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明1937 作者:我是貓 (連載中)

 
z3336578 2010-2-21 05:2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31845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15
第134集 絕望的西班牙
    西班牙,整個半島都沉寂在漆黑的長夜之

    五年以來,這塊土地上經歷了太多的血腥、混亂和眼淚了。整個國家混亂不堪,右翼和左翼輪番上台,可是哪一次都沒給人民帶來安寧,帶來的只是越來越頻繁的衝突、暴動、暗殺、扔炸彈。到了整個西班牙已經完全失控了,完全喪失了法律和秩序。西班牙已經成了歐洲大陸上除了俄國之外、最黑暗的一塊土地。

    就在這一團黑暗中,有一團微弱、跳動的光明。

    那是一座小教堂。教堂豎立在鄉間,又小又破。尖頂上的小小十字架豎立在夜空中,在月光的剪影中依稀可見。窗子上的玻璃已經被砸的破爛不堪,但就在這殘破的玻璃窗裡,卻透出一點明亮的光。在四野的黑暗中,這一點光真能讓人覺得安全和溫暖。

    禮拜堂裡面點著幾根燭火。殘破的幾排椅子上,十幾個周圍山村的老人、女人和孩子聚集在這裡。他們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很安靜地坐著,表情或出神,或漠然,都像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似乎是在這黑暗長夜中,能夠有這樣一塊點著燭火的空間讓他們坐著,他們就已經很滿足了。

    聖壇上,聖母瑪利亞慈愛地看著他們。聖壇下面,幾個年老的修女微微顫顫地拿著水桶和抹布,帶著虔誠的表情擦拭著聖壇。另兩個帶花鏡的修女坐在一張桌前,用漿糊仔細修補著被撕壞的宗教書籍。

    ……

    忽然,外面一陣喧鬧聲傳進來,還沒等禮拜堂裡的人們反應過來,教堂的大門被人一腳踢開了。幾張臉出現在門口。

    這幾張臉年輕、憤怒、滿面漲得通紅。其中一人大聲喊道:

    「阿方索!你這條豺狼!你果然在這兒!」

    禮拜堂內所有人都驚恐地回身,望著門口這幾個人。外面十幾個人一擁而入,拿著火把、砍刀、鐮刀、步槍,而且每人的額上都綁著一塊紅布,手臂上都帶著紅色的臂章。

    他們衝上前去,一下把禮拜堂內的一個年輕小夥子揪了起來。

    「阿方索,就是他!」其中一個拿刺刀的人抓著他的頭,高聲喊著,「就是他殺死了岡薩雷斯書記!」

    這些人都激動的滿臉通紅,高聲喊著:

    「吊死他!吊死他!」

    「兇手!殺人犯!」

    那個叫阿方索的小夥子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著,說道:

    「你們才是一群兇手、殺人犯!你們的岡薩雷斯書記逮捕了迪亞斯教士,逮捕了迦也克先生,逮捕了阿爾門德先生,還逮捕了貝雷斯修女和拉美斯修女!然後甚至沒經過審判就以『共和國敵人』的罪名把他們都槍斃了!這還不算,你們還放火燒了他們的家,把他們的妻女和一家老小也全部殺死了!上帝看得到,誰才是殺人犯!」

    「去你的上帝吧!」另一個年輕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狂熱地大喊道,「先生,你們的上帝和你們的主子一樣,都是一群骯髒的吸血鬼和寄生蟲!你們這些法西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顛覆我們的共和國,好把你們的主子希特勒和墨索里尼迎到西班牙,好更方便的舔他們的屁股!你這個法西斯,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嗎這個雙手沾滿西班牙人民鮮血的傢伙!」

    你們呢?你們不就是想著把你們的主子斯大林迎到西班牙,好讓他在西班牙繼續大清洗?他已經把他自己國內的人殺掉一半了,你們就想著讓他也來殺掉我們一半西班牙人!你們這些……雙手沾滿……」

    沒等他說完,是幾個年輕人已經狂熱地聒噪起來了。他們跺著腳,大喊著「吊死他」,然後拿出繩子把阿方索捆起來,接著踩著一張桌子,把一根繩子扔過教堂吊燈,下端栓成一個活扣。

    看著他們就要在教堂內處決人,幾個老修女不顧一切地撲了過來,試圖阻止他們。但是為的隊長一揮手,命令道:

    「這些宗教狂,你們都是西班牙人民的寄生蟲,我代表共和zf宣佈,這件教堂將被關閉,你們也將被改造成自食其力的人!把他們帶走!」

    哭聲和叫喊中,幾個老修女被拖出去了。教堂裡的老人、婦女、孩子也都逃走了。但是兩個年輕的村民拔出匕,撲了上來。

    隊長一揮手,他的十幾個人瞬間散成一個大圈,隊長也高傲地拔出匕,一人和這兩個村民決鬥。周圍一圈的隊員打著火把,狂熱地吆喝著,跺腳、吹著口哨。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決鬥。兩分鐘之內,兩個年輕村民被隊長先後殺死。兩具屍體到在教堂中央的血泊中。隊員們歡呼起來了,把這兩具屍體拽起來,先後扔到聖壇上,一邊大笑著說:

    「聖母瑪利亞,您收留這兩個可憐的靈魂吧!」

    「怎麼說你都使他們的主子啊!」

    「可惜你的信徒不多了!」

    「西班牙已經覺醒了,人民已經把你拋棄了!」

    「哈哈哈哈……」

    ……

    緊接著,在十幾名隊員的狂熱呼喊中,那個殺死「岡薩雷斯書記」的阿方索被扶到桌子上,一個隊員給他眼睛上綁上黑布,然後把繩索套在他的脖子上。

    小夥子在臨死前深吸一口氣,大聲喊著:

    「西班牙萬歲!」

    周圍的隊員們憤怒了,「西班牙」這個神聖的字眼怎能被這個法西斯玷污!他們用更高亢的聲音蓋過了他:

    「西班牙萬歲!!!」

    緊接著隊長一腳踢翻了桌子,阿方索身體吊在半空,掙紮了兩下就不動了,在聖母像的下面旋轉著。

    隨後,十幾個隊員把聖母瑪利亞的塑像從聖壇上拉下來,用腳踩碎。緊接著又把教堂內的桌椅板凳、成箱的宗教書籍堆在禮拜堂中央,又把禮拜堂內燃燒的所有蠟燭都倒在了上面。

    過了一會兒,整間小教堂都被熊熊大火吞沒了。

    外面的幾個老修女望著熊熊燃燒的小教堂,表情麻木,口中默唸著:

    「聖母瑪利亞……」

    耳邊,是這群年輕人興奮、高亢地歌聲:

    「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

    西屬摩洛哥。

    摩拉將軍和佛朗哥將軍出了一個聯合宣言,宣佈西班牙政權從這一刻開始,將由軍人接管……西班牙的軍人將和歷史上無數次一樣,在危難關頭拯救西班牙,把西班牙從混亂和危機中拯救出來,重新帶給她秩序。

    叛亂」從西屬摩洛哥先開始,由聖胡爾霍將軍、摩拉將軍和佛朗哥將軍領導。

    ……

    同一天,大明帝國內閣召開緊急會議。

    輔大臣沈榮軒正在言。他先總結了這幾年來西班牙的局勢,和西班牙的國內情況:

    「……從西班牙進入第二共和、國王流亡之後,西班牙國內的混亂已經持續了幾年。左翼和右翼輪番上台執政,一次又一次稱不上大選的「大選」,一次又一次的大選後的民眾衝突、暴動、罷工。整個西班牙已經分成了相互仇視的兩部分,整個西班牙民眾也被半對半的分開了,成了相互仇視、難以調和的兩派。

    「左翼雖然自稱為「共和派」,左翼zf也自稱為共和是一個成分相當複雜的派別,其中最激進、行事最積極、也是影響最大的,就是受到蘇聯和共產國際控制的西班牙共人。相反,右翼派別主要就是軍人、保王黨人、中產階級、知識分子,其中最激進的一類,就是長槍黨人,也就是西班牙法西斯黨人。

    「左翼要求公有制,右翼要求私有制。左翼有較強的無zf傾向,容許地方自治,右翼要求社會秩序,要求一個統一的西班牙。

    的左翼zf著手實行土地改革、宗教改革。西班牙是個天主教國家,學校幾乎全是教會學校,被左翼zf一刀切強令解散。右翼民眾感覺他們的基本要求,「財產、信仰、祖國」都岌岌可危紀初種種思潮主產工團主義、法西斯主義、民族主義義……都在西班牙各階層頭腦中充斥一時。

    「不幸的是,西班牙的左右兩翼都是最極端的。

    「更不幸的是,控制西班牙左右兩翼的背後國際勢力,也都是二十世紀最極端的。一派是極左的共義,一派是極右的法西斯主義。

    「而最最不幸的是,此時的西班牙缺少孕育中間溫和派別的土壤。

    「此時西班牙結束君主極權統治只有幾年,西班牙還沒有習慣民主政體的成熟公民。他們還不能像英國、法國、美國民眾那樣,尊重法律、尊重選票、聽得進不同意見、尊重和自己觀點不同的人。不論哪一派上台,雙方理念都完全相悖。而一旦理念相悖,就視對方為仇敵。再加上西班牙人尚武,民風較為彪悍,在野方動輒用暴動說話,而官方則武力鎮壓。雙方仇恨越種越深,週而復始。

    「一句話,這個西班牙雖然是共和政體,但沒有公民,只有暴民。

    「……那麼問題是,在這場西班牙的危機中,我們應該怎麼辦?」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16
第135集 向左走?向右走?

    御前內閣會議討論的非常激烈。沈榮軒做出了「我們該怎麼辦」的問後,並沒有馬上表自己的見解,而是聽著其他大臣的討論。而按照慣例,臣子們的討論不到關鍵時刻,朱佑榕是不說話的。她現在只是端坐在長條會議桌的一頭,靜靜地聽著大臣們討論。

    因為西班牙的軍隊宣佈接管政權只有一天,很多信息還不能及時地傳回大明,導致內閣的討論很多都是建立在猜測上的。

    但是有一條大家都很清楚,就是現在並不是西班牙國內的左翼和右翼之間的衝突,而是法西斯和布爾什維克兩種意識形態、說白了就是蘇聯和德意這兩股大國勢力在西班牙這塊土地上角逐。

    西班牙的局勢混亂不是一天兩天了,也早就有不少人出了有可能爆內戰的預言。西班牙的左翼和右翼勢力背後各自是誰,是哪幾個國家,各國也都看得一清二楚。沈榮軒說的「現在我們怎麼辦」的意思,實際上就是:

    第一,是守中立還是支持某一邊。

    第二,支持某一邊的話,那麼支持哪一邊。

    第三,如果支持的話,支持到什麼程度。

    外交大臣賀子光說道:

    「老臣提醒諸位注意,大明現在眼下就有迫在眉睫的敵人,在歐洲沒什麼利益,注意力也不能過多地放在那邊。所以我們即使支持哪一邊,也最多在道義上的支持。這個大家有沒有意見?」

    海軍大臣范堯臣看了看左右,沉吟著說道:

    「但是蘇聯和意大利……這兩個國家很有可能是要干涉的。西班牙在歐洲的地位太重要,未來西班牙被什麼意識形態的zf所掌握,對於這兩方來說都太重要了。作為我們大明……是否應該揮一些更積極的作用?以此謀求更大的國家利益?」

    沈榮軒插道:

    「不光是兩方,還應該看到,歐洲還有第三方勢力,那就是英法等中間國家。西班牙就算從地理上也是距離法國最近。西班牙雖然處於歐洲的邊緣,但是它扼守地中海的入口直布羅陀海峽。而直布羅陀海峽正是英國通向東方殖民地的重要通道。英國在直布羅陀還有海軍基地。未來的西班牙掌握在什麼樣的zf手裡,英法一定也非常關心。」

