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明1937 作者:我是貓 (連載中)

 
z3336578 2010-2-21 05:2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31834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6
第64集 大洋上的煙柱
    女皇裝甲車隊沿滬寧公路向東行進,十二點抵達湯山狙擊手學校。車隊在這裡暫停,吃午飯。狙擊手學校的全體教官、學員都受寵若驚,慌得迎出校門幾公里迎駕。雖然這裡離南京那麼近,但當今女皇陛下可是從沒駕臨過。

    校長安排中午大擺宴席,為陛下洗塵。席間校長和幾個王牌教官向朱佑榕大肆介紹狙擊手這一行的故事,還有不久前的南京保衛戰、動物園狙擊大戰的故事,說的是天花亂墜、扣人心懸。校長又乘興把當時的狙擊英雄、新留校任教的教官南小雅請來見駕。

    朱佑榕也被說的很有興趣,還親手給南小雅倒了杯酒。南小雅已經早早的吃了飯,正在睡午覺,突然被拖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她接過酒杯,迷迷糊糊地往了朱佑榕半天,才發現這是什麼人,唬得差點沒把酒喝到鼻孔裡去。

    接著朱佑榕又乘興簡短視察了一下湯山狙擊手學校,下午三點車隊才重新上路。

    ……

    上午朱佑榕的車隊一離開人民衛隊營盤,李根生就打電話給無錫藍軍總部的向小強,告訴他陛下今天就要親臨戰場觀摩。向小強當即決定抓住機會,也搞了一支車隊,前往戰場進行「觀摩」。

    向小強沒多帶兵,只帶著古德里安、胡炯、秀秀,自己的一班警衛、一個工兵排,還有三卡車沙袋。這個車隊不像朱佑榕的那麼陣容華麗,沒有裝甲車,全是卡車,還有兩輛長官車。這就比朱佑榕的車隊快得多了。九輛車沿著滬寧公路一直向西,要搶在朱佑榕之前抵達戰場,為她選好觀摩場地。

    現在藍一師和紅一師即將交鋒的地點,就在常州和南京的中間。雖然向小強是從無錫出發的,到達戰場比從南京出發遠一些,但因為朱佑榕車隊中午在湯山狙擊手學校耽擱了兩個鐘頭,所以向小強車隊下午快四點的時候,抵達了藍一師駐地。

    藍一師、也就是人民衛隊第二師的官兵們一見到自己的司令大人來了,頓時士氣高昂,一大片都歡聲雷動。傳令兵騎著兩輛挎斗摩托開道,向小強的車隊跟在後面,繼續往西行駛,前往藍一師師部所在地。

    沿途幾公里,向小強都從敞篷軍官車裡站起來,向兩邊的官兵大聲打招呼。向小強的車隊開到哪裡,哪裡就一片歡呼。

    車隊抵達師部。這裡距離新孟莊只有三公里,幾輛裝甲指揮車停在公路南側一片小樹林裡,這裡就是臨時師部所在地。車外支了一張摺疊桌,隆美爾正在研究地圖,正準備留下一小部分力量看住新孟莊裡的紅六師殘部,然後大部隊西進進攻紅一師呢。

    他這時候突然看到向小強、古德里安兩位大人物站在自己面前,驚愕之餘,才知道女皇陛下今天下午就要來戰場觀摩。

    「哦,」隆美爾說道,臉上泛著紅光,「哦,哦……」

    向小強知道,隆美爾聽到女皇將親臨觀摩,立刻就找著靈感了。

    向小強本來想嘗試著跟隆美爾商量商量,看他是不是能進攻的悠著點,也給唐雲生老頭留點面子。贏歸贏,就是好歹贏得有點過程,別贏得跟老鷹捉小雞一樣。但現在一看到他摩拳擦掌的樣子,知道自己說也沒用了。如果自己給他施加壓力的話,依著他的性子,辭職不可。

    ……

    向小強的車隊穿過藍一師的營盤,又往西邊開了15公里左右,約莫到了兩軍的中間地帶,車隊停下來。一組演習裁判也從藍軍那邊跟車隊過來,準備跟他們在建立觀測點的同時,建立一個裁判點。

    一個排的工兵開始尋找合適的地點。正好北面有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應該算是個平緩的小高地。那裡離滬寧公路幾百米的樣子。向小強帶著人開車過去,登上丘陵查看了一下。

    這裡視野很好,四下開闊,能看出好幾公里去。汽車也能開上來。

    頭頂上的藍軍飛機轟鳴著往東、西兩個方向掠過,那是去偵察、襲擾紅一師的飛機,還有返航的飛機。

    有好幾架飛機飛過的時候,都要好奇的衝下來盤旋兩圈,看個明白。他們都還沒接到通知,不知道這裡的一支小小的車隊是哪邊的,想幹嘛。

    向小強命令警衛們排出地空識別板,向空中發出信號,表明自己人民衛隊司令的視察身份。頓時,天上的飛機都搖晃著翅膀致意,有的戰鬥機還做出了勝利翻滾動作,以炫耀自己戰績卓著。

    向小強看看表,不早了。現在抓緊的話,還能讓朱佑榕趕在天黑之前,看到一場戰鬥。他一聲令下,一個排的工兵開始飛快地在山丘頂上進行土工作業,很快就整出了一塊十幾平方米的平整地面。然後運沙袋的卡車開上來,工兵們從車上卸下沙袋和木板,快速地搭建臨時工事。

    雖然不是實彈演習,但戰場上畢竟還有不小的危險性。從天而降的「小炸彈」、煙幕彈等等,這些都可能造成死傷事故。官兵們身為軍人,不要說演習,就是真槍實彈的打仗傷亡都是本分。但是作為一國之君,那就一點也馬虎不得了。

    這裡就是給朱佑榕壘的一座「安全小屋」。她可以在這裡面舒舒服服、安安全全,用望遠鏡觀看四面如火如荼的戰場。裡面搭得寬寬暢暢,再放一隻沙發和小茶几。朱佑榕累了,還可以躺在沙發上休息。渴了,還可以讓人沏一杯茶。小憩片刻,再起來觀摩……

    向小強看著四周的沙袋牆一米一米地高起來,心裡想著,這是一個男人,在為自己心愛的女人築造小屋……

    他望著四下廣闊的田野,一直延伸到天際……心中不禁想像著:

    這塊高地就是一座小小的孤島,自己和朱佑榕兩個人流落在上面了。今後的一切,就要靠自己打獵、打漁、蓋房子……朱佑榕也要為自己縫補、做飯、用獸皮做衣服……小兩口雖然艱苦,但也其樂融融……

    最重要的是,生下一大堆的……

    「大人?大人?」

    胡炯發現向小強半張著嘴巴,很痴情地盯著一包沙袋,很是嚇了一跳。他用手在向小強眼前揮了揮,又輕輕推了他兩下,把他喚回了現實世界。

    ……

    高地上的臨時工事搭好了。裡面的地面壓得儘量平整,然後又鋪上了一張蓆子。單人沙發也從卡車上搬下來,放進去了。工兵又拉了一根電線,在工事裡裝了電燈,電源就接到卡車的電瓶上……

    總之,向小強已經把這間「包廂」已經弄得儘可能舒適了。

    他近乎痴情地看著沙袋工事裡明亮、舒適的空間,怎麼看,怎麼覺得缺了點什麼。旁邊的警衛早就汗的不行了,哪有這麼考究的臨時工事啊!但看著向大人的那種眼神,誰也不敢多嘴。

    向小強突然一拍腦袋:

    「哎呀,對了,忘了忘了忘了……」

    然後他快速跑出去,從卡車上抱了一隻花瓶和一束鮮花下來,鑽進工事裡,把花瓶擺在小茶几上,然後把鮮花小心地插在裡面。

    向小強退後幾步,反覆欣賞了一會兒,又幾次把鮮花的角度變換一下。這才心滿意足地拍拍手。

    旁邊的隨員都神情古怪地看著他。

    女皇觀摩工事的外面,又用沙袋堆了四個簡易觀測點,分別觀測到四個方向。這是給演習裁判用的。

    ……

    安排好了一切,向小強讓人聯繫女皇車隊,得知朱佑榕現在已經在紅一師的縱隊裡了,大約半個鐘頭之內可以到達。

    向小強趴在工事的觀測窗上,用望遠鏡往四面看著。他又看看表,現在已經四點一刻了,隆美爾應該進攻了。但是東面幾公里之內,只能看到零星的偵察車輛,還有幾輛輕型閃電2坦克。

    那種鋼鐵洪流齊奔而來的壯觀景象,卻遲遲沒有出現。

    他又往西邊看去。西邊也只能看到零星幾輛摩托化偵察兵,騎著挎斗摩托、開著偵察車,三五成群的往這邊試探前進。

    頭頂上的少量幾架飛機時不時地撲下來,掃射一圈。那幾輛偵察車輛也不怎麼在乎,大概是上面沒有演習裁判,他們就乾脆連躲也不躲。

    向小強又看了幾次表,十幾分鐘又過去了。藍一師那邊還是一點動靜沒有。在這個小高地上,向東看不見藍一師的主力,向西也看不見紅一師的主力。兩邊至少距離八九公里遠。

    幾個演習裁判知道過一會兒,自己就能夠有幸在女皇陛下的眼皮底下執法了。他們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

    向小強他們居高臨下,能夠同時看到紅藍兩軍的偵察部隊。但是他們各自都還沒看到對方。

    但是藍軍偵察部隊肯定知道紅軍偵察部隊就在前面。因為天上的飛機不斷把紅軍的情況告知藍軍。但是那也只是大概數字。紅軍偵察部隊的精確位置,還要靠藍軍自己找。

    向小強看到,藍軍的四輛閃電2坦克開始加大馬力,分別帶著兩輛裝甲運兵車向兩個方向運動。這明顯是想包抄。大師另一邊的紅軍偵察部隊,還在茫然不知地徑直前進。

    高地上的演習裁判已經分別接通了雙方的無線電,帶著耳麥、端著望遠鏡,隨時準備開始「判死刑」。

    向小強此刻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他拿著望遠鏡,一會兒跑到東邊觀測窗,一會兒跑帶西邊觀測窗。很快就嫌這樣太累,他乾脆跑到外面,攀著沙袋爬了上去。

    現在他直接站在工事的頂上,站在這個高地的最高處,只要轉頭就可以四面俯瞰了。

    兩方的偵察部隊不斷接近。向小強站在中間,能同時看見他們雙方,而他們雙方現在卻看不見對方。向小強突然有種感覺。

    這好像就是日德蘭海戰,一方是德國公海艦隊,一方是英國主力艦隊。兩邊的前哨艦隊正在不斷接近,相互卻不知道。正要彼此錯過對方時,他們卻同時看到了雙方中間的一股黑煙。為了弄清楚那股煙是怎麼回事,他們都向對方派出了偵察部隊。

    那是一艘民船,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把雙方的偵察兵力同時吸引過來了,引發了一場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一次戰列艦大戰。

