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明1937 作者:我是貓 (連載中)

 
z3336578 2010-2-21 05:2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31838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22
第94集 曼谷第一滴血
    四個人在距離坤吉狄潘上尉家幾十米的地方停下了,付了人力車的錢,然後站在路邊,觀察著這一片的環境。

    這一帶是明顯的平民區,高高矮矮的竹樓、板房、破磚房、茅草屋……歪歪扭扭地擠在湄南河岸邊。如果是向小強在這裡,一定會聯想到《黑鷹墜落》裡面摩加迪沙的那種破板房。

    七點多的夜晚,平民區顯得非常熱鬧,光屁股的小孩們尖叫著跑來跑去,婦女們蹲在河邊淘米洗菜,一邊用綿軟的泰語大聲聊著天。竹籠裡面雞鴨們「咕咕、嘎嘎、咯咯」地叫著。

    雖然是破房子,但家家戶戶都點上了燈,千萬點昏黃的油燈從窗子裡漏出來,讓這一片破舊的貧民窟充滿了生活氣息。

    這麼一片雜亂的居民區,又沒有門牌號……具體是哪一座?

    張得祿操著嫻熟的泰語,跟路邊的一個婦女問了。

    坤吉狄潘是軍官,所以平時也經常有軍隊裡的朋友來找他,這裡的街坊四鄰也早就習慣了。看到是個軍官,那個婦女很自然地指著右前方的一棟二層小磚房:

    「就是那一棟的卡。」

    張得祿雙手合十謝過了,然後四個人不緊不慢地走到那棟磚房前面。

    大概是因為坤吉狄潘在王宮衛隊當上尉吧,所以他家的房子明顯比周圍都要好一些,不是七扭八歪的竹樓板房,而是正兒八經的磚房。

    四個人按照預先計畫好的,站好了各自的位置:正門口街對過的暗處守一人,小樓背後、正對著湄南河的後窗下守一人,剩下的兩人也就是張得祿和方貴閔,上前敲門。

    敲了半天也沒人答應,方張二人對視一眼,都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時候,門內有個男的粗聲粗氣問道:

    「誰啊?幹什麼的?」

    方貴閔用泰語說道:

    「坤吉狄潘上尉在這兒住吧?」

    門開了一條縫,裡面一張臉露出來,狐疑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兩個人,嘟囔道:

    「你們是誰?幹什麼的?」

    方貴閔盯著他,問道:

    「你是坤吉狄潘上尉?」

    那個男人又看看他倆,點點頭。

    兩人感覺到有些不對頭。坤吉狄潘為什麼警惕性這麼強?難道他已經察覺到什麼了?難道他的哥哥晚上回家後跟他說起有人打聽過他、引起了他的懷疑?

    但是現在已經和他接觸上了,也來不及重新打算了。只能按照預先設定的話給他說,看他的反應了。

    張得祿很神秘地左右看看,然後湊到門縫上,用漢語小聲說道:

    「我們是大明東廠的……呵呵,還是上次的事兒,我們老闆還想請你再幫一次忙……唔,這次報酬加倍……」

    然後,兩個人都殷切地盯著他,觀察著他的表情,等著他的反應。

    誰知道這個坤吉狄潘居然……沒反應。他很漠然地盯著二人,慢慢地瞇起了眼睛,一句話也不說,好像在盤算著什麼。

    張得祿又用漢語說道:

    「你看,先讓我們進去吧。我們進去商量。」

    坤吉狄潘仍然沒有反應,只是手把這門,好像在猶豫著要不要把這條門縫關上。

    方貴閔和張得祿二人對視一眼,突然都明白了。

    這個人根本沒聽懂他們說什麼!他不懂漢語!

    他根本不是坤吉狄潘!

    兩人同時就要掏槍,但是門一下子從裡面拉開了,一下伸出來好幾條粗壯的條胳膊,把兩人拽了進去。

    那個「坤吉狄潘」最後朝門外四下望望,確定沒人注意到,也關上了門。

    ……

    兩人被拖進屋子,還沒容得他們掙扎,好幾個人就一擁而上,把他們死死地按在地上,捂上嘴巴,雙臂反剪,戴上手銬,同時身上的槍也被抽走了。

    方貴閔和張得祿一感覺到手銬戴在手上,便不再掙紮了。他們第一感覺,這是暹羅官方的某種力量,可能是警察,或者是軍隊的人。那樣的話自己的大明軍官身份應該是護身符。

    幾個人把他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搜出來了,其中有兩本證件,一本是暹羅軍官證件,另一本是大明軍官證件。

    幾支手槍頂在他們的腦袋上,同時一個粗聲粗氣的泰語聲音威脅道:

    「不許叫喊,不然打死你們!聽懂沒有?」

    兩人點點頭。

    捂著他們嘴巴的手鬆開了。

    方貴閔想抬頭看,但是一巴掌扇在他腦袋上,然後他的臉被死死地按在水泥地上,幾乎喘不過氣來。同時,那個聲音又低聲吼道:

    「看什麼看!你們是誰?來幹什麼?!」

    方貴閔想了一下,遲疑了兩秒鐘,但緊接著胳膊就是一陣劇痛,快要被折斷了。那個聲音又威脅道:

    「快說!」

    張得祿搶著說道:

    「我們是大明東廠……」

    還沒說完,他的腦袋就挨了一拳頭,嘴巴被死死地按在水泥地上。另一個聲音吼道:

    「沒問你!」

    方貴閔略抬起腦袋,吸入一口氣,用泰語說道:

    「我們是大明東廠的,奉命來暹羅公幹,你不能這樣對我們!」

    就這抬頭的一瞥,他看清了其中的兩個人。他們都是暹羅人,穿著便裝。

    幾個人一愣,然後一個人說道:

    「大明的?長得就不像大明的!會說兩句漢語就冒充?」

    一個人拿起他們的證件翻看,暹羅軍官證他們看得懂,但另一本大明軍官證都是漢字,他們就看不懂了。

    另一人說道: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他們見過我們了,肯定不能讓他們走!依我看先帶回去,然後請示沙旺蘇西大人!」

    ……

    這時候裡間有一絲聲響,這幾個人都猛地抬頭,盯著通往裡間的簾子。其中一個領頭的示意一個手下進去看看。

    那個暹羅壯漢提著手槍挑開簾子,進去了。

    裡面隱約的「嘎巴」一聲脆響,便再沒聲音了。

    外間的人緊張地盯著簾子,好半天都不見那個人出來。領頭的又示意另一個手下進去。

    另一個人緊握手槍,更加小心地摸了進去。

    方貴閔雖然頭被按在地下,但也勉強能看到。他覺得這兩個人雙手握槍的樣子很專業,很像是職業軍人。

    「啊!!」

    裡面響起一聲驚呼,緊接著就是一聲悶哼,一股鮮血從裡面噴到竹簾子上,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

    外間的幾個暹羅人還沒顧得上張大嘴巴,就看第二個進去的人歪歪斜斜地扶著門框出來,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樣,一隻手捂著脖子,鮮血不斷地從手指縫裡飆出來。

    隨著外間幾個人的驚呼,他像一隻口袋一樣,倒在地上。

    外間除了方、張二人,還有三個暹羅人。他們各自掏出了手槍,一個人看著方張二人,另外兩個人緊握著手槍,小心翼翼地往裡屋逼近。沾滿鮮血的竹簾子還在一晃一晃,鮮血還在不斷滴下來。

    看著方張二人的那個暹羅人此時也緊張萬分,也已經把注意力都轉向了裡屋的竹簾子上。方張二人相互遞了個眼色,都悄悄地翻過身來,然後使勁兒把反剪的雙臂向後伸,把臀部和雙腿往裡縮,硬是慢慢地把兩條腿從雙臂之間掏了過來,雙手從身後變為了身前。

    裡屋一個聲音喊道:

    「你們倆臥倒!」

    兩人聽到這聲漢語,明白了,繼續躺在地上。

    三個暹羅人聽不懂,此刻緊張的神經都要繃斷了。

    突然,簾子後面閃過一個黑影,同時伴隨著「咚咚」兩聲消音器悶響,三個暹羅人還沒反應過來,其中兩人就胸口中彈,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第三個人正要開槍,後面伸過兩隻臂膀,抱住他腦袋猛一轉,「嘎巴」一聲,他脖子被扭斷了。

    不到三分鐘,五個暹羅人就橫屍在這兩間屋之間。

    ……

    「外間清除了,安全!」方貴閔喊道。

    「好,我們出來了!」

    說著,沾滿鮮血的竹簾挑起,另外兩個特工:王小安、蔡其貴提著手槍出來了。四個人都緊張得一身大汗,此刻放鬆,都互相擁抱了一下。

    原來,守在外面的王、蔡二人看到他們被抓進去後,馬上就繞到小樓後面,從臨河的後窗爬進裡間去了。

    他們從屍體身上摸出鑰匙,打開了手銬。張得祿正要蹲下來搜屍體的口袋,王小安輕咳了一聲,說道:

    「那什麼……你們最好先到裡屋來看看。」

    方貴閔和張得祿跟著他們進了裡屋,立刻就死死盯著眼前的景象,說不出話來。

    滿地鮮血,四具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地上。

    其中一具是第一個進屋的暹羅人,他是被蔡其貴偷襲扭斷脖子的。但是,另外三具屍體被砍得慘不忍睹,兩具是年輕的男屍,一具是年紀大的女屍,都在前胸、肩膀、頭部有很寬很深的傷口。大灘的血泊中間,丟著一把血淋淋的斧子。

    過了好一會兒,張得祿才嚥下一口乾澀的唾沫,抬頭問道:

    「這三個人是他們殺的?」

    「應該是。我們進來的時候,三具屍體已經在這兒了。」

    「坤吉狄潘上尉……」方貴閔盯著屍體說道,「該不會就躺在這兒吧。」

    四個人相互看著,都明白了八成如此。

    緊接著,四個人在這棟小樓裡分頭行動,飛快地搜查著能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十幾分鐘後,該找到的都找到了。軍官證和其他一些東西,證明這兩句年輕的男屍,就是坤吉狄潘上尉,和他的兄弟,白象飯店的接線員。那個年紀大的女屍,是他們的母親。

    ……

    就在四個人面面相覷的時候,張得祿突然摸了摸頭頂。好像什麼液體落到了他頭上。

    他看了看手心,不是血。另外三個人也注意到了,都抬起頭來,發現液體是從半吊在房樑上的一隻大竹簍裡流出來的。一共有三隻大竹簍,都是這樣吊在房樑上。

    張得祿嗅了嗅手心,覺得是尿。

    「婁子裡有人!」

    他喊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22
第95集 血泊中的姐弟
    幾滴尿液從房樑上的竹簍裡滴出來,然後很快地,更多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

    四個人都把手槍對準頭頂的竹簍,其中一人用泰語喊道:

    「誰在裡面?不說話開搶了!」

    過了幾秒鐘,小聲的哭聲從簍子裡傳出來。聲音很稚嫩,像個孩子。隨後,另一個孩子的哭聲又從旁邊的竹簍裡傳出來。

    四個人都吃了一驚,盯著頭頂三個竹簍,一人伸手推了推第三個竹簍,確定第三個竹簍是空的,沒再有小孩躲在裡面。

    他們立刻把兩隻竹簍小心放了下來。

    一隻小小的腦袋顫抖著從竹簍裡探了出來。這是一個小女孩,十來歲的樣子,眼睛哭得紅腫,滿臉淚水。另一隻竹簍裡,一個年齡更小的男孩也露出頭來,開始放聲大哭。

    四個人趕緊把兩個孩子抱出竹簍,用泰語安慰他們,然後把他們抱到二樓,離開這個滿地鮮血和屍體的地方。

    他們用泰語一陣安慰和詢問,知道了這兩個孩子都是坤吉狄潘上尉的侄子侄女,也就是坤吉狄潘的哥哥、那個白象飯店接線員的孩子。姐姐叫阿詩拉,十二歲,弟弟叫阿濟茲,九歲。

    「這裡不是久留之地,那些人的同夥隨時會來。」

    方貴閔說著,然後從手提箱裡拿出微型照相機,到樓下現場拍了幾張照片,又把每一具屍體的面孔都拍了下來。

    然後,四個特工帶著兩個孩子不聲不響地離開這座房子,回到了小旅館。

    ……

    旅館房間裡,弟弟阿濟茲只是哭,姐姐阿詩拉卻很聰明、很懂事,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事情經過。

    她說坤吉狄潘叔叔今晚回家之後很害怕,說有幾個人跟蹤他,但是後來被他甩掉了。他讓全家人趕緊收拾一下,到汶雅莎阿姨那兒去避一避。

    他這樣一說,全家人都很害怕,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爸爸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總不能因為有幾個人跟著他,就要全家人都逃跑吧。然後坤吉狄潘叔叔叫他們不要問,說這件事你們不知道最好,只管收拾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門。外間的奶奶就去開門了,坤吉狄潘叔叔甚至還來不及阻止。聽聲音一共進來了好幾個人,問坤吉狄潘上尉在不在。坤吉狄潘叔叔聽他們好像並沒有惡意,就出去了。然後那幾個人就說奉什麼大人之命,要帶坤吉狄潘叔叔走,還要帶他們全家人走。坤吉狄潘叔叔不讓,就跟他們爭吵起來,然後外面就扭打起來。緊接著,爸爸就慌張地跑進裡間,小聲說外面的人都有槍,讓他們姐弟倆趕快從後窗戶先跑出去。

    爸爸從後窗伸頭一看,馬上又縮回來了,說後窗下已經有人守在那裡了,跑不掉了。爸爸急中生智,解下房樑上的兩隻竹簍,拿出裡面的東西,然後把小姐弟倆藏在裡面,囑咐他們一定不要吭聲,然後把竹簍又吊回原位。

    姐弟倆在竹簍裡看外面看得很清楚,有四個人拿著槍,逼著奶奶和坤吉狄潘叔叔進了裡屋,一看爸爸在這兒,立刻也用槍對準了他。坤吉狄潘叔叔問,你們是什麼人,要幹什麼?那幾個人說,他們是什麼大人派來的,那個大人要見他,上次聽電話的事辦得不錯,那個大人要再賞他錢。坤吉狄潘叔叔大概是覺得不妙,一下衝到後窗跟前,就要往外面河裡跳。

    其中一個人抓起牆角的斧子扔了過去,一下子劈中坤吉狄潘叔叔的後背,坤吉狄潘叔叔倒在血泊裡掙紮著。奶奶大聲哭喊起來,爸爸飛撲上去,就要跟他們拚命,那幾個人按住他,其中一個掏出刀子,一下把爸爸捅死了。然後又一個人從坤吉狄潘叔叔的身上拔出斧子,又一下把奶奶砍死了。

    然後一個人從後窗戶喊了一聲,把守在後窗下的同夥叫進來,要一塊兒處理屍體。坤吉狄潘叔叔突然掙紮著,一下抱住其中一個人的腿,拚死說著:

    「你們讓汶雅莎打電話陷害大明將軍,又讓我聽電話……現在你們把大明王爺炸死了,害怕了,就來殺我們……你們雖然把我殺了,但我現在說的話佛祖會聽見,佛祖會記著懲罰你們的……」

    那個人踢了好幾腳都沒踢開坤吉狄潘叔叔,就拿過斧子,又砍了他好幾下,都快把他砍碎了才抽出腿來……

    接下來發生的,就是四個大明特工親身經歷的了。

    ……

    四個人聽得心情很是沉重。自己晚來了一會兒,這一家人就被全數砍死。如果早來一會兒的話,不但可能能救下這一家人,還能保住坤吉狄潘上尉的活口。

    小阿詩拉雖然只有十二歲,但顯然非常堅強,又很聰明。這段血腥的經過被她一點不拉地複述了出來。雖然有好幾次都抽泣得幾乎喘不過來氣,但馬上就能擦擦眼淚,繼續說下去。

    方貴閔抱著小阿詩拉,輕輕拍著她,寬慰道:

