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明1937 作者:我是貓 (連載中)

 
z3336578 2010-2-21 05:2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31859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4
第9集 被謠言摧垮的軍隊
    南京紫金山要塞中央指揮廳,迴盪著播音員的聲音:

    「……左路集團軍群先頭部隊已進抵南陽,遭到清軍守軍有限度的抵抗……沒有遭到重型榴彈炮射擊,目前只有迫擊炮……」

    李根生電報紙,正要命令直接進攻,向小強止住了他:

    「等一下,等等。」

    「大人,」李根生急道,「不能再等了,這都三點多了,左路攻勢得在天黑前拿下南陽,明天打進河南平原!現在左路被關在襄樊小盆地裡面,四面環山,夜長夢多……」

    向小強打斷他,說道:

    「不不,等一下……讓他們先不忙正面進攻,先從兩翼包抄合圍,把整個南陽守軍的後路截斷,力圖全殲。」

    李根生很意外,用一種「你沒發燒」的眼神看著向小強,過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大聲道:

    「大人!眼下我們速度第一,屬下看不出有什麼必要為了求全殲而犧牲速度!屬下也看不出南陽這區區幾個清兵有什麼值得『全殲』的!跟前邊一樣,衝垮後邊追邊打就是!這樣時間最短代價也最小!如果我們追求全殲,那就得先花時間兩面合圍,冒著在南陽、方城之間背腹受敵的危險而合圍!不錯,大人,南陽城裡是有幾個清軍高級將領,不過那不值得!最高的也不過是個中將……」

    向小強擺了好幾下手,最後差點拍桌子,才把李根生止住。他瞪了一眼,說道:

    「根生,我跟你說,你的話從軍事說一點錯也沒有,我說合圍,從軍事角度講的確是得不償失。但是我們是人民衛隊,得學著從政治角度考慮問題……這是左路集團軍群的第一場真正的戰鬥,我們一定要給清軍一個深刻的印象。他們的將領害怕被追究新野之失的責任,想藉著南陽一場硬仗將功折罪,保住今後的富貴……沒那麼便宜,此風不可長。我們要給所有的清軍將領一課,讓他們明白今後遇到我們,要麼趕快跑,要麼跑不掉。想留下來打漂亮仗的,就要做好當俘虜的思想準備。這對今後的戰爭全局都有很大好處。根生,明白嗎?」

    李根生明白了,但他還猶豫著:

    「大人,可是……參謀長那邊?」

    這時候,一個參謀跑過來,氣喘吁吁地對向小強敬禮說道:

    「向大人,唐大人命令左路攻勢合圍南陽,請求人民衛隊裝甲師提供火力支援。」

    向小強看了一眼李根生,笑道:

    「怎麼樣?」

    ……

    明軍左路攻勢,四個人民衛隊師、八個陸軍摩步師,一共十二個師冒著迫擊炮的轟擊,開始南陽守軍的兩翼了。

    在明軍陸航的先頭轟炸下,清軍守軍的幾十門重炮目標太大,已經被砸光了。剩下的都是目標很小,便於隱藏的迫擊炮、步兵炮和37反坦克小炮了。

    南陽城外簡陋的交通壕內,清軍炮組分別背著炮筒、底盤、支架和炮彈,冒著飛機轟炸低著頭,在壕溝內跑著,把迫擊炮運到合適的位置組裝。迫擊炮的好處就是體積小重量輕,便於轉移。0毫米的迫擊炮全重也只有幾十公斤,而同口徑的普通火炮重量都是以噸計的。

    迫擊炮除了射程和精度比不普通火炮,威力卻是相當的,而且射速快得多。現在在這種城外近距離交火中,清軍僅剩的幾十門迫擊炮反而成了很厲害的東西了。

    但是清軍守城部隊的火力實在太弱了,要不是陣地距離南陽城實在太近、明軍怕誤傷平民不打算用重炮的話,這個師的清軍早就被優勢火力炸飛了。

    這個時候,明軍俯衝轟炸機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幾十架俯衝轟炸機輪番往下衝,重磅炸彈把清軍陣地炸得地動山搖,所有清軍都縮在壕溝裡,幾乎快被落下的泥土埋掉了,沒有一個敢露出頭來的。迫擊炮組也顧不得看城頭觀測員的旗語了,就在壕溝裡低著頭,瞄著大致方向,只管往炮管裡填炮彈便是。