    向小強覺得自己此刻,就像那個出現在雙方中間的民船。不過自己可不是誤入戰場,而是這個戰場的主人,是整個戰場的掌控者。

    ……

    藍軍的四輛坦克形成了四個伏擊點,分別針對紅軍四的四股偵察兵。四輛坦克藉著輕微起伏的地勢,把自己的車體隱藏了起來,只露出了炮塔和炮管。它們渾身上下都綁滿了樹葉和莊稼葉子,低低的潛伏在莊稼地裡,就像草原上潛伏捕獵的獅子一樣,令人難以察覺。

    八輛裝甲運兵車也綁滿了枝葉,埋伏在更往後的地方,八挺啄木鳥機槍瞄準著前方。車上的士兵握著衝鋒鎗,把頭壓得低低的。

    坦克和裝甲車進入伏擊位置後,都熄了火,發動機不再轉動,進入絕對安靜狀態。

    這也是汽油機的坦克、裝甲車的優點。汽油機發動很快,幾乎是一下就發動起來了,不像柴油機那樣要「轟隆轟隆」發動半天。

    汽油機坦克伏擊的時候可以把火熄掉,打完第一炮後,可以立刻發動起來,快速轉移位置。二戰後期德國重型坦克伏擊盟軍,就經常都這麼幹。

    幾個先前跳下車士兵身上紮著莊稼枝葉,小心地匍匐前進。他們趴在一個土坡上,露出頭來,用望遠鏡觀察著前方一百多米,正在漸漸開進的紅軍偵察部隊。

    紅軍四股偵察兵並不在公路上行走,而是廣泛地散開在田野裡。這樣既能夠擴大偵察面積,又便於隱蔽。每一股偵察兵為兩輛挎斗摩托、一輛長官車。四股一共十二輛。

    每輛挎斗摩托上兩個兵,配一挺輕機槍。每輛長官車上四個兵,架著一挺重機槍,車上放著一門60小迫擊炮,車後還拖著一門37毫米反坦克小炮。

    兵力雖不多,但火力還是挺強的。

    ……

    向小強用望遠鏡看得正屏住呼吸,突然腳下一人喊道:

    「大人,陛下的車隊!」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6
第65集 戰地重逢
    向小強聽到下面有人叫喊「陛下車隊」,馬上轉身往西邊公路盡頭望去。只見西沉刺眼的太陽下方,公路中央出現了幾輛裝甲車的身影。

    最先看到的是一輛裝甲偵察車。

    這是明軍的制式裝甲偵察車,也用做炮兵觀察車,「泰平記」出品,正式名稱為「疾風33炮兵觀察車」,軍用編號TP33/AEP。這種裝甲車雖然是全履帶的,但速度很快,裝有一座旋轉機槍塔,1.5米測距儀和電台。這種裝甲車朱佑榕的車隊這次帶了兩輛。

    裝甲車的後面,是五輛裝甲運兵車。這種全履帶裝甲車也是「泰平記」生產,全名是「疾風33裝甲運輸車」,軍用編號TP33/MG34/Y10。這就是明軍南京保衛戰裡大顯身手的裝甲車。兩名駕駛員,十名士兵,一挺機槍。這種裝甲車這次車隊帶了十輛。

    這兩種都屬於泰平記的「疾風33」系列裝甲車族之列。

    後面是四輛外觀一模一樣的「泰平記」裝甲指揮車。但只有其中一輛是朱佑榕的座車。其他三輛一來搭乘朱佑榕的隨員,二來也起到掩護迷惑的作用。

    三輛指揮車的後面,又是五輛裝甲運兵車。接著是兩輛卡車。上面裝著整個車隊的補給,還有女皇出巡攜帶的物品。最後面是另外一輛裝甲偵察車,壓後陣。

    因為接近戰場了,周圍局勢複雜,整支車隊開的並不算快。前後的兩輛裝甲偵察車的機槍塔頂開掀開,一名觀測員上身露在外面,像坦克車長一樣觀察四面的情況,不時還端起望遠鏡往某處細看一番。

    後面十輛裝甲運兵車,也是每輛車裡都站起一個士兵,觀測四面的情況。

    ……

    高地上的小觀測堡周圍的警衛、演習裁判們都激動起來了,有人開著玩笑,說要下注,賭陛下會從哪輛車裡出來。

    突然,遠處飄來兩聲炮聲。緊接又是兩聲。四聲炮響幾乎同步,接著又是一串緊湊的機槍聲。

    向小強嚇了一跳,拿掉望遠鏡四下一看,原來是遠處藍軍的伏擊坦克開火了,四朵白煙從四輛坦克的炮口飄開。幾秒鐘後四輛坦克發動起來,開始往前衝。後面的裝甲車也發動起來,快速跟上。

    腳下的幾個演習裁判也愣了一下神,舉起望遠鏡略看了一眼,看到藍軍坦克埋伏地點離那幾股紅軍偵察兵只有不足百米了,二話沒說,當場宣佈紅軍四輛長官車被擊毀,車上人員一半陣亡、一半重傷。

    但是一公里外、更遠處的女皇車隊卻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兩輛裝甲偵察車的車長立刻鑽進機槍塔內,蓋上頂蓋。裝甲運兵車上的觀察兵也坐了下去,壓低腦袋。整支車隊慢慢停了下來,偵察車頂的機槍塔轉動著,指揮車頂的潛望鏡也轉動著,觀察著附近的情況。

    同時,向小強身邊的無線電也響了起來,女皇車隊的指揮官在詢問怎麼回事。

    這次擔任女皇車隊指揮官的,正是人民衛隊禁衛軍司令,李長貴。

    向小強做了個手勢,觀測堡下面,秀秀把無線電耳麥遞了上來。向小強戴上,立刻大聲說道:

    「長貴,我是向小強。你們不必驚慌,這是演習戰鬥……在你們兩點鐘方向、六百米左右,紅藍兩軍偵察兵力正在進行小規模戰鬥……我在這裡已經建好了觀測點,可以供陛下觀看……地勢平緩,車隊可以直接開上來。」

    秀秀跟一個演習裁判吩咐了幾句。這個演習裁判拿出信號旗,爬上觀測堡頂,對著女皇車隊方向打起了旗語。

    李長貴的聲音在耳麥裡響起:

    「啊,大人,屬下有禮了……陛下安全要緊,屬下還是先停在這裡,等戰鬥結束了再過去……」

    向小強一陣失望,但依然裝作若無其事地語氣說道:

    「也好,我在這裡觀測,戰鬥結束後告知你們。」

    「哦,等等……」李長貴突然又說道,「大人請稍等……」

    過了幾分鐘,指揮官的聲音重新響起:

    「大人,我們現在就前往你處,請大人做好準備。」

    聲音落下,遠處公路上的裝甲車隊重新噴出青煙,朝這邊開動。而且速度比剛才又快了不少,幾乎可以稱作「飛馳」了。

    ……

    向小強望著遠處朝著自己開來的車隊,心中一暖。他知道剛才是誰給李長貴下的命令。

    下面的戰鬥還在繼續。向小強看了一眼,心中一動,吩咐命令下面的紅藍雙方戰鬥暫停。命令傳達下去,幾秒鐘後,遠處的兩方坦克、裝甲車、摩托車都停在了原地,步兵也都原地坐下,大口喘著粗氣。

    女皇車隊快速馳過戰場。朱佑榕在指揮車裡,透過狹小的射擊窗向外看去,看到外面剛才還打得如火如荼的戰鬥,此刻全都為自己而暫停了。田地裡的坦克、汽車、反坦克炮都停在那裡,士兵們都站立起來,朝著自己的車隊敬禮……

    她關上射擊窗的裝甲蓋板,緩緩坐在沙發上,手上又習慣性地把玩著自己的官窯蓋碗……

    旁邊的衛子衿坐在無線電旁,帶著耳麥,目不斜視,身子隨著車輛的搖擺而輕輕晃動。

    ……

    車隊一直開到了高地上。十輛裝甲運兵車圍著觀測堡停成一個圈,車上十挺機槍指向外側。100名人民衛隊士兵先跳下車,手持衝鋒鎗,把小高地團團圍住,警惕地盯著外側。

    保護圈裡,所有人都排成了兩列隊伍,筆直地立正。大家都激動地臉通紅。這裡除了向小強和秀秀,其他人以前都從沒見過朱佑榕。

    秀秀倒是跟鄭玉璁到宮裡玩過幾次,見過幾次朱佑榕,但她仍禁不住還有些緊張。而且她沒像其他人一樣興奮,只是盯著眼前指揮車冰冷厚實的裝甲門,心中浮起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四輛裝甲指揮車停在保護圈中間。第一輛指揮車門開了,跳下來兩名人民衛隊少校,在車門外立正站好。

    所有人都盯著這輛車的車門,知道女皇陛下就要出來了。

    但是,下來的卻是一個人民衛隊上校。

    這是車隊指揮官李長貴。

    李長貴下來後先對向小強立正敬禮,向小強回了禮,他才一個原地轉身,標準的小跑到第三輛指揮車門前,一個立正。

    他扶了扶軍帽,整整軍服,然後拉開裝甲門,又是一個立正,對著門口敬禮。

    於是,所有人都面向這輛車,立正,敬禮。

    ……

    一隻戴著白手套的手扶在門口鋼板上,接著朱佑榕一身戎裝,出現在裝甲指揮車門口。

    朱佑榕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扶著帽子,先掃視了一圈眾人,微微一笑,頷首致意。然後輕輕跳下來,珵亮的皮靴踩在土地上,略微跺了兩下腳,舒緩長時間坐車的麻木。

    她微笑著再次環視眾人,目光掠過向小強的時候也沒多做停留,然後笑道:

    「諸位愛卿辛苦了,大家不必拘禮,就把朕也當成一個軍官就好了。」

    大家很配合地「呵呵」笑了幾聲,但都還站得直直的。

    朱佑榕目光停留在秀秀身上,點頭微笑道:

    「秀秀。」

    同時向她伸出手去。

    秀秀一下子受寵若驚,沒想到女皇陛下會主動跟自己握手。她緊張地握住朱佑榕的手,小心地搖了搖。

    朱佑榕隔著手套,感覺到了秀秀無名指上戴的戒指。她目光飛快地往下一掃——

    ……琉球之星。

    隨即朱佑榕看了一眼旁邊的向小強,輕輕微笑道:

    「向卿。」

    向小強想報以微笑,但不知怎麼的,心中像被石頭壓住了一樣,笑不出來。他只是略微欠了欠身子,行臣禮鞠了一躬。

    朱佑榕略帶黯然地轉過目光,又對秀秀笑道:

    「秀秀,讓我認識一下這裡的諸位吧。」

    秀秀觀察著兩人的反應,心中略微舒緩,對朱佑榕親密地一笑,然後深吸一口氣,大方地介紹道:

    「陛下,這位是德國赴大明志願軍官團首席顧問,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將軍。古德里安將軍原先在德國陸軍擔任裝甲兵總監的職務。」

    朱佑榕已經猜到這位德國將軍就是傳說中的古德里安,那位向小強一直跟她念叨、最後花了大價錢換來的裝甲奇才。

    她向古德里安伸出手,微笑著用德語說道:

    「下午好,古德里安將軍。歡迎來大明,希望您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

    向小強看著朱佑榕,頗有些意外。他只知道朱佑榕精通英語和法語,卻從不知道朱佑榕還會說德語。

    古德里安面不改色,只是摘下軍帽,夾在腋下,然後扶正胸前的鐵十字勛章,握住朱佑榕的手,並沒有吻,而是欠身鞠了一躬,說道:

    「陛下,非常榮幸見到您。」

    然後,秀秀又把胡炯和餘下的幾位軍官一一介紹給了朱佑榕。雖然朱佑榕主要是想認識古德里安,但也還是一一跟其他的下級軍官微笑握手。這些下級軍官經歷了終生難忘的一刻,都激動的語無倫次,快要暈過去了。

    大家也都打心眼兒裡覺得,跟向小強混真的很有前途。

    ……

    朱佑榕在衛子衿、秀秀、古德里安、李長貴、胡炯、向小強的陪同下,走進了這座用沙袋搭建的觀測堡。

    她剛進去就有些怔住了。她沒想到這個外部看起來很髒、很簡陋的臨時工事,裡面竟是這麼的寬敞、乾淨,甚至是舒適。

    朱佑榕望著沙發、小茶桌,盯在了小茶桌上擺的一瓶鮮花上面。

    她怔怔地盯了好幾秒鐘,雙手下意識地揉捏著手套。這時候,背後的胡炯笑嘻嘻地道:

    「陛下,這座觀測堡是向大人專門為您造的。這裡面也是向大人親手佈置的。這瓶鮮花,也是向大人親手……呃……」

    他突然止住,看了一眼秀秀,接著笑道:

    「也是向大人……讓人親手放在這兒的,呵呵……」

    朱佑榕轉臉望著向小強,幾秒鐘後微笑道:

    「向卿有心了。」

    兩個下級軍官搬進來一張摺疊桌,把地圖鋪在上面。

    向小強說道:

    「陛下,請允許臣為陛下介紹基本戰況。」

    著,兩人同時走到地圖桌前。向小強用紅藍鉛筆和三角板、圓規在圖上做了基本的標註,標出了現在雙方的態勢,同時一邊隨口做著介紹。

    朱佑榕也不時地問一兩個問題,向小強也隨手給予解答。

    兩人漸漸的進入了軍事課的狀態,幾乎忘記了周圍還有好幾個人。

    向小強猛然抬起頭來,盯著朱佑榕的眼睛,說道:

    「陛下,雙方態勢大致如此。現在,讓臣來向陛下實際演示一番。」

    著也不徵求朱佑榕的意見,直接大踏步地離開地圖桌,來到觀測窗旁。朱佑榕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他來到觀測窗旁。

    向小強對外面吩咐道:

    「命令演習繼續進行!」

    外面的演習裁判立刻用無線電把命令傳下去了。

    幾乎就在幾秒鐘後,外面槍炮聲重現。幾百米外田野裡,紅藍兩軍偵察前哨的接觸戰又開始了。

    ……

    藍軍的四輛坦克一開始就把紅軍的四輛長官車擊毀了,但是還有一定距離。現在雙方也都知道女皇陛下正在看著他們,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紅軍剩餘的偵察兵立刻臥倒,在莊稼地裡快速匍匐前進,在藍軍坦克衝到面前之前,搶先解下了四輛長官車後面的四架37毫米反坦克炮。幾乎在一瞬間,四個反坦克小組就組建起來了。他們藉著「損毀」的長官車作掩護,又藉著37小炮身形低、莊稼地裡便於隱蔽的優勢,匍匐著把小炮都轉了過來,對準了正在衝近的藍軍坦克。

    四輛藍軍坦克一邊沖一遍掃射,八輛藍軍裝甲車也從另外幾個方向包抄過去。幾秒鐘內,紅軍的兩個反坦克炮組被宣佈陣亡了。但是……

    「砰!……」

    「砰!……」

    剩下的兩門小炮幾乎同時在莊稼地裡冒出兩股白煙。兩秒鐘後,炮聲也傳到了觀測堡裡。

    幾秒鐘後,一輛藍軍閃電2坦克立刻被宣佈為「被擊傷」,兩名乘員陣亡,坦克暫時失去戰鬥力。

    但是另外三輛坦克已經逼了上來,機槍掃射之下,最後一個紅軍反坦克炮組也被消滅了。

    藍軍八輛裝甲車不斷掃射著,同時車後的士兵提著衝鋒鎗跳下來,開始衝過去跟紅軍剩餘的偵察兵短兵相接。

    一陣槍響過後,紅一師的這個偵察前哨被消滅掉了。

    ……

    這時候,太陽業已西沉,向小強看看表,已經五點了。

    面對即將來臨的夜晚,向小強不知道隆美爾將做何安排。他是會選擇夜戰,還是與紅軍保持距離,等到明天再次進攻。

    這一天以來,飽受空襲之苦的紅軍,早就盼著天黑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7
第66集血色殘陽

    紅一師師長張奮良站在長官車旁,看著公路上跑步前進的隊伍,看著沒有一架飛機的天空,抹了一把汗,笑道:

    「現在已經五點了,天眼看就要黑了。藍軍依靠飛機和坦克打仗,這兩樣東西在夜晚是絕對施展不開的。到了天黑,就是我們的世界了。」

    旁邊的參謀都點頭附和,也都露出了笑臉。這一天狼狽、緊張,現在眼看入夜了,這些人才感到送了一口氣,好像套在脖子上的繩套暫時鬆開了。

    兩軍前哨偵察部隊交鋒、紅一師前哨全部陣亡,這個張奮良已經知道了。

    張奮良彈彈地圖紙,又指著前方說道:

    「陛下的觀測點就在前方兩公里。我們要趕在天黑前開到那裡,把防線修築在陛下看得到的地方。我們一定要利用這一夜的時間修出一條像樣的防線來。今天從凌晨到現在,藍軍連破我軍三個師,說起來很厲害,但根本就不公平。藍軍進攻的時候,我們那三個師要麼根本沒有防線,要麼就是防線上沒人駐守。那樣的話,他們的裝甲、履帶、大炮、機槍,對我們的血肉之軀,肯定是佔盡優勢。

    「哼哼,但是到了明天就不一樣了。藍軍肯定會在凌晨四五點的時候,再次發起突然襲擊。不過到那個時候,他們面前將是一道真正的防線。……現在這一陣子,我們頭頂上也沒有飛機了。我知道,向小強那小子現在正陪著陛下呢,他也想在陛下看得到的地方打仗,這才讓飛機都不再襲擾,好給我們一個抓緊時間趕路的時間,讓我們在陛下眼皮底下紮營,讓他們明早進攻我們的時候,陛下看得見。呵呵,現在大家都這麼想,可能在陛下面前出風頭的,可只有一個。」

    夕陽在西邊逐漸往山丘後下沉,西邊天空已經是一片火燒雲了。天色漸暗,一個小時之內天將完全黑透,屬於紅軍的「安全時間」也將到來。

    ……

    此時,東邊兩公里外的高低觀測點上,朱佑榕車隊的幾個隨員正在裡裡外外的忙,從那兩輛卡車上往下搬各種東西。

    衛子衿悄悄地來到朱佑榕身旁,輕聲問道:

    「陛下,今晚您想在哪裡安歇?在車上、還是這座堡裡?」

    朱佑榕環視了一圈向小強為自己修建、佈置的觀測堡,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說道:

    「就在……這兒吧。」

    她瞥了一眼向小強,又對衛子衿補充了一句:

    「……在車上待了那麼久,現在上去都會頭暈。」

    於是,正在衛子衿指揮下,這座十幾平方米的觀測堡,很快就被佈置成符合女皇身份的地方。

    幾件輕巧但很精美的摺疊傢俱被擺上了。精美的壁燈、檯燈也擺上了,幾處柔和的光線,取代了向小強接進來的白熾燈泡。一隻青銅博山爐擺在了香案上。高雅的香料被點燃,裊裊青煙沿著博山爐的鏤空雕花中蜿蜒爬出。若有若無的淡雅的香味,會讓一般人認為這就是最高檔的檀香。但其實,這不過是給朱佑榕用的蚊香而已……幾個士兵拿著一袋驅蛇蟲藥粉,在觀測堡外沿一圈撒著。

    朱佑榕選中了觀測堡做臥室,那其他人自然就沒有份了。於是,幾頂大帳篷也從卡車上取下來了。觀測堡的外面,士兵們七手八腳地打樁搭建帳篷,供不值班的人睡覺。

    此刻,觀測堡裡只有朱佑榕、向小強、還有衛子衿三人。

    向小強和朱佑榕都站在觀測窗旁,看著外面的夕陽,誰也不說話。衛子衿在他們身後,默不作聲地擦拭著幾件傢俱。

    「夕陽很漂亮……」朱佑榕忽然說道。隔了一會兒又嘆道,「真希望能永遠這樣……持續下去。」

    向小強也輕嘆道:

    「可惜,可能過一會兒,這兒就會變成一片戰場。」

    「……也可能不會。」

    「……對,也可能不會。」

    朱佑榕瞥了他一眼,微笑道:

    「連你也不知道?」

    向小強也笑了一下,說道:

    「是啊,連我也不知道。……連我也不知道,待會兒這兒會電閃雷鳴,還是夕陽會這麼平靜的落山。」

    朱佑榕默默地跳望著遠處的田野,半晌嘆道:

    「這個演習,是你建議的,是我批准的……可是,就連我們,此刻也無法預知下面要發生什麼……連我們,也對即將來的一切恍然不知,或者說……無能為力。」

    她靜了一會兒,又說道:

    「挺之,你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麼?……不是妖魔鬼怪,不是疾病,也不是敵人的鐵蹄屠刀……而是未來。因為在未來面前,即使是天下地位最高的人,也有掌握不了的東西……比如,自己的命運……」

    向小強聽到朱佑榕又重新叫自己「挺之」,喉嚨滾動兩下,慢慢轉臉,凝視著她。

    突然,他趴在觀測窗上,向外面高聲喊道:

    「胡炯!!!」

    朱佑榕嚇了一跳,不知他要幹什麼,怔怔地望著他。

    胡炯立刻跑進來了。到朱佑榕和向小強面前一個立正,昂首挺胸地高聲道:

    「陛下!大人!」

    向小強直接命令道:

    「給隆美爾發報,讓他今晚暫停進攻,推遲至明日拂曉!」

    「啊?這……」

    「去!」

    「是!」

    胡炯一個原地轉身,就要往外跑,朱佑榕急道:

    「胡炯站住!」

    聽到女皇直接命令自己,胡炯胸中狂跳,立刻站住了,轉過身來。

    朱佑榕轉臉望著向小強,質問道:

    「你怎麼能這樣?現在是演習,你不是任何一方的指揮官!你怎能直接下令干擾演習進程?」

    向小強對胡炯揮揮手,示意他先出去。胡炯看著朱佑榕,又看著向小強,有些猶豫。向小強衝他一瞪眼睛,胡炯嚇得一縮頭,轉身跑步出去了。

    向小強盯著朱佑榕,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只是口口聲聲說掌握不了自己命運,可你應該知道,自己的命運是要爭取的!像個乖寶寶一樣當然掌握不了命運!……如果連掙也不掙,直接就舉手投降的話,那命運就會反過來對你步步緊逼,你就會被一步一步逼到牆角裡,最後被命運活活玩死!」

