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明1937 作者:我是貓 (連載中)

 
z3336578 2010-2-21 05:2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31804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2:00
第四季 虎踞鍾山 第69集 閃擊浦口
    明軍攻到了對岸,對毫無鬥志的清兵來說,與其是來了敵人,不如說是來了求生的機會。大片的清兵四散奔逃,來不及跑的就大批扔下武器,向明軍投降。

    這條狹長區域,靠東北的,主要是碼頭區、鐵路場站區。中間是浦口鎮,司令部、各種軍政機構就在鎮上。靠西南的,就是清軍的軍營區,浦口的駐軍大部分都在這一帶。可以說,明軍剛攻過來,就會面臨大量清軍步兵。

    但是這時候,明軍第一輛坦克還在浮橋上慢慢地開,步兵只渡過來了不到一千步兵而已,就已經有將近兩萬清兵投降。

    過江的明軍沒想到這種情況,一時沒有準備。他們也來不及收整戰俘,只是讓戰俘往西邊走,不要擋住開過橋的部隊。由於清兵放下的步槍堆成了山,少量的明軍無力搬運,也成了橋頭的一大障礙,剩下的俘虜被命令暫時不要丟下槍,而是各自把步槍舉過頭頂,走到指定的集中地點再統一放下。

    清軍俘虜都很順從,雖然槍在自己手裡,而且旁邊押送的只有一百多明軍、幾挺機槍而已,但誰都沒有反抗的想法,都是很配合地舉著槍往西邊走。對他們來說,可以活下去了,這個機會來之不易。

    為了避免空中誤傷,明軍帶了很多大幅的大明國旗,在主要聚集的地方把國旗展開,便於飛機識別。但現在清軍戰俘比明軍多多了,在空中很容易以為他們把明軍包圍了,遭到攻擊。明軍把幾面國旗給清軍戰俘,讓他們在人群上展開。

    人民衛隊已經在西岸建立了一塊橋頭陣地,戴著臂章的憲兵指揮著交通,疏導著步兵,引導著一輛輛坦克、裝甲車、自行火炮開到指定地點。儘管有天上的飛機護駕,但這現在仍是明軍最脆弱、最容易遭到反擊的時候。但周圍並沒有多少槍炮聲,主要都是士兵的喧雜,和發動機的轟鳴。

    向小強站在江心上子母洲的一座碉堡上,舉著望遠鏡看著西岸的情形,原先捏著一把汗的,現在漸漸的放鬆下來。

    從開始渡江到現在,已經半小時了。看來清軍不但沒有反應過來、組織反撲,反而越來越混亂了。清軍毫無鬥志,另外也萬想不到明軍會主動攻過來。

    現在橋頭陣地穩固了,正在讓他們加快過橋速度。只要等到人民衛隊全部過江、再多過去五個摩步團,滿足最低兵力,就可以向內地開進,繞過老山山脈,向西北包抄另一端了。

    機械化、摩托化軍團應該怎樣使用,現在全世界都在摸索。不僅是整體運用上,就是很多具體的問題上,都沒有現成經驗。比如坦克應該怎樣通過浮橋。古德里安主張一輛坦克完全開過浮橋,下一輛坦克才能再開上去。向小強雖然是古德里安的「弟子」,但他看來這未免太慢了。這樣的話,光一個機步團沒兩小時都過不去。

    很顯然,這時候不能照搬教條。古德里安的坦克著作是實戰經驗的總結,但也要分具體情況,尤其不能陷入那種德國式的死板中。起碼,歐洲的大多數河流都沒有長江這麼寬。

    向小強看現在橋頭陣地越來越大,已十分穩固,頭頂戰鬥機盤旋,遭到清軍突襲的可能性很小,便果斷地下令,讓浮橋上同時上三輛坦克。

    速度一下子提高了三倍,到了六點鐘時,人民衛隊的一個機步團、三個摩步團,還有友軍的五個摩步團都過來了。

    按照預定計畫,人民衛隊留下了一半坦克支援西南端作戰,然後一個機步團和八個摩步團向西北穿插,繞過老山山脈後向東北包抄。後面的卡車不斷開下浮橋,迅速組成建制。這樣,後續的摩步團一個個的跟進,老山山脈背後的土路上,形成了不間斷的軍車隊列,不停的往東北端開去。

    浦口的清軍基本上是一團癱瘓了,明軍包抄部隊在山後快速行進,沿途經過了幾個清軍重炮陣地,發現都已炸得跟廢車場一樣,少量的清兵遠遠看見,就四散逃竄了,根本不需明軍下車作戰。

    時間不長,綿延的老山山脈到了盡頭。

    最先頭的坦克履帶碾過津浦鐵路的鋼軌,向東南轉向。南方看見了衝天的黑煙,這說明已經到了狹長地帶的東北端,南邊就是鐵路場站區和碼頭區。

    六點半鐘,向小強收到信號,包抄部隊已經抵達預定位置,東北端也被掐死了。

    向小強站在子母洲的大碉堡上,看著腳下的軍車隊列,和兩邊跑步前進的步兵,再看著對岸黑煙滾滾的浦口,知道年初一的「拜年」行動,成功了一大半了。

    「我們已經過去多少了?」

    他低頭問道。

    站在大碉堡下的李根生問了旁邊參謀,然後答道:

    「除了我們人民衛隊,已經過去了15個摩步團。」

    臨時司令部設在了子母洲上,就在向小強腳下的這座大碉堡裡。子母洲上本就有明軍的工事群,上次南郊之戰前,清軍趁大霧從這裡突破的。現在子母洲才剛剛奪回,各個的工事裡都空蕩蕩的,燒得焦黑。現在已經清理出了最大的一個,也就是原先的指揮工事,作為司令部。

    向小強從碉堡上跳下來,問李根生道:

    「怎麼樣?現在開始問題不大了吧?」

    李根生說道:

    「大人放心,目前比我們想像的順利多了,完全可以開始了。」

    向小強點頭道:

    「那好,下命令,開始進攻。」

    一聲令下,狹長地帶兩端的明軍開始向裡推進。

    ……

    清軍夜裡修整了幾個小時,但作用太有限了,到現在很多地方都在燃燒,到處都是屍體和傷員,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還有大量的脫逃現象。不同的軍、師士兵混在一起,有的在捂著傷口嚎叫,有的在嘔吐,有的在商量逃跑,有的在找吃的。

    現在除了三個八旗師好一點,已經恢復到團級建制,其餘的漢軍還是一團散沙,能指揮的動的最大單位也就是排、連。在先前的幾個小時中,廣武皇帝命令八旗師督戰,把不同團、不同師、甚至不同軍的士兵抓到一起,臨時組建作戰單位,往東岸不斷進攻。

    但到了凌晨,明軍的還擊突然凌厲起來,東岸幾乎是萬炮齊鳴,飛機也飛上天,又開始繼續昨天的空襲。廣武皇帝覺得此時天色放亮,明軍再派飛機上天戰鬥很自然,而且白天炮擊效果也好得多。

    但是,南面開始有大量潰兵退回來,也接到不少子母洲的報告,說明軍搶浮橋過來了。

    開始廣武皇帝和清軍將領初步判斷,這還屬於明軍為「保衛南京」的自衛攻擊。他們想進一步得到詳細情況,比如明軍的兵力、裝備、番號等等,但撤回來的潰兵要麼說的相互矛盾,要麼啥也不知道,連明軍照面也沒打,就跟著一哄退回來了。

    清軍浦口總指揮部什麼有用信息也得不到,能做的只是組織軍隊穩定防線,擋住這「小股明軍」,並調集附近幾個機場的戰鬥機來參戰,把天上的明軍俯衝轟炸機打下來。

    但很快,浦口鎮東北方向三公里,碼頭區和場站區報告發現大量明軍,還有坦克和裝甲車,守軍迅速敗退。

    廣武皇帝和將領們面面相覷,都意識到一個問題:明軍已經不是在「自衛」了。

    ……

    明軍東北、西南兩個攻擊面,各以幾十輛坦克為先鋒,後面裝甲車、自行火炮和步兵跟進,穩穩的向浦口中間推進。

    幾乎都沒有什麼戰鬥,偶有零星的抵抗,也被明軍絕對優勢的火力擊垮。清兵爭相投降,即使是原本打算抵抗一下的,看到明軍轟鳴的坦克、怪叫著的機槍、和黑洞洞的炮口,也都毫不猶豫地投降了。

    土路上,中間是向前推進的明軍車隊,兩側是黑壓壓往反方向走的清軍俘虜。停在路旁監視的卡車上架著機槍和喇叭,不斷廣播著:

    「儘量往路兩邊靠……別堵住道路……都拿著槍,到指定地方再扔……無論滿漢,大明軍隊都保證你們的安全,讓你們吃上熱飯,給你們治傷……你們不必為清廷再送死了,你們可以活下去了……」

    清兵俘虜們聽著喇叭裡的話,心中越發的安穩了,都覺得投降還是正確的選擇。長長的戰俘隊列,而且手裡都還拿著槍,但隊伍出奇的穩定。這也算是戰爭史上的一次奇觀了吧。

    子母洲和燕子磯,明軍的舟橋部隊在快速的架橋。因為無論是增援還是撤退,目前三座浮橋都不夠。而且對岸的俘虜已經多達近十萬,現在大量擁擠在幾個地方,需要盡快的運過來,不然一旦發生變故,後果不堪設想。

    燕子磯浮橋架的慢一些。因為這裡江面較寬,有千米左右。子母洲那裡就快多了。一座子母洲把江流分成兩股,每一股只有幾百米寬,不但可以同時架設,而且架設難度低了很多。架兩條600米寬的浮橋,要比架一條1000米寬的浮橋快得多。

    現在子母洲這邊已經又架好了兩條,加上原先清軍架的三條,已經有了五條。現在三條用作明軍向西岸增兵,兩條用作往東岸運俘虜。一時間,子母洲這一段長江上「車水馬龍」,繁忙得像上班高峰一樣。

    已經過江的部隊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繼續往主攻方向增兵,另一部分向西南展開警戒。進攻浦口的明軍有兩大威脅,一個方向就是東面50公里,進攻鎮江的清軍;另一個方向是西南30公里外,進攻馬鞍山的清軍。東邊的距離較遠,一天之內無論如何來不了的,威脅還不大。但是西南方向如果強行軍的話,最快下午就可以抵達浦口了。

    向小強和統帥部定的計畫中,浦口之戰不會那麼快結束,至少也要一天。因此他把大量的友軍部署在西南側5到10公里外。李國梁的偵察機也大量派上天,在浦口的東、西、北三個方向100公里內偵查,觀察清軍的動向。

    向小強坐在江心洲的工事裡,和李根生、還有那五個集團軍司令研究著戰況,不斷收到飛機無線電傳回的報告。方圓幾百平方公里內,清軍的一舉一動瞭若指掌。

    這幾個司令發覺向小強很喜歡用無線電指揮部隊,工事裡擺了一大排無線電,有對講機,還有收發報機。十幾個通訊兵坐在前邊,各自戴著耳麥,接受、傳遞著各種命令和報告。有的通訊兵一邊和前線說話,一邊往紙上記錄,然後轉身遞給向小強。

    向小強拿過來,和幾個人一起分析判斷,然後迅速做出決策,又用無線電把命令發出去。

    這幾個司令都禁不住感嘆,人民衛隊的無線電裝備太強了,而且,用無線電指揮部隊,太好用了。比傳統的傳令兵、旗語快捷多了。

    「不過向大人,」第9集團軍司令方東成疑惑道,「我們這樣大量使用明語、明碼指揮前線,這也太不安全了……這不被清軍聽的清清楚楚的麼?」

    第16集團軍司令馮嶺才接過來笑道:

    「方大人多慮了,有道是兵貴神速,向大人深諳其道,指揮部隊就在一個快字,清軍聽到又怎麼樣?關鍵不在乎清軍聽不聽到,而在於清軍反應不反應的過來。要是我們每道命令都加密解密,整個速度都被拖下來了,反可能給清軍可乘之機。……從前我們只知道向大人的部隊坦克多、武器好,今天才知道,真正厲害的不只是這些坦克衝鋒鎗,還有這些無線電,還有向大人的指揮藝術啊!」

    向小強雖然知道馮嶺才是個馬屁精,但還是被拍得蠻舒服的。特別是向小強看出,他不僅是馬屁精,而且還真的有些本事。這幾句話雖為奉承,但每一句都說到了點子上,正是向小強領先於同時代將領的地方。

    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兩端的明軍都推進到了浦口鎮外圍,估計剩下的清軍只有數萬之數了,但是抵抗卻激烈了起來,清軍開始憑藉建築、街巷拚死抵抗彷彿有和浦口共存亡的架勢。明軍往裡推進舉步維艱。

    這也難怪,已經抓獲的俘虜幾乎清一色的漢軍,而根據情報,浦口應該還有兩到三個八旗師的。現在大概這最後的幾萬人就是。他們在先前的戰鬥中且戰且退,沒有加入投降大軍,現在都縮到鎮子裡集中,開始拚死抵抗了。——而且,廣武皇帝應該還在浦口鎮中。

    ……

    今天是個好天氣。上午出了太陽,而且不錯。連綿多日的霧氣在年三十徹底消散,並在年初一出了太陽。正應了那句話:新年有新氣象。

    但是南京的東南上空,耀眼的太陽中,隱隱的現出了幾個小黑點。待到人們注意到的時候,這幾個小黑點已經快速變大,變成了八架戰鬥機,排成「四四」隊形。緊接著又鑽出八架。然後又是八架……

    直到從太陽中「鑽出」三十多架的時候,南京地面的高射炮才開始轟擊,天空很快佈滿了黑雲。

    但是這幾十架戰鬥機沒理會高射炮,直接從高處撲向浦口上空的俯衝轟炸機。明軍機群還沒反應過來呢,就已經有兩架「魚鷹」拖著黑煙向地上載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2:00
第四季 虎踞鍾山 第70集 超級大綁票
    「保護轟炸機!!!」

    翠鳥編隊領隊大聲疾呼,命令道:

    「三、四、五大隊保護轟炸機!一、二大隊跟我迎敵!」

    說著一個側滾翻,帶著兩個大隊,共68架戰鬥機從高空次第翻下,直撲清軍的30架戰鬥機。

    魚鷹編隊的領隊也立刻命令道:

    「丟掉炸彈,各自規避、返航!」

    因為上邊事先交代過,俯衝轟炸機保護自己是第一位的,寧可少炸死幾個清軍,也不要損失一架。

    150架「魚鷹」立刻各自拋下炸彈,四散躲避戰鬥機,在82架「翠鳥」的嚴密保護下返航。

    明軍六十多架、清軍三十多架,近百架戰機的大空戰,立刻在浦口上空展現開來。

    ……

    向小強從觀察窗裡看到,兩架俯衝轟炸機拖著黑煙栽下去了,表情立刻凌厲起來。

    「怎麼回事!」他向身邊吼道,「我們怎麼就能被擊落了!」

    然後立刻端起望遠鏡望向對岸的天空,繼續吼著:

    「清軍飛機從那兒繞過來的!……我說過,俯衝轟炸機一架也不准損失!……我們的飛機幹什麼吃的!給我找李國梁!」

    身後的通訊兵大氣不敢喘,忙著聯繫陸航司令。很快,李國梁出現在電話那頭,沒等向小強說話,就誠惶誠恐地道:

    「向大人……末將已經知道了,末將這就加派戰鬥機!末將保證,不會再讓一架轟炸機被擊落了!」

    向小強心情緩和了些,嘆道:

    「李大人,我說過,現在全大明就這150架俯衝轟炸機,需要用的地方太多了。一定要保護好。……也怪我,太強調戰場保護了,你才把戰鬥機都集中到了浦口上空,讓清軍飛機鑽了過來。李大人,還是要派出警戒戰鬥機。這個你比我專業,你決定吧。」

    「是是,」李國梁抹了一頭冷汗,「末將這就安排。向大人您放心好了……」

    向小強說的是對的,李國梁太過於在乎浦口上空的空中優勢了,採取了極為冒險的一招,他幾乎把第一、第二兩個航空師的所有戰鬥機都調來了浦口。

    目前大明一共四個航空師,每個師戰鬥、轟炸機加起來一百幾十架。第一第二航空師是保衛長江中下游的,是整個陸航的精銳,戰機幾乎都是最先進的「翠鳥」。李國梁這麼一干,幾乎把沿江三四百公里內的戰鬥機調空了,是以清軍飛機很容易就突破空防,繞道南京東南面,從太陽角度偷襲成功。

    很快,向小強接到李國梁報告,根據翠鳥領隊回報,清軍是八個「四四編隊」,一共32架戰鬥機,清一色的單翼「海東青」。向小強頓時大喜過望,問李國梁道:

    「你怎麼看?」

    李國梁聲音裡也是興奮:

    「清虜空軍也就剩下一百來架海東青了,現在又一下子派過來三十多架,可以說是賭上老本了!……大人,這可能是因為他們皇帝被圍在這裡,清虜空軍什麼也顧不了了,咱們正好把這一口吃掉!」

    這個航空兵老手分析的和自己一樣。向小強很高興,說道:

    「不錯!我看到有幾十架『翠鳥』護送轟炸機返航了。讓它們護送完畢後即刻返回參戰,我們要用五比一的優勢吃掉敵人,儘量減少自己的損失,同時也要速戰速決。其他的地方不能沒有戰鬥機,要不清虜反應過來,空襲我們的機場就麻煩了。」

    「說的是,」李國梁答道,「末將確實冒險了。」

    數量優勢,總能意味著更好的交換比。本來明軍的戰鬥機就佔有二比一的優勢,現在護送魚鷹轟炸機的82架翠鳥再次返回戰場,明軍的數量優勢達到了五比一。

    清軍的這32架海東青,全是屬於清空軍第一戰鬥航空團的,飛行員素質不在明軍飛行員之下,但他們是從近兩百公里外的鳳陽機場遠道而來,存油消耗了近半,而空中格鬥又是最耗燃料的。

    這32架海東青衝進來打了一輪,纏鬥了幾個回合,被打掉了15架,剩下的都油料緊張,一架架歸心似箭,試圖脫離戰場。但「翠鳥」最大時速比「海東青」快12公里,緊緊咬住不放。

    一時間長江上空像被畫筆抹的一樣,幾十條長煙拖在天空,伴有不時凌空爆炸的火球,蔚為壯觀。

    南京市民從未見過如此景象,一時間大飽眼福,幾乎忘記了戰爭,紛紛爬到房頂或高處,觀看這一生難得的奇觀。每當有飛機凌空爆成火球,或是拖著長煙載到地上,有的市民歡呼,有的市民嘆息。更多的人分不清誰是誰,互相詢問議論著。

    十幾分鐘的時間,清軍剩下的17架「海東青」,也被一一擊落。明軍總共只損失了13架「翠鳥」。

    交換比為2.5比1,很不錯了。

    「好極了,」向小強在望遠鏡裡,看著最後一架海東青墜落江裡,高興的一拍大腿,「現在清軍的單翼戰鬥機只剩六十多架了!……而我們還有二百多架。」

    ……

    明軍雖然攻到了浦口鎮外圍,但清軍三個八旗師還剩下的三、四萬人,現在都收縮到了鎮上,隱藏在大街小巷、民房建築裡,依託斷壁殘垣,用迫擊炮、反坦克炮等武器抵抗。剩下的八旗師抵抗意志相當堅決,遠不是外圍那些漢軍能比的。明軍突然很不適應,雖然有坦克裝甲車開路,但也開始舉步維艱,傷亡激增。

    明軍先前往裡進攻,俘獲的大都是清兵,很少見到平民。偶有少量平民,明軍也是把他們集中起來,遠遠帶到戰場範圍之外,並把準備好的大幅紅十字旗展開,以便空中識別。

    目前看到的只有幾千人而已,還不到清軍的一個零頭。也許是開戰多日,浦口的大多數平民都逃亡了吧。但這些平民傷亡都很大,都是被明軍的炸彈和炮彈炸傷的,拖家帶口的逃出來。現在浦口的軍醫和藥品,一大半都用在這些平民身上了。

    一個人民衛隊女軍醫氣不過,責問他們:

    「兩岸都對轟這麼多天了,你們怎麼還不逃跑?你們那點家底子,能比自己的命重要?」

    一個婦女抱著孩子,坐在地上抬起頭來,很茫然地道:

    「我們老百姓怎麼跑?」

    「咦,你們老百姓怎麼不能跑?」

    地上坐著的幾個浦口老百姓相互看看,都很迷茫。一個老頭拿眼瞥著她道:

    「閨女,看你長得也挺面善,怎麼淨拿我們老百姓開心呢?」

    這個女軍醫奇道:

    「我怎麼拿你們老百姓開心了?喂喂,你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那老頭搖頭嘆道:

    「我們當老百姓的,一沒錢,二沒本事,得花多少錢才辦得來路條啊!」

    女軍醫一怔,喃喃的道:

    「路……路條?」

    她想起來了,北清的老百姓離開住地,都是要先辦「路條」的。不過她沒想到,都打仗了,百姓逃難還要路條。再說,這又不是往南逃,這是往北逃啊!

