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明1937 作者:我是貓 (連載中)

 
z3336578 2010-2-21 05:2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31858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35
第194集 黑夜中的希望
    「……這裡是金陵廣播電台的中波節目,我們在對淪陷區人民進行廣播……我們在對淪陷區人民進行廣播……下面我們播送幾條特殊信息……」

    9月的最後一天晚九點半,滁州縣東大王鎮。

    街的鋪子早在八點鐘剛過的時候,就紛紛關門板了。靠近鎮口的老劉記修表鋪子也不例外,也早早的關門了板。掌櫃的老劉師傅安頓了老婆孩子到樓洗洗睡了,自己坐在樓下,守著木樓梯子,懷裡抱著收音機,音量開的小小的,側著耳朵趴在面,貪婪地聽著。

    「……請聽好: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重複一遍: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請聽好: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重複一遍: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黑暗中,通紅的菸頭時明時暗。老劉師傅皺著眉頭,狠狠抽著劣質菸捲,在瀰漫的煙霧中自己辨認著自己要收聽的詩句,生怕錯過了。

    今天早,鎮小學的李老師來鋪子裡取表,悄悄告訴他這幾天晚都仔細聽收音機。這幾天很可能要有任務。一旦聽到給自己的暗號,就要在當天夜裡的12點整,到鎮外的指定地點給飛機發暗號,接收空投。

    「……請聽好: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重複一遍: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請聽好:醉翁之意不在酒……重複一遍: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劉師傅心臟怦怦疾跳起來,穩了穩神,深吸了一口氣,再穩穩吐出。然後他又回憶了一下,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接著很果斷地關掉收音機,藏回原來地方。

    他仍然坐在那裡,仍是在黑暗中抽著煙。掏出自己的舊懷錶,藉著面的夜光,看到現在快十點了,還有兩個小時。他索性打算在這裡坐一個鐘頭,然後悄悄溜去鎮外。

    終於,夜裡十一點鐘了。老劉師傅穿一件厚褂子,懷裡揣著一隻手電,提著一條麻袋,把鐵鍬裝進麻袋裡,無聲無息地從自家後門閃出去,關門,摸著黑消失在夜晚的街道。

    半個小時後,來到了田野裡。

    初秋的田野,在午夜裡特別的涼。慘白的月光灑在田野裡,四面蟲叫蛙鳴,還有某種不知名的「東西」,一長一短的叫著。很是讓人後背發毛。

    如果是年輕人,這時候很可能會有點毛骨悚然。但是老劉頭已經是活了大半輩子,見慣世的恐怖事了。

    ……

    前面一百多步,是棵一百多年的老槐樹。這棵老槐樹自從老劉小時候記事起,每年都有好多人來吊。他記得最清楚的第一次,是五十年前。那一年鎮「老蔡家酒館」生意紅火,被官府找藉口沒收了。蔡掌櫃一生積蓄連同棺材本頃刻化為烏有,求告無門,走投無路,老兩口就在這棵槐樹吊了。

    之後的每一年,他都記得有人在樹吊。

    直到戊戌年,光緒爺開始變維新,此後的幾年中,吊的人越來越少,後來一年中也沒一兩個吊的了。

    那段時間,官府修鐵路、辦新學,民間做生意、開工廠,縣城裡那些秀才、舉人們,也爭相買印刷機,辦報紙,搞得興高采烈,不亦樂乎。那段時間官府也都收斂了很多,老百姓自己賺到的錢、掙到的產業,官府看著眼饞,但也不那麼急吼吼地來搶了。

    越來越多的平頭百姓開始做小買賣,滁州縣城裡、大王鎮,不斷有人因為做生意,從窮棒子成為闊佬,小買賣做成大生意。就連那些自己不當掌櫃的人,也能因為幫人做工,掙到比種田多得多的錢,過比以前好得多的日子。

    那段時間確實非常好,各種從來沒見過的現象,都像變戲似的出現了。很多以前官府不讓幹的事,現在都讓幹了。城裡的洋學生們拿著《大清憲》到鄉下,在田間地頭給農民們盡講些「大逆不道」的話。農民們聽不懂,聽得心驚膽顫的,但卻覺得刺激之極。

    維新那十幾年的時間雖然短,但對老百姓腦袋的衝擊卻非常大。劉掌櫃感受最深的一點,就是身邊的老百姓們,不再像以前那麼信「命」了。就連鄉下那些整日種田的泥腿子們、那些最窮、最苦的人,心思也都活泛起來了。看著身邊一個又一個白手起家的例子,他們都相信,只要自己勤勞肯幹,自己也不會窮一輩子,也會像那個誰誰誰一樣,擁有自己的酒樓、擁有自己的店舖、甚至擁有自己的工廠。

    那段時間,大清確實富了。大清現在那麼多的公路、鐵路、橋樑、工廠,都是那時候打下的基礎。

    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都慢慢變了。

    地方官府終於忍受不住誘惑,開始嘗試著把手伸向民間的那些生意,強制合夥、找茬查抄、沒收,然後要麼變為官辦的,要麼直接交給自己的子弟、親經營。開始那些受害的老百姓還嘗試著去打官司。後來發現,「變」變的那個「」,根本就是擺設,從《大清憲》往下,全是擺設。

    人們發現,像以前那樣「白手起家」,現在越來越難了。大到工廠,小到早點鋪,想把生意做好,勤勞幹活、用心經營已經不再是最重要的了。三百六十行,無論哪一行,只要官府一來,民間的競爭者很快就都幹不下去了,關的關、賣的賣。很快,在這一帶就只有官宦子弟經營的獨一份。那些物美價廉的東西,漸漸的再也買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人們只能花更多的錢、買更差的東西。

    民間開始百葉凋敝,而那些壟斷的官宦資本卻肥得流油。老百姓越來越窮,權貴們越來越富。窮人正當發財的路都被堵死了,由此,大清也陷入了「為富不仁,為窮不義」的惡性循環,坑蒙拐騙盛行,道德風氣敗壞。

    就在老劉掌櫃三十五歲那一年,光緒爺駕崩。宣統爺位第一件事,就是下詔,宣佈進一步變,要全國剪辮子。但是,宣統爺詔中說,既然是變,就要把以前變中不好的部分去掉。現在民風敗壞,奸猾之徒甚多,就是報紙今天罵這個、明天罵那個,把老百姓都帶壞了。從此,禁止民間辦報。

    那時候老百姓也都真相信。他們也希望,不讓民間辦報之後,能恢復從前淳樸積極的風氣。不料民風沒有好轉,而隨之跟來的,卻是吏治的迅速敗壞。官府連最後的忌憚也沒有了,在幾年之內就成了吃人的活閻王。那些各地的軍隊,也成了穿制服的土匪。老百姓連起碼的安全都沒有了。

    從那時候起,劉掌櫃清楚地記得,這棵老槐樹吊死的人,又是一年比一年多了。四周村子裡因為各種原因發瘋的人,也越來越多。現在每到晚,鄉間小路都能聽到不同瘋子的淒厲叫聲。夜晚的墳頭邊,經常能看到黑乎乎、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靠在樹幹自言自語、唱歌……

    年復一年,逃往南明的人越來越多了。各地殺官造反的流匪也越來越多。朝廷把戶籍制度發揮到了極致,所有人都被捆在自己的家鄉了。如果沒有路條、離開本州本縣的話,甚至有掉腦袋的風險。每月都有好幾次南逃的人被抓回來,當著鄉親們的面被砍去腦袋……縣城裡、鎮子裡、村子裡,整日的抓人……到了前朝嘉德的時候,大清的老百姓已經像奴隸一樣了。

    從那時候到現在,二十多年間,簡單算了一下,這棵老槐樹的吊死鬼起碼有百。

    ……

    老劉師傅苦苦地嘆了口氣,坐在田坎,看著天的明月,看著遠處那棵鬼氣森森的老槐樹。他又掏出懷錶看了一眼,11:50了。時間快到了。

    遠處隱約傳來了一聲淒慘的叫聲。

    這個叫聲老劉很熟悉了。這是鎮的女瘋子秦寡婦在發瘋。每天晚快十二點的時候,秦寡婦就會跑到鎮外野地裡,漫山遍野地瘋叫,又哭又笑又唱,周圍幾個村子都能聽見。

    遠處的女瘋子嚎叫了幾聲,又哈哈大笑了一陣,然後聲音小下去了,伴隨著嗚咽的哭聲。很快哭聲大了起來,成了嚎啕大哭,然後又變成了狂暴的乾嚎。乾嚎中,還在唱著什麼。

    這種乾嚎聲淒厲可怖,乾嚎聲中能明顯聽出滿腔的怒火在迸發,彷彿要把天地都吞掉。

    「你塌了罷!老天爺……你塌了罷!你塌了罷!……」

    秦寡婦嚎唱的這個,大清老百姓都會唱。據說這是三百年前北明末年最黑暗的時期,當時老百姓的民謠。因為是諷刺明朝黑暗的,所以在大清廣播電台裡也經常播放,同時對大家說現在的南明是多麼黑暗。

    老劉師傅低下頭,輕嘆一口氣,也在跟著她輕聲哼哼。

    ……

    「老天爺,你年紀大,耳又聾來眼又花……老天爺,你年紀大,你看不見人來聽不見話!

    「殺人放火的享受榮華,吃素看經的活活餓殺!……殺人放火的享盡榮華,吃素看經的活活餓殺!

    「老天爺,你不會做天,你塌了罷!……老天爺,你不會做天,你不會做天,你塌了罷!……你塌了罷!……你塌了罷!……

    「老天爺,你塌了罷!……你塌了罷!……你塌了罷!……」

    ……

    前幾年,老劉師傅聽到那女瘋子嚎這個調子的時候,還會心中泛酸,眼角忍不住也流些淚水。但是現在,他的心也完全麻木了。每次聽到,也就習慣性地跟著哼哼幾句,不當個事兒了。

    天隱隱傳來某種聲音。

    老劉一個激靈,掏出懷錶一看,正好12點整了!

    他連忙拿出手電,對著天。看看四下無人,推開了電門。

    一道光柱直指漆黑蒼穹。

    然後,老劉按照規定信號,一下一下地按動電鈕,有規律地往天發信號。

    很快,天空中的「嗡嗡」聲變成了轟鳴,然後好像就到了頭頂。

    月亮下面飛快地掠過一個黑影,然後出現了一個白色降落傘,慢悠悠的往下落,下面墜著一個圓筒。

    老劉師傅仰著頭,望著月光下那個潔白的降落傘,望著下面墜著的東西,耳邊依舊傳來「你塌了罷!……你塌了罷!」的哭嚎聲。但是這次,老劉的淚水突然奪眶而出,好像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唱詞一樣。不知怎麼的,心中猛地一熱,緊接著一陣滾燙的熱流傳遍全身,整個身子都顫動著,彷彿過電一樣。

    降落傘掉在地。老劉抹一把眼淚,趕快跑過去。先顧不得查看東西,先從麻袋裡抄出鐵鍬,在地裡瘋狂地挖著。沒一個鐘頭,大坑挖好了。他把降落傘卷作一團,小心埋在坑裡。

    然後,他雙手顫抖著打開這個帆布的圓筒,從裡面抽出一樣又一樣的東西。

    炸藥、雷管、引爆器、手槍、子彈、道釘扳手……

    摸著這一件一件東西,老劉師傅突然明白了。

    他頓時明白了,是什麼讓自己早已麻木的心再次充滿暖流,什麼讓自己這個半截入土的人,再次淚流滿面。

    ……

    那就是:希望。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35
第195集 朕與先生解戰袍
    193年10月3日,D1日,星期六。

    從午:00開始,長江防線以南50公里的廣大範圍內,大規模無線電靜默開始了。同時,一場大規模逮捕也開始了。

    八點整往後,這個長條形的廣大區域內,所有無線電單位一律不得再向外發送信號,只能被動接收。廣播電台不再廣播,電報局也停止一切業務。一切通信聯絡,只能採用電話、有線電報和傳令兵。

    整個長條形區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盲點」,幾乎和外界隔絕了。

    與此同時,幾百輛無線電偵聽車開始巡邏。這些偵聽車只有一少部分是「原裝」的,大部分都是臨時用其他車輛改裝的。這些巡邏車轉著車頂的接收天線,在沿江的所有城市、縣城、鎮子、村子、以及公路、鐵路區域內慢慢開著。每輛無線電偵聽車的後面,還跟著一輛軍卡。一旦偵聽到有無線電訊號,就會以最快的方式辨別方位、然後迅速接近目、鎖定。緊接著,後面軍車的憲兵就跳下來,衝進嫌疑建築物裡抓人。

    大規模的無線電靜默,讓這種偵聽辨別變得容易幾倍。他們不需要像以往那樣先辨別哪些訊號是正常的,那些訊號是不正常的。現在只要一發現訊號,那一定是「不正常的」,也就是北清間諜在發報,直接找過去就行。

    南京街頭,一輛輛在大街呼嘯而過,裡面坐滿了荷槍實彈的人民衛隊士兵。

    街的南京市民望著眼前一會兒一輛的軍車,很快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氛。他們有的駐足觀看、猜測著,有的相互詢問,還有的去買報紙。離家近的馬返回家去聽廣播,但很快發現了更詭異的現象。

    收音機裡,以往那些清晰的中波節目,現在一個也找不到了,只剩下滋滋啦啦的雜音,彷彿有人一個魔術把它們都變沒了似的。很多人都懷疑收音機壞了,又調到短波頻道試試,但短波頻道一切正常。裡面傳出了來自遙遠空間之外的曰本節目、印度節目、新加坡節目、暹羅節目、馬來亞節目、菲律賓節目、東印度節目……伴隨著短波特有的吱吱哇哇雜音。一切正常,收音機沒壞。

    但是奇怪的是,這些短波電台裡面,找不到大明國內的節目了。

    ……

    大街小巷裡,很快出現了更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那些軍車冷不丁的停在一座公寓、或者一個單位門前,然後車嘩啦啦跳下來十來個端著衝鋒鎗的士兵,二話不說,直接衝進門去。不一會兒,就會押出來一個人。

    有時候這種抓捕不會那麼和平,士兵們衝進去之後,裡面還會響起槍聲,發生短促的槍戰。但是,最後要麼是某個人舉著雙手走出來,要麼是抬著一具屍體出來。

    南京市民們不幹了。儘管兩岸經常是局勢緊張,但他們什麼時候忍受過這種肆無忌憚的「白色恐怖」啊!

    整整一個午,南京軍政各個單位部門都不斷接到市民電話,詢問、質問、或者是咆哮:為什麼我一大早起來聽不到廣播?為什麼街軍車過個沒完?為什麼我鄰居被抓走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為這一切負責嗎?有人給我解釋嗎?

