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明1937 作者:我是貓 (連載中)

 
z3336578 2010-2-21 05:2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31854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31
第174集 死亡名單
    當晚,向小強和鄭玉璁就被軟禁了起來。雖然沒明說是軟禁,但也就和軟禁差不多了。

    戰俘營的一座高級軍官值班宿舍中,他們被安排在兩個房間內,各自門口都站了清兵的雙崗,不准他們出去,說是要「保護」他們的安全。這座軍官宿舍是值班宿舍,只是供清軍軍官們在戰俘營內部值班、或者是上級軍官來視察的時候住宿的。常駐這裡的清軍高級軍官們,在赤峰縣城裡都有住處,在周圍也有別墅,一般也不太在這裡住。

    儘管是僅僅值班宿舍,但內部還是相當奢華的。這座「值班宿舍」沒有單獨房間,全部是帶衛生間的裡外套間,每個房間有鑲大理石的壁爐,有電話,而且在這缺水的內蒙古地區,每個衛生間裡還有單獨的西式淋浴設備。所以這下他們連個出去的藉口也沒有了。

    向小強和鄭玉璁在各自的房間裡吃著晚飯,心中都窩火之極。雖然互相見不到面,但兩人都在向同一個問題:假如接下來的兩天,對方就一直把自己二人這麼軟禁著,那該怎麼辦。\

    尤其是向小強,推開窗子,眺望遠方的無邊黑夜,呼吸著內蒙古大草原上乾爽的夏夜涼風,心中卻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黃昏的時候憑著胸中的一股意氣,還有有恃無恐的底氣,很是逞了一把英雄,確實很爽。在接連飽受了北清的怨氣之後,終於奪過一支槍,把面前的北清官員們都逼得不敢動,保住了大聲喊出真相的張連生。自己當時那樣做,實在是和自己南明代表的身份不相稱。而且當時對方還有攝像機和照相機。如果那兩個北清記者稍微有點敬業精神的話,那麼自己的「野蠻舉動」就要載入史冊,成為20世紀最雷人鏡頭之一了。毫無疑問,也會讓北清抓住話柄,在接下來的較量中佔盡上風。

    但是,自己如果不那麼做,那個唯一冒著生命危險喊出真相的張連生,這個幾千明軍戰俘中脊樑最硬、精神最高貴的人,當時就要遭到毒手。\張連生能豁出命做出最英勇的選擇,那麼自己就一定要保住他。

    向小強不知道自己當時那最後幾句狠話,是否能嚇住那些北清官員,不再對張連生進行折磨報復。但是他知道,他們是絕對不敢再傷害他性命的了。

    不過,真的嗎?

    向小強心裡有些擔心。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在這裡,而且必須是兩天後、張連生能在第一批遣返戰俘裡,和自己同船離開。如果不能,那麼自己走了,張連生的生命能不能保障就很難說了。而自己唯一能威脅的,就是如果張連生不在第一批遣返戰俘裡,那麼自己和鄭玉璁也不回去。因為這樣的話,廣武皇帝的弟弟就回不來,而這裡的官員是受不了這種壓力的。

    現在看來,這裡的北清官員比自己想像的要強硬。\他們雖然不敢把自己怎麼樣,但卻把自己和鄭玉璁都「保護」了起來。這種強硬的程度,倒是超乎了向小強的想像。這樣的話,恐怕兩天後走不走,都由不得自己。

    ……

    果然,接下來的兩天中,向小強和鄭玉璁一直被「保護」在各自的房間中,吃飯、睡覺、上廁所都不能出去。向小強心中的窩火越燒越旺,在房間裡來回地走動,像被關在籠子裡的獅子。而且,他還聽到同一層另一個套間裡隱約傳來的聲音——鄭玉璁在大喊大嚷,發脾氣,好像還有摔東西的聲音。

    ……唉,鄭玉璁那個性子,兩天被關在房間裡不准出去,她也受不了啊!

    這座樓也不高,向小強好幾次都想從後窗戶爬下去,但每一次站在窗口,都看見下面站著兩個清兵。清兵還不要緊,要緊的是他們還扛著照相機,意思很明確:只要你向將軍不怕丟醜,從窗戶往外爬,我們就給你拍照。\

    就這樣鬱悶、狂躁地挨過了兩天。到了第三天,終於,約定的第一批遣返明軍戰俘的日期到了。

    向小強和鄭玉璁也迎來了兩天來的第一次見面。兩人站在戰俘營的廣場上,都表情冷酷地看著眼前一排排衣衫襤褸的人,心中的火焰和悲憤默默燃燒著。

    這些戰俘已經瘦得皮包骨頭,皮膚乾燥粗糙,被曬得紅黑無比,好多都帶著傷,幾乎站不住,被兩邊的同伴扶著,才不至於倒下。他們知道了自己即將離開這個北清地獄,很快就要回家了,很多人都激動的泣不成聲。

    向小強和鄭玉璁和這些戰俘們見面之後,就開始清點人數。第一批是1500人,兩人足足清點了兩遍,確定人數沒有錯才罷休。

    但是,向小強沒有看到張連生。

    「莫大人。」

    向小強淡淡地說道。\

    戰俘營最高長官莫爾額中校笑呵呵地,說道:

    「向將軍有何指教?」

    「張連生在哪裡?我記得我要求他也在第一批,和我們一起回大明的。」

    「張連生?」莫爾額譏笑道,「哪個張連生?」

    向小強冷笑道:

    「莫大人,看來你是真打算給你我都找麻煩了。」

    在場的好幾個北清官員都笑起來。

    莫爾額也哈哈一笑,做恍然大悟狀,笑道:

    「哦,張連生,想起來了,就是那個那個……」

    然後他收起笑容,搖搖頭,有些沉痛地說道:

    「向將軍,你這一提,我還真想起來了。這個……那小夥子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其他幾個北清官員也都跟著搖搖頭,頗沉痛地低下頭。\

    向小強冷眼盯著他們幾個,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說起來,這也是很不幸……」莫爾額搖頭嘆道,「張連生呢,昨天下午突然胸口疼痛發悶,倒在地上……我們看守的弟兄趕緊把他送到了戰俘營診所。送到診所後人已經不太行了,軍醫馬上搶救,給他吸氧……但是已經搶救不過來了。張連生麼……已經死了。呃,就是說,很不幸,去世了。」

    向小強感到渾身的血液都往頭腦中聚集,四肢已經冰涼了。他猜自己這時候的臉一定可怕極了。

    鄭玉璁怒不可遏,顫聲說道:

    「你們……你們居然敢……他……」

    莫爾額接著嘆道:

    「是啊,很不幸,我們這裡是戰俘營,不是大城市,沒有很好的搶救設備……不過話說回來,他是急性心肌梗塞死的,心臟病突發這種病,到那個大醫院都不好治。\太快了來不及啊,醫院也是治病不治命麼。」

    向小強好容易才壓著怒火,嘶聲說道:

    「屍體呢?把屍體拉來看一下。」

    莫爾額說道:

    「已經火化了。」

    向小強死死地盯著他。

    莫爾額露出了理解的笑,又笑呵呵地說道:

    「向將軍,郡主,這個你們想必能理解……我們這裡是戰俘營,人員密度大,人死了之後屍體不能久放,必須快速火化,要不然容易產生瘟疫……喏,向將軍,這一份是軍醫開的突發性心肌梗塞診斷書,這一份是醫生開的死亡證明……看到沒有?上面都有我們軍醫的簽字,白紙黑字,還有我們的公章,還有我這個最高長官的簽字證明……呵呵,向將軍,如果不滿意的話,你還可以要求查看我們軍醫的執業資格證書。……怎麼樣,向將軍,你覺得滿意嗎?」

    ……好,很好,突發心臟病,自然死亡。\

    鄭玉璁已經淚流滿面了,她顫抖著就要發飆,但是向小強一下把她拉了下來,沙啞著說道:

    「骨灰呢?」

    幾個北清官員都有些意外。他們本以為向小強一定會大鬧一場呢。沒想到如此識相。其實,就算向小強再憤怒,他們也不怕。因為這樣處理,就是他們請示了皇上,皇上授意的。皇上的意思很明確,必須要讓向小強知道,這裡是大清,必須要讓他意識到在這塊土地上,是誰掌控著一切。

    過了一會兒,兩個軍醫還真的把一盒骨灰搬來了。

    向小強看著地上的骨灰盒,摘下了帽子。身邊的鄭玉璁已經泣不成聲了。

    向小強抬起頭來,望著眼前一千多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戰俘,突然高聲喊道:

    「弟兄們!這個死去的弟兄也是你們的一員!兩天前,就在別的弟兄都在刺刀槍口下、只敢被逼著說謊的時候,就是這個張連生冒著生命危險喊出了真相,讓我和郡主知道了你們在礦山裡的遭遇!但是大家看到了,僅僅一天之後,這個兄弟就……就變成了眼前的這一盒骨灰……為什麼呢?哈哈,突發心肌梗塞!」

    一千多名戰俘木然地看著面前地上的骨灰盒,沒什麼反應。\

    向小強突然明白過來,他們已經很麻木了。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他們已經對這種事情、或者說比這殘忍黑暗十倍的事情,習以為常了。見怪不怪了。

    向小強覺得自己很悲哀,很失敗。

    他嘆了口氣,有種想哭的感覺,悲傷和壓抑淤積在胸口,吸不進去,也呼不出來。

    而這種感覺,幾千明軍官兵們已經受了大半年。北清幾千里地的百姓們,已經受了兩百多年。\

    向小強慢慢蹲下去,輕輕撫摸著骨灰盒,然後把它抱起來,轉身交給鄭玉璁。

    「幾千人裡面,唯一一個脊樑沒斷的人,現在就成了骨灰,正躺在裡面。」

    鄭玉璁一點沒有忌諱的意思,伸手抱過骨灰盒,哭的滿臉淚水,使勁兒點著頭,彷彿那個勇敢的人,此刻正被她抱在懷裡。

    ……

    向小強轉過身,望著一圈的北清官員,低聲道:

    「把診斷書和死亡證明給我。」

    莫爾額馬上把兩份證明遞給了他。向小強拿過來看了看,冷冷地說道:

    「不行,只有軍醫的簽字和你的簽字不行。我不認可。」

    莫爾額看著他噴火的雙眼,本來想譏諷一句「你不認可又怎麼樣」,但話到嘴邊還是說成了:

    「那你還想要誰的簽字?」

    向小強伸手劃了一圈:

    「你們在場的這些官員,全都得簽上字,做個見證。不然今天我不走。」

    莫爾額一怔,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但是他看了看身邊的下屬們,又看了看自己的簽字已經在上面了,再讓下屬門簽上字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這件事是皇上吩咐的,自己沒什麼好擔心的。向小強這樣做,大概也是為了回去後好交代吧?