    朱佑榕呆呆地看著他,頭腦一時一片空白。身後的衛子衿此時看了看兩人,猶豫了一下,放下抹布,慢慢退了出去。

    向小強拿起桌上的野戰電話機,遞到朱佑榕面前,說道:

    「不錯,我沒有權力命令藍軍暫停進攻,但是陛下你,你直接下旨總可以吧?……陛下,下旨吧。你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你一道旨意,眼前的夕陽就可以安靜地落下,美好的一刻就會延續下去了!下旨吧!」

    朱佑榕看看電話機,又看看向小強,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搖頭道:

    「不,我……我為什麼要下旨?我總不能因為想看夕陽,就隨意下旨暫停演習吧?這次演習是耗費了國家無數人力物力組織的,怎能因為我一人的一時好惡,就如此兒戲?向小強,你不要鬧了!」

    向小強依舊盯著朱佑榕的眼睛,進逼了半步,說道:

    「耗費人力物力?陛下,我記得你說過,軍隊是你的,國家都是你的,所有的經費也都是你的,你想怎樣耗費就怎樣耗費……那時候的陛下哪兒去了?陛下,你什麼時候才不再張口國家閉口社稷,什麼時候才能瀟灑一點,只為自己活一回?」

    「我……我現在就在為自己而活……而且,」朱佑榕轉過身子,繼續望著遠處的夕陽田野,淡淡地說道,「……我也沒什麼要去掙的。我對自己的命運很滿意。」

    向小強盯著朱佑榕,一時真想不出來該說什麼。半晌,他只得說道:

    「忽悠。接著忽悠。」

    朱佑榕轉過臉來,輕聲道:

    「什麼?」

    ……

    紅一師終於趕在日落之前,把主力部隊開到了女皇陛下的視野之內。在觀測堡以西500米外,工兵開始挖戰壕,拉鐵絲網。同時,反坦克炮、迫擊炮、步兵炮、反坦克槍等輕型火器,也都拉到了陣地前沿,開始部署。

    在一天的空襲中,整個師的重炮損失大半,不過另一小半重炮,此時也加緊在後方佈置榴彈炮陣地。

    此時全師上上下下,都對正在修建的防線充滿了信心。雖然這只是臨時防線,而且只有一夜的時間,但這畢竟是演習開始以來,藍軍遇到的第一條真正的、嚴陣以待的防線。而且,雖然防線簡陋,但進攻方的兵力也在那裡,也只有一個師、幾十輛坦克而已。

    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事情和他們想的並不一樣。

    「嗡嗡」聲再次若隱若現地出現。挖壕溝的士兵們神經過敏地跳起來,舉頭望去。

    東邊變暗的天色裡,隱約出現了一片黑點。

    很快,那一片黑點逐漸變多、變大,成了一大片。同時,滿天的轟鳴聲變得震耳欲聾起來。

    防空警報起淒厲地起來,所有人都丟下鐵鍬,一頭撲到地上。

    五六十架俯衝轟炸機、還有五六十架戰鬥機、足足上百架飛機吼叫著撲下來了,遮天蔽日。

    前沿陣地上的反坦克炮、步兵炮、迫擊炮,很快都被逐一綁上了紅絲帶。地上陣亡的士兵,也越來越密集。紅一師剛剛形成的防禦陣地,又亂的像個大蟻巢一樣。

    上百架飛機只對付一個師,這種烈度的空襲是演習開始後從未有過的。隆美爾這明顯是想在女皇面前充分展現制空權的威力,也渴望打得儘可能的具有觀賞性。為此,他幾乎是把其他戰場上的飛機都抽空了,只保留了偵察級別的數量。

    但是話說回來,這種集中兵力猛攻一點的做法,也正是閃擊戰的精髓之一。

    就在空襲的同時,大地的東面,無數個亮點晃動著出現了。同時,炮火的閃光開始此起彼伏地閃現。

    在血色殘陽下,逐漸暗沉的天色中,那無數點亮點顯得極其刺眼。

    幾分鐘後,那幾百處亮點都變成了雪亮的車燈,同時,坦克和裝甲車的身影也在它們之後顯現出來。坦克炮和機槍不斷噴著火舌,車燈晃動著,像是無數頭瞪著眼睛的怪獸,吼叫著衝過來。

    大地顫動起來,在頭頂飛機的轟鳴中,另一種聲音也清晰地傳來。

    天地間,無數個淒厲的東西在尖叫。那種聲音紅軍官兵們聽起來非常熟悉,那是一種讓他們心驚肉跳的尖叫。

    防空警報。

    但是,這好像是無數門防空警報在嘶聲尖叫,伴隨著腳下大地的顫動、頭頂飛機的呼嘯,跟著那些坦克車燈四面合圍過來……

    這就和火山爆發、大地震、颱風、洪水、海嘯一樣,讓被包圍其中的人不想別的,只想逃生,逃離這一切。

    這種恐怖,就像噩夢一樣。

    ……

    隆美爾又一次發揮了自己的創意。他命令在血色殘陽中,所有的坦克和裝甲車打開車燈,同時都裝上一門手搖式防空警報器,一邊前進,一邊搖響警報。

    這種變本加厲的心理戰,二戰庫爾斯克坦克大會戰中,蘇軍曾經用過,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但現在,在地球的另一邊,隆美爾已經率先採用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7
第67集 表白
    這種壯麗的戰爭畫卷,一下就把朱佑榕征服了。

    她從沒見過這種萬馬齊奔的景象。不要說這樣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站在這麼好的位置,可以說朱佑榕長這麼大,什麼戰爭景象都沒見過。上次南京保衛戰,她從頭到尾都是住在紫金山要塞裡,每天只是從地圖上看到戰爭進程。但是現在,一切就發生在自己面前了。

    這幅畫卷不但是朱佑榕平生未見的,也是所有人平生未見的。因此,它不但征服了朱佑榕,還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征服了。

    向小強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自己一直主張、或者說夢想的「坦克大戰」,而且還是在這種如血的殘陽下、漸漸暗下去的黃昏中。眼下的黃昏,似乎每一秒鐘天色都會更暗一些。下面的無數盞車燈也越來越亮,好像天上的銀河決口,萬千星辰傾瀉了下來,奔流著,吞沒前方的一切。

    裝甲集群!這就是傳說中真正的裝甲集群!

    向小強現在明白了,為什麼兩年前希特勒看到演習坦克方陣的時候,會那麼激動地對身邊古德里安說:這就是我想要的東西!

    古德里安現在就站在外面,望著下方的鋼鐵洪流,胸中也是心潮澎湃,兩年前陪同元首一起檢閱裝甲方陣的情形,又浮上眼簾。只不過和眼前的情形比起來,兩年前在德國的那次,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了。

    倒不是說現在的坦克多。這也就是一個裝甲師的坦克,還調了三分之一給藍二師,現在馳騁在田野裡的,不足百輛而已。但就是這不足百輛的坦克,還有後面的那些裝甲車,卻形成了一種不可戰勝的氣勢。此刻只是遠遠地站在高處看,如果就身處在戰場之中,身處這股鋼鐵洪流前,那麼有理由相信,再堅強的步兵師也會被摧垮、碾碎。

    ……

    觀測堡每一面的觀測窗都是長條形的,但也最多只能容許三個人並排觀看。雖說一面最多能站三個人,但朱佑榕和向小強站在那裡,兩個人正好寬寬綽綽,再來第三個人就有點擠了。其他的三面雖然也能看到戰場,但效果就差得多了。其他人一來不願意錯過這樣平生未見的景象,二來也都感覺到了什麼,索性都很「知趣」地到外面,到毫無遮擋的視野中看去了。

    震耳欲聾的聲音中,向小強指著外面,對朱佑榕耳邊大吼道:

    「別光顧看坦克————注意看空地協同————看飛機是怎麼和地面部隊配合的————」

    朱佑榕端著望遠鏡緊盯著外面,側過耳朵道:

    「什麼————???」

    向小強又扯著嗓子吼了一遍。朱佑榕點點頭,拿下望遠鏡,歪著脖子望天上望去。

    向小強又喊道:

    「飛機————不僅在直接殺傷敵人————更重要的是,它在壓制敵人的反擊————沒有飛機壓制————我們的坦克不能進攻的這麼順————!!!」

    朱佑榕茫然地轉過臉來,好像又沒聽見他喊的什麼。

    「什麼————???」

    她又大聲喊道。

    向小強望著朱佑榕,兩人在炮聲和飛機轟鳴的包圍中,四目相對。朱佑榕目光略微閃動一下,但仍是疑問地望著他。

    「我說————我說什麼你都聽不見!你聽不見是吧————???……我……我……」

    「什麼——??」

    向小強胸中一熱,閉著眼睛喊道:

    「你知道吧————我喜歡你————!!!我非常愛你————!!!」

    「啊???」

    「佑榕,我知道你現在聽不見,我才能這樣喊你佑榕,而不喊你陛下————!!!在這一刻,你是屬於我的————!!!」

    「你說什麼啊???」

    向小強睜開眼睛,看著朱佑榕在巨響中,一頭霧水地看著自己。向小強膽子又大了些,指著外面,繼續對朱佑榕大聲喊道:

    「人家表白都是在花前月下————我對你表白,卻是在戰場的炮聲中————!!!不過沒辦法,希望你不介意————!!!因為,要是沒有那些炮聲和飛機聲,我根本不會有勇氣——!!!它們讓我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那天晚上你唱歌我聽不懂,今天我說話你聽不見,這也是上天在捉弄人吧————!但沒關係,我愛你————!你明白嗎?我——愛——你————!!!」

    「唔……」

    朱佑榕看著他,指指耳朵,然後搖搖頭,意思是聽不見。

    向小強心中一陣酸楚,又深吸一口氣,放聲喊道:

    「我知道,我現在是在痴心妄想————!你注定不會屬於我————!我知道,你很快就會嫁給某個門第高貴、家世顯赫的王公貴族————!可能就是那個暹羅王子————!!!我很痛苦!你知道嗎,我很痛苦————!!!」

    完,他又拿起望遠鏡,轉身繼續望著外面了。

    ……

    外面的戰鬥如同暴風雨一樣,打得時候如同電閃雷鳴,結束的時候如同風捲殘雲。

    是藍軍裝甲集群把紅軍步兵師打垮的,倒不如說是航空兵把步兵師打垮的。演習開始後的幾場戰鬥都是這樣。大群飛機在天上不斷俯衝轟炸、掃射,把步兵師壓制的沒法展開,也沒法還手,同時炸得一片混亂。

    同時藍軍進攻前鋒的坦克群都很「有種」,在飛機還在轟炸紅軍陣地前沿的同時,就加大油門往上衝,絲毫不顧及有可能會被自己飛機誤傷。但是事實證明,這樣效果是最好的,傷亡也是最小的。傳統進攻方式的話,防守方在轟炸和炮擊過後、進攻方衝上來之前,都有一個短暫的喘息時間,可以從戰壕和散兵坑裡爬出來,重新組織士兵就位,炮兵瞄準,準備抵抗。