    「現在是打仗啊!」她有些驚怒了,憤憤地問,「難民逃亡很正常,現在還什麼路條不路條,這不是讓老百姓都送命嗎?」

    老頭「嘿」了一聲,冷笑道:

    「你們那裡不要路條?還不都是這樣?……閨女,你年輕,不懂,這世上的事兒,黑著呢!越是這種時候,路條卡的越緊!那些管路條的官兒都搬進大碉堡裡住,人家又不怕炮彈炸,沉住氣發死人財……平時花上半塊大洋,再請客吃頓飯,就能辦來一張……現在聽說都漲到五十多大洋一張了!

    「上頭有人的話還好一些,少送點錢也能弄到一張……要是你上頭沒人,人家又知道你有倆錢,那不把你搾得傾家蕩產才怪!……哼哼,像我們這樣的窮老百姓,一無錢二無勢,就只能坐在家裡唸佛了……哦,對了,也不是沒辦法,對門巷子裡的張三旺,就把他十四歲小女兒送到碉堡裡去了……結果到第二天,人家只花了四十大洋,六張路條辦下來了,人家全家六口人都逃到命了……還有碼頭那邊的劉三姑,把她兒媳婦送到碉堡裡,結果人家一家人也跑掉了……我這樣的老頭子,沒女兒也沒兒媳婦的,只能……」

    女軍醫聽到這裡,已經氣得哆嗦了,怒道:

    「無恥!太無恥了!……告訴你,我們那邊就不要路條!不但不要路條,而且想去哪就去哪!」

    老頭瞇著眼睛搖搖頭:

    「我不信。哪有這樣的,那還不全亂套了。」

    旁邊那個抱孩子的婦女看這個明軍女軍官已經發火了,忙悄悄拉一下老頭,小聲道:

    「他爺爺,你少說一句……咱現在不已經逃出來了麼,也沒花一分錢,還要怎樣……」

    身後一個聲音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麼?」

    那個女軍醫轉身看去,只見身後不遠處停了一輛裝甲車,一個年輕的少將在冷冷的聽。身後還站了幾個中將。

    她倒抽一口冷氣,第一次同時見到這麼多大官。這個人民衛隊女軍醫馬上知道眼前是誰了,立刻對著向小強立正敬禮,大聲道:

    「司令大人!」

    這一小片的老百姓聽說是個司令,都惶恐地站起來,有的鞠躬,有的請安。更多的人就是呆呆的站著。

    因為明軍已經推進到浦口鎮上了,江邊陣地已經很安全了,再加上進攻受阻,向小強把臨時指揮部搬到西岸,能夠就近指揮。

    但他無意中聽到了這段對話。這是他萬沒想到的。向小強問老頭道:

    「你是說,現在大部分浦口百姓還在鎮子裡?」

    老頭嚇的不敢說話,哆哆嗦嗦的就要磕頭請安,拉著架子就要下跪。向小強皺皺眉頭,一個眼色,身旁侍衛立刻上前,把老頭扶起來。

    這時候,周圍的幾個女軍醫、女護士見到這是向司令,都圍過來了。兩三個女護士急於表現,細聲細氣的安慰那老頭,叫他別害怕,說我們向大人是很好的……

    老頭終於不再害怕,哆哆嗦嗦地說著鎮上的情況。旁邊的幾個老百姓也跟著你一句我一句,補充著。

    原來一直到廣武皇帝來的前一天,浦口鎮的相關官員還和駐軍合夥,趁著明軍炮擊發財。駐軍把住鎮子四周,不讓人逃跑,想逃命的就得花幾十倍的價錢辦路條,要不然就只能在鎮子裡挨炸。浦口鎮有平民五萬多人,這些天那些有些門路的、稍有些積蓄的,陸陸續續辦高價路條走了幾千人。

    但年三十早上皇帝突然來了,當地的官員和軍官害怕,怕皇上看到還有那麼多平民沒走,責問下來,就串通起來,說是當地的百姓赤膽忠心,願與浦口共存亡。這樣一來連高價路條也不辦了,一個百姓也別想出去了。這兩天明軍又是炮擊又是轟炸,老百姓死傷無數。

    向小強覺得幾乎要窒息了。他深吸一口氣,問道:

    「現在鎮子裡還有多少百姓?你估計。」

    老頭想了一會兒,猶豫著說道:

    「兩三萬吧,怎麼著不下三萬人。」

    旁邊的幾個老百姓,也都點點頭,說差不多。

    向小強摸摸額頭,感覺心在顫抖。巴掌大的鎮子,兩三萬平民被迫集中在裡面。密度得有多高?這樣一顆炸彈下去,至少有一半是炸死的老百姓。

    任何一個國家、一個zf,不管平時對百姓再苛刻,面對外敵的時候至少會允許百姓逃亡。

    ……但現在看到的,卻是zf當綁匪,把百姓當肉票,利用外敵進攻向百姓勒索贖金。這樣的zf,這樣的朝廷……

    向小強默默半天沒做聲,慢慢轉過身子,向北望去。

    ……

    由此向北,幾千里地山河,幾百萬平方公里的大地,幾億的人民啊……

    還要被這個政權綁架多久?

    難道不「應該」去解放他們嗎?

    難道不「能」去解放他們嗎?

    這個念頭嚇了他一跳。

    ……能嗎?不,不可能!北清遼闊的土地、巨大的人口、龐大的軍隊……這都是戰爭潛力,而且是南明不能比的戰爭潛力。

    ……北清人口?

    向小強轉身,望著逃出命來、相擁哭泣的幾千百姓。那些全家都逃出來的,每見到有明軍軍官經過就上前拉住,問能不能去南明。

    ……北清的軍隊?

    向小強又看著十幾萬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的清軍俘虜。俘虜們坐在地上等著去南明,很多都在相互說笑了,一點沒有被俘後的沮喪、不甘。

    ……難道不能嗎?

    向小強望著北方,使勁兒嗅著由北方來的冰冷空氣,但胸中卻突然滾熱起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太不可思議了。現在自己想的,是整個大明統帥部、整個大明軍隊都沒人敢想的。那些經驗豐富的上將、元帥們,他們都不敢想這種事。

    但這個瘋狂的念頭已經竄入他腦子裡,是怎麼也甩不掉了。——就像那句名言:人一旦有了想飛的欲-望,就不會再滿足與在地上爬行。

    向小強揮了揮手,把思緒拉回來,先幹好眼下的事。他聽著東北方的隆隆炮聲,命令道:

    「告訴陸航司令,魚鷹轟炸機編隊暫不起飛了。」

    「是。」

    「暫時也不准用重炮了。」

    「大人?」

    「我們先用坦克往裡平推。」

    向小強說道。

    ……

    人民衛隊的閃電-2坦克緩緩前行,履帶「吱嘎吱嘎」地碾著碎磚瓦礫,後面貓著腰跟著一個排的步兵,端著衝鋒鎗。再往後,是一輛「鋼弩」自行火炮。

    前方的一棟破樓房三層高,還算完整,牆壁彈痕纍纍,玻璃窗都震碎了,窗洞燒得焦黑,一大片碎玻璃散在樓周圍。

    坦克車長心裡打起鼓來了。他剛參加過南京巷戰,憑經驗,他知道這種樓裡八成有埋伏。可是這麼多窗口,敵人可能從任何一個窗口向自己攻擊。

    履帶停下了,發動機還在顫動著,炮塔鳴叫著轉動,37毫米炮管緩緩上抬,打量著2、3樓的窗口。

    要是在原先,這時候就可以呼叫俯衝轟炸機,從空中平了這棟小樓。但剛剛收到司令部的命令,不但沒有俯衝轟炸機支援了,而且對不明建築物,也不能亂開炮、亂用火焰噴射器了。因為裡面可能有大量平民。

    的確也是如此。沒收到命令之前,明軍就發現建築裡平民之多,超乎他們的想像。經常是一炮打進去,炸出一大堆婦孺老人。而真正舉著手走出來的清兵,只有兩三個而已。

    突然,這棟小樓的一層,窗戶裡煙火噴出,巨響中明軍坦克前裝甲挨了一下。

    沒穿透,估計對方是37小炮。

    「有埋伏,快隱蔽!」

    喊聲未落,緊接著二樓的兩個窗洞伸出兩挺輕機槍,對著下面的明軍猛烈掃射,一時間,明軍士兵陣亡一大片。

    閃電-2坦克立刻向後猛倒,一邊壓下炮管,對著那個窗口就是一炮。然後後面的自行火炮開上來了,57毫米的炮管也發出怒吼,二樓的牆壁垮塌下一大塊,一片火光灰塵瀰漫。

    硝煙散去,樓裡傳出了小孩的大哭聲。兩個清兵死在樓下的地上,二樓的大缺口裡,能看到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一具穿著花棉襖,另一具被壓在一堵磚牆下,只露出半個腦袋。腦袋明顯很小,是個小孩子的。

    另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大哭著趴過來,滿臉是血,尖叫嚎哭著撲在那具穿花襖的屍體上,大叫著「娘、娘」。旁邊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一邊哭,一邊撿起碎磚頭,咬牙切齒地往樓下的明軍士兵砸去。

    那個小女孩馬上從母親身上爬起來,緊緊抱過弟弟,把他往後拉,一邊恐懼地看著下面的明軍士兵。

    明軍排長強忍著心中難受,命令道:

    「一班二班,佔領這座樓!」

    二十幾名士兵提著衝鋒鎗,迅速衝進小樓,很快,樓裡槍聲大作。明軍的湯姆森衝鋒鎗聲、八旗師的仿蘇轉盤輕機槍聲、明軍的喊話勸降聲,不時還有手榴彈爆炸的聲音。

    混戰中,不時有平民從一樓大門衝出來,還有幾個平民直接從二樓窗洞跳下來,倒在地上痛苦掙紮著。

    ……但這只是浦口巷戰中、許多類似場景中的一個而已。

    ……

    向小強正在裝甲指揮車裡研究戰況,突然聽到遠處吵鬧起來。這不是發生戰鬥的聲音,也不像是俘虜鬧事的聲音。

    他皺皺眉頭,讓人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很快侍衛回來了,向他報告道:

    「回大人,好像是……來了不少戰地記者。」

    「記者?!」

    向小強站起來,直接衝到門口,向外看去。

    一百多米外,真的是一群記者,足有三四十人,抬著三腳架,扛著鎂光燈。大部分是中國人,還有一些外國人。

    十幾個憲兵在拚命攔著他們,大喊著什麼。但記者們高舉著舉著照相機,仍是「砰砰」的四處拍照,一股股白煙不斷騰起。

    向小強瞇起眼睛,有點不敢相信看到的。

    ……還真是戰地記者啊!以往印象中,戰地記者都是外國人的,今天第一次見中國人面孔的記者扛著照相機,衝到最危險的第一線。……這在後世是不可想像的。

    大明的新聞媒體,真專業啊!

    他反應過來,向身邊的李根生吼道:

    「誰讓這些記者過來的?現在浮橋那麼緊張,每一根木板都要給最有用的人來踩!是誰讓這些記者上浮橋的?!」

    李根生手搭涼棚,張望了一下,向遠處一指:

    「大人,你看,他們是自己坐船過來的。」

    坐船?向小強順著他的手看去,幾百米外的江灘上,停靠了一條駁船,就是長江上最常見的、運煤拉沙子的那種。一船能坐好幾十人。

    「嘿!」

    向小強一拳砸到裝甲板上,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雖然現在江上炮彈橫飛,但這些記者每人拿點錢一湊,在某個貪財的船老大看來,這就是很大一筆錢了。很簡單的事嘛!

    「砰!」

    一道白光直刺進眼睛。向小強明白,自己被拍進去了。他氣急敗壞地回到指揮車裡。

    李根生湊過來說道:

    「大人,鎮子裡平民傷亡這麼大,不能讓記者進去啊!……對我們的名譽……」

    向小強聽到「平民傷亡」這個詞,腦子一轉:不能這麼看問題。

    ……平民傷亡大,這明明不是我的責任,是清zf的責任。現在要是我也這麼捂著蓋著,到時候更容易說不清。沒準將來這幾萬平民的死,都扣在我頭上了。

    而且這些記者裡還有那麼多老外,這裡邊國際影響太大了。萬一全世界都知道大明出了個「屠城將軍」,那就玩大發了……老子剛剛接了詔書,節制全國軍隊,看我不爽、想要我死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抓住這件事做文章,不死也會很麻煩。再說朱佑榕那丫頭善良得像隻羊,她要是知道我攻個小鎮傷了幾萬平民,那我在她心中的印象……以後就不用混了。

    向小強打定主意,一定要趁著這些記者來,抓住機會把事情抖露開。

    他轉臉對李根生道:

    「不,別攔他們,讓他們進來採訪。我親自接受採訪。……先安排他們採訪我,再安排他們採訪難民。」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2:00
第四季 虎踞鍾山 第71集 班師
    「各位新聞界的朋友,」向小強出現在指揮車門口,先看了一下懷錶,然後對下面說道,「兄弟只有十分鐘時間,回答大家幾個問題。目前戰鬥很激烈,每分鐘都決定前方將士們的生死,兄弟實在抽不出多餘時間,請朋友們見諒!」

    遠處槍炮聲不斷傳來,偶爾還有清軍發射的炮彈落在近處,雖口徑不大,但也顯得地動山搖,掀起高高的沙土柱。指揮車前圍的一大圈記者也嚇的縮頭矮身,有的禮帽上還落了沙土。這些記者雖然膽大敬業,但多數人都是第一次上戰場採訪,既緊張又興奮。

    為了不顯得過於傲慢,向小強從指揮車上下來。立刻有四個侍衛官站在兩旁,全神貫注保護向小強。

    又是幾下白煙閃過,一個記者首先搶著問道:

    「向將軍,這次我大明軍隊主動進攻浦口,主要目標是什麼呢?戰鬥規模有多大?會持續多長時間?」

    「你這三個問題都涉及軍事機密……」向小強看著記者們臉上露出失望神色,又笑道,「……不過各位朋友這麼危險渡過江來,為了不讓公眾和諸位失望,兄弟可以略作解釋。」

    幾十個記者馬上又都喜笑顏開,舉著照相機、拿著筆記本等著。

    「這次軍事行動,」向小強朗聲說道,「主要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殲滅浦口的清軍。大家都知道,前些日子,清虜偽帝曾發出『年三十打下南京,到南京皇宮過初一』的豪言壯語。但很遺憾,我們沒讓他實現。……於是,今天早上,他又重新發出『年初一打下南京,到南京皇宮過初二』的豪言壯語……」

    記者們都忍俊不禁,紛紛笑起來了。向小強也微笑著,繼續道:

    「但現在戰局看來,這第二個豪言壯語也實現不了了。我們這個逆襲行動,就是要殲滅南京對岸的清軍,徹底抹掉清軍進攻南京的可能性,免得清虜偽帝再說『年初二打下南京,到南京皇宮過初三』……」

    記者們笑得更厲害了。他們一邊笑一邊記著,很高興能聽到這麼吸引讀者的話。攝影師在後面抓住機會,不斷抓拍談笑風生的向將軍。

    不少記者直接寫下備選標題:《羽扇綸巾談笑間,清虜灰飛煙滅》、《新赤壁之戰:看我江東有向郎》、《琉球駙馬善征戰》……

    「第二個問題,」向小強又說道,「戰鬥規模。雖不能向諸位提供我軍的詳細兵力。但是兄弟可以告訴大家,目前我們已經俘虜了清軍十五萬之眾。而且長江上空的空戰,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戰鬥的規模,大家可以自己估計。第三個問題,時間。這場戰鬥會打多久,現在還不好說,不過可以肯定不會很長。我們要速戰速決。……唔,諸位假使現在發回報館,要多久能見報?」

    記者們相互看看,然後一個記者說道:

    「最快也要晚上七點鐘,趕晚報。」

    向小強笑嘻嘻地道:

    「唔,那可以說了,應該在諸位報紙出來之前,戰鬥就會結束。……呵呵,你們看,這個沒必要保密。」

    記者們都哄笑起來,也不知他是半真半假,還是開玩笑。

    又有個記者搶著問道:

    「向將軍,聽說清虜皇帝還在浦口鎮上,而浦口又是被我軍合圍了的,那是不是說,這次有望捉住清虜皇帝?」

    這個問題太受關注了,眾記者誰也不打岔,都盯著向小強,屏住呼吸的聽。

    向小強想了想,說道:

    「若問是不是『有望』,那的確是『有望』。有希望。就像你說的,目前浦口鎮、還有三四萬清軍,包括清虜皇帝,都被我們裝進口袋裡了。但能不能捉住清虜皇帝?我說僅僅是有希望。因為我們只是堵住兩頭,並沒有四面合圍。浦口西北的這條老山山脈並不高,也不險,小股人完全可以翻過去。我不認為清虜皇帝會與浦口共存亡,到了最後時刻,他應該會被侍衛保護著翻山逃脫的。當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捉不到,但要運氣非常好才行。」

    記者們低頭沙沙記了一陣,馬上又有人問道:

    「向將軍,據說這次出動了五個集團軍,兵力這樣大,為什麼不能四面合圍呢?」

    向小強笑道:

    「嗯,五個集團軍,看來我們統帥部有人沒管好嘴巴啊。不過幸好應該不是高層,高層的話就會知道,並不是五個集團軍,而只是從五個集團軍中,各抽調了些精銳部隊。具體數目恕兄弟不方便說。目前江面上浮橋通行能力有限,不允許我們派大部隊過來,我們的兵力不允許四面合圍。因為江北清虜兵力還是絕對優勢,所以我們必須用大量的兵力警戒東、西、北三個方向,防止反被清虜合圍。