    「阿詩拉,你是個好樣的小姑娘,你弟弟也是好樣的……最危險的時候,你們都忍住了沒出聲。你們這麼小,真是不簡單……」

    小阿濟茲在張得祿的懷裡,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清脆的大聲說道:

    「要讓壞人發現的話,就不能報仇了!」

    稚嫩但很聰明的話,引的四個大人一陣誇獎。張得祿打開手提箱,拿出一塊巧克力掰兩半,分給阿詩拉和阿濟茲。小姐弟坐在竹蓆子上,吃著這從未嘗過的美味,雖然還在流淚,但也不再抽泣了。

    方貴閔蹲下,摸著小姐弟的頭,溫言道:

    「你們叔叔說的不錯,佛祖不是派我們來了嗎?你們看,我們已經把下面那幾個壞人殺掉了。但是,最大的那個壞蛋今天沒來,就是他派人來殺你們爸爸、叔叔和奶奶的……我們一起把他揪出來,好不好?」

    兩個孩子抬頭望著他,嘴一撇,眼淚又湧出來了,都使勁兒地點點頭。

    「好,你們好好想想,」方貴閔溫言問道,「你們說的那個『什麼大人』,就是派那幾個壞人來的傢伙,到底是什麼大人?」

    兩個孩子相互看了看,都歪著腦袋想著。想了好一會兒,都搖搖頭,先後說道:

    「想不起來了。」

    四個特工面面相覷。方貴閔又讓小姐弟別緊張,好好想。但是不管怎樣啟發,兩個孩子都沒回憶起那個名字。

    「那好,想不起來先不想了,」方貴閔微笑著,又問第二個重要的問題,「坤吉狄潘叔叔說,他們讓汶雅莎阿姨打電話陷害大明將軍,汶雅莎阿姨是誰?」

    阿詩拉眨眨眼睛說道:

    「汶雅莎阿姨是坤吉狄潘叔叔的女朋友!」

    四個特工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為什麼要殺坤吉狄潘。

    按照他們原先的想法,坤吉狄潘不過是被僱傭代替自己的哥哥當一天接線員,後來也沒用到他去作證指控向小強,這裡面的原因他都不知道,對方沒必要殺他滅口。現在清楚了,那個受僱打電話給向小強下套的女子汶雅莎,正是坤吉狄潘的女朋友。汶雅莎知道的可就多了,那坤吉狄潘既然是她戀人,那也是什麼都知道了。所以幕後黑手一定會在完事後除掉他。

    「汶雅莎阿姨現在在哪兒?」

    「在林查班!」

    四個人都是一怔,張得祿衝口問道:

    「林查班?大明基地?」

    兩個孩子一齊點點頭。

    方貴閔也問道:

    「她在哪兒幹什麼?」

    阿濟茲大聲說道:

    「當翻譯!」

    蔡其貴有些納悶,又問道:

    「當翻譯?那……她在林查班當翻譯,又怎麼認識你們坤吉狄潘叔叔的?」

    阿詩拉說道:

    「汶雅莎阿姨和坤吉狄潘叔叔,是曼谷漢語大學的同學!」

    ……

    現在都清楚了。張得祿又打開手提箱,搬出電台,立刻給南京向小強發報。先顧不上匯報曼谷發生的事,首先是請求人民衛隊火速聯繫林查班海軍基地,讓他們查找一名叫做汶雅莎的暹羅年輕女翻譯,然後把她嚴密保護起來。並且附言:十萬火急,最好一秒也別耽擱。

    然後,才把曼谷發生的一切拍了一封長電報,發回人民衛隊。

    南京。

    前一份簡短的密電已經收到了,向小強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他知道自己的特工既然這樣請求,必然很重要,他應該照做。

    向小強伸手抓住電話聽筒,想聯繫海軍總參謀部。

    但是,自己目前這個處境,到處都把自己當作待罪之人了,海總參那邊未必願意跟自己沾邊。而且,就算他們可能相信自己的話,這樣一番溝通,一級一級傳達下去,這件事沒有一個小時搞不定。

    他手按在電話機上,又想聯繫統帥部總參謀部,找張照先。

    但還是那句話,就算張老頭相信自己,光解釋這件事就得半小時,何況為什麼要保護那個女的,連自己都還不知道,怎麼解釋。總之,這也是沒有一個小時搞不定的事。

    向小強猶豫著,突然拿起話筒,問道:

    「喂,我是向小強。從這裡接通林查班海軍基地,最快要多長時間?」

    「大人,」接線女兵有些意外,「您是說暹羅的林查班海軍基地嗎?」

    「對!對!,」向小強急躁地說道,「多長時間?」

    「回大人,幾分鐘就可以!」

    「那好,」向小強命令道,「給我接通,馬上。」

    ……

    幾分鐘後,兩千多公里外的林查班海軍基地接通了。

    「薩瓦滴卡,你好,大明林查班基地總機。」

    「給我接基地司令,」向小強命令道,同時扭過頭來,問道,「秀秀,林查班基地的司令叫什麼?」

    秀秀脫口而出:

    「郭朝奉中將!」

    「對,給我接你們郭司令,快一點!」

    那邊的接線女兵愣了一下,問道:

    「請問,您是哪位大人?」

    向小強深吸一口氣,說道:

    「我是帝國人民衛隊司令,向小強。」

    那邊接線女兵嚇了一大跳,愣了兩秒鐘,然後趕緊說道:

    「向大人,請稍等。」

    過了一會兒,一個渾厚的男聲說道:

    「喂?」

    「您是林查班基地郭司令?」

    「不錯。聽說你是人民衛隊向司令?」

    「正是,」向小強開門見山地說道,「郭司令,我人民衛隊現正在參與調查延平王爆炸案,現在有一名重要證人可能在你們基地,請您立刻下令查找此人,並嚴密保護。萬望!拜託!」

    郭朝奉沉默了一會兒,向小強等不得,又加了一句:

    「郭大人,事關重大,萬望您配合!」

    郭朝奉沉吟著,說道:

    「向大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向大人,姑且叫你向大人……」

    「我就是向小強,請不必懷疑。事後你可以叫查這通電話是不是從南京人民衛隊司令部打出來的。」

    「好,我相信你就是向小強,」郭朝奉接著說道,「但是……延平王這件事,怎麼會讓你參與調查?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向大人你應該是……嗯。」

    他沒說下去,但誰都能聽出來,言下之意就是你向小強嫌疑最大,馬上就要被抓進去的人了,怎麼還能讓你參加調查、並且往海外基地發號施令?

    向小強憤怒、急躁,一股無名火就要從後背竄上來。但他強行壓了下去,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說道:

    「郭司令,其中的關係容我回頭再解釋。我知道我現在有嫌疑,而你也怕擔干係。但現在事情重大、情勢緊急,這個證人是唯一的線索,現在暹羅有一幫人正要去殺她,而她就在你的基地裡工作。現在殺害延平王的真兇能否抓到,就看你郭大人保不保護她了。」

    郭朝奉在那頭還在沉默,還在猶豫著。

    向小強焦急萬分,一不做二不休,端著架子,鄭重說道:

    「郭司令,我,帝國人民衛隊司令,雖然有一些嫌疑,但還沒有被起訴和指控,更沒有被停止職權。陛下賦予了本司令接職權帝國武裝力量的權力,而現在本司令就要運用這一權力。郭司令,請你立刻下令查找基地內一名叫『汶雅莎』的暹羅女翻譯,並對她實施嚴密保護。」

    郭朝奉明顯怒了,冷冷地道:

    「向大人,你這是在對本將發號施令了?」

    向小強更加嚴厲地說道:

    「郭司令,我再說一遍,大明延平王爆炸案的唯一證人就在你的基地,現在有人要殺掉這唯一證人。郭司令,我現在以女皇陛下的名義,要求你查找、並保護這唯一的證人!如果你公然對抗陛下詔命、拒不保護唯一證人、並放任其被滅口、從而導致延平王爆炸案調查失敗,其後果是嚴重的!你要承擔什麼責任,相信郭司令你也是清楚的!」

    郭朝奉那一端沒有聲音了。向小強明顯聽得出來,他在急促的呼吸,還在吞嚥唾沫。

    「好,」郭朝奉終於說話了,「我可以下令查找,但是,你我之間這次通話我要上報南京!找到人之後如何處理,我也要請示南京!」

    向小強心中頓時放鬆了。他鬆了一口氣,說道:

    「沒問題。不過這件事最好不要讓沈閣老知道。你直接向張照先總參謀長報告。你要想跟陛下直接匯報,張元帥應該也可以給你安排。」

    郭朝奉頓了頓,問道:

    「為什麼不能讓沈閣老知道?」

    向小強舔舔嘴唇,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

    「這案子他也有嫌疑。」

    然後,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從接通到搞定,不到十分鐘。

    果然這是最快的。

    ……

    秀秀和秋湫埋著頭,飛快地翻譯著後一份長密電。寫好一張馬上遞給向小強一張。

    向小強聚精會神地看,看完一張便催她們兩個快點翻譯下一張。這樣看完之後,他扔下幾張電文紙,站起來踱了幾步,望著窗外。

    他摸著下巴,喃喃地說道:

    「怎麼聞到那麼重的暹羅味兒啊……」

    秋湫和秀秀也都望著他。秀秀突然說道:

    「大人,電文裡出現的,全都是暹羅本地人!不管是好人壞人、扮演什麼角色,全都是暹羅人!一個大明人也沒有!」

    秋湫望著秀秀,又望著向小強,恍然大悟地說道:

    「啊,會不會就是暹羅國內什麼人幹的?」

    她一語既出,向小強和秀秀都望著她。

    秋湫訕訕的,以為自己又說傻話了呢,但是向小強打了個響指,說道:

    「秋湫說的有道理!我們之前太把重點放在沈閣老身上了!可能都漏了不少東西。這份電文裡提到了一點……咦,我剛才還想著呢,現在想不起來了……秀秀,我漏掉了什麼?」

    秀秀蹙眉眼珠一動,說道:

    「是不是……姐弟倆口中的那個『什麼大人』?」

    向小強一拍巴掌,讚道:

    「不愧是秀秀!對,就是那個什麼大人!現在,我們來查一查,那究竟是個什麼大人!首先,咱們來搞清楚這個是大明的『大人』,還是暹羅的『大人』!」

    他指著秋湫和秀秀,指揮道:

    「秋湫,你去查一份大明東廠的所有處級以上官員的名單來!……秀秀,你去弄一份暹羅在曼谷的官員名單來!……當然不是所有官員,具體是什麼樣的官員,你自己體會……就是那種有實權的、軍警憲特的、屬於暹羅保守勢力陣營的、或者自己實權不大,但跟那些王公貴戚關係密切的幕僚……總之,就是有動機、有手段搞出這次事件的官員!秀秀,交給你了!」

    秀秀面頰略微紅潤,眸子中放出興奮的光,微微欠身,答道:

    「是,大人。」

    向小強搓著手,笑道:

    「回頭咱們就把這些名字發到曼谷去,讓他們挨個唸給哪兩個小姐弟聽!當然,那位『大人』可能是取了假名字的,不過取假名字的話,多半就是來自大明的了……如果就是暹羅『大人』的話,那麼那些暹羅殺手就應該是他自己的手下。而手下隨口說出上司的名字,一般是不會用假名字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23
第96集 幕後顯形
    延平王的靈堂上,張照先右臂夾著軍帽和元帥節杖,對著延平王靈位和朱佑榕各深深鞠了一個躬,緩步退至門口,又深深鞠了一個躬,這才轉身走出去。

    朱佑榕依然穿著潔白的孝袍,跪在外公遺像下的蒲團上,思考著張照先剛剛奏明的事情。向小強直接打電話給遠在暹羅林查班的海軍基地司令,還抬出自己給他的詔書,一定要讓郭朝奉司令立刻查找一位什麼證人,並保護起來。

    她剛才問了張照先怎麼看,但張照先怎麼都不肯發表自己的意見。他只是說,這件事他和陛下一樣,都是僅僅知道這麼多,而且這件事事關重大,實在不好僅憑著這一通電話就做猜測。

    朱佑榕明白,張照先老元帥未必就沒有自己的猜測,但他說的對,這件事實在太大了,他縱然再有想法,也是不會輕易說出來的。

    郭朝奉司令已經安排查找那個人了,並且在第一時間就上報了張照先,張照先也在第一時間奏明自己了。

    但是,當朱佑榕問到查沒查到那個證人、情況如何的時候,卻得不到答案。因為還正在查找。

    ……他們都太急於向自己報告了。

    朱佑榕這樣想著,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

    ……他們都太急於撇清了,都太急於想自己表示、他們和向小強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們甚至等不到查找的結果出來。

    這兩天,朱佑榕一直就這麼跪在外公的靈前,為外公守孝。除了吃飯睡覺,其餘大部分時間就這麼靜靜的跪著。靈堂裡總是很安靜,朱佑榕可以對著外公慈祥的遺像,回想著自己小時候和外公在一起的每一個片段。想到動情處,就一個人靜靜地流一會兒眼淚。平時煩著自己的那些事情,現在全都被關在靈堂外面了。朱佑榕只覺得現在外公在保護著自己。這種感覺很舒服,也很溫馨。

    開始跪的時候腿還很麻,但是時間長了,連麻的感覺也沒有了。璁璁有時候也來陪自己跪一會兒,流一會兒眼淚,但她在這兒呆不住,總是一會兒就受不了,到別處去了。

    也許是外公的在天之靈的幫助吧,朱佑榕在這兒靜靜地跪了兩天,頭腦反而清楚多了。原先很多看不清、想不通的事情,現在感覺都看得清、想得通了。

    她扶著地面,試圖站起來。但雙腿好像不聽使喚了,使不上力氣,而且鑽心的痛。她摸摸額頭上滲出的汗,突然感到有人攙住自己的雙臂。

    她回頭一看,是衛子衿。

    衛子衿低頭輕聲嘆道:

    「陛下,您跪得太久了,對骨頭不好。」

    朱佑榕讓衛子衿扶起來,站了一會兒,讓血液恢復運行,然後說道:

    「子衿,我們到外面走走。」

    ……

    外面的侍女、侍衛們見到朱佑榕出來,都慌忙站好,低頭行禮。衛子衿也穿著一襲長長的白色孝衣,略落後於朱佑榕半步,低頭款款前行。

    兩人緩步行至王府花園內。在水塘邊上的小石徑上,朱佑榕看到四周沒有人,便讓衛子衿和自己並肩坐在池邊石凳上,開口把剛才張照先奏明的事說了。

    然後,朱佑榕望著湖水,說道:

    「子衿你看,無論是皇宮、還是王府,我沒有一個人能夠和他商量這件事。舅舅和璁璁,我不能跟他們去討論向小強的事……他們現在已經恨死向小強了,我知道我一說,他們就會說我不孝,說我在這種時候,心裡還在想著向小強,還在為向小強說話……他們肯定會這樣說我的。但是,子衿你知道,我並不是因為想著向小強,才……我只是想,事情是否就像我們看到的一樣?還是我們被矇蔽了雙眼?……如果是後者,那麼,我會非常悔恨的。」

    衛子衿靜靜地坐在朱佑榕的身邊,不聲不響,也在看著湖水,就像一塊石頭。

    朱佑榕自顧自地說道:

    「……我不敢跟別人說,只敢跟你說。因為除了你之外,每個人都有很大的利害……他們都只想著他們自己,想著怎麼說對自己有利……而且,他們還守不住秘密。」

    她轉臉望向衛子衿,像個朋友似的望著她,並且握住她的手,兩人手指交叉在一起。

    「幫我分析一下吧,子衿,」朱佑榕半瞇著眼睛,淚水幾乎又要溢出來了,「我因為這件事太痛苦了……向小強說沈閣老也有嫌疑,本來,我是應該高興些的,因為畢竟有了第二個嫌疑人,總算分去了向小強的一半嫌疑,向小強有可能是冤枉的……無但我卻高興不起來。論是向小強還是沈閣老,他們無論誰說了謊,我都會很難過的……現在林查班基地正在查找向小強說的那個證人,我讓他們一有結果就告訴我……我知道,即使對你來說,目前的依據也太少了……」