    也正是因為這樣,明軍的坦克、裝甲車、汽車在往兩翼衝鋒的時候,才不至於閃到迫擊炮的射程之外,花更多時間搞大半徑迂迴。

    雖然還沒有一輛明軍車輛被炮彈擊中,但是機子彈和彈片卻不斷打到裝甲擋板,叮叮噹噹,令裡面的明軍士兵們心驚肉跳。天的飛機只能壓制遠距離的清軍陣地,明軍衝鋒接近的地方,轟炸就會停止了。而戰壕裡的那些還有戰鬥力的清軍,就會被長官用手威逼著,把他們揪起來,拿起反坦克和機、手榴彈進行阻擊。

    不斷有輕型坦克和裝甲車的擋板被穿甲彈擊穿,造成士兵傷亡。但是他們依然快速往前衝,跨過一道又一道壕溝,搶在清軍打算後撤之前合包圍圈。

    後面的摩步師也跟來了。他們和機步師不一樣,只是乘坐汽車行軍,作戰還是要下車的。他們緊跟在機步師的後面,藉著坦克和裝甲車衝出的短暫火力空檔,一擁而,跳進壕溝,用衝鋒和火焰噴射器一條戰壕一條戰壕地清除。

    這樣,清軍的兩翼防禦很容易地就被突破了。同時,另兩個中隊的轟炸機壓制50公里外的方城清軍,不讓他們前來增援。

    下午四點鐘,南陽城以及清軍守軍,被12個明軍師鐵壁合圍,困在周長3040公里的包圍圈內。

    ……

    明軍開始了最後的勸降。飛機不斷撒傳單,裝甲車架著高音喇叭開到幾百米的距離,冒著「叮叮噹噹」的子彈和彈片,向清軍陣地喊話:

    「清軍115師的弟兄們……清軍115師的弟兄們……大家都是漢人,天下的漢人都是同胞兄弟,漢人不打漢人……我們要一起掉轉口,瞄準萬惡的滿清權貴們……他們才是你們真正的敵人……啊?你幹嘛,我這兒正喊話呢……啊,長官!」

    原來是另一輛裝甲車開了來,兩車靠在一起,第四裝甲師的師長孫高崗居然親自來了,他登這輛裝甲車,一下把正在喊話的政工隊軍官撥到一邊:

    「起開起開!你這詩朗誦呢?這樣喊,喊到天黑也沒用。你就沒喊到點子。來來,看我給你喊兩句……聽著,咳咳。」

    他眼貼著觀測窗往清軍陣地看了一下,拿起話筒喊道:

    「清軍115師的弟兄們,你們沒有別的出路了,投過來,你們沒法打的……我們這邊有千架飛機、幾百輛坦克、千門大炮……你們有什麼?除了幾門迫擊炮之外,有大炮嗎?……你們打也是敗,不打也是敗,還不如投降過來……

    「你們當官的說什麼立功受賞、給你們封官許願……你們想想可能嗎?你們現在跑都跑不出去,一頓重炮下去,兄弟們死無全屍,還拿什麼立功受賞……只要投過來,我們一視同仁,給你們辦大明身份證,享受大明國民待遇……我們這邊老百姓不受官府欺負,可以隨便遷居,農民收入是北邊的七八倍、十幾倍,天天吃得起肉……

    「弟兄們,投過來!我們這邊只要你有本事,每個人都前程似錦!我們這邊當官不需要門第出身,也不需要花錢送禮!只要你有德有才,考試過關,就算你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照樣當大官!只要有真本事,多大的官都能當!……我們首輔大臣沈閣老怎麼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他就是出身貧寒的……弟兄們,就算你本人大字不識也沒關係!只要你過來,在這邊娶妻生子,你的兒子就能免費學,將來學好了,沒準下一個首輔大臣就是他……

    「弟兄們,你們不必擔心家人受牽連,我們大明軍隊勢如破竹,很快就能打到你們家鄉……」

    ……

    與此同時,清軍陣地的大喇叭也在高喊:

    「弟兄們,那都是騙人的謊話!不許聽,不許傳,更不許信!明軍喜歡活埋俘虜,凡是抓到的俘虜一律活埋……說什麼天天吃肉,那都是謊話……他們自己都年年大饑荒,老百姓餓死無數,要不然他們幹嘛來侵略我們?就是窮的活不下去了,過來搶糧食的……弟兄們,撐到天黑,天黑他們飛機就不管用了,北邊的大軍就來增援我們了!弟兄們好好打,立功受賞,光宗耀祖,朝廷說到做到!……再說一遍,不許撿傳單,不許聽謠言……」

    對面的明軍大喇叭裡,孫高崗又在喊話:

    「……弟兄們,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有眼睛會看,都有腦子會想……哪個是謊話一目瞭然……弟兄們,想想你們為什麼而戰……難道為了那些整天打罵你們、喝你們兵血的軍官老爺而戰?難道為了你們家鄉那些欺男霸女、魚肉鄉民的官府惡霸而戰?難道為了那些把你們的兄弟抓進去、然後向你們父母勒索錢財的警察而戰?

