件事才開的,小胖子這是在送自己人情呢,而且……是自己無法拒絕的人情——完成身體前任的夙願,把安吉麗娜搞到手。

    所以,小胖子的話,佛爾斯無論如何不能搭茬,哪怕要裝瘋賣傻,讓三個女人認為自己是慫包軟蛋,都萬萬不能開這個口。

    一旦開口,自己在原野蘭的事上可就沒有立場了。

    佛爾斯榆木腦袋不開竅,小胖子也沒法可想,被一男三女膈在那裏,只得怏怏的走了。

    他一走,三個女人可就自在了,已經把法袍遞到佛爾斯手裏的安吉麗娜毫不客氣的就把法袍收了回去。

    她甚至都不避諱,當著佛爾斯的面,揭開禮服上細密考究的扣子,褪下束腰,將白嫩嫩身體曝露出大半,然後毫不在意的將法袍穿到了身上。

    另外兩女則不客氣的在佛爾斯身上翻來翻去,從頭到腳:“呦,看不出來,原來是攀上高枝了,怪不得連你這樣的廢柴,也能穿上四級塑能派的袍子。”

    這樣說的時候,安吉麗娜已經開始在換衣服,兩女聞聲轉頭,皆是鄙視:“咦……安吉麗娜,你在幹什麼?大庭廣眾的,便宜了我們倒也罷了,被這塊廢柴白吃了豆腐,你原意啊?”

    “我就算讓他吃,你們覺得……”餘下的話安吉麗娜並沒有說完,不過她的語氣神態已經把意思活靈活現的表現出來——我就算讓他吃,他敢吃嗎?他知道吃嗎?

    有漢諾威在身邊撐腰,這男的竟然都不曉得狐假虎威一把,這男的已經徹底沒救了!佛爾斯的表現,讓三個女的把他徹底看穿了。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就是這種狀況了。

    “我不是不敢,我那是尊重安吉麗娜,你們明白嗎,尊重!”佛爾斯畫蛇添足的補充,更是讓三個女人笑成一團。

    儘管樂吧,高興吧,等以後……佛爾斯輕輕歎息著。

    自己對安吉麗娜表現的越癡迷,等走脫以後,這個女人的麻煩也就越大,本來自己還有點不落忍,現在那點不忍則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笑夠鬧夠,安吉麗娜也穿好了衣服,在轉身出去之前,禮貌性的,安吉麗娜還是稍稍詢問了一下,佛爾斯怎麼會跟漢諾威搭上關係。

    “安吉麗娜,你也知道的,我雖然學習魔法沒有天賦,一些方面還是有點專長的,正好法師公會需要我這樣的能力,所以……”

    佛爾斯的話,讓安吉麗娜想起了前事。

    沒有錯,佛爾斯是有自己專長的東西的,小時候甚至一度被認為是天才,因為他過目不忘,無論怎樣的算術題一眼就可以算出答案,背誦咒文更是如家常便飯。

    那時候他的能力,或許不如現在的佛爾斯,但也相差無幾。

    究竟是飛船智腦的能力影響,還是佛爾斯自身潛能被激發,形成了他現在既能過目不忘又能分神數念的情況,除了創世神,恐怕沒有別人能知道答案了……

    只可惜呀,雖然生下娘胎就有這樣的超卓天賦,前任並沒有充分利用,反而將精力完全消耗在自己不擅長的事情上,以至於年歲越大,人就越平庸,文不成武不就,落到現在這麼落魄的地步。

    安吉麗娜歎了口氣:“你現在這樣……似乎也挺不錯的,安分一下,就在這裏好好工作吧!”

    她話裏似乎包含著別的東西,佛爾斯想要叫住她細細追問,又哪里留的下來。

    三個女子風風火火的跑出門去,迫不及待開始算計,怎麼搞定另外兩個目標。

    這個時候,開始有悠揚的歌聲在小島的夜空響起,並不是演奏,而是與宴的所有人,隨著歌舞,情不自禁的哼唱。

    “我就站在布拉格黃昏的廣場,在許願池投下了希望,那群白鴿背對著夕陽,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透著光,彩繪的玻璃窗,裝飾著哥特式教堂,誰誰誰彈一段,一段流浪憂傷……”

    晚宴的氣氛漸漸進入佳境。

    “我真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麼窩囊的人?”