    但是家裡電話的市民畢竟只是很少一部分,更多的市民直接門去問。軍事單位不能隨便進,於是市政廳、市zf、警察局、首輔大臣官邸這種地方,會客廳裡都坐滿了來「要說法」的市民。

    比市民更多的,是記者。南京大報小報的記者們,從最大牌的名記者、到最下三濫的狗仔隊,都在實戰神通,無縫不入。每個人都把平時積累的人脈拿出來用了,紛紛給自己在軍政各部門的「新聞線人」打電話,或者要約出來吃午飯。但是這一次,記者們整體失望了。能給記者當「線人」的官員,級別都不夠,自然是一問三不知。你跟我打聽?我還想跟你打聽呢。

    市政廳、警察局、首輔官邸等等地方,每處都安排了十來個下級職員負責接待市民。那些工作小姐們笑瞇瞇地給市民們倒水,然後按照邊交代的統一口徑解釋道:安全部門破獲了一個特大北清間諜網,現在正在逮捕北清間諜。無線電靜默,是為了防止消息走漏。

    這也到符合事實。不過更多的原因,就連這些工作小姐們也不知道了。市民們一波波的來,很快又一波波地走。大家都還挺滿意,比較安心。

    ……

    但是市民們的「安心」並沒持續多長時間。很快,讓他們心驚膽顫地一幕出現了。

    到了午十點來鐘,在名單的北清間諜全部抓完了,人民衛隊的軍車也從街消失了。

    但是,又有一輛輛的重型卡車排著長隊,車運著沙袋,開進市區。很快,南京市內的很多建築物旁邊,都有一幫工人在從車搬下沙袋,然後貼著牆壁往壘。

    十字路口、廣場開闊地這些地方,工人們堆起了更可怕的東西環形工事。

    南京市民們對這種環形工事不陌生,幾個月前,南京街頭還到處是這種東西。高射炮就架在這中間。

    不但南京一城,南明沿長江防線的八個城市,也都出現了同樣的景象。

    就在恐慌的氣氛開始瀰漫之前,事先錄製好的首輔大臣講話,在八個城市街頭的廣播喇叭裡播放了。在錄音講話裡,沈榮軒請大家不要恐慌,說這只是對清虜可能南侵的必要防範。他說現在雖然不能肯定,但根據種種情報分析,清虜接著這次演習再次南侵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如果家裡有私人防空洞的,請提前檢查,確保正常。另外明天,也就是星期天凌晨四點鐘,會進行沿江城市防空演習,請大家定好鬧鐘,屆時防空警報響起來的時候,有序地走出家門,根據警察的疏導就近進入防空洞。

    儘管如此解釋,在沿江的城市中,一定的緊張氣氛還是瀰漫起來。很多市民都無心班,紛紛請假回家收細軟,把現金、證券、首飾,還有餅乾、水、急救藥品等等裝進行李,預備到時候一塊兒拿進防空洞。經過一次明清戰爭,沿江的市民們都很有經驗了。

    在各所中小學校門口,家長們排著長龍,都在接自己的孩子。儘管現在只是午,下午才放學,但是不少敏感的家長們都嗅到了什麼。加愛子心切,都擠到學校裡提前接孩子了。

    開始學校老師們還不同意,都在勸說家長:這樣是不對的,這樣是不好的……但是後來,家長們的緊張把老師們也都感染了。他們聽著外面街大喇叭裡不斷廣播的「首輔大臣講話」,心中都砰砰亂跳。一次這麼不間斷的廣播講話,還是在明清戰爭前夕、全國總動員的時候。

    戰爭的恐懼,佔領了每個人的頭腦。越來越多的家長強行把孩子接走了。

    看到這種情況,好多私立中小學校都乾脆臨時放假了。沿江八個城市中的兩個市長,也決定全市中小學臨時放假了。

    到中午十一點的時候,教育部緊急開會,討論與其這樣,不如乾脆把沿江城鎮的中小學校都臨時性放假,讓家長們安心。但另一種意見是:這樣一來,不是更顯得有事情要發生嗎?家長們一看學校都放假了,會更加認為要打仗。

    整個教育部,目前還只有大臣一人知道明天凌晨的對清作戰。他思來想去,說了一句:

    「我們不能認為,只要我們對公眾的恐慌視而不見,公眾就不會恐慌了。那樣是自欺欺人,公眾只會更恐慌。很明顯,北清南侵的可能性還是有的。在這個節骨眼,我們要把孩子們交還給他們父母。父母們比學校更知道怎樣保護自己的孩子。」

    說完,教育大臣抓起電話,給沈榮軒請示了一下。

    五分鐘後,一道「允許沿江城鎮國立中小學臨時性放假」的緊急通知,用電話傳到了長江防線南側的各個市鎮裡。

    到了中午十二點半左右,幾個城市中的中小學校都空了。

    ……

    防線以南50公里的無線電靜默,已經持續了四個多小時了。由於南京一開始就幾乎把所有間諜一網打盡,在這期間,南京沒有一條電報訊號發到「封鎖區」之外。在其他的沿江城市裡,幾個小時內陸陸續續有少數電報信號發出去。但是每條主幹道,都有無線電偵聽車。這些訊號都是只發了前面幾句,就被憲兵破門而入、連人帶機子一窩端了。

    至於城市和城市之間、江邊連綿的野戰部隊駐地,反而成了保密最好的地方。這裡要麼是荒郊野外,要麼是只有村莊。而村莊裡是沒有發報機、也沒有北清間諜的。儘管如此,那些村莊也被憲兵部隊守住村口,村民們被告誡暫時不能出村。

    在這種情況下,農村裡的村民反而比城市裡的市民消息更「靈通」一些。他們從身邊綿延不盡的帳篷、成堆的物資、特別是成堆的救生衣、舟橋設備之類物資,隱約猜到了一些端倪。

    不僅如此,無論是帳篷還是物資,都插滿了樹木、灌木的枝葉,那些汽車、大炮、坦克、裝甲車,都蒙著一種奇怪的網子,網子全是樹枝樹葉。

    如果村民們懂的話,就會知道,這種網子叫做「偽裝網」,是用來防止空中偵察的。

    他們悄悄地問那些守住村口的憲兵,是不是要過江、打北岸清虜一下子?

    憲兵們自然守口如瓶。不過他們也沒什麼可守的。到目前為止,他們知道的和村民一樣多。唯一不同的是,他們能夠從軍事角度,做出一些比村民們更專業的猜測。

    很多軍官、包括士兵們都在想,依照目前我們駐軍的這個方式,那麼密集,又離長江那麼近,完全在對岸清虜的火炮射程之內的……

    這不是防守陣勢啊!

    清虜要進攻我們的話,這麼多部隊讓人家一頓大炮就報銷差不多了。難不成真像是那些村民猜的,我們要過江打清虜一下子?

    可是也不對啊!我們打清虜一下子容易,清虜要是接口直接南侵了怎麼辦?我們打得過清虜嗎?大概還是防守?

    直到吃完中午飯、各個營地都開來了一隊大拖車為止,關於「進攻還是防守」的猜測,才算有個結果。

    官兵們親眼看著大拖車開進營地,然後幾個憲兵過去掀掉面的帆布,裡面露出堆得像山一樣高的衝鋒舟。

    軍營裡「轟」的一下,所有人都不再懷疑了。所有的爭論都停止了。很清楚了,我們要到北岸教訓清虜一下。

    ……可是,規模有多大?什麼目的?難道就為了「教訓一下」?我們惹得起,可打得起碼?

    衝鋒舟越卸越多,卸下來之後,憲兵們第一件事,就是在面堆滿樹枝,進行偽裝。然後幾個人抬一艘,分發下去。

    官兵們心裡嘀咕著,打著鼓,什麼想法都有。

    ……

    與此同時,北京的粘桿處總署,也忙作一團。各個部門的電話機此起彼伏地響著。皇宮裡,廣武滿心狐疑地看著一份報告。這份報告表明,在過去的四個半小時裡,南明的長江防線以南50公里的長條形區域,居然「消失」了!任何無線電訊號也沒有了,在南京的情報人員居然一個也沒有發回電報!在其他幾個城市裡的情報員,倒是零星地發回了幾句,但是都中斷了。就連發回的這幾句,也沒什麼實質內容,也都是大清這邊也知道的東西:面命令無線電靜默了、早起來收不到南明國內的廣播了……等等等等。

    但是為什麼?原因!原因!

    沒人能告訴廣武皇帝。

    但是,他也沒辦法做出什麼決定。無線電靜默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在戰爭期間,對方的無線電靜默,說明可能在準備發動一次攻勢。但是現在,要說南明這次無線電靜默的含義是「準備發動攻勢」,廣武帝一個不信。這太匪夷所思了。

    很明顯,南明在試圖掩蓋什麼。

    但是派過去的偵察機,大部分剛飛過去就被擊落了。現在人家南明空中力量厲害了,就算派戰鬥機過去偵察也沒用,人家戰鬥機編著隊在天密集巡邏,幾架打你一架。無論數量還是水平,都不是人家的對手。

    何況,僥倖完好返回的偵察機,也沒帶回什麼有用的來。

    機場報告,洗出來的照片看不出什麼異常來。長江防線以南1020公里的範圍,有南明防守部隊的大量集結。但是在防線以南10公里之內,並沒有什麼大規模的部隊。

    廣武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以南明軍隊的位置來看,也不像是要進攻。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其實話說回來,按照常識判斷,長時間也不可能。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緊張過頭了。但是心裡總覺得是個事,想放又放不下。他只能傳旨,命令下面加緊偵查,趕緊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

    人民衛隊司令部裡,電話鈴此起彼伏。每個人都忙得焦頭爛額,但是大家的心都興奮得快跳出來了。人民衛隊司令部裡,基本所有的軍官都知道明日凌晨的進攻了。每個人都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就連走路都像飛的一般。和外單位打電話的時候,如果對方並不在知情名單,那都要用很大的努力抑制心中的興奮,竭力保持語調正常。

    「好了,」向小強看看表,對秀秀說道,「下午兩點整了,按計畫,該向機動隊下發通知了!秀秀,幫我接通陛下。」

    接通紫禁城了。

    「挺之!」

    朱佑榕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聽筒中。聽的出來,連她的聲音也變了。

    殷切、關心、興奮。

    「陛下,」向小強小聲笑道,「終於,我們快要開始了。」

    「是啊……要開始了,呵呵……「

    「呵呵……說點什麼?」

    朱佑榕半晌沉默不語。

    但是過了片刻,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她朗朗的吟誦聲:

    「大將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

    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

    天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

    太平待詔歸來日……歸來日……朕……朕……朕與先生解戰袍。」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3
第七卷   第1集 閃擊戰!拂曉攻擊!

    公元193年10月4日,凌晨2:00,D日,3時。

    等待已久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從安慶到鎮江的400公里、從武漢到襄樊的350公里、共00公里寬的進攻正面,2300000大軍、50000門火炮、3000輛坦克、200架飛機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經過了無數遍檢查,嚴陣以待。

    明月下,一塊塊漆黑的雲朵中速的移動。原先綿延無盡的帳篷,此刻已經收起來了。雪亮月光下,只看得見無數頂鋼盔晃動著,反射著金屬寒光。

    江風烈烈,各個部隊的國旗、軍旗、番號旗在風中招展,盡情地舒展、漫捲著。裝甲師的營盤,各營、各連的指揮坦克,三角形小旗在風中快速抖動,發出「啪啪」的啪嗒聲,極為清脆。

    今天是陰曆十九,但是月亮依然又圓又亮,把儘可能多的光芒撒向大地。

    儘管是黑夜,但卻有很好的能見度。45級北風。有點頂風,但問題不大。多雲,但不至於影響飛機作戰。好像就連老天爺也站在進攻者這一邊。

    參加第一線進攻的官兵們,已經吃完了戰飯。在各個師的駐地,通訊兵們也已經架設好了全部的電話線,並在每隔一段距離的指揮車接通了擴音器。

    官兵們昨天下午五點就吃了晚飯,然後六點鐘就被命令床睡覺,養精蓄銳。然後夜裡一點鐘、也就是一個小時前,這00公里的漫長駐地就此起彼伏地響起了起床號。

    現在誰都明白要發生什麼了。官兵們雖然不知道這場戰爭的規模,也不知道即將發生的究竟是戰役還是戰爭,更不知道這場戰役戰爭的戰略目標是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每個人身充斥的興奮、緊張、激動。根本不用長官要求,他們就一遍又一遍地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檢查自己的彈藥。

    槍支、一個基數的子彈、手榴彈、口糧、水壺、救生衣、防毒面具、急救包……這麼一大堆裝備都堆在每個士兵的腳邊,像一座小山一樣。但是,只要一聲口令,士兵們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將這座「小山」穿在身,並且能帶著它行軍、衝鋒、作戰。

    十月的夜裡,江邊的薄霧無聲無息的瀰漫著。灌木和草叢都沾滿了露水,士兵們的一堆裝備也都潮乎乎的。幾百公里的駐地雖然擠滿了兩百多萬人,但依然是靜悄悄的,除了無數竊竊私語「嗡嗡聲」、檢查裝備的「喀拉喀拉」聲之外,仍然有著原本屬於黑夜的寂靜。彷彿天亮之後什麼也不會發生、又會是正常的一天一樣。

    ……

    南京,紫金山要塞中央指揮廳裡,電話鈴此起彼伏,參謀們夾著文件來回傳送,幾乎都用小跑的,每個人都像足了發條一樣。至元帥、將軍,下至士官、小兵,所有人都有一種共同的奇異感覺,一想起來就熱血沸騰

    兩小時後發生的事,將被永遠載入史冊。而我正在參與其中。

    正牆巨型地圖的方,一座用交流電驅動的大鐘,秒針勻速地轉動著。每走完15分鐘就會發出「叮」地一聲輕響,大廳空的中央廣播裡,一個輕柔的女聲就會說道:

    「現在是南京時間2時215;刻整,距離時還有215;小時215;刻整……」

    在「整點播報」的間隙,中央廣播裡還會不時地傳出最新情況:

    「……第22軍全軍就緒,已進入臨戰狀態……第22軍全軍就緒,已進入進入臨戰狀態……」

    「……第轟炸航空團全團就緒,進入臨戰狀態……第轟炸航空團全團就緒,進入臨戰狀態……」

    「……第1戰鬥航空團全團就緒,進入臨戰狀態……第1戰鬥航空團全團就緒,進入臨戰狀態……」

    巨型地圖旁邊,兩架移動梯子,四名女軍官帶著耳麥、不時的爬爬下,用長桿移動著地圖的標記,按照最新消息把它們推到正確位置。

    ……

    各個進攻部隊的指揮部都搬到了紫金山要塞裡,現場指揮。人民衛隊機動隊作為進攻的尖刀主力,首當其衝,成為了統帥部裡的主角。

    向小強和機動隊的高級軍官們、以及其他進攻部隊的主要將領們聚在一起,圍在大廳中央的巨型沙盤,每人一部電話機,一張密密麻麻的時間表。將領們根據時間表的安排,隨時指揮自己的部隊。

    沙盤,幾條粗黑的大箭頭呈弧形,直插長江以北。大箭頭,擺著一輛輛的小坦克模型。黑色箭頭,代表裝甲部隊。黑色箭頭的兩側和後面,是更多的藍色箭頭,面放著小軍車模型。這代表摩托化步兵師。

    大廳空「叮」的一聲,所有人都仰頭望著電動鐘。播音員的聲音再次響起:

    「現在是南京時間2時整,距離時還有兩小時整……」

    向小強看著手裡的時間表,抓起電話,說道:

    「接通金陵廣播公司。……我是人民衛隊司令向小強。現在是2時,我命令向北清境內播發進攻前訊號。重複一遍,我命令向北清境內播發進攻前訊號。」

    ……

    持續了1個小時的無線電靜默被打破了。一道孤零零的電波,從南京廣播大樓發射塔發了出去。

    漫漫黑夜中的北清大地,此刻仍有許多部收音機開著,頻道仍然調到金陵廣播公司的中波節目。儘管十幾個小時沒有訊號了,但那些收音機的主人們,仍然保留在這個頻道,打著精神,守在收音機旁邊。

    突然,「嘶嘶」的雜音消失了,一個清晰的男聲出現了:

    「這裡是金陵廣播電台中波節目,我們在向淪陷區的人民進行廣播。下面播送一條特殊訊息……」

    所有守在收音機旁的地下組織成員們,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屏住呼吸,豎著耳朵傾聽著。

    播音員不帶感情地念道:

    「請聽好: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重複一遍: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重複一遍: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

    再沒有什麼疑問了!