    衛子衿轉過臉來,也望著朱佑榕,靜靜地說道:

    「陛下,已經夠了。」

    「什麼?」

    「這件事和沈閣老沒有關係。」

    朱佑榕心一陣緊縮,一滴淚珠滾下來。

    她知道衛子衿是目前頭腦最清醒的人了。她這麼肯定地說沈閣老沒關係,那基本上就……

    但她仍強迫自己正常地問:

    「為什麼沒關係?」

    衛子衿略低下頭,輕聲說道:

    「陛下……暗殺一共發生了兩次。第一次在曼谷車站,第二次在南京。如果只有第一次暗殺,我是不敢做任何推斷的。因為嫌疑可能來自任何一方:北清、曰本、英國、法國、暹羅內部、向大人、沈閣老……但是,又有了第二次暗殺。

    「假如這第二次暗殺用的還是子彈,那嫌疑仍然會是來自四面八方。但炸彈是在王子殿下乘坐的防彈車裡爆炸的。因此,奴婢覺得,這有自作聰明的味道。因為不管目的是為了陷害、還是真的暗殺,兇手都親手把懷疑範圍大大縮小了……只集中在了兩個人身上。」

    朱佑榕瞇著眼睛,凝視著她,好像也有了一絲預感,摒著呼吸,聽她說。

    衛子衿繼續輕聲說道:

    「防彈車的安全檢查,是向大人負責的。據向大人說,皇家防彈車平時的管理、以及這次使用前的安檢,達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尤其是最後的時候,向大人還親眼看著特工對三輛車進行了最後的檢查。如果說是別人事先把炸彈安放進車裡,而瞞過向大人的眼睛,應該是不可能的。所以,奴婢認為跟沈閣老無關。

    「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了:要麼是向大人說謊,炸彈就是向大人事先裝進去的。要麼就是……是其他的人說謊……是除了向大人之外,其他有機會把炸彈放入……或者,帶入車裡的人……」

    說到這兒,衛子衿低下頭,不再說了。

    朱佑榕仍舊凝視著她,一時間渾身血液運行都加快了。她隱約明白衛子衿是什麼意思了。

    ……

    人民衛隊司令部,向小強守著電台,轉來轉去,盯著秋湫和秀秀操作電台。

    第一份名單已經發過去了,就是東廠的所有處級以上官員名單。現在秀秀正在發送第二份暹羅官員的名單,而秋湫正在翻譯曼谷那邊的回電。

    「小強,」秋湫把剛翻譯好的電文塞在他手裡,說道,「那兩個孩子說,不是這種奇怪的名字,他們說,聽到的是正常的名字。」

    向小強快速把電文看了一遍,然後扔到桌上,說道:

    「跟我們想的一樣,暹羅味兒越來越濃了。那倆孩子說不是這種『奇怪』的名字,是『正常』的名字——那就是說不是我們大明的漢語名字,而是他們整天都在聽、都在說的暹羅泰語名字。幕後黑手是暹羅人,現在基本肯定了。……秀秀,加油,現在就等孩子們辨認你這份兒暹羅名單了。」

    很快,秀秀的這份曼谷官員名單也發了過去。三個人都靜靜地坐著,等待著那邊的回音。

    過了一會兒,電台的小燈泡亮起來了。秋湫迅速抓起紙筆,記下對方的電文信號,然後交給秀秀翻譯。

    電文很短,一下就翻譯過來了。秀秀念道:

    「大人,兩個孩子非常肯定地說,那些壞人口中的什麼大人,就是沙旺蘇西大人!」

    「沙旺蘇西是什麼人?」

    是秀秀蒐集的名單,她對名單上所有人的身份都很清楚了。但她卻對這個沙旺蘇西沒有印象,好像這個名字並不在名單上。

    秀秀想了一會兒想不起來,便又拿著名單,仔細對找了一遍。沙旺蘇西仍然不在名單上。

    向小強皺眉道:

    「既然不在名單上,那倆孩子是怎麼說出來的?」

    秀秀臉上略紅,緊抿了嘴唇,蹙著眉頭,飛快地發了一句話過去詢問。馬上就得到了回答。

    「大人,」秀秀鬆了口氣,笑道,「名單上有一個『昆吉蘇西』,孩子們聽到了這個名字後,受了提示,就想起來了『沙旺蘇西』這個名字。而且方貴閔發電來說,孩子們很肯定,絕對是這個名字。應該不會搞錯了。」

    「這個沙旺蘇西是什麼人?怎麼沒在你的名單上?」

    秀秀又有些緊張,咬著唇想了一下,說道:

    「大人,我立刻去查。」

    秀秀退到一邊,拿起自己副官桌上的電話機,一連串地打著電話,調取各種資料……她挽著袖子,一邊查,一邊不時地用手絹擦額角的汗。今天天氣比較熱,向小強從後面看到,秀秀背後的淺藍色襯衣已經被汗水溻濕一塊了。

    十分鐘後,結果出來了。

    「大人,」秀秀拿著剛剛記下的筆錄,臉上泛著激動的紅暈,說道,「沙旺蘇西並不是官員,也不時保守勢力的幕僚。他是阿南塔王子的啟蒙老師,現在是王子的第一幕僚。」

    說完,三個人都面面相覷,一瞬間都明白了什麼。

    「那……可是……」過了一會兒,秋湫仍是不可思議地表情,望著兩人問道,「就算王子為了除掉你而陷害你,那炸彈是怎麼裝進車裡的呢?小強,你要記得,連東廠都不好把炸彈裝進去,王子在大明又沒什麼勢力,怎麼能辦得到呢?」

    「哎呀你這個笨蛋!」向小強一拍桌子,指著秋湫氣道,「你這樣的,就算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鈔票呢!你還不明白炸彈是怎麼到車裡的嗎?」

    秀秀對秋湫小聲說道:

    「王子把炸彈從暹羅帶來,一直帶在身上,坐進防彈車的時候就帶進去了。反正王子是絕不會被搜身的。……下車的時候把炸彈掏出來,放到座位底下,或者直接放在座位上……反正車裡除了他只有司機,他是愛放哪兒就放哪兒……然後,應該是捏碎化學引信吧……於是,下車之後就爆炸了。這樣就造成一種假象,好像有人處心積慮要殺他,要不是他下車早了幾十秒,他就被炸死了……那大家自然都懷疑大人了。」

    秋湫愣愣地,自己想了片刻,突然怒了,一拳砸在桌子上,大聲罵道:

    「啊,這個混蛋!差點害死我們大人!不行,絕對饒不了他!我不會放過他!」

    她說著,眼淚氣得流出來了,帶著哭腔罵道:

    「那個混蛋!後天要是大人真被抓起來了,我就去殺掉他!我要……我要一槍把他給崩了……」

    向小強看到秋湫這樣動情,很是感動。他知道對於秋湫來說,自己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向小強不禁對自己剛才的語氣感到內疚。

    他趕緊過去,把秋湫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安慰著,讓她消消氣:

    「好好好……咱們這不是把他揪出來了嗎?現在他還不知道被揪出來了……主動權已經在我們手裡了……好了好了,我的大姑娘……消消氣……」

    秋湫身子氣得直顫,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抬頭望著他,直接問道:

    「小強,你說怎麼辦吧!」

    「媽的,整不死他!」

    「那,怎麼整?」

    向小強抱著秋湫,眼睛卻望著秀秀,問道:

    「秀秀,我覺得應該把那個沙旺蘇西抓起來!你看怎麼樣?」

    秀秀嚇了一跳:

    「大人,沙旺蘇西是阿南塔王子的老師,又是第一幕僚,相當於暹羅的一大權臣了……就算不是權臣,也畢竟是暹羅官員……我們怎麼抓?」

    向小強咬著牙,說道:

    「這個……我來安排。現在就等著林查班那邊的證人了。證詞一到手,立馬上奏陛下!……媽的,那妮子的性子……那個溫吞水……媽的豁出去了,不管陛下支不支持,讓曼谷那四個人做好準備,準備綁架沙旺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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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集朱佑榕的行動

    6月10日晚上九點,也就是向小強打電話的四十分鐘後,林查班基地的消息傳過來了。但是照例,還是沒有報告給向小強,而是通過張照先報告了朱佑榕。

    朱佑榕拿著電話筒,咀嚼著著這個調查結果:

    ……汶雅莎確有其人,是基地後勤部門的暹羅籍僱員,平時主要做一些次要的文書工作、還有在基地和當地人採購的時候當翻譯。但是就在今晚七點多的時候,汶雅莎在宿舍裡留下一封辭職信,收拾東西走了。信上說要回去完婚,以後就不來了。因為昨天剛剛發完薪水,所以她現在辭職也很正常。

    「就這樣?就這麼多?」

    朱佑榕皺著眉頭,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陛下,這就是郭司令向臣報告的全部內容。」

    朱佑榕蹙眉想著,想了一會兒又想不出該說什麼。

    「好吧,」她說道,「有勞張愛卿了。有最新情況及時告知朕。」

    「臣遵旨。」

    放下電話後,朱佑榕披著睡衣,回到臥室裡踱著步子,越想這件事越不對。

    ……向小強著急上火地要找這個證人,甚至還抬出了自己賜給他的「節制全國武裝力量」的權力……而且,要求的並不是調動軍隊,而只是保護一個證人……

    他那麼著急,好像晚一步,那個證人就會被殺掉似的……但是,現在那個證人卻留下辭職信,走了……

    朱佑榕想到這裡,覺得很不妙,又快步來到外間,手按在電話機上。

    這時候,另一個念頭襲上心來:

    ……你就那麼相信向小強?他畢竟還是殺害你外公的嫌疑人,你就這麼相信他啦?

    朱佑榕按著電話機,手指緊緊抓著象牙柄的聽筒,盯著上面景泰藍掐絲的反光,胸中砰砰跳著。

    ……但是,子衿說得很對,很有道理……這件事現在不是向小強,就是阿南塔王子……何況,向小強現在要的並不是殺一個人,而是保護一個人……就算不放心他的話,那我來把那個證人保護下來就是……

    「何況,」朱佑榕心中有個聲音大聲說著,「這麼多次事情了,我每次都是選擇相信他……後悔過嗎?失望過嗎?有哪一次相信錯了嗎?……沒有!……那麼,這次為什麼就會呢?」

    朱佑榕這樣想著,下定決心,一把拿起電話聽筒,說道:

    「是朕。馬上給朕接通暹羅林查班海軍基地,找郭朝奉司令。」

    ……

    三分鐘後,電話那頭的郭朝奉司令激動惶恐地說道:

    「陛下……喂,是陛下嗎?」

    「是朕。郭愛卿,你基地後勤部門的那個暹羅女翻譯,叫……汶雅莎的,是今天晚上辭職走的嗎?」

    「哦哦……是,對……」郭朝奉幾乎語無倫次地道,「是啊,陛下……臣……臣……」

    朱佑榕停了一下,笑道:

    「呵呵,郭愛卿,不用那麼緊張的。」

    郭朝奉穩了穩心神,也笑道:

    「臣……臣失態了,讓陛下見笑了。臣回陛下,汶雅莎應該就是在今晚七點多的時候走的。」

    「七點多,怎麼確定?她走的時候有人看到了?」

    「回陛下,是。臣查問過,汶雅莎拿著行李走出基地小門的時候,另一個她的同事還跟她打招呼。汶雅莎身邊還陪同著一個男子,說是她未婚夫,來接她的。後來查問到她的那個同事,說當時大概是七點多,七點半到七點四十的樣子。」

    朱佑榕看了一眼掛鐘,現在剛剛九點零七分。那就是說,他們走了最多一個半小時。

    她想了想,又問道:

    「那個男子……嗯,像她未婚夫的樣子嗎?」

    郭朝奉有點緊張了,小心地問道:

    「陛下……向大人說,她是個證人,還有人想殺她……您是不是懷疑,那個人的身份?」

    朱佑榕猶豫了一下,肯定地說道:

    「不錯,是有些懷疑。」

    郭朝奉沉吟著說道:

    「陛下,臣接到向大人的委託後,也非常重視,立刻就安排人手查找了……當時,那個在門口見過她未婚夫的另一個女翻譯,我們也詢問了。她說汶雅莎的未婚夫是王宮衛隊的軍官,而來接她的那個男子看上去也像個軍官,應該沒錯。而且,他兩人看上去很自然,汶雅莎也沒有被脅迫的樣子……陛下。」

    朱佑榕又猶豫了。她抿著嘴唇,望著牆上的掛鐘,輕輕握著聽筒,想著是否給向小強打個電話?

    ……不,她想著,在這種時候,事情還沒弄清楚,我不能受向小強的影響……我要保持獨立清醒……向小強要保護這個證人,那我就來替他保護……不過,我要自己做這件事情。

    她下定了決心,命令道:

    「郭愛卿,立刻派人去找他們,追他們!那個男的很可能是延平王爆炸案的幕後黑手派來的!你要想辦法把他們截住!」

    郭朝奉呆了呆,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陛下……他們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您要臣到哪兒去追?」

    朱佑榕也是一愣,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她轉念一想,如果那些人真是阿南塔王子的人的話,那他們只能回曼谷。於是她直接說道:

    「你可以往曼谷方向追。他們多半是回曼谷了。」

    「但是陛下……」郭朝奉更加為難地說道,「臣這裡到曼谷的公路距離也就一百公里,而他們走了一個小時,如果坐汽車的話,現在已經很難追上了!」

    朱佑榕有點火了,撂下了一句比較重的話:

    「郭愛卿,你要知道,這種時候,就需要你來替朕想辦法了!要不然……」

    她想說「要不然朕要你幹什麼」,但還是嚥下去了。

    郭朝奉又羞又慚,連聲賠罪,領旨辦去了。

    ……

    郭朝奉先前接到向小強的委託後,根本沒當個多重要的事來辦,查一下就行了。但是現在,他可真是打足了氣,抖擻了精神,拼了老命了。

    他放下電話,二話不說,先拉響了二級戰備警報。

    洪亮的警報聲響徹在林查班基地上空。所有營房的燈全亮了,哨子聲此起彼伏,海軍陸戰隊士兵們抓起各自的槍,帶上鋼盔衝出營房,列隊站好。住在大型艦艇上的水兵們也都放下手中的撲克、小說、象棋,快速奔赴各自的戰鬥位置。小型艦艇的水兵們也穿好救生衣、戴好鋼盔、快速衝出營房,登上各自的小型水面巡邏快艇,等候命令。

    機場那邊,當班的飛行員們也都從軍人俱樂部、電影院裡跑出來,聚集在宿舍裡待命。地勤人員們打開機庫的燈,開始檢查每一架飛機。

    各處的燈都打開了,一片燈火通明。整座基地頓時成了一座燈火通明的軍事城。周圍各座瞭望塔上的探照燈也打開了,雪亮的光柱沿著鐵絲網緩緩移動,照到每一處黑暗角落。犬捨裡也狂吠起來了,大批軍犬被各自的訓導員牽出來,開始沿基地外圍巡邏。

    郭朝奉頭腦略微冷靜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過火了。

    這時候,麾下的主要高級軍官也都站在了自己面前。郭朝奉望著他們,一臉嚴肅地說道:

    「諸位,本將剛剛接到陛下聖旨——」

    說到這裡,眾位高級軍官都立刻一凜,立正得筆直。

    「……陛下電話裡口諭本將,延平王爆炸案的唯一重要證人,一個多小時前剛從本基地被劫持走了!可能正在逃往曼谷的路上!現在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截住!」

    現在眾位軍官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既不是和曰本開戰,也不是和英法荷開戰,而是去追延平王爆炸案的證人。也算是虛驚一場吧。不過陛下居然破天荒地直接打電話到基地來,換誰誰都得這麼激動一下子吧。

    眾位軍官立刻鋪開地圖,簡短研究了一下。對方不大可能乘坐牲畜車。因為公路兩邊全是原始森林,夜間猛獸很多,很危險。從這兒到曼谷大約一百公里公路的樣子,而對方可能已經離開一個半小時了。因為這是在夜晚,山間土公路沒有燈,起伏不平,伸手不見五指。如果是汽車的話,那很難開,速度不會超過三十公里。