    篝火掩映,火光搖曳下,也有人的心情,與四下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尤其是這場宴會的召集者。

    火光照在小胖子漢諾威的臉上,襯托著他的神色陰晴不定,“聽說這傢伙在馬丁的審問下都保住了神志,生生誘發了神妒愣沒吐露秘密,我還以這是個硬漢呢,卻沒有想到,在女人面前竟然如此不堪!”

    “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吧……”時刻不離他身邊左右的隨從猜測著道。

    “英雄?他算什麼英雄,我看狗熊還差不多!”漢諾威啐了一聲,滿臉不屑。

    “那是那是,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如少爺一般,天生的王侯肝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呀!”

    “就你會說話!”漢諾威轉怒為笑,“罷了罷了,反正本來就沒指望一切順利,安排人盯住那傢伙,準備第二套行動方案吧!”

    “是!”下人應聲退下,於陰影裏,跟也不知哪里的存在,竊竊私語起來。

    這個時候,佛爾斯剛剛從房間裏出來,穿著一身簡素的內衣。

    雖然聽不到漢諾威跟屬下人的盤算,他也心裏清楚,事情遠遠沒有完結,夜宴才剛剛開始呢……

    就跟可憐的三女一般,他行經之處,惹來一片指點嗤笑之聲。

    這樣的事宴會上時常也有發生,自以為憑著過人的魅力成功吊到了女人,結果僻靜處一番纏綿,溫柔沒有享受到,倒是衣服被人釣去了……

    周圍人的指責,佛爾斯半點不放在心上,一路穿行而過。

    事實上,想要不丟人,他空間袋裏就擺著三件衣服呢,埃蘭法的閃現術長袍,塞克爾德的元素防護長袍,以及遺棄島破法者的海盜長袍。

    不過,空間袋是他的倚仗,寧肯受辱,他也是不會輕易透露的。

    還是離宴會中心遠一點,躲到無人的角落,等到時間差不多便回去吧,佛爾斯心中盤算著,循著幼發拉底河的水聲,緩緩向島岸踱去。
sevil 發表於 2010-3-29 12:37
章二十四寂寞沙洲冷

    疏淺的河灘上,水生植物隨波搖曳,隨風搖擺,伴著水聲汩汩,清幽的如同一幅畫卷。

    蘆葦的白毫在月色下反射著柔光,夜色黯淡,看不清纖毫,反倒增添了幾許朦朧之美。

    遠遠的小鎮上的歌舞聲傳來,更為這幅畫卷添加了絕妙的背景樂……

    當得此情此境此景,無論是誰,恐怕都會心曠神怡悠然沉醉,只可惜,漫步行來,剛剛踏入這片河灘勝地的佛爾斯,偏就沒有絲毫如此的閒情逸致!

    踏上河灘的第一步,他就為周圍彌散的那股令人不安的靈光擊碎了心情。

    布拉格舊島週邊籠罩著結界,令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結界所在,這是佛爾斯已知的,可是彌漫於河灘的這股靈光,顯而易見與結界,與籠罩於這片小鎮的歡快氛圍都沒有絲毫關係。