    所有的地下組織戰士們都跳了起來,渾身的熱血霎那間沸騰起來。他們再不用等第二句,紛紛衝向藏匿武器、炸藥的地方,頃刻間把自己武裝了起來。然後吻別了自己的妻子兒女,流著熱淚推開家門,衝進了無邊的黑暗中。

    許多天以來期待的詩句,終於聽到了!這麼多天以來,這句詩在地下組織骨幹們的心中反覆吟誦,早已經滾瓜爛熟。就在昨天,他們又把這個暗號的含義傳達給了每一個分支成員。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句出自後世的詩叫什麼名字,可都明白這句詩的意義,它就是:解放!

    ……

    很快,長江防線以北幾百公里的長形區域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

    電線杆被一根接一根地炸倒了。露天的變壓器、配電箱被炸燬了。電力設備「滋滋啦啦」地噴著火星,就像節日裡的煙火一樣。電話線的桿子也被一棵棵地炸倒了。鐵路,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黑影蹲在地,吃力地轉動道釘扳手,很快就拖走一根鋼軌……

    在清軍駐地附近的市鎮裡,那些青樓妓院裡,也冷不丁傳出清脆的槍聲,緊接著就是女人的尖叫……

    今天是週末,那些昨晚來尋歡作樂、夜眠青樓的軍官們,接二連三地被殺死在溫柔鄉里。

    那些地下組織的戰士們,早就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儘管他們拿著武器衝出家門的那一刻,很多人都清楚自己將活不到明天早,看不到期盼已久的那一天,但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出去了。

    193年10月4日的凌晨前的三個小時,將成為他們犧牲人數最多的三個小時。

    指引他們的,就是那麼簡單的一句話: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

    在北京,粘桿處總部準確地捕捉到了消失已久的第一道電波。

    與廣播相伴隨的,還有莫爾斯電碼的明碼呼號。兩樣都像著了魔一樣,翻來覆去的、不停的播發這同一句。

    粘桿處的值班長官、右次長看著電文紙的這句挺「文藝」的詩,狠狠捏著下巴,覺得頭有點大,拿不準該怎麼辦。他猶豫著,不知要不要打電話叫醒左次長。正常情況下,這種情況應該向粘桿處最高長官匯報。但現在粘桿處的最高長官是皇的小兒子,只是個六歲的小阿哥……

    平時粘桿處裡的事情,都是左右兩個次長做主的。偏偏兩個次長還是近乎政敵的關係,這也是廣武有意為之的。按說南明無線電靜默了十幾個小時後,突然恢復播音,但只是反覆播發這麼古怪的一句,這意味著什麼他雖然不知道,但一種深深的不祥之感,已經籠罩在他心頭。右次長有心打電話到左次長家裡叫醒他、和他商量一下,但又怕到頭來什麼事情也沒有,虛驚一場,被他恥笑一番。

    叫醒皇?

    這個念頭只在腦子裡閃了一下,連個痕跡也沒留,就過去了。……就為這麼一句呼號叫醒皇,那才是腦子進水了呢。

    ……

    凌晨3:50,南京紫金山要塞,中央指揮廳。

    一聲有力的口令:

    「立正」

    頓時整個大廳靜了下來,所有軍官都起立,面向入口處。

    女皇朱佑榕走了進來。

    儘管大家都知道陛下這時候會來,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此刻還是忍不住胸中的興奮。所有人按照訓練好的節奏,齊聲說道:

    「參見陛下!」

    朱佑榕也是抑制著胸中的激動,儘量平和地笑笑,揮了揮手,沒再多說什麼,跟著迎接她的張照先等高級將領身後,走進了一間廣播室。

    技術軍官為她調試好話筒,放在話筒架。朱佑榕站在話筒架前,接過講話稿,清清嗓子,望著對面的那個技術軍官,等待他的手勢。

    ……

    在00公里長的進攻正面,一輛輛指揮車的喇叭都接了傳輸線。戰前講話全部採用有線傳輸方式,先沿著電話線送到各個部隊駐地,然後再分別接到每輛指揮車。

    凌晨4:00整,所有部隊駐地空,都迴響起了女皇陛下的聲音:

    「大明帝國的將士們!……」

    很快,所有陣地都響起了一浪一浪的歡呼聲。從鎮江到安慶,從武漢到襄樊,幾百公里的進攻正面,伴隨著不停的歡呼聲,220萬官兵的士氣漲到了最高峰。

    這一次,不再是被清虜欺負的忍無可忍、迫反擊一下了。不再是過江打完清虜之後、回來就要擔心自己家園安危和家人的性命了。

    這一次,將一勞永逸地解決清虜問題。

    這一次,將北定中原,收復故國。

    這一次,每一個下士、每一個一等兵、二等兵,都將和將軍元帥一樣,成為創造歷史的人。

    ……

    紫金山要塞中央指揮廳裡,那座大電動鐘的指針已經指到了4:59,秒針正在走完最後幾格。

    廣闊的大廳內鴉雀無聲,所有將領都抓著電話聽筒,目光都盯在了鐘面。

    整個大廳中迴盪著中央廣播小姐沉靜的聲音: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朱佑榕在最後一秒後,果斷按下了一個紅色按鈕。

    「叮」

    一陣清脆的鈴聲響徹大廳,整個大廳頓時喧鬧起來,無數個聲音對著電話命令道:

    「開始!」

    「起飛!」

    「行動!」

    「進攻!」

    「前進!」

    「開始!」

    ……

    公元193年10月4日凌晨5時整,統一戰爭開始了。

    無數轟炸機編隊升空、編隊,然後向各自的指定目標飛去。

    無數的衝鋒舟推下長江,開始進攻。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3
第2集 警報
    大清帝國陸軍第六戰略炮兵軍,是整個清軍中最精銳的一個炮兵軍,甚至優於駐紮在京津地區的第一炮兵軍。第六炮兵軍作為威脅南京的一隻戰略力量,長期駐紮在浦口。

    這個軍由三個重型榴彈炮師、一個高射炮師組成。這個師編有375門重型榴彈炮,以及54門高射炮,是一支極為強大的威懾力量,對南京來說,這是最可怕的威脅。李國梁次說,這只是它的賬面編製,實際肯定有很大的缺額。

    實際和賬面不符,這也是清軍的一貫現象。但是這一次,李國梁多少有點想當然了。作為威脅南明首都的第一把利劍,第六炮兵軍一直就有廣武帝的「高度重視」和「親切關懷」,全軍一直都是齊裝滿員,每一門炮、每一發炮彈,都是和賬面相符的。也就是說,第六炮兵軍真的實實在在的有357門重榴彈炮。

    但是,今天是星期天。大炮沒休息,人休息了。

    軍長孫富山昨天下午就坐著小汽車,到自己在滁州琅琊山的別墅裡過週末去了。這琅琊山可是個好地方,不但風景區,還人文氣息濃厚,自古就是文人墨客狎妓攬勝的地方。大名鼎鼎的醉翁亭就在這裡。當年歐陽修一篇文章,讓這裡的地段很是值錢了幾百年。現在山滿是小別墅,都是當地的官員、附近的官員、以及駐軍高級軍官買下的。

    這附近最大的一支駐軍就是浦口的部隊。原先週末,大部分的軍官跑出軍營尋歡作樂,一般都還只是在浦口當地。但是年初浦口大戰、浦口被炸了個稀巴爛,到現在也沒恢復過來。按說清軍大小軍官們週末該老實點、呆在軍營裡了,但是不,他們反而有理由跑得更遠、乾脆到滁州去玩了。滁州縣城距離浦口鎮五十多公里,又是津浦鐵路北的第一站。清軍高級軍官們坐轎車、中級軍官坐軍車、下級軍官「弄」一張火車票,一到週六,就一窩蜂地奔滁州去了。整個浦口一到星期天,留下的基本都是少量的尉官、大量的士官、還有幾乎全部的一等兵和二等兵。

    ……

    凌晨四點五十,浦口老山獅子嶺山頂的高炮師觀測哨裡,一個班的士兵都在觀測堡裡打瞌睡,只有一個二等兵王進寶坐在碉堡頂值班。這裡距離江邊有十公里左右,是最理想不過的觀測哨。要是在白天天氣好的時候,視野不要太好,光用肉眼就可以一直看到江邊。用望遠鏡的話,能一直看到紫金山。

    但是現在,儘管月亮很亮,但是遠處仍是一片漆黑,連山下都看不到。

    王進寶坐在凳子,胳膊肘撐著齊腰高的沙袋。沙袋放著一門電話機,還有一個手搖式防空警報器。他在山頂呼嘯的涼風中縮縮頭,心中不住抱怨著:奶奶的,同樣是炮兵,山後面的榴彈炮師那些傢伙可以全體睡大覺,但是高射炮師就得輪流值班。……邊一個勁兒的強調南明的飛機厲害,不停的整頓高炮師,現在整的睡覺還得睜一隻眼……

    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該下去看看班長那塊表了。要是到點了的話,就喊李旺才來接替,老子該睡覺了……

    王進寶站起來,掀開碉堡頂部的入口、正要順梯子爬下去,突然停住了。

    身後,一種「嗡嗡」的聲音隱約傳來。

    起先他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在洞口很是猶豫了幾秒鐘,要不要轉身看看。因為真的很想睡覺。手都扶在蓋子了。

    但是身後這個「嗡嗡」聲在迅速變大,變得清晰。王進寶有點緊張了,知道不能無視了。他關蓋子,站起來回過身,扶著沙袋使勁兒的向南邊的天望。

    但是天黑乎乎的,月亮下面不時有一朵雲彩慢慢移過,實在看不見什麼。

    手邊的電話突然響了,把他嚇了一跳。他馬抓起聽筒,裡面另一個聲音緊張地喊道:

    「喂,獅子嶺嗎?我是大馬山!你那裡聽見南邊嗡嗡響嗎?」

    大馬山是老山的另一座山峰,是高炮師四座山頂觀測哨之一。

    王進寶更緊張了,馬說道:

    「聽見了聽見了!唷,聲音又大了!」

    「你覺得是飛機嗎?」

    「這個……不太像啊!平常南明飛機過來轉悠,不是這種聲音的。」

    說的不錯,以往的南明飛機飛過來挑釁,聲音都是很清晰的,能明確分清方位的。但現在的聲音低沉的多,而且好像整個蒼穹都在響。

    除非是……很多飛機。非常、非常、非常多的飛機加在一起,能有這種聲音。

    「我說……」王進寶顫聲說著,「你問長官了嗎?叫長官來聽一下……」

    電話那頭的聲音也打顫了:

    「怕是來不及了……我越聽越像飛機……咱拉警報……」

    王進寶幹幹地嚥了口唾沫,說道:

    「好,拉警報……」

    說完,放下電話,手放到防空警報器,抓住搖柄,猶豫了一下,然後一咬牙,用力搖了起來。

    「嗚」

    洪亮的防空警報響徹四野。同時遠處一個山頭,也傳來了相同的警報聲。幾秒鐘內,四個山頭的觀測哨全部拉響了防空警報。

    下面的觀測堡裡炸了窩了。一個班的大兵大呼小叫著,一邊叫罵著一邊戴鋼盔,呼啦啦全趴在觀測窗邊往外使勁兒看。班長「蹬蹬蹬」從梯子爬了來,一掀頂蓋,大聲吼道:

    「王進寶!怎麼回事?!有空襲嗎?」

    不等王進寶回答,他先罵道:

    「哪有大半夜空襲的!……要是假警報,看我整不死你!」

    說著跳來,自己抓過望遠鏡往南邊夜空中看去。但是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

    「怎麼回事!」他轉臉向王進寶吼道,「你娘的到底看見啥了!」

    王進寶吃力地搖著手柄,一邊喘著粗氣說道:

    「飛機……飛機……聲音可響!聽著可多!」

    但是身邊的警報器震耳欲聾,完全掩蓋了遠處傳來的一切聲音。班長使勁兒看,看不見什麼,使勁兒聽,又聽不到防空警報以外的聲音。

    「飛機可多……飛機可多……媽的,要是假警報,看我整不死你。」

    班長心裡也害怕了,但仍是狠狠罵了一句,彷彿這樣就能把空襲咒沒了似的。

    電話鈴又響起來了,班長一把抓起聽筒,馬大聲說道:

    「喂,啊,是!是,長官!是……是空襲,我們一個弟兄說聽到了飛機聲音,說聽著可多!……啊,啊,這個……預先警報?不不,是空襲警報!是!是!」

    他放下電話,一巴掌扇到王進寶的腦袋:

    「搖你個球!光知道搖!營長問是預先警報還是空襲警報!」

    預先警報就是在可能要遭受空襲的時候,發出的「預報」,是響3秒,停24秒,反覆循環3分鐘。空襲警報就是馬就要遭受空襲、或是已經遭受空襲的時候的警報,這個就是響秒停秒,節奏更為急促。

    但現在王進寶一緊張,抓著警報器搖個沒完,完全成了預先警報。而另三座山頭,也是一座搖成預先警報,兩座搖成空襲警報,正好二比二。

    「啊!」

    王進寶反應過來,連忙鬆了手。

    手柄仍在帶著慣性轉著,警報鳴叫由高亢慢慢轉為低沉,最後停了下來。周圍安靜了。

    遠遠的只傳來另三座山頭的警報聲,還有更清晰的一種聲音……

    轟鳴。震耳欲聾的轟鳴。

    整個天穹都在吼叫,而且就在頭頂。

    幾個兵都驚恐地仰著頭,看著月亮下面一下掠過一個大黑影,接著又是一個……

    隨著他們的眼睛適應黑暗,夜穹中更多的飛機身影映入眼簾。

    ……十幾架一波,一波接一波,足有百架……

    幾秒鐘後,這些小兵們都進入了一種超然的狀態,仰頭望著這從未見過的壯觀景象。

    他們幾乎入神了,誰也不說話。

    「我說!」一個小兵輕輕碰一下同伴,大聲說道,「咱們報告!這兒……這兒……沒咱們的事了!」

    「是啊……」又是一個兵自言自語道,「……已經沒咱們的事兒了……」

    ……

    更遠的北邊,警報聲此時也此起彼伏地響起來了。這是山後面的高炮師陣地傳來的。

    觀測哨裡一個班的清兵都爬到碉堡頂來看了。所有人都扶著沙袋,使勁兒往遠處看。不過,剛才他們都是往南邊看的,現在都往北邊看了。

    因為他們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果然,北邊山下的遠處,光柱接二連三地指向天空,慢慢揮舞著,竭力在夜空中尋找敵機。

    幾乎就在同時,天突然出現了幾大長串照明彈,足有好幾百枚,慢慢悠悠地散開,噴著雪亮的強光往下落。在老山山頂這邊遠遠看去,竟然很美,好像螢火蟲一樣。

    北邊方圓幾公里的大地,現在宛如白晝。

    無數的樹木、矮營房、公路、鐵路、崗哨、塔樓、煙囪、水塔……最重要的是,那還蒙著炮衣的一門門大炮,所有的一切,統統暴露無遺。

    山頂觀測哨的清兵們,都抓起望遠鏡看了。現在藉著高倍望遠鏡,不僅連大炮,甚至連鐵絲網的鐵絲打了幾個結,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榴彈炮陣地,那些兵就像小螞蟻一樣,提著褲子,瘋狂地從營房中衝出來,幾個一組,圍在大炮旁邊解炮衣。

    高射炮陣地反應還較快,因為高炮們平時都是「**」待命的,不需要除去炮衣。現在已經有一半的高射炮組就位,炮管在快速仰,調整著角度。

    但是來不及了。

    觀測哨的幾個清兵還沒反應過來,遠處的炮兵陣地就閃過了一排密集的火光,接著是濃煙和火球。

    緊接著又是一排……緊接著又是一排……

    一排接一排,排山倒海。

    爆炸聲這時候也傳過來了。倒不是很響,但是很密集,就好像過年放的鞭炮一樣,根本聽不出一聲和一聲的區別,全混在一起了。

    這……這也太密集了……

    山頂的清兵們都看傻眼了,還沒有人開口發出一聲驚呼呢,山下的炮兵陣地就已經濃煙滾滾、烈焰衝天了。

    ……

    「不知道他們步兵還過來不。」

    看了半晌,王進寶突然說道。

    「看樣子是得過來。」

    另一個兵說道。

    「啊……我有一年多沒回家了。不知道老娘怎麼樣。」

    第三個兵突然冒出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

    但是,幾個兵都聽懂了,都發出同樣的感慨。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3
第3集 百萬雄師過大江
    凌晨5點整,清軍在長江北岸的個戰略炮群,幾乎同時遭到了轟炸。

    八個炮兵軍中,第六炮兵軍素質、訓練、紀律都是最好的,也只有第六炮兵軍在轟炸機飛到頭頂的時候,搖響了防空警報,也只有第六炮兵軍在炸彈落下來之前,有一部分炮兵衝了出來,試圖朝著天空開炮。

    但是,正因為這八個炮兵軍都部署在長江北邊十公里左右的位置,等於是緊靠江邊,所以能夠預警的距離太短了。尤其是在黑夜裡。在大多數炮兵軍駐地,把清兵們叫醒的並不是防空警報,而是炸彈的巨響。他們都還在營房被窩裡睡覺呢,陣地的大炮就被密密麻麻的爆炸吞沒了。

    有一些營房距離火炮陣地比較近的,也遭到了大炮同樣的命運,頃刻間就陷入衝擊波和烈火中了。離轟炸現場近的營房區,萬的清兵嚎叫著連滾帶爬衝出營房,有的光著下身,有的光著身,有的全光著。一鑽出來就撲倒在地,死死抱著腦袋,也不敢抬頭看。離轟炸現場遠的營房區,也是一窩蜂地炸鍋了,清兵們吵吵嚷嚷地穿著褲子、披著衣服、戴鋼盔、抓了步槍,爭先恐後地衝出營房。

    一出去,他們就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睛。漫天遍野的照明彈往下降落,地面所有的東西都被照得看不見顏色,只有一面雪亮、另一面漆黑。這種場景就像天有幾百個電焊工,同時在搞電焊一樣,恐怖極了。

    但是,隨著天的飛機轟鳴聲漸漸遠去,照明彈也都陸續落地熄滅了。

    更恐怖的場景漸漸映入眼簾:

    遠處的烈火夾著濃煙,直衝夜空,照亮了半邊天。黑暗中,每個人都呆呆地望著遠處的火海,臉映著紅光。

    又換了種顏色。剛才是雪白,現在是火紅。

    不時又是一兩團火球衝天而起,幾秒鐘後傳來爆炸聲。

    那是殘存的炮彈被燒炸了。

    ……

    這種「地毯式」轟炸,是北清前所未見的,也是世界前所未見的。10公斤的小型炸彈,將雙引擎水平轟炸機的載彈數量發揮到了巔峰,也將一架飛機能夠覆蓋的轟炸面積,擴大到了極致。

    最初的震驚之後,八個炮兵軍的下級軍官們都陷入了瘋狂。所有人都在找長官,駐地亂成了一鍋粥。但是團長以的軍官,基本是找不到的。他們昨天就跑到滁州吃喝玩樂去了。

    幾個軍官連滾帶爬地跑到辦公樓裡,想打電話。但是在陣地邊的辦公樓,早都被炸得七零八落了,每個窗戶都冒著火。離陣地遠的辦公樓,裡面又是一團漆黑,連燈都拉不亮。那些樓沒被炸塌、電線也沒被炸斷的地方,抓起電話機搖了半天,卻什麼聲音也沒有。……電話線早被附近的地下組織給剪斷了。

    在最初轟炸後的將近一個小時,八個炮兵軍駐地,完全就是一片慌亂,排長找不到連長,連長找不到營長,營長找不到團長……有人找到了無線電,卻找不到通信兵;有人找到了通信兵,卻找不到無線電……最後通訊兵和無線電湊到一起了,往級軍事單位發報,但卻大都無人應答……

    因為今天是星期天。

    ……

    5:105:20之間,深入北清55000公里內的十一個機場:東台機場、寶應機場、泗洪機場、鳳陽機場、合肥機場、六安機場、徐州機場、許昌機場、鄭州機場、漢中機場、咸陽機場,也幾乎同時遭到了轟炸。

    轟炸這十一個機場,陸航出動了330架水平轟炸機、300架俯衝轟炸機,共30架飛機。

    沒有安排戰鬥機護航。因為在黑夜裡是無法空戰的,也不必擔心會遭到清軍戰鬥機的襲擊。當天亮了的時候,機群已經返航了。

    也正因為沒有戰鬥機隨行,所以這次的轟炸半徑可以深入的多,除了次炸過的個一線機場,還可以襲擊7個二線機場。

    此外,從長山列島的三個機場起飛的轟炸機,也在時轟炸了唐山機場。

    從山東半島南側50公里外海、兩艘航母起飛的轟炸機群,也同時轟炸了山東北側的東營機場。

    這兩個機場都是在陸航作戰半徑之外,屬於拱衛北清的京津防衛圈的,也是集中了北清空軍大量的作戰飛機,密度要比南邊的那些機場高得多。而且由於深入後方,京津防衛圈的機場警惕性普遍很差,飛機都是公然停在跑道旁的。一架挨一架,相當密集。「冰雹」小炸彈落下來的時候,經常是一枚炸彈能炸燬兩架飛機。

    陸航任務區內的11個清軍機場,其中六個次被炸過的警惕性較高,把大部分飛機停到了水泥機庫裡,高射炮也及時地響了起來。但是因為天還沒亮,加飛機都在機庫裡,明軍機群除了高射炮之外沒有戰鬥機的威脅。

    這樣明軍的「天鵝」轟炸機和冰雹炸彈基本沒派用場,只是在高空中反覆投照明彈。

    俯衝轟炸機大顯身手。平均每個機群有30架魚鷹,每架魚鷹帶著2枚200公斤炸彈。藉著漫天的照明彈,輪番俯衝下去向機庫投下炸彈。雖然是混凝土機庫,但是畢竟不是潛艇洞庫那種永備工事,還是抵不住200公斤的航空炸彈。每座機庫只要吃兩枚炸彈,就會轟然倒塌,把裡面的飛機全部埋掉。

    其他7個清軍機場的警惕性明顯差得多,可以說比大後方的機場好不到那兒去。加又是星期天的凌晨,可以說沒有什麼防衛。飛機清一色的停在跑道兩旁,直到雨點般的炸彈落下來,高射炮都沒有響。

    ……

    到了5:30,大轟炸基本都結束的時候,紫金山要塞中央指揮廳裡,也根據每一個機群的無線電報告,把大致戰果算出來了。

    陸航的11個目標機場,共摧毀清軍轟炸機350架左右,戰鬥機400架左右。海航2個目標機場,共摧毀清軍轟炸機500架,戰鬥機100架左右。合計共摧毀清軍飛機900架左右。

    自身損失,天鵝轟炸機架,魚鷹轟炸機11架。共17架。

    和巨大的戰果比起來,損失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值得一提的是,明軍飛機的損失,沒有一架是因為被清軍戰鬥機擊落的。和預計的一樣,從開始空襲到最後返航,沒有一架清軍戰鬥機起飛攔截。明軍損失的架天鵝轟炸機,全部是被機場的高射炮擊落。11架俯衝轟炸機,還是因為老問題,夜間俯衝投彈挑戰太大,即使有照明彈也一樣。它們全都撞在了地面。

    當播音小姐聲音柔美地把戰果報出來之後,整個統帥部一片歡騰。

    清軍作戰飛機一共只有100架左右,現在在D日就一舉消滅了一半。這意味著接下來的統一戰爭裡,明軍航空兵的負擔將大大減輕,可以更好地支援地面作戰了。

    用向小強的話來說,只要D日時的空襲達到預定目的,那麼統一戰爭就打贏了一半。雖然張照先、唐雲生這些人現在不敢認為「統一戰爭已經打贏了一半」,但也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統一戰爭最關鍵的就是第一天,第一天裡最關鍵的就是第一個小時。

    現在第一個小時剛過去了一半,接下來的半小時更加關鍵。

    ……

    就在明軍飛機轟炸八個北岸炮群、並且更多的飛機從這八個「空中走廊」飛過長江、直奔北清腹地機場的時候,在這八個「空中走廊」之間,江面仍是一片黑暗和安靜。

    右路集團軍群的進攻正面,450公里長的江面,參加第一批攻擊的000條衝鋒舟從五個攻擊位置,開始向北岸進發了。

    五個過江突破點,都選在城市和城市之間,兩岸基本也都是荒郊野外。這種地方一來清軍戒備比較鬆,容易突破,二來也是因為空襲清軍炮群的時候,這些「中間地帶」距離空襲地較遠,不容易被驚動。不論哪邊先打響,都不會影響到另一邊。

    每一處的千條衝鋒舟都呈散開隊形,間隔50米,每條面乘坐10名士兵,正開著低速馬達,拚命壓低身子,以儘量小的聲音、儘量安靜地往北岸靠過去。

    凌晨的江水黑黑的,彷彿墨汁一般,只有反射著月光的地方跳躍著刺眼的光。

    月光很亮,這對於空襲來說是很好的條件,但對於江面進攻的步兵來說,就很麻煩了。對岸還很遠,黑漆漆的看不到什麼,但每艘衝鋒舟的士兵卻都暴露在月光下,看50米外的臨近一艘衝鋒舟都非常清楚。每個士兵都感覺自己像靶子一樣,拚命壓低著腦袋,用力抓著船幫,心中興奮和恐懼交織著。

    已經到了江心了,對岸還是沒有動靜,清軍仍然沒有發現滿江面的衝鋒舟,和面閃亮亮的鋼盔。

    每個士兵儘管知道不可能,但都在祈禱,希望就這樣安靜地一直到岸。

    ……

    南京到鎮江之間的江面,這裡距離南京比較近,在五個突破點裡,這一處算是清軍防務水平最高的一段。

    寂靜,首先在這裡被打破了。

    對面先是騰起來了一顆照明彈,一瞬間江面方圓幾百米都被照亮了。其中幾十條衝鋒舟暴露無遺。

    幾秒鐘後,北岸出現了一條機關鎗火舌,跳躍的火線呈一條弧形,不斷拋到江裡,在衝鋒舟之間打起了無數條水花。隨即,又是幾挺機槍開火了。緊接著一門探照燈打開了,光柱在江面橫掃。