    他一偏頭,吩咐道:

    「你們也都簽上字吧。」

    最高長官吩咐了,下面的軍官們也都拿過紙筆,陸續在兩份文件下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接著,向小強又要文官們也簽字。文官們猶豫了一下,但看軍官們都簽字了,雖說莫爾額管不到自己,但還是都跟著簽上了字。

    向小強拿過兩份證明,數了一下,一共十六個簽名,和在場的北清官員人數相符。

    他什麼也沒說,把兩張紙折好,裝進口袋。然後,目光又極其緩慢地、陰森地、挨個兒從這十六個北清官員臉上掃了一遍。

    「走。」

    他說道。

    ……

    第一批明軍1500名戰俘,在被北清俘虜、經歷了8個月的地獄煎熬後,終於踏上了返回家鄉的路。

    晚上六點鐘,戰俘列車駛進了天津大沽口碼頭車站。

    七點半,1500名戰俘和向小強、鄭玉璁登上了一艘北清貨輪,拔錨啟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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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集 勛章
    這艘八千噸的、又髒又破的北清舊貨輪在一艘清軍重巡洋艦、一艘輕巡洋艦、六艘驅逐艦的監視下,載著1500名南明戰俘、載著向小強和鄭玉璁,在海上以12節的中速顛簸了20個小時後,8月18號,抵達了雙方的海上匯合點。

    這次碰頭,明軍明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更加強硬,派來了祝融號戰列巡洋艦,兩艘重巡洋艦、十二艘驅逐艦,形成了一支強大的分艦隊,以絕對優勢徹底壓倒了清軍。雙方一碰頭,明軍艦隊就迅速控制了整片海域,然後一艘驅逐艦迅速靠近清軍貨輪,兩船靠幫,人員登上貨輪,見到了向小強和鄭玉璁,又查看了1500名明軍戰俘。\確認無誤後,三艘驅逐艦包圍著清軍貨輪,駛回己方艦隊。

    就在清軍艦隊司令以為明軍要仗著優勢明搶人質、而他打又不敢打的時候,明軍艦隊的後面,出現了三艘高大的郵輪。這三艘大客輪都是三萬噸級的,上面載著第一批17500名自願返回北清的清軍戰俘、廣武皇帝的弟弟,還有幾個南明代表。另外,其中一艘郵輪上載著幾隻箱子,裡面裝著250公斤的金條和鎢條。

    清方放下了小艇,登上三艘郵輪。他們查驗了人質無誤、貨物無誤後,雙方代表都簽字確認。\至此,第一批交換完成。這三艘郵輪將跟隨清軍艦隊前往北清。

    8月19號上午,向小強、鄭玉璁和第一批1500名明軍官兵在上海港登岸,乘火車返回南京。

    ……

    南京火車站外,停著上百輛軍車和徵用來的大巴。它們載著965名明軍官兵,在雄壯的軍樂聲中,從城南正陽門緩緩入城。

    正陽門雄偉的城樓兩側,兩掛一千響鞭炮辟啪炸響著,城門洞上一條紅綢,上面是女皇朱佑榕親筆題寫的四個大字:

    ——歡迎回家!

    這些瘦骨嶙峋的明軍官兵們在北邊受盡了委屈,只是想著回來就好,卻沒想到回來後會受到這麼高的待遇,都激動得熱淚盈眶。\

    明清之間三十多年沒打過仗了,三十多年前的那次明清戰爭,明軍也有很多人被俘,戰後雙方交換俘虜回來的。但是三十多年前大明人的觀念,當俘虜的人就算不在道德上苛求他們,但至少是不光彩的。但是這三十多年,也是大明維新變法最迅猛、人的思想變化最大的三十年。再加上這次「新公民」和戰俘風波,更是牽動了大明上下人的心。什麼戰俘不戰俘已經被拋到一邊,所有人潛意識裡已經形成了一個觀念:

    這些官兵都是我們的孩子,他們在外面受了苦,現在終於回來了。\

    1500名官兵中,其中有535名身體狀況是比較差的,當時在上海上岸後,就被送到醫院治療了。剩下的965名官兵,都是健康狀況不算太糟糕的。其實按照南明這邊的標準,這1500人全得住院療養,但是所有人都想參加南京的入城式,並接受女皇的接見。最後還是上海那邊的醫生做主,「強行扣下」了一部分健康狀況糟糕的住院,其餘的才放到了南京來。

    ……

    車隊沿著大道緩緩開著,前方軍樂隊邊演奏邊行進,嘹喨的軍樂飄揚在上空,彷彿這不是剛被釋放回來的戰俘,而是凱旋回京的軍隊。

    南京市民、學生擁擠在道路兩邊,手上拿著小國旗揮動著,歡呼著。

    人群中有幾萬人都是明軍戰俘們的家人,其中只有少部分是這965名官兵的家人,其餘的大部分是還在北清的那幾千個戰俘的家人。他們擁擠在道路兩側的最前沿,這些人雖然大多是老幼婦孺,但所有市民都自發地為他們讓出最佳位置,讓他們能夠到最前面來。

    戰俘的家人們都從兩邊的人群中擁出來了,撲到軍車和大巴的兩側,一邊跟著小跑,一邊扒在車窗上,找著、喊著自己的兒子、丈夫、兄弟。\不時就爆發出歡叫,那是親人們相互看到了對方,接著就是一片哭聲。

    車隊指揮官也被這一切感動了,他很是不忍看著這些親人們隔著車窗互相抓著手、一邊哭一邊小跑。這樣顯得很殘忍。但是現在入城的車有上百輛,都排成長隊在這條馬路上行進,隔一會兒就讓車隊停一下、讓那些找到親人的士兵下車團聚,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有下令,讓車隊開得慢一些,儘可能再慢一些,以便讓那些親人們可以說說話,在車下從容些。

    車隊沿著延平路向北行進,到了新街口便向東轉,開上了長平路。\最後,在長平路的最東端,長平路一號——南京紫禁城西華門廣場前,集合。

    西華門是南京紫禁城的正西大門。西華門廣場雖然很寬闊,但這裡已經聚集了眾多的戰俘家人、禁衛軍、還有相關的軍政官員,所以這上百輛汽車就在長平路西端兩側一字停開。

    西華門大紅色的宮牆外,朱佑榕已經早早的站立在宮門外,已經守候了半個小時。在她的兩側,分別站立著延平王鄭恭寅、首輔大臣沈榮軒、統帥部總參謀長張照先、三位長公主、鄭玉璁、向小強,還有其他的十幾位軍政官員……

    ……

    965名官兵穿著嶄新的大明陸軍制服,從車上跳下來。\他們儘管受盡折磨、身體瘦弱,但都迸發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在高亢的口令中列隊,報數,排成原先建制,好像又回到了被俘之前、南京保衛戰的時候。

    廣場上萬人攢動,但卻異常安靜,只迴盪著官兵們此起彼伏的口令聲。

    「總參謀長大人——」副師長跑步到宮門前,立正喊道,「大明陸軍新編第74摩托化步兵師——,實到965人——,列隊完畢——,請訓示——!!!」

    張照先又是一個轉身,面向朱佑榕,軍禮上奏。\

    朱佑榕上前一步,沒有講話,而是出乎意料地向這位副師長伸出了手,要和他握手。新編第74摩步師的師長已經陣亡了,這位副師長此刻一怔,立刻便挺起胸膛,和朱佑榕握了握手。

    「辛苦了!」朱佑榕輕聲說,「你們為人民、為國家、為朕付出的巨大犧牲,我們永遠不會忘記。」

    副師長欠下身子,哽咽道:

    「陛下言重了……南京保衛戰中,我們並沒有出什麼力……和兄弟部隊相比,我們差得很遠……」

    朱佑榕說道:

    「但是你們付出的更多。\」

    副師長低頭哽咽道:

    「謝陛下!」

    接著,他轉過身來,做了個手勢。兩名74摩步師的士兵出列,在慢節奏的軍鼓聲中,抬著張連生的骨灰盒,緩慢地邁著正步,來到朱佑榕面前。

    朱佑榕旁邊張照先捧過一隻托盤,朱佑榕從托盤上拿起一枚一級梅花勛章,鄭重地放在張連生的骨灰盒上面。

    然後,她摘下寬邊陽帽,低頭默哀。

    全體軍政官員、官兵、以及廣場上的市民們,也都低下頭默哀。

    張連生的事情,現在他們都知道了。現在他已經成了一個大明戰俘不屈的象徵。

    接下來,是為回到大明的1500名官兵頒發勛章。每人一枚二級梅花勛章,一人不少。就在這個時刻,上海幾所以院內病房內,也有軍官捧著勛章托盤,挨個為病床上的官兵佩戴。

    在南京紫禁城外西華門廣場上,朱佑榕、鄭恭寅、張照先、沈榮軒四個人,親手為這965名官兵佩戴勛章。除了他們四人,並不假手下面的軍官。這也是給這些受盡苦難的官兵們的巨大榮譽。他們這枚二級梅花勛章,一定是女皇、延平王、首輔大臣、總參謀長中的其中一人,親手佩戴到他們胸前的。

    ……

    儀式一直進行到中午。

    下午儀式結束後,向小強緊急趕到了帝國統帥部。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31
第176集 進攻日
    向小強乘車趕到紫金山要塞裡的最高統帥部,路上坐在車子裡,如饑似渴地瀏覽了一下這十幾天的各大報紙。

    果然不出所料,8月9號簽那天的各大報紙都在頭版全文刊登了《旅順條約》。條約全文不長,只用了上半個版,下半個版就是各報政治版主筆的口誅筆伐,大標題加黑加粗的「編者按」,這些主筆們自己的文字上就透露著強烈的火藥味,然後其他好幾個版都排滿了相關文章,無論哪一派都在傾瀉怒火,措辭冷靜點的也都是冷嘲熱諷,矛頭基本上都指著顛倒黑白的北清。

    向小強又翻看了幾份報紙,發現開始有一些左翼觀點,把質疑的矛頭對準了大明談判團,指責他們沒有原則,不能單純為了接回戰俘,什麼黑鍋都能往整個大明帝國身上背。\個人永遠沒有權利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置國家利益於不顧。這些官兵之所以被俘,就是為了保衛國家。現在因為要他們回來,就要拿整個國家的榮譽去換,豈不是本末倒置?

    總之,他們的字裡行間透著這樣一個質問:個人私利重要還是國家榮譽重要?

    然後,他又翻看了第二天、也就是8月10號的報紙。果然,這時候就有了很多文章針鋒相對,劈頭蓋臉地把那幾篇文章批了個體無完膚。向小強也從中看到了現在大明人的主流思想,那就是國家是由一個個家庭、一個個人組成的,假如讓抽像的「國家榮譽」凌駕在了這一個個家庭、一個個人的幸福之上,那這所謂的「國家榮譽」就是虛偽的。\一個國家,連自己最具體的國民都保護不了,這就是最大的恥辱。靠犧牲國民的具體利益來換取的「國家榮譽」,不屬於全體國民,只屬於統治者自己。

    ……

    接著他又翻閱了這十來天的報紙,這件事一直是焦點。部分文章都包含著三種情緒:憤慨、屈辱、期待。

    期待什麼?期待大明的幾千戰俘能夠平安歸來。另外,還有一種普遍的情緒,就是嚥不下這口氣,期待帝國能夠做點什麼。

    少量的激進觀點,「叫囂」大明應該對北清採取強硬手段,比如立刻加大力度空投太行山縱隊、擴大在北清後方的南逃鼓動、變本加厲地進行策反顛覆……等等,總之是要在接回來幾千戰俘之後,就全面撕毀《旅順條約》。\還有的更激進的,甚至叫嚷大明要對北清開戰,給他們一點厲害看看。當然,這些嚷嚷開戰的作家大部分都不住在長江沿線。

    向小強一看這些標題,第一個感覺就是:敢情大明的愛國憤青也那麼多啊?

    但他細看了一下文章,馬上就看出來,這些「憤青」寫的文章還是很有水平的。畢竟這時候沒有網絡,沒有論壇,沒有博客,不是誰想說話,發上去馬上就能被千萬人看到的。\這時候的作者和讀者之間還要經過編輯這一關。而且報紙版面有限,能印出來的都是最有水平的文章。那種純渲洩叫囂的東西,直接就被退稿或扔廢紙簍裡了。

    所以,向小強在報紙上看到的「憤青文章」,以他後世的標準來看都不能叫「憤青」,而應該叫「憤學者」。

    而這些「憤學者」主張的「要開戰」觀點,分析的一條一條,竟然和帝國最高軍政會議上「北伐派」的論據何其相似!但他們畢竟軍事方面不專業,不能像向小強一樣看到制空權和大縱深機動作戰的威力,他們多是從政治方面分析的,說的最多、也是最有力的論據,就是「人心所向」四個字。能直接表現兩岸人心所向的,莫過於每天都在發生的冒死南逃了。他們在文章裡直接寫道:

    「『到大明生活』,這是北清每一個底層民眾的夢想。軍隊的底層也不例外。試問,假如給清軍士兵們一個到大明生活的機會,有多少人會放棄?有多少人會仍然把槍端在手裡、向我們大明士兵射擊?不,他們不會!他們只會把大明軍隊看成解放者!」

    向小強躺在後座皮靠背裡,用力彈了一下報紙,暗暗讚道:

    「好!就這一句最透徹!」

    鄭玉璁已經被接去參加記者招待會了,向小強由於收到了統帥部的召見,沒去參加。\可以肯定的是,鄭大郡主那張伶俐的嘴繪聲繪色一說、再加上梨花帶雨的一番悲憤訴說,發生在赤峰戰俘營的一切都要被大爆料了。現在外界只看到授勳儀式上抱了個骨灰盒,只知道是死在戰俘營的兄弟,還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哩!還只覺得戰俘營就死了這麼一個兄弟哩!

