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明1937 作者:我是貓 (連載中)

 
z3336578 2010-2-21 05:2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3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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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集 雷鳴坦克
    月光下,朱佑榕站在一輛開敞式裝甲車裡,透過望遠鏡觀察著幾百米外的新孟莊。莊子在公路北邊,這裡在公路南邊,地勢比較高,但也不是太高,屬於地勢的微微起伏,連丘陵也算不上。

    這裡介於南京和常州之間,既不屬於典型的江南丘陵地,也不屬於典型的長江中下游平原。在這裡可以輕易地找到這種微微起伏的小高地,卻不會對機械化部隊的行進造成什麼障礙。新孟莊很不幸屬於比較低窪的一塊,北邊就是個大水塘,四周有好幾處小高地。當時紅六師情急之下也顧不上挑挑揀揀了,見到一個居民點就鑽進去了。

    不過周圍的這幾個小高地只比莊子的位置高出二三十米,距離最近的都在幾百米外,所以能看到的有限,莊子內的地面看不到,只能看到一片屋頂。再加上現在是晚上七點多,天已經全黑了。雖然天氣晴朗有月亮,但不打照明彈的話,就算紅軍的炮火觀測員爬到了屋頂上,這邊也看不到。

    現在藍一師和藍二師就在莊子外圍,藍二師準備進攻,藍一師在外圍形成包圍圈。

    藍軍的前線指揮部並不和女皇車隊在一起,而是在另一處高地上,距離朱佑榕的觀測點很遠。因為在演習中,對方的前線指揮部自然是攻擊的目標,紅軍一旦發現,是可以用迫擊炮轟擊的。而演習用的迫擊炮彈不會爆炸,但可是會砸傷人的。要是指揮部和女皇觀測點在一起,紅軍肯定發現了也不能開炮,那就等於藍軍作弊了。

    現在在女皇觀測點周圍佈置了八盞紅燈,朝著周圍八個方向,提示女皇陛下在這裡,雙方迫擊炮都要避開這個位置。

    ……

    現在朱佑榕已經對演戲本身沒什麼興趣了。她現在強撐著還在觀摩演習,心中卻淒苦的很,想著自己的身份,想著自己將要被迫作出的選擇。

    在聽到暹羅王子即將來南京的消息之前,雖然也知道他遲早要來,但朱佑榕總還可以做得到不去想,還可以自己麻醉自己。但是現在已經明確知道暹羅王子馬上就要來了,而且來了之後肯定就會馬上安排幾場酒會、舞會,然後兩國zf就會宣佈女皇陛下和王子殿下已經「陷入情網」,然後就會安排訂婚……緊接著,代表兩國「共同利益」的一系列條約、協定就會簽署。自己作為大明君主,就通過自己的婚姻,為自己的國家和人民謀福利了……

    今天白天朱佑榕斬釘截鐵地要求坐飛機,而且是和向小強一起坐飛機,為的就是能夠在自己還屬於自己的時候,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密閉的空間裡共同翱翔藍天,留下一次終生難忘的記憶。

    當向小強手腳開始「不老實」、先摸上她的腿、又抓住她的手的時候,朱佑榕心都快跳了出來。她沒想到向小強這麼大膽。但是,那種自己被侵犯、被喜歡的人侵犯的感覺,羞澀、暗喜、興奮、幸福、無地自容、再加上一點惱怒……實在是過癮極了。

    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嘗受這種的感覺。當時她真希望飛機永遠也不要降落,兩人就這樣在天上直到永遠。

    朱佑榕以為向小強抓了自己的手,隨後會說出令人心醉的表白話語。但是沒想到,向小強抓著自己的手、吭哧了一陣後,卻仍跟自己「表白」了。只不過表白的不是愛慕之情,而是軍國大事,關於如何北伐滿清、統一中國。

    也好……她這樣默默地想著,就算他出那些醉人的話兒又怎麼樣?自己在天上多一分心醉,落地之後就會多一分痛苦。這樣,可能反而更好些吧……

    這一次朱佑榕沒讓向小強再為她建觀測堡,只是堅持說車上就很安全了。向小強也覺察出了什麼,沒再堅持。

    朱佑榕極力掩飾著失落和痛苦,向小強卻還比較樂觀。他認為自己這一次和朱佑榕進展很大,拉了手。在戀愛中,拉一次手並不是吃一次豆腐,拉手是兩人關係的里程碑。

    雖然朱佑榕不知為何現在顯得不開心,但女孩子的心事你是沒法捉摸的。向小強知道時間還長,回南京之後還有更多的機會來發展關係。

    不過,他之所以這麼樂觀,是因為他不知道暹羅王子馬上就要來了。按理說這個消息鄭玉璁應該最先通知他的,但因為從常州總指揮部出來、陪朱佑榕觀摩演習是他臨時起意的,直接就坐軍官車來的,自己和鄭玉璁聯絡的那部電台,還在常州指揮部的裝甲指揮車上呢。

    ……

    旁邊的裝甲指揮車裡無線電「嘶嘶」的響起來,然後衛子衿戴著耳麥探出頭來,問道:

    「陛下,現在已經七點半了,他們問現在是否可以進攻了。」

    朱佑榕放下望遠鏡,自言自語道:

    「七點半了……村民都吃過飯了吧?」

    「陛下,七點半當然都吃過飯了!」

    向小強在下面帶著氣答道。他是是在不理解這個婆婆媽媽的朱佑榕。本來人家隆美爾要在明天拂曉進攻的,那是最佳進攻時間,但朱佑榕打算照顧村裡老百姓休息,硬生生干涉,不准在夜裡進攻。隆美爾氣得不輕,向小強也氣得不輕。

    但朱佑榕的倔勁還真的又上來了,就是不准在夜裡進攻。理由是這個村子的百姓因為這場演習,已經被折騰得不輕了。雖然他們有法定義務配合演習,但是也不能這麼折騰。尤其是勝負已經定了的情況下,在這麼折騰意義就不大了。朱佑榕說要麼就在白天進攻,要麼就現在宣佈結束演習,大家回南京。

    就是這樣,隆美爾才來了個折中,選在天黑後到入夜前的幾個小時進攻。這樣能夠藉著夜幕掩護,減少損失。但是朱佑榕又不讓他們在村民晚飯時間進攻,想進攻,就必須等老百姓們吃完晚飯。

    朱佑榕輕飄飄的一句話,藍軍兩個師都在這裡按兵不動,高級軍官們都氣得直罵娘,但是下級軍官和士兵們聽到朱佑榕這個決定後,卻是一片歡呼聲。他們大都是農家子弟,自己就是在這樣的村子里長大的。軍隊的演習是重要,但老百姓的吃飯睡覺更重要。尤其是現在,演習勝負已定,而且也不是在實驗新戰法了,靠的完全是傳統戰鬥。結果都可以想像得出來:最後肯定是莊子被拿下,但是藍軍會有不小的損失。

    ……

    藍軍兵力佔有絕對優勢,進攻從東、西、南三個方向開始。

    夜色中,村子外圍引擎聲音不斷,各種車輛在黑暗中開來開去。村子裡的守軍神經都繃緊了,他們不知道這是藍軍真的準備進攻,還是故意製造緊張氣氛,讓他們不得休息。反正有一點是肯定的,村內守軍都知道紅軍已經演習失敗了,而自己這些人就是紅方僅剩的力量了。

    可是,這不但沒讓他們士氣低落,反而讓他們都信心百倍,鬥志昂揚。因為大家都知道好機會來了。只要堅持下去,藉著這場戰鬥,用自己這千餘人耗掉藍軍幾千人,那麼自己的命運將和其他絕大部分的紅軍將士截然不同。自己這千餘人肯定會立功授勳,成為這次演習中表現最傑出的一批人,前途一片光明。

    三個方向的村口外,藍軍的掃雷坦克已經隆隆的開到了指定位置。後面的閃電-3中型坦克,還有很少露面的「雷鳴」重型步兵坦克,還有疾風33裝甲運兵車,還有車後牽引的矮小輕便、適合巷戰的75步兵炮……

    莊子裡的守軍怕藍軍趁黑偷襲,隔一會兒就打出來一枚照明彈。雪亮的鎂光彈在天上晃晃悠悠下落,把村外一大片都照得宛如白晝。

    就在幾百米外的藍軍躲在坦克後面、隨時準備進攻的時候,不知從什麼地方開來一輛軍官車,悠哉游哉,沿著小路朝著莊子的方向開去。

    「哪一個?停下!」

    那輛軍官車好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往村口的方向開。

    「咦?」

    一個坦克排長罵了一句,一揮手,後面的一輛疾風33裝甲車立刻發動起來,開足馬力吼叫著向前衝去,一下子就超過了不緊不慢的軍官車。裝甲車擋在前面停下,轉動兩條履帶,把身子橫了過來,堵住了田間小路。

    軍官車停了下來。裝甲車上的一個士官站起來,喝道:

    「幹什麼的?口令!」

    軍官車上兩個人,司機是個一等兵,邊上是個上尉。但兩人都是憲兵制服,戴著演習裁判的臂章。

    看到是演習裁判,裝甲車上的士官放鬆了,但還是例行問道:

    「口令?」

    那個上尉轉過頭來,不耐煩地答道:

    「板鴨。」

    「蹄膀。」

    裝甲車上的士官也答道。接著,他又問道:

    「長官,您是哪部分的?這時候進莊子有什麼事情?」

    「對,有事情。」

    上尉皺著眉頭,也不願跟他多說,只是揮著手,示意他把裝甲車倒開,讓出路來。

    士官見他是演習裁判,又是長官,也不再多問什麼了,低頭吩咐司機把裝甲車退到旁邊的田地裡去。

    裝甲車隆隆地退開了,軍官車加大油門,一溜煙地開進莊子裡去了。

    ……

    剛開進村子裡,旁邊一座房子裡立刻傳出了一聲低吼:

    「停下!幹什麼的?」

    同時好幾聲槍栓響,還有機槍拉動槍機的聲音。

    軍官車停下,那個上尉摘掉帽子,罵道:

    「幹什麼幹!老子都不認得!」

    「啊,師座!」

    黑暗中的聲音驚喜地呼道。緊接著,好幾個聲音都欣喜地喊著:

    「師座!師座!」

    「這還差不多,老子跑回來容易嗎!」黃叔亮揮揮手,示意車繼續開,「還不是為了帶著你們死的更好看些!」

    車子開進了莊子。而「師座回來了「的消息,更是快速地傳遍了這個小莊子。守軍的士氣漲到了最高點。

    ……

    村中心的師部裡,幾個參謀們得知紅軍司令部同意他們繼續「送死」,都樂得眉開眼笑,彷彿已經看見藍軍的「屍體」躺了一村子,看到自己的胸前都掛上了勛章一樣。

    「師座,」一個參謀笑得合不攏嘴,「您這樣裝作演習裁判,不犯規啊?」

    「犯規了,怎麼著?」黃叔亮眼睛一翻,灌了一大口水,抹著嘴道,「不是說一切要仿照真實嗎?既然有演習裁判,那我冒充一下就不行?他藍軍提前進攻不犯規,我冒充演習裁判就犯規啦?鳥。」

    「噹!!!」

    一聲巨響傳進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蹲低身子。然後馬上各自奔赴崗位。地圖桌、無線電、野戰電話,黃叔亮抓著望遠鏡,帶著一個參謀把腿就往二樓跑去。

    「37反坦克炮!我們的!」

    黃叔亮邊跑邊說。還沒說完,又是一聲更響的巨響傳過來。

    「這下是藍軍!57坦克炮,是雷鳴坦克!」

    爬到三樓,黃叔亮攀著梯子爬上房頂。這是全村唯一一座三層小樓,也是莊子裡最高的制高點。

    炮聲是在村東南方向傳來的,天上已經有了一枚照明彈射著鎂光,晃晃悠悠地下落,村東南方那一片被照得雪亮。

    兩人爬上來,蹲低身子,端著望遠鏡藉著鎂光看去。

    這時候,那邊傳來了急促的機槍聲。很快就摻雜著衝鋒鎗的聲音,還有吶喊聲。同時,村子裡的狗都叫了起來。

    三層樓還不夠高,村口那一塊被好多房子擋住了。但能看到那邊閃光不斷,打得熱火朝天。

    「傳令!」黃叔亮回頭喊道,「讓其他方向炮位嚴密戒備!敵人不可能只從這一個方向進攻!」

    參謀立刻衝著天窗向裡喊話傳令。

    還沒說完,村子西邊又傳來一聲脆響。這下聲音不太大,既不是炮聲也不是槍聲,充其量像過年放的爆竹一樣。

    這是演習用的地雷。同時,發動機的轟鳴聲也越來越近。

    「師座,是藍軍的掃雷坦克!」

    參謀喊道。

    黃叔亮點點頭,拿著望遠鏡往西邊看去。

    ……

    村子西口,一輛掃雷坦克前伸著長長的鋼臂,鋼臂前端的幾條大鐵鏈不斷轉動,抽打地面,地面上也不時爆起火光和硝煙。反坦克地雷、反步兵地雷都被一一引爆。

    後面,是一輛高大的「雷鳴」重型坦克。掃雷坦克和雷鳴坦克都是身堅皮厚,他們在最前方,承受守軍的第一次打擊。

    藍軍的裝甲運兵車跟在後面,車內士兵握著衝鋒鎗,緊緊低著頭。前方的機槍不停瞄著兩邊的建築窗口,準備隨時根據命令跳出車外,與敵軍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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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集 交代後事
    莊子東面入口小路上,埋伏在路旁豬圈裡的兩門37反坦克炮同時開火。兩聲爆響,火光閃過,藍軍的雷鳴-1坦克繼續往前開了兩米,然後停下來,鳴叫著轉動炮塔,57毫米的粗大炮管壓低,對準了右前方的豬圈。