    但是同樣,己方用汽車追的話,也不可能開太快。還是很難在到曼谷之前追上。因此決定採取水路截擊的方式。一支力量乘車從公路追擊,另一支力量乘坐高速巡邏艇,以30節(時速55公里)的高速橫跨曼谷灣,在海上抄直線近路,然後在靠近曼谷的地方上岸,在公路上埋伏。而從林查班到曼谷,只有這麼一條公路,離海岸很近,兩邊都是原始森林,沒有別的路。這樣前後夾擊,那就十拿九穩了。

    整個基地都處於待命狀態了。郭朝奉一聲令下,兩個海軍陸戰連出動了。一個連乘坐十五輛軍卡沿公路往北、朝著曼谷方向追擊,另一個連乘坐十艘高速巡邏艇越過黑茫茫的曼谷灣,朝著曼谷的方向馳去。

    ……

    沙旺蘇西這兩三天一直心神不寧,吃不好睡不好的。他跟王子殿下合謀搞的這一出,貌似搞大了。他們原本的目的,只是剷除王子迎娶大明女皇的一個障礙——向小強而已,甚至都不一定要他死,只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搞一個爆炸,讓向小強結結實實地背上這個黑鍋、毀了他就是了。

    但現在不小心把大明的延平王給炸死了,事情鬧大了。他們都知道大明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如果黑鍋能讓向小強背上的話,那就能達到最佳效果:至他於死地。但是,如果他還能脫身的話,那後果就太嚴重了……

    所以,沙旺蘇西安排下了毀滅線索的行動。能直接把爆炸案和暹羅這邊聯繫在一起的,就是那對小情人:坤吉狄潘和汶雅莎。讓他們消失,大明那邊即使想到,也不好查了。

    行動就在今晚,曼谷和林查班那邊同時進行。坤吉狄潘和汶雅莎將被同時誘騙出來,然後秘密逮捕,讓他們就此「人間蒸發」。但是,讓沙旺蘇西大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坤吉狄潘那邊的人遲遲不見回來,他再派人去看,竟然是全軍覆沒!坤吉狄潘一家死了,但是自己派去的人也全都死了。每個人都死相極慘。而且,坤吉狄潘哥哥的兩個孩子不見了。

    沙旺蘇西真是感到毛骨悚然了。他感到自己似乎被某種力量盯上了。更要命的是,他還不敢通知遠在南京的王子殿下。因為暹羅這近乎原始的密碼水平,大明的情報機構要想破譯的話,那跟玩兒似的。現在,王子殿下還以為事情都向著預計的方向在發展呢。

    好在坤吉狄潘那邊不管怎麼樣,正主兒是死了。現在就看林查班那邊幹得怎麼樣了。要是去捉汶雅莎的人再被人家盯上了,那就麻煩了。現在沙旺蘇西一面命人追查坤吉狄潘那兩個侄子侄女的下落,一邊心神不安地等待著林查班那邊兒的回報。

    ……

    夜裡十點半,大明林查班海軍基地的十艘巡邏快艇,在曼谷灣的海面上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疾馳,已經在曼谷東南十五公里處靠岸。船上一個連的海軍陸戰隊員涉水上岸,步行強行軍,疾速穿過兩公里寬的海邊原始森林,來到了林間公路上。然後,他們迅速散開,架好輕機槍,佈置好攔截措施,埋伏在公路兩邊,等待著經過的車輛。

    這種暹羅的林間公路,再加上又是夜間,平時根本就沒有車輛和行人經過。可以說,一旦出現一輛,那就能基本肯定,就是要找的車了。

    快十一點的時候,遠處隱約傳來發動機的聲音。很快,遠處的密林中出現了一點亮光,晃動著,不斷地擴大、靠近。

    兩邊的海軍陸戰隊員們已經嚴陣以待了。

    遠處的燈光漸漸近了,轉過一個彎來,出現了兩盞清晰的車燈,雪亮的光柱在林間土路上晃動著。看得出來,這是一輛軍隊裡用的小型長官車,好像還是大明款式的。暹羅軍隊裡少量的車輛,基本都是來自大明。

    海軍陸戰隊一名軍官站到路中間,打開手電筒,對著汽車緩慢揮動著,示意對方停車。

    但是對方的汽車彷彿受了驚嚇,不但沒停,反而加大油門,快速撞過來。

    陸戰隊軍官立刻跳到路邊,同時喊了一聲:

    「放!」

    「轟——!!!」

    強光巨響閃過,一棵大樹被攔腰炸斷,帶著巨大的樹冠「稀里嘩啦」地倒在公路上,把不寬的公路堵了個結結實實。

    一聲刺耳的急剎車,這輛小汽車幾乎撞在了樹冠上。緊接著車門推開,一個人跳下來,貓著腰就跑。

    但是沒跑兩步就被旁邊跳出來的兩條大漢擒住,撂倒在地,反剪雙臂,戴上手銬。

    另外幾名士兵衝到汽車旁,用手電筒往裡一照,裡面一名年輕女子嚇得驚魂未定,用手擋著強光。

    其中一名軍官點點頭:

    「不錯,就是汶雅莎。」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23
第98集 綁架沙旺蘇西
    汶雅莎和那個暹羅男子被帶回林查班基地,並立刻被隔離開。

    汶雅莎被安排在一間單間宿舍裡,並且按照向小強的要求,進行了嚴密保護。門口站著四名荷槍實彈的海軍陸戰隊士兵,房間裡還有一名女軍官全天候陪護。那個暹羅男子被關在禁閉室裡,也是嚴密看押。

    郭司令命令對他們連夜進行了審訊。但是結果很令人失望。汶雅莎看來對自己的處境完全不瞭解,完全不知道自己差點被殺掉滅口。只是說那個暹羅男子就是她的未婚夫,就是來接她的。而那個暹羅男子那邊,則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她的未婚夫,名叫坤吉狄潘。

    這樣搞法,林查班基地也很沒辦法,他們甚至都不能證明兩人不是未婚夫妻。郭朝奉想單幹一把、自己取得重大突破的想法破產了。

    於是,郭朝奉不得已,很不情願地聯繫了南京向小強。

    他現在可不敢在像先前那樣端架子了,而是很小心地、儘量友善地把這邊的情況告訴了他。

    向小強聽到不光找到了汶雅莎,還抓到了她的「未婚夫」,大喜不已,對郭司令連聲道謝,弄得郭朝奉自己倒挺不好意思的。

    「好好好,郭司令,」向小強笑得合不攏嘴,在電話裡拜託道,「現在你那裡把他們看好就行了,不用再審了,我這邊已經掌握了不少情況了,回頭拿到他倆跟前一亮,他們什麼都得說出來……哈哈,好,多謝郭司令了!」

    「好的向大人,您放心吧,呵呵,這兩個人在我這裡保證沒問題!」

    向小強很不適應,有點搞不懂這個郭司令怎麼突然那麼好說話了。……也許是想明白了?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朱佑榕那個丫頭已經開始悄悄幫他辦事了。

    放下電話,向小強看看掛鐘,已經夜裡一點了。他打了個哈欠,但頭腦還很興奮,現在上床估計也睡不著。他先讓秀秀去睡了,秋湫留在身邊協助自己。然後按照安排,後半夜自己和秋湫去睡覺,肚子疼起來負責,秀秀也會起來協助他。

    明天就是十一號了,大陪審團聽證會就開始了。這個聽證會短也就是兩天,最長也不會超過一週,然後就要投票決定,是否對自己提起刑事訴訟。也就是說,決定自己是否「進去」。

    向小強現在心情比較好了。因為自己派赴暹羅的四名特工不負眾望,很快就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已經直逼幕後黑手了。雖然坤吉狄潘死了,但自己手上有那兩個孩子,他們可是親眼目睹那些人殺他們全家、並好幾次說到「沙旺蘇西大人」的。

    當然,不僅有那兩個孩子,現在還有汶雅莎,那個打電話給自己下套的暹羅女子。這可是直接證人,她知道的東西可就多多了。當然,現在她還不知道人家要殺他滅口,也不知道自己男朋友已經讓殺了,所以才那麼配合地證明那個傢伙就是她男朋友。很可能那個傢伙去軍事基地接她的時候,就告訴她:你打電話陷害大明將軍的事敗露了,再不跑就要被抓起來了,我現在就是來帶你逃跑的……

    不過沒關係,明天把她男朋友的屍體照片往她面前一放,再讓她男友的侄子侄女告訴她發生了什麼,她就會不顧一切地配合自己這邊了。

    ……

    向小強想到這裡,又抓起電話打給林查班郭朝奉,請求他現在再派一輛車、幾個人去一趟曼谷,把那兩個孩子先接回林查班軍事基地。那兩個孩子是最關鍵的證人,沒了他們,汶雅莎都不會輕易配合。要是把現場的血腥照片給她看,她沒準會認為她男友是死在大明特工手裡都說不定。

    對方肯定已經知道坤吉狄潘家的這兩個孩子跑了,肯定在連夜的搜查,而曼谷的大小旅館酒店,肯定是搜查的重點目標。自己的四個特工有大明軍官身份,即使被搜到了自保也沒問題,但那兩個孩子一旦被搜到,那就完了。在對方一心想滅口的情況下,不要說軍官身份,就是外交官身份都保不住那兩個孩子。

    郭朝奉一口答應,立刻就派了一輛軍卡載著一個班的陸戰隊員,連夜前往曼谷了。

    當夜,陸戰隊員和帶著孩子的四名特工在約定地點見了面,特工們把小阿詩拉和小阿濟茲抱上了軍卡,交給了陸戰隊員們。

    至此,他們的心算是全放下了。兩個孩子、兩個重要的證人,現在是絕對安全了。就算是幕後黑手就在旁邊看著,也不要緊了。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襲擊大明的軍車的。

    四名特工感到一身輕鬆,可以回旅館踏實睡覺了。養好精神,待到明天,還要幹一票大的。

    ……

    第二天,6月11號。

    今天上午九點鐘,在帝國法院內要召開大陪審團聽證會,23名陪審員要聽取調查團的敘述,還要閱覽他們列舉的證據。在聽證會結束的時候,這23名陪審員將會投票,以決定是否對向小強提起刑事訴訟。

    和法庭陪審團不一樣,大陪審團的作用並不是決定罪名是否成立,而是決定是否進入刑事訴訟程序。因此在這個環節,大陪審團只會聽取檢方的陳述,而不會聽取辯方的陳述。如果決定進入刑事程序,那時候辯方才會出場,形成控辯雙方對抗的局面。

    而且和法庭陪審團不同,法庭陪審團認定罪名成立的話,要求非常嚴苛,需要全體陪審員一致同意有罪。有一個陪審員認為無罪,那都要宣判為無罪。但是大陪審團只要簡單多數通過就行。也就是23人中的12人投票贊成,那麼就會進入刑事訴訟程序。

    所以說,向小強現在雖然掌握了一些證據,但處境仍是很懸。得要大陪審團認定對他提起訴訟、把他關起來、也就是進入了刑事程序後,他才可以通過辯護律師把這些證據一一呈具法庭。向小強現在是既想把手裡的證據拿出來、要暹羅王子好看,又不想讓自己被關起來。

    ……

    向小強雖然睡得很晚,但還是七點多就起來了。一個人在官邸餐廳裡圍著餐巾吃早餐,味如嚼蠟,想著即將召開的聽證會,心神不寧。

    一雙手臂從後面挽住了他的脖子,然後一個芬芳的氣息湊在他的耳邊,溫柔地說道:

    「小強……別想啦……今天只是開始聽證,又不會出結果……」

    向小強抓住秋湫的兩隻手,輕輕撫摸著,嘆道:

    「秋湫啊……如果這次運氣不好,我真進去了,那麼……外面就要靠你和秀秀撐著了……你們要輔助遼陽公主和子騰,好好利用好已經掌握的證據、線索,繼續往裡挖,把暹羅那個王子給揪出來……那時候,我就能出來了……」

    秋湫鼻子一酸,心中很難受,但還是裝著若無其事地,圍著他脖子撒嬌道:

    「小強……看你說的,你怎麼可能進去啊!現在是我們主動,害怕的該是那個破王子了……」

    向小強被她這麼一說,心裡才舒服了些,也笑道:

    「是啊,那個鳥王子,大概還在做美夢呢。他一定想不到,我們都快摸到他屁股後邊去了。」

    ……

    秀秀因為值的是後半夜的班,所以現在還在睡覺。向小強和秋湫吃完早飯,從小門來到了司令部。

    現在人民衛隊司令部辦公室,幾乎已經成了「延平王爆炸案調查指揮部」了。

    十四格格已經來了。她正在司令辦公室隔壁的小會議室裡,低著頭鼓搗著什麼。看到向小強,她只是抬頭「唔」了一聲,然後低頭繼續全神貫注地弄。

    向小強和秋湫都很好奇,過去一看,會議桌上鋪著幾張曼谷的大比例地圖,十四格格正在紙上畫著、算著什麼。

    「公主殿下,」秋湫很好奇地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呀?」

    十四格格抬頭望了一眼秋湫,笑瞇瞇地說道:

    「秋湫啊……你猜猜啊。」

    秋湫笑嘻嘻地仔細看了,然後搖搖頭笑道:

    「我猜不出來。公主告訴我吧。」

    十四格格瞥了一眼旁邊一頭霧水的向小強,嘴角帶著戲虐的笑,小聲對秋湫說道:

    「我呀……在策劃綁架沙旺蘇西大人。」

    向小強頗為驚喜地道:

    「有辦法了嗎?怎麼弄?」

    看著她這麼得意的樣子,八成是已經策劃妥當了。向小強昨天就把策劃綁架沙旺蘇西的重任交給了十四格格。他知道,十四格格策劃綁架絕對是把好手。當時十四格格策劃綁架秋湫她們十二個人的「經典之作」,至今讓向小強崇拜不已。

    向小強馬上就讓秋湫幫著十四格格把那堆東西抱到自己辦公室裡,關上門研究起來。

    綁架沙旺蘇西,難就難在只能依靠曼谷的那四個特工,別的力量再也指望不上。大明在暹羅雖然有兩個海軍基地,但暹羅怎麼說都是個獨立的國家,你就算有駐軍,也比暹羅強大百倍,也不能就這麼去綁架人家國內的大臣。這就好比美國雖然在古巴關塔納摩有軍事基地,也比古巴強大百倍,但也不能去綁架卡斯特羅一樣。

    最重要的,向小強知道就算是自己提出請求,無論是郭朝奉還是朱佑榕,都絕對不會支持的。這件事,只能自己偷偷摸摸的幹,然後給大家一個「驚喜」。

    四名特工,就想綁架一個警衛森嚴的實權人物,那確實是太難了。而且準備的時間很短,最多幾個小時。所以向小強才把這麼有挑戰性的任務交給了十四格格。

    ……

    上午九點,南京的大陪審團聽證會開始了。曼谷的眾位大人們,也從大王宮裡出來,乘著各自的駿馬、大象、汽車……返回各自的府邸了。早朝,這還是從大明傳過來的優良傳統。

    原來的暹羅早朝是老國王主持的,但現在老國王身體不好,老是臥床修養,所以一般就由阿南塔王子殿下主持。但是現在王子去大明了,所以早朝就由王子的老師——沙旺蘇西大人主持。

    現在散了早朝,沙旺蘇西乘著自己的大象,在衛兵的前呼後擁下,威風凜凜地返回自己的府邸。王子不在,他顯然已經是暹羅最有權勢的人了。

    湄南河東岸的這條街,是曼谷比較上檔次的一條街。曼谷一般的街道都是土路,少數的高級街道則是青石板路。因為大王宮就坐落在湄南河的這一段,緊挨著河邊,所以這一段青石路相當於南京的御道街了。路相當寬,路邊佇立著一根根路燈柱子。這是曼谷為數不多的有路燈的街道之一。兩邊做買賣的也比較少,比較肅靜,沒有那種車水馬龍、牛車驢車混雜的情形。