    不出今晚,對北清的第二輪憤怒將席捲大明,並衝出亞洲、走向世界。……當然,北清的外交部肯定會在第一時間闢謠,並且嚴正駁斥南明的「惡毒污衊」了。

    ……

    進入紫金山要塞內的統帥部會議室,常規的軍事會議正在進行,是唐雲生主持。自從大明秘密定下了北伐的國策之後,統帥部內每天都在開這種常規軍事會議,陸海軍參謀們每天搞的對清作戰計畫的最新進度,都要在會上討論、完善。\

    向小強和張照先都是參加完歸國官兵授勳儀式就來了,幾乎是前後腳進入會議室。看到張帥進來,所有的將領們都立正致敬,張照先擺擺手,讓大家繼續。

    但是眾人的目光都更多集中在了向小強身上。向小強和鄭玉璁這些天出使北清,一直是大明國內的焦點人物。而後來使團先回來了,而二人沒有回來,據說是被接去了避暑山莊見北清皇帝,還接連那麼多天和聯繫中斷,更是為他們蒙上了一層神秘面紗。而正是由於他們二人這次「孤男寡女」的行程,更是為不少小報提供了編造緋聞的絕好素材。\

    向小強很謙遜地和大家呵呵一笑,打過招呼,自己拉過一張椅子,找了個空坐下了。

    他剛聽了一句,就明白這次會議為什麼要把自己叫來了。因為這次要做一個比較重要的決定,要把相關將領都請來,大家看怎麼樣,行的話就拍板。

    唐雲生繼續說道:

    「……那麼,決定我們把『進攻日』定在10月4號的因素,目前有這麼兩個。首先,我們在前面的軍事會議中,已經決定把進攻時間定在10月份。這是根據我方的準備、北清的農時、以及秋冬季的華北地理環境等因素決定的。\之所以推薦在4號,是因為4號是10月的第一個星期天。和我們一樣,每逢週末,軍隊很多都會放假,而且很多駐地離家近的軍官會借此回家。

    「雖說星期天才開始放假,但不少軍官星期六晚上就會買票動身了。這種情況我們和清軍都有。但是清軍的軍紀比我們鬆弛得多,這一點也比我們嚴重得多。除了少量精銳的王牌部隊軍紀好一點,大部分部隊的軍官無論是回不回家,在週六晚上一定是找不到的。他們基本上都回到駐地的城市、縣城去尋歡作樂,而且直到週一中午才會回部隊。這是個普遍現象。

    「因此,在星期天發動攻擊,而且是閃電般的突然攻擊,處於半癱瘓狀態的清軍指揮系統必將難以招架。\這一點,我要感謝向小強司令,使他首先提出了『閃擊戰』這個概念,並且讓我在要塞演習中親身領略了威力。」

    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轉臉看向小強。向小強一怔,看著淡淡微笑的唐雲生,覺得他應該是善意的,便做出一副後輩的樣子,撓了撓後腦勺,窘迫地笑道:

    「唐公謬讚了。」

    唐雲生呵呵一笑,接著又說道:

    「第二個原因,連日傳來了一些有關廣武皇帝『世紀大演習』的情報。情報比較可靠,是關於演習長度的。現在廣武將這場演習時間長度定在三個月左右,演習範圍將從華北的京津塘地區開始,然後一路南下,縱跨直隸、山西、河南三省,最後重點在襄樊以北,也就是我方長江防線中段的北面。規模之大,前所未有。

    「這場演習北清已經準備了兩個半月,作為演習,兩個半月已經很長了。既然演習總長度在三個月,那麼我們分析,它一定會在九月份開始,十一月份左右結束,不太可能拖到十月份開始。否則的話,正常演習將不得不在華北12月、一月的天寒地凍中進行,那樣演習的效果將大打折扣。

    「由於是這麼一個態勢,那也就為我們隱藏調兵理由提供了最好的機會。我們是十月份進攻,如果北清的大演習在九月份開始的話,我們就有充足的理由在九月下旬將大量軍隊凋亡長江防線上,在我們要進攻的區域內集結。這樣無論是北清還是外界,都會把這理解成為我們對北清演習的恐懼,怕北清假借演習之名行南侵之實,不得已做的防禦措施。這樣的話,我們突然襲擊的嘗試,將收到最好的效果。」

    ……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31
第177集 兩個集團軍群
    將領們都有個共識,那就是如果要把進攻時間定在十月,那進攻日就是宜早不宜遲。這樣的話,十月的第一個星期天也就是10月4號,將會是最佳選擇。

    「10月4號的凌晨,」唐雲生說道,「一般來說凌晨都是發動進攻的最佳時段。我們也應該把進攻時定在4號凌晨。目前看來,凌晨三點到五點之間,將會是最好的選擇。具體是幾點,這個要到鄰近進攻的前幾天,根據當時的天氣、敵人的佈防情況等因素再決定。\」

    眾將領點點頭。向小強向左右略微欠身,對唐雲生說道:

    「唐公,諸位大人,鑑於具體進攻時間的絕密性,我提議從今天開始直到進攻那一刻,無論我們電話、電報、還是紙面文件中,都不要出現『10月4號』、『凌晨三點、凌晨四點』這種字眼。我建議採用兩個代號來表述這兩個時間。」

    唐雲生點點頭,看了一下眾人,又看了一下張照先:

    「明公覺得呢?」

    張照先點頭笑道:

    「挺之說的這個很重要。\……挺之有什麼好建議嗎?」

    向小強又略微瞥了一圈眾人,笑道:

    「學生倒談不上什麼好建議……不過我們可以考慮採用國際通用的軍事術語特定縮寫,也就是D-日,和H-時。」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D-Day,這是英文『行動開始預定日』的縮寫,同樣,H-Hour則代表『行動開始預定時』。\D-3日,就是進攻前三天。H+2時,就是進攻開始後兩小時。這樣既方便又保密。甚至我們都不需要知道D日是哪一天,H時是幾點鐘,照樣可以在電報文件中使用這兩個代號。」

    張照先看了看眾人,笑道:

    「諸位有什麼看法?」

    向小強說這是「國際通用軍事術語縮寫」,其實這只是英美軍隊中常用的術語縮寫。最著名的一次D日,就是1944年6月6日,盟軍諾曼底登陸。\不過這時候「D日」和「H時」這兩個術語還比較冷僻,即使在軍事界也一樣。從這一點來說,保密功能倒是更好了。

    在座的有幾個將領覺得,我們中國人幹嘛用洋人的術語。其實大明和英國交好這麼多年,就是英文的軍事術語,也不知「拿來」多少了。其他人倒覺得沒什麼。再說現在大家都知道,要塞演習之後,向小強就是兩位總參謀長的「愛徒」了,只要向小強的提議沒什麼大問題,誰也不會反對。

    「好,」張照先點頭笑道,「那就這樣定了。今後在進攻時間上一律使用D日、H時。」

    唐雲生接著說道:

    「這一份是截止到今天,已經制定的作戰計畫。當然,這並不是最後方案,還需要在後面的一個多月裡,根據各種情況作出調整。基本上是這樣的——」

    他來到地圖架前,拉出一幅江淮到華北的全圖,拿起指示桿在上面畫了兩個圈,說道:

    「初步決定,參加對清作戰的陸軍共155個師,兵力為230萬人。\其中包括由5個裝甲師和6個機械化師組成的人民衛隊師,由44個摩托化步兵師和100個普通步兵師組成的陸軍師。可以說,這155個師是我們大明地面部隊中最精銳的部分,這一次集中起來,全部用上,力求在最短時間內取得最大戰果。

    「這155個師編成兩個集團軍群:左路集團軍群和右路集團軍群。右路集團軍群編有90個師,其中包括3個裝甲師、4個機械化師和25個摩托化師。\左路集團軍群編有65個師,其中包括2個裝甲師、2個機械化師和19個摩托化師。

    「從兵力配比上可以看出來,右路集團軍群將是主攻的一翼。它將從長江防線的東段開始進攻,進攻正面為:西到銅陵、東到鎮江一線,進攻寬度約為240公里,平均每個師擔任的進攻寬度為2.6公里。左路集團軍群將從長江防線的中段開始進攻,進攻正面為:西到襄樊、東到武漢一線,進攻寬度約為300公里,平均每個師擔任的進攻寬度約為4.6公里。\

    「右路集團軍群和左路集團軍群中間是約200公里長的大別山。大別山也是我們長江防線的一部分,不過這裡已經轉為山地防線。因為大別山在我們手裡,是我們防線上的重要屏障,所以左路集團軍群不需要像右路那樣跨過長江,而是直接從陸地上進攻過去。

    「清軍最的兵力主要放在三個地方,第一就是長江防線北側,第二是京津地區,第三就是在北部,俄清邊界上。\我們兩路集團軍群的首要任務,就是在D日突破過去,然後對長江防線北側的這一部分清軍實施穿插、分割、合圍,在一個較短時間內將其殲滅。一旦這一步成功了,那麼在江淮地區到京津地區,這上千公里的大平原上,將再沒有對我們形成兵力優勢的清軍。

    「清軍增援最快的方式,就是從津浦線上用火車往南運兵。而我們的俯衝轟炸機將對津浦線進行集中轟炸,遲滯他們的調兵速度,將鐵路的運兵作用降至最低。\在這段時間內,我們的右路集團軍群將以最快的速度向北推進,力圖在清軍京津重兵增援到達之前,推進至徐州。預計將在徐州附近和清軍重兵接觸,展開徐州會戰。這個推進距離約為280公里,預計在20天以內完成。

    「右路集團軍群的第一階段任務是:跨過長江,迅速向北推進40-50公里,然後以60個師的兵力繼續向北推進,其餘30個師的兵力轉向西進攻,和左路集團軍群形成鉗形攻勢,合圍兩個集團軍群之間的清軍,也就是大別山防線以北的清軍。

    「左路集團軍群的第一階段任務是:越過陸地防線,用大約10-15天的時間向北推進150公里,其間拿下南陽、駐馬店、許昌,然後在鄭州、開封和洛陽一帶展開會戰。這也是為左路集團軍群最的第二階段任務服務——打通關中,打開進入山西和陝西的門戶。」

    ……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32
第178集 渡江作戰的靈魂

    這次例行會議初步確定了D日為10月4號,H時為凌晨三點到五點之間,然後又如向小強所願,確定了人民衛隊將率先攻在兩路攻勢的最前面,成為向北推進的兩把尖刀。

    總參謀部的參謀們制定的推進日程表,在向小強看來太過保守了。每天只推進十幾公里,這明顯還是一戰時期的推進速度。當然,以一戰西線的膠著戰標準來看,一天推進十幾公里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顯然這還是參謀們預計沿途沒有優勢清軍的情況下,預計出的推進速度。

    但以向小強後世的軍事常識來看,在己方擁有空中優勢、高比例的摩托化部隊、以集中的裝甲部隊為前鋒的情況下,面對清軍這種對手,推進速度不可能只有每天十幾公里。右路攻勢從南京推進到徐州,280公里根本用不了20天,很有可能5、6天就搞定。

    不過,他並沒有把這個驚世駭俗的數字拋出來。這樣只會削弱他在統帥部裡的影響力。這些頭髮花白的老將軍、老元帥們,只會認為他這個毛頭小子不適合指揮部隊,而只適合去幻想。

    向小強只是儘量顯得持重地說道:

    「唐公……我們是否應該考慮到,我軍擁有空中優勢、大比例摩托化部隊、以及集中的裝甲突襲力量的情況下,推進速度是否應該更快一些。我們現在制定計畫,預計每天推進十幾公里,是否有些保守了。」