    江面頓時沸騰起來,萬士兵吶喊著,都把馬達開到了高速。同時,艇首的啄木鳥機槍也還擊了。

    一千多條火線從衝鋒舟向北岸飛去,那門探照燈轉眼被打掉了。更多的探照燈打開了,但是也都是剛開就被打滅了。

    清軍很快就不再開探照燈了,而是把更多的照明彈打到了天。鎂光加月光,整條江面照的像白晝一樣。

    北岸越來越多的機槍開火了,江面的明軍在衝鋒舟裡頓時血肉橫飛。現在明軍也體會到了年初清軍的那種滋味了。

    南岸的長江防線,這時候也眾炮齊鳴。無數發炮彈呼嘯著砸向北岸清軍陣地,幾百發煙幕彈也落在江面,噴著白煙,很快就形成了一道煙幕。

    隨著南岸的火力支援和煙幕掩護,江面明軍的傷亡一下子降了下來。但是在煙幕中,衝鋒舟不太保持得起隊形了,在加又都把油門開到了最大,而且明軍的衝鋒舟速度要比清軍的快得多,一時間偏向的有、互相碰撞的有、甚至撞翻了整船落水的也有……

    但是明軍最大的優勢,就是突然性,以及深厚長江防線強大的炮火支援。

    清軍最大的劣勢,就是長期以來一直是一進攻態勢佈置的,並沒有明軍長江防線那樣的堅強江防,甚至連水雷都沒有。清軍的江防,混凝土的永備工事都很少,大多數都是沙袋壘的野戰工事,而且這些工事也以機槍堡壘為多。

    北清從未想過明軍會主動進攻自己,並沒在沿江第一線佈置火炮陣地。清軍的火炮陣地,大都佈置在沿江十餘公里之外,都是為了往南岸防線和城市轟擊、配合清軍南侵之用。而這樣的火炮陣地,主要就是那八個戰略炮群。平時它們可以覆蓋整個南岸,包括把炮群和炮群之間的區域也覆蓋進去。但是現在,它們已經在「冰雹」的橫掃之下,成為熊熊燃燒的廢鐵了。

    五分鐘後,第一艘衝鋒舟靠北岸。船僅存的五個士兵吶喊著跳下船,在爛泥裡劃著雙腿,努力向江堤衝去。但是他們馬就被機槍一一掃倒,胸口噴著鮮血,撲倒在水窪裡。

    但是,明軍的衝鋒舟接二連三地衝岸了。很快,在這一段江灘,清軍的兩門機槍要對付的就不再是5個明軍,而是50個、100個、500個……

    越來越多的明軍吼叫著跳下船,手榴彈密集地投江堤。趴在江堤開火的清軍步兵被炸得血肉橫飛。

    同時,伴隨著「嗖嗖」的尖嘯聲,一條條火龍從江灘飛江堤。火焰噴射器兵也岸了。

    江堤,沙袋堆的機槍堡壘接二連三地被火龍「撲」到,裡面的清兵渾身大火地衝出來,慘叫著在地打滾……

    5:10,經過十分鐘的短暫戰鬥,南京到鎮江之間的這一段清軍江防,被明軍撕開了一個20公里左右的口子。

    其實這已經不能叫做「口子」了。南京到鎮江之間的總距離,不過50多公里而已。這應該說,就像是被用霰彈槍在胸口轟開了一個大洞。

    ……

    南岸停止了發射煙幕彈,很快這一段江面清晰起來,後續的衝鋒舟部隊又排好了整齊的隊形,有條不紊地往北岸開進。

    一船一船的明軍從衝鋒舟跳下來,趟著齊膝的水,端著槍,背著沉重的裝備,往岸進發。這一段江灘已經基本安全了,除了零星的槍聲,不再有戰鬥了。

    明軍士兵們喘著粗氣,邊走邊四處看著。這是他們生平第一次踏北岸的土地。

    現在也不那麼黑了,可以看出好遠去,

    東方已經呈現深藍色,快要天亮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3
第4集 打回遼東去,收復全中國!
    到D日凌晨5:30,在半小時之內,五個渡江地段就已經突破了四個。$-$最後一個還在登陸戰鬥的,就是南京到馬鞍山之間這一段。因為這一段長江上有明軍的子母洲和新濟洲要塞,對岸的清軍江防比較強。

    這時候天也基本亮了,於是乎,明軍傳說中的「空中優勢」,在支援地面的第一戰中,華麗亮相。

    明軍迅速糾集了一個大隊3架俯衝轟炸機、和一個中隊1架戰鬥機,對清軍江邊10公里寬的陣地進行了狂轟濫炸和掃射。在白天的良好能見度中,明軍航空兵長期苦練的成果,展現得淋漓盡致。在明軍俯衝轟炸機「外科手術」般的精確打擊下,不到五分鐘,清軍十公里寬的江防土崩瓦解。從官到兵,全部崩潰。

    轟炸結束後,江灘上只剩下四種人:第一種是死的清兵,第二種是殘廢的清兵,第三種是精神崩潰的清兵,第四種是如狼似虎、叫喊著衝上江灘的明軍士兵。

    從安慶到鎮江的450公里長的江岸上,已經建立了五個大登陸場,並且在快速地往兩邊擴展。在中間的清軍控制區地變成一個個孤島。

    明軍憲兵迅速在江灘上建立秩序、疏導交通,清理出登陸場供工兵州橋部隊架浮橋。同時,大批清軍俘虜也源源不斷地押過來了。

    更多的衝鋒舟源源不斷的在江灘上靠岸,船上士兵們跳下來、把救生衣脫下來扔回船裡,雙腿就劃著水往江堤上攀登了。駕駛員就開著衝鋒舟返回對岸,再次運兵。

    江面上除了衝鋒舟,已經出現了很多較大的柴油駁船。這些駁船上運著最迫切的重武器,比如輕型火炮、迫擊炮、重機、、工兵設備、支援步兵的坦克等等。在東岸和南岸,舟橋部隊已經在忙碌了。五個突破區域,十架浮橋的開端,已經出現在了江面上。

    舟橋部隊的工兵們,也和步兵們一樣興奮。他們穿著救生衣、戴著頭盔、幹得熱火朝天。吊車伸著長長的鋼臂,吊著板材,板材上站著工兵。這些工兵拿著小旗、叼著哨子,揮動手臂指揮著吊車在正確的位置往下放。吊車上的大喇叭裡播放著慷慨激昂的軍歌,周圍的工兵邊幹活邊齊聲唱歌,每個人都滿臉放光、渾身使不完的勁兒。兩邊的步兵們也興奮地兩眼放光,排著整齊的隊伍登上衝鋒舟,唱著軍歌,前往北清控制區的土地。

    幾百公里長的長江進攻正面上,到處都是這種場景,百萬明軍士氣如此高昂,自144年之後,這是第一次。

    ……

    高空上,是幾十架一群、轟鳴而過的轟炸機和戰鬥機。它們已經在向縱深目標挺進了,轟炸津浦線上的鐵路樞紐,防止清軍反應過來,往南運兵。

    低空上,是三架一組、呼嘯撲過的俯衝轟炸機。這些俯衝轟炸機都是為挺進的明軍開路、打前站的。

    在明軍地面部隊還沒到的地方,總是先聽到空中恐怖的尖嘯聲。這些「空中魔鬼」怪叫著凌空撲下,掃射著投下黑色炸彈,大片的清軍營房轟然坍塌,無數清兵被炸死炸傷、活埋。庫和車庫、牲口棚也在炸彈中連連爆炸、火光衝天。渾身是血的軍馬、軍騾悲鳴著衝出棚子,到處亂跑。

    庫彷彿火山口一樣,一下接一下地爆炸著,一個火球接一個火球衝上天空。

    清軍士兵們光著、捂著腦袋從營房裡衝出來,在地上連滾帶爬,找地方躲避。根本沒有人試圖把軍隊組織起來,每個人都只顧自己的性命,估摸著哪兒安全就往哪兒鑽。明軍飛機所到之處,下面的清軍部隊就完全沒了建制,成了一盤只顧逃命的散沙。這時候雖說還是軍隊,但已經和老百姓沒區別了。

    與俯衝轟炸機相伴的,是更靈巧的戰鬥機。這些戰鬥機飛行員們平時刻苦訓練所留的汗水,這時候全找回來了。他們一個個耍開身手,把飛機壓得低低的,幾乎擦著樹梢和房頂,能看見下面奔跑清兵的表情。戰鬥機的四挺機盡情噴著火舌,子彈在地上炸起兩溜塵土,下面的清兵像炸了窩的老鼠一樣,四散逃竄,留下一地屍體。

    ……

    頭一小時的戰鬥進行的異常順利,因為絕大部分的清軍部隊都在睡大覺,幾乎是被明軍衝到邊、從上掀來的。那些反應過來的清軍部隊,基本上也是被炸彈從被窩裡炸出來的。都還在光找衣服、找、找長官呢,明軍就衝到眼前了。於是呼啦啦,糊裡糊塗地全投降了。

    由於人民衛隊的遠戰坦克部隊過於集中,不等到浮橋架好不能通過。現在用駁船載過江的,都是陸軍各個師的支援步兵坦克。每個師只有32輛,在漫長的進攻正面上,就顯得很零星了,可以相對容易地先運過江。

    ……

    現在明軍中的坦克部隊分為兩種,一種是近距離支援步兵坦克部隊,第二種是遠戰坦克部隊。

    在三十年代,各隊普遍沒有這麼分的,坦克部隊都只是清一色的支援步兵坦克部隊。這也是向小強根據蘇軍的大縱深作戰理論,以及後來二戰的實際經驗,在給明軍升級的時候做的安排。

    明軍中的「近距離支援步兵坦克部隊」,就是各摩步師裡的一個坦克營,32輛閃電3重型坦克。這32輛坦克將始終伴隨著步兵師前進,為步兵提供戰鬥支援,作用是戰術性質的。現在各國的坦克部隊也就是這一種。

    明軍中的「遠戰坦克部隊」,基本指的就是人民衛隊的五個裝甲師、五個機械化步兵師。

    人民衛隊十個師就集中了全部明軍坦克的半數。裝甲師每個師有兩個坦克團,200輛左右的中型和重型坦克。機械化步兵師每個師有一個輕型坦克團,100輛左右的輕型坦克。它們擔負了遠距離、大縱深突破的任務,也就是「閃擊戰」的先頭主力。它們的作用,是戰略性質的。

    按照李根生、高大義他們的願望,應該也把這五個機步師也叫做「裝甲師」的,至少也應該叫做「輕型裝甲師」。這樣人民衛隊說起來就有十個裝甲師了。

    但是向小強一直沒同意。這五個機步師是後組建的,裝備的坦克,都是裝甲師淘汰下來的「閃電1」輕型坦克,閃電2都很少。而且一共只有100輛,無論質量還是數量,都不夠「裝甲師」的標準。

    他知道德軍把這種師叫做「裝甲擲彈兵師」,但他受不了「擲彈兵」這種怪異的稱呼,於是就採用「機械化步兵師」的名稱。實際上,這五個師除了坦克,士兵也是完全乘坐裝甲運兵車的,火炮也都是自行火炮,完全符合「機械化步兵」的標準。

    ……

    各個師的步兵坦克陸續運上北岸和西岸,吼叫著、噴著青煙,從木板上開上江堤,加入步兵的攻勢了。

    坦克在戰場上的出現,對己方的步兵士氣來說,激勵是很巨大的。即便是現在這種節節勝利、一邊倒的順風仗也不例外。

    鄉村土路上、公路上、田野裡,到處都是行進的明軍士兵。

    身後出現了坦克動機的轟鳴,扛著步的士兵們都回過頭來,一看是坦克,都歡呼起來,舉著步、挑著鋼盔揮舞著,瘋狂吹著口哨。坦克上的車長也露在炮塔外面,得意洋洋地咧著嘴,向下面的兄弟們連連拱手,好像是中了狀元、騎著大馬衣錦還鄉一樣。

    「長官,」一個步兵朝坦克上的車長喊道,「知道我們進攻目標是哪裡嗎?」

    那個車長也不知道。不過,他很拉風地向前一指,豪邁地喊道:

    「知道,是北京!」

    頓時,周圍士兵們一片瘋狂歡呼,對這個車長的崇拜達到了極致。

    ……

    此例一開,周圍不斷有士兵大聲喊著:

    「打到北京怎麼夠!打回關外!」

    「收復遼東!」

    「收復整個努爾干都司!」

    「一直打到俄國!」

    「把清虜割出去的土地,全都打回來!」

    「對!一寸也不能少!」

    「打回遼東去,收復全中國!」

    ……

    頭頂上,是不時呼嘯而過的飛機。每過一架飛機,下面的明軍官兵就仰著頭,一片揮手歡呼。

    士兵們很清楚自己勝得這麼輕鬆、傷亡這麼少,靠的是誰。現在在他們眼中,只要天上有自己的飛機,就代表著前面還會有勝利。

    與之相對應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清軍戰俘隊列。這些清兵灰頭土臉、衣不遮體、渾身血污、腿短胳膊折,拄著拐棍、抬著擔架,相互攙扶著,在大路上朝著相反的方向行進。

    統一戰爭開始的頭一個半小時,到處都是勝利。除了勝利還是勝利。

    很快,「打回遼東去,收復全中國」這句口號傳遍了幾百公里的進攻正面。在這句口號的激勵下,全線士氣高昂。

    ……

    10月4日早上:30,大明帝國外交部,外交大臣正式召見了世界主要大國的駐明大使。

    這些外交官政治嗅覺一向靈敏,從昨天無線電靜默的時候就覺察出有大事要生,都正等著這一刻呢。現在,他們都聚集在外交大臣的會客廳裡,各懷鬼胎,相互瞥著,也不交談,都等待著開門的那一刻。

    :40,大臣辦公室的大門打開了。外交大臣賀子光出來了,非常鄭重、禮貌地向各位大使進行了問候,然後沒有過多寒暄,身後幾個秘書就為每位大使呈上了一份華麗的燙金本文件。

    大使們接到手裡,頓時都覺得沉甸甸的。果然有大事生了。

    翻開一看,是正式照會。

    ……

    ××國特命全權大使××閣下:

    我奉我國女皇陛下旨意,特通知閣下:在今天凌晨5:00整,我國已經開始了收復北方淪陷國土、消滅偽清叛軍、解救淪陷區人民的戰爭。

    在內戰中,貴國在偽清控制區內的僑民、以及各種資產,都將得到我帝國政府軍的保護。

    在這場正義的戰爭中,我國女皇陛下及全體臣民,將一如既往地珍惜貴國的友誼,一如既往地履行兩國之間的各種約定及義務。

    請代我向貴國國王陛下(總統總理閣下)轉達我國女皇陛下的問候。

    並借此機會,向閣下致以最誠摯的敬意。

    大明帝國外交大臣賀子光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4
第5集 精英和草根
    「叮——」

    紫金山要塞中央指揮廳的電動鍾剛剛指到6:40,然後廣播裡女播音員的聲音甜美的說道:

    「現在是南京時間早六點四十分……外交部已經向各主要大國遞交了正式照會,通報了統一戰爭的開始……諸位大人,我們剛剛讓全世界大吃一驚……」

    大廳裡各個崗位都在緊張地工作著,聽到最後一句,好多人都揚起一陣笑聲。然後繼續低下頭去,接著工作。隨後,一隊炊事兵推著小推車,進入指揮大廳,為每個工作崗位送早餐。

    人民衛隊的幾張臨時辦公桌前,向小強指揮著手下兩員大將:李根生、肚子疼,和他們一起忙得團團轉。他一會兒要和李根生一起,聯繫左右兩路的人民衛隊機動隊,瞭解左路裝甲師的前進狀況,瞭解右路浮橋的鋪設狀況;一會兒又要聯繫保安隊在北清的情報網,及時蒐集北清的各種反應,以及是否有大量兵力南下調動。

    隔壁幾張桌子,就是東廠的臨時辦公地點。東廠和人民衛隊,這是南明在北清的兩張最大的情報網。現在兩家就是桌子靠桌子,完全進入了最「親密無間」的合作狀態。一個情報網有什麼問題,抬頭往對面喊一嗓子,立馬另一個情報網的信息就及時補充過來了。

    現在戰爭已經開始了一小時四十分鐘,目前還沒有什麼明顯的跡象,表明北清有大部隊南調的動作。甚至經過兩家在北京的情報網的不斷反饋,似乎消息還沒傳到北京!至少是廣武帝還不知道!