    「……這次計畫從置定時候,就不是把捉清虜皇帝列為目標的。我們的目標就是殲滅浦口清軍,保衛南京。我們不能為了捉一個清虜皇帝,就拿我們參加反擊站的弟兄們性命冒險。我個人看來,清虜皇帝再尊貴,也遠遠比不上我們大明一個最普通的士兵。」

    閃光燈「彭彭」閃過,在場記者們很多人都鼓起掌來了。周圍看熱鬧的士兵群裡,很多官兵也很感動,大聲叫起好來了。

    「向將軍,」一個女記者舉著本子道,「外界紛紛傳說,您的未婚妻尚秀小姐是琉球公主,您怎麼看?」

    來了!終於問到這個了!向小強原還抱著僥倖心理,覺得「戰地記者」只會問和戰事有關的話呢!原來公眾最感興趣的,永遠都是名人八卦,尤其是涉及「公主」的這種話題。

    向小強略略有點冒汗,他最怕記者們問到秀秀是不是公主。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根據他自己的判斷,秀秀九成九是琉球王的私生女了,但秀秀明顯不願承認。除了「私生女」的原因,還有對尚王府那一家人的怨念,不願和他們沾一點邊。

    向小強最不理解的就是這個了。要是後世,皇室出身、高貴血統,那是多榮耀的事啊!一個女孩子知道自己是某位國王的私生女,早就打官司、出書、做節目、寫博客、接受訪談,瘋一般地博取名利了。偏偏秀秀不但不願沾邊,還當成傷痛,躲之唯恐不及。現在從向小強到秋湫、到司令部裡的人,都注意不在秀秀面前提這個話題。

    向小強沉吟了一下,很謹慎地說道:

    「這種傳說,兄弟也有耳聞。不過老實說,我和尚小姐目前互相傾慕,訂下婚約,對她是公主還是普通女子,並不關心。我也沒有向她求證過這個傳言。因為我個人認為,尚小姐只是個普通女子,沒必要問。諸位想想,一個在潛艇上服役的女孩子、一個少尉通訊官、一個在司令部裡的普通副官,她是『琉球公主』的可能性有多大?」

    記者們不滿意,紛紛追問:

    「向將軍,您真的沒有問過她嗎?」

    「向將軍,您希望尚小姐是公主嗎?」

    「向將軍……」

    向小強頭要大了,他急中生智,很肉麻地說道:

    「諸位幫我個忙,有句話我早就想對尚小姐說,可一直沒有勇氣……就借諸位的報紙,幫我向尚小姐傳遞這句話吧!……那就是:不管尚小姐是公主還是普通女子,她永遠是我心目中的公主。」

    「啊……」

    「哇……」

    鎂光閃動,記者們一片艷羨的輕呼,都滿意了,紛紛埋頭記下這句肉麻話。新的標題又想好了:《向將軍戰場表愛意,尚公主看報見真情》……

    向小強抓住機會說道:

    「諸位,恕兄弟不再回答這個話題了……諸位冒著炮火過江,是為人民打探消息來的……人民對眼下這場戰鬥,肯定比對我向某人的未婚妻關心的多……時間不多了,還請諸位抓緊時間,多提有用的問題。」

    記者們也都知趣,也知道自己冒險過江來的主要目的,都不再死纏「琉球公主」話題了,又開始問起戰事來。

    幾個記者又問了幾個問題,分別是轟炸滿清機場的問題、空戰的問題、轟炸浦口的問題,還有個記者問的較專業,問俯衝轟炸機和以前的轟炸機有什麼不同……

    問到了轟炸,自然就提起了平民傷亡問題。向小強抓住機會,陰沉著臉說道:

    「諸位,我們現在有絕對的空中優勢,我們有俯衝轟炸機,我們還有大量的重炮,這些都可以把鎮子裡的清軍很容易趕盡殺絕的。但是,我剛剛下令這些都不許用了。我們的將士正在一間屋、一座房的和清虜肉搏,正在拿命去填。諸位知道為什麼嗎?」

    幾個記者問道:

    「問什麼?」

    向小強的臉越發陰沉了,痛聲道:

    「今天之前,我只知道清虜腐敗殘暴,北地的百姓苦難深重,但究竟到什麼程度,我們都想像不到。直到今天我們打到了這裡,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的zf!還有這樣令人髮指的事情!……諸位,來來來,兄弟我帶你們去採訪難民……」

    一大群記者馬上扛著三腳架鎂光燈,爭先恐後地跟在向小強後面,奔著旁邊的難民堆去了。他們都很興奮,憑直覺就知道有好東西了。

    ……

    一小時後,震驚而興奮的記者們飛快寫好了新聞稿,向小強慷慨地向他們提供了兩台電台,讓他們能夠即可把稿件發回報館。

    很快,南明的十家報紙、兩家電台,還有《泰晤士報》、《紐約時報》、《紐約先驅論壇報》、《讀賣新聞》四家報紙的駐南京記者,也把各自的稿件直接發回了本國總部。

    ……

    下午一點,李國梁給向小強打來電話,報告說馬鞍山對岸的清軍先頭部隊,離浦口外圍還有十公里。根據偵察機報告,地面上長長的行軍隊列望不到頭,多條縱隊平行開進。已經形成縱隊的不下20個師。另外在馬鞍山對岸的集結地,還有30-50個師,正在運動編隊。

    浦口的東面,鎮江對岸的清軍也在開進,行軍縱隊不下30個師,先頭部隊離浦口還有25公里。

    「來得好快!」

    向小強一下站起來,看著桌上的鬧鐘。照這個行軍速度,晚上六點或七點就會和清軍援軍交戰,再晚就要被合圍。他瞥著地圖:

    「攻到哪裡了?」

    李根生立刻在地圖上標了幾下:

    「大人,西路已經攻下了司令部大院,東路被鎮子中的這條小河擋住了,一時過不去。現在三個八旗師背靠著這條河,拚死抵抗著我們的西路攻勢。他們還佔著鎮中心的這一小塊,兩三平方公里的樣子。」

    向小強拿起圓規,在地圖上的那條河上比了一下,然後用三角板量出數字,乘上比例尺。他瞪大了眼睛:

    「怎麼,這條不起眼的小河,竟然有三十多米寬?」

    李根生苦笑道:

    「您看它不起眼,是因為放在了長江的邊上。其實它和我們的外秦淮河差不多寬。我們的東路攻勢只能到這兒了。不架橋坦克肯定被擋住,架橋的話,傷亡太大了。」

    向小強盯著地圖,皺眉道:

    「西路呢?我們這邊總沒什麼理由停滯不前吧。」

    李根生面露不忍,嘆道:

    「清虜現在幾乎是拿老百姓當盾牌了。每撤出一棟房子,就要把那棟房子裡的百姓裹挾走,讓百姓跟著他們一起傷亡。您下令停止轟炸炮擊,清虜看來是抓到我們軟肋了。他們知道這樣,我們就束手束腳,不敢強攻。」

    「媽的!」向小強一拳砸到地圖桌上,咬牙切齒罵道,「你見過比這更不要臉的嗎,啊?……拿自己的老百姓當人質,阻擋敵軍進攻!……我們居然還就這麼賤,真被阻擋住了!我日!」

    李根生猶豫了一會兒,小心地道:

    「大人,浦口鎮我們已經佔領了三分之二了……」

    「嗯。」

    「浦口的二十萬清軍,我們也已經俘虜、殲滅了十六七萬了……」

    「怎麼啦?」

    李根生訕訕的咳嗽兩聲,說道:

    「大人,屬下的意思,再死磕剩下那兩三萬清軍,已經沒意思了……此次『拜年行動』,我們的目的已基本達到了,是否就此班師?也能減少傷亡。」

    向小強看了他一眼,沒回答,只是問道:

    「現在江上交通怎麼樣?」

    李根生答道:

    「回大人,幕府山那邊,已經搭起兩座浮橋,正在搭第三座。我們這邊,也是已經搭起兩座,正在搭第三座。這樣加上原有的三座,一共有了七座。估計兩小時內那兩座也會完工。」

    「很好,戰俘運得怎麼樣?」

    「回大人,七座浮橋都在全力運戰俘,差不多已經運過去了一半。我們佔領的浦口碼頭,上面還有很多完好的衝鋒舟、還有不少拖船,現在也正在用船大量的裝運。如果順利的話,三小時內俘虜將全部運至東岸。」

    向小強沉吟著,吩咐道:

    「命令加快速度,我們時間不多,一旦有邊,一定要優先保證我們的軍隊全數撤回。俘虜運不完……倒不要緊。」

    李根生打了個寒顫,問道:

    「大人的意思……?」

    向小強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當然是扔在這兒。你還想怎麼辦?」

    李根生鬆了口氣:

    「大人說的是。……大人,繳獲的武器怎麼辦?」

    向小強考慮了一下,說道:

    「優先拿重武器,重榴彈炮、防空炮、反坦克炮之類的,挑完好的運回去。清虜的火炮還是不錯的。其次是比較好的輕武器,輕重機槍,也挑好的運回去。至於那十幾萬支步槍……放在最後,有時間就運,來不及了就澆上汽油,燒掉。」

    「大人安排得很合理。」

    「已經攻下的區域,給我儘量破壞。民房除外。尤其是火車站、碼頭,不許留一座完整的建築。火車站裡的鐵軌,都給我炸光。倉庫區,全部燒掉。」

    「是。」

    向小強下完破壞令,低頭思考著。李根生說的不錯,此次作戰目的基本達到了。剩下的兩三萬八旗師又臭又硬,又是藏在老百姓堆裡,不好啃。可以說唯一有點價值的,就是廣武皇帝了。但能不能抓住,還很難說。很可能是再死上兩三萬明軍、一兩萬百姓,佔領鎮子,卻發現人家廣武皇帝早就翻山跑了。

    可以說這場軍事行動,到上午攻鎮子前都是賺的。但是之後傷亡就開始猛增,開始賠了。目前總的來說還是賺的。但是強攻下去,最後就不知道了。

    當然這是打仗,不是做生意,不能光用賠賺來衡量。但問題是,這次行動的決心只有一個:殲滅浦口清軍。而這已是基本實現了的。

    而且這次行動本就不是打硬仗來的,那五個集團軍司令心甘情願跟著自己過來,就是想著立大功,打落水狗捏軟柿子,不是啃硬骨頭的。現在浦口20萬清軍已經殲滅了百分之八十五,是否消滅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功勞簿上區別都不大了。而且這百分之二十五需要付的代價,要比原先的百分之八十五大許多倍。

    ……當然,要能抓住廣武皇帝,那多大代價都值得。跟記者說的漂亮話是另一回事。但問題是,付出巨大代價後,抓得到嗎?

    那五個集團軍司令,是第一批跟著自己打仗、服從自己指揮的將領。這次第一次,這仗一定要讓他們打得舒舒服服,讓他們「賺」得缽滿盆盈,名利雙收。這個榜樣立出來,接下來就會有更多的將領願意服從自己節制。自己手裡的詔書才能早日名至實歸。

    「根生。」

    他說道。

    「大人?」

    向小強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說道:

    「你的建議很好,我準備班師。」

    「大人英明!」

    向小強笑道:

    「但不是說班師就班師的。得有些交代。那些記者還在吧?告訴他們,不怕死的跟著我,我帶他們到第一線去採訪。」

    李根生驚道:

    「大人?這太危險了!」

    向小強笑道:

    「讓他們多拍幾張照片,看看清虜是怎樣那老百姓當盾牌的。也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向小強現在班師,並不是不敢打硬仗,而是為了愛護人民。」

    李根生想了一下,馬上明白了。他也說道:

    「大人,您應該還給陛下打個電話,說說這裡的情形,最好能讓陛下親口下旨班師。這樣最穩妥。」

    向小強微笑道:

    「你說得很對。……另外,浦口司令部大院不是拿下來了麼?我還想故地重遊,到浦口粘桿處小樓去看看,最好能撿幾件紀念品。……你知道麼,我就是在哪兒認識秋湫和尚秀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2:01
第四季 虎踞鍾山 第72集 保險櫃的珍寶
    在一輛閃電-2坦克和一輛裝甲運兵車的護衛下,向小強的裝甲指揮車開進了浦口司令部大院。

    這裡離前線只有三百米。不遠處就是震耳欲聾的交火聲。

    司令部大院裡也已是沒幾處完整建築了。地上堆滿了碎磚瓦礫,斷壁殘垣還在冒著煙,裡面的傢俱燒得焦黑,有的還在冒著火苗。

    一個班的人民衛隊先從裝甲車上下來,握著衝鋒鎗,四處排開警戒。然後,向小強從指揮車上下來,整整軍大衣領子,大皮靴踩在瓦礫堆上咯吱咯吱的。後面兩輛卡車上,戰地記者們也紛紛跳下,馬上舉著照相機,從不同角度抓拍深入前線的向將軍。

    滿地散著文件紙張,隨風在廢墟上滾動。有的還燃著火,紙灰打著旋,飛到半空。

    向小強回頭問道:

    「清軍留下的文件都檢查了麼?」

    身後李根生答道:

    「回大人,保安隊的人員正在挨棟辦公樓檢查。清軍有很多文件都沒來及帶走或燒掉,成捆成捆的。我們收穫不少。」

    雖然最機密的東西肯定都帶走了,但這麼多辦公室、每個辦公室裡檔案櫃裡都有成捆的文件。清軍應該沒時間系統的處理,挑出哪些要帶走的、哪些要燒掉的,而只來得及把幾份最關鍵的帶走,剩下的只是來得及燒多少就燒多少。所以說有價值的東西肯定不少。

    向小強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仔細分辨著這些殘垣斷壁,一邊看一邊走,周圍的一大群衛兵和記者也跟著他,不斷的拍照。

    他深一腳淺一腳的,慢慢的拐到了一棟小樓前。

    這棟小樓只有二層,灰色的水泥已大塊脫落,露出裡面的磚頭。二樓一半已經沒有頂了,一角的牆壁已經垮塌了。門洞前沒有標誌,沒有牌子。

    向小強抬頭望著這棟殘破的小樓,感慨萬千。雖然這裡他只來過一次,還是在夜裡,但這棟小樓已經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他仰頭看了一會兒,抬腳就要進。

    兩個衛兵急忙攔住他,說道:

    「大人,不能進啊,太危險了!」

    向小強正要發作,李根生也上前拉著他,勸道:

    「大人,這小樓已經這樣了,隨時會塌的!不能進去啊!」

    向小強打量著眼前的「危房」,小聲說道:

    「根生啊,我知道你們為我好,但你得讓我進去看看,你不知道,這是粘桿處,我跟秋湫第一次見面就在這裡面……再說,你憑良心說,這小樓到了『隨時會塌』的程度嗎?你看,一半房頂和二樓的半堵牆沒了,主體結構還好好的啊!……喂,你說,它吃了一顆炸彈都沒塌,現在上去一個人會塌嗎?」

    李根生一下被詰問住了,瞠目結舌道:

    「那……那倒不會,不過大人……」

    「那就行。」

    向小強扯開李根生的手,踩著碎磚頭,鑽進半塌的小樓。李根生喊道:

    「大人,屬下陪著你!」

    然後喝止住衛兵和記者,跟著向小強進了樓。

    樓裡已經像地震後一樣,走廊上落滿了碎水泥塊,還有燈泡的碎玻璃渣。有的辦公室牆已經倒了,裡面辦公桌上全是磚頭和碎玻璃,文件櫃傾倒著,裡面露出的一捆捆文件散落著。向小強鑽進去,拆開一捆翻看一下,只是空白信紙。

    他又踹開另一間辦公室的門,翻了一下,大致也是如此。向小強明白了,粘桿處是司令部裡的最要害部門,這裡的重要文件肯定是被優先處理的。所以很難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大人,太危險了,咱們出去吧!」

    李根生不斷催促著,像個嘮叨婆一樣。向小強根本不管他,又貓著腰鑽進走廊,找到了樓梯。

    樓梯是鋼筋混凝土的,到二樓的半截樓梯已經脫落了,被鋼筋懸吊著,很是嚇人。向小強先順著樓梯向下走去。李根生在身後痛聲道:

    「大人,別下去啊!」

    然後還是只得跟在後面,尾隨下去。

    下了一層,就是地下牢房。由於這部分在地下,又是全鋼筋水泥結構,所以還比較完好。向小強讓李根生劃了一根火柴,藉著微弱火光中,看到兩間小牢房,粗鐵柵欄、兩邊起皮的黃漆牆,還有胖看守的小桌子。

    向小強興奮地說:

    「根生,看見了吧,當初我就是在這裡把胖看守打昏,然後把秀秀她們救上去的。」

    「是啊是啊,大人真是智勇雙全……」李根生焦急地說道,「大人,太危險了,咱們出去吧……」

    向小強帶著他從地下室上到一樓,然後仰頭打量著通向二樓的半截樓梯。李根生正盤算著怎麼說服大人別上二樓,只見向小強雙臂抓住上面的樓梯截面,雙腳踩著垂下來的鋼筋,一躍攀上了樓梯的上半截,然後順樓梯向二樓去。李根生暗暗叫苦,也一下攀上殘破樓梯,跟在向小強後面。

    向小強一下就找到了尼瑪善的辦公室。他已經激動萬分,偏偏門卻擰不開。他一急,掏出手槍對著門鎖「啪」的一槍,一腳把門踹開了。

    李根生趕忙從殘壁缺口向下喊道:

    「大人開的槍,打門鎖的,沒事沒事……」

    尼瑪善辦公室可以說是整棟樓最狼藉的地方了。

    這間辦公室最大,但也被炸得最慘。辦公室的房頂完全沒有了,抬頭能看到天上的太陽。一邊的牆也炸掉了,地面上樓板有個兩米直徑的大洞,幾乎佔了一大半辦公室的面積。鋼筋張牙舞爪,能直接看到一樓。看來炸彈就是從這裡掉進樓的,鑽破了頂層樓板,直接在辦公室裡爆炸。

    幾乎沒一件成形的傢俱了,辦公桌和文件櫃已炸成了碎片,一隻單人沙發熊熊燃燒著,火中只看到焦木和彈簧的骨架了,冒著黑煙,味道很難聞。一隻長沙發一半被燒的焦黑,另一半還好,落滿了灰塵。

    向小強怔怔地看著這一切,怔怔地看著這只沙發。自己剛到大明的那個夜晚,就是在這間屋裡和尼瑪善、托津鬥志鬥勇,並認識秋湫的。

    他簡單拍了拍長沙發上的塵土,一屁股坐了上去。……雖然被燒了一半,但還是很舒服。向小強不禁想到,那可憐的老頭尼瑪善怎樣了?不會炸彈落進來的時候,他正在屋裡吧?