    唐雲生轉頭望著張照先,目光中帶有詢問的意思。唐雲生在這一點上倒是和向小強看法接近。在要塞演習中,唐雲生對這一點印象極深。不過張照先和大多數將帥參謀的觀點還是比較保守,認為每天推進十幾公里已經很快了。每天推進超過二十公里,這在他們看來不是不可能,但那絕不會是平均速度,必須是打得非常順、運氣非常好的時候,才有可能出現的「推進高峰」。

    張照先沉吟道:

    「這個……挺之說的問題,還有幾個年輕參謀也提出來過。如果單看這些因素,再參考要塞演習中的經驗,那麼我們預計的推進速度是有些保守了。不過這次對清攻勢,無論規模還是複雜程度,都是一次演習所不能比擬的。你們年輕人的意思我明白,我們擁有幾乎絕對的空中優勢,幾十個師的摩托化部隊,還有幾個裝甲師、機械化師,這都是快速推進的代名詞。

    「但你們所期待的『快速推進』,必須要建立在一個前提上:那就是一切都配合的有條不紊,不出差錯,這155個師、230萬人必須像一架鐘錶一樣運轉精確。而這麼多單位、這麼多兵種的複雜配合,都是我們以前沒嘗試過的。也是世界上任何一支軍隊沒嘗試過的。我現在就可以說,這155個師、230萬人不可能像一架鐘錶一樣精確運轉。一定會有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失誤、甚至洩密。而我們只能儘量去減少這種失誤,卻不能完全避免。

    「另外一個問題是,我們能否在突破之後,馬上對北岸清軍實施成功的合圍殲滅。這是我們第一階段突襲成功的關鍵。清軍在長江防線北側駐有100-120個較精銳的師,這還是常規狀態。大家都記得去年年底清軍南侵前夕,壓在長江防線上的軍隊,一度達到了350個師。而我們參加對清作戰的總兵力也不過155個師而已,從兵力上看,並沒有形成絕對優勢。這就對我們的突襲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我們這次北伐的保守戰略目的,就是把明清邊界向北推到黃河——秦嶺一線。而成功合圍殲滅這100-129個師的精銳清軍,這一戰略目的就成功了一半。因此我們第一階段的關鍵,就是成功合圍殲滅北岸這一百多個師的清軍,而不是急著向北多麼快的推進。

    「我們在制定計畫中一定不能輕視敵人,絕不能一廂情願的設想敵人會一觸即潰。要把敵人頑強抵抗的可能性充分考慮進去。在演習中出了錯誤,我們還有總結改正的機會。而這次是賭大明的國運,一旦因為進攻計畫制定的過於輕率、過於樂觀而遭受重大失敗,甚至導致大明帝國慘敗,那我們就將成為華夏曆史的罪人。……所以,諸位,我們寧可把計畫制定得謹慎一些。」

    張照先一番穩健分析、話說到了這份兒上,向小強和唐雲生、還有其他幾個年輕參謀相互看看,都只有點點頭,默認他說的有道理。

    ……

    「D日的突襲成功與否,」唐雲生說道,「工兵佔關鍵地位。工兵,是我們渡江作戰的靈魂。右路集團軍群是江面突破,關鍵是架浮橋,以便在衝鋒舟奪下對岸灘頭陣地後,迅速把大批坦克和裝甲車投送過去。左路集團軍群是地面突破,關鍵是清除地雷場,爆破掉反坦克的水泥障礙物。左路集團軍群的工兵任務還相對簡單,關鍵是右路。

    「我們預備組建9個工兵旅,其中7旅個將撥給右路集團軍群。他們將冒著炮火、在240公里的進攻正面上架設80座浮橋。這將是一次史無前例的舟橋工程。當然,這9個工兵旅是在極端保密的情況下組建的,我們以要在蘇門答臘島上架橋、開公路、修機場的名義,從各部隊工兵營中抽調。本月下旬就能組建完畢,開始架浮橋的一個月強化訓練。挺之。」

    向小強馬上答道:

    「末將在。」

    唐雲生說道:

    「挺之,和舟橋部隊的配合,你的人民衛隊是關鍵。因為可以這麼說,這80條浮橋就是為你的坦克和裝甲車架的。你的坦克和裝甲車也是必須冒著炮火、最先從架好的浮橋上衝過去,為後面的汽車和步兵擴大登陸場。你回去準備一下,人民衛隊一週之內就要和這幾個工兵旅一起訓練。他們練架橋,你們練過橋。」

    「是。……呃,唐公,渡江的訓練地點選定了沒有?」

    「初步想定在岳陽到荊州之間的這一段長江上訓練。這一段長江南岸北岸都在我們手裡,距離北邊的陸地防線又比較遠,而且這一段也相對偏遠。呵呵,挺之你看呢?」

    向小強一怔:

    「啊?在國內訓練?」

    唐雲生和張照先也是一怔:

    「你的意思……難不成到國外訓練?」

    向小強笑道:

    「是啊!哦,也不是國外啦,不過是我們的海外新領地而已。我是說,我們何不真的就到蘇門答臘島上訓練呢?」

    他一句話,會議室裡的將領軍官們都竊竊私語起來,有人搖頭,有人讚同。

    向小強接著笑道:

    「目前我們最重要的就是保密。以我們大明的經濟繁榮程度,在國內選擇任意一條河流,即使避開城市,河流兩側仍然免不了有很多村莊,河面上免不了船來船往。七個工兵旅好幾萬人,想封閉起來訓練是不可能的。而且在大明任何一個城市裡,都有多多少少的北清間諜。這樣幾萬個大兵聚在一起一個多月,天天在江上練習架浮橋,不出幾天就會吸引大批記者前來探究竟,也一定會傳到北清間諜耳朵裡……我們的目的一下就會被人猜到。

    「如果在蘇門答臘島上訓練,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我們從各部隊裡抽掉工兵,本來的理由就是到蘇門答臘島上去修路架橋嘛。蘇門答臘島是我們剛取得的南洋新領地,還是不毛之地,我們大加建設也是情理之中,誰都不會多想。而且蘇門答臘島人煙稀少,叢林密佈,河流也非常多。尤其是島上的河流雖然不長,但水量巨大,兩岸平緩,很符合長江的各項特徵。而且一條河的寬度變化很大,從幾百米寬到幾公里寬,任我們選擇。我們可以根據進攻江面的寬度,任意選擇訓練的河段。

    「蘇門答臘島上人煙很稀少,有的話也全是土著。可以說全島找不到一個間諜。我們可以很輕易的圈出一大塊區域,然後封閉起來,有土著的話趕出去就是。這樣別說訓練一個月,就算訓練幾年,只要我們自己不洩密,那都可以。」

    他說完,會議室裡熱烈地議論起來了。這個想法可以說很創意,也不乏可行性。但缺點也有,第一是比較麻煩,得來回折騰,第二就是人民衛隊的五個裝甲師、六個機械化師難以跟到南洋去參加訓練。

    張照先摸著下巴,沉吟著。過了片刻說道:

    「那你的人民衛隊不至於也跟到南洋去訓練吧?」

    向小強低頭沉思了一下,點點頭:

    「對,恐怕不能了……一共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幾千輛的坦克、裝甲車、汽車運到南洋,再運回來……路上的時間都不夠,不要說訓練了。」

    唐雲生盯著他,問道:

    「那你覺得不專門強化訓練過浮橋,有把握嗎?」

    向小強堅定地點頭道:

    「這個完全有把握。過橋不像架橋,並不是高難度操作。而且我們的裝甲兵在學校裡的時候,過浮橋就是基本訓練科目。另外大家也記得,年初渡江攻打浦口的時候,我的裝甲部隊就和舟橋部隊配合得很好,並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另外,我認為作為我們進攻部隊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過橋,而是過橋後的推進。如果訓練的話,我們應該把時間多放在大縱深的進攻拉練上。」

    唐雲生點點頭,和張照先對視了一下。張照先看了一下眾人,問道:

    「大家看呢?覺得怎麼樣?」

    眾位將領紛紛點頭,都贊同這個觀點。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32
大明1937 第六卷 厲兵秣馬 第179集 冰河訓練
    8月19號當晚,向小強從紫金山要塞出來,坐在車後座上。他還沒有吃晚飯,胡炯已經遞過來了一隻保溫飯筒。胡炯笑道:

    「夫人吩咐送來的。」

    向小強打開真空內膽的飯筒,一陣香噴噴的熱氣散出來,原來是自己最愛吃的灌湯小籠包。

    他隨口問道:

    「哪個夫人?」

    胡炯猶豫了一下,笑道:

    「是尚夫人。」

    嗯,果然是秀秀。雖然向小強每次吃灌湯小籠包的時候,眼前浮現的總是和秋湫的那溫馨一幕,但是秀秀顯然比秋湫更細心,自從秋湫跟她分享那次甜蜜回憶後,秀秀就記在心裡了。

    向小強拿筷子夾著秀秀送來的小籠包放在嘴裡,閉著眼睛感受著熱乎乎、粘稠稠的香甜汁水,腦中卻總是回憶起自己和秋湫第一次吃飯、「射」了秋湫一臉的情形……

    「大人去哪兒?」胡炯親自為他開車,坐上駕駛座後問道,「去司令部還是軍營?」

    「古德里安將軍現在在哪兒訓練?」

    胡炯馬上說道:

    「回大人,古德里安將軍現在正在湯山場地裡訓練,這周是訓練一師。\」

    向小強掏出懷錶看了一下,晚上七點了。他點點頭:

    「現在去湯山場地視察。不要打招呼,我們直接去。」

    接著他伸手出車窗招了一下,叫過來一個禁衛軍軍官,讓他往自己家裡打個電話,告訴兩位夫人自己今晚有事,不回來了。

    湯山場地,其實就是湯山狙擊手學校的範圍。湯山離南京城區很遠,公路距離要五六十公里。\來回路程加上在那裡的時間,今晚肯定是要住在那裡了。

    ……

    湯山狙擊手學校的訓練場佔地上百平方公里,其中各種地貌齊全,山地、丘陵、平原、林地、灌木、河流、水塘、訓練用村莊、仿真廢墟等等,應有盡有。這裡是大明在長江中下游平原地區條件最好的一處軍事訓練場。不但是訓練狙擊手的好地方,很多其他的兵種也根據需要,經常來這裡訓練、演習。

    幾個月以來,古德里安就帶著一幫德國裝甲軍官團埋頭訓練大明裝甲機械化部隊。可以說,裝甲部隊是古德里安最熱愛的事業。在大明有這樣一支強大的裝甲部隊供他一手訓練,很大程度上消除了他來大明的不滿。畢竟,他不願離開德國到大明,除了他自己是德國人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希特勒對他的器重,放手讓他打造德國的裝甲兵團。\而現在,這一條件大明照樣也能滿足他。

    本月初以來,大明最高決策層決定了10月份對清作戰之後,向小強密令人民衛隊的11個師加大訓練強度、增加訓練時間,對部隊進行疲勞訓練。現在湯山狙擊手學校的場地幾乎就被人民衛隊包了,24小時晝夜不間斷訓練,無論白天還是黑夜,上百平方公里的訓練場中都充斥著發動機的轟鳴。這是過去從沒有過的。

    所謂的疲勞訓練,既針對人也針對車輛。為了保密,儘量少給外界造成「明軍瘋狂備戰」的印象,最近的拉練都被圈在這一百多平方公里的訓練場內,並不漏到外面。

    最常訓練的兩個項目就是「長途奔襲」和「戰術機動」。一個師就是幾百輛坦克、一千多輛裝甲車和汽車,這麼兩三千輛鋼鐵傢伙排著長龍,讓著這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場地內「轉圈長跑」,往往一跑就是大半天不帶停的,各種地形地貌不斷的經過,汽油像不要錢一樣敞開用,各種常見的機械故障也都暴露出來了。\