    豬圈裡的豬尖叫著,藏在裡面的兩組紅軍反坦克炮手也叫喊著,努力把37炮推轉過來,想推出豬圈,往後面撤退。但是雷鳴坦克開火了。一聲巨響,炮口噴出火焰,豬圈裡的幾頭豬變本加厲地嚎叫起來,前蹄攀著柵欄,長嘴巴擠在中間,拚命想要逃出來,彷彿到了世界末日。

    藍軍坦克後面,一個演習裁判提著白灰桶衝上來,二話不說,在雷鳴坦克的前裝甲板上刷了一道醒目的白灰,表示這輛坦克受了輕度損傷。

    車長不爽了,掀開頂蓋露出身子,衝下面喊道:

    「喂,我前裝甲50毫米厚,他兩門37小炮就能把我擊傷?這是雷鳴1,不是閃電3!搞錯了吧?」

    那個演習裁判把刷子放回桶裡,放出一句話來:

    「沒搞錯!距離這麼近,又是兩發同時擊中,算你輕傷一點問題沒有!不服就下場!」

    緊接著一頭衝進豬圈,叫住那幾個紅軍反坦克炮手:

    「哎哎,你們別跑!57毫米高爆彈在你們中間爆炸,你們全部陣亡了!兩門反坦克炮被摧毀!」

    雷鳴坦克車長笑了,嘟囔一句:

    「這還差不多。」

    然後縮回炮塔,蓋上頂蓋,繼續往前推進。

    那幾個紅軍士兵狼狽地推著兩門反坦克炮出了豬圈,然後很老實地想返回陣亡地點躺下。

    但是豬圈裡,臭氣熏天、滿地豬糞,幾頭狂躁的豬跑來跑去,嘶聲尖叫,彷彿要把人給吃了。

    「算了算了,」那個演習裁判搖搖頭,「你們到村外邊躺著去吧。」

    幾個紅軍士兵放了心,跑出去了。

    話音剛落,前方一聲更大的巨響,如同悶雷一般。緊接著前方傳來一個聲音:

    「藍軍掃雷坦克被75步兵炮直接命中,徹底損毀!車上人員全部陣亡……」

    ……

    南邊村口,藍軍已經有兩輛坦克被擊毀了,同時對面黑暗中不停地噴著機槍火舌,試圖往裡沖的藍軍步兵接連「陣亡」。只是由於戰場狹窄,雙方陣亡人員都不能躺在原地,而是到村外集中。

    加上這是整場演習的最後一戰了,而且晚上田地裡蛇蟲較多,演習裁判們也不大要求「陣亡」士兵躺下了,只是集中待命就行。所以雙方打起仗來都更加「不怕死」,尤其是兵力充足的藍軍,仗著人多拚命往裡沖,傷亡人數直線上升。

    雖然藍軍官兵對紅六師殘餘的抵抗有心理準備,但都沒想到他們的火力會這樣密集。在通向村內的小路兩旁,彷彿有打不完的機槍點。一個機槍點在暗中開火,讓藍軍陣亡十幾人,然後後面上來的坦克一炮把機槍點清除掉,但是緊接著不知從何處就會冒出一門火炮,而且經常是75毫米步兵炮,偶爾還有105榴彈炮這種大傢伙。在這種大口徑火炮面前,什麼樣的坦克也會被一擊致命。

    等到步兵從後面跳下裝甲車、端著衝鋒鎗上去清除火炮點的時候,黑暗中又會有一兩條機槍火舌噴出來,然後半個班的步兵就「陣亡」了。

    更要命的還有小路上不時炸響的地雷。步兵往裡沖,不時踩中反步兵地雷,被「炸死」,然後灰溜溜地退往村外。乘坐坦克或裝甲車的話,不怕反步兵地雷,但是又會有更大的反坦克地雷炸響。坦克就會被當場擊毀,而裝甲車更要命,不但被毀,而且還會陣亡一半士兵。

    各條小路上,藍軍衝在最前面的掃雷坦克全部被擊毀了,停在那裡,堵住道路。後面的坦克和裝甲車開不進去,只能一邊用步兵往裡沖,一邊再從外面調進來修理營的車輛往外拖。

    要是真實戰鬥,這麼你來我往的開炮互射的話,不少房屋已經變成瓦礫了,很多建築也會被撞開,成為新的道路。但是這是演習,可以推算傷亡,但不能真的把老百姓的房子撞開。所以藍軍只能在村莊原有的道路上展開運動。而這些原有道路,都是被紅六師反覆設計好火力點的,藍軍被動之極。

    ……

    「師座,」藍軍前線指揮部的高地上,參謀端著望遠鏡,著急地說著,「得想想辦法啊,這樣打下去,在這個小莊子的損失,就要比整個演習的損失還多了!」

    「嗯。」

    侯鶴坤沒有回答,繼續舉著他單獨配備的高倍單筒望遠鏡,觀察著莊子裡的戰事。

    「我們的損失有多少了?」

    他突然問道。

    旁邊的幾個參謀馬上拿起幾張報告比對一下,然後報告道:

    「師座,我們現在已經『陣亡』了四百人以上,全部傷亡加起來已經近八百人,被徹底擊毀坦克六輛、裝甲車七輛,被擊傷坦克四輛、裝甲車六輛……師座,現在才進攻了一個多小時,已經傷亡這麼大了!我們還沒摸進莊子的門呢!」

    「陣亡四百人,損毀十三輛……」侯鶴坤自言自語地說道,「還不夠啊……」

    旁邊幾個參謀都聽到了,都是一愣:

    「師座,您說什麼?還不夠?」

    侯鶴坤沒解釋,只是吩咐道:

    「你們注意把握,拿下莊子的時候,傷亡儘量別超過四五千人……明白嗎。」

    「師座?」一個參謀奇道,「四五千人?不至於傷亡四五千人吧?」

    其他幾個人也都大為驚訝。師座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那麼悲觀起來?這個小莊子是比較棘手,但也不至於傷亡這麼多人吧?

    「總之,保持現在這個勢頭,」侯鶴坤說道,「不要太快,也不要太猛。」

    「……師座,為什麼?」

    侯鶴坤朝著向小強和朱佑榕的那個高低遙望了一眼,說道:

    「不為什麼,照做吧。」

    ……

    幾百米外的高地上,朱佑榕和向小強並肩坐在草地上,凝望著遠方莊內不斷的閃光,還有飄來的槍炮聲。

    在這兒看戰場,顯得遙遠極了,很容易有一種游離於戰爭之外、超然的感覺。

    周圍的衛兵和軍官們都站在較遠的地方,保衛著女皇陛下。這個距離能看到二人,同時又聽不到他們說話。

    六月初的夜晚,蚊子倒還不算多,但由於高地四周亮了八盞紅燈,所以吸引了不少小飛蟲來飛舞。朱佑榕旁邊放了一隻香爐,味道高雅的蚊香若有若無地飄浮在周圍,倒是沒有蚊蟲來騷擾。

    「你在有意讓紅方,是吧。」

    朱佑榕輕聲問道。

    向小強看了一眼朱佑榕,沒想到這丫頭的眼睛還真厲害。……或者說,不是眼睛,而是洞察人心的能力。

    他微微一笑,看看四周,小聲道:

    「不是我讓紅方,是藍軍讓紅方。」

    朱佑榕瞥了他一眼,繼續凝視著遠方的戰場:

    「藍軍沒得到你的授意?……那秀秀幹什麼去了。」

    向小強啞然。朱佑榕竟然敏感地發現,秀秀已經不在這裡了。她對秀秀這麼敏感……說明了什麼?

    還別說,秀秀真的被他派到侯鶴坤那裡,去「暗示」去了。

    怎麼說的來著?戰爭是政治的延續。那麼演習也是政治的延續。下面的戰鬥這麼激烈、這麼「血肉橫飛」,幾乎都可以稱作「新孟莊絞肉機」了,可是藍軍就是很詭異地沒用煙幕彈。

    看來侯鶴坤還是很「懂政治」的。要知道,他完全可以像隆美爾那樣,聽不懂暗示的。

    向小強笑道:

    「陛下,這場演習,藍軍消滅了紅軍六個師,而自身傷亡還不到三千人……這個比例太……怎麼說呢,太不好看了。」

    朱佑榕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拉著腳下的草。過了一會兒,她嘆道:

    「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向小強有點意外。說實話,他這麼幹,就是不想讓唐雲生那個德高望重的老元帥下不來台,不想讓自己剛剛交好的陸軍大佬臉面不好看。但是,這也只是他一念之差,根本不存在迫不得已的問題。

    朱佑榕仍然是望著遠處的戰火,手裡一下一下拔著草,默默說道:

    「我知道,你心裡擔心,要為自己考慮一下將來,想現在把各方面的關係都處的好一些……」

    向小強納悶了,朱佑榕怎麼越說越莫名其妙了?考慮一下將來?

    朱佑榕仰望著天空,輕嘆了一口氣,問道:

    「挺之,你不必擔心,我們是好朋友……這話我還記得,我不會讓我的好朋友將來沒有退路……南洋新領地還沒任命總督,你想去嗎?」

    向小強著實嚇了一大跳。

    朱佑榕前半句又提起他們是朋友,向小強還沒剛感動一下呢,後半句就把他嚇得不輕。

    怎麼,這就把自己發配到南洋去了?出啥事啦?

    朱佑榕繼續幽幽地說道:

    「要是你不想去南洋也行,我再給你想想別的辦法……總之要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向小強越發地毛了,此刻遠處的戰鬥也吸引不了他了。

    怎麼這丫頭像是在交代後事啊?

    「怎麼回事?」他盯著朱佑榕道,「出什麼事了?告訴我。」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8
第76集 猜測
    後半夜的月光下,長長的車隊行駛在滬寧公路上。

    「要塞」演習結束了。這場投入八個師、十萬人、兩百架飛機的戰役級實兵對抗演習,僅僅進行了兩天,還不到48小時、只有45小時,就結束了。

    讓所有人跌破眼鏡的,不光是閃電般的速度。要不是最後一場戰鬥、藍軍強攻新孟莊的話,讓人同樣貼破眼睛的,還會有一邊倒的傷亡比例。

    現在雙方的傷亡比是:紅軍六個師七萬五千人被殲滅,藍軍損失了六千人,只是紅軍的一個零頭多一點。其中近四千人都是最後一戰——圍攻新孟莊傷亡的。

    但是,考慮到藍軍總兵力只有兩萬五千人,這六千人的傷亡對藍軍來說還是不小的,相當於半個師、四分之一了。

    在這場至關重要的演習上,藍軍大獲全勝。但是對向小強來說,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一方面是藍軍的勝利是他預料之中的。一方徹底佔有制空權和陸地機動權、而且在對方兵力只有自己的三倍而不是三十倍,取勝是應該的。但這場勝利太快了,太徹底了。作為紅方的指揮者,德高望重的陸軍總參謀長,向小強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心裡會是什麼滋味。

    不過,這也只是次要的了。更打擊他的是,暹羅王子即將來南京,而朱佑榕已經決定嫁給他了。而且,這丫頭也預料到了自己嫁出去後,「好朋友」向小強可能的艱難處境,已經為他預備好後路了!