    向小強輕輕地摸著落滿塵土的沙發。……那個晚上,秋湫就坐在這張沙發上,就坐在自己現在坐的位置。秀秀假扮十四格格,就坐在那張單人沙發上。……但是已經燒掉了。

    李根生又在搓著手催促:

    「大人,看一圈就行了,差不多咱們出去吧……」

    向小強點點頭,站起來,嘆道:

    「這棟小樓對我太有紀念意義了……你知道麼,將來咱們打敗了清虜,統一全國後,我要把這小樓好好保護起來,做成博物館。」

    李根生張大嘴巴,相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

    向小強一笑,知道自己統一全國的念頭,現在讓別人看來太瘋狂了。

    他正要往下走,突然看到一件奇怪的東西。——透著地板大洞看到一樓,下面的幾塊大水泥板掩埋下,露出什麼東西的一角,泛著金屬光澤。向小強很感興趣,蹲在大洞邊上往下仔細看,越看越覺得像個保險櫃。……要真是保險櫃,那還真發現好東西了。

    向小強也不耐煩走樓梯,直接抓著樓板的鋼筋,身子下探,跳到一樓。李根生嚇得不輕,見他沒事才鬆了一口氣。他是突擊隊出身,身手好得多,連鋼筋也沒抓,直接跳了下去。

    向小強蹲在那裡,用手扒開幾塊碎磚,拍拍那一角金屬。刷著軍綠色的油漆,很實在,很厚實。

    「保險櫃。」

    他肯定了,站起來指著吩咐道:

    「根生,我們找到好東西了。叫人把它弄出來。」

    李根生也看了看,喜上眉梢。這應該就是尼瑪善辦公室的保險櫃,被炸彈炸穿樓板,掉到一樓的。清軍可能沒發現,也可能發現了,但它被幾塊厚樓板壓著,來不及弄出來,只好丟在這兒。

    一組工兵進來了,算好角度,埋好炸藥。一群人退到外面,然後一聲巨響,幾塊樓板被炸開了。工兵的水平真不錯,炸開了樓板,卻沒炸塌牆壁。

    二十幾個士兵用鐵鍬、工兵鏟一通弄,保險櫃完整地露出來了。在場記者們一通拍照。

    向小強本打算把保險櫃運回去的,但保安隊軍官望著這個近兩立方米的大傢伙,愁眉苦臉。向小強也明白了,現在連把它拖出小樓都很難,別說弄上車了。真難為粘桿處當時怎麼弄上二樓的。

    那個保安隊軍官表示,可以現場把櫃門爆開。向小強早就聽說,一般特工都有一手絕活兒,就是爆竊保險櫃,當即同意,也開開眼界。

    第二次爆破開始了。因為涉及機密,所有的記者都被請離現場。

    幾個保安隊軍官一看就是幹這個的,在櫃門的關鍵部位按上塑性炸藥,然後插上雷-管。眾人再次退到外面,一聲巨響,在一陣白煙中,笨重的保險櫃門半開了。

    向小強和兩個保安隊軍官蹲在櫃門前,一樣一樣往外掏東西。

    因為向小強是最高長官,那兩個保安隊軍官都很恭敬地,把每一樣東西先給他過目。保險櫃裡分兩層,上層放滿了文件袋,每一隻都蓋著「機密」的大印。向小強拆開一隻,略翻了一下,只見文件上全是粘桿處在南京的間諜名單,還有他們的組織圖、隸屬關係、地址、聯絡暗號等。

    向小強心臟跳得很厲害,臉興奮得通紅,沒想到能逮到這麼大的魚。就衝著保險櫃裡的東西,這次軍事行動就不賠。

    向小強不敢就隨便交給下邊人處理了。他把李根生叫過來,吩咐把這些文件都搬到他的指揮車上去,準備回去讓肚子疼親自處理。

    最後掏出來一隻牛皮紙袋,裡面裝的好像不是文件,是什麼鼓鼓囊囊的東西。

    他輕輕倒出來,先是詫異不已,然後漸漸明白了……

    一支自來水筆,一塊防水懷錶,一串鑰匙,一隻指甲刀,一把小梳子,一對發卡,幾隻別針,幾枚明洋硬幣,一隻皺巴巴的小錢包,一枚刻著一串編號和「秋湫」二字的洋鐵小牌。

    最後倒出來的,是一枚銀質的二級梅花勛章。

    裡面還有一張文件。向小強拆開,看到上面寫道:

    秋湫其人,生於大清宣統六年(1915年),即偽明德永十四年,南京人氏,乃偽明天地會南京總舵負責人秋老虎之女。彼因與其父不合,離家考入偽明寧波海軍大學校修習潛艇指揮,於大清歷嘉德元年(1934年)完滿學業,領少尉銜,至偽海軍長江艦隊南京江心洲潛艇基地服役,先後見習於潛艇『螳螂號』、『黃雀號』,嘉德二年六月銜升中尉,任『蚱蜢號」偵查潛艇指揮官。秋湫任艇長六個月來,執行江面任務七十二次,其間我浦口碼頭和艦艇屢遭其偵查和襲擾。今年十月四日午夜,以魚雷擊沉我『巴魯圖號』驅逐艦,致使我官兵陣亡十餘。偽明海軍部對其進行嘉獎,並授其『梅花勛章』一枚……

    這是秋湫被俘當晚,隨身的私人物品!這張文件,就是粘桿處查來的秋湫資料!

    向小強幾乎是熱淚盈眶,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這些東西太寶貴了!

    這一趟故地重遊,還有比這更寶貴的紀念品嗎?……尤其是這枚勛章!當時他們只想著逃命,秋湫也根本顧不上這些私人物品了。事後秋湫因為丟掉了寶貝勛章、只剩下證書,心疼好久,哭了好幾次。後來還是向小強給秋湫開了證明,又拜託朱佑榕打了招呼,才讓海軍部補發了一枚勛章。但這畢竟不是當初的那一枚,秋湫總是心有餘憾。

    現在原版勛章找到了!秋湫一定要樂瘋了。

    ……

    向小強心情大好,把這些東西小心包好,貼身收藏。

    保險櫃下層又是鎖著的。但這鐵皮鎖很好弄,一個軍官拿著鐵鍬一下就砸開了。

    ……裡面掏出來的東西讓人兩眼放光。

    四塊金錶,其中三塊是懷錶,一塊是這時候還很稀罕的手錶。很重,錶殼錶鏈全是純金的,雕花精美。

    十隻大金戒指,兩隻貓眼戒指,一大塊羊脂玉件,兩隻翡翠扳指。

    還有五個圓柱形的紙包,很重,拆開來看,全是清朝銀元,每包有二十枚。最裡面,先後掏出來五根沉重的金條,每隻大約十公分長,用油紙包著的。

    最底下的,是幾張房契地契、欠條、銀行票據。

    ……然後沒了。

    向小強揉揉眼睛,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嘆道:

    「尼瑪善這老小子,還真他媽能受-賄。」

    周圍幾個人都看得兩眼放光,直吞口水。向小強現在的財富,自然是可以不把這些東西放在眼裡。就是李根生,都已經很有錢了。但這些亮晶晶的東西還是很吸引人。

    李根生也吞了口水道:

    「大人……這在北清來說,真不算什麼。就算一個縣城裡的小官員,也可以輕易撈得比這多得多。這傢伙已經做到粘桿處分署長官了,假如就這麼多細軟的話,那真算清廉的了。」

    向小強想到那些官員藉著開「血腥路條」,就能把百姓勒索得傾家蕩產,這麼點東西真不算什麼。

    而且,一般這些東西都是放在家裡的,哪有長期放在辦公室裡的。可見這些只是尼瑪善的一小部分,只是他很短時間內收到的,只是暫時存一下而已。

    短時間內收到這麼多,那很可能這次「血腥路條」事件,他也參與了。雖然他不直接主管路條,但因為粘桿處權力太大,不把粘桿處餵飽了,下面小官什麼也撈不著。

    向小強看著這一堆誘人的東西,在看著周圍幾個人綠油油的眼睛,頓時覺得很為難。這該怎麼處理?

    要是他這次穿越,去的是那個傳統的、腐朽的明朝,那很簡單,直接裝到口袋裡就行了。最多見者有份,把在場幾個人的嘴巴都封住就是。

    ……但是現在,這個大明朝的一切,都讓向小強覺得不能這麼做。

    向小強覺得這個大明還算一塊淨土。他不忍心這麼做。要是這麼做了,就和北邊的那個政權沒區別了。

    而且,這些東西,來自於那些被勒索得傾家蕩產的老百姓。……他們本該是受到父母官保護的,卻被父母官逼到了「要錢還是要命」的絕路上。要是今天自己昧了這些錢,也就等於把那些被炸死的冤魂,一起裝到口袋裡去了。

    「根生,」他悄悄地問道,「一般我們大明軍隊繳獲到這類東西,都怎麼處理?」

    李根生嚥了口唾沫,很為難地道:

    「問題是……從沒繳獲過這種東西啊……屬下……屬下也不知道。」

    「行了,你不用說了,」向小強堅決地擺擺手,高聲喊道,「來人,去叫憲兵來!」

    「大人?」

    向小強指著這堆財寶,冷冷地道:

    「全部登記封存起來。憲兵操作,本司令親自監督。回去本司令要上報陛下,請求聖斷。」

    周圍幾個軍官嚇了一跳,隱隱都有些失望。另外他們也覺得這麼點財產就上報女皇,太小題大做了。

    但向小強好像看穿了他們的想法,淡淡笑道:

    「因為本司令只有一個上級,就是陛下。只要本司令認為需要請示,再小的事也可以找陛下。……如果陛下恩准本司令自行處理,或者把這些賞賜給我們……」

    幾個軍官臉再次張紅起來,屏住呼吸聽下文。

    向小強繼續道:

    「……那麼,本司令會自掏腰包,犒賞大家。但這些東西,都是浦口的民脂民膏。浦口的難民如果肯跟著到大明去,那麼本司令決定,這些東西會參加拍賣,所得全部用於浦口難民在大明的安家費,幫助他們開始新生活。」

    沒有人說話了。所有人都望著向小強,都不再惦記著這些東西了。他們由衷的對這幾句話感到服氣。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些東西攤到上萬難民頭上也沒多少錢,而且這次難民的安家費八成是大明zf出了,但還是由衷地感到服氣。大家都挺直了胸膛,為自己是一個人民衛隊軍官而自豪。

    ……

    有一半的記者提著腦袋,玩命到了戰鬥第一線拍照片。由於鎂光燈的閃光和白煙很容易成為射擊目標,而記者的真實照片對向小強又很重要,向小強命令兩輛裝甲車專門護送,每輛後面跟一架照相機,還有三五個記者。這些記者來自不同的報館,甚至不同的國家,彼此身為競爭對手,但現在在戰場上,都本能的團結了。

    有記者伸著腦袋,看到值得拍的,就告訴拿照相機的同行。照相機快速伸出去,鎂光閃過便縮回來。這些能來第一線的記者,全都是最敬業的。而且他們在戰場上看到現在,都有一個念頭:自己死了都不要緊,一定要把已經拍下的照片保護好,傳到全世界。

    他們親眼看到清兵每撤出一棟房子,就會用槍逼著房子裡的老百姓跟著他們一起走。如果有百姓跑向明軍的方向,清兵們就會大喊著「南明奸細」,然後舉槍射殺。

    現在兩架照相機已經拍了十餘張這種照片了。躲在裝甲車後的記者們已經商量好,互相幫助,協力拍照片,回去這些照片大家平分。每個人都渾身打顫,憤怒和狂喜交織著。憤怒——20世紀,居然還能看到這種暴行;狂喜——拍到這種經典的戰地照片,自己何愁不名利雙收?

    ……

    下午四點多,向小強覺得差不多了,可以安排班師了。其實幾個小時前就下決心班師,拖這麼久就是為了運輸戰俘、搬運戰利品、徹底破壞浦口設施,還有搜尋有價值的文件。

    他用拖過浮橋的野戰電話,跟朱佑榕通了個電話。電話裡,向小強把浦口戰鬥的現狀說給她聽,說了自己的考慮,最重要的,還有清軍裹挾平民,阻擋明軍進攻,讓明軍和平民都傷亡巨大的事實。

    這件事是殺手鑭,朱佑榕一下子就不忍了,馬上要求向小強停止進攻,減少百姓和將士的傷亡。

    於是,向小強名正言順的奉旨班師了。

    現在浮橋已經有了十座,江上船隻也穿梭不停,頗有敦克爾克大撤退的感覺。但不同的是,這次重武器要全部運走的,一點東西也不給清軍留下了。

    十七萬戰俘已經全部運過江,大片的江灘空蕩蕩的,空留下十幾萬人坐過的痕跡。

    現在正在全力撤退明軍,人民衛隊作為骨幹,正在鎮中留下殿後。

    逃出鎮子的難民約有兩萬,大部分都是拖家帶口的,還有很多人隻身逃出,家人全都死了。

    向小強讓人安排幾輛卡車,放著大喇叭,廣播著《告浦口人民書》。這是以南明女皇朱佑榕的名義發出的。廣播裡宣告了明朝的基本概況、南明人民的大概收入、如果到明朝,大概能受到什麼待遇、怎樣安排他們的生活等等,讓難民自己選擇。通告還勸說那些有家人在北清的難民,最好還是留下,以免自己的家人被抓去做終生苦役。

    絕大多數浦口難民都歡呼雀躍。移民南明,這是多少北清人民冒死逃亡去追求的東西。現在人家一場戰鬥,雖然自己的家全毀了,但自己全家都能移民南明瞭。

    大喇叭要求難民們分成兩邊,願意到南明的站到東邊,靠近浮橋的地方,願意留下的站到西邊。

    陸續搞了一個多小時,兩萬難民都站好隊了。約一萬五千人願意到南明,五千人願意留下。這五千人主要是家人都沒全部出來,自己不願獨自走的。

    下面的人很會辦事,安排了其餘的幾十名記者、還有幾個外國記者全程採訪,防止清朝的宣傳機器說南明軍隊「掠奪人口」、「抓大清百姓去做苦工」什麼的。……雖然明知即使這樣做,北清報紙還是會這樣說。

    ……

    晚上六點,向小強站在浮橋邊,看著最後一個百姓渡過浮橋,最後一門繳獲的大炮拉過浮橋,心終於放了下來。李國梁報告,清軍大部隊離這裡只有幾公里了。分分鐘趕到。

    但自己已經可以「分分鐘」過江了。

    現在在浮橋上跑著的,是自己的幾千人民衛隊。他們人少、訓練有素,過橋更快。

    每條浮橋上,工兵都在裝炸藥了。

    向小強回頭望著遠處的滾滾濃煙。那是碼頭區、車站區和倉庫區。還能聽到接連的爆炸聲。呵呵,浦口不管作為軍事重鎮、還是交通站點,已是全報廢了的。北清沒有一年,恢復不成原來的樣子了。

    幾個工兵扛著汽油桶,往幾堆小山一樣的步槍堆、還有子彈堆上澆汽油。這十幾萬隻步槍,型號雜、做工粗,運到南明實在是意義不大。而且現在浮橋那麼緊張。這些北清子彈更是不用說了。瞎火率、卡殼率高的驚人。自己在那架飛機上,打上來的炮彈就很說明問題了。

    工兵一把火,十幾萬隻步槍、幾千萬發子彈熊熊燃燒,「辟啪」炸響。

    「司令大人,」工兵貓著腰跑過來,「您快上裝甲車吧,燒子彈了,您別挨了流彈啊!」

    向小強充滿感慨地最後望了眼浦口,鑽進指揮車裡,吩咐道:

    「回家。」

    六點半種,十幾個師的清軍攆著明軍屁股追來了。但人民衛隊最後一個人已經跑過了浮橋。

    瞬間……

    長江上十座浮橋同時爆起水柱,直掀上幾十米高。碎木片飄落的滿江都是。

    清軍先頭部隊士兵呆呆地望著黑煙滾滾的浦口,和飄散在江面上的「浮橋」。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2:02
第四季 虎踞鍾山 第73集 虛假和平降臨

    在一片硝煙和血腥中,1936年的農曆新年就這樣過去了。

    年初一明軍逆襲浦口、徹底抹掉滿清繼續南侵的可能性後,清廣武帝惱羞成怒,連續在初二、初三出動大隊轟炸機,對南京、鎮江、馬鞍山、蕪湖、常州、江陰、上海、蘇州、無錫、嘉興、杭州、紹興、寧波等大城市進行了轟炸。

    清軍的轟炸機被明軍空襲機場,炸掉了179架,還剩五百多架,還是很多的。但清空軍戰鬥機遭受了巨大損失,尤其是比較有戰鬥力的「海東青」只剩下了六十多架,所以能出動的護航戰鬥機有限,也就「連累」了能出動的轟炸機數量——僅能出動一百架左右。

    這一百多架轟炸機分散到十幾個城市上空,每個機群就少得可憐了。像上海、南京這樣的大城市,清軍分配了二十多架轟炸機,但是其他的小城市,只有幾架。

    轟炸機如此分散,護航的戰鬥機就更少了。只有幾個大城市才有幾架海東青,其他小城市全是老式的哲別。

    初二是白天轟炸。清軍飛機損失慘重,115架轟炸機損失87架,120架戰鬥機損失52架。其中11架是海東青。明軍戰鬥機因為又是從容的以多打少,只損失了20架翠鳥。而且清軍轟炸目標太多,南明的每個城市受損失很有限。

    但是畢竟炸彈實實在在地落在了城市裡,像上海、無錫、蘇州、杭州、嘉興、寧波這種城市,昨天還覺得戰爭離自己很遠,只發生在沿江,但今天就感受到了戰爭的滋味。清軍這次大轟炸,讓戰爭的恐怖從沿江幾個城市,幾乎擴散到了南明全國。從這一點來說,廣武皇帝堅持大範圍全面轟炸,收到了預期效果。

    初二的晚上清空軍又進行了夜間轟炸。這次效果就大得多了。這時候沒有機載雷達,夜間空戰很困難,南明的戰鬥機上天后兩眼一抹黑,清軍轟炸機損失很有限。

    這次南明十幾個城市多處起火,市民共死傷五百多人。

    初三的白天,李國梁採用向小強的二戰戰法,出動80架翠鳥戰鬥機,護送著15架俯衝轟炸機深入清境,仗著空中優勢挨個「掃蕩」清軍轟炸機機場。轟炸為輔,「引誘」為主。如果能把清軍戰鬥機引誘上天,就在空中殲滅。清軍戰鬥機不起飛,就轟炸、掃射地上的轟炸機。有空中優勢的南明用這招很管用,清軍陷入兩難境地。

    戰鬥機上天,打不過。人家80架戰鬥機不分散,而且清一色翠鳥,質量數量都佔優。而自己可堪一戰的海東青,全國只剩六十多架。其餘的哲別,上天只是當靶子。不上天迎戰,干看著大量飛機被消滅在地上。停在跑道兩邊,明軍就俯衝下來掃射。藏到機庫裡,明軍的15架俯衝轟炸機就去炸機庫。

    之所以只出動了15架魚鷹,是因為向小強太寶貝俯衝轟炸機了,不敢投入太多,怕損失,而且本來目的也不是轟炸,而是引誘敵方戰鬥機上天。只是在對方不願上天、藏進機庫,戰鬥機掃射不管用的時候,才讓魚鷹炸一下。

    面對明軍的優勢戰鬥機,清空軍一白天都沒敢怎麼動彈,只是用高射炮猛轟。到了晚上,清空軍又開始大轟炸了。明軍雖然對所有城市實施了燈火管制,但清軍也嘗到了夜間轟炸的甜頭,意識到夜間轟炸損失小,這次大膽的出動了兩倍的轟炸機,轟炸南明城市。南明城市建築破壞大大增加了,但這一次城市防空反應也大大增強,防空警報很早就響了起來,市民非常迅速地進入了防空洞、防空壕裡。因此此次總傷亡只有二百多人。

    但是南京紫禁城裡落了一顆200公斤炸彈,炸壞了一排漢白玉欄杆。

    初四的白天,南明糾集了150架轟炸機,在120架翠鳥的護航下,集中轟炸了津浦線重鎮徐州。這是護航戰鬥機航程範圍內、最重要的一個大城市,尤其是軍事、交通重鎮,全清數得著的幾個鐵路大樞紐之一。明軍不犯清軍的錯誤,不分兵,而是集中轟炸,重在實際效果。這次明軍損失了35架轟炸機、12架翠鳥,但也擊落了五十多架哲別、二十多架海東青。而且,徐州的鐵路區成了一片廢墟,運河碼頭區、煤礦區、工廠區也損失嚴重。

    在初四這一天,明海軍6艘戰列艦中的4艘、3艘戰列巡洋艦中的2艘、20艘巡洋艦中的15艘、110艘驅逐艦中的50艘,共71艘軍艦,已經開到了預定位置,開始對北清的沿海城市:青島、威海、煙台、旅順、營口、錦州,進行報復炮擊。四艘航空母艦也已載著那一百多架魚鷹轟炸機,駛進了長山列島東江艦隊的港口,和東江艦隊的五十多架陸基轟炸機匯合,隨時可以在夜裡轟炸北京。

    但是初四的晚上七點整,女皇朱佑榕接受了英國廣播公司的採訪,並在電台中向全世界現場直播。朱佑榕說她非常厭惡雙方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以對平民恐怖襲擊為手段的轟炸。儘管這次明清戰爭是偽清挑起來的,但雙方的人民都遭受了巨大痛苦,誰也不是贏家。南京和北京都是歷史古都,有著大量古建築,都是屬於全人類的財富,它們最不應遭受破壞。清軍已經炮擊、轟炸了南京,南明的轟炸機也已到位,隨時可以轟炸北京。但是,朱佑榕說,她不願意看到這一幕的發生。

    然後英國記者問,假如清廣武皇帝在今晚,不再對南明城市進行轟炸,那麼陛下是否也會停止對北清的轟炸和炮擊?尤其是,放過北京?