    但是這種同步進攻,使得防守方根本沒有這種喘息的時間。他們剛從炮擊、轟炸的塵土中抬起頭來,就會發現對方的坦克已經開到面前了。在這種情況下,防線除了崩潰,真是沒有第二種可能了。

    古德里安在二戰後的著作裡,總結說道,「坦克進攻,有時候不必太顧忌被己方炮火誤傷的問題。因為被自己人誤炸一兩下,總比冒著敵人的猛烈抵抗進攻,要划算得多」。

    一天的演習,也幾次印證了這一點。在經過了藍軍猛烈空襲過後,紅軍的陣地幾乎都處於癱瘓狀態,藍軍的裝甲部隊就如同虎入羊群,衝上去分割、吃掉就可以了,不像是在攻佔,而更像是收拾殘局。

    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這時代的軍隊,還不習慣面對猛烈空襲。他們還無法同時應對地面、空中的雙重威脅。在這種立體打擊面前,這時代的軍隊毫無免疫力,很容易混亂和崩潰。

    ……

    到了六點半,天完全黑掉的時候,紅一師也被消滅了大半,其餘的完全打散、打垮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7
第68集 從暗戀到戀愛
    入夜了。朱佑榕躺在乾淨、舒適的觀測堡裡,輾轉難眠。

    「我戀愛了。」

    她滿臉淚痕,把頭埋在被子裡,悄悄的對自己說。

    天氣很晴朗,皎潔的月光從扁長的觀測窗外灑進來,床前一地銀白。另一端打了一個地鋪,衛子衿縮在睡袋裡,睡的也不很實,隨時準備起身服侍。

    朱佑榕突然嚇了一跳,生怕剛才的自言自語,在這麼寂靜的夜裡被她聽到。

    但是,四面的觀測窗只是用蚊紗遮住,外面田野裡的蟲叫蛙鳴還是一陣一陣地傳進來。

    朱佑榕聽著這些大自然的聲音,心慢慢放下了。在這種天地間的背景音中,自己的一點心事,又怎麼會被人聽出呢?

    這就是真正的「天籟之音」啊……朱佑榕想著,古人所說的「天籟」,正是指的這種大自然自己的聲音……

    朱佑榕從小到大,都是生活在良好的教育和嚴格的管束之下。她不僅被培養成一個高貴的公主,還被培養成一個合格的儲君。在其他同齡女孩子談戀愛、追求自己愛情的時候,朱佑榕卻已經成了這個大明帝國的象徵了。哪怕是在英國留學期間,也是頻頻出入英國王室,參加王室活動,成為全英矚目的焦點。那種情況下,這個十幾歲的少女代表著地球另一端的那個大帝國,操行上必須是完美的,一舉一動都必須是絕對的典範。

    回國後的兩年,地位從公主升為了女皇,更加不可能有屬於自己的愛情。兩年之中,關於她的婚事問題,朝臣們也商量過兩次,但因為當時國內沒有什麼配得上她的人選,外國王室之中,也沒有年齡合適、兩國關係也合適的王子或親王。

    但是就在今年,在幾個月前,一個彷彿是從天而降的向小強,闖進了她的視線。

    後來,又逐漸滲進了她的心。

    朱佑榕在今天之前都不能肯定,向小強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態度。她只知道,自己暗戀向小強。但是這種暗戀,因為自己的身份,自己和他之間的巨大差距,無論再強烈都不敢說出來。

    這不能叫戀愛。因為戀愛是雙方的,而這只叫暗戀。

    但是,今天黃昏時候,向小強藉著炮聲和飛機聲的掩蓋,對著自己大聲說的那些話,朱佑榕全都聽到了。

    朱佑榕當時費了好大勁兒忍住沒有流淚,並且裝作聽不見,做出無動於衷的表情。

    但是,從那一刻開始,她終於聽到了向小強親口說出對自己的愛慕。她明白,自己算是戀愛了。

    可是,這種天子和臣子之間的戀愛,是多麼的隱秘,多麼的壓抑,多麼的不可預期。這種愛情,能夠開花結果的希望,是多麼的渺茫。

    儘管如此,它也讓朱佑榕激動得渾身發顫,靜靜地吞著眼淚。這對朱佑榕來說,已經很知足了。自己一直深深暗戀的人,偶然得知他也深深的暗戀著自己……這種巨大的幸福感,朱佑榕已經把它當作上天的額外恩賜了。

    也許將來,向小強還要繼續娶一大堆老婆,自己也要嫁給某位王子……但是在今後的回憶中,能有這麼一段埋藏在心裡的秘密,也是足夠幸福的事情了。在這一刻,兩人是彼此相愛的。不但彼此相愛,還知道對方也這樣愛著自己。……在這一刻,兩人的心屬於對方,就已經足夠了。

    朱佑榕這樣想著,淚水又泉湧而出。她輕輕咬著被子,從枕頭下掏出手帕擦著眼淚。然後頭鑽進被窩,小心地呼了口氣,無聲地哭著。

    ……

    高地下方的廣闊田野裡,到處都停著坦克和裝甲車。在其中之間,是無數頂野戰帳篷。藍一師的官兵、還有紅一師的官兵,都正在沉沉地睡覺。這一天他們身體疲憊、精神緊張,每個人都是倒頭就睡。不只是藍軍士兵,還有紅一師的那些「被俘」的、「陣亡」的,也都在呼呼大睡。特別是那些陣亡的,在莊稼地裡躺了那麼久,他們比行軍打仗的還累。

    如果是黃昏大戰中「陣亡」的還好一點,畢竟在地上躺的時間不長。因為演習規定,到了晚上七點,白天所有「陣亡」的士兵都可以起來,退出演習。那些黃昏陣亡的士兵,也就躺了一兩個小時而已。但是那些白天就在空襲中「陣亡」的紅軍士兵就沒那麼幸運了。有些人上午就被「炸死」了。這些倒霉的傢伙在莊稼地裡躺了一天,直到天黑透了,才被演習裁判組的汽車從陣亡地「捎」回來,準備明天跟著專車回南京駐地。

    現在誰都明白,這場演習藍軍已成必勝之勢了。原本藍軍有兩個師、紅軍有六個師,兵力如此懸殊,大多數人都不太看好藍軍的。畢竟大家雖然知道飛機厲害,但厲害到什麼程度,多數人還沒有概念。大家更不知道空中力量能對地面戰鬥影響到什麼程度。

    但是今天一天下來,所有人都看清了。原來航空兵的作用,並不僅僅限於轟炸本身,不限於靠轟炸殺傷敵人,而更重要的是,它能夠控制整個戰場,能夠破壞敵軍的行進,破壞敵軍的士氣,破壞敵軍的指揮系統,讓敵軍還沒遇到我方地面部隊,就已經喪失了取勝的念頭。

    現在紅一師、紅二師、紅三師、紅六師四個師,已經被藍軍兩個師消滅了。原來的六比二,已經成了二比二。誰都看出來紅軍輸定了。

    現在藍一師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向西,進抵南京,到達藍軍勝利點,這就可以宣告藍軍演習勝利了。這樣勝得也算是很光彩,但還稱不上輝煌,因為沒有全勝。還剩下紅軍兩個師在東邊沒有消滅。從理論上講,紅軍所勝的兵力海河藍軍相當。

    第二個選擇,就是藍一師掉頭向東,和藍二師合在一起,一個一個地吃掉紅四師和紅五師。可以肯定,一個裝甲師和一個摩步師合力,可以很輕鬆地把兩個步兵師各個擊破。這樣就是大獲全勝了。其實按照規定,藍軍要麼進抵南京、達到勝利點,算是獲勝;要麼把紅軍兵力消滅到比自己少,也算獲勝。也就是說,藍軍只要再消滅一個紅軍師,就獲勝了。

    向小強當然希望隆美爾直接揮師南京,就此宣告勝利。這樣給紅軍留下兩個師,不至於讓對方輸得太難看。說起來還可以解釋成藍軍的機動優勢起作用,直接就奔南京去了,紅軍步兵師想打,但追不上。

    但他很瞭解隆美爾,隆美爾在目前的情況下,絕對會調頭向東,把剩下的兩個紅軍師消滅的連渣都不剩,取得完全、徹底的勝利。

    只是這樣,自己將來和唐雲生的關係,就很難說了。

    向小強對唐雲生瞭解得不多,不知道他是不是個小心眼的人。

    但不管怎麼說。各方面都在等待著第二天的黎明。各方面也都基本肯定,演習就會在第二天結束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7
第69集兩條防線
    6月2日早上六點鐘,朱佑榕一行吃完了早飯,離開這裡,繼續往東開進,前往藍二師和紅四師、紅五師的戰場。

    隆美爾也準備率領藍一師揮師東進,參加最後的殲滅戰。藍一師雖然是快速機動的裝甲師,但畢竟是這麼大的一個師,無論是準備還是路上行進速度,都要比女皇車隊慢得多。因此朱佑榕的車隊先行離開,前往藍二師處。

    朱佑榕在指揮車裡坐著發呆,身子跟著車的搖擺而輕輕晃動。衛子衿看著她,察覺到了有些異樣。昨天從南京出來的時候,朱佑榕都是很有興致的,要麼是趴在射擊窗上看風景,要麼是趴在潛望鏡上看風景。但是現在,明顯的魂不守舍。

    衛子衿本能地猜到,和向小強有關。

    她低下頭,沒有吭聲,繼續翻譯著早上收到的幾封密電。這都是南京發來的一些消息,要麼是報請朱佑榕知道,要麼是請朱佑榕批示的。一般都沒什麼國家大事,主要是涉及皇室的事情。

    但是,衛子衿左手翻著密碼本,右手往電文紙上記錄,寫著寫著,慢慢盯住了這條電報。

    她抬頭望望朱佑榕,又低頭看著電報文字。猶豫了一會兒,提筆繼續把它譯完,然後又看了一遍,抬頭說道:

    「陛下。」

    朱佑榕好像沒聽到,依然懶懶的靠在沙發裡,手裡拿著一本書,但眼睛卻盯著牆上的一幅畫。明顯的心神不定。

    衛子衿又輕聲道:

    「陛下。」

    「嗯?」

    朱佑榕終於反應過來,看著她。

    「陛下,」衛子衿望著她,輕聲說道,「宮裡鄭小姐來電,外交部收到了暹羅來電,詢王子殿下近期來訪,是否方便。內閣已經回電,說歡迎王子殿下來南京,近期只要方便,隨時可以來訪。」

    朱佑榕目光一顫,垂下來。她一隻手緊緊抓住沙發墊,大口大口呼吸著。

    「陛下,您……?」

    朱佑榕閉著眼睛搖搖頭,沒說話。

    衛子衿盯著朱佑榕的臉,觀察著她的表情,口中卻說道:

    「陛下,是不是有些暈車了?我吩咐車隊開穩一點。」

    朱佑榕閉著眼睛,點點頭。

    ……

    好像是在刻意為女皇表演一樣,藍軍對紅軍的進攻並不是同時進行,而是有著明顯的先後順序。先是藍一師「表演」,藍一師表演完了再由藍二師接著「表演」。朱佑榕正好看完了藍一師的進攻,還趕得及去看藍二師的進攻。