    上午九點鐘,曼谷的氣溫已經很熱了。方貴閔、張得祿、蔡其貴一副暹羅本地人打扮,蹲在路邊吃米粉。他們手裡捧著大碗酸酸的、辣辣的暹羅米粉,吃得唏哩呼嚕的,一邊不時瞟著遠處,沙旺蘇西應該來的方向。

    突然,蔡其貴把手裡的米粉放下了,嘴裡嚼著,目不轉睛地望著遠處。

    另外兩個人也都望過去,也都緊張起來。

    遠處的青石板路上,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一晃一晃地靠近。——那是一頭大象。

    這是一頭漂亮的大象,長長的象牙往前挑著,圓圓的大腦殼上蓋著華麗的刺繡製品。在它高高的背上,安著一頂華麗的包廂。那包廂是坐人的,但在大象龐大的身軀上,顯得就像小火柴盒一般。

    沙旺蘇西大人就坐在裡面。

    三個特工都沒見過大象,蔡其貴顯得很興奮,小聲說:

    「看,大象!大象!」

    大象又近了些,看得到大象的前面有一隊衛兵。方貴閔簡單數了一下,有十個人。片刻後,大象又近了些,能看得到大象的後面也有一隊衛兵,也是十個人。

    這二十個衛兵都扛著上刺刀的步槍,昂首挺胸地走著,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防止任何企圖對沙旺蘇西大人不利的人靠近。

    而這邊只有四個人,除去接應的只有三個人,武器只有手槍。要是硬拚的話,根本就不是對手。可以說連刺殺都難上加難,更不用說綁架了。

    但是三個人除了有些緊張之外,都顯得胸有成竹。他們蹲著,津津有味地吃著米粉,眼睛卻緊緊盯著越來越近的大象衛隊。

    ……

    沙旺蘇西高高地坐在大象背上,隱藏在包廂裡面,但他並不是那麼高枕無憂的。昨晚去綁架坤吉狄潘的人全軍覆沒,去綁架汶雅莎的人也是一夜都沒有消息。他現在已經毛骨悚然了。他知道就在曼谷,就有一股力量,時時刻刻都在覬覦著自己。現在他每時每刻都夾著十二分的小心。

    沙旺蘇西隔著簾子,居高臨下瞟著四周。

    ……嗯,前面有個米粉攤子。幾個人在吃米粉……嗯?前面的路面上怎麼那麼濕?好像是青石板上被人灑了好多水一樣。

    但這也太大驚小怪了。那是水,又不是地雷……

    他咕噥一聲,又望向別的方向,盯著米粉攤子旁邊那三個吃米粉的人。

    咦?前方積水中是什麼在反光?好像很細,好像是……金屬線?

    ……

    方貴閔盯著這支大象衛隊。

    前面的十個衛兵走上了積水路面……大象走上了積水路面……後面的十個衛兵也走上了積水路面……

    「好!!」

    他跳起來一揮手,張得祿從板凳下面摸出一個電氣開關,一掰按鈕,積水路面上的大象、還有二十個衛兵身上都出現了藍色的電光,像蚯蚓似的在他們身上蜿蜒爬動著,伴隨著「滋滋」地聲音……

    頓時,大象身上的毛、士兵的頭髮都站立了起來,二十個衛兵翻著白眼、臉上的肌肉抽搐著,渾身都在抖動,好像在發羊角風。

    體型碩大的大象沒有人那麼大的反應,但也被電得受不了了。就在它揚起鼻子大吼一聲、準備發飆的時候,張得祿關上了電鈕,方貴閔一揮手,三個特工各抽出一把手槍,奔至大象旁邊,二話不說,同時對著大象的眼睛部位猛扣扳機。這個龐然大物還沒來得及怒吼,二十一顆九毫米手槍子彈就從它頭骨的眼窗位置,直接射-進腦部。

    大象連晃都沒打,直接一頭栽倒在地。背上的包廂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周圍的一些老百姓嚇得目瞪口呆。但更讓他們驚呆的還在後面。

    這三個「暴徒」飛快地換上了子彈匣,然後把槍插在腰裡,七手八腳從地上的包廂裡拖出一個人來。那個人和衛兵們一樣,也是頭髮直豎、口吐白沫、翻著白眼,慘白的臉上一塊塊的燻黑。而且,顯然已經大小便失禁了,屎尿從寬大的褲腿中不斷地淋漓下來……

    這不是別人,正是如今暹羅王國最有權勢的、王子殿下的老師,沙旺蘇西大人。

    三個特工也不管躺在地上吐白沫的二十個衛兵,只管拖著半死不活的沙旺蘇西往不遠處的湄南河狂奔。幾分鐘後,就跑到了河邊。

    王小安已經架著一條小船等在這裡了。四個人把沙旺蘇西弄上船,然後三兩下就劃過了不寬的湄南河,又把他弄上了岸……

    這時候的曼谷,城區都在湄南河以東。湄南河以西就很荒涼了。不用幾公里就是森林。

    河的西岸,已經找好了兩匹馬和兩頭騾子拴在這裡。他們迅速解下騾馬,各自騎上一匹,張得祿又把已經半癱了的沙旺蘇西橫放在馬上,載著他,跟著另外三人往不遠處的森林中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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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集 超級大審訊
    四個人乘著騾馬,托著綁架到的沙旺蘇西,在林間拚命向西行。這裡就是曼谷的近郊,森林間的村莊很多。而且,每個村子周圍都有大片的水田。幾個人趕著騾馬,盡力繞開一個又一個的村莊,也不在田間露面,而是隱蔽在樹林中前進。

    這一帶人煙較多,縱然增加了暴露的危險,但森林也因此不那麼茂密,反而有利於他們快速穿行。就這樣,幾個人趕著騾馬,從上午九點多一直奔逃到中午快十二點。

    熱帶叢林的中午濕熱難耐,現在無論是人還是騾馬,都已經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了。稱得上是人困馬乏了。方貴閔讓大家停下來,休息一下。

    在這幾個小時中,沙旺蘇西已經慢悠悠的恢復過來了,但又被捆了個結結實實,口中塞上破布,只能趴在馬背上乾瞪眼,滿臉慘白地不住流虛寒。兩個人把他抬到了地上。

    叢林中很陰暗,少數陽光斑點透過層層樹冠,投在腳下的紅土地上。周圍各種稀奇古怪的鳥叫聲遠遠近近、此起彼伏,還有一些類似猿類的悠長叫聲從遠處傳來。

    沙旺蘇西被捆得像個粽子一樣,腦袋歪在地上。突然他瞪大了眼睛,頂著眼前土地上一條碩大的千足蟲慢慢朝自己爬來,嗓子裡開始發瘋般地嚎叫,但嘴巴被堵的結結實實,只能發出有限的悶聲。那條千足蟲足有半尺長,很悠閒地爬上了他的臉,蜿蜒著身子探索了一番,發現沒什麼好吃的,又順著原路爬下了他的臉。

    沙旺蘇西已經嚇得魂飛魄散,滿臉慘白,豆大的汗珠接連不斷地流下來,閉上眼睛,鼻孔「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怕什麼呀,那玩意兒又沒毒的。」

    王小安站在一旁,笑嘻嘻地望著他,用泰語嘲弄著說道。他家是福建山區的,從小沒少見這些東西。只不過自己家鄉的蟲子沒有這裡的大,倒是真的。

    沙旺蘇西死死盯著他,喘著粗氣,眼神快要殺人了。

    方貴閔彷彿聽到了什麼,「噓」了一聲,大家都靜下來。遠處好像隱約有水聲傳過來。方貴閔對王小安使了個眼色:

    「去看看!」

    王小安抓著手槍,貓著腰跑過去了,過了一會兒回來,說道:

    「前方有條河,挺大的,足有一百多米寬!」

    「哦?一百多米寬?」方貴閔掏出地圖,在上面找著,「那應該是湄空河了。」

    果然,在地圖上找到了湄空河,就在湄南河以西二十多公里處。這是暹羅境內南北走向的兩條大河之一。

    「走,我們去河邊看看!」

    四個人又把沙旺蘇西放在馬上,牽著騾馬走了一會兒,一條寬大的河橫在眼前。一百多米外的對岸鬱鬱蔥蔥,全是樹冠。水量顯然很大,河面呈灰綠色,似乎深不可測。岸邊繁茂的樹冠遠遠地伸到河面上,最下面的枝葉幾乎就要碰到水面了。

    河邊周圍有不少斷裂的石柱、石塔,還有幾尊殘損的石佛,上面覆滿了青苔和籐蔓,好像是一處古代的遺址。

    「好,我們就在這兒吃午飯吧。我和家裡聯繫一下,讓他們接應我們。」

    方貴閔從手提箱裡拿出電台,開始給南京發報,報告向小強,他們已經成功綁架了沙旺蘇西,現在請求接應。其他三人從騾馬身上的布口袋裡,取出早已準備好的食物,就坐在地上的石柱、石碑上開始吃飯。

    張得祿又把沙旺蘇西從馬上搬下來,並不給他鬆綁,也不給他飯吃,只是拽掉他嘴裡的破布,拿了一個竹筒給他灌了一氣的水。

    沙旺蘇西貪婪地大口喝著水,大滴的汗珠順著頭髮流下來,蒼白的臉上很快漲得通紅,重新充滿了血色。

    「好了好了……他媽的好了!」

    張得祿一把拽開竹筒,蓋上塞子放到一邊。沙旺蘇西喘了口氣,忍著怒火問道: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但他很快就看到了方貴閔戴著耳機,在發電報。沙旺蘇西一下就明白了。他閉上眼睛,也不說話了,只是喘著粗氣,腦子裡盤算著對策。

    很快,向小強的指令傳回來了。

    「大人讓我們沿著湄空河向南走,」方貴閔用漢語說道,「到達入海口的位置,然後在那裡等著,他會聯繫林查班派船來接應。大人讓我們暫時不要提沙旺蘇西的名字,就對接應的人說,我們捉到的是一名參與爆炸案的暹羅嫌犯。」

    方貴閔頓了一下,看著沙旺蘇西,繼續用漢語說道:

    「大人還說,最好在上船之前,就把他的口供弄出來。這僅僅是以防萬一,證實我們的推測有沒有錯。因為這傢伙有可能會上法庭,所以大人吩咐,我們弄口供的時候,要做到臉上不見血,身上不見傷,周圍不見人。」

    「還不能見傷?」張得祿皺眉道,「那有好辦法嗎?」

    方貴閔看了一眼河面,自信地點點頭道:

    「有。」

    ……

    廣闊的河面上,迴盪著沙旺蘇西殺豬般地絕望嚎叫。

    這是一棵大樹的樹冠,繁茂的枝幹伸到了河面上。沙旺蘇西被雙臂反綁、頭朝下倒吊在一根粗樹枝上,頭頂距離水面只有不到兩米。

    下方的水面上,兩條大鱷魚在水中打著轉,眼饞地盯著頭頂上的「獵物」,過幾分鐘就從水面跳起來,長長的大嘴巴在空中「卡」地空咬一下,然後又落回水裡,濺起大片水花。

    這種馬來鱷有三四米長,嘴巴沒有尼羅鱷那麼寬,但卻很長,好像尖嘴鉗一樣,顆顆尖牙呲在外面,顯得恐怖非常。這兩條鱷魚大概有日子沒吃到東西了,現在看著吊在頭頂的大肥肉,大概快要饞死了。鱷魚可以從水面跳躍起來,但跳不了太高,也就是一米多。而方貴閔把高度把握得恰到好處,這兩條鱷魚一時半會兒吃不到,但是每次滿是獠牙的大嘴巴「卡」地咬上的時候,幾乎就貼著沙旺蘇西的頭頂,都要咬到頭髮了。

    很快,陸續又有兩條鱷魚發現了這裡的「懸賞」,大受誘惑,也游過來加入了「挑戰」的行列。於是,鱷魚跳起來「喀嚓」的次數增加了一倍。

    沙旺蘇西嚎叫得更加慘無人聲了,幾乎帶著哭腔。

    樹上,方貴閔、王小安、蔡其貴仨人抓著樹枝,穩穩地坐著,氣定神閒地看著下方的好戲。岸上,張得祿拿著槍盯著鱷魚,防止鱷魚上岸傷害騾馬。

    方貴閔抽著煙,往下彈彈菸灰,慢條斯理地說道:

    「沙大人,道理呢,都跟你講出來了,反正我們無所謂,有的是耐心,你要是願意這麼陪著鱷魚玩兒,那也由得你。不過先跟你說啊,眼下這四條鱷魚都還不算大的吧,只有跳得也不算高。要是過一會兒再來這麼一兩條大個兒的,一跳能跳起兩米多高的,那沙大人啊,呵呵……」

    王小安也笑道:

    「是啊沙大人,你就這麼慢慢陪鱷魚玩兒吧,我們在這裡看,最多被蚊子多咬兩口,沒啥。不過你要是被咬一口的話,哈哈哈……」

    蔡其貴接過來笑道:

    「嗯嗯,反正我們有的是耐心,在這裡看一下午也行。到了天黑,我們就走人,回曼谷睡覺,把你掛在這兒……第二天我們再來看你,咱再接著這麼玩兒……呵呵,要是第二天你還在的話……」

    沙旺蘇西嚎叫著大吼道:

    「啊————!!!……你們……你們到底要我說什麼啊——!!!」

    方貴閔搖搖頭,無所謂地道:

    「我們也不知道要你說什麼。你看著辦。反正你覺得什麼該說就說什麼。」

    「對,對,」王小安望著下面,興奮地笑道,「想想最近做過什麼虧心事沒有。」

    沙旺蘇西哀嚎著,嗓子都快喊啞了:

    「我不知道啊————!!!你們到底要我說什麼啊————!!!你們要幹什麼,我可是阿南塔王子殿下的恩師,我是暹羅最尊貴的……」

    方貴閔跟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做了個向下壓的手勢,另兩人心領神會。於是坐在樹枝上的三個人同時使勁兒往下壓,本來就不太粗的樹枝開始往下一蕩一蕩,好像翹翹板一樣,沙旺蘇西的腦袋也離水面一下一下地貼近。下面四條鱷魚大喜過望,更加努力地往上跳,有兩次直接就咬住了沙旺蘇西的頭髮,只是因為鱷魚只有尖牙,而且不那麼密集,才沒有咬著他的頭髮掛在那裡。

    「啊……你們這群天殺的……畜生啊——!!!」

    沙旺蘇西幾乎昏厥過去了,熱乎乎的尿液順著小腹就流了下來,流過全身,一直流到他自己的臉上。

    嘴巴、鼻孔和眼睛裡都進了尿液,不過沙旺蘇西處於極度驚恐之中,也覺不著臊臭了,只是眼睛被辣的疼痛難忍,張嘴大喊,嘴裡又鹹鹹的……

    「卡!」

    「嚓!」

    「噗通!」

    下面的鱷魚此起彼伏地跳著,大嘴巴在耳邊「卡嚓卡嚓」地咬著,都能聞得見鱷魚嘴裡的腥臭了。

    頭髮又是一緊,頭皮一下劇痛,一條鱷魚咬住了他的頭髮。這次咬得比較結實,而這條鱷魚也比較執著,一動也不動,就這麼水淋淋地掛著,大有不把沙旺蘇西拽下來絕不鬆口的意思。

    沙旺蘇西徹底崩潰了,大聲哭嚎著:

    「啊——!!!救命啊————!!快,快把鱷魚弄下去!!!啊——!!!」

    方貴閔仍是慢條斯理地說道:

    「沒辦法啊沙大人,鱷魚又不聽我們的啊。」

    沙旺蘇西的頭髮被鱷魚一根根地拉出頭皮,鮮血滲出來,滴到鱷魚嘴裡。這更刺激了鱷魚的捕食慾,咬得更加緊了。

    沙旺蘇西放聲大哭道: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幾位……幾位上國大人,我真的幹了壞事啊!我和王子殿下合謀陷害貴國向大人,還不小心炸死了延平王啊……啊——!!!我什麼都說了,饒過我吧!把鱷魚弄下去吧!!!」