    這種「長跑拉練」,訓練的正是機械化部隊在大縱深突襲中的短板——維修和後勤。二戰經驗深深提醒向小強,最優秀的機械化部隊,往往都不是敗於敵人,而是敗於維修和後勤。

    ……

    晚上八點多,向小強的車子開進了湯山狙擊手學校的訓練場範圍。向小強和幾個警衛爬上一輛裝甲車,在狙擊手學校的一個憲兵帶領下,直接前往古德里安的訓練地。

    很快,遠方隆隆的炮聲傳過來。有經驗的耳朵一聽就知道,這是坦克的加農炮特有的聲音,一聽就和榴彈炮不一樣,「當、當」的,帶著些許金屬的質感。

    過了一會兒,轟隆隆的引擎聲也傳入耳中了。裝甲車翻過一個小山坡,下面展現出一大片山間盆地,一大片雪亮的車燈,光影中閃現出一個個黑乎乎的鋼鐵身影,還傳來士兵大聲的口令呼喊。

    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向小強站在山坡上的裝甲車內,端起胸前的望遠鏡往下看去,發現了比較怪異的一幕。

    地上好像鋪了什麼木板,鋪了好大的一片,大概有幾米寬、十幾米長,一個裝甲軍官站在板子上倒退著走,一邊用手指揮著一輛坦克小心翼翼地開上木板,慢慢往前開。坦克的炮塔頂蓋打開,車長探出身子盯著前面軍官的手勢,一邊用車內無線電和駕駛員講話。後面還排著十幾輛坦克,都開著車燈,慢慢地往前開,像過收費站一樣。

    向小強瞇著眼睛猜了一會兒,實在猜不出這是在幹什麼。\

    「這是訓練什麼的?」他偏過頭來問車上的那個憲兵。

    這個憲兵抓抓後腦勺,支吾了一陣,最後乾脆大聲說道:

    「報告長官,不知道!」

    向小強點點頭,一揮手,說道:

    「走,下去。」

    裝甲車噴著青煙,順著山坡衝了下去。

    向小強的出現,引起了訓練場上的一陣歡呼。這次向小強深入北清、接回了一千多被俘的弟兄,無疑已經在官兵心中為他加了不少分。

    「大人,這是古德里安將軍安排的新項目,」人民衛隊一師的一個憲兵對向小強敬禮答道,「我們正在訓練冬季冰面過河。」

    「冬季冰面過河?」

    向小強很是詫異,看了一眼這排成長龍、一輛接一輛過「河」的坦克。\地上用磚頭磊成了矮墩、在這些矮墩上鋪滿了博板條,鋪成了十幾米寬的「河」的形狀,然後坦克小心翼翼地開上去……這不是「過河」是什麼?

    古德里安訓練部隊冰上渡河幹什麼?

    向小強心中嘀咕著:對清作戰現在還是絕密,並沒有透露給外籍軍團的軍官們,即使是古德里安也沒透露。他難道是自己估計出來了?

    江南的冬天儘管也很冷,但河流湖泊一般都是不結冰的。華北就不同了。三十年代的冬天是很冷的,北方幾乎所有的河流都會結冰。較小的河溝會一凍到底,而較寬大的河流就會形成厚厚的冰層,過坦克都是很現實的。如果突襲北清的話,那就少不了面臨華北的冬季作戰,也就少不了冰面渡河。\一支善於冰面渡河的機械化部隊,會給舟橋部隊省很多事,推進速度也會快很多。

    而二戰後古德里安的著作中,對坦克部隊冰面渡河也有頗為詳盡的論述。

    向小強盯著眼前的「冰面」,看著這些做傢俱都嫌薄的木板,一張張的架在幾塊磚頭壘的墩子上,一二十噸的鋼鐵龐然大物轟隆隆的從上面壓過去,壓得木板顫巍巍的,隨時要斷裂。指揮人員在坦克前面幾米處倒退著指揮,車長在炮塔上探著身子,隨時用耳麥和駕駛員保持聯絡,控制著坦克的速度。機槍手、裝填手和無線電員都出了坦克,拿著各自的武器在坦克前幾米處步行。

    「河邊」站著一個德軍裝甲軍官,鷹鉤鼻子,金黃頭髮,刀子般的眼睛苛刻地盯著坦克乘員的每一個動作。不時揮起手臂,凶狠地大吼一句。一旁的翻譯官就跟著大聲喊道:

    「避開前車的履帶印!笨蛋!你想讓國家損失一輛坦克嗎?」

    「冰面」上的這輛坦克車長馬上用耳麥對駕駛員大吼了一句,然後這輛坦克往一邊偏離,避開了前面一輛坦克過河時壓過的地方。\

    一定要避開前一輛坦克留在冰上的履帶印,這是坦克冬季過冰河的一大鐵律。不能讓同一處的冰層多次的承受坦克重量。這樣會導致冰層垮塌,坦克落水。

    德國坦克軍官又不滿意了,大喊起來。翻譯官照樣翻譯出來:

    「蠢豬!拉操縱桿要平穩!平穩!!平穩!!!見鬼,要溫柔!溫柔!!溫柔!!!就像撫摸你的情人一樣!……你是豬玀嗎?控制在八公里時速!八公里!八公里!!八公里!!!不要讓我反覆重複,我重複得夠多了!」

    向小強笑了。\這些德國教官剛來的時候,都還充滿顧忌,一言一行也都彬彬有禮,而明軍官兵們也都不太鳥他們。德國教官跟他們指導訓練的時候,他們都還很不服,覺得德國裝甲部隊建成不過就兩年,我大明裝甲部隊怎麼說也發展十幾年了,幹嘛還要聽你德國佬指手畫腳的。

    但是後來隨著雙方的接觸,德**官們越來越不拿自己當外人了,而明軍官兵們也從心眼裡服了這些戰術精湛的德國佬,訓練中人家再苛刻,都灰溜溜地不敢還嘴,只敢低頭照做。幾個月下來,大明的裝甲兵素質提高得飛快。

    突然——

    「轟!!!」

    一聲巨響,幾乎就在幾米外一團煙火爆起,緊接著又是兩三個巨響在附近爆開。向小強嚇了一跳,本能地躲在裝甲車的後面。旁邊的憲兵在她耳旁大聲喊道:

    「大人!這是訓練彈!是在模擬敵方炮擊!還是有一定危險性,您進裝甲車裡吧!」

    向小強點點頭,爬上裝甲車,隔著裝甲擋板觀看。他知道這種訓練彈是模仿炮彈的,會發出巨響,還有煙火效果,但是爆炸力卻很小,而且沒有彈片。不過如果正好在人身邊爆炸,還是會把人炸傷。

    果然,從第一顆「炮彈」爆炸的時候,「河兩岸」就是一團喊叫。那個德**官蹲低身子,抓過一頂鋼盔戴上,揮著手臂大喊著。旁邊翻譯也蹲著喊道:

    「敵人炮擊——!!兩岸人員臥倒隱蔽——!!河面上人員跑步過河——!!後續坦克停止上冰面——!!冰上坦克加速至15公里,掛中速檔,穩住——!!!」

    但終究還是沒穩住,就在這輛坦克噴著青煙猛然加速的時候,「喀嚓」一聲脆響,木板斷裂了,坦克一頭栽進「冰河」裡。

    「見鬼!!!」翻譯官繼續一絲不苟地翻譯著,「蠢豬!!!後面坦克倒回去!快救人!!!」

    「落水」的坦克里,車長和駕駛員倉皇地鑽出坦克,灰溜溜地「游」上了岸。

    ……

    向小強看到這裡哈哈大笑,一拳捶在裝甲板上讚道:

    「好!很好的訓練!……古德里安將軍在那裡?帶我去見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32
第180集 暗殺令和沉默

    向小強乘坐裝甲車沿著長長的坦克縱隊往前開,很快,燈火通明的「冰河」訓練場被甩在了身後,四周又是一片黑暗。但是,「砰砰」的炮響卻越來越響,前方黑暗中半圓形的瞬間閃光不斷出現。

    前方應該在練習夜間射擊。果不其然,幾分鐘後,裝甲車便置身一片此起彼伏的炮響之中。前後左右的橘黃色閃光伴隨著震耳的巨響,頻繁地閃過,閃光中能夠看到一輛輛泛著金屬冷光的坦克,還有炮塔上昂首挺胸的車長。

    兩百多米外的黑暗中,隱約能看見二十隻灰白色的大靶盤沿著壕溝上方移動著,移動時速大概在20公里左右。向小強瞇著眼睛,努力透過周圍不斷爆閃的火光,想看清遠處的那些靶盤。

    但是很難。天空的星光很微弱,靶盤的距離又很遠。要不是它們在移動著,都不容易發現。

    這種訓練用活靶向小強當然很熟悉,人民衛隊自己的坦克訓練場就經常用,靶盤的大小不一樣,分為一號靶盤、二號靶盤、三號靶盤、四號靶盤。現在用的他估計了一下,應該是二號靶盤,每個直徑米,屬於次大的,用於800米內的中距離射擊訓練。現在雖然距離只有200米左右,但是卻是夜間,加上又是移動靶,更增加了難度。

    打靶用的是穿甲彈,實心彈頭,沒有裝藥,所以只是擊穿靶盤,沒有爆炸效果。

    向小強端著望遠鏡,看著遠處勻速移過的二十隻靶盤相繼的被炮彈擊穿,靶桿倒下去。幾十秒之內,二十隻靶盤全部被擊穿。

    突然,四周的炮聲全部停止,周圍一片寂靜,也又陷入一片黑暗。

    一個地方亮了一盞燈,照亮了另外一輛裝甲車。在裝甲車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坦克作訓服的矮胖老頭,頭戴著工作帽和耳麥,正在揮著手講著德語。同一輛車上另一個軍官也帶著耳麥,老頭講完一句,他便翻譯一句。

    距離比較遠,再加上人家又是對著無線電說的,不需要大喊,向小強只能勉強聽到個別的詞:

    「……夜間表現……凌晨……突襲……目測……果敢地突擊……冒險精神……黑暗中協調配合……下面單輛練習……」

    他說完後,頭頂上的燈光熄滅了,整個訓練場重新陷入黑暗。緊接著,大地震動起來,周圍的坦克都發動了,有的倒車、有的前進,都不開車燈,僅僅依靠星光調整各自的位置。黑暗中僅僅看到幾根螢光棒在揮動。那是幾個憲兵在坦克之間指揮。這些鋼鐵龐然大物就從他們身旁隆隆駛過,僅僅依靠他們手中的螢光棒才能避免軋到他們。這要是換做普通人,早就嚇得不行了。但是這些憲兵們依然沉著冷靜,指揮若定。

    很快,大部分坦克都停下了,只是發動機還震動著。遠處的靶盤軌道上,一隻靶盤以15公里的時速移動著出來了。突然一聲巨響,最前面一輛坦克炮口噴出火焰,炮彈深深鑽進200米外的阻隔土牆,但土牆前面的靶盤仍在移動。

    第一炮沒打中。

    那輛坦克里大喊了一聲,然後又是「噹」的一聲巨響,遠處的移動靶盤應聲倒地。

    緊接著,又是一隻靶盤移動著出來了。

    現在是單獨射擊,每輛坦克有三發機會。

    ……

    向小強在這裡看了幾輛坦克的打靶。有段時間沒來看了,現在坦克部隊的射擊水平比上次又有了明顯的提高。在這一個來月的魔鬼訓練中,裝甲部隊各項能力進步得比過去幾個月都快。

    炮聲隆隆中他看得正如神,裝甲車下一個聲音喊道:

    「報告!」

    向小強拿下望遠鏡,看到裝甲車下一個傳令兵立正站好。

    「說話!」

    「是!」傳令兵在不時響過的炮聲中大聲喊道,「報告大人,古德里安將軍詢問,您來有什麼事情!」

    嗯,看來古德里安老頭也看到自己了。向小強繼續端起望遠鏡,望著遠方的靶盤,並不回頭,口中說道:

    「請古德里安將軍來見我。」

    「是!」

    傳令兵一個標準的轉身,跑步消失在黑暗中。

    過了一會兒,傳令兵的聲音又在車下響起:

    「報告大人!古德里安將軍到了!」

    向小強拿下望遠鏡,望著裝甲車下,黑暗中一個灰白頭髮、鼻子下一抹小鬍子的矮胖德國老頭盯著自己。

    向小強扶著裝甲板翻身躍出車外,頗為威嚴地看著他。古德里安兩鞋跟相碰,向他敬了個禮。向小強也回了一個禮。

    要是別的下屬將領,向小強一定會笑呵呵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拍著他的臂膀,很親切地寒暄一陣。但是他對古德里安卻很是瞭解,知道這人是個古板的舊式普魯士貴族軍官,很不習慣中國式的這種「虛偽」的親熱。向小強試了幾次,古德里安都顯得有些反感。向小強索性也拿出一板一眼的面孔來和他相處。這樣,古德里安反而比較適應。

    向小強做了個手勢,請到一邊去說話。兩人邊走邊說,後邊跟著胡炯,作為心腹翻譯官。

    向小強背著雙手,在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一邊走一邊淡淡地問道:

    「古德里安將軍,我對您的某些訓練項目感到很好奇。」

    古德里安也在旁邊背著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他沉了片刻,微笑道:

    「司令先生指的是……」

    「我指的是冰上渡河。」

    向小強開門見山地說道。然後他停下腳步,看看周圍除了胡炯沒有別人了,便盯著古德里安的眼睛,說道:

    「古德里安將軍,你對部隊進行冰上渡河的訓練,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

    「哦。」

    「古德里安將軍,我們大明的河流,在冬天都是不結冰的。這個,您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以您的專業素養,不會不知道。」

    古德里安笑了一下,抬起頭,三角形的深眼窩中,一對小眼睛閃著狡黠的光。

    「司令先生,」他笑道,「看來我和您收集的資料有點不一樣……大明的河流,冬天有時候也會結冰的。」

    向小強一愣,腦中第一個念頭就是:啊?不會吧?鬧了半天自己火星了一把?難不成三十年代的氣溫這麼低,以至於中國南方的河流也會結冰?