    外交大臣賀子光點頭說道:

    「不錯,西班牙對於蘇聯和德意這兩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沈閣老說的也很對,歐洲第三方勢力,就是一些民主國家的態度也非常重要。主要就是英法。這類國家的意識形態是多元化的,比較溫和的。如果只考慮意識形態層面的話,要他們決定支持哪一邊,這恐怕很難。因為一邊是法西斯,一邊是布爾什維克,他們都難以接受……

    「但是沈閣老已經點出了關鍵問題,那就是對他們來說,除了意識形態,還有切實的利益。對法國來說,西班牙和它直接接壤。對英國來說,西班牙扼守著它通往東方殖民地的通道。他們怎麼都得做出選擇,不會袖手旁觀。……而這就牽涉到我們大明了。老臣認為,我們大明的態度,應該和英法的態度站在一起。

    「如果僅僅是法西斯和布爾什維克在角逐西班牙,那麼我們還可以置身事外,表示中立。但是現在還有英法。我們不在歐洲,而英法在歐洲,他們比我們更有理由關心西班牙。因此老臣認為,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大明跟著英法的調子走,那就行了。」

    他剛說完,海軍大臣范堯臣不滿道:

    「跟著英法的調子走就行了……賀大人,這像一個外交大臣說出來的話嗎?」

    賀子光慍道:

    「范大人,你什麼意思?這怎麼不像一個外交大臣說出的話?」

    范堯臣皺著眉說道:

    「不錯,我們的利益中心不在歐洲……但我們總歸有一些利益是在歐洲的。……我們大明是離歐洲遠了一些,但還沒有遠到那種程度,總歸還在一顆星球上。這麼大的事情,我們一定要有自己的考慮,不能夠、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何況我們剛剛和德國結成了經濟技術合作夥伴,而蘇聯又緊貼著我們的宿敵滿清的北面,地理上呈合圍之勢。……那麼,我們是該維護和德國的合作關係而站到德意一邊?還是為了藉機會拉攏蘇聯、從北面遏制滿清、而站到蘇聯一邊?……賀大人作為外交大臣,應該有明確的看法。」

    范堯臣幾句不客氣的話,把賀子光弄火了。要不是這次是御前會議、女皇陛下也在場,那麼按照以前內閣的作風,現在差不多就該潑茶水了。

    賀子光瞥了一眼端坐的朱佑榕,壓下火氣,沉聲道:

    「范大人,你要曉得,本大臣提出了『緊隨英法其後』的建議,就是經過了你說的這番考慮的!不錯,德國是一個信和我們結交的夥伴,非常重要!現在我們的工廠裡,每天都有基於德國技術的先進武器、先進設備、精密機床、精密零件出廠,德國的飛行教官每天都在帶著我們的飛行員在天上訓練,德國的一萬多國防軍官兵每天也在我們的軍營裡,和我們的陸軍一起生活、一起訓練,我們的大明陸軍素質也在一天一天的向德軍靠攏……因此,我們決不能放棄德國!

    「但是另一方面,正如你所說,我們的最大敵人就是滿清,而蘇聯就橫在滿清的北面。而正因為這樣,滿清總是把相當多的軍隊佈置在北部邊界,防備蘇聯。也正因為蘇聯的牽制,滿清在南侵的時候所能動用的兵力被縮小了不少,我們的長江防線也才有可能守得住。但是,如果我們旗幟鮮明的站到了德意的一邊,必定會觸怒蘇聯。那麼斯大林也不需要跟我們說什麼,他只需要給滿清一點暗示、一點友好的信號,比如從遠東調走幾個師,那麼,滿清皇帝就有膽子把更多的軍隊調往南方。那樣的話,不管滿清是否南侵,我們都會感受到大得多的壓力!

    「所以本大臣考慮再三,覺得兩邊都要設法拉攏,至少都不能得罪。剛才沈閣老說除了布爾什維克和法西斯外,歐洲還有第三方勢力,那就是民主國家。而我們大明雖然不在歐洲,但是全世界也都很自然地把我們和英法等國劃為第三方的。這是個很好的事情。所以我們索性不用管那麼多,只要緊盯著英法,扮演好我們的傳統角色。英法怎樣做,我們就怎樣做。因為我們和英法等民主國家站在一起,就站在了道義的制高點上,無論是和他們一起支持誰、譴責誰,誰都說不出什麼話來!」

    范堯臣頓了頓,仍然追問道:

    大人,本官魯莽了。不過賀大人,事情怕是沒這麼簡單吧。如果英法不但口頭上支持、譴責,而採取了進一步措施,比如對一方提供武器支持、並且對另一方實施禁運呢?那我們是不是也要跟著做?」

    賀子光一怔:

    「那自然不能。」

    范堯臣搖搖頭,嘆了口氣,掃視一圈其他大臣,沒有再說話。不過他的目光所有人都讀懂了:

    這樣的話,大明只會兩邊都得罪,都不落好。

    ……

    內閣會議中午休會,朱佑榕吩咐御膳房傳膳,就在宮裡款待諸位大臣,然後下午還要接著開會。

    聽了內閣整整一上午的爭吵,朱佑榕也是滿心煩悶。她本來還有些自己的主張,但是聽了一上午的各種意見,現在她的腦子也亂得很了。

    用完午膳,朱佑榕傳旨下午一點半鍾開會。而這時候只有十二點,她趁這個機會悄悄吩咐,宣人民衛隊司令向小強進宮。她要聽聽向小強的意見。

    朱佑榕現在的直覺告訴她,現在這種情況,信任那個一貫能讓她信任的人,一定沒有錯。

    而向小強從昨天開始,就等著朱佑榕向自己主動諮詢呢。此刻,他坐上汽車,只用了十分鐘就趕到了紫禁城。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16
第136集 密室之談
    御書房裡,朱佑榕把向小強請進來,頗為躊躇地跟他說了上午內閣會議的討論,以及那種左右為難的顧慮。

    「有些大臣的擔心不無道理,」朱佑榕愁眉苦臉地說道,「一邊呢,我們正在源源不斷地得到德國的好處,技術、裝備、軍隊訓練……另一邊呢,蘇聯在滿清的北邊,他只要從遠東調走幾個師,那麼滿清皇帝就敢把北邊的清軍大量調到長江防線上,對我們形成巨大壓力……總之,一上午也沒討論出什麼結果來……挺之,你怎麼看呢?」

    向小強有些驚訝:

    「『蘇聯只要從遠東調走幾個師,那麼滿清皇帝就敢把北邊的清軍大量調到長江防線上』,陛下,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朱佑榕想了一下,沒說這是外交大臣說的,只是說道:

    也記不清具體是誰說的了,反正有那麼幾位大臣都這麼認為……挺之,你怎麼看?」

    向小強站起身來,走了兩步,說道:

    「陛下,他們這麼說,是基於什麼樣的假設上面?」

    「什麼?」

    「就是說,」向小強返回坐下,盯著朱佑榕問道,「他們假設我們支持西班牙右翼支持到什麼程度?才至於觸怒蘇聯從遠東抽走部隊、利用清軍給我們施加壓力?」

    朱佑榕明白了,說道:

    個,會上倒沒有談。只是說,如果我們支持右翼的話,蘇聯就可能怎麼怎麼樣,如果我們支持左翼的話,德國就可能怎麼怎麼樣。」

    向小強搖搖頭道:

    「陛下,大臣們開了一上午的會,這個怎麼能不談呢?不談這個,又談何德國怎麼樣、蘇聯怎麼樣呢?」

    朱佑榕也明白他的意思了,有些窘迫,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向小強說道:

    「好吧,這個問題既然大臣們沒跟你談,那麼我就來跟你談。假如我們大明騎牆,就是保持中立,哪邊也不支持,這個蘇聯肯定沒意見的,對吧?」

    朱佑榕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向小強接著說道:

    「蘇聯沒意見,但是德國肯定就有意見了。為什麼呢?因為我們畢竟沒跟蘇聯有任何結盟,也沒有任何經濟技術上的合作夥伴關係。但是德國就不一樣了。我們幾個月前剛和德國建立了經濟層面、技術層面、甚至軍事層面的合作夥伴關係……雖然德國派來的是『志願兵團』,但誰都不傻,知道那實際上就是德國官方派來的。……再加上經過了幾個月的緊密合作,德明兩國已經進入了『蜜月期』。那麼假如局勢展到讓德意覺得有必要直接援助的時候,德國就完全有理由在這個關鍵時刻,期待大明和他們站在一起。

    「陛下,在這一點上,德國和蘇聯對我們的期待是不一樣的,不是一個級別的。我們宣佈中立,會讓蘇聯滿意,但卻會讓德國失望。因為對蘇聯來說,我們是陌路人,但對德國來說,我們是好朋友。我們和德國的合作已經進行的這樣深,假如這個時候我們站在西班牙左翼那一邊,那對德明關係帶來的傷害將是巨大的。這一點毫無疑問。但是如果我們騎牆守中立的話,德國也不會高興。因為他們看到的是我們的冷漠。而正是這種同樣的冷漠,讓我們選擇了疏遠英國、走近德國。」

    朱佑榕低著頭,盯著杯子中的茶,若有所思地轉著茶盞,問道:

    「那麼,你的意思,我們應該支持西班牙右翼?」

    「恰恰相反,我們應該表面上先表態,支持右翼,支持西班牙軍隊接管政權、恢復國家穩定,做出準備大力援助右翼的樣子……但是暗地裡,我們應該秘密的和蘇聯聯絡,試探我們保持中立能換回多大的好處。」

    朱佑榕飛快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轉著茶盞,同時也轉著眼睛,說道:

    「哦!」

    向小強緩緩說道:

    「什麼好處呢?那就是……要蘇聯在邊境上大量增加駐軍,這樣,清軍的大量精銳就會從南方長江防線上調到北邊去……那麼,當我們進攻滿清的時候,就能夠……」

    朱佑榕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的手。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來,望著向小強,猶豫著說道:

    「這麼說,我們大明真的應該進攻北方?」

    向小強也凝視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是一個幾百年來都沒有的好機會……而且陛下,你難道不想在我們這一代就看到中國統一嗎?難道你不想讓故國在你的手裡收復嗎?」

    向小強凝視了朱佑榕片刻,又說道:

    「而且,我們現在不正在做著北伐的準備嗎?……明清戰爭結束半年了,而我們仍保持著戰時的生產狀態。我們仍然馬不停地的升級軍備……不只是人民衛隊,整個明軍都在積極的升級軍備。汽車、坦克、飛機、裝甲車、衝鋒鎗……每天都在大批的下線,送進陸軍中……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傳統上的自衛要求。

    「陛下,在要塞演習之前,我曾經和張照先、唐雲生兩位元帥談過北伐滿清的想法。現在演習結束這麼久了,雖然大家都沒有在公開說這件事,但是我敢說,統帥部和陸總參的元帥、將軍們,都已經接受了大明可以北伐、也必須北伐這種觀點……陛下,這次陸軍張口就是三萬五千輛軍車的訂單,就能說明這個問題。陛下,你可不要說你認為這好幾萬輛軍車,都是為了在長江防線後邊防備清虜用的。」

    朱佑榕啞口無言了。片刻後,她默默地點點頭,說道:

    「這個問題很大……只是我們說不行,肯定要經過內閣討論的……那麼眼下,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先明著支持西班牙右翼,但暗地裡和蘇聯做試探、談條件?」

    「是這樣。」

    「那麼……我們支持右翼,支持到什麼程度呢?」

    向小強說道:

    「目前西班牙內戰剛剛開始,局勢還不十分明朗,各國都還在觀望。我們也不必十分著急,也可以和其他國家一樣,先看著。你可以放心,一週之內,無論是德意還是蘇聯,都不會明確表態,也不會開始動手支援。他們要先把局勢看清楚。因為他們還不清楚,這場內戰是很快會平息呢,還是會長久的打下去。只有後,雙方才會有插手的價值。等到德國覺得有必要拉我們的時候,他們會讓大使來主動找我們的。到了那個時候,蘇聯恐怕也會看清局勢了。我們也就可以和蘇聯接觸了。」

    朱佑榕仍是有些擔心:

    「那如果我們真的和蘇聯達成了某種協議,如果從西班牙斷掉支援的話,那麼不是仍然會讓我們和德國的關係受到打擊嗎?那樣的話……」

    向小強笑道:

    「陛下忘了?我們是可以不援助弗朗哥了,但是我們和德國的經濟合作關係還在啊。前面簽署的那些協議還得履行啊。我們不是還得每個月派貨輪,載著糧食、肉類、礦石等等,開往德國嗎?陛下,德國往西班牙送東西,我們往德國送東西,這和我們往西班牙送東西有什麼區別?希特勒難道會轉不過這個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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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集 大明的抉擇
    朱佑榕聽了向小強的話,一方面覺得很有道理,另一方面也有些不放心。她點了點頭,然後問道:

    「嗯,挺之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們停止了對西班牙政變軍隊的物資援助,卻把這些物資改運往德國……蘇聯zf又不是小孩子,我們做的這樣明顯,他們豈會看不出其中的門道?」

    向小強說道:

    「至於這個手腕怎麼玩,怎麼讓其看起來更有說服力,那就是那班大臣們的事情了。他們搞了半輩子政治,一個個老謀深算的……國家給他們高額的俸祿,就是在這種時候用他們的。……總不至於讓我們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坐在這裡,就替他們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吧?」

    朱佑榕深以為是。這樣,向小強就完全說服了她。

    下午會議前,朱佑榕先把比較不起眼的海事大臣都悄悄找來,向他授意了這個主張,讓他在會議上作為自己的主張提出來。

    這樣,朱佑榕就把向小強保護在了幕後,避免了讓大臣們認為,這個主張就是午休的時候向小強又向自己進的「讒言」,免得讓大家覺得向小強事事都來幹政。

    於是,在下午的會上,海事大臣把這個主張提出來後,所有人都以為這就是他的注意,沒人猜想到這其實是朱佑榕和向小強這個「夫妻店」的出品。

    但是因為海事大臣人微言輕,主張又涉及北伐這個「敏感問題」,所以反對的大臣很多。但是會議的靈魂沈榮卻沒有明確表態,而是若有所思地保持中立。內閣爭論了一個下午,話題幾乎從「哪一邊」轉成了「要不要北伐」。這個問題大了去了,別說一下午,真要爭論起來,十個下午也沒有結果。

    但是一下午還是得出了一些結論。沈榮軒最後拍板:不管怎樣,可以先按這個計畫試行一下。首先是觀望,因為現在大家都在觀望,大明也沒必要這麼早的跳出來。但是,一旦西班牙政變軍隊沒能很快地拿下政權,戰爭顯露出了會打下去的跡象,那麼意大利肯定會首先政變軍隊,德國肯定也得大力跟進。那麼,德國也就會來聯絡大明了。那個時候,大明就可以一邊和德國公開談判,一邊加大往德國的物資運量,先間接地幫助德國西班牙政變軍隊。

    「這種時候,就要看蘇聯是否主動來找我們了,」沈榮軒說道,「蘇聯主動來找我們,主動權就在我們手裡。我們一方面可以得到最大的利益,另一方面也沒什麼顧慮。但是如果我們主動去找蘇聯,那還不如不找。」

    所有大臣都在望著他。朱佑榕也忍不住開口問道:

    「沈閣老是指……」

    聽到陛下垂詢,沈榮軒趕快朝向朱佑榕的方向,微微欠身,恭敬地說道:

    「陛下,臣的看法是,依照蘇聯這個國家、還有斯大林這個人的一貫作風,如果我們主動去找他,那等於是送上門讓他敲詐,而且我們還不能奢望得到一點便宜。畢竟,我們一面和自己的合作夥伴德國聯手援助西班牙政變軍隊,一面又偷偷主動找蘇聯談出賣朋友的條件……這種做法太見不得人了,

    「斯大林很可能會抓住我們這個把柄,不但不給我們好處,還會逼我們停止援助政變軍隊,否則就把這個把柄公佈出來,毀掉我們和德國的關係,還有大明的國際形象……他甚至可能會更進一步,逼我們和蘇聯一起援助西班牙共和zf。因此,陛下,臣的意思是,我們主動去找蘇聯太得不償失了。如果蘇聯不來主動找我們,那我們就一心一意的站在德國那邊,援助政變軍隊。」

    沈榮軒這樣一說,無論是朱佑榕還是群臣,都沒有人反對了。於是,一天的御前會議定下來了最後的結論,就是按照向小強的計畫、也是沈榮軒的「修訂版」行事。

    7月18日,這是次把「北伐」的議題在內閣會議上正式提出。內閣大臣贊成和反對的比例是一半對一半。沈榮軒沒有正式表態,朱佑榕也沒有表態。

    ……

    這是西班牙軍隊宣佈接管政權、也就是西班牙內戰正式開始的第二天。西班牙人尚武,危機時刻軍人幹政,被看作是一種光榮傳統。整個西班牙陸軍,有八成的官兵都站在聖胡爾霍將軍、摩拉將軍和佛朗哥將軍這一邊。至少在西班牙的陸軍中,人心向背立竿見影。

    隨著7月17日那句著名的無線電呼號「天空萬里無雲」宣告政變開始,從西屬摩洛哥到西班牙本土南部,各個兵營都同時爆發了政變。少數的堅定左翼zf的軍官,時間就被處決了。狂熱的右翼民眾湧上街頭,開始把那些平時就有名有姓的左翼人士拖出來殺掉。

    也就在同時,左翼zf控制的土地上,殺戮也開始了。左翼zf先是把與天主教有關的知識分子一次性的斬盡殺絕,然後便不分青紅皂白地捕殺社會上所有有親右嫌疑的人。戰後統計,被左翼zf殺害的有名有姓的教士、修士和修女,有一萬六千八百三十二名。

    作為社會公約的法律消失了。現在不論是在政變地區,還是zf掌控地區,社會秩序都被群眾組織所左右。約束瞬間消失,人們得到長期未能獲得的解放感覺,本來隱匿和壓抑在內心的人性之卑劣殘忍,一湧而出。西班牙人發現,他們曾經嫉妒、討厭、不喜歡的人,甚至捏著自己借條的人,都可在「懲罰敵人」的藉口下任意加害。殺人不再受法律懲罰,反倒是「正義之舉」。雙方都出現了一哄而起的濫殺無辜的高峰。

    一時間,西班牙雙方控制的國土上血流成河。而這時候戰爭剛剛開始,死在兩派後方屠刀下的人,比死在戰場上的人還多。西班牙進入了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個時期。

    ……

    左翼雖然控制著zf,但幾乎沒有像樣的軍隊。戰爭剛開始的時候,幾乎是全靠著狂熱的左翼民眾自發的拿著各種武器、走上街頭,高唱著國際歌,高呼著口號「諾帕薩蘭(他們不會得逞)!」,在一種巴黎公社式的、悲壯又充滿浪漫色彩的情緒下,組成的軍隊,開赴前線同政變軍隊作戰。

    在馬德里、加泰羅尼亞和阿斯圖里亞斯,布爾什維克組建了「高爾基營」、「馬克思營」,還有有名的第五團。一時間,《國際歌》響徹馬德里的大街小巷,不但青年男子,就連老人、婦女、兒童也都拿著各種武器、工具,唱著歌湧上街頭,編成一個個班、排、連、營、團、旅,然後向已經政變了的軍營衝鋒……

    這種情形,感染了在馬德里的大部分國際人士。各國記者們都被深深打動,向各自的國家發回了一篇又一篇感人的報導。這也是後來共產國際組建「國際縱隊」之時,那麼多國家的人士、不論黨派都積極響應參加的原因之一。

    因為政變頭幾天,政變軍隊只控制了西班牙南部的一些地方。而且政變軍隊的鐵桿主力還是在西屬摩洛哥的殖民地軍隊,也就是佛朗哥他們麾下的直屬軍隊。這些主力需要從海上登陸西班牙。而這時候雖然陸軍已基本叛亂,但是西班牙的海軍和空軍仍然忠於zf。他們把炮艇、潛艇等紛紛開進南部的各個港口,阻止摩洛哥的叛軍登陸,同時炮艦上的叛軍軍營。這種情況下,很多響應政變的地區都得不到軍隊接應,政變失敗。

    7月19日,在馬德里,武裝警備隊的政變被平定了。在巴塞羅那和整個加泰羅尼亞,左翼群眾在兩天的血戰中戰勝了政變軍隊。阿斯圖里亞斯掌握在左翼zf手中,奧維亞多被包圍,而希洪的兵營則被城市居民和礦工們衝鋒攻下了。在馬拉加、巴倫西亞、畢爾巴鄂、桑坦德及其他許多城市和省份,政變軍隊也都失敗了。

    在戰爭頭幾天,政變軍隊幾乎陷入了絕望的困境。因為不僅西班牙絕大部分的土地控制在左翼zf手中,更要命的是,西班牙主要的工業中心、鐵路、港口、礦山、交通樞紐等,都掌握在左翼zf手中。而且,國家的黃金儲備還在馬德里,也在西班牙左翼zf手裡。而這時候,西班牙的黃金儲備還在世界上排名第六,數量相當可觀。這是zf抵抗政變軍隊的最雄厚的資本。

    ……

    但是,當政變軍隊一心一意、心無雜念地打仗、和困境拚搏的時候,左翼zf內部卻根本不團結。他們缺乏統一的軍事指揮,相互間爭權奪利,各派系之間存在著意見分歧。

    左翼本來從天起就應該建立統一的武裝力量,但結果每個派系都著手成立自己本派的軍隊。各派兵團之間的軍事行動,往往又不一致,難以相互配合。民兵中許多個營雖然英勇作戰,但各自為戰,毫無明確的軍事目的,也不知道前線鄰近地段的情況怎樣。

    更誇張的是,左翼共和國的領土上居然一下子成立了好幾個zf。它們分別是:馬德里中央zf、加泰羅尼亞zf、巴斯克zf、阿斯圖里亞斯和萊昂委員會。

    戰爭初期,左翼zf內部在爭權奪利,而左翼民眾又是在靠著一股浪漫的在戰鬥。他們沒有紀律、缺乏訓練,大家都熱血沸騰的時候,很容易頂著槍林彈雨,齊心浴血作戰。但是這種東西畢竟是難以持久的。當最初的、浪漫和熱血退去之後,很多人發現,「革命戰爭」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浪漫,而是冷冰冰的死亡、飢餓、睏乏。

    但是,南方的政變軍隊卻越戰越勇。他們有嚴格的紀律、長期的訓練,有著軍人的韌性,更能吃苦耐勞、忍受傷亡。而且他們指揮統一,令行禁止,在戰爭中團結的就像一個人一樣。共和zf軍所有的那些缺點,政變軍隊一概沒有。

    實際上,一直到戰爭的最後階段、左翼zf大勢已去的時候,它的黨內各派系還在相互仇殺、清洗,各派系內部的內戰仍然不斷。馬德里的大街小巷仍然在成批的處決自己人,簡直和蘇聯大清洗如出一轍,連很多罪名都和蘇聯大清洗室的罪名一模一樣,連字眼都沒有改……