    凌晨時候在沿江八個城市進行的「防空演習」,現在已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這八個城市的市民們現在還躲在防空洞裡呢。

    不過按照時間表,在向各國遞交照會的同時,也應該向廣大國民告知戰爭情況了……

    ……

    果然,就在6:40的時候,全名各大城市的中心廣場、路口,都架設好了廣播喇叭。金陵廣播公司也恢復廣播,並鄭重地告知大家,馬將聽到敬愛的女皇陛下為大家講話。

    在沿江八個城市的各個防空洞裡,市民們正在抱怨不已,不少地方已經躁動吵鬧起來了。這次防空演習時間也太長了,遲遲不解除警報。各大防空工事裡謠言四起,都說可能清虜真的南侵了。一股的氣氛瀰漫開來。

    但是突然,防空洞裡的播音系統響了,連接了無線電廣播,熟悉的金陵廣播公司播音員的聲音傳入大家耳朵:

    「下面,請我們敬愛的女皇陛下為大家講話。」

    人群很快就都靜下來了。有巨大的事情發生——很巨大、很巨大的事情,發生了……這是每個人心中一沉、隨後的第一個想法。

    老天,千萬別是清虜南侵……

    ……

    「大明帝國的臣民們……」朱佑榕的聲音出現了,「就在今天,10月4日凌晨5時整,我們英勇的軍隊,向北方偽清控制區發動了全面的、突然性的進攻。截止到現在的一個小時四十分鐘內,在八百公里長的進攻正面,清軍的防禦已經全線崩潰……我軍先頭部隊已經深入北清控制區內10到20公里……我大明對清虜的全面反擊戰,已經開始了!大明旨在收復北方、統一中國的戰爭,已經開始了!」

    頓時,各個防空洞裡響起了一陣狂熱的歡呼聲。後方各座城市的街頭、廣場,也都響起了熱烈地歡呼聲。

    歡呼的主要是年輕人。特別是各所大學裡,大學生們高聲叫喊著,把帽子扔到空中,跺著腳、吹著口哨,面紅耳赤,拚命發洩著心中的興奮。很多學生相互擁抱著、扭打著,爬到課桌扭起各種舞蹈……

    次被清虜入侵的傷痛、這次由於戰俘事件、還有那個屈辱的《旅順條約》帶給他們的壓抑,此刻都發洩出來了。

    但是,大多數年紀稍大的人,那些中年人和老年人們,卻沒有年輕人的那種興奮。他們臉的表情很是複雜。

    他們和那些不知愁滋味的年輕人不一樣,他們肩擔負著太多的責任。他們有老下有小,有一大家子人要保護、要養活……戰爭意味著什麼、會帶來什麼,他們比年輕人清楚得多。

    除了年齡,對戰爭不同的反應還發生在大明社會的各個階層裡。

    那些底層的窮人、除了一雙手什麼也沒有的無產者們,平時對政府抱怨最多的人群,此時一邊倒地支持戰爭,成了政府最忠誠的擁護者。那些出身貧苦、低年齡、低教育、低收入的「三低人群」,馬就被女皇陛下的演說打動了,很快,各個徵兵點都排起了長隊,報名參軍的,大都就是這些人。

    驅使他們走向戰場的,一方面是心中那團沸騰的血,想成為「北定中原、統一中國」的一分子,另一方面也是想藉著軍隊改變命運。他們缺乏教育,在和平時期只能從事簡單低級的勞動,在資本家的「血汗工廠」裡幹活,拿最少的工資、工作最長的時間。但是現在,戰爭來了,再沒有什麼地方比軍隊裡機會更多了。在戰爭期間,只要作戰勇敢表現好,就算小兵也有許多機會坐火箭般地陞遷。

    但是,在中產階級和層社會裡,人們對於戰爭的歡迎程度卻很不一樣。

    這也是知識分子比較集中的階層。知識分子和低教育的群體不一樣。低教育的群體最大的特點就是容易狂熱,而知識分子最大的特點就是容易清醒。

    他們能清醒地預見到戰爭來臨後,大明帝國可能面臨什麼命運,國民將得到什麼、失去什麼。

    很簡單,首先,靠近長江防線的區域,這些城市、縣鎮、鄉村,都有可能成為清軍炮擊和空襲的受害者。這些區域的人們,從此將生活在戰爭的恐懼中,無論白天夜裡,一聽到警報響,就要抱著孩子、抱著食物和水,衝進防空洞裡。甚至不知道警報解除出來後,自己的家還在不在。

    其次,就算內地的人們不會直接面對戰爭的恐怖,但是他們的兒子、兄弟、丈夫卻在前線,每天都要和死神周旋。隨著戰爭的持續,一封封的陣亡通知會不斷送到後方的家庭,越來越多的家庭會痛失親人,陷入終生難以癒合的傷痛中。現在大明的軍隊已達二百多萬人,而大明整個人口只有九千萬人。可以說,大多數家庭都有親人在軍中了。

    再次,在戰爭初期,除了前沿區域,內地人們的生活質量可能還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但是隨著戰爭的持續,各種物資的供應將日益緊張。根據歐洲大戰的經驗,在大規模戰爭中,各交戰國的國民都過著極為艱難的生活。各種生活用品都要定量供應,像糖、油、肉、蛋這些高熱量營養品,到最後甚至都要通過黑市用高價才能買到。

    還有燃料,煤、汽油等等,也要優先供應軍隊。一般的家庭冬天取暖都會成問題,有錢人家的汽車也很難弄到汽油。還有布匹也會限量供應,女士們將不會再便宜地買到琳瑯滿目的服裝了……總之,戰爭的痛苦,將深深侵入人們生活的每一個細節。

    最後,也是最可怕的可能,就是明軍在前線作戰失利,遭受重大失敗,北清的戰爭潛力漸漸發揮出來,戰爭的天平漸漸轉向北清那一邊……那樣,明軍可能會節節敗退,最後退回長江防線。這時候,就要面臨本土防禦的問題。而面對清軍的幾百萬乘勝大軍,長江防線能不能守住,都是個問題。當然,在大多數人看來,長江防線還是很稱職的。

    而且女皇陛下在演講中也保證,一定會給大家勝利,不斷的勝利,絕不會讓戰火威脅到南明本土。而且女皇陛下還親口保證,假如真不幸到了那一步,她會像次戰爭中一樣,守在南京,和長江防線共存亡。這一點,國民們還是相信的。因為陛下次的確就做到了。而大多數國民也相信,真要到了那一步,有女皇陛下和防線共存亡,防線將士就會拚死作戰,就不可能守不住。

    除了知識分子和中產階層,另一個對戰爭五味雜陳的階層,就是流社會,富人階層。窮人在戰爭中沒有什麼可失去的,而富人階層可失去的就太多了。因此他們的考慮也多得多。

    但是富人階層和中產階層不一樣。中產階層是一邊倒地反對戰爭,無論打勝還是打敗都不喜歡。中產階層都喜歡維持現狀,都希望有一個穩定的社會環境。因此中產階層也是一個國家維持穩定的基石,一個國家中產階層比例越大,這個國家就越穩定。但是富人不一樣。

    那些興辦實業、手裡有工礦等生產性企業的富人,比較歡迎戰爭。一方面他們特別富裕,戰爭期間生活水平降低對他們影響不大。更重要的是,發戰爭財的大門打開了。

    在戰爭時期,他們完全不必考慮什麼銷路,生產多少就會賣出去多少。平時是擔心訂單不夠,現在只要關心生產線和工人夠不夠就行了。……當然,這一類富人雖然歡迎戰爭,但是有個前提條件,就是一定要打贏。打贏了,一切果實都可以保留下來。打輸了,那就都是清虜的了。

    因此,也正是這一批人,不但憑著愛國熱情,而且憑著利益考慮,最踴躍的購買愛國戰爭債券。在女皇戰爭演講的同時,帝國銀行、皇家銀行在各地的分支同時提前開門,開始發售戰爭債券。頭幾個小時就賣出了巨額數目。主要都是這些「愛國商人」讓人購買的。因為,他們是和大明帝國綁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

    但是,另一些富人,那些開商場的、經營娛樂、奢侈品等消費行業的,卻愁眉苦臉,咒罵戰爭。戰爭期間,肯定是全社會按照戰時體制運行,受打擊最大的就是消費零售行業。想靠囤積居奇、哄抬物價而斂財的念頭,最好想都別想。非把自己「斂」進去不可。

    ……

    開戰第一天午,全大明對於戰爭的反應竟是那樣的截然不同,就像一杯五味雜陳的酒一樣。各城市的大街,各種政見相反的隊伍喊著口號,在同一條道路相向而行,中間是一排緊張的警察……

    各個隊伍、集會團體也都沒了平時冷靜、文明的形象。在各種狂熱、熱血的沸騰中,意見相反的無數青年、大學生們開始相互叫罵,相互扔東西,並出現了零星的毆鬥……每個人都認為,國家民族現在處於最關鍵的時刻,而我這個「匹夫」是有責的。更嚴重的是,每一派都認為自己這邊才是真正愛國、心裡裝著國家民族的,對方一派則是存心要把國家民族害死,想把一億國民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每一邊都高唱國歌、揮舞著國旗,並且謾罵、攻擊對方……

    很快,僅僅在南京,就有好幾個地方發生了大規模的群毆……警察們舉著籐牌、揮舞著警棍,拚命擠進混亂的人群,把打架的按到戴手銬,拖出去……但是,這樣根本控制不了局勢。

    消防水車調來了,高壓水龍頭往人群噴射。在十月的深秋中,這一招倒是很見效,群毆現場被一個接一個地驅散了……

    ……

    紫金山要塞裡,朱佑榕剛演講完,還沒喝幾口水,就接到了全國城市不同程度出現混亂的報告。

    這實在超出了她的預料範圍。她呆呆地坐著,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

    「為什麼會這樣?」

    她喃喃自語著。

    正好,向小強進來向她請示事情。因為人民衛隊不比其他軍隊,只有朱佑榕這一個級。

    朱佑榕看到向小強,馬像有了主心骨一樣,把這個報告給向小強看。

    「挺之,怎麼會這樣?我們什麼地方做錯了嗎?」

    向小強忙得要死,草草把報告看了一遍,笑道:

    「陛下,這不值得大驚小怪。很明顯,我們的人民還缺少鍛鍊。和英美國民比起來,大明國民此刻還像個蹣跚學步的孩子,難免走得不好,也難免跌到。沒關係,慢慢就會走的和人家一樣好了。陛下,現在國民最需要看到的,就是勝利。一連串的勝利。陛下,很快您就會看到我們國民士氣高漲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4
大明1937 第六卷 厲兵秣馬 第6集 履帶飽飲韃虜血
    就在右路集團軍群因為浮橋沒架好的原因,暫時只能依靠步兵向前推進。饒是如此,戰爭的第一個午,右路各支部隊還是平均推進了20公里。推進最遠的師,他們的輕摩托化先頭部隊已經深入到了40公里,已經逼近滁州遠郊。

    截至中午十二點,戰爭的最初七個小時內,右路集團軍就已經拿下了浦口鎮、六合縣、儀征縣、高崗縣、泰興縣、江都縣、和縣、無為縣、廬江縣、含山縣,此外,還拿下了八十多個小鎮,三百多個自然村和居民點。正在進攻的和即將進攻的大目標,包括揚州、滁州、巢湖、合肥、高郵、興化、東台。

    但是左路集團軍群則大不一樣。這裡完全是陸地戰場,兩個裝甲師和兩個機械化師完全能夠長驅直入。唯一阻礙他們的就是邊界的雙方地雷場。

    但是明軍這邊的雷場雖然密度大,但是中間都留有若干條通道供部隊通過的。清軍那邊的雷場密度不行,布設的水平也不高,也沒有成片的水泥反坦克障礙物,只有重疊綿延的鐵絲網區。在工兵和掃雷坦克的開道下,明軍先頭步兵部隊玩兒一般地穿過了邊界,一下就為後面的人民衛隊裝甲師打通了道路。

    右路集團軍群是戰爭的主攻方向,擔負著收復華北和山東、直逼北京的重任,而且一路主要都是千里大平原,他們的任務就是「推進!推進!再推進!」,所以在向小強的安排中,這一路裝甲師為「正」,任命古德里安為右路三個裝甲師的指揮官。

    左路集團軍群是戰爭的輔攻方向,擔負著挺進關中、收復三秦、進而北鏖戰陝西山西的任務。這一路應該沿途不會遇到山東、河南、直隸那樣的硬仗,但是沿途多山,地形複雜,對特殊條件下戰役戰術的要求較高。所以在向小強的安排中,這一路裝甲師為「奇」,任命了隆美爾為其中一個裝甲師的指揮官,期待他發揮「狐狸」的本色,在這種複雜的環境中大展身手,給敵人一個又一個的「驚喜」。

    ……

    襄樊以北50公里的新野縣,也是清軍在明軍長江防線以北的一個軍事重鎮,相當於浦口。襄樊和新野這兩座城多少年來遙遙相對,一南一北,自古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新野縣,因「三顧茅廬」、「火燒新野」等傳說而千百年來明揚華夏。而古稱「襄陽」的襄樊更是英雄的城市,南宋末年蒙古大軍多次圍攻襄陽,襄陽軍民拚死堅守,蒙古軍隊久攻不克。在整個南宋一片敗局的情況下,襄陽孤城竟然在蒙古大軍絕對優勢兵力的合圍下,堅守了六年,致使蒙古皇帝蒙哥戰死,成為了南宋抗元的一面旗幟。