    古德里安點點頭,再次肯定道:

    「是的,司令先生,我把貴國的各項地理及氣候條件都蒐集過了……在長江以南五十到一百公里、海岸線往西一百五十到兩百公里的範圍內,在冬天河流也會結冰。雖然不是每年都結冰,但是平均每兩年半會有一次封凍。而且有些河流封凍的程度,甚至可以允許汽車和輕型坦克開過去……司令先生您看,這一區域正是清軍最有可能侵入的部分,也是我們最主要的潛在戰場。這一區域水網密集,如果每條河流都要架橋的話,那我們的機械化部隊將被嚴重束縛住。因此這種訓練是很有必要的。」

    向小強瞇著眼睛,狐疑地盯著這個一本正經的小老頭。他嚴重懷疑這小老頭在信口開河。起碼自己來的那個冬天就沒這麼冷。要不然自己早就凍死在長江裡了。

    他轉臉望著胡炯,問道:

    「江南的冬天有這麼冷嗎?」

    胡炯笑道:

    「回大人,差不多,倒是也會結冰的……不過像古德里安將軍說的冰面能開坦克……這麼冷的冬天,屬下長這麼大還沒遇到過。」

    向小強有數了,點點頭,又跟古德里安笑道:

    「古德里安將軍,我不管是有人跟你透露了什麼,還是你自己推測出的……我只關心,你怎麼跟士兵們解釋的?會不會讓士兵們產生某種聯想?」

    古德里安一本正經地說道:

    「司令先生,冰上渡河,這是我在德國擔任裝甲部隊總監的時候、就必須訓練的一個項目……貴國既然把我請來,我就要按照我自己的方法訓練部隊,而且不需要解釋。在我們德國,士兵們是不可以問這麼多『為什麼』的,至於他們腦子裡會有什麼聯想,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但是,誰要是把這種聯想說出來,或者以各種藉口質疑我的訓練方法,他就會受處罰。……這個,就是士兵們得到的解釋。」

    向小強啞然失笑。過了半晌,他才點點頭,笑道:

    「好好,您的解釋很好……但是我建議您,將軍先生,最好讓士兵們以為,這種冰上訓練不過是這個德國老頭腦袋僵化的結果,並不是為了某種目的而進行的專門訓練……因此這種訓練不必太多,附帶著進行即可……因為您知道……」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

    「即使作戰中真的需要冰面渡河,我們要作戰的地方河流也不是那麼多的……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古德里安的三角眼窩中閃過一絲激動,一下握住向小強的手,也壓低聲音問道:

    「司令先生……您的意思是……我沒有判斷錯?」

    向小強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神秘兮兮地笑道:

    「古德里安先生……我說過,在大明服務,一定會讓您得到在德國無法得到的東西……」

    小老頭咧嘴笑了,嘴唇上的小鬍子一抖一抖的。

    向小強又拉下臉來,狠狠地放了一句話:

    「如果提前洩漏了消息,那麼我發誓,您只能在家呆著,看著我們幹了!」

    ……

    當晚,向小強在訓練場各處巡視了半夜,然後也不去狙擊手學校的宿舍,索性就在一輛裝甲指揮車上,躺在硬邦邦的床鋪上湊合了一夜。第二天,他又巡視了一上午裝甲師的白天訓練,中午吃完戰地盒飯,驅車返回城裡的司令部。

    司令部辦公室裡,秋湫和秀秀早就筆挺地雙雙立在那裡,一半欣喜一半委屈地等著他了。這次向小強和他們分別這麼多天,剛回來就去參加被俘官兵的授勳儀式,然後緊接著又去統帥部開會,接著又去了湯山訓練場,更過分的是剛回來的第一晚居然就沒回家……

    看到愛妻,向小強也是相當激動。身後胡炯很有眼色地退出去關上門之後,向小強笑嘻嘻地張開雙臂,兩個小妮子立刻衝了過來,一頭鑽進他的懷裡,差點把他撞翻在地。

    向小強抱著兩個女孩,又拍又哄,「三人一體」,一步步艱難地往辦公桌走過去。

    又親暱了好一會兒,秀秀覺得向小強像是有重要事情要辦,主動地撤了出來,羞赧地捋了捋頭髮,整整衣扣。秋湫還賴在他懷裡不願出來,向小強便由著她,一邊抱著她,一邊笑呵呵地對秀秀吩咐道:

    「秀秀,到子騰那兒去一下,把這個交給他……」

    說著,向小強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紙,展開交給她,說道:

    「這是兩份證明,張連生慘遭殺害,上面簽名的人都參與了。你讓他安排一下,擬定一份暗殺計畫,在赤峰進行。上面十六個人全部要殺死,手段不限。」

    聽著向小強吐出這樣陰森森的命令,秋湫也從他懷裡鑽出來了,瞪大眼睛看看兩人,又接過兩份名單看著。

    秀秀也和秋湫湊在一起,兩人一塊兒看著這兩份證明。

    向小強又命令道:

    「這些人都不是高級軍官,級別最高的不過是中校,文官的級別也不高,都談不上什麼嚴密的保衛措施,暗殺計畫應該不複雜。不過有一條一定要記住:必須要在第四批戰俘回來、也就是我們所有的戰俘都回來之後,再開始實施暗殺。……給子騰留的時間很充分。」

    秀秀拿過兩份證明,鄭重說道:

    「是!」

    ……

    秀秀轉身出去了。向小強馬上讓秋湫把昨天和今天的報紙拿來給他看。他主要是想看看,鄭玉璁在記者招待會上,都說了些什麼。

    向小強快速瀏覽著幾份報紙的頭版。很快就看出門道來了。

    無論是鄭玉璁還是別的官方人員,都只是說北清方面如何造假、如何虐待戰俘、以及張連生的勇敢行為和他如何慘遭殺害的。但是對於被俘明軍是八千多名而不是六千多名,這最關鍵的核心消息隻字不提。

    被俘人員已開始就是八千多名,而清方一直就對明方隱瞞真實數字,一直說是六千多名。這意味著有兩千名左右的戰俘,已經在勞動營中被虐待致死了。這個如果說出來,不但在南明國內,在國際上都將是引起激憤的一件事。

    向小強沒有料到,他們竟然把這一條隱瞞下來了,並沒在記者招待會上說出來。

    他又翻了其他的報紙,直到把面前的一堆報紙全翻了一遍,也沒找到「兩千人死亡」這種字眼。

    可見是被隱瞞下來了……這種消息只要一透露出來,絕對是頭版頭條的,根本不需要這麼找。但是……為什麼呢?

    向小強捏著下巴,猜測著這是怎麼回事,是誰能給鄭大郡主以壓力,讓她在記者招待會上憋著,不把這最令人髮指的事情說出來。

    這麼做,又是出於什麼考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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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集

    向小強自己想了一下,只有一個可能。鄭玉璁在出席記者招待會之前,「有關部門」已經跟她提前通過氣了,知道她和自己在北清經歷了什麼,然後又和她「打了招呼」,要她不要提及死在北清的那兩千戰俘。

    為什麼呢?向小強又想了一下,估計是明軍戰俘只回來了第一批,還有四分之三的還在人家手裡,現在早早的把這個揭開,怕是會提前撕破臉皮,影響後三批戰俘回國吧。待到所有戰俘都回來了,還有那些定居大明的清軍戰俘的家人們也過來了,應該就會一次全捅出來,來個總爆發吧。

    不過,事隔一個月再說,說服力總是比剛回來就說差了一些,可能會給人一種「翻供」的感覺。不過為了剩下的幾千明軍戰俘平安歸來,這都是次要的。而且事隔一個月再揭出來問題也不太大,沒有人會懷疑明方是故意造謠,給北清潑髒水。不要說明方照實說,就算大明真的給北清造謠、造大十倍的謠,外界一般也會傾向相信。這就像《狼來了》一樣,一個人說謊說慣了,就算他偶爾真的清白一次,也沒人相信他了。就算再嚷嚷大家不相信他、歧視他,那也都是自找的。

    不過這一切都是猜測。為了求證,向小強抓起電話往延平王府打去,想找鄭玉璁問問。

    鄭玉璁不在,電話被延平王府接線員轉到了鄭恭寅那裡。

    鄭恭寅一聽是向小強,親熱的不得了,「挺之」長「挺之」短的,還沒等向小強張口問,他就熱心地代為回答,說我們家璁璁本來中午想把挺之你請過府來吃飯呢,卻找不到挺之你的人,失望的不得了,吃晚飯就帶著她兩個妹妹逛街去了……

    逛街……估計又是坐著豪華轎車、先在城裡繞幾個圈甩開狗仔隊,然後就到良友百貨頂層那種上流社會俱樂部裡,血拼去了。

    鄭恭寅是完全沒有王爺架子了,向小強反而很不適應。他跟自己說話的口吻,怎麼聽怎麼像是對未過門的女婿。

    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

    「挺之啊……哈哈哈,」明顯能聽出來,鄭恭寅在電話那頭笑成了一朵花,「你電話來的正好,你不打來我還要打過去呢……就是那什麼……七月初你跟我說的那三個礦啊……」

    鄭恭寅說到這裡壓低了嗓子,笑嘻嘻地道:

    「……勘探結果已經出來了……」

    向小強恍然大悟,怪不得這老頭這麼親熱,敢情見錢了。礦的事兒一個多月了,他不說向小強還都忘了。向小強笑道:

    「王爺,勘探結果怎麼樣啊?」

    「不錯不錯……」鄭恭寅樂得也說不出別的,只是不停地笑道,「還不錯的……你別說,真的還可以……」

    向小強也暗笑,能把鄭恭寅這個大金主樂成這樣,恐怕那三個礦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優秀。鄭恭寅還忙不迭地問向小強,那說好的200萬明洋怎麼給他,是給現金還是打到哪個賬戶裡。另外說好的每個礦給15%的乾股,那麼向小強也是鄭氏礦產公司的股東了,鄭恭寅一個勁兒的要向小強現在就過去,商量一下怎麼後續合作開礦。