    朱佑榕沉吟了幾秒鐘,回答說:是。這一切已經夠了。

    這個信號發出後,果然,這一夜平靜了。長江兩岸沒有落下一顆炸彈。

    接下來好幾天,初五、初六、初七、初八,一直到了1936年2月份,長江兩岸都沉寂著。

    全世界都鬆了一口氣。他們知道南明女皇先說出了軟話,而北清皇帝沒達到戰略目的,自身也損失慘重,尤其是空中優勢損失殆盡,也不想打下去了。廣武皇帝就順著這個台階下來了。

    大家都認為,認為20世紀的第一次明清戰爭,就這樣結束了。長江兩岸的兩個政權,又將恢復到那種「准和平」的對峙狀態。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2:04
第五卷 縱橫四海  第1集 公主上班記
    「向夫人!」

    早上,秋湫正抱著一摞文件,從司令辦公室出來,在走廊上有人叫她。秋湫轉過臉,看到一個身材很好的人民衛隊女軍官,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夾著一隻公文包。

    十四格格?!

    秋湫瞪大了眼睛,望著她這一身嶄新的人民衛隊軍服,目光停留在了很突出的前胸、翹臀上,半天挪不開眼睛。

    原來……她身材那麼好啊……秋湫幾乎有點自卑了。咦,不對啊,以前見她穿清軍制服時,怎麼沒這個感覺?

    十四格格彷彿沒在意她的目光,笑呵呵地道:

    「見過夫人。」

    秋湫醒過神來,連忙擺手笑道:

    「公主殿下,不敢當不敢當,那什麼……您叫我秋副官,或者秋湫就行了……」

    她一擺雙手,「呼啦啦」,一大摞文件都掉到了地上,秋湫心彭彭跳著,趕快蹲下去撿。十四格格也幫她撿,只是彎下腰,卻不敢蹲下去。

    好容易撿完了,兩個女孩都直起腰來,相顧呵呵笑著。秋湫對十四格格的感覺還是不錯的,雖然以前她派人綁架過自己,但那時還各自在敵對陣營,自然要各為其主。何況後來她也受清帝迫害,失去了全家,逃亡到大明的路上,自己還帶人打了她一頓,也早出氣了。現在自己夫君搞人民衛隊,她也幫著出了很多主意。看來她當了好人,還是很不錯的哩!

    十四格格早就看出,秋湫這個人是個標準的「南京大蘿蔔」,毫無城府,也不會算計人,跟她交往一點也不危險。她比那個尚秀強多了。

    十四格格近乎地笑道:

    「好啊,那我就叫你秋湫了哦……你也別再叫我公主殿下了……我在人民衛隊登記的漢名叫趙芳,你就叫我趙芳好了。」

    「啊,」秋湫一愣,又擺手道,「這怎麼使得……」

    十四格格笑道:

    「那我還叫你夫人?」

    說著很帥氣地拍了她一下肩膀,笑道:

    「好啦,秋湫,我記得你不是這麼婆婆媽媽的。」

    秋湫望著她很男孩氣的樣子,胸中彭彭跳著,吞吞吐吐道:

    「趙……趙芳。」

    十四格格很滿意,笑吟吟地點點頭,然後臉微微一紅,湊近小聲說:

    「秋湫,先幫我個忙……你看,我的制服好像小了一號……大概是管制服的人弄錯了……今天是我到人民衛隊的第一天……這種事,我也不知該找誰,只好找你……」

    秋湫恍然大悟,望著她身上緊繃的少校制服,上衣、褲子……很誇張的把身材曲線凸現出來了。秋湫是經常買衣服的,一眼就看出,小了不止一號。

    怪不得她剛才都不敢蹲下去!

    秋湫突然發現,十四格格這樣窘迫的樣子也挺可愛的。她嘻嘻一笑,點點頭道:

    「好,包在我身上。走,我帶你去領。」

    十四格格如釋重負,連忙跟在秋湫身後。

    ……

    向小強坐在大辦公台後面,腳翹到桌面上,轉著安樂椅,百無聊賴地盯著檯曆,耳邊聽著秀秀一絲不苟地匯報工作。

    今天是2月3日,是十四格格必須來司令部上班的日子……捏嘿嘿。

    昔日的十四格格、今日的遼陽公主,終於成了自己手下……他一時心血來潮,很想看看十四格格的身材到底怎麼樣,便吩咐秀秀去幹了這件事。當時秀秀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失望,但還是很專業地潛入了被服處,找到給「趙芳」的袋子,把裡面的女式少校制服拿出來,換了一件小兩號的進去,原樣放好。就憑這一點,向小強對秀秀很是滿意,認為這小妮子很有前途。

    秀秀站在辦公桌前,捧著一個大本子,拿著鋼筆,一邊劃一邊說道:

    「……禁衛軍併入人民衛隊,這樣,人民衛隊就有了四個平行機構:機動隊、保安隊、政工隊,禁衛軍……」

    向小強點點頭:

    「嗯。繼續。」

    秀秀捧著大本子念道:

    「人事安排如下:機動隊司令是李根生中校,保安隊司令是杜騰中校,政工隊司令是趙芳少校,禁衛軍司令是李長貴中校。」

    「等等,」向小強轉了一下安樂椅,盯著秀秀,「你想不想去禁衛軍?」

    秀秀一怔,琢磨著他話的意思。

    向小強瞇著眼睛,一邊想一邊說:

    「嗯……可以在禁衛軍裡新成立一支宮女禁衛軍,既是禁衛軍,也是宮女,天天陪在陛下身邊,這樣就能比那些男禁衛軍更能接近陛下……由你來領導,這樣你白天陪著陛下,晚上來陪我,怎麼樣?」

    秀秀臉紅紅的,並沒在向小強的臉上看到輕浮的表情,於是明白了向小強的打算——白天陪陛下,晚上陪向大人,這樣向大人就能通過自己,瞭解陛下的一舉一動……啊!

    「怎麼樣?」向小強很興奮地問,「你是願意在我身邊,還是去陛下那裡?我讓你自己選。」

    秀秀眼睛轉了兩下,腦中思量著。

    ……去宮中和陛下在一起,這是多好的前途!很多人削尖腦袋都得不到的……但是這樣和大人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大人的白天就完全給秋湫了……

    她眼睛躲閃著向小強的目光,猶豫著說:

    「我……我想在大人身邊。」

    「哦!」向小強顯得很高興。

    「再說,」秀秀目光又閃動起來,輕輕皺眉道,「大人,現在就這樣做,似乎太……太露骨了。」

    向小強表情凝重起來,思考了一會兒,很認真地點頭道:

    「嗯,對對對……不錯,你考慮得很對。我把禁衛軍拿過來,已經夠明顯的了,現在還要在陛下身邊安插人,太**裸了……陛下看不懂,但有點經驗的都能看懂……那樣我向小強就成了眾矢之的了。」

    他望著秀秀,頻頻點頭讚道:

    「秀秀啊秀秀,你真是我向小強的賢內助啊!……我要是沒有秀秀可怎麼辦喲!」

    秀秀心花怒放,笑顏如花,低頭吃吃地道:

    「秀秀有幸跟隨大人,能輔佐、照顧大人,是秀秀的福氣。」

    要是秋湫,向小強就一把抱到腿上「蹂躪」一番了。但這是秀秀,向小強竟有些不敢。他笑嘻嘻地,在屁股上摩擦著巴掌,吞嚥口水道:

    「嘿嘿,我的乖秀秀,真會說話。」

    ……

    這時候門口衛兵敲門,喊報告。——這是向小強指定的新規定。任何人在進入自己辦公室之前,都要先讓衛兵通報一下。而且衛兵也不能敲兩下門就進來,要等自己允許了,才能進來。

    ……這樣,自己和秋湫在辦公室裡談人生、談理想的時候,秋湫比較沒有後顧之憂。

    向小強下意識望了一眼秀秀。秀秀也是低下頭去,莫名其妙地臉一紅,站的遠了一些,規規矩矩的。

    「進來!」

    衛兵進來,通報導:

    「大人,趙芳少校求見。」

    啊……趙芳少校……還是「求見」……

    向小強半瞇著眼睛,仔細體味著衛兵的用詞……爽啊……

    「有請趙芳少校。」

    十四格格身穿一套合體的少校制服,夾著公文包進來了。

    她先掃了一圈向小強的辦公室,然後又掃了一眼秀秀,慢慢走到房間當中,雙手抱著公文包,只是淡淡微笑著,望著向小強。

    向小強按著桌子,有些痴痴地望著她。然後突然醒悟過來,連忙站起身,很瀟灑地笑道:

    「呵呵,臣不敢當,公主殿下不嫌職務低微,肯來指教,是臣和人民衛隊的大幸。殿下不必拘禮,快快請坐!」

    他本來還奢望能看到十四格格俯首帖耳、向他立正敬禮的樣子呢。沒想到十四格格雖然穿了軍服、戴了少校肩章,但公主氣度一點不減。

    對了,她的制服……怎麼還那麼合身?秀秀沒辦好差事?

    十四格格露出笑容,彷彿對他這句話還算滿意,款款走到辦公桌前,把公文包往上一放,看著向小強卻對秀秀說道:

    「尚秀少尉,請出去一下,我有話跟大人說。」

    向小強一怔,立刻陷入兩難境地:要不要秀秀出去?十四格格這樣一說,自己馬上就讓秀秀出去,肯定會傷秀秀的心。要是不讓秀秀出去,那也太不給十四格格面子了……

    沒想到秀秀卻俯首帖耳地躬身,輕聲道:

    「是。」

    然後夾著大本子轉身,款款離開辦公室,輕聲關上了門。

    十四格格拉過另一張安樂椅,悠然坐在上面,胳膊肘撐在辦公桌上,瞇著眼睛笑道:

    「向大司令,你行呀!」

    「這個這個……公主殿下何出此言哪?」

    十四格格淡淡地道:

    「本公主做公主正做的有滋味,懶懶散散好不舒服,為什麼陛下會下旨,讓本公主來人民衛隊,給你上班?……為什麼還是政工隊那麼個清水衙門,還是少校這麼個芝麻軍銜?」

    向小強心虛地嘿嘿笑道:

    「啊……殿下有所不知,此事是陛下決定的,臣也……呵呵,實不相瞞,有一次,臣在陛下面前說過,臣掌管人民衛隊,沒少受公主殿下指教,陛下就聽進去了……嗯,不知怎麼的,陛下就突然下旨,把公主殿下調來了……」

    「向大人,」十四格格把臉一拉,冷冷地道,「我們兩個都是聰明人,編這些話,你受累,我不信,何苦來?……你現在給我個理由。我,愛新覺羅-顯杍,和碩東珍格格,遼陽公主,前粘桿處上校,為什麼要到你這兒來當個小少校?要給你當手下?還要……還要穿小兩號的衣服?……你不要說是陛下的旨意。如果是陛下的旨意,那我可以抗旨。告訴你,我有這個膽子。」

    向小強呆呆地望著她,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原先準備好的一大堆詞全忘光光了。

    十四格格凝視著他,眼眶中慢慢能看見淚水,很平靜地說道:

    「不錯,我是不願惹事,但不代表我就是軟柿子,可以讓你們隨便捏。」

    向小強下意識地掏出手帕,遞給十四格格。十四格格沒有接,只是凝視著向小強。

    向小強嘆了口氣,低頭道:

    「我們……我們還是朋友麼?」

    十四格格問道:

    「怎樣?」

    「是的話,你告訴我,」向小強抬起頭,陰森森地說道,「除了我,還有誰把你當軟柿子隨便捏了?」

    十四格格一說這句話,向小強想起來了。他們參加要塞宴會那天晚上,回去後李根生跟他說了十四格格的遭遇,她一晚上都在默默忍受,被鄭玉瑭和琉球世子不斷糾纏。

    向小強緊接著說道:

    「你要我給你理由?好,你聽著!」

    他站起來,舉起右手掌,鄭重地道:

    「我向小強在此立誓:原十四格格、現遼陽公主趙芳,被清帝迫害,無奈流亡大明棲身,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我,大明人民衛隊司令向小強,今後將竭盡全力保護她,尊重她,我會用我所有的權力、能力、勢力,為她撐起一張安全的大網,為她遮風擋雨,不讓她受一點委屈,不再讓任何人糾纏她、欺侮她……直到有一天,我會兌現當初對她的承諾,讓她重新過上以前那種隨心所欲、飛揚跋扈的生活。……我……我承認,我是將她的制服換的小了兩號,我……我並沒有惡意,只是想看看她穿著小兩號衣服的樣子……呃……其實……」

    向小強說到這裡,已經是面紅耳赤,張口結舌了。

    這回輪到十四格格呆呆地、大腦一片空白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忍不住道:

    「向小強,你……你神經病啊?!」

    然後她坐下,在安樂椅裡轉了兩圈,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最後忍著笑道:

    「好吧,向小強,我服了你了。我開始上班。」

    ……

    接下來的一上午,秀秀都發現向小強特別的興奮,像吃了喜鵲蛋一樣。就連秋湫也看出來了。秋湫笑道:

    「小強,你吃喜鵲蛋啦?」

    「呵呵呵,沒吃過,」向小強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笑道,「你什麼時候生個喜鵲蛋,讓我嘗嘗啊?」

    秋湫啐了一口,不好意思地看一眼秀秀。秀秀低著頭不作聲,坐在自己的副官桌後面繼續工作,只是羞赧地抿嘴微笑。

    這一上午,向小強像裝了馬達一樣,工作效率出奇的高,接連接見了大明「煉鋒號」槍械公司的代表、大明「齊順發」槍械公司的代表、大明「泰平記」軍工公司的代表、大明「玉花驄」汽車公司的代表、德國「奔馳」汽車公司的代表、美國「福特」汽車公司的代表、大明「九色鹿」航空器械公司的代表……

    在這幾天的軍事課上,他已經給朱佑榕洗了腦,讓她充分認識到空中力量的重要、裝甲力量的重要、步兵機械化、步兵摩托化的重要、以及單兵武器自動化的重要。現在朱佑榕看來,這些已經成了大明軍隊的生命,成了大明帝國在清虜魔爪下、繼續生存下去的保證。

    朱佑榕準備對大明軍隊來個普遍的大升級,讓向小寫一份總體計畫,並估計出時間和大致預算。向小強先把這些大明最優秀的公司、和世界最優秀的公司分別招來,跟他們談過,說了自己的簡單想法。那幾家汽車公司還簡單,只要通過招標競價、圖紙比拚,選出一家向其大量訂購軍車就行了。

    ……

    但是還有幾項重要任務,不但可能訂購,還必須先行設計。「煉鋒號」、「齊順發」兩家公司,是大明最優秀的輕武器公司,也是世界上數得著的。向小強要求他們分別設計出一款衝鋒鎗來。

    要求:發射9毫米手槍彈,理論射速在700發-800發/分鐘,採用30發左右彈夾供彈,全槍空重不得超過4公斤,最好是摺疊槍托,構造必須簡單實用,全部零件採用沖壓件,零件不得過多,必須非常可靠,經得起野蠻操作,在風霜雨雪、沙塵濕氣環境下不易出現故障。最後是成本,如果構造滿足了以上「簡單」的要求,那麼有理由要求它,不超過湯姆森衝鋒鎗的一半。

    兩家槍械公司的設計師開了眼界了。這些要求,在三十年代中期可以說是劃時代的。尤其是「全部零件採用沖壓件」這一條,這將大大降低成本,大大提高生產速度和產量。

    但是……

    「如果設計的成功,」向小強舒服地躺在安樂椅裡,笑道,「第一年我們人民衛隊會試用,裝備量大概不低於十萬支。至於以後,我想我們大明陸軍的衝鋒鎗配備率將是世界各國最高的。」

    一份不算太離譜的設計要求,一個絕對誘人的「錢途」,讓兩家槍械公司的代表綠著眼睛,鉚著勁兒回去了。

    ……

    「泰平記」軍工公司,是一家重武器為主的公司。南明的「閃電」系列坦克就是它的作品。向小強今天把他們找來,跟他們探討了升級版主戰坦克——「閃電-4」的可能性。

    鑑於閃電坦克的機動性已經很好了,公路時速40公里,這在世界上也不低了,所以向小強針對這次南京保衛戰凸現出來的問題——火力弱、裝甲薄,提出了要求。

    假想中的閃電-4,武器最好為一門57毫米加農炮。作為升級版,口徑提的不算大,但一定要是40倍徑以上,長身管的加農炮,初速和射程要大幅提高。

    前裝甲,最好不低於75毫米。至於速度,如果滿足了以上火力和防護的要求,可以有所降低,但不能低於公路時速30公里。

    「泰平記」的設計師還跟向小強提出建議,建議軍方考慮設計一款半履帶裝甲車。

    說實話,向小強以前對半履帶車這種玩意兒不感冒,腦子中冒出二戰中德國半履帶車的經典形象。總覺得它速度不如輪式車輛,越野不如履帶車輛,是個怪胎。

    但聽了設計師的介紹,這種偏見有所改變。他現在有些明白,半履帶車再三、四十年代如此流行,不是沒有道理的。

    首先,半履帶車在很大程度上,的確綜合了輪式車輛和履帶車輛的優點。其次,向小強一直不太瞭解的,半履帶裝甲車作為士兵運輸車、和車載武器平台,很有優勢。因為在相同的自重下,輪胎車輛的載重能力遠遠高於履帶車輛的。

    而且很重要的一點,輪式-履帶式結合,行走系統的壽命、對戰場保養維護的需要,都遠遠低於全履帶車輛。

    於是,向小強考慮了一番,決定讓他們試著設計一下。如果好的話,可以參考採用。

    ……

    最後,對「九色鹿」航空器械公司的代表,向小強的要求非常明確:設計一款陸基的俯衝轟炸機。具體參考:魚鷹艦載俯衝轟炸機。但是作為陸基飛機,一定要比魚鷹更加靈活,具有更大的速度和載彈量。