    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很高興。這傢伙終於把該說的說出來了。

    下面的沙旺蘇西還在哀嚎,一聲比一聲絕望。方貴閔笑道:

    「沙大人,都跟你說了,鱷魚又不聽我們的,是它咬住你的,又不是我們咬的,我們有什麼辦法啊?你忍一會兒吧,待會兒鱷魚掉下去了,我們再把你弄上來。」

    「啊————!!!你們這群畜生啊————!!!」

    ……

    五分鐘後,沙旺蘇西被弄到了岸上,仍是被捆得像個粽子一樣放在馬背上。但他可以說是奄奄一息了,哆嗦著直哼哼,嘴裡含糊地不知說著什麼,渾身是尿,癱在地上像攤爛泥一樣。

    一行人向南,朝著湄空河入海口走去。

    兩個小時後,下午一點半左右,到達了湄空河入海口。他們發現已經有一條魚雷艇等在那裡了,艇上掛著大明海軍軍旗。

    他們站在岸邊大聲呼喊,魚雷艇也看見了他們,發動起來,朝他們靠過去。

    艇上水兵跳下水,涉水幫他們把沙旺蘇西弄上艇,然後又把他們一一拉上來。王小安最後上艇之前,把四匹騾馬的韁繩一解,大喊道:

    「去吧,你們自由了!」

    然後也轉身爬上艇,快艇發動,很快就拖著長長的白浪,駛出寬闊的河口,把鬱鬱蔥蔥的叢林拋在身後,駛向大海。

    魚雷艇上,艇長好奇地看著腳下這個捆成一團的老傢伙,問他們道:

    「我說兄弟,這是什麼人啊?」

    方貴閔接過水兵遞給他的水壺,灌了一氣兒水,然後抹嘴說道:

    「這傢伙,好不容易捉到的!炸死延平王的案子,他也參與了。跟你們說,這小子壞透了,可得看好。」

    「啊?!」

    艇長順腿就是一腳,把沙旺蘇西踢得直翻白眼,但是嘴裡被堵的結結實實,也叫不出來。

    ……

    一小時後,魚雷艇穿過了曼谷灣,在林查班海軍基地靠岸。碼頭上立刻就有一輛帶帆布蒙的軍卡等在那裡。幾個人跳上岸來,搬著沙旺蘇西往卡車裡一扔,然後爬上車,一溜煙地開走了。

    這輛車也是向小強協調郭司令安排的。為的是儘可能的不張揚。因為儘管你有理,但綁架別國大員,畢竟還是個拿不上桌面的事情。

    現在林查班海軍基地真的就像後世的關塔納摩海軍基地一樣,成了大明在海外關押、審訊的嫌疑犯地方了。在禁閉室裡,那個去誘騙汶雅莎的、一直自稱是「坤吉狄潘」的暹羅男子又受到了新的審問。

    只不過這次審問他的是一個新面孔,就是方貴閔。

    「你們大明又怎麼樣?」他嘴巴很硬,站起來,昂著頭說道,「這是暹羅,我們的地方,你們憑什麼就把我抓來審問?……我說過了,我叫坤吉狄潘,我是去接我未婚妻的……」

    方貴閔點了一支菸,悠閒地吸了一口,揚揚下巴說道:

    「你回頭看那是誰。」

    這個暹羅男子一愣,然後回頭望去,頓時瞠目結舌。

    沙旺蘇西被兩個特工押著站在門口,衣衫襤褸,滿臉慘白,一雙眼睛紅腫陰鬱地看著他。

    「好了,走!」

    王小安和蔡其貴一推沙旺蘇西,把他押走了。

    這個暹羅男子目瞪口呆地轉回臉來,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23
第100集 滿載而歸
    這個暹羅男子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大明的軍事基地裡見到沙旺蘇西,而且看沙旺蘇西大人的樣子,還是被抓進來的。沙旺蘇西大人能被大明抓起來,他是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一下子就崩潰了。

    「好好想想,你也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大,」方貴閔抽著煙,輕輕噴著青煙,淡淡地說道,「反正我們大明帝國的延平王被炸死了。那是我們女皇陛下的外公,女皇陛下從小最親的人,你掂量掂量什麼份量。你用屁股想,也知道我們大明不能善罷甘休。別說抓你們沙旺蘇西大人,真要到了份兒上,就是你們國王,那也是說抓就抓。」

    這傢伙聽他提到延平王爆炸案,打了個冷戰,恐懼地抬起頭來,看了方貴閔一眼。要在之前,方貴閔跟他說「你們國王也是說抓就抓」,他肯定會嗤之以鼻。但現在他剛剛看到沙旺蘇西大人已經被抓進來了,現在方貴閔說什麼他都信了。

    方貴閔說道:

    「我知道你只是個小人物。既是小人物,那我們就是說抓就能抓,說殺就能殺,說放就能放。你要是這樣什麼都不說,或者一嘴謊話,那我們只好把什麼事情都算在你身上。汽車上的炸彈就是你放的,延平王就是你炸死的。你要是願意替那些大人物扛罪名,那無所謂,我們就成全你。」

    這個暹羅男子徹底崩潰了,抱住腦袋拚命搖著頭,最後哀求道:

    「我說……我什麼都說……我不是汶雅莎的未婚夫,我也不是坤吉狄潘……不過,我沒幹什麼事啊!你們延平王的事情,跟我沒關係啊!」

    他一下子什麼都說出來了。他叫巴迪通,是沙旺蘇西府上的衛兵隊長。昨天下午,他和另外幾個心腹被沙旺蘇西召集起來,接到了一項任務,分頭去把坤吉狄潘和他未婚妻汶雅莎抓回來。當然,最好是用騙的,讓他們乖乖地跟著回來。實在不行就用抓的,再不行,直接殺掉。

    因為汶雅莎在林查班,有兩個小時的車程,所以巴迪通下午先出發去林查班,兩小時之後,曼谷這邊另外幾人再去抓坤吉狄潘。這樣能兩邊同時綁架,不容易出差錯。

    方貴閔問道:

    「汶雅莎為什麼就會跟你走?」

    巴迪通說,因為自己到坤吉狄潘家去喝過酒,汶雅莎認識自己,容易相信自己。和坤吉狄潘不同,汶雅莎在大明的軍事基地裡,所以只能把她騙出來,不能出一點差錯,要不然她躲在基地裡不出來,那就全完了。

    「你怎麼跟汶雅莎說的?」

    「我……我說你打電話騙大明將軍的事,現在基地裡懷疑你了,你再不逃跑就要被抓起來了……我跟她說,沙旺蘇西大人給你們準備了一筆錢,安排你們小兩口到西貢去,你們就在印度支那安家吧……」

    果不其然,一切都和己方分析的一樣。方貴閔心中很滿意,又問到最關鍵的問題:

    「那好,你知道沙旺蘇西叫你們去綁架,是為了什麼嗎?」

    巴迪通怔了一下,猶豫著。他雖然不太懂法律,但他好歹也是軍官,他本能地預感到,這裡「知道」和「不知道」,性質有很大的差別。大明是**律的國家,自己怎麼回答,怎麼判,這裡面學問大了。

    方貴閔看出了他的顧慮,微笑道:

    「這個你不用害怕,我們大明法律有『證人豁免條例』,就是『污點證人』,你只要在法庭上放手指證,我們能保你基本沒事。……你看,你並沒有做什麼嘛。」

    巴迪通表情頓時放鬆了,臉上慢慢恢復血色。他跟方貴閔要了一根菸,狠狠抽了一口,長長噴了出來,然後靠在椅子背上,如獲大赦地說道:

    「多謝,多謝……只要你們饒過我,我什麼都說……我當然知道沙旺蘇西在幹什麼。他給我們王子弄了炸彈,結果把你們的延平王給炸死了……他害怕了,就要趕緊把那兩個知情人給除掉……」

    方貴閔又跟了一句,確認道:

    「他跟你們明說了嗎?你聽見了嗎?」

    巴迪通說道:

    「沒有明說,不過話裡的意思誰都能聽明白。我們也都知道南京的事情就是他和王子殿下搞的。他讓我去騙汶雅莎的時候,還教給我,讓我對汶雅莎說『你打電話陷害大明將軍的事情暴露了』,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方貴閔點點頭,很滿意。要搞的都搞到了。他從角落的王小安那裡接過筆錄,讓巴迪通簽字、按手印。

    ……

    就在同時,基地女軍官宿舍區的一棟樓裡,走廊最裡面的一間單人宿舍內,汶雅莎正捧著照片,撲在床上哭得死去活來。照片上,是坤吉狄潘血肉模糊的屍體。臉上五官清晰,一眼就看出來是他。

    旁邊阿詩拉和阿濟茲兩個小孩子,也跟她抱在一起,放聲大哭。這兩個小孩子已經把爸爸、奶奶、還有坤吉狄潘叔叔是如何被那幾個壞人殺害、幾個大明特工如何從天而降殺掉壞人、他們又是如何被卡車救回林查班的,都跟汶雅莎阿姨說了。

    張得祿坐在對面的椅子裡,看著這一幕,也禁不住心中替他們難過。他站起來,示意旁邊陪護的那個女軍官和他一起出去,留下單獨的空間,給這個可憐的姑娘和兩個孩子盡情發洩悲痛。

    到了晚飯前,汶雅莎主動要求當證人,控訴沙旺蘇西和王子。她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了。

    僱傭她冒充「**記」公司打電話給向小強的人,汶雅莎認出來了,就是照片上的一個人,就是在坤吉狄潘家被四個特工幹掉的人之一。張得祿又把照片拿給巴迪通看,巴迪通也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沙旺蘇西家的衛兵軍官之一。

    好了,至此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向小強的清白、並且證明爆炸的策劃者就是沙旺蘇西了。方貴閔在基地裡打電話給向小強,請示下一步怎麼辦。

    向小強在電話裡跟他充分溝通過後,都認為在暹羅,他們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現在也基本上真相大白了。雖然現在條條證據都指向暹羅王子,也都知道炸彈就是他親自帶上車的,但畢竟還沒有一條直接證據證明這一點。除非沙旺蘇西自己指證王子。

    但沙旺蘇西很明顯是活不了了,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想讓他配合是很難的。雖然在叢林裡以「臉上不見血、身上不見傷、周圍不見人「的手段讓他說出了真相,不過那僅僅是佐證一下推測而已,到了法庭上他肯定會翻供。讓他大庭廣眾之下上法庭,事先就不能對他刑訊逼供。但是不逼供,他肯定就不會說。

    因此,向小強讓他們先回來,把沙旺蘇西也裝在飛機裡帶回來。現在向小強就可以跟朱佑榕去攤牌了。剩下的事情,就看朱佑榕的決斷了。

    ……

    要帶沙旺蘇西回大明了,就不能讓他看上去那麼狼狽,顯得被虐待得不行一樣。王小安和蔡其貴押著他到禁閉樓的盥洗室洗澡。

    沙旺蘇西此時就像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也不洗澡,滿身臭哄哄的屎尿,只是閉著眼睛站在那裡,說什麼都不理。

    兩人火了,三下兩下把他扒光,然後拿根管子接在水龍頭上,像洗車一樣把他澆了個夠。然後拿了一身乾淨衣服扔給他。

    沙旺蘇西仍然閉著眼睛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王小安和蔡其貴對視一眼,氣樂了。王小安笑道:

    「好啊,你不穿是吧?你以為你不穿衣服,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是吧?好,無所謂,不穿就不穿吧。你不穿衣服,我們就這樣押你出去。到時候還要穿過整座基地,還要經過女兵宿舍區……對了,基地裡還有不少暹羅當地僱員的……反正我們無所謂。怎麼樣啊,沙大人?」

    沙旺蘇西睜開眼睛瞪著他,眼中快要噴出火來,喉嚨一滾一滾的,臉上憋得通紅,終於「哼」了一聲,撿起衣服,慢慢穿了起來。

    第二天,6月12號早上,一輛蒙布軍卡從基地開到了機場。四個特工押著沙旺蘇西、巴迪通下來,後面是汶雅莎和兩個孩子。

    一架轉動著螺旋槳轟鳴的容克52已經等在跑道上了。一行人爬上飛機。

    然後,飛機慢慢的滑行、升空、飛向大明。

    ……

    這兩天曼谷發生的事請,南京的阿南塔王子還一點也不知道。暹羅沒有過硬的密碼技術,所以他們根本不敢用電報說這件事,更不敢打電話。實際上,對於王子和沙旺蘇西的計畫來說,重點都在前期,在暹羅境內的一系列安排。從王子一旦到了南京、把炸彈放在車上並讓它炸響的那一刻起,這個陷害計畫等於已經圓滿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大明幫他們完成了。那就是除掉向小強。

    阿南塔王子這幾天每天都去延平王府弔唁一番,藉機和朱佑榕接近,「撫慰」她痛苦的心靈。

    王子原本預備著汽車一爆炸、向小強背上黑鍋之後,就快速地向朱佑榕發動猛烈攻勢、一舉俘獲芳心,然後趁熱打鐵、舉行訂婚儀式的。但沒想到把人家的外公炸死了。這下好了,一方面向小強萬劫不復、再難翻身,另一方面延平王大喪,短時間內是不要想訂婚的事了。

    「不過沒關係,」他很有耐心地對自己說道,「唯一的威脅去掉了。朱佑榕早晚是我的。大明帝國也早晚是我兒子的。……有了大明的傾國支持,馬上就能大踏步地著手暹羅改革了。童年時的夢想,就要實現了……」

    就在王子躺在飯店房間裡做美夢的時候,一架從林查班飛來的飛機,降落在了仙林機場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23
第101集 重逢
    阿南塔王子輕輕靠近朱佑榕的時候,欣喜地發現她沒有像以往那樣躲避退縮,而是垂下目光,低著宛如天鵝般高雅的頭頸,面頰微微泛紅,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顯得很緊張。……當然,在王子看來,這是由於害羞、幸福等等情緒綜合而產生的興奮。

    他的臉現在離朱佑榕的臉只有一尺的距離,他已經能聞到朱佑榕呼吸出的芬芳氣息。一股衝動在王子心裡竄起來,幾乎就有馬上把她抱在懷中吻下去的衝動。

    但是他不敢。

    阿南塔王子知道這不是平常的女孩子,而是大明女皇,一個幾百年來都被他們暹羅王國所仰視的國家的君主……而且,現在還處在痛失親人的悲傷期。他知道在這時候趁虛而入可以,展開溫情攻勢可以,展現一個寬厚的肩膀、讓她感到安全感,這都是最好的時機。但是,更進一步的情-欲挑逗、比如接吻,或者牽手,那就會適得其反。

    所以,王子硬生生地按耐住了心中的衝動,仍是保持在「溫情關切」的限度內。

    朱佑榕低著頭,閉著眼睛,心中鬆了一口氣,慶幸他沒幹出放肆的事來。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該不該打他一個耳光。剛才她都驚慌失措了,低著頭,努力掩蓋著心中的厭惡,還有恐懼。

    原先她因為愛著向小強,所以對暹羅王子只是心裡比較排斥,還談不上厭惡,更談不上恐懼。但現在不一樣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殺死外公的兇手。

    朱佑榕抬起頭來,看著水榭下面成群的金絲鯉魚,又扶著美人靠眺望了一下四周。延平王府雖然沒有昌平侯府那麼精緻,但面積要大多了。剛才自己在水榭裡趴著欄杆看魚,阿南塔王子不請自來,就這麼自己就進來了。她頓時緊張了起來,更可氣的是,璁璁立刻「很有眼色」地帶著水榭裡的兩名宮女退出去了。現在只要是自己視線能看到的地方,就看不到一個人。

    璁璁……她原本還很排斥阿南塔王子的,但現在她認定向小強是兇手,也開始努力地給王子製造方便了。

    阿南塔王子抓起盤子裡的魚食,揚手撒出去。頓時,水中幾十頭大紅錦鯉拚命聚在一堆,搶著魚食。水面上彷彿掀起了一層紅浪。

    他拍拍手,繼續剛才的話題。他溫柔地感嘆道:

    「……唉,文學,偉大的、感人的文字,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扣動我的心靈,讓我情不自禁……也許我對您說過,相對於法國文學,我更喜歡英國文學……它不那麼花哨,不那麼華麗,但是卻更內斂,更加……怎麼說呢,就像個溫文爾雅、出身高貴、教養良好的女孩子……她學識廣博、氣度高貴,而且總是那麼高雅、謙遜地低著頭……她不經常地說話,但是一旦說一言半句,就是最優雅的談吐……」

    他偷看著正在「高雅、謙遜地低著頭」的朱佑榕,又瞥了一眼遠處躲在柳枝綠浪中、探頭探腦的鄭玉璁,又情不自禁加了一句:

    「……而不像法國文學,雖然也是門第高貴,但卻像個沙龍裡的小交際花一般……透著巴洛克的粗鄙,和洛可可的矯揉造作……」

    朱佑榕仍低著頭,但快受不了了。她又四下瞥了幾眼,仍沒見到一個宮女往這個方向走來。她很想就這樣拂袖而去,但又擔心會被他看出端倪來。

    王子下榻在南京最高檔的酒店——雅逸軒,而今天早上,朱佑榕已經密令東廠進駐雅逸軒了。現在王子下榻的這件飯店裡,特別是王子使團包下的那一層,他們接觸到的飯店人員已經全是東廠特工了。

    東廠還對王子使團進行了「信息屏蔽」措施。外面已經對曼谷的「電擊綁架案」報導的如火如荼了,但是凡是有相關新聞的報紙,一律不准進入酒店。使團成員出去,東廠也以安全為由,全程陪同保護。所以到現在,他們還完全不知道發生在曼谷的事情。

    現在朱佑榕拚命壓制住對他的憎恨和恐懼,竭力想要穩住他,盡力給向小強那邊留出調查的時間。

    終於,她看到對岸出現了衛子衿的身影。衛子衿抬頭看到水榭裡朱佑榕和王子單獨在一起,挺吃驚的,立刻快步往這邊走。

    朱佑榕又看到,在一叢美人蕉後面,鄭玉璁跳出來了,擋在衛子衿前面,笑嘻嘻地說著什麼,雙手搖著。但是衛子衿很恭敬地低著頭,輕輕地說著什麼,很堅決地樣子。鄭玉璁攔了一會兒攔不住,表姐的人她也不敢蠻橫,很不情願地讓衛子衿過去了。

    衛子衿低頭款款小碎步,沿著小石徑一直走到水榭外。

    她也不進去,在外面輕輕鞠躬道:

    「王子殿下,王府前廳,有位經理先生想求見您。他說已經得到了殿下您的恩准,有幸前來和殿下面洽。」

    朱佑榕渾身都一陣輕鬆,同時也很奇怪,王子才來大明沒幾天,怎麼會認識什麼經理?大概是在南京要有一番揮霍吧。

    王子看了一眼衛子衿,略感氣惱。不過他想起來,自己的確聯繫過這個經理,也允許他今天來拜訪自己來著。大概是他到飯店沒找到,又找到這裡來了吧。

    王子微笑著跟朱佑榕道了歉,出了水榭,往前廳去。衛子衿則留了下來,進入水榭,面見朱佑榕。

    朱佑榕見到她,先問道:

    「子衿,他要見的人是誰?」

    衛子衿說道:

    「陛下放心,他約見的是卡地公司的南京經理,我們已經安排好了。」

    哦,原來是那個珠寶商……他約見珠寶商幹什麼?買珠寶?

    衛子衿又上前一步,輕聲說道:

    「陛下,向大人想求見您……」

    「哦……」

    朱佑榕轉臉望著湖面。阿南塔王子剛在眼前轉了半天,現在聽到向小強的名字,朱佑榕頓時感到一種踏實、溫馨的感覺。

    「林查班基地的飛機剛剛降落,押來一個人……向大人說那是參與爆炸案的重要案犯……他請求您給他一個見面的機會,讓他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您……」

    曼谷的「電擊綁架案」已經過去二十四小時了,今天上午南京已經有幾家報紙報導這件事了,並且都不約而同地跟南京的「延平王爆炸案」做了各種聯想。朱佑榕現在已經大致猜出,向小強抓來的是什麼人了。

    朱佑榕感到一陣震驚。沒想到曼谷的沙旺蘇西被綁架,真的是向小強搞的。這膽子也太大了。如果他不能證明沙旺蘇西就是主謀,那這件事情是相當嚴重的。

    「我……我現在可以見見他,」朱佑榕同時開始臉紅心跳地說著,盯著水裡的魚群,很是心慌意亂,「但是一定要秘密的見……現在他還是嫌疑人,外面的傳說又那麼多……嗯,還不能讓王子發覺,要不然,就……就麻煩了。」

    衛子衿看著她的表情,又說道:

    「陛下,向大人已經想到了……向大人說,如果您願意見他的話,他會安排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

    朱佑榕揪著胸前的孝服布料,輕輕點著頭:

    「好……我去!……無論哪裡,我都會去!」

    ……

    十分鐘後,一輛送貨的小型卡車開出了延平王府的後門。24小時圍在這裡的大群記者也沒有在意這每日進出的貨車,依舊盯著延平王府的門,找機會拍那些高檔小轎車的車牌號。

    朱佑榕坐在貨車的後車廂內,望著這狹小簡陋的帆布蒙車廂,坐在破箱子上,手臂抓著頭頂的鐵皮,身子跟著顛簸著,心臟緊張的彭彭直跳。

    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處在這樣粗鄙簡陋的環境中。

    不僅是簡陋,更重要的是,隻身一人,沒有一個警衛,沒有一個隨從,就這麼被一輛破卡車拉到天知道什麼地方去。

    作為一個天子,作為一個大帝國的女皇,這是多麼大的危險啊!

    但是,朱佑榕就心甘情願讓自己置身於這個危險中了。只有一個原因——這是向小強安排的。是向小強希望她以這種方式去見他的。

    ……

    卡車在南京城裡轉了一圈後,一直往南開,開進了秦淮區,剪子巷。一座低調的深宅大院大鐵門打開,卡車不動聲色地開了進去。

    卡車沿著石板路一直往後開。不論開到哪裡,都是一個人也沒有,彷彿開進了一座空宅。最後,卡車在一座漂亮的日式大建築前停了下來。

    庭院裡一個衛兵或侍女也沒有。只有一個窈窕的身影,穿著一襲潔白的漢服,腰間繫著孝帶,謙恭地站在卡車旁邊。

    卡車停下半天也沒有反應,沒有人出來。

    朱佑榕緊張地坐在後車廂裡,一聲也不敢發。她不知道這是到了哪裡,周圍都有什麼人,自己會不會被外人看到。

    「陛下?」車下傳進來一個柔和的聲音,恭敬地說道,「陛下,恭請陛下下車。」

    朱佑榕猶豫了一下,還沒吭聲。那個聲音又恭敬地說道:

    「遼陽恭迎陛下聖駕。」

    朱佑榕心中一寬,知道這是在哪兒了。她伸手挑開帆布蒙,探出頭去。

    車下的十四格格趕忙上前,三兩下幫她打開後車廂的擋板,然後小心扶著朱佑榕跳下車來。

    朱佑榕下車後馬上整整衣裙,向十四格格伸出手去,很淑女地微笑道:

    「有勞遼陽了。」

    十四格格看著朱佑榕明明是緊張地滿臉通紅,卻仍努力保持著女皇做派,心中很是好笑。她也微笑著握手,然後不想朱佑榕又主動來了個禮節性的擁抱。

    十四格格受不了了,盡力恭敬地幾句寒暄後,引著朱佑榕往裡走去。

    朱佑榕臉紅心跳,心裡想著向小強,仍盡力儀態萬方地跟在她後面,同時不住地打量著十四格格。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24
第102集 女皇的初吻
    十四格格把朱佑榕帶了進去。穿過了前庭,又曲曲折折地來到了**。在一座挑簷的木質建築前,一個穿著白色漢服的十幾歲小姑娘恭敬地站在那裡。看見十四格格和朱佑榕過來,很恭敬地雙手扶膝,深深地鞠躬,用近乎標準的漢語柔聲說道:

    「奴婢參見陛下。」

    十四格格回頭笑道:

    「陛下,這是遼陽的貼身侍女,小林五月。從我在曰本的時候,她就跟在身邊,一直忠心耿耿,非常可靠。今天陛下駕臨,遼陽已經安排府上所有僕役衛兵迴避了,只有她一人知道陛下駕臨,請陛下放心。」

    朱佑榕打量著小五,她心中很是驚訝:這個小姑娘怎麼和我長得那麼像?

    但她沒有說出來,只是略微狐疑地瞥了一眼十四格格,然後微笑著跟小五打了個招呼,點了點頭。

    十四格格已經察覺到了她的驚訝,一時也是有點尷尬。但她心中馬上就升起了一股難以言狀的快-感:

    ——你這個不可一世的朱佑榕,你一定沒想到吧,你的這個「影子」,一直都在給我當侍女啊!

    小五本來聽說這是大明女皇,都很緊張的,現在見朱佑榕這麼平易近人,心中放鬆了些,也抬起眼來,好奇地近距離打量這個傳說中的大明女皇。

    十四格格在後面狠狠瞪了她一眼,小五趕緊一縮頭,又恢復了規規矩矩地。她跪坐在廊前,拉開了木格柵推拉門,低頭輕聲說道:

    「陛下,請。」

    朱佑榕看看裡面一間間的日式小隔間,似乎深不可測。她心中有點慌亂,不自主地瞟了十四格格一眼,心中竄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遼陽公主,她以前可是滿清的……今天不會是想……不會今天請我來的,壓根就不是向小強吧?

    ……不,不會的……

    十四格格看著她極力掩飾矛盾心理這副樣子,心中的快感更強了。她巴不得看著朱佑榕嚇得哭鼻子才好呢。

    但是,朱佑榕沒讓十四格格得意太久。她很勇敢地彎腰除去鞋子,然後昂首挺胸、姿態高貴地走了進去。

    ……

    沿著木地板走廊走了一會兒,轉了幾個彎,最後她們在最裡面的一間隔間外停住。

    小五輕輕跪坐下去,無聲地拉開了推拉門。

    朱佑榕目不轉睛地看著裡面的一個人。心中的直覺告訴她,那是向小強。

    榻榻米上,向小強背對著門口,軍裝筆挺、危襟正坐,面前擺著矮茶桌,上面香茗飄著裊裊的清香。

    小強……小強……

    朱佑榕怔怔地立在門口,望著裡面的背影,無聲地喃喃說道。

    她的腳尖悄悄從長裙下探出,踏在了榻榻米上,但是心中突然一陣恐懼,又收回腳尖。

    ……這個人,是向小強嗎?

    朱佑榕立刻回頭看,但是十四格格和小五已經不見了。遠處昏暗地木廊上,看到她們並排出去的背影。

    我……真的很害怕啊……

    她閉上眼睛,輕輕吞嚥了口唾沫,心中喊著向小強的名字,輕輕提著長裙,探腳走進了榻榻米房間。

    ……為什麼他……不回頭?

    朱佑榕屏住呼吸,心中狂跳著,帶著深深的恐懼和希望,逕直走到了這個男子的身旁,心中喊著向小強的名字,鼓起勇氣,並排著跪坐了下去。

    ……

    這個男子一下伸手,抓住了朱佑榕的手,非常有力。

    朱佑榕剛要驚叫,但一瞬間看到了他轉過來的面孔,驚叫到了嘴邊變成了帶著哭腔的幸福聲音:

    「小強!」

    向小強也是激動的臉色慘白,又捉住了朱佑榕的另一隻手,合在一起,像珍寶似的緊緊握著。

    一股強大的暖流傳遍朱佑榕全身。朱佑榕身體不由自主搖晃著,閉著眼睛,淚水無聲地不斷流出來。

    向小強顫聲道:

    「陛下……不,榕……我能抱你嗎?」

    朱佑榕顫抖著深吸一口氣,嘴唇也顫抖著,想說什麼,但沒說出來。她閉著眼睛,流著淚,點點頭。

    向小強再不要第二句話,伸出有力的手臂,把朱佑榕緊緊地擁在懷中。

    朱佑榕縮在他懷中,全身顫抖著,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緊閉著眼睛,哭得像個孩子。很快,她也不再抽泣了,索性開始放聲大哭,哭得之猛烈,都出乎向小強的預料。她把剛才的恐懼、緊張、期待、還有這麼多天以來的痛苦、精神煎熬、對向小強的恨和思念、對外公離開的悲慟、以及對向小強長期壓抑的熾熱的愛,都一次性釋放了出來。

    向小強緊緊摟著她,再也不願放開。他鼻子也酸酸的,淚水也在眼眶中打轉。他輕輕拍著朱佑榕的後背,手腳笨拙地撫慰著這個全大明最高貴的女孩子、這個他一輩子都沒資格抱在懷裡的女孩子。

    他驚異地感到,這個女孩的身子比平時看的要瘦一些,幾乎和抱著秀秀的感覺一樣。不知是一直就這樣,還是這幾天瘦下來的?一想到朱佑榕這幾天經歷的痛苦,向小強不由得一陣心痛。此刻,這個瘦小較弱的身體縮在自己的懷中,不住地打著顫,就好像一隻在外面受盡虐待、渾身傷痕終於找到家的小貓一樣。

    ……

    也不知過了多久,朱佑榕哭夠了,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抽著鼻子掙了兩下,輕輕撤出向小強的懷抱,緊緊抓著自己的領口,跪坐在他的對面,柔弱地垂著頭,滿臉淚水、面紅耳赤。

    她深吸一口氣,低頭盯著榻榻米,羞慚難耐地說道:

    「小強……我……我還在服喪期……」

    向小強這才想起來,剛才抱著朱佑榕的時候,並沒有聞到一絲一毫的香水味和化妝品味,完全是潔淨的、透著一點淡淡香皂味的清香。

    但他知道不能失去這個機會。他打定主意,今天至少要吻她一下。

    向小強鼓起勇氣,雙手略微顫抖著,捧起朱佑榕的臉。

    「我知道……」向小強溫柔低沉地說道,「我知道……」

    朱佑榕順從地沒有再掙扎,她只是閉著眼睛,讓向小強這麼捧著。因為她從向小強的動作中,感到的不是情-欲衝動,而是一種珍愛。但她心中也緊張萬分,不知道向小強要是突然強行吻下來的時候,自己該怎麼辦。是像個平常女孩一樣努力反抗?還是拿出女皇身份來喝止?