    ……

    7月20號,政變軍隊領導人聖胡爾霍將軍的座機失事,聖胡爾霍身亡。佛朗哥將軍接任成為政變軍隊領導人。政變軍隊的指揮更加統一,更加成為一部高效的作戰機器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兩方的力量開始趨於平衡,西班牙戰爭有了打下去的可能,許多人開始看好西班牙政變軍隊。德國、意大利和葡萄牙開始給佛朗哥輸送援助。頭幾批德國機關鎗、大炮、坦克和軍事技術人員馬上運到里斯本和葡萄牙其他港口。薩拉查的葡萄牙為佛朗哥將軍開放自己的邊界。戰爭的頭幾天,葡萄牙的武器甚至個別部隊,也從葡萄牙運到政變軍隊所佔領的地區。

    ……

    南京。

    德國駐大明大使打電話到外交部,請求外交大臣抽時間,給他一個接見的機會。

    於是,外交大臣時間就打電話報告了沈榮軒。他們都知道這是什麼事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16
第138集 請陛下交出軍權
    外交大臣賀子光召見了德國駐大明大使約翰-沃爾夫岡-馮-海森堡,並按照沈榮軒的電話交代、還有御前內閣會議上的商定結果,和海森堡大使進行秘密商談。

    海森堡轉達了希特勒的意思。那就是希望大明和德國一起,援助西班牙佛朗哥軍隊。賀子光當然不能一口答應。

    賀子光顯得很為難,他把大明的顧慮跟海森堡說了。就是如果跟著你們援助佛朗哥,就可能會惹惱蘇聯,那麼蘇聯在北方邊境上搞點小動作,撤走幾個師,利用滿清來個「隔山打牛」,大明可吃不消。

    海森堡似乎早也想到了大明得這麼說。他馬上學著李賓特洛甫交代他的話,開始說服賀子光。也就是擺出各種論據、數據,用各種方法證明蘇聯不會這麼做、蘇聯至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這麼做、蘇聯和滿清的邊界糾紛一直沒斷過,怎可能為了這種事就撤走軍隊?還有滿清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因為蘇聯臨時抽走幾個兵,就把大部隊往南調?大明會因為英國從緬甸調走幾個兵,就把大批南方軍團調到長江防線上去嗎?還有中國古代的著名軍事思想也是「遠交近攻」的,這一點用在蘇、清、明關係上再恰當沒有……

    反正說來說去,海森堡就是想說:你們儘管跟著我們援助佛朗哥,保證沒事,一點事也不會有。

    最後,賀子光讓他先回去,這件事要在內閣開會討論。其實早已經在內閣討論出結果了。這麼說不過是顯得逼真一些。海森堡先回去了。

    第二天,也就是7月21號上午,賀子光再次召見了海森堡,讓他向希特勒總理轉達大明的心意,那就是大明將和德國一起援助弗朗哥軍隊。因為,德國的朋友就是大明的朋友。

    海森堡喜不自勝,賀子光又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鑑於大明自身的攸關利益,援助必須秘密進行。德國更不能藉著「大明援助佛朗哥」這件事情大做文章,大搞宣傳攻勢。

    海森堡也是一口答應。因為現在是戰爭初期,就連意大利和德國的援助,都還是偷偷摸摸的呢。

    最後,海森堡大使轉達了希特勒總理的感激。他說,總理先生將永遠銘記大明對德國的情誼,永遠銘記大明在關鍵時刻,和德國站在了一起。

    接下來,雙方相關人員開始了會議討論,談論大明援助的具體細節。哪些物資、多少數量、時間、路線等等。

    ……

    也就在同時,紫禁城御書房裡,鄭恭寅正在拿著一張報紙給朱佑榕看。

    這是一份《二十世紀自-由論壇》,上面有一篇文章大標題是:《停戰已逾半年,皇室何時交權?》

    朱佑榕皺著眉頭,低頭拿著這張報紙,仔細地讀著,雙唇一動一動,在默唸著。

    鄭恭寅站在一旁,臉上很難看,青一陣白一陣的。鄭玉璁也站在朱佑榕身邊,一會兒看看父王,一會兒看看表姐,眼珠子轉轉的,也不作聲。

    這篇文章的內容主要就是:

    半年前,滿清全國總動員準備大舉南侵的時候,當時方鴻儒內閣貪戀權柄、不肯按照憲法規定交權於皇室,故皇室組建人民衛隊,發動新年政變,把軍隊指揮權奪到手,又組建了新內閣。在江南保衛戰期間,為了守住南京、保證國門不破,女皇陛下冒死留守,以致鼓舞了全**民士氣,擋住了清虜南侵。這件事,讓全國人民更加愛戴女皇陛下,而且皇室的政變奪權,也是符合憲法精神的,因此國民也都是擁護的。

    但是現在,明清之間已經停戰,而且已經半年過去了。但是全**隊的控制權仍然牢牢捏在女皇陛下手裡,涉及軍隊的大事小情,內閣都要跑去跟陛下商量,甚至很多時候陛下根本問都不問內閣,直接繞過內閣自己就決定了。這說明軍隊控制大權仍然牢牢捏在陛下手裡,而且一點也沒有交還給內閣的意思,反倒是不停的擴軍備戰,大有為了保住手中權柄,再主動挑起一場戰爭的意思。

    這,已經是違憲了。

    最後,作者寫道:

    學生不才,敢問首輔大人,何時能拿著憲法、向女皇陛下要回軍隊的控制權?

    草民不才,敢問女皇陛下,何時能尊重憲法,將大明軍隊控制權歸還給內閣?

    ……

    作者署名是「東林末等生」。

    朱佑榕看完文章,默默地放下報紙,捧住額頭,低著頭默不作聲。

    「原來大家都以為我是為了權柄才在擴軍……」她臉埋在手掌裡,喃喃地說道,「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鄭玉璁悄悄靠上來,輕撫著表姐的披肩長髮,柔聲勸道:

    「表姐……」

    鄭恭寅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個『東林末等生』著實可惡,我讓人問了,這個人以前從沒在報紙上發表過文章,是個新筆名。我也讓人查這小子是什麼來路了,可惜查不出來。稿子是從公共郵箱裡投遞到報社的,沒地址沒署名,現在報社還不知怎麼把稿費寄給作者呢。不過,這小子投的是本市郵箱,說明他就是南京的。」

    朱佑榕搖搖頭,傷心地說:

    「其實,他不必這樣的……我們大明不需要這樣的。就算用真名字寫文章,也沒人把他怎麼樣的……」

    鄭恭寅也冷哼道:

    「就是嘛。難道我們大明有文字獄嗎?會因言獲罪嗎?榕榕我跟你說,這小子擺明了就是心虛。你看,他的筆名叫『東林末等生』,擺明了他就是東林的人。舅舅看文字也夠老辣,根本也不像東林大學的學生,倒像是東林黨內閣的某位官員。舅舅跟你說,八成就是沈閣老讓人寫的。他這屆內閣是我們政變替他弄來的,所以他也不好明著跟我們要權,就玩這等把戲。榕榕你說是不是?」

    朱佑榕搖搖頭,沒說話。

    「怎麼了榕榕?」鄭恭寅急了,在旁邊搓著手道,「肯定就是他!你分析分析。……不然的話我們找個由頭,把他換掉得了,再換個聽話的上來。」

    朱佑榕搖搖頭,嘆了口氣道:

    「不是他。」

    「怎麼不是他?」

    「不知道……」朱佑榕默默地說道,「反正我感覺不是他。」

    靜了一會兒,朱佑榕抬起頭來,很認真地說道:

    「要不,我就把軍權交還給沈閣老。……反正現在各種主要事情上,沈閣老也和我們的政見一致。尤其是對清作戰,沈閣老應該也是支持的。我把軍權交給他,他做起備戰來會做的比我好,另外也更名正言順。……我們只保留……只保留人民衛隊就是。」

    此言一出,不光鄭恭寅,就連鄭玉璁都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鄭玉璁馬上看出來,其實表姐原來連人民衛隊也打算交出去的。之所以保留下來,完全就是為了向小強一個人而已。

    ……

    「榕榕你……」鄭恭寅真的急了,臉色慘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榕榕你……你不是……你不會……這這……」

    朱佑榕看著他,慢慢嘆了口氣,說道:

    「舅舅,我知道你又想說什麼。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為我們兩家好。但是……我真的不想大明走回頭路。你知道清朝就是走了回頭路。……光緒那一朝本來搞得很好,後來走了回頭路。只是宣統一朝,就成了今天的樣子。軍隊強大,但豺狼遍地,民不聊生。我真不想大明也變成那樣。」

    「榕榕,榕榕,」鄭恭寅總算想起來該怎麼說話了,一串連珠炮衝口而出,「你聽舅舅說,權力這種東西各在人,什麼人掌握了都不一樣的。溥儀那小子生性殘忍多疑又沒啥本事,不管自己掌權還是放權大臣,國家都好不了。光緒挺有本事的,嚷嚷著維新維新,其他的都維了,維到自己頭上,到底也沒放權。但人家集權又怎麼樣?不是把清朝從那個甲午戰敗的爛攤子上整起來了麼?兩億兩賠款,到現在還欠著曰本將近一億兩,曰本也沒說怎麼地,還跟清朝一個鼻孔出氣。

    「其實要我說,老百姓就是屬綿羊的,遍地豺狼又怎麼樣?民不聊生又怎麼樣?有口吃的就不能造反。不要說清朝,蘇聯不也是這樣?斯大林把權把得緊吧?別說民不聊生了,殺得都血流成河了,又怎麼了?人家國家強大,說話就比我們硬氣。大蕭條,英美沒扛過去,蘇聯扛過去了。還有德國,以前也是放權的,放得國家都快破產了。希特勒總理一上台,把權力一收,經濟好了去了。這還不算,這才兩年人家就能跟英法叫板了。恢復義務兵役制,佔領萊茵蘭,英法還不敢怎麼地。

    「所以不是有個什麼人說過嗎,世界上最好的制度就是一個英明的君主實行獨裁。舅舅跟你說,你看這麼些例子,這話真沒錯。現在清朝那個小皇帝說話不是氣粗的很?好,就拿……拿上次蚱蜢號潛艇的事來說吧,向小強第一次已經把十二個人都救回來了,可是人家只一句話——還不是皇帝,還只是個格格,就是遼陽公主啊——只一句話,就到我們的國土上把人給綁架回去了。咱們這邊呢?一幫大臣開會開了一晚上,又是打架又是潑水,最後連個人也不敢救,軟的像……那啥似的。其實這事兒,不用多,放在五十年前,就是當皇帝的一句話的事,那些臣子不爽也得聽著。哪像現在,我跟你叔我們兩個,坐在那兒連個話也不敢說,由著那幫臣子登鼻子上臉。」

    朱佑榕顯然是早就習慣了舅舅的大嘴巴,聽著這些也沒什麼反應,只是躺在圈椅裡,垂著眼睛,一下一下地轉著茶盞,欣賞著茶盞裡茶水的反光。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17
第139集 東林末等生
    朱佑榕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也笑了,勸舅舅道:

    「舅舅,我跟你說,不只是你,他們跟我有時候都登鼻子上臉的。呵呵,你要習慣啊,這就是君主立憲。舅舅我跟你說,這很先進的。」

    鄭恭寅一楞,沒想到說了半天外甥女還是油鹽不進。他舔舔嘴唇,苦笑道:

    「一幫大臣打架潑水,我就沒看出先進在哪。英國大臣也不敢跟國王登鼻子上臉,曰本大臣也不敢跟天皇登鼻子上臉,偏偏我們大明臣子敢。這真是……」

    朱佑榕抬頭呵呵一笑:

    「舅舅,這就是我們大明的特點呀!你不知道嗎,大明的大臣都是有讀書人的風骨的。哈哈。」

    鄭恭寅徹底無語了。但他還是捕捉到了朱佑榕這句話裡對大臣的不滿嘲諷。他趁熱打鐵又說:

    「榕榕,舅舅是個粗人,不像你留過洋,喝過洋墨水,見過大世面。洋道理舅舅說不過你,但舅舅說的都是咱們國家幾千年的老道理。帝王之道,權柄萬萬丟不得。你三姑姑丹陽公主,當年嫁了德國皇帝的四兒子奧古斯圖斯,現在為啥還跟著在荷蘭流亡?不就是德國皇帝當年沒把權柄牢牢攥在手裡,覺著自己不當皇帝了,臣子們怎麼著不得讓他當個普魯士國王麼?到後來怎樣?別說國王,要不是跑得快,那些臣子就把他當戰犯了!他還算好,現在還當個寓公。你四姑姑廣寧公主更可憐,嫁到俄國沒幾年,抱著一歲大的孩子,陪著沙皇全家讓列寧那幫布爾什維克給槍斃了……你說她有什麼罪啊,孩子有什麼罪啊。你那小表弟連面也沒見過,就一塊兒走了。」

    鄭玉璁看著朱佑榕臉色難看,拽了一下父親,輕輕叫了聲:

    「爸爸!」

    鄭恭寅可不管,他觀察外甥女的臉色,要的就是這效果。他舔舔嘴唇,繼續說道:

    「後來怎麼樣?那幫臣子說『要承認蘇聯』,我們就得承認蘇聯。說『要和蘇聯建交』,我們就得和蘇聯建交。內閣說的好聽,說什麼『要搶在偽清前承認蘇聯』、『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哼哼,他們自己的家人倒是沒給布爾什維克槍斃,說的不疼不癢的。你爺爺當皇帝那會兒,啪,一句話就給頂回去了。你太爺爺當皇帝那會兒,這種人早拉出去打廷杖了……唉,就是你爺爺後來開始搞什麼憲政,弄得你現在那麼為難……」

    朱佑榕抬眼淡淡地說:

    「我不為難。」

    靜了片刻,她又說:

    「舅舅,你們是不是特懷念以前?特想回到那種打廷杖的時代?」

    鄭恭寅怔了片刻,眼珠轉了轉:

    「我不懷念。榕榕你知道麼,舅舅是你的親舅舅,咱們自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怎麼都不會害你。舅舅現在跟你說這些,是自家人一塊兒聊天,說私房話。放在以前,這就叫外戚干政,要殺頭的。你說我懷念什麼?榕榕你要曉得,舅舅是在替你懷念啊。」

    「舅舅,你說什麼哪,」朱佑榕忍不住說道,「什麼干政干政的,那麼難聽,現在沒有那回事了。」

    她嘆了口氣,默默地繼續說道:

    「其實……我就是想讓大明走英國那條路……希望大明能像英國一樣……但是你們都不理解。爺爺生前說過,要想大明強大,就一定要學英美,千萬不能學滿清。爺爺和父皇傾其一生都在為大明的立憲改良嘔心瀝血,如今立憲五十多年,爺爺邁出了第一步,父皇邁出了第二步,正要靠我來邁第三步。順利的話,十年內試行普選,人民來選內閣。那時候我們才是真正的不插手。」

    鄭恭寅忍不住說:

    「榕榕,那時候還有我們麼?」

    「怎麼沒有。只要國家強大了,我們像英國王室那樣,不是挺好麼?……我知道你們都不願意,都想回到從前那種鮮衣怒馬、飛揚跋扈的生活。可能你們都覺得我傻,別國都是革命把皇權革了去,我這裡卻主動往外送……難道我就不想像滿清皇帝一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喜歡園子,難道我不想像他們一樣圈地大修園林,卻還要跑到舅舅侯爵府的小園子裡賞玩?但是舅舅,不行啊。如果在1644年以前,我們大明還是天朝上國、四海臣服的時候,怎麼都可以。人民窮一點、無知點、愚昧點,都無所謂。但現在我們北有滿清,東有曰本,南邊還有一圈西洋列強。我們有那麼長的陸地邊界線,偏偏陸軍不如滿清;我們有那麼長的海岸線,偏偏海軍不如曰本。你說,我們不走英國那條路,還能怎麼辦?……沙皇的例子擺在那裡。」

    鄭恭寅目瞪口呆了半晌,實在拿這個缺少權力慾、滿腦子浪漫想法、偏偏口才又很好的外甥女毫無辦法。他支吾了片刻,說道:

    「榕榕,你在英國念的大學,想學英國那套是很正常的事。但舅舅說句那什麼的話,榕榕,你雖然坐在這個位子上,但你還年輕,有些東西想得太簡單了。舅舅要是你,就會想一想英國那套東西適不適合我們,能不能照搬。」

    朱佑榕沒說話,拿過案頭的一份《新明日報》,翻開遞給鄭玉璁:

    「璁璁,把我們上午看的那篇文章唸唸吧……嗯,就念我硃筆圈起來的那句就行了。」

    鄭玉璁臉色微變,瞟了一眼兩人,低頭小聲唸著: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如果沒有民-主和法制的陽光普照,那麼即使大白天走在路上,也與行走在黑夜中無異。」

    「如果沒有……也與行走在黑夜中無異……」朱佑榕輕輕重複著。

    ……

    鄭恭寅看著女兒手上那份報紙標題:《小王爺遊船醉酒施拳腳賣藝女病床泣血訴惡少》,胸中狂跳不止。那報紙上的「小王爺」、「惡少」不是自己唯一的寶貝兒子鄭玉瑭是誰?

    這事他已經知道了,但萬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外甥女手裡。

    自己寶貝兒子一貫喜歡附庸風雅,學文人墨客,老和一班貴胄子弟秦淮河上坐畫舫、喝花酒。昨天晚上喝多了和人家爭小姐,和對方動手了不說,那倒霉的小姐還被推下水,不會游泳又連嗆帶嚇,撈上來的時候命保住了,但還在醫院裡躺著呢。到今天早上就有幾家有影響力的大報紙顯著位置高調報導。大報言辭還比較客觀,可氣的是那些不負責任的小報,大力渲染,極盡添油加醋之能事,硬扯出若干風流韻事來。

    要不鄭侯爺怎麼對現在的「憲政」這麼不爽,要在從前,別說傷人,弄出人命也就和碾死個螞蟻差不多。現在雖然「憲政」才幾十年,還沒像英美那樣普選,政壇依然黨爭不止,亂象紛呈,但輿論卻很是厲害。南明民間從十九世紀便開始學西方辦報。再加上大明沒有滿清那種文字獄傳統,向來不以言入罪,從前的「清流」都變身為各大報社的主筆。到現在私人報紙電台已是極其發達,大明報紙已經像法國報紙一樣,成了一股很重要的政治力量。

    這些皇家子弟這些年已經老實了許多,輕易不惹事了。昨晚那件事說實話倒是對方先動的手,但對方家裡是做生意的,是平頭百姓,自己這邊是皇親國戚,所以一旦上了報紙,有理也變沒理了。

    千百年來,皇室秘聞一直是小民最感興趣的東西,但從前不敢隨便議論,現在好了,既有電台又有報紙,明著報導,實在是過癮之極。而且現在的大明報紙還不像曰本報紙,涉及皇室有的能寫有的不能寫,大明這邊是只要你寫的東西不違憲,誰也管不了。南京的各大報紙一般都辟有「皇室版塊」,誰要是挖到了皇室的什麼內幕消息,特別是風流韻事啥的,當天的銷量準保翻倍。如果是比較紅的皇室成員,還會有狗仔隊專門扛著相機三腳架,埋伏在府邸和經常出入的場所周圍,伺機**。

    鄭玉瑭乃當今延平王的獨子,又是當今聖上的表哥,昨晚上早就有記者在人群裡跟著了。十里秦淮是大大明有名的紅燈區,去那裡風流不犯法,最多是不檢點,鄭玉瑭這號紈褲子弟也不在乎。本來屁股後面的幾個狗仔隊跟的挺無聊的,都沒想到後來走狗屎運,能爆出這麼大的料。

    現在鄭恭寅的寶貝兒子還和對方一塊,在警察局裡押著呢。要是一般的人家,找找人,托托關係,再給對方賠點錢私了,也許就把人弄出來了。但現在自己家的這個身份擺在這兒,都察院已經派了御史進駐警察局監督辦案,各大報紙記者也堵在警察局和法院門口,支著鎂燈三腳架興高采烈地等著……這種情況下,你就算有一座金山也沒人敢收。

    鄭恭寅發現女兒正在拿怨恨的目光看著自己,又朝桌子上的兩份報紙瞥了一眼。鄭恭寅看看女兒,又看看桌上的報紙,慢慢的明白了。這兩份報紙上的兩篇文章,應該是有因果關係的。自己的兒子在秦淮河上鬧事進警局,幾乎成了國內頭條,風頭直逼西班牙內戰,這才刺激了那些寫文章的清流們,讓他們寫出了「請陛下交權」這種文章。在他們看來,正是因為皇室長時間把持著權柄,才導致皇親國戚們膽子愈來愈大,愈來愈無法無天。

    想到這兒,鄭恭寅心中大叫一聲苦。陛下已經知道玉瑭幹的好事了,可能正在氣頭上呢,自己就傻乎乎地拿著「請陛下交權」的文章來給她看,這不是火上澆油嗎?更糟糕的是,火和油都澆到自己身上了。……所幸的是,外甥女還算挺仁義,沒有跟自己發脾氣。

    「舅舅……」朱佑榕盯著報紙,突然說話了。

    「啊……啊?」鄭恭寅有些心驚膽顫地搭了腔。

    「舅舅,」朱佑榕站起來,輕輕踱著步子,若有所思地說,「你還是幫我去和沈閣老談談吧……」

    「哦?」鄭恭寅心中暗喜,難道外甥女又以為文章是沈榮軒炮製的?他趕快問道,「談……談什麼?」

    朱佑榕嘆道:

    「不管怎麼說,我都得知道這篇文章是不是他的意思啊……無論交不交權,我再面對他的時候,心裡也能有數。……舅舅,你就找個藉口去拜訪他,跟他吃個飯什麼的,探探他的口風。舅舅從前跟他又是好朋友,找他敘敘也沒什麼不對的。嗯,除了舅舅,這件事也沒別人更合適。」

    ……

    當晚,鄭恭寅果真去拜訪沈榮軒了。當今延平王登門做客,沈榮軒真不敢怠慢。另外他也看了那篇文章,也大概猜到鄭恭寅來是為了什麼事。雖然首輔大臣日理萬機,但這種事絕不敢等閒視之。他就在自己的官邸小餐廳裡設下一桌酒,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飲酒談天。

    鄭恭寅嘻嘻哈哈地一通聊,幾個擦邊球過去,沈榮軒就是一身汗了。雖然沈榮軒的政治經驗、個人心機都在鄭恭寅之上,但這種事情他是知道輕重的。雖然這篇文章不是自己讓人寫的,但是無論文風詞句、還是思考問題的方式,都是一股明顯的東林味道。而且從利害關係上來講,只要有腦子的,都會懷疑是自己的內閣炮製了這篇文章。

    現在的情況是:陛下懷疑到自己了。要不然,沒有陛下的授意,鄭恭寅現在不大敢單獨來找自己喝酒的。

    自古以來,做臣子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天子懷疑到自己。這是最讓人徹骨恐懼的事情。雖然現在的大明和過去不一樣了,但畢竟憲政只有幾十年,而且現在軍權還在陛下手裡,搞不好大明就會走回頭路。

    雖然陛下不是那種人,即使認定文章是自己弄的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但是陛下的身邊還有一系列的人,比如鄭家人,比如向小強。他們都能影響陛下,對自己不利。如果陛下受他們影響,

    沈榮軒雖然心中心驚肉跳,但表面上仍然是不動聲色,笑容可掬。酒過三巡之後,沈榮軒裝作有點喝大的樣子,端著酒杯,拍著老朋友的後背,舌頭髮硬、眼圈發紅地說了一些表忠心的話,暗示說,他沈榮軒從方鴻儒內閣的時候,就是堅定的「皇黨」份子,當今陛下的新年政變,他也是帶著東廠出力了的。更何況,論才能、論資歷,他沈榮軒都不夠格當首輔大臣的。要不是陛下的聖恩,他沈榮軒怎能有今天?