    向小強現在的心情,真想派兩個人到曼谷去,把那個什麼狗屁王子給閹了,看他怎麼娶朱佑榕。

    但是這也只能在心裡發發狠而已。不論是真的把人家給閹了,還是做了,以他向小強現在掌握的權力和資源,都不是辦不到。而且就算嫁禍到什麼「外國敵對勢力」頭上,也是容易得很。但是這件事壓根兒就不是搞陰謀能行的。這是陽謀,也就是說,不管你幹的再漂亮、再巧妙,只要不是弱智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女皇陛下嫁到暹羅,受損害最大的就是御前紅人、人民衛隊司令向小強。暹羅王子出事了,女皇嫁不過去了,第一個受益的還是他向小強。甚至可以說,現在要真有什麼敵對勢力想陷害向小強的話,那太簡單了,只要把暹羅王子給做了就行了。

    想到這裡,向小強都禁不住一陣發毛。

    ……

    向小強現在感受到了前所謂有的危機感。自己要失去政治靠山了!要失去能讓自己平步青雲的助力了!一旦失去了,那麼自己費盡心思推動的「北伐計畫」,也多半要泡湯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失去心愛的女孩——朱佑榕了!

    裝甲指揮車內,無線電揚聲器裡傳出淒美、溫柔地唱片歌聲: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

    那是一號車在放唱片。一號車,就是整個女皇車隊的「旗艦」,也就是朱佑榕的那輛。

    向小強一聽這曲子,就知道朱佑榕那丫頭又在抒情了。

    跟後世相比,這時候的大明在很多地方都挺「文化」。比如,喜歡把傳統的古典詩詞普上婉約的曲子,發行出來。而且銷量通常都還不錯,這一路「婉約歌星」也很受追捧。

    但是在這個時候,這個軍事大演習勝利結束、雄糾糾氣昂昂返回京師的路上,朱佑榕那丫頭的酸腐氣又上來了。不放軍歌就罷了,還弄那麼小資的唱片來放……

    揚聲器裡還在繼續傳出: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

    「照你媽了隔壁的死人頭啊!」

    向小強破口大罵,一腳踢在裝甲板上,把秀秀嚇了一大跳。

    這種指揮車是類似拖車的形式,前面是一個車頭,後面拖著指揮車。就像一個縮小版的集裝箱貨車一樣,前面是車頭,後面的「集裝箱」就是指揮車。司機在前邊,後面的指揮車是完全私密的。

    這輛指揮車裡,就只有向小強和秀秀。秀秀正守著電台、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向小強呢。向小強這一路的坐立不安、魂不守舍,秀秀可是早就看在眼裡了,而且大致原因也早就猜個**不離十。不過向小強這麼咆哮一下子,秀秀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秀秀默默地捧過一杯茶,給向小強消火。向小強讓她把茶放在小桌上,沒有喝,只是煩躁地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秀秀又默默地打開桌上的煙聽,抽出一支菸含在兩唇之間,然後拿起打火機點著火湊在菸頭上,輕輕吸一下,把香菸點著了,才放到向小強手裡。

    向小強夾著香菸,使勁兒抽了一大口,坐在椅子裡,長長地噴了出來。

    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秀秀,又繼續望著天花板上的燈。煙霧在燈光下慢慢地繚繞、上升、擴散。而秀秀就坐在自己對面,在這狹小空間中,慢慢的被這些煙霧包圍了。

    向小強輕嘆了口氣,指了一下旁邊:

    「把窗子打開吧。」

    秀秀馬上站起來,把兩側的射擊窗上的鋼板蓋打開了。

    雖然射擊窗很小,但外面的新鮮涼風馬上湧進來,車廂內的煙霧轉眼就被捲乾淨了。

    向小強又瞥了一眼秀秀,心中一個念頭慢慢冒出來:有秀秀這樣漂亮、聰明、聽話、溫柔、善解人意、忠心耿耿的老婆,自己是不是太不知足了?現在坐在她對面,喝著她沏的茶,抽著她點的煙,心中想的卻是如何追別的女孩,是不是太對不起人家了?

    向小強幾乎已經肯定,自己跟朱佑榕的這點糾葛,根本就沒瞞過秀秀的眼睛。這小妮子是幹什麼的,當初能被東廠挑去做臥底,看透自己這點小花花腸子,那還在話下?

    說真的,要是現在在對面坐著的,是一個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鬧的、一副醋罈子模樣的老婆,向小強心中就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歉疚了。但是面對越發溫柔、聽話、善解人意的秀秀,向小強靈魂還真的被自己拷問了一下。

    他努力說服自己道:

    這不是對不起秀秀。失去了朱佑榕,就失去了現在擁有的一切,就不能給秀秀更好的生活,不能給秀秀的母親和弟弟更好的保護。秀秀嫁自己、努力地討好自己,不就是為的這個麼?……咳,除了愛情,不就是為這個麼?

    還有,沒有了朱佑榕做支持,自己的北伐滿清理想就會化成泡影。那麼,北方四億同胞就要繼續生活在黑暗中,繼續的水深火熱下去……

    所以,一定要克服「小我」,要想方設法把朱佑榕追到手。

    回去找鄭玉璁瞭解詳細情況,瞭解那個狗屁王子什麼時候來、以及他的一切信息,商量該怎麼辦。

    現在有了問題,就要解決。不容易解決,開動腦筋,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努力達到目的。向小強知道自己自從那個冬夜爬上滿清驅逐艦的船錨上的之後,在這個世界裡就不會再認輸了。

    ……

    回到了南京,朱佑榕回了紫禁城,向小強回了官邸,各自睡了半夜。

    第二天中午向小強起來,吃完午飯,帶著隨員去陸總參參加關於這次演習的記者招待會。他沒帶秀秀去,而只是帶了胡炯。秀秀平時帶在身邊是很好用的,但這次是正式的新聞場合,帶秀秀這個琉球公主去的話,太過拉風。而向小強這次只想低調的。藍軍(或者說他的人民衛隊)完勝了紅軍(或者說大明陸軍),再這麼拉風的話,真的就不利於安定團結了。

    吃午飯的時候,他把手下幾個人召集來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認為向小強授意藍軍在最後一戰裡「讓」了紅軍,應該是做得對的。本來就是以兩個師對六個師,只要贏,在很多人看來就已經是不錯的了。沒必要贏得那麼絕。對清戰爭重要,和陸軍高層的關係也很重要。

    這次記者招待會是由統帥部主持的,地點設在了陸軍總參謀部裡。出席的重要人物除了代表統帥部的張照先外,還有代表陸軍和紅方司令的唐雲生,代表人民衛隊的向小強,代表藍方司令的隆美爾。還有代表女皇出席的、朱佑榕的首席秘書衛子衿。

    一干重要人物落座、一陣鎂光燈閃過後,一名記者問了第一個問題:

    「我是《秦淮報》的記者,請問向小強將軍,這次軍事演習,官方通報的演習假定是清軍大舉過江、我軍如何在江南大地上迎擊、殲滅他們。而外界盛傳的一些猜測,則表明這次演習的假定並不是迎擊進犯的清軍,而是明軍北渡長江、主動對清軍發動攻擊。作為這次演習的提出者和主要籌劃者,能談談您的看法嗎?」

    向小強端起杯子,輕輕喝了口茶,心中卻有點打鼓。這個問題事先也不是沒有想到。但這第一個問題就衝著自己來,而且還是個自己雖然想到、但卻一直沒想好怎麼回答的問題。這的確很是棘手。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8
第77集 演習的勝敗
    向小強知道,外界這種「盛傳」的確是傳對了。這次演習幌子是假定清軍南返、明軍還擊,但真實的假定就是明軍北上進攻清軍。

    另外他也知道所謂的「外界盛傳」也並沒有「盛」到哪裡。演習不過進行了兩天而已,還是在廣闊鄉間進行的運動戰為主。儘管這兩天內不少村民、市民都察覺到了有這麼一場軍事動作,也大約猜到了是演習,但是也僅僅如此而已。兩天中有少量反應快的媒體派記者坐汽車來搜索、採訪,但是演習區域太大了,尤其是藍軍太神出鬼沒了,能找到戰場的記者,也就幾個而已。

    就是這幾個記者,也只是拍了一些戰場照片、寫了一些個人的推測、趁軍官不注意採訪了幾名士兵,僅此而已。直到昨夜演習結束,報界對這場演習的瞭解還只是不完整的片段,對演習的規模、區域等等都還不清楚呢。

    也就是今天早上報界蜂擁到陸軍各部門採訪時,才得出了較完整的信息,包括演習假定是什麼等等。哪來的什麼「外界盛傳」。不過是報紙自己的猜測,託詞「外界盛傳」罷了。要不是我們主動開記者招待會,你們連可「盛傳」的也沒有。

    但向小強早已經學會了不惹這些無冕之王。他們說「盛傳」就「盛傳」吧。他腦子轉了兩下,微笑道:

    「可能是這次演習的雙方安排吧,讓大家有些疑惑。比如說,為什麼明明是假定代表清軍的紅軍是防守方,而假定為明軍的藍方卻是進攻方。」

    說到這裡,他環視了一圈記者。記者們扛著照相機、拿著本子記錄他的話,然後抬頭望著他。不少人輕輕點頭,表示有這個問題。

    向小強心中略為滿意,他成功地把這種「盛傳」是真的還是假的,引導到這個新問題上去了。那就好辦了,接下來只要解釋這個「為什麼」就行了,避免了親口說出謊言。

    他知道,有朝一日大明是真的要北伐滿清的,而那個時候,大家也都會明白這次演習的真正目的。向小強身為重要公眾人物,不論是否處於國家安全的考慮,親口對媒體、對大明人民說了謊,總是一個污點。

    他繼續說道:

    「滿清陸軍號稱『千師陸軍』,而至今沒有一個哪怕半摩托化的步兵師。而我大明陸軍,陸軍師的半摩托化已經是很普遍的了。至於佔到多少比例,這個涉及軍事機密,恕我不能奉告。但是可以告訴各位,我軍的半摩托化作戰單位已經非常普遍、能夠形成強大威懾力了。除此之外,還有少量的全摩托化步兵師、機械化步兵師和裝甲師。這些都是清軍所沒有的。

    「這就決定了在一個廣闊的戰場上,雖然數量優勢在清軍一邊,但機動優勢將在我們一邊。如果考慮到清軍剛剛過江南下,各種輜重還沒有足夠的車輛來運輸,還屬於輕裝步兵的狀態,那麼他們的機動能力將會更差。所以在演習中,紅藍雙方的數量和機動能力,也是大致按照這個比例配製的。結果,大家都看到了,藍軍掌握了戰場機動權,像個進攻者,而紅軍沒有機動權,反而像個防禦者。」

    第二個記者問道:

    「我是《金陵商報》的記者,我想請問張照先元帥,作為這次演習的總籌劃人,您對於陸軍慘敗於人民衛隊之下,而且敗得如此不成比例,有什麼看法呢?」

    張照先、唐雲生和向小強聽到這個問題,都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這種問題肯定會在記者會上出現的。報紙要賺眼球,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紅軍慘敗於藍軍,說成陸軍慘敗於人民衛隊。

    向小強還有些擔心地看了唐雲生一眼,怕這個老頭心眼兒小,心裡本就有什麼,再被記者的話這麼一撩撥,有了隔閡就壞了。但是唐雲生表情好像沒那意思,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張照先笑道:

    「首先我更正一下,不是陸軍敗於人民衛隊之下,而是紅方敗於藍方之下。藍軍是人民衛隊和陸軍各一個師組成的,這兩個師各自殲滅紅方師的數量,是相等的。而且考慮到藍二師只是摩步師,戰果能和藍一師這個裝甲師相等,說明我們的大明軍隊不只是人民衛隊戰鬥力強,普通的陸軍師戰鬥力也很強。藍軍勝了,並不是因為它的一半是人民衛隊,是因為它採用了先進的新戰法。

    「我還想提醒大家一點,這次演習是試驗性質的,技術性多於政治性。試驗什麼呢?主要是試驗新戰法,試驗在擁有全面制空權和機動權的情況下,做不做得到短時間內以少勝多。在計畫這次演習之前,我和唐帥,還有其他一些將領曾經討論過這個軍事問題,我們都非常有興趣,覺得這對我們的防禦安全非常重要。大家都在想,假如清虜再次南侵的話,我們採用這種戰法是否能大大減少傷亡?是否能揚長避短、以少勝多?