    那是一股黑暗、憤怒到了極致的靈光,佛爾斯對魔法的研究已經相當深入,卻從沒有想過,世間竟然還有這種性質的靈光。

    所以,甫一覺出月光下河灘上那些暗影暴虐不安的扭動,佛爾斯就果斷收足,轉身向後……

    自己恐怕是誤觸了不該踏足的區域,佛爾斯心中這般揣測著。

    可是……一步、兩步、三步……本來只是幾步的河灘邊界,佛爾斯走了十幾二十步,愣是沒有走河灘區域。

    倒楣!就那麼幾步距離,竟然就被盯上了?佛爾斯暗叫晦氣,乾淨俐落從空間中掏出塞克爾德的法杖。

    也就在鏡影術釋放出的一瞬間,呼嘯的黑光自他身後如潮湧現。

    夜色下,那黯淡無光又綿延不絕的細小暗器,一枚兩枚的或許可以被追蹤,如暴雨傾盆那般覆蓋下來,沒有人能盡數躲過。

    一刹那,四個分身如同被打碎的燈泡般,一閃即逝,佛爾斯本尊也好不到哪兒去,同樣身中幾招,翻倒在地。

    打中他的是幾枚四葉的迴旋鏢,因為數量太多,攻擊力並不大,僅僅在他身體表面劃開了淺淺的傷口,嵌入肉中的也並不深。

    可是,被迴旋鏢打中的傷口,轉瞬間就開始發黑潰爛,甚至有難聞的腥臭傳出,迴旋鏢上所附的毒素,其烈可見一斑。

    也就眨眼之間,佛爾斯便覺呼吸困難,視線朦朧。

    似乎看出他已失去了抵抗能力,纖長曼妙,一身夜行衣的影子,在月光之下緩緩現身……

    就如同液體機器人的特效一般,原本只是地面上的一灘平常暗影,暗影逐漸拉伸隆起,越來越凸出越來越棱角分明,最終長腿、細腰、豐盈的胸脯、纖長的手臂一一具現。

    雖然看不清這位不速之客的容貌,僅僅這魔鬼般的身體,已足以絕大多數男性神魂顛倒了。

    還有她全身上下,唯一未被夜行服包裹的那雙嫩生生的手,白的欺霜賽雪,綴上十隻嫣紅豆蔻,仿佛燭火之於飛蛾,強烈吸引著佛爾斯的視線。

    “布豐家族,原來真的和遺棄之島相互勾結啊!”躺倒在地上,看著女子漫步行來,佛爾斯募然歎息。

    女子眼中燃燒著名為憤怒的火焰,嫵媚似乎是她的天性,或者經過天長日久訓練後的本能,而憤怒,卻是她心情**裸的寫照。

    聽了佛爾斯的話,她腳步微微頓了頓,不過還是幾步行到佛爾斯身前:“布豐家?布豐家和遺棄島有勾結?真是笑話!”

    她眼中寒芒閃爍,手背上彈出的刺刃狠狠壓上佛爾斯咽喉:“你是怎麼知道,我來自遺棄島的?”

    佛爾斯愣了愣,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問話,應該足以揭開布豐家族和遺棄島間的關係了,可是……女子的回答,他分析了又分析,辨別了又辨別,得出的答案仍舊只有一個——對方說的是實話。

    遺棄島和布豐家真的沒有關係?佛爾斯難以置信,或許……只是這個女人不知道罷了?可是,假如連這都不知道的話,她身為遺棄島的一員,又是如何深入法師公會內部,來到防備如此森嚴的舊布拉格島的呢?

    佛爾斯心中頓時生出無數疑問,他勉力抬了抬手,指指女子夜行袍上的紋繡:“遺棄影衛,你的衣服上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

    遺棄島的文字,佛爾斯並非能夠直譯的,而是必須經過大量運算破解,倘若在平時,佛爾斯不一定會注意到女子胸口那幾道花紋,不過……最近在法師公會做了不少翻譯工作,對於翻譯這個,佛爾斯已經有些近乎本能了。

    女子聞言,情不自禁低頭看向夜行衣的前襟,臉色大變:“你真的能翻譯我們遺棄島的文字?你也是遺棄之民……不,不可能,沒有我們影衛分辨不出的遺棄之民,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女子問到後來,已是聲色俱厲。

    佛爾斯無奈苦笑:“……你來殺我……不就是因為這個嗎?……竟然還需要問?”

    “誰說的……”女子眉頭大皺,還想說些什麼,但眼看著佛爾斯面色漸漸灰敗,已經是出氣的多,入氣的少了,她無可奈何掏出一枚藥丸填入佛爾斯口中。

    他媽的,竟然是以毒攻毒……

    憑著對生命元素的感悟,千百倍的刺激細胞活力,佛爾斯身上毒素其實早解,灰敗的臉色、氣若遊絲的模樣那都是裝出來的。

    可是新的藥丸入肚,胃喉之間登時又一陣翻攪,無可奈何,只得再將新入體內的毒素化解乾淨,依舊裝成一副有氣無力任由宰割的模樣。

    女子倒也不疑,見佛爾斯精神回復了幾分,腕間拳刃壓的更緊,前短鋒刃已經刺破了皮膚有血流下來,讓佛爾斯一動都不能動。

    “早就聽說法師公會來了個能翻譯遺棄島文字的傢伙,我還一直以為是招搖撞騙來的……說,你的能力是怎麼來?除了你還有誰會?還有……你到底都幫法師公會翻譯過什麼資料?”