    另外,鄭恭寅還說,兩人要好好聊一聊。聊什麼呢?鄭恭寅笑呵呵地說「聊你們的事」。

    向小強明白了,心中暗喜,鄭恭寅終於耐不住,要主動代女兒想自己提親了。

    ……不知道這是鄭玉璁要老爸這麼做的,還是這個當父親的自作主張。估計是後者。鄭玉璁和她老爸的關係現在還不怎麼融洽,或者說是「單方面不融洽」。因為現在鄭玉璁雖然還不怎麼鳥老爸,但鄭恭寅已經時不時地反過來討好女兒了。尤其是發現向小強是個「大金礦」之後,毫無疑問,更是一心想用女兒把向小強拴住,捆綁在鄭家的利益戰車上。估計現在鄭恭寅撮合向小強和鄭玉璁,比他們兩人自己還積極。

    但是向小強現在比較猶豫。還有一個多月就要打仗了,時間緊迫。向小強的人民衛隊又是擔任主攻,這一個多月將會非常繁忙,肯定是容不下一場喜事了。

    不過……開戰前容不下喜事,那開戰後就更容不下了。這一場戰爭還不知道要打多久,如果真拖上幾年,拖成一場蘇德戰爭那樣的……

    糾結,真糾結。

    鄭恭寅雖然地位高,但他屬於無關人物,戰爭計畫目前對他還是保密的,也就是說,他還不知道一個多月後明清就要開幹了。現在跟他連解釋都不好解釋。

    向小強猶豫了一下,答應今晚過去吃飯。鄭恭寅笑呵呵地連聲答應了。接著,向小強想起了自己打電話過去的目的,問了鄭恭寅。

    鄭恭寅一提到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鄭玉璁已經把在北清的那些遭遇都在家裡說了。鄭恭寅聽到女兒受了那麼大的氣,現在還不能在記者招待會上倒出來,也是抱怨不已。

    「唉,不過人家說的也在理,」鄭恭寅嘆道,「咱們還有幾千人沒回來呢,還是少生是非,暫且忍他一口。待咱們幾千人全回來了,還不是咱們想說什麼說什麼。到時候把全世界的媒體都請來,讓幾千弟兄在鏡頭前脫光了,辦個傷疤展覽,好好給廣武那小子添添堵,不能讓他吃好睡香……」

    向小強被這位王爺雷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問道:

    「王爺,你說的『人家』是誰?」

    「還能是誰,安全人員,東廠的人啊!看來是沈榮軒的意思……」

    向小強點點頭,沈榮軒這次應該做了正確的選擇。要是依著自己的脾氣,回來當天就在記者會上把什麼都說出來了。那樣明清雙方很可能就會提前翻臉,而剩下的戰俘回國,很可能就會有波折。

    ……

    當晚,向小強驅車前往延平王府赴家宴。

    家宴規模不大,只有一桌,但是規格挺高。沒有外人,但是鄭家一家人都坐上來了。除了鄭恭寅鄭玉璁父女,還有鄭玉璁的哥哥鄭玉瑭、鄭玉璁的幾個妹妹、還有鄭恭寅的大妃,也就是鄭玉瑭的生母,鄭玉璁名義上的母親。

    一頓飯,一家人其樂融融,涼亭水榭、吹拉彈唱伺候。鄭玉璁自始至終臉紅紅的,低著頭笑而不語,估計這瘋丫頭長這麼大也沒這麼靦腆過。鄭恭寅和向小強挨著坐,一頓飯拍著他嘻嘻哈哈、談天說地,好不親熱。雖然沒把兩人婚事挑明了說,但這一家人好像已經人人都明白了。鄭玉瑭也是「向兄」長「向兄」短的套近乎,不住的替妹子給向小強敬酒。鄭玉璁的幾個妹妹最大的十七八歲、最小的十二三歲,但好像都明白了什麼似的,一個個笑嘻嘻的,紅著小臉兒,一邊低著頭吃東西,一邊不時地相互竊竊私語,淘氣的目光不住地在向小強和鄭玉璁的臉上跳來跳去。

    ……

    飯後,女主人延平王大妃給大家放電影,一家人都笑嘻嘻地去後面看,兩個妹妹撒嬌地拖著鄭玉璁,也把她拖到後邊去了,只是把鄭恭寅和向小強單獨留了下來。

    鄭恭寅親熱地拉著向小強的胳膊,把他拉到了一間小客廳裡,讓侍女端上了茶,開始聊正事了。

    向小強感到很為難。因為現在他在同時追求的,還有朱佑榕和十四格格兩個。十四格格還好,她畢竟已經什麼都清楚了,也有思想準備。關鍵是朱佑榕,她不但深愛著自己,而且連自己和鄭玉璁、十四格格的感情也還不知道,毫無準備。這幾個紅顏知己關係還沒擺平呢,就和其中一個突然進入談婚論嫁,確實很棘手。

    鄭恭寅終於嘻嘻哈哈地把話挑明了,一臉期待地看著向小強。

    向小強自然也是擺出大喜過望的表情,一臉幸福狀,表示王爺能不嫌棄向某身份低微,屈尊把郡主許配向某,當真是向某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但是磨嘰了幾句,向小強覺得這時候不明說不行了。

    他看著滿臉堆笑的鄭恭寅,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

    「那什麼……王爺啊……我來大明時間不長,不過還是聽說大明有個不成文的習俗……就是……男方在上門求親的時候,女方家人要問一個問題……嗯,就是……」

    鄭恭寅哈哈大笑,拍著向小強的胳膊笑道:

    「挺之啊……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幾個的問題嗎?哈哈哈……別說,我還真得猜一猜……要是別人,有你這麼高的地位、這麼好的前程,我準得猜十個八個的……不過你挺之我是知道的,以你挺之的品性,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超過五個!怎麼樣,猜對了嗎?五個,哈哈哈……」

    向小強一愣,呆呆地看著鄭恭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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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集 施放假象

    向小強驚詫不已,鄭恭寅也笑嘻嘻地不說破,也不說出是怎麼知道的。向小強心裡很沒底,拚命回想著自己跟誰說過。但想來想去,好像只跟秋湫和秀秀說過。不用問,鄭恭寅能知道,一定是聽他女兒鄭玉璁說的。但鄭玉璁又是怎麼知道的呢?……秀秀是不會到處說的,看來,多半是秋湫那個大嘴巴一高興,就告訴鄭玉璁了。

    不過看樣子,鄭恭寅好像對向小強只準備娶五個很滿意。大概在鄭恭寅看來,這個數目已經低於他預想的了。

    想到這裡,向小強突然有點後悔,後悔當初跟秋湫和秀秀許諾的時候,幹嘛只說五個,為什麼不說七八個的。看來在現在的大明社會,以自己這麼年輕就取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說五個確實少了點。

    唉,吃虧了……但是沒辦法,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話說回來,自己只能待五年,平均下來一年一個,那也不少了。

    不管怎麼說,向小強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了。現在這五個女孩中,已經有四個相互心裡已經有數了,只剩下朱佑榕一人可能還不知道。十四格格最好辦,她一個家人都沒有,自己就能做自己的主。朱佑榕父母雙亡,也沒有親叔叔,最近的親人只有鄭恭寅一個。還有個奶媽,但那畢竟只是奶媽,還是個沒主意的。所以鄭恭寅同時是朱佑榕和鄭玉璁兩人的長輩。鄭恭寅一旦同意,就等於朱佑榕和鄭玉璁兩人的長輩都同意了。

    向小強心情很好,一口答應了和鄭玉璁的親事。但同時又顯得很為難的樣子,跟鄭恭寅商量,朱佑榕那邊怎麼辦。

    鄭恭寅笑呵呵地拍著胸脯道:

    「挺之啊……這個你不用擔心了,我去跟榕榕說……她雖說是一國之君,但到底是我的外甥女。常言道父母不在,娘舅最大。她的親事,我當娘舅的就能替她作主了!哈哈……」

    接著,他又搖頭笑道:

    「挺之啊,沒看出來,你的本事還真不小……以前光覺得你敵後活動、帶兵打仗有本事,沒想到這個也……呵呵,要說咱們榕榕,別說全大明,全世界都有多少皇室子弟惦記著啊……最後居然是你,唉,哈哈哈……別說,要是以前,你讓我打破頭我都想不到……但是自從暹羅王子那趟子事兒之後,我就覺得,榕榕就該和你是一對兒……再換別人都不公平!你等著看,到時候要是哪個宗室貴戚、或者軍政大臣跳出來反對,我替你噴他……

    「你放心,挺之,我跟你站一邊兒……我也想了,璁璁從小被我寵壞了,又是這麼個性格,嫁過去之後不會拉幫抱團兒,被她們三個合起來欺負怎麼辦?那遼陽公主又是個厲害角色……現在好了,有咱們榕榕在那裡鎮著,那幾個都得老老實實的,璁璁一點虧也吃不著,哈哈哈……」

    向小強哭笑不得,心說怕你們家璁璁被別人欺負?你們家璁璁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唉,這還沒怎麼著呢,未來自家後宮的三股派系,已經隱隱形成了。天,這總共才五個人而已啊!

    ……

    接下來,鄭恭寅就和向小強商量,想確定辦喜事的具體時間。向小強聽鄭恭寅的意思,那是越快越好,最好是能天涼快下來、秋天就讓鄭玉璁過門。

    但是向小強覺得,鄭恭寅這是有點少腦子了,或者說好聽點,是高興過頭了。這裡邊還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朱佑榕和鄭玉璁誰先誰後。以向小強現在的地位名望,迎娶一個樂平郡主,一般人大概說不出什麼來。雖然還稱不上門當戶對,但好歹還在般配的範圍之內。畢竟向小強也是帝國的大功臣之一。

    策劃新年政變,是皇室的功臣;南京保衛戰,特別是智取紫金山要塞,組織女皇被裹挾撤退,防止了長江防線全線潰退、大明國破。後來,又在南洋為帝國勒索來了那麼一大片石油基地、和馬六甲咽喉。這麼多的功勛,迎娶一個郡主無可厚非。

    但是迎娶女皇……這應該還沒達到滿朝文武能夠接受的程度。因此需要一系列較為妥善的安排,或者是向小強在北伐戰爭中立下更大的功勛,然後還得先逐步的把他和朱佑榕戀愛的消息透露出去,讓外界有個逐漸接受的過程。

    但是,如果讓大家看到,這期間向小強還在接二連三地娶老婆進門,那可就太……

    所以,向小強覺得這是個比較棘手的問題。

    他委婉地把這個意思透給了鄭恭寅。鄭恭寅聽了低著頭,半天不說話。然後嘆了口氣,說了一句:

    「嗯,我真的得跟榕榕談談。」

    向小強說道:

    「王爺,你去跟陛下談,不如讓璁璁去跟陛下談。畢竟璁璁整天跟陛下在一起玩,最瞭解她表姐的心思,她肯定知道什麼時機說最好,怎麼說最好。讓她去說,應該比較穩當。」

    向小強還一層意思沒說出來:你鄭恭寅這張大嘴巴沒遮攔的,淨往外說雷人話,加上你外甥女又不怎麼待見你,你還是別去觸霉頭了。

    ……

    總的來說,向小強心情很好。因為今晚來延平王府原想就是談自己和鄭玉璁的親事的,卻沒想到有了一個意外的大收穫,那就是鄭恭寅居然已經知道了自己還想迎娶朱佑榕和十四格格的打算,並且支持自己。不管鄭恭寅是出於什麼原因支持自己的——且不論是因為垂涎自己手上的礦藏,還是自己這「五個」的數目本就不多、以至於他很滿意,反正鄭恭寅是站在自己這一邊兒了。鄭恭寅身為朱佑榕和鄭玉璁兩人的長輩,又貴為延平王,乃大明帝國除天子外最尊貴的人物。有這樣的人和自己站在一邊,哪怕將來攤牌的時候滿朝文武都反對,自己的壓力也會小了不少。

    向小強知道這時候是鞏固這種聯盟的最好時機,於是笑呵呵地拉著鄭恭寅去了書房,讓人鋪開大明礦產地圖,又畫了三處鐵礦給他。這三處礦藏規模都比上次的三個大很多,礦石品位也好不少,運轉起來之後年收益至少是前三個的兩倍。

    鄭恭寅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當時就覺得自己這個女婿、兼外甥女婿沒有白認。自己最大的目的,不就是圖的這個嗎?