    最後直到忽必烈時代的1273年,蒙古大軍攻進樊城,守將牛富和偏將王福與蒙古軍隊展開巷戰,最後兩人寧死不降,雙雙衝進火海,自焚殉國。隨後,蒙古大軍三面合圍孤城襄陽。襄陽外無援兵、內無糧草,歷時圍城六年,終於陷落。

    ……但是後世的青年卻不是從歷史課本,而是從香港的武俠才得知華夏民族這段英雄歷史的。包括向小強也是。

    在3年後的今天,這片古戰場被喚醒了。

    明軍從襄樊北郊邊界開始向北推進。人民衛隊的兩個裝甲師和兩個機械化師衝在最前面,後面緊跟著19個摩托化步兵師,沿著白河兩岸一路高歌猛進,兩個小時就衝過了雙溝鎮、古驛鎮、黃集鎮、朱集、程河鎮、石橋鎮、張集鎮、薛集鎮、劉集鎮、王莊鎮、蒼台鎮、龍潭鎮,一直衝到了50公里外的新野縣城下。

    在戰爭的頭幾個小時裡,相對於右路集團軍群來說,左路集團軍群的表演簡直可以成為表演更能夠成為「閃擊戰」的典範,更符合向小強心目中閃擊戰的標準。

    白河兩岸寬闊的大平原,零星的清軍殘兵丟盔棄甲,在前面沒命的奔逃,鋼盔、步、機扔得滿地都是,時不時能看見一門被遺棄的大炮。明軍的坦克噴著青煙、轟鳴著往前衝,車前的機「噠噠噠」、「噠噠噠」地吐著火舌,捕捉著前面奔逃的清兵,一個接一個地點倒在地。

    明軍裝甲部隊開過的地方,地除了大片清兵屍體,還有數不清的被壓扁的鋼盔、被壓斷的步、漏著黃沙的破沙袋、被壓成鐵餅的37小炮。

    人民衛隊的先頭坦克部隊排列得太密集了,再加向小強給他們的死命令,就是「只管前進,不要停下來多管閒事。打下來的地方後續部隊收,抓緊推進,和右路合圍會師,把中間的百萬清軍裝進口袋裡才是正事」,所以人民衛隊的裝甲部隊根本就不帶停的,看著滿地的清軍武器、裝備、物資,根本都不去繳獲,擋道的都是直接軋過去。

    那些被打死的清兵,大都也沒有了全屍。坦克和裝甲車一輛輛擠得很密,又不可能專門停下來為他們收屍。先頭的裝甲部隊開過去後,清兵屍體也大都慘不忍睹了。每一具屍體都被兩三條履帶碾過,和泥土混在一起,成了衣服裡的一段段肉泥。

    開戰兩個小時,大多數先頭部隊坦克的履帶,都沾滿了清軍血肉和泥土的混合物。

    指揮車頂的大喇叭裡,高聲放著大明帝國的軍歌《滿江紅》:

    「怒髮衝冠,憑瀾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1缺!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舊山河,朝天闕!」

    ……

    從明軍履帶刮帶的血肉泥漿來看,也真應了「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歌詞了。

    每一輛坦克里,明軍坦克兵都在顛簸的車身裡搖頭晃腦,跟著無線電裡的軍歌齊聲合唱著,興奮的熱血湧。唱到過癮處,就在鋼板艙室裡跺腳打拍子。

    機手一邊跺腳、一邊唱歌,一邊貼著狹小的觀測窗往前搜索清兵,看到了便撂倒……然後便會大聲喊出「打中了!」或者「沒打中」,接著坦克里幾個人就同時叫好,或者發出一陣噓聲。打完了,幾個人再接著唱歌……

    坦克里的兵視野很窄,只能看到前方一點,對周圍的滿地血腥還沒啥反應。但是炮塔露半截身子的車長就不一樣了。他們也是跟著軍歌合唱,但是周圍地一攤攤混著腦漿和肉醬的屍體,他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這些年輕的車長也是一邊跟著合唱,一邊用衝鋒把在車頂敲著拍子,一邊不時把頭伸出去嘔吐一陣。吐完了,接著興奮地唱歌。

    開敞式裝甲車裡的明軍士兵們,都攀著裝甲擋板往外看,也是一邊看一邊吐,然後吐完了再士氣高昂地唱歌。一遍一遍,翻來覆去的唱……

    噁心雖噁心,但是好過癮。

    ……

    還有活著的俘虜,也都來不及歸攏。

    那些跑不動的清兵停下來、扔掉舉手投降的時候,炮塔的車長們揮舞著衝鋒,向他們大喊著:

    「別擋道,一邊去!」

    「在這兒等著,向後邊步兵投降!」

    「把扔了!」

    「哎,說你哪,往哪兒站的!靠邊靠邊!」

    「媽的,長眼睛沒!也想讓軋死啊!」

    大巴山和大別山之間,幾十公里寬的襄樊平原,到處都是這種奇特的景象。轟鳴川流的坦克和裝甲車大軍中,到處飄揚著嘹喨的軍歌。無數零星的清兵擠在中間,舉著雙手,在車明軍不耐煩地喝罵和按喇叭中,小心翼翼地東躲西挪,生怕當了人家的道,也生怕自己被軋死,就像一群溫馴的羊。

    ……

    新野縣城,一群清軍少校、尉、中尉擠在城頭,目瞪口呆地望著城下幾百米外,不斷轟鳴而過的坦克,有的坦克炮塔的車長,還笑嘻嘻地向他們揮手致意。

    這些清軍中下級軍官全都嚇呆了。他們從沒一次見過這麼多的坦克。……而且是塗著明軍標誌的坦克。

    身邊,有的小兵慇勤地遞了步,意思是:長官,這麼近的距離,您露一下身手。我們精神您。

    一幫中下級軍官們恐怖的快要發瘋了,抓起電話使勁兒搖,扯著嗓子「喂喂喂」,可就是哪裡都接不通。司令大人、軍長大人們,那些當官的昨天就跑到北邊的南陽城裡,去吃喝玩樂、找相好去了,按照平時經驗,這幫爺不到星期一中午,是根本不會回來的……

    但是,看著城下,那些縱橫密集的水泥塹壕,現在空空的,一個守軍也沒有。炮兵陣地,那些半下沉的水泥炮座,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大炮們,現在還都蒙著炮衣,一群群炮兵提著褲子、披著衣,擠在大炮旁,看著幾百米外轟鳴而過的坦克,都在猶豫著還要不要去解炮衣。

    但是很快,明軍替他們做了決定。

    一輛輕型坦克駛離了隊伍,後屁股噴著青煙,很靈活地開了過來,跨過幾道壕溝,最後停在了一群手足無措的清兵面前。

    「噹!」

    頂蓋掀開了,一個明軍指揮官鑽出來,居高臨下,很傲慢地問道:

    「怎麼著,你們投降嗎?去,告訴你們長官,投降的話就把城頭的偽清旗幟扔下來,換白旗,然後把武器都集中在城外就行了。我們後邊有專門部隊過來受降。不投降的話就說不投降,我們就調飛機來……」

    然後他看了一下表,接著說:

    「……我們調飛機來,最多下午一點,就能打下來。怎麼樣,投降嗎?給你們十分鐘時間。」

    ……

    於是,五分鐘後,北清駐新野全軍繳械投降。第一天午,明軍左路攻勢遇到的第一個敵對軍事重鎮,不費一一旦就拿下來了。

    緊接著,大軍也不停車,所有官兵都在車吃午飯,鋼鐵洪流繼續往50公里以北的南陽方向,洶湧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4
第7集 星期天上午的驚喜
    星期天的早六點半,北京紫禁城內,勤勉的皇帝廣武已經起床洗漱完畢,並且已經練了一套拳腳,舒活了筋骨,吐納了氣息,精神煥地移駕御房。更新超快

    御膳房已經按照皇的習慣,將早膳進到御房裡。

    清朝的皇帝都非常勤勉,也都非常有能力。廣武更是不例外。他每天都是這樣早睡早起,生活極其有規律。早早早的起來鍛鍊完畢後,就會來到御房,一邊吃早飯一邊開始了一天的繁忙政務。

    各地的局勢又進一步惡化了。

    最嚴重的就是太行山縱隊。南明倒是很遵守協議,簽了條約之後就真的再沒給太行山空投過一次。但是太行山縱隊似乎已經在當地做大做強了,像滾雪球似的展,周圍方圓幾百公里,不斷有年輕人去投奔他們。現在人數已經超過三萬人,勢力覆蓋太行、呂梁兩大山脈,成了那裡除大清軍隊之外最大的一股武裝力量。

    老百姓以前都跟綿羊似的,受了氣能忍到死,現在有太行山縱隊在,山西的老百姓也敢鬧事了。鬧大了大不了鋪蓋一卷,進山找太行山縱隊去。這幾個月以來,太行山區域已經連連生聚眾殺官造反、然後集體投奔游擊隊的事件。山西成了大清最不穩定的一個省。而太行山縱隊不但糧食已經完全自給自足,而且還向幾十個縣收稅、在山裡建修械所、行軍票、印刷宣傳品……雖然還叫「縱隊」,但幾乎成了割據政權了……

    除了山西,其他各地的局勢也越來越不穩了。各地南逃的人數每個月都在增加——雖然南明也是很守協議,並沒有再在廣播或傳單裡鼓勵南逃、傳授南逃的各種經驗技巧。已經入秋了,長江各段還是幾乎每天都有游泳偷渡的,西段防線,也不斷有人冒險穿越封鎖區,被槍打死的、被地雷炸死的時有報。不僅如此,更離譜的還在遼東。居然已經開始有人試著游過十公里寬的寒冷海峽、企圖逃到南明控制的長山列島。據下面報稱,這種新式偷渡,目前尚無一人成功。倒是淹死了不少人。

    廣武皇帝扔下奏章,雙手搓著面部肌肉,長嘆一聲,感到焦頭爛額。他捏著額頭,這才剛起來,就已經有頭疼的感覺了。雖然在避暑山莊裡和向小強吃飯的時候,他很囂張地叫囂「難道你不羨慕我嗎?難道你們女皇不羨慕我嗎?」,但是現在,沒人的時候,廣武還真的反倒有些羨慕他們。

    大清十幾代皇帝哪個不是文韜武略,畢生勤政?明朝皇帝都是按順序排,你當不當皇帝娘胎裡就注定了,一點壓力沒有。清朝皇帝可都是「競爭崗」,都是多少年皇位爭奪戰中歷練出來的,哪個皇帝都是一身的政治手腕,滿腹的雄心。「大清無昏君」,這句話可不是白說的。

    反觀明朝幾百年,那些皇帝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一個賽一個的窩囊廢。就看朱佑榕那樣的,唉……幾十代皇帝裡邊,有點本事的也就那麼幾個,一隻手就數的過來。一個個都是甩手掌櫃的,朝政愛管不管,整日裡在後宮變著花樣地吃喝玩樂……尤其到了後期,皇帝簡直就成了內閣的橡皮圖章,御前會議除了「准奏」之外幾乎不說別的話……但就是這種昏君當政下,北明到滅亡前夕,國內經濟總量還是康乾盛世時的若干倍……至於現在的南明,那就更不用比了……

    唉……三個字:憑什麼。

    廣武又拿起一摞文件。這是關於大演習的。現在,唯有大演習這件事,還能讓他略感舒心了。

    演習大軍一路作戰,盡展大清帝國「千師陸軍」的雄風,這一路都是炮聲隆隆,地動山搖的。代表大清的藍軍節節勝利,代表南明的紅軍一路潰敗。當然,廣武心裡也清楚,下面的將領安排演習的時候,具體到每場戰鬥是誰輸誰贏,都是內定好的。藍軍最後肯定要壓倒性的勝利,為了不顯得太假,紅軍也得小勝幾場。

    這也是廣武的用意。現在大清太需要這場大演習了。政治需要遠大於軍事需要,所以從軍事角度講,這種掩耳盜鈴的演習是巨大的浪費,但是從政治角度講,終歸會有些作用。

    現在按照安排,雙方剛剛在冀中平原大戰了一場,紅軍照例大敗,已經退到保定一帶,現在藍軍的先頭部隊緊緊追,很快在太行山腳下,一場更大的戰役即將拉開。

    這將給太行山那些游擊隊一個不小的威懾。另外也讓山西那些陽奉陰違、兩面三刀的地方官清醒一下,讓他們明白太行山那股游擊隊長不了的。

    ……

    這時候,門口小心地稟報:

    「啟稟皇,陸軍總司令、軍機大臣禮敏大人求見。」

    廣武有些意外,看了一下鐘,剛剛七點。這麼早,也沒召見他,陸軍總司令怎麼就跑到宮裡求見了?

    「宣進來。」

    ……

    禮敏踉踉蹌蹌進來了,目光呆滯,直勾勾地盯著廣武,面如死灰。

    突然,放生悲慟道:

    「皇……!!!」

    五秒鐘後,廣武知道了怎麼回事。

    他瞇著眼睛,下打量著禮敏,似乎還想伸手去摸摸他的額頭,看有沒有燒。

    但是他還沒等開口質疑,外面又通報,粘桿處左右兩個次長求見。

    左次長和右次長一進房,也是面如死灰,連聲請求皇饒恕死罪……

    廣武聽了三個人的一番痛苦流涕,這才當真了,立刻站起來走到牆邊,打開了收音機,調到金陵廣播電台。

    電波里,朱佑榕正在演講,已經到了後半段,快講完了。但是廣武依然被她話中的那些字眼驚呆了。

    ……北定中原……收復江北……消滅清虜……統一中國……大明百萬大軍……

    這時候,空軍總司令富祥也連滾帶爬地衝進來了,也是當時就叩頭請罪,渾身嚇得像篩糠一樣,雙手顫抖著捧幾張電文紙……

    廣武兩眼黑,慢慢接過來一看,都是各地航空團給北京空軍部的電報,基本都是一個內容:我團駐地機場凌晨遭南明大規模空襲,飛機損失慘重……

    還有兩份,居然是山東東營機場被炸、唐山機場被炸的電報!這兩個機場都是京津防衛圈的重量級機場!這都能被炸,這等於是炸到自己的床邊了!