    但這並不是為了表演給朱佑榕看,才這樣安排的。最主要的原因,是飛機數量的問題。藍軍配備的空中力量雖然比例已經很高了,但也只有一百多架,最多只能同時支持對一個師進行猛烈空襲。這時候,在其他的戰場上,飛機就很少了,只能保證小規模的襲擾、拖慢對方行軍罷了。

    所以,對藍軍來說,最明智、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這樣先集中空中力量,配合地面部隊進攻一個師,然後再調過頭來攻擊另一個。

    女皇車隊開上一條南北走向的小公路,很快,就從滬寧公路轉到了寧杭公路上。滬寧公路是南京到上海的一條主幹道,從太湖北邊走;而寧杭公路則是從南京到杭州的,從太湖南邊走。車隊上了寧杭公路,繼續向東南開,上午八點鐘,開到了滆湖和太湖之間的區域。這裡距離宜興很近,紅四師和藍二師現在都在這裡。

    長江三角洲這一帶公路網比較密集,頗為適合摩托化部隊的運動。藍二師昨天一天都在憑藉著公路網,在這一帶和紅四師兜圈子。至於紅五師,在太湖的南邊,離這裡還有好幾十公里,加上飛機襲擾,所以只要藍軍願意,它三天都過不來。

    女皇車隊到了預定地點、開始和藍二師聯繫的時候,才知道藍二師已經在一個小時前就發起進攻了。

    這讓向小強很意外。沒想到侯鶴坤和隆美爾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隆美爾是想方設法讓女皇看到自己的戰鬥,讓女皇看到自己的才能;而侯鶴坤根本沒有那回事。該怎麼打怎麼打,絲毫沒有因為女皇來觀摩了,就稍微等一等。

    其實以現在的態勢,在哪兒打、什麼時候打,都是藍軍說了算了。藍二師整個都在車輪子上,本身移動速度飛快,而且還掌握著制空權,可以隨意地拖慢紅軍的行進速度。假如他真的非要讓女皇看到不可的話,等一天都可以。

    ……

    紅四師的防區在滆湖和太湖之間,二十公里寬的距離。這麼長,對於一個師來說,要防守的地方太長了。本來在昨天藍軍剛剛突襲、在北面突破紅二師、紅三師防線的時候,唐雲生還打算調紅四師就近去增援呢,但一天演習下來,被藍軍的飛機炸的寸步難行。而且這一天裡紅軍四個師被各個擊破,這讓唐雲生總結出來了,還是要堅守防線,以不變應萬變,不能用人的兩條腿去和汽車輪子比運動戰。

    昨天夜裡,借助黑夜沒有飛機騷擾的機會,紅四師退回了兩湖之間的防線。這裡雖然要防守的地方很長,但好歹南北都有大湖做依託,只要防守東西兩側就行了。而且原先的防線基本上是面對東方的,因為之前藍軍全都部署在東面,開戰的時候是從東往西打。但是現在藍軍已經過來了,而且依照人家的機動優勢,從東往西進攻,還是從西往東進攻,都由人家說了算。南邊太湖太大了不好繞,但北邊滆湖藍軍要想繞過去,不過是一個鐘頭的事。

    因此,紅四師在原先防線的西側,又重新建立了一條防線,專門提防藍軍從西往東進攻。這樣的話,紅四師自己,就在兩條防線的中間。而且,西邊的新防線因為時間太緊,修建的很簡陋就是一道鐵絲網加一些散兵坑而已。因此紅四師把重兵佈置到了這裡。全師剩下的少半反坦克炮和步兵炮,也都弄到了這條防線上,挖好了掩蔽坑,準備抵抗了。

    兩條防線把自己夾在中間,這樣看似很笨,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現在紅軍兵力不佔優勢,速度不佔優勢,火力不佔優勢,裝甲防護不佔優勢,空中不佔優勢……如果不把自己儘量保護起來、暴露在開闊地帶與藍軍對陣的話,那肯定是又被人家給「風捲殘雲」了。前邊那幾個師的例子已經擺在這裡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7
第70集陪女皇坐飛機

    車隊在藍軍後方停了下來。坦克和帳篷中間,隆美爾帶著一隊軍官立正迎接女皇陛下。

    遠處隆隆的槍炮聲中,朱佑榕和車隊的大人物們下車,向小強親自介紹隆美爾給朱佑榕認識。朱佑榕像是對待少將古德里安一樣,也對隆美爾這個上校一視同仁,和善地微笑,用德語問候。隆美爾和古德里安的反應明顯不一樣。看得出來,他非常在乎這種榮譽,捧起朱佑榕的手,躬身輕吻了一下。

    向小強在旁邊笑呵呵地,心中卻在犯嘀咕:這個隆美爾打仗從來都是急先鋒的,不管打到哪裡,總要和一線部隊在一起。現在藍軍正在進攻,隆美爾怎麼沒親自指揮部隊進攻?難不成這傢伙就是為了得到女皇的接見吧?

    但是隆美爾微笑看著朱佑榕,很恭敬地用簡單的漢語慢慢說著,說他這時候本該在進攻第一線親自率領部隊的,但因為藍一師「南征北戰」了一天,車輛的故障率已經達到了30%,而且官兵已經疲憊不堪。所以現在的進攻,就以藍二師為主力。他作為總司令,就在後方安排部隊的修整恢復。而且,二師師長侯鶴坤上校,也是很優秀的軍事人才,

    向小強現在才放心了。隆美爾也算是知道留一些表現的機會給下屬。自己吃掉了三個師(實際上是四個),還能夠把剩下兩個給侯鶴坤來吃。

    周圍橫七豎八地停著坦克、裝甲車、自行火炮。這些有的繫上了紅絲帶,那是算作演習中被擊傷的,要停在這裡假裝修理,由演習裁判監督著,每一輛一定要耗費一定的工時才能算修好。但依照目前的演習進度來看,這些被「擊傷」的坦克裝甲車,怕是趕不上重返演習戰場了。

    另一部分坦克和裝甲車,則是真的壞了。昨天一天完全都在打運動戰,尤其是藍一師,東跑西顛,又基本上都是在田野裡開。30%故障率,以前可從來沒有這麼大規模的裝甲部隊連打帶跑一整天過。現在一場演習,問題全暴露出來了。

    向小強知道,以二戰初期裝甲部隊的行軍標準來看,30%故障率不算高。而且這還只是跑了一天,還沒超出坦克們的最大行程。要是這樣的快速進攻來上一個星期,更多的問題還會暴露出來。比如燃料後勤什麼的。

    根據戰場上空飛行員傳回的報告,隆美爾和幾個參謀在女皇面前,把正在戰鬥的大致區域在地圖上標了出來。

    最近的地方,離這兒也有十公里。

    「那一帶沒有方便觀測的高地,」向小強看著軍用地圖,沉吟道,「現在過去怕也來不及。陛下,要不這個戰場我們就在後方觀摩,接下來進攻紅五師的時候,我們再提前到戰場去安排?」

    此言一出,周圍人都點頭贊同。這樣既合情合理,又省的朱佑榕這個萬金之體到處跑,出危險。

    朱佑榕魂不守舍地盯著地圖,臉上蒼白。

    她突然抬頭仰望著頭頂一架一架轟鳴而過的飛機,又望了一圈眼前的人,最後目光停在向小強臉上。

    「挺之,」她臉色慘白,但卻微笑著說道,「我想坐飛機去戰場上空……你說怎麼樣?」

    向小強嚇了一跳。所有人也嚇了一跳。

    朱佑榕的臉色太嚇人了。另外還這麼表情古怪地提出坐飛機的要求,這實在……

    朱佑榕這樣淒然地微笑著,望著向小強,又輕聲說道:

    「挺之。」

    向小強被朱佑榕這樣看著,心中不知怎麼的也是一陣淒然。朱佑榕此刻並不像一個女皇在下命令,而是像個好朋友一樣,在懇求自己。

    他心中突然想到:朱佑榕太可憐了,就這麼點要求,有什麼理由不滿足她呢?

    向小強也不顧旁邊軍官們怎樣看著自己,轉臉用不可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你們都聽見了?快去安排!」

    ……

    一向很乖的女皇陛下,今天突然鬧著要坐飛機。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見女皇,還沒什麼,但李長貴和向小強都覺得有點反常。尤其是看著朱佑榕當時的樣子,心中都有些猜測。但是猜測歸猜測,女皇陛下的要求,沒人能夠違抗。再說還有向小強這個鐵了心要滿足朱佑榕一切要求的「現管」。

    報立刻發給了西邊十五公里外的溧陽軍用機場,讓他們牽引出一架合適的飛機,仔細檢查、加滿油,女皇陛下要乘坐。同時,女皇車隊加大油門,沿著寧杭公路向西飛馳。

    溧陽機場收到電報嚇了一跳,趕忙回電說,因為他們那是短跑道機場,沒有大飛機,只有單引擎飛機。以前就是戰鬥機機場,現在因為演習,也只是多停了一個中隊的魚鷹俯衝轟炸機而已。

    向小強和朱佑榕、衛子衿都在一輛指揮車上。看著衛子衿譯出電報,向小強皺著眉頭,在地圖上找著。

    結果是,離這裡最近的、有大飛機的機場,太湖西南角的長興機場,離這裡四十多公里,而且是西南邊,相反的方向。

    四十公里,不到一個小時就能開到。

    但是向小強跟朱佑榕說的時候,朱佑榕很倔強地反對,甚是堅決。理由是再轉向東南、開上一個小時,就來不及了。最值得看的戰鬥可能就過去了。

    所以,她就要到溧陽那個小機場去。

    「陛下,」向小強有些急了,「那裡可沒有大飛機啊!」

    「沒有大飛機,就做小飛機。」

    朱佑榕說道。

    向小強和衛子衿對視一眼,然後又說道:

    「那裡只有魚鷹和翠鳥兩種,翠鳥單座的不用說,就是魚鷹,也只有三個座而已,陛下,你怎麼能坐那麼小的飛機?」

    「三個座怎麼不能坐,」朱佑榕低著頭,臉色蒼白,眼圈有些紅紅的,很堅決地道,「一個飛行員坐,一個我坐,這都還剩一個……」

    向小強和衛子衿面面相覷。

    過了片刻,衛子衿試探著問道:

    「陛下,第三個座位……讓誰坐比較合適?」

    朱佑榕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向小強,鼓起勇氣說道:

    「這種小飛機你也不敢坐……挺之,第三個座位你坐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7
第71集 機場小夫妻
    溧陽軍用機場,坐落在長蕩湖邊上。往北兩公里,就是一碧萬頃的長蕩湖。

    場的所有高級軍官,已經整齊地排列在航站樓前迎駕了。朱佑榕和向小強一行人走下指揮車,那些從沒見過女皇的高級軍官立刻立正的筆直,齊刷刷地敬禮,然後又同時鞠躬,齊聲道:

    「臣等參見陛下!」

    朱佑榕微笑著抬抬手:

    「眾卿不必拘禮。」

    然後這些軍官都激動得臉通紅,有的一臉嚴肅,有的忍不住露出笑,但誰都忘了該說什麼話了。一時竟出現了冷場。

    向小強在邊上笑呵呵地看著機場指揮官道:

    「這位上校怎麼稱呼?」

    場指揮官看著他的中將軍銜,另外也是認得向小強的,趕忙笑道:

    「向大人,下官姓劉,名得功,是機場的指揮官。」

    「得功兄啊,」向小強笑道,「陛下乘坐的飛機準備好了嗎?」

    劉得功露出一絲難色,笑道:

    「陛下,向大人,現在下官已經把本機場狀態最好的一架魚鷹挑出來了,正在那裡檢查……還有,這個魚鷹中隊沒有王牌飛行員,為陛下開飛機,那些普通的怎麼行……現在有兩位飛行時數三千小時以上的王牌試飛員,正坐飛機從東海艦隊那邊飛過來……怕是還得再等一會兒。因為陛下的座機,半點也馬虎不得……呵呵,陛下,向大人,還有這幾位大人,我們先去指揮樓裡喝茶,一盞茶喝完,應該就到了。」

    向小強一聽:得,朱佑榕剛還嫌區區四十公里外的長興機場太遠呢,現在人家直接從兩百公里外的舟山群島調王牌試飛員了……兩百公里,怎麼也得飛40分鐘啊……

    再說,既然是從東海艦隊飛過來,那很可能就不是飛魚鷹了,那還不得飛一架容克52過來?……要是有了容克52,眾人肯定都想讓朱佑榕坐容克,不想叫她坐魚鷹。一來更安全,二來也能有不少人得到跟女皇同坐一機的榮幸。

    但是,向小強很是不甘心,這樣他和朱佑榕的天空二人世界……不,三人世界,就泡湯了。

    ……

    航站樓裡,一行人坐在最舒適的一間會客廳裡,喝著茶。

    向小強眼珠一轉,問道:

    「得功兄,為什麼要兩位飛行員?」

    劉得功笑道:

    「向大人,我們航空兵執行十分重要的任務時,一般就會準備一名以上的飛行員。萬一正飛行員臨時出了問題,比如拉肚子,後備飛行員就可以上了。」

    「他們兩個人的話……那是坐什麼飛機來的?」

    劉得功偏過頭,他旁邊的一個軍官靠上去耳語了一句。然後劉得功笑道:

    「呵呵,向大人,陛下,您看我這腦子……他們坐的是容克機,到時候陛下坐這架容克機就好了……臣這裡的單引擎小飛機,再怎麼檢查,安全性也比不上三引擎大飛機啊!」

    一句話說出,兩邊的人都露出暗喜的神色,都在點頭附和:

    「是啊是啊……為了陛下的安全,還是容克的好……」

    朱佑榕仍是微笑著,但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向小強。她發現向小強也在看著她。兩人對視了一秒鐘,向小強已經讀懂了她的心思。他欣喜地發現,朱佑榕的心思和自己的心思一樣。

    「陛下,」向小強笑道,「劉大人這裡也為您準備了一架魚鷹俯衝轟炸機,雖然是單引擎,但也是千挑萬選、層層檢查過的,相信安全也是絕對無礙……」

    他這麼說著,也笑呵呵地望向劉得功。劉得功一下反應過來了。他當然想讓女皇陛下乘坐自己機場的飛機了。雖然這個魚鷹中隊是臨時調過來的,但也是自己親自安排挑選檢查的。如果聽說有容克52坐,就慌忙的把女皇推出去,那豈不是顯得對自己的飛機安全沒信心了?

    「是啊陛下,」劉得功趕緊說道,「向大人說的不錯,要說安全,容克52不過是多了兩個引擎而已……但是那邊過來的試飛員都是海航的,而魚鷹正是海航的代表機種,他們飛起來,肯定要比飛大運輸機順手多了……而且陛下,您要是想俯瞰戰場的話,肯定還是在魚鷹的小座艙裡視野更好,轉轉頭就可以環視了。容克52上的舷窗,終究還是影響視線得很。」

    向小強笑呵呵地看著他,滿意地微微頷首。這個機場指揮官很上路啊。

    向小強和劉得功一唱一和,其他人都看出來了。本來還想攛掇女皇乘坐容克52、自己也好有機會跟上去的,現在都不摻和了。

    朱佑榕聽完了「大家」的意見,微笑著說道:

    「如此說來,朕就乘坐劉愛卿為朕挑選的飛機吧。愛卿說的對,朕是來視察演習的,一切要以更好的觀摩戰場為第一。」

    劉得功興奮的臉通紅,大聲說道:

    「臣——謝陛下信任!」

    ……

    向小強接口為陛下查看飛機,把劉得功叫出來。兩人一邊往機庫走去,向小強一邊跟他交代:自己是這次演習的「總策劃」,所以陛下點名要他坐在飛機伴駕上天,進行「同步解說」。因為談話的內容會涉及到很多帝國機密,不能被飛行員聽到,所以最好能把機內通話系統改一下,把後兩個座的通話面罩線路並成一路,和前座的飛行員通話面罩分開。也就是說後兩座的人說話,飛行員聽不到。

    劉得功躊躇著,笑道:

    「向大人,這個很簡單,把線路動一下就行了。但是飛行員有時候也要和你們交流的,那都很重要,相互聽不見怎麼辦?」

    向小強很敏感地發覺,劉得功在這裡不經意地用了一個「你們」來稱呼自己和朱佑榕,口氣就像稱呼一對小夫妻一樣……

    向小強下意識心頭一陣蕩漾,一陣強烈的精神快-感直衝頭頂,像吸了大麻一樣。

    但他又是一驚,警覺地瞥了一眼劉得功,發現他表情並沒什麼異樣。這個「你們」應該就是隨口自然出來的。

    向小強打消顧慮,笑道:

    「這樣的話……可以把和前座的通話線路接到另一個插孔上。我們需要和飛行員通話的時候,就把耳機插頭拔下來,插到另一個插孔上去。」

    他在這裡又故意用了一個「我們」,口吻也像一對小夫妻,剛買了房子,正向裝修公司的人交代怎麼佈置線路呢……

    這種公然的語言冒險遊戲,真的很爽啊!

    ……

    半個小時之後,一架容克52盤旋著降落下來。兩名飛行員提著飛行包走下飛機。

    地勤工程師也把那架魚鷹俯衝轟炸機上的通話系統改造完畢。

    十幾輛裝甲車、還有其他人就等在機場上。朱佑榕和向小強兩人坐上一輛長官車,朝著機庫方向開去。

    身後是一片艷羨的眼神。

    同時,遠處的機庫中,一架魚鷹俯衝轟炸機昂著頭,轉著螺旋槳慢慢爬出機庫,在地勤人員倒退著指揮下,轟鳴著開上跑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8
第72集 你想統一中國嗎?
    向小強從沒坐過小飛機。朱佑榕也是。

    魚鷹俯衝轟炸機的三個座位,前兩個是朝前的,一個是駕駛員,一個是投彈手;第三個座位是朝後的,是機槍手。機槍手的位置視野最好,能同時看到左、右、後三個方向。而且因為要放機槍和彈藥,所以空間較寬鬆。所以這個最好的位置就給了朱佑榕。

    只不過機槍手射擊的時候必須推開座艙蓋站起來,然後把機槍抱出來裝在艙外的架子上,站著向後射擊。當然這次就不必帶機槍和彈藥了。不必推開艙蓋忍受冷風,連原先放機槍的空間也空了出來,給朱佑榕放腿腳。

    朱佑榕和向小強都穿上了厚實的飛行服,戴上帶氧氣面罩和風鏡的飛行帽,背上降落傘包,在兩大列軍官的立正注視下,體態臃腫地踩著梯子,爬進飛機座艙。

    向小強在狹小的座艙裡轉了轉身子,試了一下。還好,雖然狹小,但還不至於不好活動。朱佑榕爬進後排,雖然也很緊張,但還是不忘站在座艙裡,往下面微笑著揮揮手。

    前排的王牌飛行員已經坐在那裡了,正在最後一遍檢查各項表盤。向小強和朱佑榕好後,檢查了機內通話系統,也就是面罩裡的麥克風。

    「聽的見嗎?」

    螺旋槳的轟鳴和振動中,向小強捂著面罩問道。

    飛行員和朱佑榕都回答「聽見了。」

    然後向小強悄悄地把通話插頭拔下來,插到另一個插孔上,問道:

    「聽的見嗎?」

    這次只有朱佑榕回答「聽的見」了。

    向小強還不放心,又驚呼道:

    「壞了,我的紐扣掉到座艙裡了!」

    朱佑榕從後面轉過頭來,很費解地看著他:

    「什麼?紐扣?」

    但是前排的飛行員仍是一點反應沒有,還在檢查著座艙儀表盤。

    向小強這才真正相信後面的這套「私密頻道」沒問題。他轉過臉,跟朱佑榕笑呵呵地搖搖手,又把插頭插回「公共頻道」。

    在下面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飛行員向他們演示過怎樣使用降落傘了。現在機內的飛行員又向他們說了一遍降落傘的操作方法。

    航站樓上已經打出了信號,跑道兩旁的十二架翠鳥戰鬥機開始陸續地發動起來,吼叫著爬上跑道,一架接一架地衝向遠方,飛離地面,升上天空。

    ……

    最後一架翠鳥飛上天后,這架魚鷹的飛行員伸出手臂,向地勤做了個大拇指朝上的手勢。這是準備起飛的信號。

    兩個地勤人員蹲低身子,在狂風下抽掉了機輪前的木塊。這架女皇座機開始蹣跚著向前,爬上跑道。

    向小強抬頭望著天上盤旋編隊的護航戰鬥機,再看著前方空蕩蕩、一望無盡的跑道,心中緊張地打起鼓來。

    他雖說坐過飛機,但那是十幾個座位的大飛機,視線都在機艙內了。同樣在高速公路上飛馳,坐在大巴車上和坐在摩托車上,那緊張感是絕對不一樣的。

    外面下方,是飛快掠過的水泥跑道,玻璃外面,兩邊的機庫和草坪後退的越來越快,幾秒鐘後,似乎遠處的山丘也在後退了。同時,屁股下的振動越來越劇烈,感覺有股巨大的力量把身子往靠背上推。

    前方,是撲面而來的天空。

    還沒飛上天,向小強就緊張得要死了。

    但是,這時候卻有個念頭衝進他的腦子。……這是個和朱佑榕拉手的好機會。

    向小強想把手伸到後面去,又猶豫了一下。這是否太大膽了?