    這女子……似乎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那她為什麼要殺自己啊?佛爾斯心中充滿疑惑,唇邊露出苦笑:“我也很希望能告訴你答案,不過從時間上……應該是不可能了……”

    “有什麼不可能的?給我老實交代!”女子目中凶光一盛,扯起佛爾斯胳膊,當下只聽得“喀吧喀吧”一陣亂聲,佛爾斯的胳膊就跟麻花一般盛開了。

    女子顯然是個力量系的,力大如牛都不足以形容,佛爾斯胳膊被她一攪一扭,登時皮開肉綻,骨頭不知斷成了幾截。

    看著軟成一團的胳膊,感受著那一團團鑽心的痛,佛爾斯無奈苦笑:“何必呢?!”

    他嘴唇掀動,一串串含混不清毫無意義的音符發出來,含混不清毫無意義那都是相對別人的,在身份神秘的遺棄影衛耳中,他的話卻清晰明瞭:“我的身份如此重要,法師公會二十四小時有人監控者我的行蹤,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甚至都有人記錄……”

    “假如還想活命,你最好還是跑吧,現在走也許還來得及。”

    佛爾斯的苦口婆心讓女子“嗤嗤”笑起來:“你倒還挺實在的嗎,竟然會關心我這個刺客的死活。”

    她拍打了拍打佛爾斯的臉孔:“有勞你擔心了,不過麼,我們現在所呆的地方叫做遺棄位面,任法師公會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找到這裏來的,你就放心吧!我既然敢在法師公會裏動手,難道會連這樣的準備都沒有嗎?”

    “遺棄位面?”佛爾斯悚然,縱目四望。

    河灘還是那片河灘,但是籠罩河灘的夜色,似乎是不太一樣了。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天空裏的瑞秋妮娜和珀爾妮娜雙月都不一樣了,一向潔白的瑞秋妮娜,此時此刻卻是一片火紅,而靛紫神秘的珀爾妮娜,倒有些皎潔無暇起來了。

    能讓瑞秋妮娜顯的焦躁暴虐,而讓珀爾妮娜高貴華麗,自己現在……似乎真的不在主物質面了呢。

    日、月以及某些強大神靈神力所代表的星辰,呈現出與主物質面並不一致的色澤,這的確是判斷身處何方位面的最簡單直接的依據。

    “也就是說,從現在起,我說什麼,做什麼,法師公會都絕對看不到,也聽不到了,是嗎?”佛爾斯滿臉驚詫的問道。

    “沒錯,所以,你最好還是打消會有援兵……”或許是佛爾斯演技太好,也可能刺客粗心大意了,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佛爾斯的聲音沉著有力,已根本不符合他重傷者的身份。

    “是嗎,那就太好了!”到這句的時候,女子才隱隱覺出有些不對,可沒等她有所行動,刺刃底下的佛爾斯已經一個翻滾擺脫了她的鉗制。

    不過,刺刃壓迫的實在太緊了,反轉擺脫的過程中,佛爾斯也付出了代價,脖子整個一圈被刺刃深深劃進去,半邊脖子幾乎都斷掉了,噴薄而出的鮮血淋了刺客一頭一身。

    鮮血淋頭,女子本還想追去,卻情不自禁放慢了腳步,然後她就駭然發現,佛爾斯勃頸上的傷口翻滾著,蠕動著,一圈縮小幾分,等他轉到第三圈,原本駭人的傷口就已經恢復如初了,而他的身體,也隨著那翻滾,很快分散成四五個形體,又是鏡影術。

    擺脫了女子鉗制,佛爾斯從地面上站起身來,通體上下的枯枝爛葉暫且不說,一張臉白的就跟紙一樣。

    空間袋裏掏出洗澡水,狠狠灌了一大口,他的臉色方才漸漸紅潤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看著完全違背常識的一幕幕,女子聲色俱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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