    「我和唐帥、還有向司令都認為新戰法非常優越,應該具有很大的威力。但究竟優越到什麼程度、有多大威力?這還得具體試驗。於是,我們奏請陛下,籌劃了這次實兵演習。說是試驗性質的,不帶政治色彩,但畢竟還是要做出假定的,那肯定就是得有人『扮演』明軍,有人『扮演』清軍。唐帥雖然也是非常看好新戰法,但為了能讓『試驗』更加嚴謹、更經得起推敲,我讓他親自操刀,擔任紅軍的總指揮。

    「但是你剛才也問了,紅方為什麼敗得這麼慘。要知道,紅方是完全沒有制空權和陸地機動權的。在演習之前,我們對這『兩權』不是很重視,更多的看到了雙方兵力對比。但是經過這次演習,我們知道,如果沒有這『兩權』,不要說三倍兵力,就是十倍兵力,用通俗的話講,還是施展不開,只能被動挨打。這也是我們搞這次演習的目的。從這一點來說,唐帥沒有失敗,陸軍沒有失敗,他們和所有參演的官兵一樣,都是勝利者。」

    向小強聽著張照先老頭這一通雲山霧罩,算是真正服了他了。這老頭官腔打的,四平八穩、漂漂亮亮的,把紅藍雙方臉面都給兜圓了,而且報界外行們聽著還是那麼回事。向小強這時候也算送了一口氣,往唐雲生那邊看了一眼。正好唐雲生也朝自己這邊看來,兩人微微一笑,都顯得輕鬆了許多。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9
第78集 一個時代的終結
    北京。

    1936年新年南侵失敗後,廣武皇帝知道自己威望已經降到了最低,再加上自己靠政變上台,本身又沒有什麼根基,此刻是搖搖欲墜。他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最大程度的取得各方面的支持,對全國的政、軍、警、憲、特等統治系統採取了「以物質拉攏為主」的手段,也就是只要這段時間你不反對我,效忠我,你別的再怎麼為所欲為我都不管。

    具有標誌性的,就是保定兵工廠事件,造成了那麼大的後果,但是廣武並沒有對軍工後勤系統動一下,一個人的烏紗帽也沒丟,反而撥下巨款,為暴動中的傷亡的官員撫卹。保定的官員和軍警憲特,也都得到了大筆的「獎金」,作為他們「剿匪得力」的獎賞。

    這件事這麼一處理,全國的軍政官員都看在眼裡了。那些捏了一把汗、以為要來一場整肅風暴的軍工系統官員們,現在全放鬆了。全大清的官員也都放鬆了。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們這些敏感的頭腦,一下全明白了。

    頓時在國家機器內,廣武皇帝的「支持率」一下子竄到了最高,暫時沒什麼勢力能威脅他的位置了。

    於是,短短的幾個月內,大清迅速進入了最黑暗、最腐朽的時代。無論是官員還是軍隊,都放開膽子敞開撈錢,以前不敢幹的,現在都光明正大的幹起來了。大家都覺得跟著當今皇上最有油水。畢竟在這艘千瘡百孔、即將沉沒的大船上,為自己撈油水是真的,其他全是假的。

    但是廣武也沒閒著,他以十分隱蔽、緩和的手段,不動聲色地培植著自己的力量,開始把各個要害職位上的換成自己人。自己人中最可靠的,就是兩個一母同胞的弟弟,新封的和碩順親王毓畇、和碩忠勤王毓町。毓畇只有二十歲,政變之後廣武就讓他掌管了五個近衛師。毓町只有十六歲,廣武現在又讓他掌管了二十四個八旗師。

    近衛軍和八旗軍兩支軍隊控制住了,整個京師一帶就安全了。但是除此之外,最要害的部門就是特務系統粘桿處了。原來的十四格格是難得的人才,粘桿處在她的手下就像一頭猛虎一樣,在對南明的諜報戰中頗佔上風。但是現在把她逼到南明那邊去之後,廣武突然發現,偌大的大清皇家宗室中,竟找不出一個才能比得過十四格格的。更不用說同時滿足才能和忠誠度了。

    廣武萬般無奈之下,做了個看似荒唐的安排,把自己六歲的皇長子任命為粘桿處最高長官,但是還在宮裡;另再在長官之下設置「左次長」和「右次長」兩個副職,派兩個互為政敵的人擔任,讓他們互相盯著對方。沒有正職的批准,整個粘桿處都不能有任何行動,甚至不能有什麼大的動作。所謂的正職批准,其實也就是廣武本人批准。

    這樣就等於把粘桿處拿過來,完全自己掌管了。粘桿處的效率和威力自此一落千丈,但是對於廣武來說,卻安全多了。

    ……

    北京城外西北角,香山。這裡已經成了粘桿處總部的新址。作為北京近郊的傳統風景區,香山原先是全北京人的,但現在已經被粘桿處這一個系統完全佔有了。方圓三十多平方公里的山區到處都是鐵絲網、崗哨、還有刷著「軍情重地、嚴禁入內」的牌子。

    山上根據景色的優劣、視野的遠近、地勢的高低等等,被粘桿處各大部門瓜分完畢,各處大興土木,修建豪華奢侈的館舍府邸,辦公面積比十四格格時代增加了五十倍。原先在北京城裡的時候,粘桿處總部也就是一棟樓而已,從最高長官辦公室到下面任何一個部門,都不超過兩分鐘的。但是現在從一個部門到另一個部門的話,要在風景秀麗的楓林中,走上十分鐘到半小時不等的距離。

    而且在核心辦公區的外圍,是粘桿處官員們的近百座私宅,依舊是按照官位高低來決定位置風景和奢華程度。不用說高官大員的宅邸,就是一個小部門負責人,在香山上也有獨門獨院的三層豪華別墅,其土木規模和奢華程度,甚至能讓鄭玉璁這樣的南明貴戚看後都得羨慕不已。

    現在香山就像個大工地,山嶺、山峰、山坳裡,到處都在施工。粘桿處右次長的兒子依爾覺羅-謹禮今天來施工現場視察。一來他老子是粘桿處的次長,他自己也很快就要進粘桿處總署擔任高官,理應來看看自己未來的辦公址修建得怎麼樣了;二來修建香山粘桿處總部和周邊豪宅的建造,分別由四個權貴家族把持經營,其中一塊就歸他所有。

    盤山公路上,幾十個衛兵中間,謹禮靠著背後的敞篷勞斯萊斯,戴著禮帽、抽著煙斗,盯著十米外正在建的縮小版「溫莎城堡」。這是仿照英國王室在溫莎的傳統度假城堡建造的。只不過在這裡,這只是粘桿處總署裡一個處長的別墅。

    更誇張的在上面,沿著盤山公路再開十幾分鐘,就會有一座更奢華的山間豪宅,那是參照德國「新天鵝城堡」建造的縮小版。而德國新天鵝城堡,則是公認的世界上最美麗的山間城堡……

    那就是他老爹、粘桿處右次長的宅子之一。

    盤山公路上,上百衣衫襤褸、肌膚黝黑的民伕,正抽著騾馬、推著牛車,拉著整車整車的條石,為權貴們建造這些世界聞名的城堡、山莊、莊園……

    謹禮的身邊,一個滿臉諂媚的粘桿處中校正貼著他的耳朵,笑嘻嘻地說著什麼。這個人的身後幾步遠,另一個人粘桿處少校在那裡,盯著他們。

    謹禮漫不經心地聽著,不時地瞥一眼旁邊那個少校,露出諷刺的笑。

    但是,跟他說話的中校笑嘻嘻地,把一隻信封塞進了他手裡。謹禮捏了捏信封厚度,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這是一疊不記名債券。以美元為單位的,每張1000美元,一共10張。

    他微微一笑,又裝了回去,順手裝進了上衣口袋。

    說實話,這一萬美元他還真沒看上。一萬美元也就是三萬多大洋,而他負責的這四分之一的香山工程,預算就有六千多萬大洋。其實有兩千萬就足夠了。縱是實打實的不偷工減料,也足夠了。也就是說,四千萬已經裝倒自己口袋裡了。

    但是考慮到他們求自己的也不是什麼難事,舉手之勞,那這三萬多大洋還是不收白不收。

    「這麼說……」他斜著眼睛瞥著那個少校,卻對塞錢給他的這個中校說道,「他想見家父?就是想通過家父跟皇上面前遞句話兒?」

    「是啊,謹爺……」

    「先說好,」謹禮不冷不熱地說道,「這只是給我的,跟家父沒關係……跟他說,見了家父那兒,還得有一份孝敬。還有,不管事兒辦的成辦不成,這錢爺是不會退給他的。懂了?」

    「謹爺放心,這點小事,自然只是謹爺吩咐一遍,奴才就印在心裡了……」

    謹禮搖搖頭,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少校,自言自語搖頭笑道:

    「說真的,真不懂這些人……人家都拚命為自己撈,還有自己掏腰包為國家辦事的……唉,真開了眼界了。」

    「謹大人明鑑!」那個少校兩腿一併,低頭說道,「謹大人,這次南明演習,屬下真的看出來,他們的那套新戰法的確是我大清之心腹大患!他們也是真的為了進攻我大清而操練的!為了我大清安全考慮,屬下願向皇上進言……」

    謹禮冷笑道:

    「是啊,全大清就你看出來了,其他的都是傻子?跟你說,昨兒個宮裡就傳出話來,皇上聽了南邊的演習情報後,只說了八個字:自不量力,至為可笑!知道吧?皇上已經都發話了,誰還再提這件事?」

    「謹大人!」那個少校一個千兒紮下去,大聲道,「此事事關我大清安危啊,萬望大人費心周全!」

    「好好好,我幫你周全!」謹禮冷笑著,「我只安排你見到家父,至於家父聽了願不願幫你帶話兒,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多謝謹大人!」

    這個少校心中默默地說道:也要看大清的造化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19
第79集 全球最偉大的國家
    6月3日晚上九點多,粘桿處寶應站的副站長費莫-慶海少校軍裝筆挺,直挺挺地坐在一間富麗堂皇的客廳內。這是粘桿處右次長依爾覺羅-永貴在北京城外六座別墅中的一座。這次托關係找到了永大人的大公子,花了三萬多大洋,總算得到了一次拜見的機會。這次他又備了一隻箱子作為「初次孝敬」,送給永貴大人。

    慶海筆直地坐在沙發上,打量著這間客廳。這應該是這棟大別墅幾個客廳中的一個,因為牆上掛著一塊不知什麼動物的肩胛骨製成的骨匾,上面刻著三個大字:

    非洲廳。

    三個漢字的下面,還有英文的小字:AFRICA。

    這間大客廳非洲特色很濃,誰都能看出來。與其說是客廳,不如說是狩獵品陳列廳更合適。左右兩面牆上,各整齊地鑲嵌著十顆一模一樣雄獅的獅頭,相當氣派。壁爐的上方,鑲著一整根非洲象象牙。進門的地方,還有一隻大猩猩的標本,一人多高,背部毛色銀灰,凶神惡煞的樣子,好像要給所有踏進客廳的客人以下馬威似的。

    慶海打量著四周,計算著這件客廳內這些東西的價值。永貴大人去沒去過非洲他不知道,但這滿客廳的獅子、大象、大猩猩,顯然不可能是他親手打的。顯然永貴大人對野生動物製品有明顯的嗜好。這些每一件都價值不菲,向每一個求見者宣告:送得少的趁早出去。

    慶海又盯著腳下自己的那隻箱子,心中稍稍安了一些。初夏了,但屁股下依然涼涼的。沙發上鋪著非洲巖蟒的皮製成的蓆子,上面光潔的鱗片很涼,手感也極好。但是慶海坐在上面卻極為不自在,好像有一種被大蟒蛇纏住吞下的感覺。

    ……

    大別墅的另一側建築裡,一間更大、裝修更奢華的「北美廳」內,炫目的燈光下,十二名金髮女郎跳著康康舞。這些都是美國百老匯的專業演員,她們上身穿著男性的服裝,戴著禮帽、敞懷穿著西裝,雪白的脖頸上戴著領帶,而西裝下面卻是純女性特色的蕾絲吊帶襪、高跟鞋。十二個金髮女郎統一舞動著手杖,伴著火熱的舞曲,二十四條健美的大腿不停地抬高整齊揮動,頗為壯觀,彰顯著康康舞充滿難度的火辣魅力。

    周圍燈光幽暗,坐著五六個大清官員。他們之中有皇上身邊器重的軍機大臣,有軍隊的高官,還有全國警察總署的頭子……東道當然是粘桿處右次長依爾覺羅-永貴。

    北美廳裡的這幾個人,有的是永貴要巴結的,有的是來巴結永貴的。不過現在,大家都坐在一起,一團和氣地共同欣賞「演出」。他們每人懷裡都一左一右,各自抱著一對只穿者三點內衣的美麗少女。左邊的是來自美國的百老匯年輕演員,右邊是在北京挑選的女大學生,專門挑選容貌美麗、英語優秀的,來給大人們「當翻譯」……

    在一片**的氣氛下,這些大清國的高級官員們似乎都忘記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全都沉浸在眼前的快樂中了。

    帝國空軍大臣白佳-富祥摟著身邊一中一外兩個少女,在吵鬧的音樂中一邊撫摸她們、一邊對著左邊的美國少女大聲笑道:

    「小密斯,你說是你們美國好還是我們大清好?」

    右邊的大清女學生一邊酥軟在富祥的懷中喘息著,一邊不忘記用英語翻譯了一遍。左邊的美國「小密斯」咯咯笑著,用生硬的漢語說道:

    「大清!好!」

    不光是富祥,就連他身邊的官員也都哈哈笑起來。永貴笑道:

    「小密斯,你說大清那點兒比美國好啊?」

    大清女學生又微笑著用英語翻譯了一遍,那個美國金髮少女笑呵呵地說了幾句,然後女學生又聲音甜美地說道:

    「大人,她說我們大清軍隊比美國強大,物產比美國豐富,人民比美國幸福,國家比美國富裕……」

    「哦?」富祥打斷她,好奇地道,「她說我們大清必美國還富?」

    女學生又翻譯了,聽那個美國少女說完,她又笑道:

    「大人,她說美國西海岸、還有夏威夷最好的別墅,都是我們大清的大人們的,還說要不是我們大清的大人們,他們美國一半的銀行都要倒閉了……在百老匯表演,不如到大清來伺候大人們。聽說她們來大清,她們的同伴們都羨慕的緊呢,說嫁給洛克菲勒都不如嫁給大清的大人。」

    所有的大清官員都哈哈大笑,聽到大洋彼岸的那個強國國民都如此羨慕自己,自尊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永貴哈哈大笑道:

    「來呀,打賞!」

    接著手往身後一伸,立刻有個僕人捧上一口箱子,打開來,裡面露出了滿滿的清洋鈔票。他從裡面抓住幾張,笑嘻嘻地塞在金髮少女的胸-罩裡面。

    金髮少女拿出來看了看,又媚笑著,用充滿誘惑的嗓音輕輕說了一句什麼。

    旁邊的女學生一怔,有些緊張,吞吞吐吐地翻譯道:

    「她說謝謝大人賞賜,不過大人要是能……能賞賜現洋,或者美元的話,就……更好了。」

    一句話翻譯出來,周圍都有點冷場,幾個官員臉上都微微變色:這是明顯嫌棄大清zf發行的正式貨幣了。別人嫌棄就嫌棄吧,可居然是這麼個「洋玩物」、「洋粉頭」在嫌棄大清貨幣。

    粘桿處次長永貴還是笑呵呵的,心中卻想著:看來全世界都知道大清紙幣信用不行了。大清貨幣雖號稱銀本位,官方牌價一清洋等於七錢二分的白銀,但現在誰都知道官方一直在用多印鈔票的方式,從百姓手裡掠奪財富。

    在黑市上,如果想換到面值一清洋的銀元,至少得用兩清洋以上的鈔票。而且,近幾個月清洋紙幣貶值在迅速加快,民間交易都不大願意用紙幣了,要麼用銀幣,要麼用銅輔幣,不到萬不得已不用紙幣。現在拿著一清洋的鈔票去銀行裡換銀元,哪怕是大清央行也不會按官方牌價給你換。zf信用蕩然無存。

    永貴想著這些,依舊笑咪咪地打量著這個美國金髮美-女。這個美國女孩依舊是笑瞇瞇地,寶藍的眼睛裡全是柔媚,但卻沒有一絲恐懼。相反,另一側的大清女學生,已經嚇得臉色蒼白了。

    永貴哈哈一笑,伸手打了個響指。身後那個僕人心領神會,轉身出去,不到片刻又拿了一隻大厚信封進來,躬身交給永貴。

    他打開信封,抽出一疊100美元的深綠色鈔票,給了這個美國女孩一張。

    這個時代,對於一個窮女孩來說,100美元是很大的一筆錢了。哪怕對於一個美國窮女孩也是如此。

    美國女孩眼睛一亮,接過這張印著本傑明-富蘭克林肖像的紙幣,在唇上親了一下,塞進自己的胸-罩內,然後摟著永貴的脖子,甜甜的說了一句。

    旁邊驚魂初定的大清少女嚥了一口唾沫,小心地翻譯道:

    「她……她說,大清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

    永貴皮笑肉不笑地道:

    「比美國還偉大?」

    美國女孩嫵媚地笑著,說了一句什麼。

    那個大清女孩臉色又變白了,吞了口唾沫,顫抖著說道:

    「她說……那當然,大清比美國偉大多了,全……全世界都知道……」

    現在即使是傻子,也感覺得出來空氣中的味道了。幾個大清官員都很是尷尬,有人還有些惱怒。這個美國女孩如此露骨的恭維,在這些大人們聽來卻成了諷刺。

    他們脆弱的自尊心被刺痛了。

    好幾個人都盯著永貴大人身邊的那個美國女孩,恨不得立刻就下令讓人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

    美國女孩好像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但她依舊笑呵呵地,直視著這個大清帝國的特務頭子,右次長永貴。只是目光中多了一絲不卑不亢的意味。

    永貴死死盯著這個美國小妞……這個一窮二白、除了好臉蛋和好身材之外,既無權也無勢的美國小妞。他很想一巴掌抽下去,但強忍著克制住了。

    ……雖然是來賣笑掙錢的,但人家是美國人。只要在這裡被「虐待」,這個上一分鐘還在賣笑掙錢的美國小妞,下一分鐘就能站起來,從這裡揚長而出,直接去美國使館。然後,人家美國使館就會為這個賣笑掙錢的美國公民做主,抗議、交涉、要求道歉……然後,自己就會感受到來自外交大臣、軍機大臣、政敵、甚至還有皇上的壓力……最後他這個堂堂的大特務頭子,很可能不得不對這個賣笑掙錢的美國窮女孩賠錢道歉。

    這也是讓大清官員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大清zf從來都是以大局為重,從不會為了自己的小民和友邦傷和氣。但為什麼友邦卻那麼小氣,連一介貧賤小民都看得如此寶貝?

    永貴把怒目從美國女孩身上轉開,盯著另一側的大清女孩,然後重重一拳砸下去,同時喝道:

    「叫你不會翻譯!」

    這個大清女學生被打倒在地,捂著臉,痛苦地抽搐著,指縫中慢慢流出烏血。過了片刻,才發出痛苦的嚎叫。

    ……不算太解恨,但好歹出了一口氣。

    永貴趾高氣揚地坐回沙發上,一揮手,立刻進來兩個僕人,把這個女孩拖走了。

    氣氛很是尷尬。

    好在這時候,身後的僕人見機上前,貼著他的耳邊說了什麼。

    永貴站起來,跟幾位官員告了罪,讓他們繼續,然後自己出去了。

    ……

    永貴來到別墅的另一端,進入非洲廳。慶海馬上站起來,向永貴大人打千行禮。

    永貴抬著眼皮看了一看他,端著架子讓他坐下。兩人落座後,簡單寒暄兩句,慶海就把腳下那個死沉死沉的小箱子打開來,轉到永貴的面前,陪著笑道:

    「永大人,這是屬下一點小小的孝敬,實在不成敬意,還請永大人賞屬下一個面子……」

    永貴瞥了一眼箱子裡的東西,微微一笑,表情多了一些和善。

    小箱子裡整齊地碼著黃澄澄的金條,在燈光下反射著炫目的金光。每根金條有火柴盒那麼寬,半根筷子那麼長,上面鑄著「1KG」的字樣,還有一行洋文。

    他略數了一下,這種一公斤的金條一層是十根,而這隻小箱子的厚度,大約能碼三層。那就是三十根。

    永貴是收錢的老手了,轉眼就估算出這三十公斤金條的大約價值。他知道,這種一公斤的標準金條大約值三千五百多塊大洋的,而三十根,就是十萬大洋到十一萬大洋的樣子。

    兒子之前已經跟自己說過了,他只是想通過自己跟皇上帶話。對於這種不難幫的忙來說,十來萬大洋的見面禮不可謂不厚。

    永貴也明白,這十萬大洋對於大清國的一個粘桿處副站長來說,清廉的話,可能要三五年才能進賬。如果稍微「放得開」一點的話,那一年半載就撈到手了。

    而那個職位的薪俸,一年也就一百多大洋。

    永貴和氣地請他喝著茶,一邊笑道:

    「慶海啊,你以前是空軍的,後來才進入粘桿處的是吧。」

    「回永大人,」慶海趕緊低頭說道,「屬下的確以前是空軍的。」

    永貴點點頭,微笑著喝著茶。過了片刻又說道:

    「所以這次南明演習,動用了大量飛機,你就覺得自己看出名堂來了。」

    慶海趕緊說道:

    「屬下不敢……只是,屬下比較瞭解空軍,知道空中力量在戰爭中的潛力……這次南明演習,他們的陸航在戰鬥中表現的非常驚人,再加上南明目前對我們,的確是有著空中優勢的……」

    永貴望著天花板,架著二郎腿,不鹹不淡地咳嗽了一聲。

    「啊,啊,屬下該死,屬下口誤了……」慶海嚇了一大跳,趕緊作勢大了自己一個嘴巴,賠笑道,「空中優勢,當然在我大清這一邊……南明缺鐵少煤的,區區幾架飛機,成不了氣候……」

    永貴這才回覆笑容,瞇著眼睛微微頷首,示意他說下去。

    慶海擦了一把冷汗,暗暗慶幸自己反應快。同時他心中也在暗嘆,才幾年沒來北京,沒想到京中指鹿為馬的氣氛愈演愈烈了……大清的報紙電台一直在宣傳,新年的南征,大清取得了重大勝利,南明賠款求和,大清陸軍和空軍,都遠遠超越明軍……不過誰都知道,這只是騙騙老百姓。甚至連大部分老百姓都不相信了。難不成這些京城中寫稿子的老爺們,自己卻竟然不知不覺的相信了?

    但是他還是小心翼翼地,盡自己所知,把蒐集到的南明演習情報、還有自己對於空地協同、空中打擊對整個戰場的影響力……等等的理解,儘量淺顯明瞭地跟永大人說了一遍。

    永貴聽著,腳尖一下一下地抖著,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打著拍子,目光不時地瞥一眼面前這個年輕屬下,又瞥一眼腳下的黃金,腦中思量著。

    這個人明顯是太年輕了,滿腦子忠君愛國的浪漫思想。永貴知道,這個慶海也是個「職工子弟」,他阿瑪是原徐州分屬的長官,費莫-薩克達,去年年前被南明突擊隊「血洗」徐州分署的時候,給一槍打死了。薩克達的兒子慶海原先在空軍裡當軍官,後來被他阿瑪找路子弄進了粘桿處,到寶應站當副站長。

    但是去年他阿瑪死在了南明突擊隊手裡,這個慶海就和南明結下了深仇大恨,也成了大清軍政官員中少有的「極端愛國分子」。今年寶應站一個站逮捕、槍斃的「南明奸細」,就頂得上人家一個分署的。

    現在,這個滿腔熱血的年輕人又仗著自己那點空軍知識,自己掏腰包企圖左右國家大政、替他自己老爹報仇雪恨了。

    ……口口聲聲說飛機厲害,也是個杜黑主義者。

    永貴這樣給他下了定義。

    永貴心裡明白,南明的這次演習就是演給大清看的,所謂的勝負,照例也是事先就安排好的。……看他們的演習結果就明白了。兩個師在兩天之內,一口氣吃掉了六個師,自己還只傷亡了幾千人,這明顯就是吹牛不打草稿,假得太過分了。還說什麼空中優勢,再大的空中優勢也不能這樣啊。當別人都是傻子了。

    但是永貴又看看腳下的這一箱子金條,覺得不拿白不拿。慶海願意傻子,他永貴可不願意跟他一塊兒當傻子。

    「慶海啊,」永貴若有所思地說道,「聽你這麼一說,本官也覺得這件事絕不能等閒視之。事關大清國家命運,本官決定,替你在皇上面前爭一爭,爭取讓皇上也明白這一番道理,早做應對。」

    慶海聞言大喜,立刻起身,一個千兒紮下去,大聲道:

    「多謝永大人深明大義!」

    永貴又笑呵呵地把他攙扶起來,笑道:

    「呵呵,哪裡的話,本官也要謝謝你啊……」

    「啊,大人……」

    「呵呵,要不是你,本官還聽不到這樣一番高論呢……你看我大清這麼多文武官員,又有誰甘願為了國家,而自己出錢為國辦事呢?呵呵,所以,這些東西,本官就心領了,你還是拿回去……」

    慶海立刻大驚失色,強烈表示這是他的一點心意,永大人整日為國操勞,太過辛苦,現在又要為了國家,去向皇上進言……如果永大人不收,那他心中就太不安了。

    照例推辭一會兒,永貴才心滿意足地把這三十公斤黃金收下。

    隨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永貴才讓人把慶海送出去。

    ……

    第二天,6月4日,粘桿處右次長永貴進宮覲見光武皇帝。

    「永貴,」廣武見了他,二話沒說,直接問道,「南明的這次軍事演習,你怎麼看?」

    永貴笑道:

    「皇上,南明孱弱之師,竟然也做出如此鬧劇!皇上,以奴才看來,此乃小丑跳樑,螳臂當車,不值一笑耳!」

    廣武滿意地點頭笑笑,說道:

    「不錯,你說的不錯。……不過,他們是鬧劇,但也是對我大清天威的挑釁。如果不做回擊,就此忍讓,難保不會讓國際上笑話我大清,真的壯了南明的膽子。」

    「皇上的意思是……」

    廣武微微一笑,快步來到牆邊地圖架旁,用手在上面一圈,然後有力地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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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集 D日降臨
    南明「要塞」演習之後,滿清廣武皇帝決定,要針鋒相對地進行一場演習。這次演習規模,無論從戰場廣度、還是到出動的軍隊數量,都必須是南明「要塞」演習的十倍以上。

    十倍以上的規模,這是廣武皇帝的明確要求。

    6月4日早上廣武皇帝剛剛在北京紫禁城裡做出決定,一個小時後,上午南京的東廠和人民衛隊辦公室裡,就念起了這份廣武皇帝的原話。

    當然,這在北清也不是什麼機密。要不然情報也不會傳過來得這麼快。

    「這將是一場世紀大演習,將向全世界展現我大清的盛世國威,展示我世界一流的軍力,並震懾國內國外一些心懷不軌的人,讓他們明白,大清帝國是不可戰勝的,將屹立千年於不倒。」

    向小強笑呵呵地唸著廣武皇帝的「最高指示」,辦公桌對面的肚子疼也笑呵呵地,旁邊的十四格格也禁不住露出了諷刺的笑。

    「廣武說要十倍的規模,」向小強敲著這張紙說道,「我們的演習一共出動了八個師,他要十倍,那不得八十個師?」

    這時候,外面一個小女兵進來,把一張謄寫的情報呈給門口辦公桌後的秀秀。秀秀看了,微微一笑,遞給對面的秋湫。秋湫看了,露出一個很誇張的表情,兩人相視一笑,然後秋湫起身過來,把情報呈給向小強。

    向小強接過來看了,笑道:

    「最新情報過來了,廣武決定,這次演習將要調動一百個師以上。」

    肚子疼一愣,道:

    「怎麼可能啊,為了一場演習,調動一百多個師,就為了跟我們賭一口氣?全世界也沒有這麼弄的。」

    十四格格搖頭道:

    「不,子騰,你不瞭解,這種事大清完全做得出來。在大清看來,掙回一個面子比什麼都重要。現在他們最缺的就是面子。或者說最缺的是那種良好的自我感覺。這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演習,能讓他們找到那種『我們還很強大』、『我們還將屹立千年於不倒』……之類的感覺。」

    向小強點頭笑道:

    「特別是後一種感覺。他們現在最缺了。現在再這樣勞民傷財的折騰,不用我們去打,他們自己就會滅亡的快一些。就當是迴光返照吧。不過趙芳,依你看,廣武遭到慘敗沒多長時間,現在這個時候就搞這麼大的動作,不會遭到反對?」

    十四格格冷笑道:

    「應該不會。你這是在用大明的思維方式推測大清。這樣一場打個比方,如果向大人你要籌劃搞這麼一場『世紀大演習』,在大明肯定會被認為勞民傷財,沒準大人你就等著彈劾了。但是在大清,這就是弘揚國威,沒人敢說這是勞民傷財。最重要的是,上上下下的軍政官員又有了一次大撈油水的機會。他們怎麼會反對呢?

    「我敢肯定,如果大清演習規模是大明的十倍,那大清花掉的錢至少是大明的三十倍、五十倍。一方面是效率奇低,本身就要多耗費;另一方面,上上下下有那麼多張嘴要餵飽呢。最後真正要為『世紀大演習』掏錢付賬的,是大清最底層的那些老百姓。今年又會有更多的五花八門的稅款加到他們頭上了。但他們可不知道這其中的因果關係。他們還以為只會一邊勒緊褲腰帶繳稅,一邊樂呵呵地看演習,還以為自己生在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了呢。」

    向小強忍不住笑道:

    「呵呵,我們的公主殿下呀,什麼時候也有了那麼強的平民意識,也一口一個老百姓了?」

    十四格格淡淡地說道:

    「我從小到大,一直在曰本做老百姓。做格格做公主不過是最近幾年的事。」

    向小強和肚子疼相互看看,兩人都「呵呵」地乾笑了兩聲。向小強撓了撓後腦勺,把桌上的兩張情報交給十四格格,笑道:

    「那這件事,公主……哦不,趙芳,你就要多費心了。北邊的情況你也最熟,那邊的演習籌備情況、兵力的調動什麼的,得盯緊一點。」

    十四格格接過情報紙,說道:

    「大人放心。」

    肚子疼突然一拍腦袋,驚道:

    「對了,他們不會把演習當幌子,其實是想調兵遣將、再次進攻我大明吧?」

    向小強也一愣,望著十四格格。十四格格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緩緩道:

    「我覺得不會。一百多個師,作為演習來說很多了,但作為真正南侵的兵力,卻遠遠不夠。我們的長江防線比上次更堅固了,而且現在已經入夏了,更不可能有霧。去年年底的那場濃霧中,清軍都沒又過來,現在更不可能。這應該就是演習。不過大人放心,我會盯得緊緊的,如果真是另一場南侵,我們不會被矇蔽的。」

    「好,如此就拜託殿下了。」

    緊接著,向小強又吩咐秀秀和秋湫,把廣武決定「世紀大演習」的情報,分別給女皇和首輔大臣各抄送一份。

    「沈閣老那邊有東廠,」向小強說道,「肯定也會知道,沒準還比我們先知道。但我們這邊仍然要做到。畢竟他是國家zf首腦。」

    「我知道,」秋湫笑呵呵地道,「我們這是對他的尊重。」

    向小強笑道:

    「嗯,好,秋湫很有悟性嘛。」

    ……

    中午吃過飯,秋湫去了首輔大臣官邸,秀秀去了皇宮。

    但是秀秀搶在秋湫之前回來了。她閃進向小強的辦公室,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看著他問道:

    「大人,你還記不記得璁璁的生日?」

    向小強一看桌上的檯曆,馬上一拍腦袋,說道:

    「對了,差點兒忘了!璁璁生日是後天,6月6號,D日嘛!」

    「……?!」

    向小強一看秀秀困惑的樣子,笑道:

    「哈哈,總之你記著,6月6號就是D日,D日就是6月6號。為什麼呢?哈哈,天機不可洩露,過幾年你就明白了。」

    秀秀沒心思跟他玩啞謎,只是說道:

    「大人,我剛從宮裡回來,見到璁璁了。」

    「哦。」

    「璁璁說,D日那天,陛下要在宮裡為她慶祝生日。」

    向小強笑道:

    「好秀秀,現學現賣哈。慶祝生日?好事啊。也請我們了吧?」

    「嗯,請了,」秀秀點著頭,仍然面無表情地說著,「還請了暹羅儲君阿南塔-馬希敦王子殿下。」

    「阿……阿……阿南塔……什麼敦……」

    向小強整個人都呆掉了,喃喃地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阿南塔-馬希敦王子殿下。」

    秀秀又重複了一遍,並且盯著他的眼睛。

    向小強坐在椅子裡,只感覺到一陣胸悶。雖然他之前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知道暹羅王子這幾天就會來,免不了的,但真的到了這一刻,還是有五雷轟頂的感覺。

    天哪,毫無對策!到目前為止毫無對策!不至於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被別的男人搶走吧?

    向小強下意識地,拿著筆在面前的紙上胡亂劃著,彷彿是制定計畫的樣子。然後他又茫然地抓起桌上的電話聽筒,然後又放下。最後,他「呼」地站起來,然後又慢慢坐下。

    「大人,你怎麼了?」

    秀秀盯著他,靜靜地問道。

    向小強擺擺手,靠在椅子靠背裡,使勁兒解開領口的扣子,另一隻手捏著額頭,嘴裡含含糊糊地說道:

    「沒……沒事,什麼也沒有……有點悶得慌……」

    秀秀淒然地望著他,眼圈慢慢變得有些紅,一雙美麗的眼睛中隱約閃動著晶瑩的淚光。

    向小強心中一驚,連忙道:

    「秀秀,我……你……你怎麼了?你想到哪兒去了?」

    秀秀輕輕嘆了口氣,又露出微笑,很溫柔地說道:

    「大人……沒什麼的。其實,秋湫早就告訴過我了。……你也不要怪秋湫,就是秋湫不告訴我,我也猜得出來。陛下才貌雙全,性情溫柔,就算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也比我們都要好……大人,這不怪你。你喜歡她是正常的,不喜歡倒不正常了……」

    秀秀輕聲說著,臉上帶著最溫順、最謙卑的笑,但淚珠已經接二連三地滾下來了。

    向小強看著秀秀這個樣子,倒有些慌了。他捉過秀秀的一隻手,雙掌緊緊地握住。

    他感覺到秀秀的手此刻冰冷冰冷,就像屍體一樣。

    秀秀低下頭,縮回手來,慢慢地掏出手帕,輕輕擦乾淚痕,然後望著向小強,呈現了一個最迷人、最嫵媚的笑。

    「大人……」她望著向小強笑道,濃黑的眉毛彎彎的,一雙眸子裡蕩出春意,「你把秀秀想成什麼人了……無論大人喜歡誰,秀秀都不會對大人有任何怨言……秀秀永遠是大人的秀秀,永遠最愛大人。」

    說完,她坐上向小強面前的桌子,俯下身子,瞇上美眸,慢慢地湊到向小強的臉前,吻上了他的雙唇,使出渾身解數,極盡挑逗之能事,單方面對向小強熱吻著,同時,喉中發出斷斷續續的醉人聲音。

    向小強不了了,往後撤著,一邊說道:

    「秀秀……秀秀,你……你不必這樣……」

    秀秀很聽話地停下來了。她低下頭,顫抖著嘆了口氣,慢慢從向小強的桌子上下來,喃喃地道:

    「大人,我……去衛生間……」

    說著轉身,款款步出辦公室。

    ……

    衛生間裡,水龍頭嘩嘩地流著。秀秀兩眼紅腫,滿臉是水,還有淚,掏出手絹一點一點地擦著。

    她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一口咬住手絹,狠狠地撕咬著,喉中發出了撕心裂肺地哭叫。

    秀秀毫無預兆地揚起手臂,一拳砸在鏡子上。

    鏡子上出現了兩條長長的龜裂,中間一條殷紅的鮮血滲下來。

    秀秀好像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哆哆嗦嗦地把拳頭收回來,流著眼淚,看著自己的傷口,喃喃地哭道:

    「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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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集 馴服秀秀
    秀秀抱著流血的手,靠在衛生間的牆上,望著天花板,無聲地哭泣著。

    一個小女兵哼著歌走進來了。一抬眼,嚇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秀秀透過淚水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轉過臉去。那個小女兵認出這是秀秀,又盯著她手上不斷滴下來的鮮血,顫著聲說道:

    「夫……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我……我扶您去醫務室……」

    秀秀咬著嘴唇,一聲沒吭,只是搖著頭,沙啞著嗓子道:

    「我不用你管,出去。」

    「可是,夫人,你在流血,我還是……你不能……」

    秀秀胸口劇烈起伏著,嘶聲吼道:

    「出去——!!!滾——!!!」

    小女兵嚇得臉都白了,怔了一下,轉身就跑。

    秀秀又命令道:

    「站住!回來!」

    小女兵又嚇得跑回來了,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聽好了,」秀秀淚眼朦朧,但聲音卻惡狠狠地說道,「出去該幹嘛幹嘛,要是跟別人說一個字,我饒不了你。」

    小女兵嚇得直點頭,然後貼著牆,慢慢地摸到門口,一溜煙地逃走了。

    抽水馬桶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秀秀驟然轉頭望著那個方向,一時嚇得不知所措。

    她就是沒想到,衛生間裡還可能有別人。她盯著發出沖水相聲的那個隔間,腦中一片空白,竟不知道該跑出去,還是繼續站在這裡。

    一扇隔間的門打開了,出來一個女上校。

    十四格格。

    十四格格出來後,逕直走到秀秀的旁邊的洗手台前,也沒看她,只是彎腰擰開水龍頭,洗著手。

    秀秀心虛地望著眼前的十四格格,完全沒了剛才的威風,身子竟然不自覺地往後面撤。

    十四格格洗完手,拽過毛巾擦了兩下,轉身出去,丟下一句話:

    「跟我來。」

    秀秀抱著傷手,低著腦袋,很老實地跟在十四格格身後,就像只受傷的小貓。

    ……

    十四格格帶她來到醫務室門口,掏出一塊手帕遞給秀秀,吩咐道:

    「把眼淚擦擦。」

    秀秀呆呆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下意識接過手帕,把臉上的淚水擦乾淨了。

    十四格格伸手拿回手帕,然後轉身推開醫務室的門,逕直走了進去。

    裡面一名女軍醫和一名護士看到十四格格,趕快放下報紙,雙雙起身立正道: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十四格格點點頭,又向門外說道:「進來吧。」秀秀咬著嘴唇,躊躇著慢慢進來了。

    軍醫和護士一見秀秀,又趕快說道:

    「夫人。」

    「夫人……啊!夫人您的手流血了!……怎麼搞的?」

    十四格格笑道:

    「在衛生間裡弄的。我跟她開玩笑,不巧地上有一灘水,她腳下一滑,手打到鏡子上,沒摔倒,但是手被鏡子劃破了。麻煩你們給處理一下。」

    護士MM看著秀秀眼睛裡的淚痕,在看著秀秀手上的血,聽著十四格格的解釋,立刻便釋然了。軍醫MM還有點疑惑,但也基本釋然了。

    她們十二分小心地為秀秀清理傷口、取出傷口裡殘留的細玻璃渣,然後上藥、包紮完畢。

    「好了,不要到處說,」十四格格笑瞇瞇地吩咐著,「秀秀畢竟是司令夫人,受傷也不是什麼好事。傳出去的話,那些記者不知又得編出什麼故事來。呵呵,可別讓我在報紙上看到什麼東西啊……好不好?」

    十四格格笑呵呵地盯著她們。軍醫和護士連忙點頭,保證保密。

    秀秀暗暗地看了一眼十四格格,目光中帶著一些感激。

    ……

    十四格格帶著秀秀來到自己的保安隊副司令辦公室,關上門。

    「坐這兒。」

    十四格格指了一下沙發,然後去拿了兩個杯子,放上茶葉,倒了兩杯茶。

    秀秀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發上。

    十四格格把兩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後自己坐在秀秀對面的沙發上,慢慢的喝著茶,盯著秀秀。

    秀秀被她盯得越來越心虛,抱著纏著紗布的手,低著腦袋,在沙發裡縮成一小團,也不敢抬頭看她。

    「你挺威風的呀,秀秀。」

    十四格格淡淡地說道。

    秀秀的臉「騰」地紅了,咬著嘴唇抬眼飛快地瞥了一眼十四格格,一句話也不敢說,又慢慢地垂下眼去。

    「先讓人家『滾』,又說『饒不了』人家。我倒要問問你,你這麼威風八面,對下面小姑娘頤氣指使的時候,是什麼讓你底氣那麼足?嗯?是憑的什麼?」

    十四格格問著,緊緊盯著秀秀的眼睛。

    秀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腦袋垂得更低了。

    「憑的你軍銜比她高?」十四格格望著她,微微笑道,「不對吧。秀秀,你雖然是個軍官,但你更是個小女人。一個小女人是不會拿軍銜耍威風的。……你剛才的口氣,不是軍官對下屬,而是女主人對僕從的口氣。秀秀,你是憑著司令夫人的身份在壓人。我說的對不對?」

    秀秀低著頭,啞口無言。

    十四格格繼續說道:

    「好,你秀秀從小到大都是委委屈屈的,活得沒脾氣,現在成了司令夫人,跟下邊有點脾氣也在情理之中。但你要記住,你能這樣耍脾氣、抖威風,憑的是什麼?是司令夫人的身份。說到底,你的背後有向大人,是向大人娶你做夫人,喜歡你、寵著你,你秀秀才能這樣子。但你如果以為向大人就是你一個人的話……那你就太不懂事了。你就不是你秀秀了。」

    秀秀心中一驚,敏感地抬起頭來,盯著十四格格。十四格格最後一句話彷彿暗示著……不,已經不是暗示了,已經近乎挑明了:向大人不是我一個人的,她十四格格也要來分……

    但是十四格格卻自顧自地說下去:

    「今天我猜應該是向大人跟你攤牌了。是誰?無論是璁璁還是陛下,你都不應該這麼突然。因為你是秀秀,你善於躲在暗處觀察著每一個人。向大人喜歡誰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你應該早就有思想準備了。今天只不過是一次宣洩。我說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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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集 回明十二釵的終結
    聽十四格格說到「陛下」、還有「璁璁」,秀秀很意外,慢慢抬起頭來,透過淚水看著十四格格:

    「璁璁?……你連她都知道了?你怎麼知道的?」

    「哦,」十四格格微笑著說,「原來你也早就知道了。許你看出來,就不許我看出來?這麼說,璁璁你已經早看出來了,今天被你新看出來的,應該是陛下了。」

    秀秀低下頭,沒有說話。心裡想著:大人喜歡璁璁也好,喜歡陛下也好,我都早看出來了。就是你遼陽公主,我也都看出來了……

    十四格格伸出手臂,搭上秀秀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笑道:

    「秀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連大人跟陛下的那點關係,你也是早就看出來了。不過今天可能是大人跟你攤牌了,你一下子受不了,是不是?」

    秀秀點點頭,輕聲道:

    「我……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十四格格一頓,問道:

    「控制不住自己?怎麼,你跟大人發脾氣了?」

    秀秀搖搖頭:

    「沒有……但……但我不會掩飾,讓大人看出來了。」

    十四格格點點頭,打量著她,說道:

    「按說呢,這是你跟大人之間的事,我沒資格插嘴的。但是大人喜歡的人並不是平凡的女子,而是當今陛下。哦,還有鄭家大小姐,她父親是延平王世子,她也就是未來的大明郡主。她們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極大的關係到大人的前程。這些話大人是不好說的。只有我這個局外人來說。秀秀,你明白嗎?

    「秀秀!」

    門口傳來向小強的聲音。

    十四格格和秀秀同時往門口看去。向小強出現在門口,直直地盯著秀秀,盯著秀秀纏著紗布的手。

    秀秀下意識地就把傷手往背後藏,但向小強徑直就奔了過來,在沙發前蹲下,把秀秀的手從背後拿了出來。

    「啊!」

    向小強一下就抱住她的手,心疼地輕撫著上面的紗布,抬頭道:

    「秀秀,怎麼回事?」

    秀秀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向小強又轉臉望著十四格格。十四格格寬慰地笑道:

    「大人,秀秀在衛生間裡滑倒了,手一下打到鏡子上,劃破了。正好我也在,就帶她到醫務室包紮處理了。對了大人,你是怎麼找到我這兒的?」

    向小強稍微寬心了些,一手撫著秀秀的背,一手拿著秀秀的傷手,嘆道:

    「唉,怪我……我就讓秀秀出去了……我看她總不回來,就去找她。在……在女衛生間門口喊了幾聲,沒人答應,我就……直接進去了……結果看到鏡子裂了,還有血……我就到醫務室去找,結果她們說你和秀秀在一起。」

    十四格格聽了微微一笑,沒再說話,退到一邊,低下頭喝茶。

    秀秀看了一眼十四格格,然後輕輕靠在向小強的懷中,很溫柔地輕聲道:

    「大人……那,你……你為了我,就真進了女衛生間啦?」

    向小強聽秀秀的語氣已經恢復正常了,心中大寬,摟著秀秀,溫言笑道:

    「男子漢大丈夫,進女廁所算什麼。只要我的秀秀沒事,讓我一絲不掛到新街口跑一圈,那都不在話下……」

    「噗——」

    十四格格半口茶噴到了桌子上,但她咳嗽兩聲,立刻恢復正常,放下茶杯,拿起抹布不動聲色地擦拭了一下。

    秀秀卻只是很溫柔地貼著向小強的胸膛,輕聲道:

    「嗯,我知道……大人為了我們,都到北邊去拼過命呢……雖然那是秋湫被綁架,但我知道,如果是我被綁架的話,大人一樣會去拚命的……」

    聽她一口一個「被綁架」,十四格格有點不自然,把目光瞥向了其他方向。

    「是啊是啊,」向小強也不經意看了十四格格一眼,拍著秀秀,呵呵笑道,「秀秀,你理解我就好了……為了你,我是什麼命都會去拼的……」

    十四格格放下茶杯,沒有說話,慢慢踱到了窗邊,望著外面的草坪。

    向小強感覺到了十四格格的異樣,但他現在看到秀秀沒事,如獲至寶一般,也顧不上十四格格了。他摟著秀秀站起身來,說道:

    「公主殿下,多謝你了。」

    十四格格轉過身來,點頭微笑。

    秀秀也馬上恭恭敬敬地對著她鞠了個躬,說道:

    「秀秀多謝公主殿下幫助,多謝公主殿下教誨。秀秀以後再也不敢了。」

    十四格格一怔,隨即看了一眼向小強,呵呵一笑,揮揮手。

    向小強帶著秀秀出來,有些狐疑地問道:

    「她怎麼教誨你了?為什麼你說以後不敢了?」

    秀秀低頭不語,只是搖搖頭,顫聲說道:

    「大人,不要再問了……我知道,我太不懂事了……我今後不會這樣了……」

    向小強看到秀秀略帶驚恐的樣子,不僅狐疑更甚,回想著十四格格剛才急於解釋秀秀手上的傷,低聲問道:

    「告訴我,你手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

    秀秀咬著嘴唇,只是搖頭,眼淚撲簌撲簌滴下來。

    向小強眼睛轉著,皺眉道:

    「你們……打起來了?她欺負你了?不會吧。」

    「沒……沒……」秀秀吞吞吐吐地支吾著,「沒打……是我自己碰的……」

    向小強盯著她的表情,看了半天,點點頭,說道:

    「唔。如此便好。我覺得也不會。」

    從這裡到向小強的辦公室,中間好幾條走廊,不時有軍官經過、出出進進,但向小強一直緊緊摟著秀秀。秀秀企圖掙開,但都被向小強堅決地摟住。

    「大人……」秀秀低聲呢喃著,「大家都在看……」

    向小強摟著秀秀,大搖大擺地走著,昂著頭道:

    「怎麼著?看了怎麼樣?老子摟自己的老婆,哪個敢多一句嘴?哪個敢笑一下?他媽的……」

    走廊上的男女軍官們看到向小強,都立馬站得筆直,面朝他們敬禮,大聲說道:

    「大人!夫人!」

    「大人!夫人!」

    所有人臉上果然都繃得緊緊的,如同苦大仇深一般。

    秀秀臉燒得通紅,緊緊貼在向小強懷裡,身子僵直著,腳下幾乎都不會走路了。但是心中卻砰砰狂跳著,感受著前所未有的興奮和滿足。她的眼睛瞇的長長的,目光中閃爍著狡猾得意的光。

    「秀秀,你知道吧……」向小強摟著她,邊走邊輕聲說道,「在我剛來大明的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娶一大堆老婆……」

    「啊。」

    向小強繼續笑道:

    「你知道吧,當時我剛把你們從浦口救回來,自己也剛從錦衣衛的班房裡放出來……是秋湫把我接出來的……那時候我一窮二白,沒錢買衣服,沒錢吃飯……是秋湫給我買了衣服,帶我吃了飯……當時,我們倆可以說是私定終身吧,我問她……」

    「啊。」

    向小強看了一眼懷裡的秀秀,笑道:

    「別吃醋啊,那時候你還在醫院裡,咱們之間還什麼都沒有呢……」

    「看你,」秀秀很乖巧地笑道,「我怎麼會吃秋湫的醋呢。」

    向小強點頭笑道:

    「那時候我問她,你準備讓我最後娶多少個老婆?你猜秋湫說了多少個?」

    秀秀紅著臉,試探道:

    「多少?十……十個?」

    向小強低聲笑道:

    「十五個!」

    秀秀「啊」了一聲,臉又紅了些,又硬著頭皮笑道:

    「十五個……那也不算多啊。」

    向小強點點頭,只是笑著,一句話也不說,摟著秀秀加快腳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了門

    ……

    辦公室裡,秋湫一看到秀秀,便笑道:

    「你到哪兒去了,我早就回來了……咦?啊!秀秀,你的手……小強,怎麼回事?」

    秀秀剛要跟秋湫解釋,向小強便拉著她倆,一直到自己的辦公桌前,讓她倆並排坐好,然後自己站在她們面前。

    兩個小妮子都很是不安,相互看看,又看著向小強,不知他準備幹什麼。

    「秋湫,」向小強站好,很嚴肅認真地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剛來大明的時候,我們一起吃的第一頓飯,定下終身的時候,我問你……問你最後允許我娶多少個老婆,你怎麼說的?多少個?」

    秋湫臉「騰」地紅了,尷尬地看看秀秀,又看著向小強,低聲嗔道:

    「小強……」

    「快說,多少個。」

    秋湫嚥了口唾沫,面紅耳赤,硬著頭皮說道:

    「十……十五個。」

    秀秀也尷尬地小聲說道:

    「大人……不必這樣,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向小強緊盯著她倆,定了定神,腦子裡最後一遍確定自己要幹什麼。他最後下了決心後,慢慢舉起了右手。

    「秋湫,秀秀,」他緩緩說道,「下面我對你們說的,你們可以當作我的誓言。」

    兩個小妮子緊張地相互看一眼,都不知道他要說什麼,都有些嚇壞了。

    向小強舉著右手,非常悲壯地說道:

    「從現在起,直到我死,我都只會愛著包括你們在內的五個人。……不是十五個,而是五個。就是你們五個,不會再多了,不會再有別人了……也就是說除了你們,我現在還愛著三個人。而那三個我是不能辜負她們的,就像我不能辜負你們一樣……但是請你們相信,除了你們五個,我再不會愛上別人了……」

    秋湫和秀秀並排坐著,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表情還是呆呆的。突然,秋湫問道:

    「那三個是誰啊?」

    秀秀一愣,趴在她耳朵旁,輕聲說了三個名字。

    秋湫立刻恍然大悟。然後不由自主地綻開了笑容。秀秀聽完向小強的話,也像秋湫一樣,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顏。

    兩人相互看著,心中都狂喜不已。

    她們又望著向小強,望著這個好色成性、花心成性的夫君,一時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向小強表情悲壯,心中大聲痛哭著:上帝啊……回明十二釵,終結了……去了……完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7:20
第83集 暗殺暹羅王子
    1936年6月5日上午八點鐘,暹羅,曼谷火車站。

    豪華專列已經整裝待發,最前頭的機車已經燒足了蒸汽,煙囪向外飄著白氣,隨時準備拉響汽笛,向北奔馳。站台上,暹羅年輕的儲君、未來的拉瑪八世,阿南塔-馬希敦王子,在王宮衛隊的重重保衛下,向外圍的外國記者們即興演說。

    記者足有上百人,其中一半是白種人面孔,一般是黃種人面孔,都是西裝馬甲禮帽,拿著本子、扛著鎂光燈、端著照相機,還有的扛著手搖攝像機。

    刺眼的鎂光和白煙不時「彭彭」閃過,王子卻絲毫不受影響,依舊侃侃而談。

    王子殿下明顯是個未來的傑出政治家,口才很好。不僅口才好,他的外語能力明顯也是非常優秀,甚至不在朱佑榕之下。他演講主要用漢語,不時穿插著嫻熟的英語或者法語,但基本不用暹羅語。暹羅的北面是大明,東邊是法屬印度支那,西邊是英屬緬甸。王子殿下明顯把周圍強鄰們的語言都掌握得很好。

    「……我即將接手的暹羅,還是一個各方面都十分落後的國家……因為我祖輩的努力,還有大明帝國的保護,在東南亞各王國紛紛淪為白人殖民地的時候,暹羅十分幸運地保持了獨立……為此,我要再次感謝我的祖輩,還有北邊的大明帝國……但是我並不以此為滿足……

    「我的少年時代是在大明受的教育。在那裡,我有生第一次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君主國家。我看到了一個開明、民-主、法制的君主國家,那裡的人民幸福、富裕,並且打心眼裡愛戴他們的皇室……在那裡,臣民見到國君的時候,只需要鞠躬致意,並不像我們一樣,還要在地上匍匐拜倒……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君主國家還可以是這樣的……我體會到了:如果國君能讓人民活得有尊嚴,那麼人民也會發自內心愛戴他們的國君……」

    周圍鎂光頻閃,白人記者們首先帶頭鼓起掌來了。緊接著不論黃白、所有的記者們都鼓起掌來了,用不同的語言喝彩。

    王子微笑著擺擺手,待到掌聲平息下去,繼續說道:

    「於是從我少年時候開始,我就立志要把暹羅也變成像大明一樣的國家。經過了十年的學習、研究、思索,現在我可以說,落後的暹羅完全可以敞開懷抱,像大明一樣擁抱民-主、擁抱法制、擁抱憲政、擁抱開放文明的二十世紀……」

    周圍的外國記者又一次被他感染,自發鼓起了掌。

    王子微笑著,繼續說道:

    「今天,我要再次踏上前往大明的列車,我帶去的是暹羅王國忠誠的友誼、還有我一顆熱誠的心……帶回的,將是暹羅的未來!」

    說到這裡,他激動地高舉起了雙臂,望著天空。周圍的掌聲和歡呼達到了*,閃光燈此起彼伏,一團團白煙升上天空。

    ……

    突然,記者群裡一名亞洲人記者扔掉照相機,撥開旁邊的人,拚命擠上前,一下子衝過王宮衛隊的警戒線。

    眾人還沒來得及驚呼,他就從懷裡拔出一支手槍,對著王子就扣下了扳機。

    「卡!卡!」

    手槍卡殼了。

    這個人馬上拉動槍栓,想退出啞彈,但兩旁的王宮衛隊早已一擁而上,把他按倒在地。同時,另幾名衛兵馬上簇擁著王子,登上了火車車廂。

    周圍上百名記者這才開始驚呼,同時所有的照相機、攝像機都瘋狂地拍攝,都朝被按倒的刺客那邊擠了過去。

    刺客身上,至少有五六個衛兵把他死死壓住,形成一個人堆,根本看不見刺客本人了。突然,最下面一個衛兵喊了一句什麼,然後幾個衛兵都大喊著,紛紛爬起來,只留下最後兩個人按住刺客。

    其中一個衛兵抬起頭來,說了一句話。

    周圍不少懂暹羅語的記者「轟」的一下,他們知道,衛兵說的是「他死了」。刺客死了。

    衛兵們大呼小叫著,衛隊長跑到火車上去匯報了。片刻後,幾個衛兵簇擁著一個外國老頭過來了。這是王子殿下的醫生。

    醫生在刺客身旁蹲下,看到刺客已經面色慘白、嘴唇發青,便翻開他的兩隻眼皮,檢查了瞳孔,然後打開醫療箱,拿出聽診器,在刺客的胸口上聽了幾處。

    「他死了。」

    醫生抬起頭來,用暹羅語肯定道。

    緊接著,他從箱子裡拿出一支小手電,掰開刺客的嘴,往裡面照了照。然後又拿出一隻鑷子,伸進屍體的喉嚨,夾出來一個破裂了的小膠囊。

    醫生用鑷子鑷著小膠囊,對著光觀察了一下,又拿出一支小瓶子,把它放進去,收好。

    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現在傻子都知道,刺客吃的是什麼了。

    ……

    屍體被抬走了。刺客拿的手槍、扔下的照相機,也都被小心地包起來,拿走了。

    在場的記者們都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到了極致。他們本來到這兒,只是為了採訪一次暹羅王子的出行,雖然稱不上無聊,但也稱不上精彩。可是現在竟然爆出了這麼一場行刺事件,這一下就成了世界級的新聞了。記者們瘋狂按著快門,扯開喉嚨喊著,向每一個在場的王宮衛隊官兵問問題,還有很多記者已經在別人的背上寫起了稿子,然後直接抓著稿子跑出去搶首發新聞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站台上的廣播喇叭響起來了。一個聲音說道:

    「各位先生們,王子殿下對剛才發生的事情非常憤慨,他絕不會被嚇倒……現在王子殿下決定推遲半小時發車,現場接受你們的採訪。」

    記者們漸漸安靜下來了。不少人明白過來,這位血氣方剛的「皇族改革家」要抓住這次刺殺事件說事兒了,說不定還要藉機剷除異己。

    他們發現,已經有幾個衛兵從火車車廂裡拖出了幾根電線,一頭連著站台上的喇叭,一頭連著一隻話筒。一個衛隊軍官拿著話筒,對記者們喊道:

    「想對王子殿下提問題的,就用這個……」

    話還沒說完,站台上又沸騰了,上百號人都搶著話筒,最後一個人高馬大的白人記者首先搶到,抱著話筒用法語說道:

    「王子殿下,我是《費加羅報》駐曼谷記者……請問殿下,您對這次未遂的暗殺怎麼看?您認為可能是什麼人、或者什麼勢力所為的呢?當然,刺客自殺了,證據消失了,您雖不能以法官的身份宣判,但您可以以受害者的身份猜測……」

    王子的聲音出現在站台上的喇叭裡,聲音還算平靜,但明顯能聽出憤怒。他也是用法語說道:

    「先生,您說的不錯,我當然可以猜測!而且我很願意猜測!我要先聲明,我的猜測會讓一些人害怕的!……罪行發生了,找出兇手最古老、也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看誰是罪行的受益者……很明顯,我即將前往大明,在南京,我將和女皇陛下一起,聯手促成大明和暹羅的真摯合作……

    「當我回來的時候,我將為暹羅帶回憲法、帶回民-主、法制,帶回自上而下的改革!那麼,誰對這一切最害怕呢?毫無疑問,是我們暹羅國內的一部分保守勢力!他們害怕暹羅變得像大明那樣,害怕也有一部憲法來約束他們的權利……」

    法國記者趁熱打鐵地又問道:

    「王子殿下,您認為這部分保守勢力,具體是那些人呢?」

    「這個……我不知道!」王子激動地說道,「但我會查出來的!而且我可以說,我現在已經有了一些懷疑對象,但剛才也說過,我只是猜測,不是宣判。現在說出了他們的名字,就等於是宣判了。但這一切都不能嚇倒我,也不能阻止我!我還是照舊要前往大明,做歷史賦予我做的事!」

    那個法國記者還要再問,旁邊一個矯健機靈的曰本記者看準機會,一把奪過了話筒,抱得緊緊的,直接用暹羅語說道:

    「王子殿下,我是《讀賣新聞》駐曼谷記者!王子殿下,請問您對大明當今女皇朱佑榕陛下怎麼看?」

    站台上的記者們都很奇怪,紛紛轉過臉來看他。他們當然都明白暹羅王子此去大明、即將和大明女皇發生的事。要沒這場暗殺,這當然算個大新聞點。但大家都不明白這個時候,這小曰本怎麼還有心思問這個。

    王子靜了片刻,聲音變得柔和多了。他緩緩地、帶著傾慕地說道:

    「怎麼說呢……我……我和她相處過一段時間……當我還是個中學生的時候,就是在大明受的教育……那時候女皇陛下還很小,還是永安公主……可以說,我們兩個都是孩子……我們曾經在一起玩的很開心……當時,公主殿下雖然比我小,但好像比我懂得多得多……現在回想起來,很多新鮮的東西,還是永安公主殿下教給我的……

    「後來,永安公主殿下也上了高中,而我卻回國了……再後來,我又回到大明上大學,而永安公主也去了英國念大學……現在回想起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好像就是小時候那麼一段……但是,卻顯得很珍貴……」

    曰本記者沒等他再繼續發痴,果斷地問道:

    「王子殿下,我冒昧地問一句,您愛大明女皇陛下嗎?」

    人群裡「嗡嗡」的聲音猛然高了八度,記者們都興奮地猜測著,等著王子殿下的回答。

    王子靜了好一會兒,突然以幾乎跑調的聲音激動地說道:

    「好,你問的很好……要是平時,我會避而不答……不是因為虛偽,而是為了顧及女皇陛下的聲譽……但是現在,我剛剛和死亡擦肩而過,就站在死亡的邊緣……我不敢肯定這就是最後一次……我躲得過這次,不知能否躲得過下次,萬一……那就再沒機會說出來了……我會後悔的……所以,我決定說出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充滿深情、溫柔、激動地說道:

    「是的,我愛大明女皇陛下,我愛她……這次去大明,我就要向她訴說我的愛……」

    站台上的記者們都炸鍋了。他們興奮地難以自持,與現在相比,剛才的暗殺事件好像都不算新聞了。

    王子殿下終於親口說出來了。

    ……

    但是那個曰本記者冷酷的聲音,再次在站台上的喇叭裡響起,把記者們的聲音都蓋下去了:

    「那麼王子殿下,您大概還不知道,您並不是唯一愛著女皇陛下的人吧。」

    一句話一出來,站台上慢慢地靜下來了,很快鴉雀無聲。

    不少消息靈通地記者們,也都聯想到了什麼。

    王子的聲音驚訝地問道:

    「你……你是什麼意思?」

    曰本記者的聲音冷笑著說道:

    「王子殿下,我的意思是說,事情可能不像您猜測的那麼複雜,可能根本就沒有暹羅國內保守勢力什麼事……大明帝國國內也有一股勢力,非常不願意看到您和女皇陛下走到一起……那股勢力的為首者,據說也和您一樣,愛著女皇陛下……王子殿下,不知您怎麼看?」

    上百名記者又炸開了鍋。無數張嘴都在猜測、議論著。他們都在重複著一個名字:

    「向小強……向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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