    他閉上眼睛對自己說:這時候我害怕,朱佑榕也會害怕,而且她是女孩子,會更害怕……但是她是女皇,這種身份讓她必須裝著不害怕。她太可憐了。

    向小強沒再猶豫,把右手伸到了後面,找朱佑榕的手。

    ……

    但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沒找到手,卻一下摸到了朱佑榕的大腿上。……而且摸得結結實實。

    雖然隔著厚厚的皮手套和厚厚的皮褲子,但向小強還是感覺到了,這是朱佑榕的大腿。

    不但感覺到了這是朱佑榕的大腿,而且感覺到了她的大腿在此刻繃得很緊,很結實。

    向小強除了這個念頭,大腦就是一片空白了。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把手拿開。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飛機已經飛離地面了——向小強感到朱佑榕的手把他的手從自己大腿上拿起來,然後沒有甩開,而是輕輕地握住。

    向小強頭腦漸漸恢復運轉,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這些汗也不知多少是因為坐飛機而流,多少因為朱佑榕而流。

    ……自己終於和朱佑榕牽手了!雖然這個牽手隔了兩層厚皮手套……

    向小強把耳機插頭換到「私密頻道」,然後靜了靜心神,說道:

    「我……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朱佑榕沒說話,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向小強又說道:

    「這條線路,飛行員聽不到。」

    朱佑榕又是「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向小強就這麼和朱佑榕握著手,也不鬆開。過了片刻,兩人都轉著頭望著座艙外面的景象。

    外面是時不時掠過的雲霧,上方、左方、右方,都遠遠近近地飛著戰鬥機。

    下面,是寬廣的、如同鏡子般的滆湖,倒影著天上的白雲,還有金鱗般的陽光。

    這種感覺很舒服,很輕鬆,和剛才滑行起飛時的緊張、不安大不一樣。

    ……

    前排的飛行員轉過臉來揮揮手,指了指下方。

    向小強趕緊把插頭插到公共頻道上,聽到飛行員在說:

    「陛下,向大人,我們已經飛臨戰場上空。下面那些坦克和汽車就是藍二師。前邊一大片跑的人,就是紅四師。」

    向小強和朱佑榕都伸著腦袋,貪婪地往下看。

    果然,下面的大地上就像軍用沙盤似的,一塊塊顏色各異的農田上,許多輛灰色的坦克和裝甲車在「慢慢地」開動,就像是一群小甲蟲。還此起彼伏地冒出火光和白煙。那是它們在開炮。

    但是向小強知道,在高空的感覺它們是「慢慢地開」,但實際上地上那些坦克實際速度會達到二十多公里,相當於一個人全力快跑的速度。

    下方的飛機很多,排著三三、四四的戰鬥隊形,不斷地翻轉著衝下去,又不斷有飛機爬上來。還有十來架雙引擎大飛機,好像是天鵝轟炸機,排著隊,很平穩地在下面飛行。大概是在扔炸彈。

    這種感覺,好像天空就是一杯雞尾酒一樣,不同的機群在不同的層。

    戰鬥機和俯衝轟炸機在最下層。它們不停地衝下去、拉上來,貼近敵軍投彈或掃射,最低的時候幾乎擦著樹梢。

    再往上一層是水平轟炸機。它們沒那麼大的動作,也不俯衝,真像一隊穩重的大雁或天鵝一樣,只是從目標上方飛過。在高空只能看到它們平伸寬大的機翼,還有機翼上的標誌。

    天空的最高層,就是女皇座機的機群了。為了不打亂下面的航空兵體系,機群飛得很高,比下面兩層機群都高得多。這樣還便於對大面積的戰場進行觀察。

    而且,在整個的天空中,只有女皇機群是配備真槍實彈的。

    ……

    向小強一隻手還跟朱佑榕牽著手,另一隻手悄悄地把插頭拔下來,插到了私密頻道里。

    「你……」

    他鼓起勇氣說道。本來想鼓足勇氣對朱佑榕愛情表白的,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你想不想統一中國?……你想不想完成列祖列宗三百年未竟的事業?」

    隔著兩層皮手套,向小強也立刻感受到了朱佑榕身體傳來的震顫。

    「真的……可以?」

    她在問向小強,也像是問自己。

    向小強看著下面的戰爭景象,堅定地握緊了她的手,嘴裡卻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自己都看見了。……只要你想,就可以。」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8
第73集 負隅頑抗
    紅四師在藍軍航空兵密集轟炸的配合下,被侯鶴坤的藍二師用半個師的坦克、裝甲車、突擊炮,還有一個整師的摩托化步兵直接從正面切開,然後分塊殲滅。

    緊接著,藍二師從東邊繞過太湖,南下直撲紅五師的後屁股。藍一師跟在後面收拾紅四師的殘局。

    6月2日當天,也就是要塞演習第二天下午兩點十分,藍軍司令部正式宣佈紅四師被殲滅。

    到了晚上六點半,藍軍司令部宣佈,紅五師被殲滅。

    但是這兩場戰鬥都是對方已經修築了防線,雖然很簡易,但也多了不少硬碰硬的味道。再加上藍二師的坦克、裝甲師數量要遠少於藍一師,所以損失大了些,達到了百分之十幾。

    到此時為止,紅軍的所剩部隊,只有那個龜縮在新孟莊中的空殼、一千多人的紅六師了。

    為了徹底殲滅紅軍僅存的最後一個番號,隆美爾下令藍軍兩個師把莊子團團圍住,憑藉絕對優勢的兵力開始了猛攻。

    ……

    南京紫金山要塞紅軍總部裡,現在冷清的多了。完全沒有前一天的那種喧囂紛亂、電話鈴此起彼伏、人員跑來跑去的情形了。

    大家都坐在那裡,盯著眼前的電話機,或者翻看著文件資料。偶爾一部電話機響起來,某個軍官接起來,也是簡單地問答幾句,然後放下,該幹什麼接著幹什麼。

    巨幅的大地圖上,紅色的小人幾乎都沒有了,只剩下大片的藍色小人、小坦克。只有在新孟莊那個地方,孤零零地放著一個紅色小人,旁邊標著番號:紅六師。

    地圖下的兩個小女軍官,也只是坐在那裡,抱著長長的指示桿,等待著某位長官接到一個電話,然後根據指令,把最後一個紅色小人也拿掉。

    大家都知道,紅軍這次是徹頭徹尾地輸了個乾乾淨淨。而且輸得那麼快,八個師、十幾萬人的大演習,才二天就一邊倒的分出勝負來了。

    ……

    「諸位都想說點什麼?」唐雲生坐在小會議室裡,淡淡地啜著茶,「都有什麼感想?」

    「大人,藍軍耍無賴,」一個上校說道,「明明說好的是八點鐘開始演習,他們提前半夜就打了。演習哪有這樣的。」

    他說完,馬上有幾個軍官都點頭,小聲附和,深有同感。但是,在座的大多數軍官還是默不作聲。會議室裡仍然是死氣沉沉。

    唐雲生沒說話,只是繼續喝著茶,同時眼睛環視瞥了一圈眾人,示意他們繼續發表意見。

    另一個身材矮小的上校瞄了瞄唐雲生,又瞄了瞄眾人,覺得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了:

    「如果單純這樣解釋,似乎有牽強推脫之嫌。屬下認為,藍軍這次取勝,還是勝得比較硬的。他們應該勝在新裝備和新戰法上。」

    此言一出,會議桌旁的眾人都轉頭看他。雖然這個上校是大家沒見過的,但大多數人都點頭贊同了。

    這上校接著又說道:

    「如果說藍軍跟紅二師、紅三師的戰鬥是『耍無賴』,那接下來跟紅六師、紅一師、紅四師、紅五師的戰鬥,都是靠耍無賴贏的嗎?或者說,如果藍軍沒『耍無賴』,而是規規矩矩的就在八點鐘進攻,紅二師和紅三師就能擋住他們嗎?接下來的四個師就能逃脫被殲滅的命運嗎?

    「大家都知道,這次演習不是為了訓練,而是為了試驗新戰法的。既然是實驗,那麼為了試驗結果準確,肯定要千方百計模擬最逼真的條件。剛才說『演習哪有這樣的』,不錯,演習是很少有這樣的,但是真實的戰爭可就是這樣的。」

    剛才那個上校有點憋不住了,冷冷地說道:

    「那照你的意思,我們六個師被人家兩個師兩天內滅個乾淨,不是人家無賴,反倒是我們太無能了?」

    「當然不是!」第二個上校說道,「我們的指揮沒有什麼大的失誤,我們的官兵也打得很辛苦。但是,藍軍的進攻方式是我們從沒見過的。天空在他們手裡,他們想怎麼炸我們就怎麼炸我們,就憑那幾門防空炮根本不頂用。我們的部隊還沒見到敵軍的影子呢,就損失了絕大部分的重武器、車輛、彈藥補給,還有大量的士兵。

    「我們都是半摩托化步兵師,一晝夜行軍三十公里不成問題,但是我們在他們的炸彈和掃射下,一天能行進六、七公里就不錯了。而且戰鬥力和士氣就降到了最低點。——這還是他們把大多數飛機都調走了,調到別的地方、去配合他們地面部隊殲滅別的師去了。要是他們把所有的飛機都調到我們頭頂上的話,那我們就不只是走不動路的問題了。」

    聽他的口氣有些奇怪,好像是前線來的。一位少將問道:

    「你是……」

    「將軍,」上校說道,「我是紅六師師長黃叔亮。」

    一聽這個名字,整個會議桌的人都朝他望過來,都在打量著他。

    兩天以來,黃叔亮這個名字在紅軍指揮部裡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隨著其他的幾個師相繼被殲滅,他的紅六師成了支撐在巨幅地圖上唯一的一點紅色了。

    「你們也知道,我主張結束演習,」唐雲生緩緩說道,「因為很清楚,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再打下去了。現在我們好歹還剩下一個名義上的師。如果在過一小時、或者兩小時,等我們連一個名義上的師也沒有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慘敗。我軍史上多次演習,可以說沒有一次到了這種程度。」

    他看看黃叔亮,又說道:

    「但是黃師長堅決反對提前結束演習。他有完全不同的看法。所以我派車子去接他回來,發表一下看法。」

    黃叔亮看看左右,嘿嘿笑道:

    「跑出來真不容易。那時候他們還沒把村子圍上。現在再跑回去怕是要多費點功夫了。……諸位大人,現在我們雖然只剩下最後一千人,但卻佔據了最有利的地形——居民點。我們六個師被藍軍殲滅,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和他們遭遇的時候沒有一條防禦陣地。假如我們有一個師在之前能主動停下來、修築一條簡單的防線的話,那也肯定會敗,但不會敗得那麼慘,藍軍也會有很大的損失。就像紅四師和紅五師那樣。

    「但是他們倉促修築的防禦陣地能起的作用,也就是那麼一點點。一夜的時間,挖不了合格的壕溝,既不寬也不深,不能好好的保護人,也擋不住坦克,而且只有一道。大多數士兵只能說有一個散兵坑而已。但是諸位大人,看看我紅六師佔據的地方,房子、樓房、馬廄、糧倉……還有比這更理想的防禦陣地嗎?另外又是居民點,藍軍的航空炸彈和重炮都不能用,只能用人命和輕武器來跟我們拼……

    「呵呵,諸位大人,千萬不要小看我們這一千多人,我們這一千多人有的是機槍、火炮、彈藥,又有絕好的地形,靠著這個耗掉他們三五千人、耗掉半個師,也不是不可能的。不錯,我們這次演習輸定了,但是如果讓我最後在抵抗一陣,我們起碼可以輸得不那麼難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z3336578

LV:5 騎士

追蹤
  • 10

    主題

  • 1322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