    不過他看到這次全是鐵礦,有些出乎意料,笑著說了一句:

    「怎麼,三個都是鐵礦啊?」

    向小強笑道:

    「王爺放心,虧不了你。你看,這三個鐵礦都在靠近城鎮的地方,交通運輸便利,周圍也有別的礦,基礎設施都是現成的,很快就能上馬出效益,不像在大山溝裡的一樣,還得先修路幹嘛的。另外王爺,我跟你說啊……你可別往外說啊……」

    鄭恭寅聽他壓低了聲音,也湊了過去,兩眼放光地聽著。

    向小強神秘兮兮地說道:

    「……你發現了嗎,最近半年,國際鋼鐵價格一直往上漲……」

    「發現了發現了。」

    「跟你說,未來數年之內,鋼鐵價格還會上竄得更快!而且只升不降!」

    「啊!為什麼?……挺之,你是不是又有什麼內幕消息了?」

    向小強點點頭,壓低嗓子道:

    「帝國最高軍政會議決定……今年下半年開始,要大規模翻新長江防線,大幅度提升長江防線的防禦水平,要求全線都要達到南京段的水平……總之是一個中心思想:這次防線被突破的悲劇,絕不能重演……王爺你我告訴你,用的鋼筋數量將達到天文數字……會上還說了,要把現在30%的水泥炮塔,換成全鋼升降炮塔……王爺你算算,那得用多少鋼鐵!王爺我告訴你,就在們這一條長江防線,就能保證全世界鋼鐵價格未來幾年只升不降!……對了王爺,倫敦《限制和削減海軍軍備條約》,今年年底就到期了。明年一開年,世界各海軍大國重開造艦競賽,這更是大頭……你想想,鐵礦石價格得漲成什麼樣啊!」

    鄭恭寅聽得眼睛都綠了。倫敦海軍條約年底到期,這個他是知道的,理財方面也做出了相應安排,畢竟造船業是鄭氏家族的一大支柱。但是向小強說的全面翻新長江防線,他可從未聽說過,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他馬上意識到,這用鋼鐵量可是不亞於造艦競賽!

    「那……那……」鄭恭寅喃喃地說著,「那除了投資鐵礦、吃進鋼鐵期貨、股票之外,還得大量吃進水泥行業的股票了?」

    向小強腦子一轉,馬上點頭道:

    「那是自然!翻新防線,水泥用得更是厲害!」

    其實根本沒有「全面翻新長江防線」這回事。局部加強倒是真的,畢竟馬上就要對清作戰了,必須保證清軍不能反突破過來。但絕對不至於是「全面翻新」。向小強知道鄭恭寅是大嘴巴,這個「最高機密」告訴他之後,很快就會洩露出去。就算他不洩露,他大手筆的吃進鋼鐵水泥股票期貨,也會引起行業的注意。這樣很容易就會被粘桿處注意到,並判斷,出南明的確是要全面翻新長江防線。

    這也是最高統帥部的一個意圖。在進攻前夕,讓北清得出「南明準備全面防守」的判斷,會有極大的好處。

    至於向小強的未來岳父鄭恭寅,即使南明不全面翻新長江防線,他也虧不了。因為會有另一個導致鋼鐵價格飆升的事件發生——那就是對清戰爭。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33
第183集 光榮的滿奸
    十四格格打開了她辦公桌下面的保險箱,埋頭翻找著。很快,拿出了一個文件夾,放在桌子上,起身對向小強笑道:

    「對了,就是這個。」

    向小強打開文件夾,從裡面拿出幾張紙,快速瀏覽了一遍。

    這是一份名單,上面三分之二的名字已經被畫上了圈。剩下沒畫圈的名字,在旁邊都有相應的小字註釋。

    這就是年初攻打浦口的時候,從粘桿處保險箱裡起獲的那份潛伏南京的間諜名單。當時向小強回去就想下令把這些間諜全部逮捕、來個一網打盡的,但是肚子疼攔住了他,沒讓。肚子疼說,這麼一大份間諜名單,絕對是一份財富,沒道理不好好利用一下。他的意思是先不忙逮捕,先監視起來,除非他們逃跑才抓,不逃跑的話,就先利用他們往北邊傳遞假情報。

    當時向小強覺得他這是一廂情願。浦口粘桿處小樓的保險箱已經給炸開了,裡面的東西被席捲一空,清軍回來肯定知道里面的名單肯定落到明軍手裡了。還傳遞什麼假情報?

    但肚子疼說不一定。保險箱是被炸開了不假,但裡面有什麼東西只有粘桿處浦口分署長官尼瑪善一人知道。只要他不往外說,北清就沒人知道。而因為尼瑪善個人的疏忽、導致南京全部間諜名單被明軍截獲,這可是重罪,被上邊知道了,腦袋都保不住。肚子疼覺得,尼瑪善不見得敢往外張揚,多半會捂下來,犧牲國家利益換取自己身家性命。

    向小強覺得有道理,當時就採用了肚子疼的計策,就是先把這些間諜暗中監視起來,只要他們不逃跑,就不逮捕。同時,嘗試著利用他們傳遞假情報。很快北京粘桿處總署大明間諜傳來情報,戰後尼瑪善積極花錢運動,想讓自己調離浦口。不久,尼瑪善就被調往了粘桿處徐州分署擔任長官,接替被向小強他們殺掉的原徐州分屬長官。

    徐州分署比浦口分署大得多,實權也大得多,到那裡表面看是平調,實際上相當於高昇。由此看來,南京北清間諜名單丟失這件事,確實是被尼瑪善遮掩下來了。要不然他不掉腦袋就不錯了,如何還能高昇。另外他拚命運動,想離開浦口,也證明了他甚至都沒想留下來悄悄彌補,而是想盡快拍屁股走人,把爛攤子留給下任浦口長官。因為他知道,就算南京間諜被明軍一網打盡,只要這事發生在下任浦口分署長官的任上,那只要錢花的到位,自己也很容易擺脫責任、把屎盆子扣在下任浦口長官的頭上了。

    這幾個月裡,人民衛隊監控著南京的這些間諜,一點也沒再讓他們竊取到情報。相反,還編造了不少假情報,通過他們源源不斷的傳往北清。這半年來,南明積極擴軍備戰、普及新武器、新戰法,越來越明顯的進攻姿態,幾乎就沒被北清察覺。反而通過這些南明精心挑選的假情報,讓北清漸漸得出了「南明越來越害怕,在拚命防守」的印象。

    即使一些間諜利用價值已經被搾乾,肚子疼也沒有成批逮捕,而是陸續的、零星的逮捕,給北清造成「這是南明自己查出來的」的印象。到了現在,名單上的間諜已經逮捕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都是還有利用價值的。

    ……

    向小強翻閱著這些名單,笑道:

    「還有一個多月了。根據統帥部的精神,這最後的一個多月,該是集中利用他們的時候了。」

    十四格格聽著他口中的「最後一個多月」,神色慢慢黯淡了下來。

    向小強明白她現在的心情。他靠上去,輕聲安慰笑道:

    「你看,還有一個多月,就能給你家人報仇了。」

    十四格格看著桌上的紙,目光有點失神,茫然地點了點頭。

    向小強又笑道:

    「對了,那丫頭又托我給你帶話了,說讓遼陽公主放心,我們一定會遵守當初的諾言的,要是這次能一舉收復北方,大明會善待滿人的。你看,你來大明不短了,大明是個怎樣的國家你也知道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嗎?這次大明拚死也要保住幾萬新公民,你也看到了。這幾萬新公民不久前可還都是南侵的清兵啊。這還不算,他們裡面有好幾千還是八旗師的,那都是清一色的滿人,我們還不是一視同仁?也沒報復他們吧。

    「那丫頭還說了,遼陽公主這幾個月給了我們這麼大的幫助,而且是自願幫助我們的,我們一定不能讓遼陽公主難做。我們絕不會讓遼陽公主成為她民族的罪人,只會讓她成為她民族的解放者,被滿人載入史冊,千古傳頌。……咳咳,那丫頭是肉麻了點,不過話說得在理。滿清雖說叫『滿』清,是滿人在統治,可是滿人中真正的特權階層也就是那麼一小撮,95%的滿人也都是屁民而已。大清治下,他們是屁民,如果在大明治下,他們就能堂堂正正做公民。明清兩邊你都待了不短了,兩邊的『民』有多大區別,你應該很清楚的。

    「唉……我也不否認在戰爭期間、或者戰爭結束後兩三年的『陣痛期』內,他們的生活會倒退一些,可能會罵你『滿奸』。但不用多,十年之內,你就會被你的民族視為解放者。因為滿人也是人,人都有眼睛會自己看,有腦子會自己想。他們會把現在的生活、現在的地位和北清時期相比,就是傻子也不會願意再回到北清時期了。你想想,到了那時候,你十四格格在滿人心中將是什麼地位?畢竟嘛,人都不是傻子,只要有更多的信息被允許進入腦子,他就會得出自己的判斷。」

    向小強口乾舌燥地說完一通「滿奸理論」,然後笑嘻嘻地望著十四格格,看她笑了沒有。

    十四格格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語氣仍冷冷說道:

    「行了行了,偶爾換點新鮮的好不好。沒那麼複雜,我不過是不爽給那丫頭打工而已。……在北邊是我跟人家洗腦,現在到了南邊是我被人家洗腦,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

    向小強搓著雙手,嬉皮笑臉地說:

    「沒關係,洗腦是一門藝術,大家互相交流,互相交流……」

    ……

    一天之後,8月25號,長江防線的中段司令、西段司令被召到南京。兩個司令坐著飛機飛到南京,在東段司令曹明欽的司令部裡,參加了一個「關於全面提升長江防線防禦力」的會議。

    這個會議是張照先聽了向小強的建議,專門召開的。這就是個把戲,所謂的「全面提升長江防線防禦力」,原本就是向小強騙鄭恭寅時的靈光一閃而已,現在被統帥部認為很有創意,被鄭重地「會議討論、提上日程」了。

    長江防線的三個司令也是上次最高軍政會議的軍方參加者,對於對清作戰的計畫,他們也是知道的。但是這次又來南京開會,被告知的是「關於全面提升長江防線防禦力的會議」,他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為就是在戰前加強一下長江防線的防務呢。到了南京之後,先是被曹明欽以同僚的名義,花錢請他們到飯店裡吃了一頓。但是在小包間裡,關上門只剩他們三個之後,曹明欽告訴了他們,這次會議只是個幌子,是欺騙北清的迷霧而已。

    於是另兩個司令也有數了。參加會議的時候,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隨行參謀、副官、秘書等等,一應帶進會場,參加會議,儘量擴大可能走漏的範圍。曹明欽的司令部裡,也是有很多「閒雜人等」參加會議。反正這次是北清不可能不知道了。

    北清歷來以南侵為戰略目的,對南明軍方滲透的時候,總是把有關長江防務的單位列為第一目標。長江防線司令部自然是間諜滲透的重災區。這也是向小強肚子疼他們查名單後,選出的一個會議地點。本來他們也可以讓這次會議在紫金山要塞裡開的,但那裡是南明最要害的地方,反間諜非常得力,北清間諜本來就很少。後來人民衛隊得到了間諜名單後,也都是最先把那裡的間諜逮捕了。因此,長江防線司令部就成了這次會議的最佳地點。

    為了真實、也為了擴大知情面,來參加會議的不僅有軍方人員,還有內閣中工業部的相關官員,甚至還有水泥行業、鋼鐵行業的相關代表、永備工事設計公司的設計師……會場上稱得上是人頭攢動、濟濟一堂。

    曹明欽揮動著手臂,痛心疾首地大聲說道:

    「……所以,我們一定要吸取年初防線被突破的慘痛教訓,痛下決心,把我們的長江防線再度提升,成為真正的固若金湯,成為真正的鋼鐵長城!……不要怕花錢,事實證明,在防線上花錢,每一分都是花在了刀刃上!一旦清虜南侵過來,大明國破,留著錢還有什麼用?……好,下面請永備工事設計公司的首席設計師上台,為我們講講新設計的有關構想,大家歡迎……」

    掌聲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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