    這時候,向小強又用溫柔低沉的嗓音說道:

    「榕……我知道你在服喪期……但是,我很想吻你……榕,你願意讓我吻你嗎?」

    朱佑榕緊閉雙目,沒有回答。但是能看到,她原本緋紅的臉龐慢慢的更紅了。

    「我……」

    她有點驚慌失措地說道。

    「我保證,就吻你一下,」向小強緩緩靠近她的臉,說道,「僅僅是吻你一下,不會有別的……你同意嗎?快說你同意……」

    向小強此刻也緊張死了。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向大明帝國的女皇陛下公然索吻,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如果這一穩吻上了,那他們的親密關係就奠定了。按照朱佑榕的性格,那是寧死都不會再嫁給別人了。

    反之如果朱佑榕拒絕了,那兩人的關係就會處於一個比較尷尬的境地,今後是做夫妻,還是繼續做朋友,那都不好說。

    「我……」朱佑榕輕啟紅唇,閉著眼睛顫聲說道,「我同意……你……你吻吧……」

    向小強沒等第二句話,抱住她的腦袋,深深的吻了上去。

    ……天哪,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不,是終於爭取到了這一天……

    兩人的吻深深地糾纏在一起。向小強溫柔而猛烈地探索著,朱佑榕激動而笨拙地回應著。他們緊密地擁抱著對方,都感到了對方瘋狂的心跳。

    強烈的衝動,讓向小強好幾次都要把朱佑榕壓倒在榻榻米上。但是這個大明女皇的腦子似乎有根保險絲,受吻的時候幾乎要融化的樣子,但是一旦感到向小強想進一步,她就會表現出堅決的反抗動作。

    向小強試了幾次都沒能把她成功壓倒,也知道不能再有非分之想了。今天到這一步,已經是相當難得了。這個女孩子畢竟是一國之君,腦子裡還是有根弦的。一旦讓她失去對自己的安全感,那就不好了。

    長長的深吻持續了好幾分鐘。向小強似乎是想在這個吻上儘量彌補遺憾。他施展解數,就在這個長長的吻裡,帶著朱佑榕共赴巫山,幾渡滄海。

    ……

    隔著幾道推拉門的前廳上,小五鬼鬼祟祟地往裡面的方向湊,臉上既好奇又羞澀,很想聽到一些聲音。

    十四格格也靠在旁邊,雙臂抱胸,靠著柱子站著,冷冷地瞥著她,顯得很是陰鬱。

    「喂!」她用日語冷冷地說道,「……我說,你幹什麼呢?」

    小五義看到十四格格這個樣子,馬上縮著腦袋,很規矩地站好。

    十四格格煩躁地走過去,攬著小五的肩頭,說道:

    「走,陪我到外面抽根菸。」

    小五一愣,嚇了一跳:

    「抽菸?……公主殿下,從曰本回來,你就不抽菸的啦!現在怎麼又……」

    「怎麼這麼囉嗦!」十四格格攬著小五,只是往外走著,「你去給我找一根來。」

    小五喃喃地道:

    「可是……到哪裡找啊……」

    「笨蛋!」十四格格罵道,「到外邊跟衛兵要一支!」

    ……

    雅逸軒的最頂一層,已經被王子使團包下了。現在在頂層最豪華套間的客廳內,王子正在會見那個卡地亞珠寶的南京副經理。他本來約見的是總經理的,但這個副經理說,總經理今天病得很重,只好委託她來跟王子殿下溝通,希望殿下不要覺得被冒犯。

    王子第一眼看到這個經理,就被她迷住了。他沒想到這個副經理居然是個美麗的尤物。

    ……女人做總經理,這也是大明才有的事情吧……他想著。

    江美廬坐在王子面前的沙發上,笑容可掬地把手提公文箱放在膝裙上,然後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摞印刷品交給王子,然後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很優雅地微笑道:

    「殿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殿下想瀏覽我們的戒指款式,是準備為……呃,為女皇陛下挑選訂婚戒指吧?」

    阿南塔王子這會兒才算把目光從江美廬的身體上收起來,又恢復了瀟灑自如地風範,注視著她的眼睛笑道:

    「江小姐,你很聰明啊!不錯,我是這個意思。……現在陛下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我應該在這個時候給她一點撫慰……哦,呵呵,我上次拜託貴公司選用我們暹羅的寶石原料,並且這次帶幾塊原料過來挑選的……帶來了沒有?」

    江美廬馬上從皮箱中拿出一隻扁扁的黑鮫皮盒子,打開後反著呈到王子手中。盒子裡躺著幾塊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寶石原料。

    「王子殿下,這些都是產自暹羅的。呵呵,暹羅盛產寶石,尤其是紅寶石、藍寶石和綠寶石,就像緬甸盛產翡翠一樣。王子殿下用暹羅的珍貴特產向陛下表達愛意,真是非常的……」

    王子正在低著頭,一邊滿意地點著頭,一邊捏著寶石觀賞,忽然一個隨從從外面慌張地進來,連門都沒敲。他看到江美廬,有些意外,然後直接趴到王子的耳邊,說了什麼。

    阿南塔王子的臉色大變。

    同時,江美廬的手慢慢地往手提箱的底部摸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24
第103集 王子出逃
    王子聽到這個隨員的低聲報告,臉色大變,眉頭皺成一團。親愛的友:喜歡該小說,請到中文網.閱讀坐在他對面的江美廬頓時也緊張起來,右手滿滿的往手提箱底部摸去。那是她的手槍。

    王子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聽著密報,一面狠狠地盯著腳下的木地板,也不看江美廬,只是手狠狠抓著明式沙的扶手,抓得指尖慘白,幾乎要把堅硬的黃花梨木掐出痕跡來。

    過了一會兒,他靠在沙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臉問隨員道:

    「這麼說,我們一共虧了多少錢?」

    隨員一愣,他也懂漢語,但不明白突然說出這麼一句是怎麼回事。他是王子的一個心腹幕僚,名叫帕猜。

    阿南塔王子很惱怒地站起來,踱著步子,繼續用漢語狠狠地罵道:

    「那群經紀都是白拿錢吃乾飯的,西班牙這段時間局勢不穩,我讓他們一直都盯著的。我們手裡的西班牙共和zf債券足有上百萬美元的,現在跌了至少也有吧?」

    帕猜仍然是茫然地望著他,不明白王子殿下這時候說出一大段漢語,而且還是莫名其妙的,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又不敢問。

    王子看看他,一拍腦袋,用泰語說道:

    「你看,我都忘了,還一直在說漢語……你先到房去,我馬上過來,我們細說。」

    然後他轉向江美廬,很抱歉地用漢語笑道:

    「江小姐,見笑了,海外投資出了一點小麻煩……失陪一會兒,江小姐先喝茶。」

    然後跟著帕猜往房走去。江美廬這時候才虛驚一場,慢慢地把手從箱子裡拿出來了。

    不過……從西班牙大選知道現在,西班牙局勢是一天比一天亂,難道現在又出什麼大事了嗎?

    ……

    王子和帕猜來到房,把門關上。然後王子說道:

    「把你說的給我看看。」

    帕猜二話沒說,把一疊報紙放在桌上,攤開,指著說道:

    「殿下,這一摞報紙是我剛買進來的……這一摞報紙,是飯店送進來的……你看這一份,再看這一份……」

    先鋪開的是兩份《南洋要聞》,一模一樣,日期也是同一天的。兩份的頭版放在一起,乍一看也沒什麼差別。但是帕猜分別指了一下:

    「您看這裡,您再看這裡。」

    左邊一份頭版頭條赫然是:

    《曼谷電擊綁架案暹羅權力人物被劫持!》

    王子盯著這則標題,瞪圓了眼睛,快速瀏覽了一遍。他全身陷入了冰冷,手抓著報紙下端,幾乎要把報紙捏碎了。

    「殿下……殿下……」帕猜小心地喊著王子,引起他的注意後,又悄聲說道,「問題還不在這兒……您再看這裡……」

    他又指著另外一份《南洋要聞》,也是在頭版頭條、同一位置上,卻是印著另一條新聞:

    《暹羅百年紫檀樹種植園今日開伐,四百年來紫檀木價格將次回落!》

    王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把兩份報紙反覆比對了一遍,現除了頭版頭條之外,其他的新聞都一樣。

    「殿下,」帕猜小聲說道,「這一份登紫檀開伐的,是飯店送上來的……這一份登曼谷綁架案的,是我在外面買的。」

    王子雙手顫抖著,又翻開了另一份報紙。這是一份《金陵商報》,副版頭條赫然也是曼谷的綁架案。但是他拿過來飯店送到房間裡的同一份報紙,副版頭條卻是另一則新聞。

    接著,他又看了好幾份,現在帕猜外面買的報紙上,曼谷綁架案已經成了熱門新聞。而飯店送進來的報紙上,同一份報紙、同樣的位置,一定印著另一則無關的新聞。

    也就是說,自己這兩天看飯店裡的報紙,就完全不知道曼谷的這碼事!自己和外界的信息聯繫,完全被「屏蔽」了!

    王子咬著嘴唇,臉上慘白,大滴的汗珠滾下來。他喃喃地說:

    「他們……他們為了穩住我,專門給我印了個單獨的版本……完了,完了……他們全知道了……沙旺蘇西老師被綁架,就是他們幹的……」

    帕猜又靠近王子,小聲道:

    「殿下,怪不得這幾天我們出門,他們都派人跟著,說要保護我們,怕再被人刺殺……那根本不是保護我們,而是把我們罩在玻璃罩子裡面,跟外界隔絕信息!殿下,可能連飯店裡面那些服務員,也都是東廠的人了!」

    王子抬起頭,喃喃地說道:

    「怪不得啊……怪不得這兩天,覺得那些服務員有點怪怪的……我還以為大明的飯店就是這個樣子呢……啊!」

    他回頭望著客廳的方向,瞇著眼睛小聲說道:

    「那個卡地亞女經理,沒準也是他們派來的!我說呢,怎麼總經理沒來,來了個副經理……還說總經理生病了……這病的也太巧了吧?」

    帕猜也瞇著眼睛問道:

    「殿下,他們派人來頂替卡地亞的經理,是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王子恨恨地說,「就是怕我跟一個人長時間溝通,無意間把外面的事情洩漏給我!要是事先給卡地亞的總經理交代過,他們又怕他害怕,露了馬腳!這才派了個女特工來!這個女的,想必也是懂一點珠寶的,他們認為能糊弄過我……」

    ……

    一陣安靜,兩人都感到了一陣強烈的恐懼。他們感到自己就像在獵人槍口下的獵物一樣,自己渾然不覺,但獵人隨時都可以扣下扳機,要了自己的命。

    帕猜也是嚇得臉如白紙。在南京的王子使團中,只有他知道這件事情。現在他可以說比王子更害怕。因為王子好歹是一國的儲君,又是代表暹羅王國出使大明的腦,身份舉足輕重,大明這邊就算懷疑他,一時間也不敢把他怎麼樣的。但是自己只是個小人物,大明「有關部門」完全可以再來一次綁架,就像綁架沙旺蘇西那樣,然後對自己嚴刑拷問。

    帕猜躊躇著,懷著一絲希望說道:

    「殿下,他們可能只是懷疑我們,沒有證據的……有證據他們就動手抓人了。」

    王子壓著嗓音怒道:

    「只是懷疑?只是懷疑,用得著到曼谷去綁架沙旺蘇西嗎?用得著專門為我印報紙嗎?告訴你,他們已經肯定了!……現在沒有抓人,唯一的原因就是沒有確鑿證據,這點算你說對了!……可能他們正在拷問沙旺蘇西老師,而沙旺蘇西老師還沒說…能都說了,只是因為那是拷問來的口供,可能大明的法律規定那不能作為定罪的在證據罷了……他們還在蒐集更有說服力的證據……」

    「完了……完了……」帕猜頭上的汗不斷流下來,腳下幾乎就要站不住了。忽然他抬起頭來,說道,「殿下,咱們趕快跑吧!趁他們還沒收,還跑得掉!」

    「往哪兒跑?」

    帕猜脫口而出:

    「先去暹羅大使館裡避一避!他們不能衝進去抓人的……」

    「媽的,廢物!」王子抬手就給他腦袋一巴掌,怒道,「用用腦子!就算他們不能進去抓人,那咱們躲在裡面有前途嗎?跑得掉嗎?我告訴你,他們不會進去抓人,他們只會跟曼谷聯繫,逼曼谷出面!父王不敢因為這個得罪大明的!這次我幹的真過分了,父王知道,如果不照著大明說的做,暹羅就是東印度第二!還有我弟弟,那小子早盯著我這個儲君位子很久了!只要我一完,下任國王就是他的了!

    「父王臥病在床,不管什麼事了,朝裡的軍政大臣都會投到我弟弟門下去!然後我弟弟會命令南京的暹羅使館把我們交出去!……哼哼,我告訴你,我都能想到朱佑榕那個丫頭會幹些什麼!她多半會假惺惺地把我交還給暹羅,讓暹羅自行處置我,多半還會說希望暹羅王室留我一條命,讓我在某座寺院中終身悔過就行了……哼哼,我瞭解那個丫頭!裝的心腸軟軟的,這樣大明在全世界面前還像個君子一樣,手上也不染血……

    「但是我弟弟,那個小子心胸窄得很,只要他繼位,他不可能容忍我活著的!過不了兩年,他就會宣佈我在寺院裡『抑鬱而終』!而天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哼哼,至於你嘛,帕猜,你就沒那麼麻煩了,可能在大明就掉腦袋了!」

    帕猜嚇得面如土色,好半天才顫聲道:

    我們想辦法,跑到……跑到……對了,跑到大清去!殿下,只要我們能跑到大清,大清絕對不會把我們交給大明的!他們還會把我們奉為上賓,還會給你大筆的錢,讓您在北京繼續當王子,就像大明對待遼陽公主一樣!殿下,怎麼樣?」

    王子舔舔嘴唇,想了片刻,搖頭道:

    不要那樣!……我知道你說的意思。不錯,只要我們到了大清,大清絕對會把我們當成一面宣傳大旗:看看,連大明的藩屬國王子都不堪大明迫害,逃亡到我們大清來了!……就好像大明利用那個遼陽公主一樣!

    「哼哼,大清何止會繼續承認我是暹羅王子?他們一定直接就承認我是合法的暹羅國王了!就像大明承認尚貴是合法的琉球王一樣……其實人家琉球王室還在曰本呢!……但是,那有什麼意思?一輩子在北清那塊『神奇土地』上當個閒散貴族,就這樣終老一生、無所作為?不!」

    王子看著已經聽呆了的帕猜,露出了狂熱的冷笑,嘴角裂開,顯出了雪白的尖牙,一字一句地說道:

    情還大有轉機!主動權還在我這邊呢!現在應該……應該讓他們認為我在設法跑到滿清去,而實際上我們要弄一條船,不動聲色潛回暹羅去……回到曼谷,趁著現在軍政大臣都支持我,動政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繼位大統。這樣的話,死棋就成了活棋……我一旦成了暹羅國王,那跟大明解決問題的方式就多了……

    「我可以賠款,可以割地,還可以許給大明更多的優惠特權,甚至可以把鐵路經營權和一部分稅權許給他們……他們就不會那麼死腦筋了。大明也知道,為了一個親王,而要一個外國國王償命,就不太現實了……南京的那些大臣,就會勸說朱佑榕接受這些實惠的條件,而不要那麼想著為她外公報仇……朱佑榕那丫頭本來就沒主意,又心軟,八成就會答應……

    「萬一,要是大明一根筋、一定要兵武力威脅的話,那我們就孤注一擲,請求英國、法國、美國的保護……這三個國家中,至少有一個會有興趣摻合進來……大明總不至於為了這件事,失去暹羅這個傳統勢力範圍吧?再退一萬步說,真走投無路了,那時候再出去流亡不遲,而且還從容得多,可以帶足錢財,可以想去哪國就去哪國。……帕猜,明白了嗎?」

    帕猜瞠目結舌,已經聽得呆了。他突然很慶幸王子殿下是個這麼有主意的人,可以在危急之中迅速選擇一條最佳辦法。他馬上跟王子商量了一下,定下了出逃的計畫。

    ……

    王子和帕猜回到客廳。王子笑容可掬地跟江美廬道歉,所讓江小姐久等了。然後他要求跟著江小姐去卡地亞公司去看看,參觀一下他們的產品,再跟他們的珠寶設計師談談。

    江美廬感到有些緊張,但也很慶幸東廠已經把工作都做到位了。現在即使帶他們去卡地亞公司,那裡的相關人員也已經安排好了,不會穿幫。但是,就是不知道以自己的三腳貓珠寶知識,能跟王子溝通多長時間不露餡。

    說話的時候,帕猜已經去使團的財務總管那裡,拿著王子的簽字,把財務總管那裡的所有現款都支取了,一共是一萬四千明洋。這些鈔票,一大半都是50明洋面額的,這也是明洋的最大面額。帕猜回到自己房間,把這些錢捲好,藏在自己的衣服裡、綁在腰間、褲腿裡面。然後又拿了兩支手槍,藏在身上。

    這時候,王子正在客廳裡,裝著不耐煩的樣子喊帕猜。帕猜陪著笑臉跑過來,連連賠罪,同時給了王子一個眼色,表示準備妥當。

    王子這時候才很有紳士風度地,邀請江美廬跟他一起走向電梯。

    「叮」

    清脆地一聲鈴聲,名貴花梨木的格柵電梯門緩緩打開,裡面的電梯小姐笑容可掬地鞠躬,請王子殿下進去。

    王子、帕猜、江美廬三人進入電梯。

    電梯門又緩緩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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