    所以,沈榮軒暗示道,他不敢、也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只要陛下還讓他當首輔大臣,他和內閣就永遠和陛下站在一起。這一點,請陛下放心。

    ……

    已經是七月下旬了,大明的各所學校也早已經放了暑假。秀秀的母親尚小君這段時間也已經把同裡的書院賣了,被兒子和女兒接到了南京。現在暫時和兒女、女婿一起,在女婿官邸裡居住。到這裡已經有幾天了。

    一家人吃晚飯的時候,尚小君看看四周侍女僕人都下去了,夾著一口菜吃了,一邊說道:

    「賢婿啊,我剛剛寫了一篇文章,在報紙上發表了。呵呵,秀兒,拿給大家看看。」

    向小強一看到報紙上的標題、還有東林末等生的署名……

    「噗——」,他一口湯全噴了出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17
第140集 帝國軍政會議:北伐!
    向小強萬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岳母大人又「暴走」了。他怔怔地看著秀秀手上的報紙,又看著頗為得意的尚小君,一時間哭笑不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唉,難不成岳母大人幾十歲的人,還是一股子書生意氣?不錯,對大明的憲政進程來說,軍隊由內閣zf掌控,肯定要比掌控在皇帝一個人手裡好得多,更能夠防止走回頭路。但問題是岳母大人你也要看看你女婿是哪邊陣營的人啊!你再手癢,這個時候寫這麼一篇文章,不是給你女婿幫倒忙嗎!

    ……你讓朱佑榕交軍權給內閣,朱佑榕那丫頭又是死心眼兒,萬一真交出去了,算誰的。

    其實不只是向小強,就連秋湫、包括葉子羽和舉著報紙的秀秀,此刻也才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也都瞠目結舌,不知道母親玩的是哪一出。他們也都是先前看過這篇文章的,現在母親一說,他們才明白過來。

    尚小君慢慢地發覺氣氛不對,看著大家一個個呆若木雞的樣子,用手指敲敲桌子,笑道:

    「都怎麼了?……喂,挺之,你真以為岳母在給你幫倒忙?」

    向小強緩過神來,嘆了口氣,默認了。

    尚小君笑道:

    「放心吧挺之。我瞭解沈榮軒那個人。雖然後來他發達了,沒人猜得透他了,但是當年在大學裡,他的那點秉性還是表露無遺的。……這篇文章會把他嚇壞的。他怕陛下真的以為這就是他讓人寫的。看吧,不出兩天,他就會召開內閣記者招待會,回應這篇文章。而且在會上,他會說目前的局勢仍然處於『非常時期』,因為清虜仍在北邊蠢蠢欲動,仍在和大明進行軍備競賽,而且大有藉著演習再次南侵的可能……秋湫,你說對不對?」

    她笑瞇瞇地望著秋湫。秋湫也睜大了眼睛,使勁兒點了點頭,深以為是:

    「對,沈閣老肯定會這麼說!」

    向小強搖搖頭,嘆道:

    「岳母,那您這是何苦呢?不寫這篇文章,那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你不提,也暫時未必會有人提。」

    尚小君盯著向小強,很鄭重地說道:

    「對,挺之,你說的是『未必』。那也就是說,我不主動提,也未必不會有別人提。而且別人寫這個問題,未必能寫出我這個效果。我這篇文章讓誰來看,他第一感覺都會覺得:這就是沈閣老安排人寫的。」

    向小強瞇著眼睛盯著尚小君,若有所思地慢慢說道:

    「哦……岳母大人,你這是有意在……怎麼說呢……在『栽贓』沈榮軒?」

    尚小君笑道:

    「不全是。更主要的是……這麼說吧,賢婿啊,你說上次內閣會議討論過要不要主動進攻滿清,支持和反對的大臣一半對一半?」

    向小強和秀秀對視一眼,都點點頭。

    「那好了,」尚小君從秀秀手裡拿過報紙,舉起來,敲敲上面的文章,說道,「現在可以全票通過了。」

    向小強和秀秀恍然大悟。……隔了幾秒鐘,秋湫和葉子羽也恍然大悟了。

    ……

    果不其然,沈榮軒有反應了。而且動作比尚小君預料的還要快。第二天上午,內閣新聞大臣代表召開記者招待會,代表內閣zf專門對《二十世紀自-由論壇》昨日刊登的「東林末等生」的文章作出回應。和尚小君預料的一樣,新聞大臣代表內閣,對這位「東林末等生」的報國熱情表示感謝,但是目前國家仍然處於憲法規定的「非常時期」。

    ……為什麼呢?因為北邊的清虜仍在和我們軍備競賽,憋著勁兒的造坦克造飛機,而且滿清皇帝正在籌劃一場史無前例的「世紀大演習」,據說要動用一百個師以上。據不少情報顯示,清虜大有借這次演習為幌子、再來一次南侵的傾向……所以說目前女皇陛下集中全權掌控三軍,乃是上上之策,並沒有違憲……這也正體現了憲法的精神,即國家危難的時候,軍權高度集中,才能更有效率的保家衛國……

    接著新聞大臣又說,並不存在什麼「陛下交還軍權給內閣」的說法,這種說法並不科學,也不合乎憲法。因為憲法規定,不管在平時時期、還是非常時期,大明君主都是全國武裝力量的最高統帥。所不同的是,在平時時期,陛下如要調動軍隊,原則上應該得到內閣的同意而已。而非常時期則不需要。就是這麼點區別。並至於「非常時期軍隊是陛下的,平常時期軍隊是內閣的」這種說法,純粹是誤區。

    新聞大臣這邊開著記者招待會,紫禁城裡,朱佑榕和鄭玉璁守在收音機旁聽著,也都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延平王府裡,鄭恭寅守著收音機聽著,也滿意得喜不自勝。他感嘆,沈榮軒這個老狐狸還是很懂事的。

    人民衛隊司令部裡,向小強和身邊一幫心腹也坐在收音機旁,聽到這裡,一夥人也都是哈哈大笑。他們都沒想到,內閣能夠把話說得更進一步,說出了「即使平時,軍隊也是陛下的」這句關鍵的話。岳母尚小君的這篇文章可謂是收穫頗豐,讓內閣自己把話說出來了,那麼在相當長的時期內,大明軍權就合法的掌握在朱佑榕手裡、一定程度上也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了。

    不過向小強分析,後一句大概是新聞大臣臨時自作主張說的。沈榮軒即使是表忠心,也不會授意他說到這個地步。畢竟沈榮軒老是和向小強過不去,並不是兩人又什麼私怨,其根本原因,就是漢家王朝古老的相權和君權之爭(滿清沒有)。

    而向小強和人民衛隊的出現,尤其是向小強被授予了「有權節制全國武裝力量」的詔書後,讓內閣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感受到了大明有走向軍事獨裁的可能。所以,向小強這個身份,天然就和內閣zf有著難以調和的矛盾。即使他和所有大臣都有很好的私交,那也沒有用。

    ……只有一種情況能夠緩解、或者說統一這種矛盾,那就是北伐戰爭。在大規模對外戰爭中,這種軍權高度集中就不再是矛盾,而是一種保證勝利的必要了。

    這當然不是向小強渴望北伐的主要原因。但卻是一個很有用的原因。

    ……

    幾天後,也就是7月25日,由沈榮軒提起,大明帝國全體內閣成員、還有陸總參、海總參、統帥部和人民衛隊的司令們,一起在紫禁城奉天殿內,召開了一次御前帝國全體軍政會議。

    這次會議的規格非常高,內閣的全體成員,也就是所有「部」的大臣們都參加了。其中大部分都是和陸海軍部、外交部等要害部門關係比較遠的部門,比如教育部、內政部、農林部、能源礦產部等等,總之是全體參加。以前就算專門的「內閣會議」都不會來的這麼齊,也就是議題相關部門的大臣來參加而已。但這次不僅內閣大臣全來了,而且三個總參謀部的所有「司令級」的人物全來了。

    這次不僅人來的齊,而且會議保密工作做得非常高端的。除了大臣和司令本人,其他隨員、秘書、副官等一概不准帶進來。若要記錄什麼東西,也是大臣和司令本人親自記錄。這樣一來,雖然牽涉的部門很廣,但是真正知情的人數卻很少。十幾個部門的一把手大臣,再加上三個總參謀部和人民衛隊的共十來個司令,參加的一共也就是那麼三十來個人而已。

    而這區區三十來個人,卻是大明帝國決策層的核心。

    儘管不太可能,禁衛軍的特工人員還是事先把奉天大殿的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竊聽話筒、隱藏錄音機、或者炸彈之類的東西。

    來參加的文臣武將們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以往的御前會議,大都事先就發放了相關議題的材料,讓他們好有個準備。但是這次,卻什麼也沒說。而且到了門口被禁衛軍告知,各自的隨員都不能跟進去,只能分成軍政兩撥,分別在奉天殿兩側的文華殿、武英殿內等候休息。

    這更讓來參加的大多數文臣武將們感到隱隱不安。聯想到報紙上剛剛登的那篇「敏感文章」,甚至不少大臣都懷疑這是不是向小強攛掇陛下,合夥搞的一出「杯酒釋兵權」?設局把內閣大臣一網打盡,然後宣佈大明從此恢復君主獨-裁?

    ……想想看,又覺得不至於。女皇陛下畢竟不是那種人。而向小強就算膽子再大,也不太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女皇陛下又不是沒腦子。

    眾人猜測紛紛地進入奉天殿,各自按照會議桌上擺放的部門名牌就座。

    ……

    幾十人坐在會議桌旁,大家彼此地點頭寒暄,大殿裡充斥著一種「嗡嗡」的聲音。

    所有人很快都驚詫地發現,「人民衛隊」的位置上,向小強的旁邊,赫然坐著大殿裡唯一的女性——前滿清格格、粘桿處頭子,遼陽公主。

    大家目光相互閃電般地交換著,猜測著這預示著什麼。但同時大家也都已臣子的身份,朝十四格格微笑欠身,口稱「見過公主殿下」。

    很快,沈榮軒進來了,朝大家點頭微笑後,落座。

    又過了一會兒,朱佑榕款款步入。眾人起立致敬。

    然後,沈榮軒宣佈了這次會議的議題——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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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集 收復故國VS人民幸福
    收復故國VS人民幸福北伐,或者說統一戰爭,這個題目在國家級會議上作為正式的議題,被要求認真的討論,這還是第一次。

    在之前,大明的大臣和將領們或多或少都有過這個想法,或者說想過這個問題。有人是認真的想過,分析過可能性,但是也有更多的人只是在腦子裡過一下就算了。大多數人只是把它當作一個口號,在冠冕堂皇的講話前總要帶上兩句:「……為了不負聖恩,早日北定中原,我們要怎樣怎樣……」,好像和「英特納雄耐爾一定會實現」的感覺差不多。

    但是自從上次御前會議,討論大明在西班牙戰爭中應該站在哪一邊的時候,扯出了北伐的問題,也順帶討論了一回。不過那一次這不是既定議題,不要求討論出什麼來。但也就是那一次的討論,才讓很多大臣們第一次認真面對這個問題,也讓皇室和沈榮軒看到了「一半對一半」這個意見結果。

    於是,他們心中都有了數。幾天後的今天,「北伐」作為正式議題,終於不可迴避的、硬碰硬的出現在了所有大臣將領面前。

    ……

    這次沈榮軒一宣佈會議的議題,下面一片嘩然。當時就有好幾個大臣反對。但是也有數量相當的大臣支持。十幾個內閣大臣中,只有不到半數的大臣發言比較積極,也就是幾個重量級的部門。贊成和反對的比例在這幾個大臣中仍然是一半對一半的樣子。至於另外幾個軍事將領,他們習慣性的不插嘴,而是在旁邊觀望。因為大明軍隊的傳統就是不參與政治。他們都明白今天把他們叫來的原因。並不是讓他們和那些大臣一樣踴躍辯論的,而是在大臣們遇到軍事問題的時候,請他們發表專業意見的。