    另外,他們的產品「翠鳥」戰鬥機,實戰證明很不錯,向小強對飛機瞭解較少,也不太提得出來什麼劃時代的建議。只是讓他們研究一下,能否在7毫米機載機槍的基礎上,加裝12毫米機載機槍。向小強知道,這是近在眼前的趨勢。

    然後,他又笑嘻嘻地請設計師們「附帶著」考慮一下,在戰鬥機上裝20毫米機炮的可能性。望著設計師們瞪大的眼睛、為難的臉色,向小強知道近階段可能性不大。他本來就知道,戰鬥機上裝20毫米機炮,對技術要求很高,在現在來說太超前了。現在說出來只是碰一下運氣而已。

    ……

    送走了幾家公司的代表們,向小強搓著手,笑嘻嘻地圍著秋湫和秀秀團團轉,說道:

    「哎呀,肚子餓了……叫他們送飯上來吧。對了,遼陽公主今天第一天來,咱們上外面去吃!你們作為司令夫人們,得替我向公主敬幾杯酒啊!」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7-27 12:11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2:05
第2集 賄賂

    南京和其他王朝的都城一樣,傳統上也分為「外城」和「內城」,內城又分成「皇城」和「宮城」。不過到了30世紀30年代,隔在「內城」和「外城」之間的城牆也已經沒有了,只剩下外城的城牆、就是南京城牆,還有宮城的牆,也就是紫禁城。

    但是南京人習慣上仍把靠近紫禁城的一圈區域,大致在長平東路、御道街一帶稱為皇城。和新街口商業區、秦淮河休閒生活區不同,這裡主要為行政區域,有點後世高檔CBD的感覺,但不是「商務CBD」,而是「政務CBD」而已。大明帝國主要的軍政機構都坐落在這裡,比如長平東路的首輔官邸、東廠一局、首都衛戍司令部,還有御道街的人民衛隊司令部。

    為了軍政大佬們就餐方便,這裡也有一些餐館。雖然比較少,但都很高檔,也很低調。其中一家,就是今天中午向小強要為十四格格接風的「尚春園」餐館。

    向小強這段時間都在為了大明朝的命運忙碌,也沒時間享受一下到手的富貴。他臨時起意請十四格格吃飯,竟發現自己不知道一家配得上她的飯店。這裡還是肚子疼向他推薦的。這傢伙現在已經對南京的高檔場所很熟了。

    這裡不像金陵繁華區的那些大酒樓,金碧輝煌,朱門碧瓦。

    這一帶很安靜,而且和「皇城」的多數餐館一樣,尚春園從外面看一點也不招搖,粉牆黛瓦、小門小戶,牆上鑲著一塊陳年青石,上刻「尚春園」三個字。但是進去後就是別有洞天,像是一座私家小園林,分成好幾進,最外面一個私密的小院落,停了幾輛轎車。

    向小強的車也慢慢開進來,停下。司機下來為向小強開門。

    向小強剛下車,另一輛車一下子躍入他的眼簾。那是一輛白色大轎車。奶白色車身,米黃色帆布蓬,標誌是勞斯萊斯。

    白色勞斯萊斯!

    雖說這種車南京城裡很有幾輛,但向小強有種感覺,這就是那輛神秘的白色勞斯萊斯。他盯著這輛車看,幾乎連幫十四格格和兩位夫人開車門都忘了。

    尚春園的兩個穿著明朝傳統小比甲的侍女迎上來,一左一右拉開了車門,躬身行禮。

    十四格格和秋湫先下來,很親熱地手挽著手,繼續說著悄悄話兒。然後秀秀自己鑽下來,悄悄站在一旁。

    突然,她也看見了那輛勞斯萊斯,然後看了一眼車牌,小臉「唰」地白了。特別是,她看到向小強也對這輛車很感興趣,更加緊張了。

    向小強圍著這輛車轉了一圈,沒研究出什麼來,醒過神來,連忙便回身向十四格格道歉,然後讓兩個侍女帶他們進去。幾個人剛要走進下一層院落時,忽聽身後「砰」的一聲,像是關車門的聲音。向小強下意識回頭一看,那輛白色勞斯萊斯正在發動。

    向小強目不轉睛地盯著駕駛室裡的人,秀秀則轉過身子,背對著那輛車,咬著嘴唇,臉色慘白。

    「……江美廬?」

    向小強突然喃喃地說道。

    秀秀聽到這個名字,馬上轉過頭來往車裡望去,看到發動汽車的正是江美廬,立刻全身都放鬆了,臉上重新湧上了血色。……秀秀這些反應都被十四格格看在眼裡。

    她為什麼那麼怕這輛車?……十四格格觀察著秀秀,暗暗猜測著。

    勞斯萊斯里的江美廬已經轉動方向盤,準備往後倒了,突然看到了向小強。

    江美廬臉上先是驚訝,然後顯得很欣喜,先在車裡招招手、微笑著點點頭,然後立刻熄掉了火,出來了。

    她愛惜地關上車門,然後快步過來,笑道:

    「向大人,好久不見!」

    向小強也笑道:

    「江處長,這麼巧啊!」

    江美廬妙目一轉,已經看見了他身後的幾個女子,立刻笑吟吟地向十四格格盈盈下拜,恭敬地道:

    「臣妾見過公主殿下。」

    十四格格趕忙攙扶,謙遜笑道:

    「江副局長快快請起,不敢當……」

    向小強早就發現大明朝女子行的這種禮很好看。雙手重疊放在腰間,兩腿併攏微微下躬,低下頭頸,介於「萬福」和「曲膝禮」之間。哪怕行禮時沒穿著傳統服裝,只是洋裝、甚至軍裝,看著都非常迷人。

    尤其是江美廬這種身材非常好的女性,做起來更是賞心悅目。

    向小強正呵呵笑著,突然聽到「江副局長」,怔了一下,笑道:

    「呵呵,些許日子不見,江副局長高昇啦。」

    江美廬連忙美滋滋地謙虛,一邊望著秀秀,很親暱地拍了一下她的臂膀。秀秀也很親熱地望著她,低聲問候道:

    「江副局長。」

    因為這裡知道秀秀東廠身份的,只有一個向小強,她們便沒多說什麼,心照不宣。

    向小強跟她介紹了秋湫,然後眼睛瞟著那輛白色勞斯萊斯,笑道:

    「好漂亮的車啊!江副局長新添置的座駕?」

    當初保安隊報上來的報告說,南京這種雙排的白色勞斯萊斯一共十輛,並沒有說江美廬也有一輛。難道是她新買的?她現在能買得起這種車?

    江美廬「噓」了一聲,美滋滋地道:

    「呵呵,是朋友讓給我的,新的我可買不起……怎麼樣,漂亮吧?」

    向小強暗暗吃驚。他本來沒敢想這就是江美廬自己的車,這麼問只是試探一下。沒想到江美廬現在已經這麼有錢了。

    向小強知道南明雖然富有,但汽車工業也比不上歐美,這個時代僅僅是有一輛汽車,已經是財富地位的象徵了,何況這種勞斯萊斯即使是二手的,也非常昂貴,絕不是一個東廠副局長能開得起的。

    他不經意瞥了一眼車牌,把號碼背了下來。然後笑道:

    「江副局長一個人,這是……來吃飯?」

    「是啊,來吃午飯,」江美廬笑道,打量著十四格格的少校軍銜,「向大人也是來……?」

    「呵呵,遼陽公主殿下今天第一天來司令部任職,大家出來吃頓午飯。」

    幾個人寒暄了一番後告辭,向小強目送著江美廬開著這輛白色勞斯萊斯,出去了。然後,他立刻讓秀秀掏出紙筆,把車牌號記了下來。

    ……

    包廂裡優雅僻靜、生著炭火,暖融融的。向小強先請十四格格點菜。十四格格推辭了幾句,點了兩個菜,便笑呵呵地把菜單遞給向小強。向小強一聽這兩個菜,就知道這都是秋湫愛吃的。十四格格剛才和秋湫在車上,很親熱地說著悄悄話,看來這妮子的喜好都被套去了。

    十四格格如此對示好,向小強看懂了,秀秀看懂了,連秋湫也看懂了。秋湫顯得很感動,她一貫是人家對她一分好,她就要對人家十分好的。她笑嘻嘻地對十四格格一吐舌頭,彷彿在說「謝啦!」

    向小強也很滿意。十四格格能主動去結交自己的夫人,兩人還能相處友好,這是很好的事。不過好像僅限於秋湫,她對秀秀就顯得略微疏遠。更確切的說,像是有些防範。

    而且,十四格格在自己跟前,只要她樂意,公主架子就會端得高高的。

    也許是……男女有別?……也許是她在保護她脆弱的尊嚴?

    向小強不知道十四格格喜歡吃什麼菜,不過她既然在曰本長大,那照著清淡、魚鮮類的點幾個沒錯。他估摸著點了幾個精緻的海味,果然,十四格格很領情的望著他,露出欣慰的笑。

    因為下午還要處理很多事情,向小強點的白葡萄酒,正好配海鮮主菜。

    席間三個女孩子頻頻互相敬酒,顯得其樂融融,向小強看得很滿意。不過也看出來,十四格格和秋湫顯得很親密,幾乎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而她跟秀秀敬酒,多半是禮節性的。倒是秀秀,抓住機會主動向夫君敬了好幾次酒。向小強看出秀秀多少有點失落——昔日的好姐妹,現在一下就被十四格格搶去了。

    但向小強知道秋湫這個人就這樣,很隨性,遠沒秀秀這麼敏感。他痛痛快快地跟秀秀乾了幾杯,用眼神安慰鼓勵她。

    ……

    向小強吃這些菜餚的時候,好幾次都暗暗乍舌。味道絕美,就不說了,單是他為十四格格點的那幾件海鮮,竟然全是新鮮的。一條金黃色的大海鰻,竟然是養在魚缸裡,被廚師用小車推進包廂,當著他們的面撈出來處理的。

    向小強有一次參加同學的婚禮,在那家飯店的海鮮部看到一條差不多的,標價人民幣兩萬。那還是個海濱城市。……至於這條海鰻在這裡值多少錢先不論了,單是南京離沿海十萬八千里,光弄這海水就不知得花多少錢。

    但現在不要說兩萬人民幣,就是兩萬明洋,向小強也吃得起。他現在腦子裡想著一件事:自己開著勞斯萊斯,到這種餐館裡來,只是很隨意地吃個「午餐」……這還是原先那個江美廬嗎?

    他知道自從新年政變後,東廠權利擴大是肯定的了。但具體怎樣,向小強一直沒怎麼關注。從江美廬的花銷來看,東廠的人比以前有錢多了……

    但是,當初東廠這麼拚命地幫助自己北上救人、幫助自己搞政變,人家圖的不就是這個嗎?如今人家只是在收穫當初的投資罷了。

    東廠是特權部門,如果它的吏治真的開始變壞了,那下一步就會擴散到其他普通部門。

    向小強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南明在各方面領先於北清、靠的是什麼,每年讓那麼多北清百姓冒死南逃,靠的是什麼。

    ……

    吃完飯,向小強吩咐侍女結帳。但是侍女很恭敬地說,大人的飯錢已經結過了。

    向小強很詫異,望著三個女孩。她們一直都在這裡,並沒有誰出去過。她們三個也是面面相覷。然後十四格格問道:

    「是什麼人為我們結的賬?」

    侍女微笑著,很優雅地躬身答道,那幾位先生不希望大人知道他們的賤名,只是說他們能有幸款待大人一頓便飯,是很大的榮幸了。

    向小強和十四格格相視而笑。這種事只在小說裡看到過,沒想到今天碰到自己頭上。看來一個人到了一定地位,就會有人來這樣想方設法的討好啊。

    但是向小強可受不了這種打啞謎。他笑道:

    「不行,你還是說他們是什麼人吧。一頓飯雖不多,但這樣我很不習慣。」

    侍女還是老一套,微笑著,很優雅地躬身請大人不必過問飯錢了。還說,大人今後再到這間飯店來用餐,無論多少都記在那幾位先生賬上。

    看來還不止一頓飯啊!向小強受不了了,連秋湫都受不了了,他們再三追問,侍女就是笑而不答。

    向小強不耐煩了,吩咐道:

    「秋湫,你來問吧!」

    秋湫很聽話地「噢」了一聲,然後站起來,把侍女攬到一邊,掏出證件晃了晃,輕聲惡狠狠地說了幾句什麼。

    那侍女立刻嚇的臉色發白,下拜賠罪,一五一十地全說了。

    「……那幾個人是玉花驄汽車公司的人?」

    向小強心中一鬆,明白了。

    玉花驄汽車公司,正是上午會見的幾家汽車公司之一。很顯然,他們想讓人民衛隊、乃至大明陸軍採購他們的汽車,才這樣巴結自己。和幾萬輛汽車的訂單比起來,這一頓飯才多少錢?……肯定不會這樣就完了的,接下來還會有重賄-賂。

    知道了是這麼回事,向小強心裡踏實了點。在他的經驗裡,一頓飯還是比較正常的。雖然貴了點。反正接下來采不採購玉花驄的汽車,掌握在自己手裡。一頓飯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他現在對憑藉權勢撈錢,一點也提不起興致。他現在感興趣的遠不是錢了。向小強現在根本不缺錢花。司令薪水就很高,另外憑著炒國際期貨、債券、股票,已經是財源滾滾了。很快,那份「礦產計畫」就要付諸實施,富可敵國已不是夢想。錢,已經誘惑不了他了。

    向小強笑嘻嘻地,一邊穿大衣,一邊帶著女孩們往外走,對侍女笑道:

    「既然玉花驄的先生們這麼客氣,本司令就給他們面子了。……告訴那幾位先生啊,產品好、價錢好,才是真的……不然請本司令吃翡翠白菜也沒用啊!」

    侍女忙躬身答應了。

    向小強看到秀秀一直向他使眼色,不住的輕輕搖頭,很焦急,似乎在示意他拒絕這頓飯。但向小強覺得秀秀太敏感了。一頓飯而已嘛。

    ……

    幾個人離去了。

    隔壁一間包廂裡,一個人走出來了,淡淡的笑著,問侍女道:

    「他接受了?」

    「回侯爺,接受了。」

    「很好。」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2:06
第3集 防彈車
    回去的車上,秀秀幾次想說話,但望著前排副駕駛座上,侃侃而談的向小強,和後排自己身邊笑呵呵的秋湫和十四格格,總沒能說出來。

    回到司令部後,秀秀看準一個獨處機會,鼓起勇氣對向小強提醒道:

    「大人,您……您有一個做得不對的地方。」

    向小強望了秀秀一眼,笑嘻嘻地道:

    「為夫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啊?」

    秀秀臉一紅,輕聲道:

    「依妾……妾身看來,您接受玉花驄公司的付賬,是比較失策的。」

    向小強第一次聽到秀秀跟他自稱「妾身」,喜得不得了。現在這個小美人終於開始以自己的妻室自居了。很好,很好!

    他本來想說「一頓飯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秀秀難得跟自己提意見,又是第一次自稱「妾身」,向小強不忍反駁她,只是眉開眼笑道:

    「好好,我的好秀秀,為夫知道了,下次注意!」

    沒想到秀秀見他不當回事,又鼓起勇氣,認真道:

    「這樣很容易授人以柄……若是其他人,那還罷了,只是大人現在的高權在手,很多人看不過,大人又……又沒什麼根基,不可不謹慎小心。」

    向小強看秀秀這個樣子非常可愛,忍不住湊過去,雙手捧起她的臉,欣賞著。秀秀也不敢掙,只是滿臉通紅,垂著雙目不說話。

    秀秀實在是個很經典的美人。她完全繼承了琉球尚家濃眉瘦臉的五官特徵。這些特徵讓尚榮顯得像個大菸鬼,但攢到秀秀小臉上竟是如此的迷人。赫本式的濃眉,杏核眼,精巧如玉雕的鼻子,緊抿的小嘴,配上瘦削的瓜子臉,宛如一件藝術品。

    這件藝術品被他捧在掌中,又閉著眼睛輕輕吐道:

    「……大人來大明時間不長,可能不明白……我們大明官場很是凶險,經常有這樣的事:設下圈套,一件很小的事就能把政敵搞得身敗名裂。大人不可不防……」

    太迷人了……向小強忍不住兩手加勁,把秀秀的雙頰往中間擠,秀秀的嘴巴自然噘了起來,說不出話來了。然後向小強低下頭,先吻了一下秀秀的鼻尖,然後往下吻住了秀秀的嘴唇。

    秀秀一下睜大眼睛,輕輕地掙紮起來,但雙臂被向小強緊緊箍住,掙脫不開。向小強抓住機會,加緊攻勢,舌頭強行攻進秀秀的口腔。秀秀兩腳向後退著,上身也掙扎扭動著,退到了牆壁,無處可退了。漸漸地,她的掙扎變得無力,雙目微閉,鼻翼張合也急促起來。

    向小強原來只是想輕薄一番,但現在自己也把持不住,決定就在辦公室把秀秀就地正法了。他見秀秀不自主地一下一下仰起脖頸,覺得時機成熟,果斷地向秀秀的脖頸吻去,同時開始解秀秀的衣扣。

    秀秀一下驚醒,死命掙紮著,也不敢喊,只是小聲哀求著。但向小強已是鐵了心,秀秀的細聲哀求更刺激了他,手腳更為粗魯。

    突然,向小強耳朵一陣劇痛,慘叫一聲,手腳頓時鬆開。

    秀秀也嚇傻了,發現自己正咬住向大人的耳朵,呆呆地張開嘴巴,讓向小強把耳朵拿出來。

    向小強捂著耳朵,一股鮮血從指縫間滲出來,小聲呻吟道:

    「哎呀……哎呀……啊……」

    秀秀嚇的面如土色,從剛才的滿臉通紅到滿臉慘白,瞥了一眼緊閉的辦公室門,輕聲哀求道:

    「大人……妾身有罪……咬……咬掉了沒有?……把手拿開好不好……讓我看看……」

    向小強捂著耳朵,忍著劇痛,擺擺手小聲吩咐道:

    「放心吧,耳朵沒掉……你馬上去醫務室,偷點東西來……棉簽、繃帶、橡皮膏、碘酒、紅藥水。別辦砸了,知道吧?」

    秀秀咬著唇點點頭,又哀求道:

    「大人……您讓我看看好不好?」

    向小強向她寬慰地一笑,拿開手。

    秀秀看到,向小強的右耳上半便血糊糊的,但的確是完整的,只是咬穿了個小血洞。她一陣輕鬆,頭暈目眩……要是真的咬掉了向大人的耳朵,她都不知道怎麼再活下去。

    秀秀懊悔自責不已,轉身向外跑去。

    「回來!」向小強喊道。

    秀秀轉過身子,向小強笑道:

    「這樣就出去啦?跟個小吸血鬼一樣,還不擦乾淨嘍!」

    秀秀一驚,摸到嘴巴邊真有血跡,連忙掏出手帕擦乾淨了,又反覆擦裡面的牙齒。

    向小強望著她「毀屍滅跡」,感嘆笑道:

    「幸好我的秀秀像小貓一樣,兩邊小尖牙比較尖,還咬偏了些,只咬了個小洞……要是用中間的門牙咬,非咬掉不可。」

    秀秀更是悔愧不已,低著頭對向小強深深一拜,然後轉身跑出去偷藥品了。向小強聽到她出門的時候,對衛兵吩咐道:

    「大人正在休息,吩咐了,別讓人打擾……」

    過一會兒,秀秀又閃身進入辦公室,拿來一大堆藥物,為向小強上藥包紮。

    秀秀默默垂著眼淚,雙手十分輕柔,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懺悔。最後很溫柔地為向小強包紮好了耳朵。

    望著秀秀這副樣子,向小強幾乎都過意不去了。畢竟是自己先非禮人家的。雖然秀秀是自己的未婚妻,但秀秀什麼性子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向小強早就看出,秀秀受過很傳統的禮教熏陶,對自己的名節看得比什麼都重。

    向小強捉住秀秀的雙手,緊緊握著,望著秀秀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

    「秀秀,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秀秀一驚,低下頭囁懦著說:

    「我遲早是大人的人……實在不該這樣的……我……我也太不懂事了……」

    說著輕輕掙脫出雙手,滿臉緋紅地猶豫了一會兒,突然主動抱住了向小強,接著閉上眼睛,貼住了他的嘴唇,笨拙地親吻著。

    向小強呆呆的,倒像個青澀少年一樣。他突然大為感動,抱緊著秀秀,深深地吻下去。

    一吻然後,托起秀秀的下巴,溫柔地道: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秀秀,我們成親吧!……就定在正月十五好了。」

    「嗯,」秀秀很溫柔地垂下腦袋,點點頭,「還有秋湫。我們一起……嫁給大人。」

    聽到秀秀沒忘了秋湫,向小強心中湧過一股暖意。

    ……

    向小強讓秀秀把中午記下的車號,拿給保安隊去查。現在蝸牛親自把結果送過來了。他一眼看到向小強耳朵上的紗布,吃了一驚,連忙詢問。

    向小強若無其事地擺擺手道:

    「唉,別提了,吃完午飯回來,想在院子裡散兩步的,牆角蹲著一隻貓,我看著挺好玩的,就過去惹它……誰知這小傢伙不好惹,從我肩膀上竄跑了。也不知是爪子還是牙,耳朵讓給來了這麼一下。」

    蝸牛大驚失色,連忙道:

    「大人,被動物咬傷要去打針的……去了嗎?」

    向小強道:

    「當然去了……那還能不去?來來,我看看那個車牌號的資料。」

    蝸牛又關切地看看自家姑爺的耳朵,把資料呈了上去。

    向小強一看,江美廬開的那輛白色勞斯萊斯,確實已經是她自己的了,登記的車主名字就是江美廬。

    但是保安隊還查到,這輛車原先登記的車主竟然是沈榮軒。

    「沈閣老?」向小強奇道,「他開這種奶白的車?」

    蝸牛道:

    「不,是沈夫人的車。沈閣老自己也有一輛一模一樣的,不過是黑色的,跟這一輛是一對。」

    向小強突然琢磨起來。他本來就懷疑江美廬和沈榮軒有些曖昧關係,如今沈榮軒把這輛車不管是賣還是送,給了江美廬,這也說得過去。

    「哎,那他老婆不就沒車開了嗎?」

    「是這樣的,」蝸牛又說道,「大人看,這裡還調查了,沈閣老又剛給沈夫人買了一輛新的。」

    向小強服了蝸牛了,也不一塊兒說完,跟擠牙膏一樣,問一句說一句,真不愧叫「蝸牛」。他問道:

    「什麼時候的事?」

    「上個月三十號,就是初七。」

    哦,那也就是四天前的事。那天在遼陽公主府門口看到的神秘勞斯萊斯,應該不是這一輛。因為那時候,這輛車還被首輔大臣夫人開著呢,怎麼可能跑到那裡去窺視自己?要說江美廬幹這種事,那還沾點邊。

    向小強寬心地一笑,覺得自己多慮了。他突然很有興趣地問道:

    「喂,沈閣老有幾位夫人啊?」

    蝸牛回答道:

    「呃,一位。」

    向小強很意外:

    「怎麼,只有一位?」

    他認為沈榮軒四十多歲就做到了東廠廠督,接著又做了大明帝國首輔大臣,這位大明朝最成功的男人,沒有二三十個老婆,也得有十七八個的。

    蝸牛一笑,解釋起來。原來沈榮軒是虔誠的基督徒,所以只有一位夫人,就是年輕時娶的結髮妻子。大明朝信基督教的人不少,但真正做到只和一位結髮妻子舉案齊眉、白頭到老的,太少了。就是那些洋人、原裝的基督徒,來大明定居入籍後,也都三妻四妾的。

    所以說,沈榮軒這麼有錢有權的成功人士,做到這一步的,大明朝僅此一位。因而,沈榮軒的人品聲譽,也是整個大明朝最好的,有『君子』之稱。特別是他領導著東廠這個特務機構,還能有如此聲譽,更為不易。這也是陛下提名他組閣,遭遇阻力較小的原因之一。

    向小強聽了蝸牛的介紹,也頗有感觸,和蝸牛一起嘖嘖感慨。不同的是,蝸牛感慨的是沈榮軒的人品,向小強感慨的是,明明在肉聯廠上班,偏去學人家當素食主義者,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現在怎麼樣,被自己的光環束縛住了吧?想搞個婚外戀還得偷偷摸摸的。……可憐的江美廬。

    ……

    被派出去辦事的秋湫和秀秀回來了。兩個小妮子一進辦公室,看到向小強耳朵上的紗布,雙雙大驚失色,趴過來又看又問。不同的是,秋湫是真不知道,秀秀是裝不知道。向小強吩咐秀秀裝的像一點,秀秀裝的還真像,表演天賦全展現出來了,一點不亞於當初假裝十四格格。

    向小強還是那一套說法,被貓咬的。當他抱怨貓的小牙牙怎麼那麼尖時,秀秀又有些害羞地低下頭去。

    秋湫很心疼地輕輕撫摸著他的耳朵,問他打針了沒有,大夫說什麼時候能好,會不會留下疤什麼的。向小強笑呵呵地,照例幾句忽悠過去,秋湫總算放心了。秀秀站在秋湫後面,很過意不去的望著秋湫。

    下午,向小強又約見了兩三家無線電公司的代表,談了談步兵無線電便攜設備的問題,還有大明福馬汽車公司、德國歐寶汽車公司、還有美國通用汽車公司的代表。當然,歐寶現在已經被通用收購了。在向小強的印象中,歐寶是專門生產廉價耐用汽車的廠商,作為軍車採購的話,歐寶是個不錯的選擇。

    下午五點多,天近黃昏,這些公司的代表都走了後,玉花驄汽車公司的代表又求見了,帶著幾種摩托車、卡車、軍官轎車的圖紙、說明資料,還有報價。

    向小強略看了一下,覺得他們的幾種汽車紙面數據還可以,就是報價太高,有點離譜,比奔馳的卡車還貴出將近三分之一,更不要說歐寶。

    他抬起頭,很茫然地望著那個代表。

    這個玉花驄汽車公司的代表姓張。雖說是個「代表」,但其實是南京總部的副總經理,級別相當高了。面對大明軍方這樣的貴客,他是親自出馬了。

    但令向小強感到蹊蹺的,是他們這麼快就把報價拿來了。甚至都沒讓人民衛隊到工廠嚴格的考察,就是一副想拍板的樣子。他們不會單純到以為請吃了一頓飯,就可以這樣吧?

    不對啊,這個玉花驄公司肯定有問題。向小強本能的一種排斥,已經打算儘早PASS掉了,不想繼續和他們打交道了。

    問題是人家請了自己那麼貴的一頓飯,又有點不好意思。有時候,一頓飯的力量還是不小的。向小強胡亂翻著玉花驄厚厚的資料,正想著怎麼打發掉他們,突然一頁資料吸引了他的注意。

    玉花驄防彈轎車。

    向小強很感興趣,盯著看了下去。他和奔馳公司的代表會談時,就看到奔馳公司的資料裡有防彈車項目。當時奔馳的人看他很感興趣,就介紹了一番。奔馳公司是全世界第一家做防彈車的公司,德國總理希特勒的幾輛防彈車,就是奔馳公司提供的。奔馳公司的人當時很自信地說,全世界防彈車做的最好的,就是他們了。

    向小強隨口問道,那其次呢?奔馳的代表掰著指頭數了幾個品牌,說這幾家做防彈車僅次於奔馳。其中一家是大明的,就是玉花驄。也就是說,玉花驄做的防彈車,在大明國內是最好的。

    裝甲5毫米厚,防彈玻璃50公分厚,重5噸,時速65公里。看照片還不錯,和普通轎車差不多,不細看不知道這是防彈車。

    向小強把玉花驄的防彈車資料翻看了一遍,隨口笑道:

    「這種車子得多少錢一輛啊?」

    張經理早就察言觀色半天了,看出向小強挺喜歡的,見他動問,連忙笑道:

    「小人早就看出來,向大人是很懂汽車的。敝公司的防彈車,乃是世界公認的第二,大明第一。雖是第二,但價格要比德國的那個第一合適多了……這一種,訂一輛的話,市價三萬九千明洋。不過……嘿嘿,向大人喜歡的話,我們為向大人定做一輛就是……價錢嘛,我們就不提了……」

    向小強暗笑,果不其然。一看自己對防彈車感興趣,這傢伙馬上就要送自己一輛。三萬九千明洋,很重的一筆賄-賂了。即使是他故意說的多了些,也不少了。

    張經理繼續說著:

    「向大人,如今您大敗清虜,揚我大明國威,清虜那邊不用說,肯定是恨大人入骨……大人,不可不防啊!向大人是我們大明軍隊的棟樑,又是陛下的帝師,實在是大明不可多得的人才,您的生命太寶貴了……小人也是大明赤子,賺錢也知道報效國家民族,就這樣定了,小人做主,孝敬大人一輛,也算是為我大明帝國、為陛下貢獻一份綿薄之力了……」

    向小強雖然一浪接一浪的雞皮疙瘩,但也認為他說的有些道理。自己幹了那麼多的事,北清皇帝恨自己入骨是肯定的了,就是大明這邊,自己竄起迅速,又接了女皇那麼一道詔書,想要自己命的人也不能少了。三萬多明洋不算多,自己掏腰包跟他們訂一輛就是。軍車反正是不打算採購他們的了,訂他們一輛防彈車,也算是還了那頓飯的情了。

    他突然想到了十四格格。十四格格也是北清的重點暗殺對像之一。她以前在公主府裡待著還沒什麼,現在天天要來司令部,路上太危險了。

    向小強抬頭說道:

    「這樣吧,先給我訂兩輛。價錢回頭再說,少不了你們的。」

    張經理眉開眼笑,向小強張口就是兩輛,這口魚餌看來是實實在在吞下去了。他就怕向小強不要,只要他開口要,怎麼都好說。至於向大人說「價錢回頭再說,少不了你們的」,那不過是說說罷了……

    他臨告辭的時候,又從包裡掏出兩件東西,放在桌上,笑道:

    「向大人,既然您賞臉,做了敝公司的客戶,那還請您賞臉收下敝公司這點小禮物……」

    向小強一聽「禮物」,警惕性馬上提起來了,秀秀跟他說的話又躍入耳朵。他剛要拒絕,就看經理打開紙包笑道:

    「您別在意,這是敝公司給客戶的小禮品,不值什麼錢的,實在拿不出手……要不是公司規定,給每位客戶都要送,那小人早就另備厚禮了……」

    他一邊說,一邊拆開說道:

    「一包茶葉,給大人您累的時候喝,提提神……還有這盒糖果,是給夫人們的,平時當個小零嘴兒……呵呵,大人,禮物實在不像話,公司規定的,小人也……嘿嘿,不好意思,您別見怪……」

    向小強還當是什麼呢,看到是這麼兩包「禮物」,頓時哈哈一笑:

    「好好,多謝,放這兒吧,替本司令謝謝貴公司。」

    張經理告退了,向小強坐下來,看這兩包禮物。

    一包是茶葉……唔,好像是普洱茶,一小捆,用竹篾還是什麼包起來的,裡面一餅一餅的,黑乎乎的茶餅。

    另一盒是糖果。盒子倒挺精緻的,外面是玻璃蓋子,能看到裡面一顆顆的糖果,紅的、綠的、白的、藍的……晶瑩剔透,很好看。

    但是他盯著裡面的糖果,越看越覺得哪裡不對頭。不怎麼像糖果。

    向小強拆開蓋子,想仔細看看。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2:06
第4集 圈套
    向小強打開糖果盒的玻璃蓋子,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伸手拿起一顆。

    他立刻就發覺不是糖。這個比糖重,而且沒有一點粘性。向小強捏著這枚「糖果」,仔細觀察著。深玫瑰紅色,有花生米那麼大,有些半透明,表面很粗糙,看上去和糖塊的質感倒很像。

    不會是寶石吧?他突然想到。但又搖搖頭,覺得不對。這怎麼看都和「寶石」的感覺差太遠了。他對著光照照,有點透明度,但很差,就像是一顆暗紅色的小石子。

    不對,絕對不是寶石。……那是什麼呢?難不成真是糖塊?向小強猶豫了一下,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什麼味道也沒有。

    他把這顆「糖塊」放回盒子,又看了看其他的。盒子裡一共有十八顆糖塊,三顆白色的,五顆藍色的,五顆紅色的,五顆綠色的。大小都差不多,花生米大小。向小強很狐疑地又拿起藍色和綠色的糖塊看看,感覺都和紅色的差不多,不像糖塊,但也絕不像什麼寶石。

    向小強又拿起一枚白色糖塊。這種白色糖塊透明度也很差,也是表面粗糙,看著就像一顆冰糖。但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很涼。

    「媽的,」向小強不耐煩了,罵道,「這到底是什麼呀!……秋湫!秀秀!」

    他一喊,門口衛兵立刻把秋湫和秀秀叫來了。向小強把這盒糖果推到她們面前,說道:

    「看看吧,這是人家公司買給你們的,說是給你們當零嘴吃的,……你們吃吧。」

    「呀,好漂亮的糖果!」

    秋湫笑呵呵地,伸手捏起一顆紅的,就要往嘴裡填。向小強見秋湫真要吃,嚇得不輕,秀秀也急忙喊道:

    「秋湫不要!」

    秋湫自己也已經發現了不對,及時吐到手心裡,奇道:

    「這是什麼呀?不是草莓糖?……這麼重!」

    向小強又氣又笑,訓斥道:

    「你還真吃啊?叫你吃你就吃,這麼聽話!」

    秀秀也急道:

    「秋湫,這是人家留下的,不明不白,怎麼就能往嘴裡放呢?唉,真是的!」

    秋湫做了個鬼臉,吐吐舌頭笑道:

    「其實我反應還是蠻快的,怎麼會吃下去呢?看,一發現不對就吐出來了。不過這到底是什麼啊?……啊,我知道了!!」

    秋湫驚呼一聲,捧著手裡的「糖果」,對著光看了看,眼睛越瞪越大。

    秀秀也撿起盒子裡的另一枚糖果觀察著,此刻抬起頭望著秋湫。向小強也盯著秋湫,追問道:

    「是什麼?快說!」

    秋湫很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斬釘截鐵地道:

    「這是紅寶石!」

    「嗨……」向小強洩氣了,嘲笑道,「……你家有這模樣的紅寶石?」

    秋湫很認真地點點頭:

    「對,我家就有這模樣的紅寶石。」

    向小強半信半疑的,正要繼續嘲笑,秋湫開口說道:

    「小強,秀秀,我告訴你們,這是紅寶石原料,就是剛開採出來的樣子,沒經過切割琢磨過的。我們在珠寶店裡見到的都是成品,這是半成品。」

    向小強不笑了,表情慢慢的驚詫起來。秀秀一聽,也很小心地把手中的「糖塊」放下,生怕碰壞了。

    秋湫很認真地捏起每一顆「糖果」,對著光仔細端詳著,很快就判斷出,五顆紅色「糖果」全是紅寶石原料。

    「那藍的和綠的呢?」秀秀急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傳遍全身,彷彿這些不是寶石,而是炸彈,「還有白的呢?」

    秋湫又仔細看了一遍其他的,有些把握不足:

    「這兩種原料我沒見過,藍的可能是藍寶石,綠的可能是祖母綠。」

    然後她突然小心捏起一顆白色「冰糖」,驚道:

    「……啊,這白的我認識,你們知道這是什麼?這是毛鑽!」

    「毛鑽?」

    「對,就是鑽石原料,沒切割加工過的!我家裡就有一顆這樣的!是毛鑽,絕對沒錯!」

    向小強和秀秀都很詫異,都問秋湫,她是怎麼能認識這種原料寶石的。

    秋湫繼續說道:

    「我小的時候,南京夫子廟那裡有一家很大的銀樓,我爸爸經常帶我媽媽去那裡,給她買首飾……後來,我媽媽去世了……就在第二年,是1929年,經濟大蕭條,那家銀樓又剛剛進了一批寶石原料,資金全壓住了,周轉不開。銀行又都緊縮銀根,誰也不願意往外貸款。那家銀樓老闆就找到我爸爸,求我爸爸放貸給他。

    「當時我家的師爺勸我爸,這個時候一定要捂好自己的口袋,千萬別往外放錢。但我爸爸跟那老闆是老主顧了,又很熟,他又很豪爽,就沒聽師爺的,借了兩萬明洋給銀樓。但誰也沒料到,經濟蕭條越來越嚴重,各行各業都紛紛倒閉,誰也沒錢買珠寶了。銀樓是再也翻不過身來了,就破產了。法院查封資產,銀樓剩下的資產有兩筆最大,一筆是它的房產地產,另一筆就是那批寶石原料。

    「我爸爸是最大的債主,那批寶石原料就判給他抵債。當時可以選擇要實物,還是法院拍賣後要現款。因為經濟蕭條嘛,大家都想要現款,我爸爸也是。但他的師爺又第二次建議他,最好要寶石。我爸爸問為什麼,師爺說,現在這種經濟蕭條的時候,珠寶賣不上價,還比不上繁榮時期的三分之一。而經濟危機總會過去。現在既然不缺錢,就不如保留著寶石現貨,待到幾年後繁榮重新到來,這就是一筆大賺頭。

    「這次我爸爸聽了他的,就接受了那批寶石原料。我那時候只有十三四歲,就很喜歡珠寶啦,經常纏著我爸爸要那些寶石原料玩。一共有五顆,四顆是紅寶石,比較大,每個有核桃那麼大,一刻是毛鑽,就是鑽石原料,有半個蠶豆那麼大。……後來我不小心把一顆紅寶石摔成了兩半,我爸爸就發火了,鎖起來再也不給我玩了,說是……嗯,等我長大了……嫁人的時候……嘿嘿,做嫁妝。」

    小妮子講完了。向小強聽的意猶未盡,輕呼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老丈人還給秋湫準備了這麼一份嫁妝,自己還會有這樣一筆意外收入。秀秀則是一邊聽,一邊看著桌上的這盒「糖果」,漸漸的冷汗流下來了。

    向小強有些貪婪地問道:

    「秋湫,那你的那些嫁妝,現在值多少錢了?」

    秋湫笑吟吟地道:

    「去年我爸爸找人來估價,那幾塊寶石原料已經不低於六萬明洋了。……這幾年經濟只是好了一點,還遠沒到繁榮呢。」

    向小強嘖嘖稱奇,秋湫老爸只是聽了那個師爺一個建議,六年時間,本錢就翻了三倍。看來那個師爺有些本事。

    ……六萬明洋值多少錢?等於三十一公斤黃金。按後世的金價折算,差不多人民幣七百多萬。

    秋湫繼續打量這十八顆寶石原料,估摸著說道:

    「這些沒有我家的紅寶石大,但是顏色卻好得多……特別是這三顆毛鑽,每一刻都比我家裡的那顆大。加在一起……比我家裡的那些值錢是肯定了的。十幾萬明洋吧,也許?」

    向小強真正緊張了,把玉花驄的經理如何留下的禮物,說了一遍。三個人面面相覷。過了片刻,向小強吩咐道:

    「去請遼陽公主來。」

    ……

    十四格格聽了幾個人的講述,又拿起那些寶石看了一遍,蹙眉道:

    「這幾種寶石,我都懂一點,但沒接觸過原料。不過一般來說,原料價值成品的一半到三分之二。如果秋湫沒看走眼,這些真是寶石的話,那單單從大小和顏色來看,總價不會低於二十萬明洋。假如裡面沒有大的裂紋和雜質的話。」

    然後她看見了一旁的竹篾包,問道:

    「這就是他們送來的茶葉?」

    「是啊,」向小強說道,「裡面不會夾著支票吧?」

    十四格格沒說話,很小心地拆開一點,捧出第一塊茶餅,輕輕揭開包裝紙,看嵌在黝黑茶餅裡的陳舊標籤,又細心地嗅著味道,瞇著眼睛,像個品酒師一樣鑑別著。

    「人家不必夾支票了,」十四格格又小心地放下,瞅著向小強,嘴角露出幸災樂禍的笑,「這一包古董級普洱茶,陳放近百年了,也值兩三萬明洋吧。……當然,呵呵,不能和那一盒糖果比啦……」

    向小強很狼狽,雙手在屁股上下意識地摩擦著,嘴上仍然道:

    「不會吧……你怎麼知道……」

    十四格格臉上顯出一絲黯淡,幽幽地說:

    「我阿瑪有幾塊不同的普洱茶餅,我經常泡一點來喝……那幾餅茶的樣子和味道,我都清晰地記得,其中一塊就是這種。……北方不產茶葉,茶葉在我們那邊很貴的,要靠外國公司從大明販運,價格通常翻倍。這種極品茶更是如此。我說兩三萬明洋,還是在我們那裡的半價。」

    向小強和秋湫秀秀,又是面面相覷。

    這二十幾萬明洋的東西,再加上那兩輛防彈車,總共將近30萬了。十四格格作為大明朝冊封的公主,一年收入也只有75萬而已。這個玉花驄公司,也太大手筆了。

    但是他們算盤打得很到位,一輛軍車兩三千明洋,而向小強至少是打算採購幾萬輛的。這就是幾千萬明洋的生意。就算不全給一家公司,玉花驄可能分到的也不少了。和這麼大的訂單比起來,幾十萬明洋無疑是九牛一毛。而在玉花驄看來,對向小強這種地位、財富的人來說,幾十萬明洋已經是極大的誘惑了,是可以鋌而走險的數目。

    不錯,向小強不久前還為了50萬明洋,到北清玩命來著。但那只是他的第一桶金。人可以為了第一桶金玩命,但之後就不會了。特別是向小強現在,掌握了巨大的權利、幾乎「壟斷」了女皇、還有近乎無限財富的「礦產計畫」……這二三十萬能讓他的心動一下,卻遠不夠收買他。

    十四格格沉吟道:

    「如果這是在我們那邊,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現在該怎麼辦。可是我對大明的潛規則不太瞭解。但是,我總覺得玉花驄公司只來了一次,不到一天就下了這麼大本錢,似乎有點太……迫切了。」

    秀秀也連連點頭,望著向小強。向小強也沉吟片刻,問秀秀道:

    「然而……你對我說過,在大明搞這些事情是有很大風險的?弄不好就是身敗名裂?」

    秀秀急道:

    「對啊,哪有雙方不經過幾回合的試探,就這樣上來就送的?如果是在北……」

    她望了一眼十四格格,繼續說道:

    「……如果是在北清,只要送,一百個官裡面,有一百個敢收,根本沒人管,所以他可以不用考慮,送就是……但是在大明,大部分官都不敢收。送的人會擔心官員告發。一旦告發,那就會全部罰沒,而且罰沒的錢裡,會有很大一部分獎勵給告發的官員。退一步說,即使這個官員很想收,他也要擔心是不是有人設局搞他,萬一落入圈套,被人拿住把柄,那他就完了。所以說,雙方不經過充分瞭解、反覆試探,是不敢這樣交易的。」

    十四格格看了一眼秀秀,也點點頭,對向小強說,差不多是這樣。

    嗯,向小強明白了。這種事,一方是偷偷摸摸的搞,一邊是光明正大的搞。雖然兩邊都有,但程度大不一樣。

    他站了起來,盯著桌上這些價值不菲的東西,摸著下巴,一字一字地說:

    「也就是說,有人想設局搞我。……是誰呢?秀秀!」

    秀秀嚇了一大跳,臉都嚇白了,喃喃地道:

    「大人,不……不是我啊……」

    「沒說是你,」向小強橫了她一眼,哧道,「你去,讓保安隊給我暗查一下玉花驄公司!」

    秀秀連忙跑去了,過了一會兒,肚子疼跟著她一塊兒回來了。肚子疼已經聽秀秀說了經過,吩咐下去秘密調查,然後也來到了司令辦公室。

    現在人民衛隊幾大智囊聚集到一起了。秋湫也插不上什麼話,就在旁邊給他們倒茶。

    大家一致認為,肯定有人在利用玉花驄公司給向小強設圈套,想搞向小強。向小強提出幾個問題:第一,以他現在的地位,僅僅受賄這條罪名,能扳得倒他嗎?

    幾個人連同秋湫,都詫異的看著向小強。

    「怎麼扳不倒?」肚子疼瞪大了眼睛,「扳不到還有那麼多人為政敵設局嗎?」

    向小強看著大家的表情,才明白,原來在如今的大明,這條罪名也是扳得倒人的。他一貫的經驗,只要官場上不失勢,腐-敗這種罪名是很難讓人下馬的。

    十四格格補充道:

    「現在也不一定了,子騰說的是政變前,現在是政變後。現在很多權利都脫離監督了……向大人畢竟深得陛下信任。陛下要是想保大人的話,還是沒人動得了大人。但是經過這麼一鬧,肯定會大大損壞大人在陛下心中的形象。而這個,是大人目前最大的依仗,最讓別人眼紅的。這也可能就是對方的目的。甚至如果這一次不奏效,對方還會設局,再陷害大人第二次、第三次。至於最後能否定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掀起軒然大-波,把大人搞臭。無論是在人民那裡,還是在陛下那裡。」

    幾個人紛紛點頭,很是贊同她的分析。向小強又提出第二個疑問:對方就不怕他收到禮物後,直接告發嗎?這樣,他們不但會損失幾十萬明洋,還會受到處罰,訂單也會徹底泡湯。

    十四格格又分析道:

    「對方一沒有送現鈔,二沒有送金銀,三沒送支票,而是送的這兩樣奇怪的東西……這兩種東西身價高昂,但一般人卻不認得。普洱茶不必說了,就是這些『糖果』,要不是秋湫家裡有同樣的,她認得的話,我們這些人全湊到一起,又有誰知道這就是紅寶石、藍寶石、鑽石呢?當然很快就會發現不是糖果,但究竟是什麼,一時半會兒搞不清楚的。因此,短時間內也就很難想到告發。」

    秀秀看看眾人,猶豫著說到:

    「玉花驄只是一家公司,和大人又無怨無仇的,應該不會是主謀。可是,什麼人能利用玉花驄這麼個大公司呢?玉花驄公司這樣弄,很可能就會丟了幾千萬明洋的生意啊,還會蒙上行-賄的污名。有什麼人出得起那麼高的價碼?」

    十四格格想了一會兒,承認道:

    「不錯,這是個問題。」

    正在這時,保安隊的一個軍官捧著材料進來了,在肚子疼耳邊輕說了一句話。肚子疼「啊」的一聲,對向小強說道:

    「大人,你猜玉花驄公司的大股東是誰?」

    「是誰?」

    「鄭玉璁!」

    向小強驚呆了,頓時腦中豁亮。

    ……鄭玉璁……玉花驄……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2:06
第5集 侯爵小姐的家變
    晚上,昌平侯府書房,鄭玉璁正在訓斥父親和哥哥。鄭恭寅臉漲得通紅,不斷舔著乾澀的嘴唇,想找回一點做父親的尊嚴,但被女兒句句都數落到點子上,他一時竟是理屈詞窮。

    「爸爸,」鄭玉璁痛心疾首地說道,「您說您也老大不小的了,怎麼還那麼不懂事啊!這種餿主意也想的出來?您想扳倒向大人,好,女兒佩服您有志氣,可就您想出來的那兩下餿主意,扳得倒嗎?現在向大人聖眷正隆,我們家聖眷正衰,您還看不懂嗎?偏偏這時候去招惹人家向大人!……玉花驄公司還是我名下的,回頭弄得好像我是主謀一樣,人家向大人……」

    鄭恭寅聽她一口一個「人家向大人」,忍不住了,拍桌子罵道:

    「你名下的?你名下的也是我給你的!這東西越來越沒大沒小了!我怎麼不曉得向小強聖眷正隆?他要是聖眷不隆,我吃飽了撐的去招惹他!……我又沒說能扳倒向小強,我只是說,藉著這件事讓陛下對他有點看法,就行了!這種事就是三人成虎,只要都察院能在他那裡搜出東西,報紙上再一通罵,那就行了!只要陛下能覺得自己看錯了人,不再對向小強言聽計從,那他那張詔書就永遠是廢紙!……這些東西,你個女孩子家家的懂什麼!」

    鄭玉璁鼻子裡輕蔑的哼道:

    「我說爸爸呀,您想得倒挺美,但您不看看您那個餿主意都是些什麼呀!……還沒剛見兩面呢,就急吼吼的就送車、送寶石,人家向大人又不是傻子!」

    鄭玉瑭得意地道:

    「想?就我跟咱爸,我們選的那兩樣禮物,就向小強那暴發戶,他能認的?他打破腦袋想得出?明天幾家報紙一起登出來,玉花驄公司不堪人民衛隊司令無盡索-賄,向報界揭發,哼哼!」

    鄭玉璁嘲弄道:

    「是啊,人家向大人是暴發戶,人家不認得,整個人民衛隊就沒人認得了!」

    鄭玉瑭奇道:

    「咦,整個人民衛隊全都是暴發戶,向小強都不認得,還有誰認得?」

    鄭玉璁冷冷地說:

    「遼陽公主不是暴發戶吧?別忘了,遼陽公主就在向大人手底下!」

    一提遼陽公主,鄭玉瑭頓時恨得牙癢癢的。在要塞舞會上,自己和尚榮爭著追求遼陽公主,向小強那小子看著挺可交的一個人,自己還準備請他幫忙呢!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一手,一句話就把堂堂公主調到身邊當手下去了。陛下居然就肯批!遼陽公主居然就肯去!這小子難不成是扮豬吃虎,動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念頭?

    但是鄭玉璁掰著手指頭繼續說著:

    「不要以為天底下就你們倆認得寶石!人家遼陽公主是北清格格,也是在珠寶堆裡泡大的,什麼寶石不認得?就算沒見過原料,人家不會找個行家來看?看看你們做的那點事!……普洱茶就罷了,居然把寶石裝在糖果盒子裡!自以為聰明!人家就是缺心眼?根本不用嘗,一拿到手裡就知道不是糖塊!不是糖塊那是什麼?……你讓人家不往寶石上想都難!肯定的,向大人一句話就把遼陽公主叫來看了!遼陽公主和向大人兩個,那是一對兒人精!他倆湊在一塊兒,就你們那點小把戲,哼哼,不是我小看你們,兩秒鐘就戳穿了!」

    鄭玉璁這麼簡單地扳手指頭一分析,父親和哥哥也都不吭聲了,漸漸的,都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還真是這麼回事。鄭玉瑭怔怔地道:

    「那……那怎麼辦?」

    鄭恭寅沉吟片刻,狠狠地道:

    「不管他,反正明天報紙就都出來了!明天一大早,玉花驄的人就到都察院去檢舉了!我讓玉花驄的人從清晨就守在都察院門口,一開門就進去檢舉!只要能比向小強的人先進去,他就完全被動了!」

    鄭玉璁嗤之以鼻道:

    「我要是向大人,今晚就進宮見陛下了!見了陛下一五一十地一說,你看陛下信誰?待到明天都察院開始調查向大人,報紙再鋪天蓋地的給他潑髒水,你說陛下會有多同情他?會覺得多對不起他?……人家再查出來玉花驄公司是我名下的,一併告訴陛下,那才叫人贓並獲哩!陛下要是連我也討厭上了,哼哼,我們家才真完了哩!」

    鄭恭寅和鄭玉瑭父子面面相覷。兩個大男人都很不服氣,他們辛辛苦苦想出來的計謀,就這樣被家裡的一個女孩批得體無完膚。鄭恭寅最看重的是唯一的寶貝兒子,但頭腦最清楚、最有主意的總是這個女兒。這一直讓鄭玉瑭很不服氣,也讓鄭恭寅很不甘心。要不是女兒鄭玉璁和陛下最要好,要靠她籠絡陛下,鄭玉璁在家裡根本不可能有現在的地位,早就和她幾個妹妹一樣老實了。所以她最後一句「陛下要是連我也要討厭上了,我們家才真完了哩」,讓這父子倆既不服氣,又無可奈何。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鄭玉瑭指著妹妹,大呼小叫道,「爸,我早就說咱們大明朝是叱雞司晨,看看,現在連咱家裡也要叱雞司晨了!完了!」

    鄭玉璁「哈」的一聲,盡情嘲諷哥哥道:

    「嘖嘖,『牝雞司晨』能唸成『叱雞司晨』,呵呵,還真有學問!」

    鄭玉瑭本來為自己用了個成語很得意的,頓時臊得臉通紅,正要瞪眼睛,鄭恭寅喝住他,盯著女兒,硬著頭皮道:

    「事到如今,那你說怎麼辦?」

    鄭玉璁倒是低下頭,想了一會兒,突然心虛起來,猶豫著說道:

    「事到如今,想……想救我們家,只能……只能……」

    「只能什麼?」

    「只能……企盼向大人……嗯,人家不跟我們計較,同意就這樣過去了。」

    鄭玉瑭仰臉望天,嗤之以鼻道:

    「真好,跟沒說一樣。」

    鄭恭寅盯著女兒,問道:

    「向小強憑什麼就能這麼冤大頭?」

    鄭玉璁目光四下躲閃著,很心虛地說道:

    「嗯,因為……我們可以……把向大人請來,大家……吃一頓飯……談一談……」

    「荒唐!」

    鄭恭寅猛地一拍桌子,杯子裡的茶水都震出來了。他大聲說:

    「我鄭恭寅好歹是延平王世子,大明朝皇親國戚,因為這點破事,就讓我低聲下氣地求他?……你這東西怎麼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

    鄭玉瑭頓時大呼道:

    「完了完了,爸,看見了吧?你女兒喜歡上向小強了!」

    鄭玉璁面紅耳赤,尖聲道:

    「鄭玉瑭,你胡說!你……你……」

    鄭玉瑭得意道:

    「我怎樣?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哼哼,舞會上我就看出來了,你看向小強的眼神都跟別人不一樣!整個舞會上,你跟別人跳舞,眼睛都東張西望的,嘴裡還不閒著,跟向小強跳的那曲舞,你低著頭,臉紅紅的,從頭到尾一句話也不說,是不是這樣?哼,我都看在眼裡了!」

    「荒唐!」鄭恭寅又是拍著桌子,氣得滿臉漲紅,罵道,「胡鬧!不知羞恥!你這東西,你……你說,你哥說的可是真的?」

    鄭玉璁臉像火燒一樣,又羞又氣,流著眼淚,跺著腳哭道:

    「你們胡說!鄭玉瑭,你不要這樣血口噴人!不錯,我……我是看人家向大人有本事,但我也沒喜歡他!……別說我沒喜歡他,就是喜歡了又怎麼樣?女人喜歡有本事的男人,有什麼丟人的?」

    鄭玉瑭目瞪口呆,鄭恭寅氣得嘴唇直抖,喃喃地說:

    「你……你再給我說一遍……」

    鄭玉璁抹著眼淚,一邊哭一邊嘲笑道:

    「我說人家向大人有本事,怎麼了?……人家向大人能一個人從清虜粘桿處救出十二個人,你們有那個本事嗎?……人家向大人能只帶十來個人,就到北清把粘桿處大頭子帶回來,你們有那個本事嗎?……長江防線都破了,人家向大人照樣能保衛南京,你們有那個本事嗎?清虜打過來時,人家向大人奮勇迎戰,你們只會攛掇陛下逃跑,搞陰謀挾持陛下,自己把聖眷搞沒了,倒怪人家向大人!人家向大人有聖眷,那是保衛南京打出來的!……你們兩個大男人,沒人家向大人的本事,只會背地搞陰謀……哼哼,你們連搞陰謀的本事也沒有……你們……你們加一塊兒,要有人家向大人一半的本事,我也能瞧得起你們!」

    鄭玉瑭上竄下跳,大叫著:

    「反了!反了!爸,這就是您的女兒,您管不管?!」

    鄭恭寅老臉燒得通紅,氣得頭暈目眩,嘴裡不知道說著什麼,一句話也反駁不上來。

    鄭玉璁說痛快了,大聲抽泣著,直直的站在書房當中,瞪著他們。

    鄭恭寅終於一拍桌子,咬牙切齒地道:

    「這個東西,不能留了!……暹邏王子早就想來求親,想跟咱鄭家攀上親,正好,索性答應了他!把你遠嫁到暹邏去!哼,嫁之前你也能封個公主,嫁過去你也能當王后,也不虧了!」

    鄭玉瑭一怔:

    「爸,暹邏……那地方遠了點吧?」

    鄭恭寅手打顫地指著鄭玉璁,對兒子道:

    「這個東西,你還會想她?嫁得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爸,」鄭玉瑭說道,「不如把妹妹嫁進尚王府,嫁給尚榮那小子……他們尚家也是早就想跟我們鄭家結親,如今咱們主動提起,他們非樂瘋了不可!陳妃娘娘又喜歡妹妹,妹妹嫁過去也不受氣……也省得尚榮那小子跟您兒子爭遼陽公主了,怎麼樣?」

    鄭恭寅氣得迷迷糊糊的,只是哼道:

    「嗯,這樣也不錯!」

    鄭玉璁淚水奪眶而出,不相信地望著自己的父親和哥哥,聽著他們就像賣東西似的,隨口處置著自己的一生。她的心裡像被無數把匕首刺入一樣,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幾乎就要暈倒。

    她二話沒說,轉身就要推門而出。

    「站住!」鄭恭寅指著她喝道,「給我站住!」

    鄭玉瑭立刻跳起來,攔在妹妹前面,關上書房門。

    鄭玉璁怒道:

    「你幹什麼!」

    鄭恭寅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曼聲道:

    「璁璁啊,從今晚開始,你就給我在後園呆著,哪兒也別去了,等我跟琉球王、或者暹邏王那邊談好了,直接就辦喜事!……來人啊!」

    侍女進來了。鄭恭寅吩咐叫來幾個衛兵,把女兒押著,關進了後園她自己的秀樓上,軟禁了起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z3336578

LV:5 騎士

追蹤
  • 10

    主題

  • 1322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