    ……

    廣武臉由煞白,慢慢變得通紅,目光中快要噴出火來。

    他低頭,盯著手裡的電報,突然把一摞電報紙往空軍司令的臉摔去,隨即撩起腿來,把面前跪著的一幫奴才挨個踹翻,一邊咬著牙吼道:

    「炸機場!……炸機場!……炸機場!……又讓人家炸機場!……還讓人家炸機場!……南明炸癮了!……你們也被炸癮了!……炸機場!……炸機場!……」

    幾個臣子被踹的一聲不敢吭,踹到了趕緊再爬起來,規規矩矩跪好,等待皇再一腳把自己踹翻。踹翻了又趕緊爬起來。

    踹了幾輪之後,廣武稍微消了一點怒火,慢慢地坐下,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最後,終於出了一句感慨:

    「南明瘋了。」

    頓時,下面一片爭先恐後的附和:

    「對對,瘋了!」

    「南明瘋了!」

    「瘋了,瘋了!」

    「真的瘋了!」

    「是真瘋,看來不是假瘋……」

    ……

    當天午,北清緊急成立了戰爭最高統帥部,廣武親任最高統帥。急電全國,各軍政單位緊急取消放假,統統回到各自崗位。同時,排出大量的偵察機飛赴南部邊界,偵察明軍的進攻範圍、投入的大致兵力,以判斷這次進攻的規模。

    朱佑榕那丫頭演講中說是要「北定中原、收復全境」,口氣喊得震天響,但不能她說什麼大清就信什麼。還是要靠大範圍的偵察。

    廣武尤其惱火的是,這次南明給人的印象,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可謂是「狗膽包天」,大清還沒南下打它呢,它倒是先來打大清,就這麼有信心?

    一午,臨時組成的統帥部裡,各部門電話都打瘋了。但是,各地駐軍的司令部電話一多半打不通。統帥部的幾間大辦公室裡,充斥著震耳欲聾的嘈雜吼聲:

    「喂喂,喂喂!」

    「喂喂,給我接×××……給我接×××……」

    「你是哪個?值日官?軍銜?中尉?!……幹你娘!」

    「怎麼,還沒接通嗎?!」

    「喂喂,喂喂!」

    「喂,你們司令呢?……不知道?呸!他媽了個……」

    ……

    機要間裡,一排無線電軍官帶著耳麥,不停地重複著單調地呼叫:

    「××呼叫××,請回話,完畢……××呼叫××,請回話,完畢……」

    除了明碼呼號,還有一大片報機的觸擊聲: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但是,寥寥有反應的。在星期天的午,大清各地駐軍的辦公樓裡,太多不該鎖的門都鎖了。太多該留守的軍官都不在崗位了。太多的一把手、二把手都不在自己的部隊裡了。

    廣武陰沉著臉,在統帥部裡踱著步子,盯著牆的大地圖,聽著腦後瘋般地打電話聲,心中窩火地感嘆:

    ……南明啊南明,你們可真選了個好日子進攻啊!

    ……這可是你們自找的,怨不得我!先擋住你們的攻勢,然後調集優勢大軍把你們圍殲掉之後,我會毫不客氣地揮師南下,率領幾百萬大軍踏平江南,血洗南京,一舉滅掉南明政權……在沒有比這更好、更真實的演習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4
第8集 南陽阻擊戰
    與此同時,南部邊境,一個又一個遭到進攻的駐軍電報,從空中飛到了北京。

    這些電文紙驚恐萬狀地詞句、甚至是不完整、只發了一半的片段,一張又一張地送到清軍高層將領面前,讓他們連看帶猜,越來越心驚肉跳。

    長江防線的東段、西段,都有部隊報稱遭到了攻擊。而且是都差不多先被狂轟濫炸,然後還沒反應過來,坦克就衝到很近的地方了,叫士兵拿起武器、展開防禦都來不及。

    統帥部裡的參謀們大汗淋漓,扯著嗓子喊叫著,不停敲著電話聽筒、搖著手柄。但是他們發現,經常是一個電話打到前線某個部隊去,當時還能打通,等聯繫過別的部隊、過了一會兒再打回去,就打不通了!即使第二次打通了,接電話的卻換人了,對方一口地道的南明口音,說這邊一切正常,沒有遭到進攻!

    這簡直太恐怖了!

    廣武焦頭爛額,咬著鉛筆站在大地圖前,看著參謀們在地圖用畫一個又一個圈圈。一種紅圈,一種黑圈,一種藍圈。

    紅圈的地方,就是接到進攻報告的地方。黑圈的地方,就是一直聯繫不的地方。藍圈的地方,就是聯繫了,但沒遭到進攻的地方。

    現在圖的小紅圈很零星,分佈的也沒有什麼規律。好像明軍並沒打算全線進攻,而是憑著機動優勢,東一鎯頭西一棒搥打擾戰一樣。

    廣武渾身滾過一陣激動。……要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這說明他們根本沒有信心和大清幾百萬雄師對抗,不知搞什麼把戲。但是果真如此的話,下面成這樣,就太不可原諒了。

    但是他又仔細看了一下,發現一個問題:

    黑圈比紅圈多多了。

    不過,想來這不能說明什麼。今天是星期天,聯繫不不代表就是被佔領了。大清腹地,甚至京津防禦圈一帶,不也畫的到處都是黑圈麼。

    但是,遭到攻擊的那些紅圈,都分佈在東西兩邊,中間幾百公里長的範圍幾乎沒有。在中間這一段,也就是大別山山脈的北側,要麼是藍圈,要麼是黑圈。也就是說,這一段駐軍要麼聯繫不,要麼沒遭到進攻。很明顯,明軍的進攻是從東西兩路開始的。

    ……嗯,也對,東邊是長江,西邊是襄樊平原,只有中間是大別山脈。南明的軍隊想越過這麼大的山脈作戰,基本不可能。別說南明的那些摩托化軍團,就是普通步兵師,那些輜重和大炮就過不去!只能把中間一段空出來。

    突然,廣武心頭掠過一絲寒意:

    難道是明軍兩路攻勢打算會師、合圍中間的清軍?

    但是,他隨後又把這個猜測否定掉了。南明陸軍總兵力一共就200萬,它能拿出多少來進攻?真敢為了一次不怎麼現實的「北定中原」,把老本都賭嗎?它就這麼有把握?……不能?

    退一萬步說,就算南明這次真的是昏了頭了,打算全力進攻大清,真的把老本都拼,那也得留出50萬左右作為戰略預備隊,以防萬一進攻失利敗退,好堅守長江防線。另外還得防備著日本方面可能的趁火打劫。算下來,南明怎麼說,最多也只能拿出150萬來進攻。

    而大清僅僅在中間這一段,就駐有0萬左右的大軍。另外東西兩端的駐軍加在一起,也有一百幾十萬人。明軍要想合圍,可是先要對付擋在他們前面和兩側的一百多萬清軍。150萬明軍兵分兩路,每一路兵力也只能有幾十萬。他們兵力佔劣勢,想合圍清軍,就得遠距離大迂的回外線作戰,時間又佔劣勢,又有側翼被合擊的危險。

    總的來說,想合圍近200萬大軍,談何容易!

    廣武這樣給自己打了一番氣之後,覺得心中穩了一些,不那麼焦躁了。

    當務之急,是搞清楚明軍的進攻規模,也就是範圍和兵力。接下來就好在合適的地方組織防線了。

    ……

    在右路攻勢,到了下午兩點多鐘,清軍偵察機開始零星出現在天,飛得高高的,也不敢下來細看。

    明軍享受了一午的絕對制空權,誰也沒有想到天會出現清軍飛機。開始,明軍官兵們還照例興奮地向天揮手歡呼。但是過一會兒就發現不對。

    天的那小小的飛機飛得高高的,幾乎就是一個小黑點,而且只有孤零零的一架。早和午見到的飛機都是編隊的,要麼四架一編隊,要麼三架一編隊,從沒有一架飛機單獨出現的。而且,現在這飛機好像沒有任務,不往北飛,也不往南飛,只是順著東西方向轉悠,而且一會兒一個來回。

    公路的士兵有的扛著走路,不理。有的還仰頭望著天,議論紛紛。一些年輕的下級軍官也在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呼叫陸航的戰鬥機來看看。

    行軍隊列旁,一輛長官車也往前開著,後座的一個將領穿著筆挺的呢料軍服、裹著黑色披風,抽著大雪茄,舒服地靠在靠背。

    突然,他掃了一眼天空,馬拿掉雪茄,然後猛踹前面的靠背,大喊道:

    「停下來!停下來!他媽的……對對,靠邊停下來。」

    長官車拐到路邊停下,這個將領站起來,舉起望遠鏡朝天看了一下,喝道:

    「來啊!」

    「有!」

    旁邊座的副官趕忙站起來。

    「呼叫25師防空連,把天那架飛機給我打下來!」

    「啊?軍座?」

    「別廢話,快點!待會兒跑了……」

    副官馬拿起車載無線電,向這個師的師部下命令。

    過了片刻,隊列前方傳來了一連串炮聲,天空,那架飛機周圍,迅速出現了一團團黑雲。

    地的官兵全都抬頭看了,互相詢問嚷嚷著。天那架飛機一個側轉,迅速爬高,沒命往北邊飛去。

    「日啊……」這個軍長裹了一下披風,罵罵咧咧道,「呼叫陸航,發現一架清軍偵察機!問他們都睡醒了沒有?」

    「啊……是!」

    ……

    旁邊路行軍隊列中,一個新兵悄悄問老兵道:

    「這個長官是誰啊?這麼拽。」

    老兵笑嘻嘻地道:

    「這便是傳說中的黃鼠狼。」

    「黃鼠狼?」

    「就是黃叔亮,要塞演習裡出風頭的那一個,當時紅軍都讓藍軍人民衛隊滅完了,他一個人單挑人民衛隊,楞是把人民衛隊坦克大軍耍得團團轉……後來很快就陞官了,現在咱們第7軍的軍長就是他。」

    「哦!怪不得!」

    ……

    下午三點,左路的兩個人民衛隊裝甲師已經衝到了南陽市外圍,停下履帶,擺開陣勢,準備配合後面的機步師和摩步師圍攻了。

    南陽雖然比新野大得多,但它的防禦遠比不新野。不過對於新野,可以不管它先衝過去,等後面的步兵收。但是對於南陽,則必須攻克才能往前推進。

    新野處在襄樊平原的正中央,四面開闊,迴旋的餘地很大。但是南陽則靠近襄樊平原的出口。往前再有五十多公里就到方城縣了。而方城縣正好扼守在襄樊平原的出口,是一個要衝。方城的東南就是大別山,西北則是秦嶺。兩座巨型山脈在方城縣交匯,雖然到這裡已經不高了,但是還會對機械化軍團帶來很大阻礙。中間唯一的出口,就是方城縣。想衝到外面的河南平原,必須拿下方城。

    但是方城和南陽一前一後,相隔五十多公里,兩處駐軍可以相互呼應,如果明軍先頭部隊兩個裝甲師困在中間的話,很容易腹背受敵。當然,前提是兩地清軍都得奮勇作戰才行。雖然根據一午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不算大,但決不能把兩個裝甲師的命運押在僥倖。

    南陽必須先拿下。

    而事實看來,南陽守軍似乎並不打算不戰而降。城外連綿幾公里,看起來已經挖了至少兩條戰壕,而且拉起了鐵絲網。

    明軍的車長們從望遠鏡裡遙遙看去,那邊戰壕裡無數清軍一一下的動,鋼盔閃閃發光,一鍬一鍬的泥土不斷飛出戰壕。他們還在加深戰壕。

    第一道戰壕裡,一兩千個清兵身緊張地趴在外面,端著步準備射擊。馬克沁機也一門一門地推出來了,幾個清兵正貓著腰跑在戰壕前,給這些機前面堆沙袋。

    這裡真的不是一處主要的駐軍處。清軍的兵力看起來並不多,用望遠鏡看來,他們架在戰壕外面的反坦克也很少。目前能看到的火炮,就是幾十門37毫米反坦克小炮。

    明軍部隊現在也沒遭到重炮轟擊,僅有零星的迫擊炮彈落在坦克之間。大概南陽清軍的重榴彈炮已經被轟炸機炸掉了。

    畢竟這裡距離明清邊界近100公里了,擔負第一線防禦任務的,本該是新野。但是新野的軍官將領們正是因為都跑到這裡度週末,才導致新野輕易投降、明軍長驅直入的,現在他們都想在南陽這一地像樣的打一仗,能擋住明軍最好,擋不住,也打算重創一下,好歹跟皇交代的過去,不至於自己被治重罪。

    現在南陽城裡,高級軍官的密度相當大了,而駐軍卻不多,只有一個師左右。小廟裡有那麼多大菩薩,所以才對下面士兵的控制力這麼強,縱然大兵壓境,下面清兵沒有敢逃跑或者投敵的。

    ……

    天30架俯衝轟炸機轉來轉去,轟鳴著,展示著制空權。

    突然,他們像是受到了命令一般,開始排著隊一次往下反轉,嘶叫著,衝著城外的清軍陣地直插下去。

    下面的清軍官兵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抱著頭,死命縮在戰壕裡,等待著地動山搖的大爆炸。

    突然,頭頂的集群又呼嘯著,拉去了。

    清兵們倉皇地抬起頭來望著,天空飛舞著無數的紙張。應該是傳單。

    傳單漫天飛舞,慢慢落在城內城外。戰壕裡的清兵們紛紛撿起傳單看,不識字的就讓別人給念。但是還沒等他們看兩眼,遠處就此起彼伏傳來了高喊:

    「都不能撿!誰都不能撿!更不能看!誰看就斃誰!……那都是騙人的,不能看,不能傳,不能信!……再說一遍,誰也不能撿!撿到手的都給我扔了!一分鐘後,誰手還拿著就斃!……再說一遍……」

    已經撿在手裡的清兵們面如土色,紛紛扔得離自己遠遠的,彷彿面有瘟疫一樣。沒撿到的清兵都露出慶幸的神色。

    陣地響起了軍官用大喇叭喊出的聲音:

    「弟兄們……給我頂住……我們不能再往後退了,再後退的話,長官饒不過咱們!朝廷也饒不過咱們長官!……誰想逃跑的,想想你的爹娘,想想你的一家老小……爹娘把你們養這麼大,你就想讓他們跟著你受牽連?……明軍一共就那麼點兵,別看他們來勢洶洶的,那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根本長不了的!……我們大清有一千萬大軍,天下無敵,把明軍打回老家也是一眨眼的事!……弟兄們,這一仗咱們好好打,也給明軍一點厲害看看,那就是立了頭功了!大家回去也好立功受賞、光宗耀祖啊……軍長大人發話了,打掉明軍一輛坦克的,無論官兵,一律銜升,賞大洋300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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