    但是作為軍隊將領,他們都是贊同北伐的。這個問題是向小強在演習前和兩位總參謀長提出的。當時向小強主要是從政治上、人心向背上進言的,兩位最高長官當時就聽進去了,被他說服了一半。等到要塞演習過後,他們也看到了在軍事上的可行性。這樣,軍隊這邊雖然沒有開什麼會議,但是「北伐可行」的思想,很快就悄悄的在明軍高層中擴散開了。

    向小強也是軍隊這邊的,他也和左右的司令們一樣,坐在位子上,喝著茶,聽大臣們辯論。雖然人家辯論的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他依舊不急不躁。因為向小強知道,自己贊同北伐,朱佑榕贊同北伐,沈榮軒雖然表面上溫文爾雅,但他骨子裡和自己一樣,也是個鷹派,所以他應該也是贊同北伐的。那麼當今大明,三個對國策最有影響力的人已經站在北伐這一邊了。

    軍事將領們應該是全部贊同北伐。那麼剩下的就是內閣大臣們了。而大臣們現在看來是一半贊同一半反對。那也就是說,就算讓在場臣子們舉手錶決的話,那也是北伐定了的。

    但現在開會讓大家充分辯論,並不是走過場,而是這麼大的國策問題,影響到大明帝國今後的生死命運,不能不慎之又慎。這幾個北伐派裡面,朱佑榕和向小強都是年輕人,而這幾個司令又是軍人,不習慣像政治家一樣,從全局的政治角度考慮問題。幾個人裡面,稱得上政治家的只有沈榮軒一人。而沈榮軒再厲害畢竟只是一個人,眼界頭腦都有限,總會有考慮不周、計算不到的地方。沈榮軒知道,決定大明帝國的命運的事情,一定要經過內閣的充分討論,不然就太草率了。

    ……

    內閣大臣中,贊成北伐的代表人物是陸軍大臣、海軍大臣、工業大臣。反對北伐的代表人物是外交大臣、財政大臣、通商大臣。

    因為「收復故國」、「北定中原」這些話,現在的大明人不管是不是真的這樣想,卻已經是祖祖輩輩掛在嘴上說了好幾百年了。「要收復故國」已經像「要忠孝禮義廉恥」一樣,成為大明人的一種基本道德觀念了。所以贊成北伐派最大的優勢,就是一開始就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

    而反對北伐的人呢,又分為兩種,一種是說:好,我不反對北伐,但是我不讚成我們這一代北伐。因為我們這一代北伐的話,條件如何如何不成熟,我們如何如何沒有把握,一旦失敗,我們大明帝國就會如何如何……既然歷代都把北伐這個歷史任務傳了下來,那麼我們這一代為什麼要那麼著急呢?在我們沒有必勝把握的時候,我們就應該把這個歷史任務傳下去。等到我們的後代一旦有了必勝把握、歷史時機成熟了之後,再一舉收復故國,豈不是更穩妥?

    這一種人的代表就是外交大臣。

    另一種就是直接表態:我壓根兒就反對北伐這件事。在我們的軍力足夠防衛國土的情況下、在滿清並沒有來主動進攻我們的情況下,我們主動挑起對清戰爭,把整個大明拖入一場大規模的、長期的、勝負難料的戰爭,這不符合大明人民的利益。人民都不希望戰爭。尤其是我們這樣一個民-主、富足的環境中生活的人民,更不希望戰爭。他們希望把現在的幸福生活繼續下去。戰爭一旦失敗,人民連現有的都沒有了。南明人民將和北明人民一樣,也淪為奴隸。

    「當『國家統一』和『人民幸福』相衝突的時候,」通商大臣說道,「我們毫無疑問應該把『人民的幸福』至於最高位置。因為歸根到底,『國家統一』的根本目的也是為了人民的幸福。……我們現在沒有全民投票,但我想諸位一定都不會否認:那就是一旦我們就這個問題進行全民投票的話,反對北伐的票絕對是壓倒多數的。大家相不相信?」

    這一種人的代表就是通商大臣。

    通商大臣提出這種觀點後,會場一片寂靜。好半天沒人說話。

    明顯的,北伐派的道德優勢一下子就被削掉了一半。不能不說,通商大臣這一派的觀點更實際,也更符合世界大戰後的國際新潮流。可以說,他們站到了另外一種新的道德制高點上。那就是:人民的幸福永遠是第一位的。

    這個很難反駁。

    而且就像通商大臣所說的,一旦進行全民投票,他們肯定能贏得人民支持。就這個問題,反北伐派敢搞全民投票,而北伐派則不敢。

    這是反北伐派祭出的一招殺手鑭。

    ……

    向小強背後有點冒汗了。他屁股在椅子上動了動,左右看看。對面好幾個大臣都面無表情地瞥著自己。雖然面無表情,但向小強明顯能感覺到其中的嘲諷意味。他們好像在說:傻了吧?沒詞了吧?你不是能影響陛下嗎?那你們乾綱獨斷呀!你一旦裹挾陛下不顧民意、乾綱獨斷髮動戰爭,那麼全大明就都看清了:你向小強就是大明的墨索里尼。

    他瞥了一眼首座的朱佑榕。朱佑榕的眼神也是閃爍著,躲躲閃閃。向小強知道,這個妮子一貫也是把人民幸福放在第一位的。這次反北伐派的新觀點正好打在了她的心上。現在她雖不至於被人家說服,但至少能看出來,朱佑榕的心亂了。

    而沈榮軒,他也是坐在那裡,低頭品著茶,並不說話。他作為首輔大臣,必須站在中立的位置上,引導著左右雙方都暢所欲言。一旦他自己跳出來,明確支持某一方的話,那會議就沒法討論下去了。

    向小強和十四格格對視了一眼。十四格格也低下頭,輕輕抿著嘴唇,沒什麼表示。向小強又看了看左右,腦中飛快思考著。

    我向某人好久沒辯論過了……這個情況,該我發言了啊……

    他深吸一口氣,清咳一聲,笑呵呵地開始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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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集 北明人民
    很顯然,反北伐派現分成兩類:「暫不北伐派」和「永不北伐派」。

    向小強的目的很明確:首先瞄準「永不北伐派」,頭一句就一定要把「永不北伐派」的新道德優勢打掉,同時為自己的北伐派重新奪回道德制高點。這次新出現的「永不北伐派」絕對不能容忍,絕對不能讓他們成為左右大明政局的一股力量。不然的話,大明統一中國不要說可行性,連合法性都沒有了。那樣除非滿清成功南侵,否則中國將永遠一分為二,成為兩個國家。

    至於「暫不北伐派」,倒可以先放一放。

    向小強打定主意,笑呵呵地對通商大臣許孝祖問道:

    「許大人,您說人民幸福高於一切,這一點我想大家都沒有異議。人民幸福的確是、也應該是高於一切的。同時……呵呵,我也想請教許大人:那北方淪陷區的人民,算不算我們大明的人民呢?」

    向小強一開口,會場上就靜了下來。等到向小強說完關鍵的後半句時,整個大殿裡更是寂靜,靜得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通商大臣喉嚨滾動著,狠狠盯著向小強,面皮慢慢漲紅,但一時又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在心中痛罵這小子太卑鄙。這招太損了。

    如果承認北方淪陷區人民也是大明人民,那麼北邊人口比南邊多得多,為了「人民的幸福」,這一仗還非打不可了。

    但要是公然否認北方人民屬於「大明人民」,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的。那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這要是傳出去的話,再被媒體抓住來一通爆炒,弄不好就算全民投票都佔不到便宜了。

    永不北伐派剛剛為自己找到了「人民幸福高於一切」這個「無敵盾牌」而高興,這才發現了己方一個致命弱點:那就是對大明來說,所謂「人民幸福高於國家統一」只能說說而已,上升不到法理高度。

    如果承認北方人民也屬於大明人民,那麼在北伐的問題上,人民的幸福和國家的統一就是一致的。

    如果說北方人民不屬於大明人民,那麼他們屬於哪國人民?反正不可能屬於「蘇聯人民」,也不可能屬於「曰本人民」。顯而易見,只能屬於「大清人民」。

    這還不算完。承認了北方人民屬於「大清人民」,那就等於承認了「大清帝國」是合法的。承認了「大清帝國」是合法的,那就得承認北方土地並不是什麼「淪陷區」,而是人家大清帝國的合法領土……如果追述上去,搞不好還得承認1644年滿清入關的侵略行為也是合法的。甚至還能追述到努爾哈赤遼東起兵作亂也是合法的……

    承認了這些,那麼大明現在所做的很多努力——比如積極在北清後方發展抵抗組織、策動清地人民起義、巨資空頭支援太行山縱隊、冒著得罪英法的風險承認但澤以換取德國和滿清斷交、以及其他在國際上圍堵滿清的種種努力……都是毫無意義的了。而且,今後如果再做的話,那「非法」的就是大明了……

    這一切如果讓南明人民來看的話,那簡直和南宋當年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飛、導致收復故國前功盡棄沒什麼區別。這已經突破他們的道德底線了。特別在現在剛打完明清戰爭、民眾愛國情緒還很高的情況下。如果大明人民知道全民投票是要他們承認這些的話,估計他們寧可打一仗。

    ……

    沈榮軒忍住笑,低下頭喝著茶。果然不出突然他之所料,向小強到底是年輕人,第一句話就反駁的這麼凶狠,二話不說,上來一頂大帽子甩過去,看你接不接。你不接我就贏了,接你就成了千夫所指。反正不管你接不接,都先把你噎一陣再說。……不管怎麼說,這總算是暫時又奪回了道德制高點吧。

    向小強出手第一招就把對方撲倒在地。接下來他就可以從容地左右開弓、一層一層地把對方的理由徹底駁倒。

    他繼續說道:

    「還有許大人說的全民投票問題。許大人在這裡似乎有一點小小的錯誤……或者說是疏漏。且不論全民投票讓國民承認北方人民屬於『大清人民』,我們的國民會不會接受……就算現今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都沒有讓全民投票來決定是否進行一場對外戰爭的。沒有,從最獨-裁的國家到最民-主的國家都沒有。

    「即使是英美,它們的優良政體一直是我們大明努力效仿的榜樣,它們也不會把『是否進行一場對外戰爭』這種問題交給全體國民去投票。他們仍然是由國家元首(國王、總統)、zf首腦(首相、總統)、以及zf(內閣、聯邦zf)所決定的。」

    「向大人差矣!」外交大臣敏銳地抓住了向小強的一個漏洞,馬上接過來說道,「英美和我們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的議會能發揮關鍵作用!不錯,『是否戰爭』這種問題英美是不進行全民投票,但是這種重大問題,一定要在議會中進行聽證的。而議會可以投票決定是否同意戰爭撥款,也就是決定是否允許zf發動戰爭。向大人,您說戰爭問題沒有搞全民投票的,你看,你也有了一個小小的錯誤,或者是疏漏。

    「英美的議員都是自己選區的選民選出來的,他們要對自己各自的選民負責。為了保住選票,他們是一定要在議會中為選民說話的,不然他就當不了下屆議員。假如他明知自己選區的選民都不願打仗,還投票贊成戰爭撥款的話,他就等於斷送了自己的政治前程。因此向大人,從這個意義上說,真正的民-主國家雖然不是全民直接投票決定是否戰爭,但也是由民眾掌握的議會來決定的。」

    向小強一秒沒耽擱,立刻回敬道:

    「不過很遺憾,賀大人,大明還不是你說的那種『真正的民-主國家』。」

    一語既出,舉座嘩然。整個大殿裡「嗡」的一聲,全都議論起來了。所有人都看著向小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的大臣直接就呵斥出來了。

    朱佑榕坐在首座,臉色也變得有些尷尬,四下看看,屁股微微挪了挪。好多站在向小強這邊的將領和大臣,此刻也都暗自嘆息。

    向小強反應很快,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馬上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

    「……但是,我們正在往你說的那個目標努力前進。而且是非常有希望的。比如說,我剛才說了那句話,但是此刻卻毫無恐懼的感覺,因為我不用擔心說了這句話而被人說成『大逆不道』,更不用擔心因為這句話而被逮捕、投進集中營。我甚至連被罰款的危險都沒有。為什麼呢?因為我的腳並沒踩在滿清、蘇聯、德國、意大利的土地上,而是踩在大明的土地上。因此,只要我說的是事實,我就可以絕對坦然。

    「按照賀大人說的標準,在大明,議會目前發揮的作用確實不大。按這個標準來說,我們也確實還不是『真正的民-主國家』。……大家不用誤會,我是贊同賀大人的這個標準的。但是,我們在不斷的努力,不斷的革新。現在我們大明已經是亞洲的一顆明珠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大明的政治制度會令最先進的國家都羨慕不已。那時候即使在全世界,我們大明都會是一顆最璀璨的明珠。」

    這幾句漂亮話說出來,大殿內的氣氛和緩了不少。朱佑榕鬆了一口氣,重新面帶微笑。那幾個出言呵斥向小強的大臣,也都訕訕地把話收住了。

    十四格格察言觀色,當機立斷,帶頭拍起巴掌。很快好幾個大臣也跟著鼓起掌來。幾秒鐘內,整個大殿都跟著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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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集 攻守易勢
    向小強微笑著四下點點頭。他心中鬆了一口氣,喝了一口茶,說道:

    「至少在現在的大明,關於是否北伐這個問題,確實是我們在這個大殿裡就能決定的。在這個大殿裡,有陛下,有首輔大臣,有全體內閣大臣,也有最高軍事長官。對英美來說還差一個議會,但對大明來說,人已經到齊了。」

    「何況,就算真的需要議會來決定是否戰爭,議會也不見得一定就會拒絕戰爭。很多問題之所以不搞全民投票、而是讓議會來表決,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在於,民眾在做決定的時候,往往是受各種個人情緒所左右,而不能像身為政治家的議員那樣理性。因此,涉及到這種國家生死存亡的重要問題,一定要讓議會決定,而不能讓全民直接投票決定。儘管議會也是民眾選出來的。

    「比如我們這次北伐,如果是在剛打勝南京保衛戰、舉國熱血沸騰的時候讓全民投票決定是否馬上北伐,那麼十有**投票結果是直接北伐的。但是如果我們有個成熟的議會,讓議員們投票是否立即北伐,那結果很可能是不北伐,而是見好就收,退回來鞏固長江防線。為什麼?因為那個時候我們雖然把浦口砸了個稀巴爛、還俘虜了十幾萬清軍、好像勝得很輝煌,但是我們的軍力已經無力再向北進攻了。而當時清軍的絕對優勢還在。……這一點,民眾很難看清,而議員絕對能看清。

    「但是反過來,如果我們今天再搞一次全民投票、表決是否北伐,那麼很可能正如許大人所說,民眾不會支持戰爭。為什麼?因為半年過去了,當時的熱血已經冷靜下來了。而且我們一直都在戰時經濟之中,工廠開足馬力生產一直沒有停,戰前的蕭條經濟、失業狀況等一掃而光。我們人民的腰包裡都鼓鼓的,吃得起好食物,穿得起好衣服,生活得可以說很幸福。這種情況下,你想讓他們自己投票去斷送這種安逸的生活、重新面對炸彈和恐怖,那是不太容易的。

    「不過還是那句話,如果我們有一個成熟的議會,在議員中間投票決定是否北伐的話,那就難說了。因為這半年以來,雙方的態勢發生了很大轉變。首先是,我們有了一塊穩固的石油基地。其次,我們的長江防線經過了實戰檢驗,暴露出了很多過去不知道的問題,在這半年中都得到了改進。可以這麼說,長江防線這半年間提高的程度,抵得上過去十年。今天的長江防線比半年前的防護強度提高了45%-50%……這個數據是長江防線東段司令曹明欽將軍提供的。曹大人,是這樣吧?」

    向小強轉身向曹明欽笑呵呵地問道。曹明欽微笑了一下,點頭道:

    「是這樣。不過有一點要說明,那就是長江防線的中段,也就是從武漢到襄樊這一段,因為轉為了陸地防線,所以還是相對薄弱的環節。這一段既沒有東段防線那樣依託長江,也不像西段防線那樣依託崇山峻嶺……有二百多公里吧,就是平地,純粹依靠後天工事。不過這只是暫時的,這半年來陸軍部在不斷加大投入,估計再有四個月到六個月的時間,就能夠達到東段的防護水平。」

    ……

    向小強笑呵呵地向曹司令點頭感謝,然後掉過頭來繼續說道:

    「……那也就是說,四到六個月之後,我們的長江防線將真正的固若金湯。……過去明清兩邊都有一個共同的觀念,那就是清為攻勢、明為守勢,只可能清軍打過來,不可能明軍打過去。但是四到六個月之後,情況將截然相反:只可能明軍打過去,不可能清軍打過來。從軍事上說,我們是沒有後顧之憂的。

    「除了長江防線,我們的軍隊在這半年中也有了質的飛躍。我們的飛機產量每月都在大幅提升,無論已經列裝的飛機數量、還是飛行員的訓練素質,都已經對滿清空軍形成了壓倒性的優勢。而每天,我們的戰鬥機和轟炸機仍在源源不斷地拖出裝配廠,列裝部隊。在航校裡,我們的後備飛行員在不斷擴大,教練充足,教練機充足,燃料充足,學員每天的訓練時數也非常充足。就算現在開戰的話,我們的陸航可以在第一回合就把清軍飛機從天上完全抹去。

    「唔,說到這裡可能有人會說我是個『杜黑主義者』,就知道飛機飛機,好像有了飛機戰爭就打贏了。其實我並不是杜黑主義者。杜黑主義者的標籤是:認為空中力量能夠代替地面力量,僅僅依靠空軍就能打贏戰爭。但我沒有這樣的『標籤』。我和大家一樣,認為僅靠空中力量不能打贏戰爭,還是要靠地面部隊的實際攻佔。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空中力量雖不能獨立打贏戰爭,卻可以極大的幫助地面部隊打贏戰爭。

    「在戰場上一旦掌握了制空權,那對方的軍隊基本上就處於任人宰割的境地。其悲慘的程度取決於我方飛機的投入程度。除了直接殺傷對方官兵外,在廣闊的華北戰場上,制空權更大的作用在於遲滯清軍的調動。這次『要塞』演習也證實了,天上幾架飛機反覆空襲,就可以把地面上一個整師的行軍速度嚴重拖慢。如果投入的飛機更多,就能讓這個師完全停在原地。而清軍的行軍又基本都是靠步行,更方便飛機的襲擾。

    「這是相對於摩步師來說的。摩步師可以付出一定的傷亡、頂著空襲繼續開車。而且士兵因為是坐在帶帆布蒙的軍車裡,所以心理也比較容易承受。而步行隊列就不同了,天上每一次出現飛機,所有人都要疏散到路兩旁,臥倒躲避。如果我們反覆空襲,他們就得反覆躲避。如果不躲避就要承受炸彈和掃射帶來的傷亡。這樣多來幾次,再強的部隊士氣也會降到最低點。這就是制空權。

    「還有汽車。現在我們的汽車月產量已經達到了4000輛。這次陸軍35000輛軍車的訂單下過之後,兩個月內我們的汽車月產量有望突破5000輛。這不僅僅是汽車而已,這代表著我軍的戰場移動能力,還有後勤跟進能力。諸位不能只看到清軍的總兵力是我軍的幾倍,更應該看到我軍的機動能力是清軍的幾倍。打一個比較通俗的比方,今天摩步師對傳統步兵師的優勢,就好像過去騎兵對步兵的優勢。而且今天的優勢將會更大。因為就算我們的士兵從汽車上下來,那麼我們的戰鬥力、戰鬥意志、武器裝備、武器質量仍然是他們的幾倍。

    「還有坦克。清軍的坦克數量目前是比我們多,而且每月的產量仍然比我們高,這個無需諱言。這是因為滿清的坦克工廠比我們多。但是這一情況持續不了多久了。一方面我們也在擴建坦克工廠,另一方面北清生產一輛同樣工時數坦克,花的錢是我們的三到四倍。雖然他們各項成本比我們低得多,他們的工程師薪水只相當於我們的普通工人,但依然如此。

    「這個我們都知道原因:造價低了大家沒得貪墨。其實不只是坦克,飛機汽車大炮槍支彈藥……全是如此。很簡單的道理,同樣一筆錢,他們只能造一輛,我們能造三輛。而且我們比他們還有錢。這樣依照雙方每月幾百輛的速度,我們年內就有可能在數量上超過他們。

    「還有大家都知道的北清腐朽,而軍隊則是重災區。北清實際上是全國老百姓勒緊褲腰帶供養軍隊,結果百分之七八十都『供養』到了各層官員的腰包裡。而且就算快要亡國了,也絕無變清廉的可能。我可以這麼說,就算我們的坦克打到北京城下了,城內的官員想得仍然不會是如何挽救大清帝國,而是如何為自己撈最後一把錢。這一點不要說廣武,就是康熙、雍正再世,也是無力回天。」

    ……

    說完這一段,向小強嗓子都快冒煙了。他停了下來,端起杯子喝水,而就在他停頓的時候大殿裡都很靜,沒有哪個大臣抓住機會立刻反駁。很多人、特別是內閣的那些文臣們都在品味著他說的話。向小強說的這些,有的內容大臣們知道,有的內容大臣們不知道。但現在這樣一口氣全說出來,對所有人都產生了一定的效果。當然,這些內閣大臣畢竟是玩了半輩子政治的老頭子,不會因為向小強的一席話就被說服。但至少是有了一些效果。

    向小強放下杯子,見眾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的意思,便趁熱打鐵。他扭頭對身邊的十四格格點點頭,然後對眾人說道:

    「諸位大人,今天這是各軍政最高長官的會議,但承蒙陛下批准,遼陽公主也來參加了。遼陽公主在人民衛隊現擔任保安隊副職,負責北清方面的情報蒐集和處理。毋庸諱言,遼陽公主原是北清粘桿處最高長官,因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暫且在大明棲身,並且以幫助我們的形式反抗廣武暴君,並為解放治下人民而努力。

    「正因為遼陽公主原先的北清職務,所以她對北清的瞭解、對北清軍隊的瞭解超過我們大明的所有人,甚至超過北清皇帝。因此她蒐集北清情報的效率是有目共睹的,分析情報的準確性也是令人信賴的。諸位想必願意聽聽目前清軍中各級官銜售價的『最新行情』。對於清軍的戰鬥力,沒有比這更好的闡釋了。」

    眾位大臣交頭接耳地瞥著十四格格,目光中有的狐疑,有的鄙夷,有的同情,有的溫和。關於北清zf賣官鬻爵的狀況,大臣們都比較瞭解。但是,對於北清軍隊中賣官鬻爵的情況,很多人知道的就比較有限。因為軍隊是個相對封閉的系統,不像官場那樣易於蒐集情報。而且南明特工即使傳回情報,關於軍隊的情報也是比普通官府的保密級別高的,不太容易傳到新聞界。南明報紙上即使有相關報導,也多是比較片面,沒有一個系統、詳細的「整體報告」。今天向小強把遼陽公主搬出來了,看來為了說服內閣贊成北伐,他們準備亮出一些「大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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