    「……你們是想保護他們,好讓他們的後代能繼續欺壓你們的後代嗎?……你們想讓你們的子孫和你們一樣,生生世世為他們做牛做馬沒有出頭之日嗎?……你們不是都羨慕那些南逃的人、自己又不敢嗎?……現在機會來了!幹掉你們的長官,然後扔下跑過來!你們就是大明人了!你們子孫後代也都成了大明人了!」

    清軍陣地的軍官喊話中也露出了恐懼,但仍在聲嘶力竭地喊著:

    「……都是謠言,不許聽,不許信!他們一句真話沒有!誰敢殺長官斃全家!誰敢過去斃全家……不許聽,不許信!那都是謠……」

    「謠你媽了個逼的!啪!」

    「啊……」

    陣地一聲響,那個軍官慘叫一聲,倒地身亡。接著一個大嗓門吼著:

    「王八操的龜孫子,不殺還留著讓你兒子再作踐我兒子啊!弟兄們,有種的跟我投大明去!」

    幾乎是一瞬間,清軍那片陣地響起了一片吶喊,緊接著是一連串的聲,好幾個軍官被殺了,然後「呼啦啦」一下,幾百號清兵跳出戰壕,貓著腰就往明軍這邊奔。

    明軍這邊大喜過望,排山倒海地歡呼響了起來。裝甲車裡:

    的孫高崗也樂得合不攏嘴,但他還不忘喊話道:

    「都把扔了!扔了!」

    其實喊這句都多餘,清兵們也知道拿著跑得慢,一開始就把扔了。幾百個清軍拚命跑,他們身後清軍陣地的機子彈朝他們飛過來,「嗖嗖」的,不斷有人中彈倒地。很快迫擊炮也打過來了,「轟」的一下就炸死好幾個。但是這幾百清兵仍不停步,沒了命的跑。

    「火力壓制!火力壓制!」

    孫高崗一邊呼叫著本師火力壓制,一邊請求航空兵轟炸壓制。

    他現在就距離清軍陣地幾百米,這無疑等於呼叫「向我開炮」。不過他倒沒想到那麼多,直到後面的迫擊炮劈頭蓋臉地打過來、在清軍陣地連連開花之後,他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驚出一身冷汗,趕忙蹲得低低的。

    幾分鐘後,天的俯衝轟炸機也衝下來掃射投彈了。

    清軍陣地的火力馬就被壓制下去。過了一會兒,這幾百個清兵順利跑完了將近兩千米的中間地帶,連滾帶爬地癱倒在明軍陣地前。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5
第10集 簞食壺漿
    「什麼?」向小強握著電話驚嘆道,「一個營的清軍就這麼被幾句話喊過來了?好好好,喊話的是誰?……孫高崗?老孫還有這才能?以前沒發現啊!好好,告訴他,再給他半小時,爭取再喊兩個營過來!注意,最多半小時哦!我拖不起,得趕在天黑前完全拿下南陽!嗯,叫他注意安全啊!」

    這電話是人民衛隊機動隊左路司令部從襄樊打來的。向小強放下電話,很是高興,看了一下大鐘,盤算著有沒有可能人品爆發,最後把整個南陽守軍都給喊投降了。那樣的話,今天還能繼續向前推進,天黑前打一下方城縣都有可能。

    這左路集團軍群表現得太好了,在戰爭第一天已經推進一百多公里了,實在是大出預料。不但統帥部老頭們大跌眼鏡,向小強也嚇了一跳。拿機械化閃擊戰的標準來說,這個速度都算很快了。

    過了一會兒,電話鈴又響了。向小強一把抄起來:

    「喂,人民衛隊司令部……什麼?又喊過來一個營?只有一個營嗎?那麼少……好了好了,沒時間了,準備進攻……什麼?他還想再喊?」

    向小強看一下大鐘,已經過去二十五分鐘了。剩下五分鐘也不夠用的了。但是他猶豫一下,說道:

    「好,再給他十分鐘,最後十分鐘!快五點了,再不打真要天黑了……」

    他掛電話,閉著眼睛祈禱著:老孫老孫,你一定要人品大爆發,這幾分鐘內把整個南陽守軍給我喊過來……回頭就把你提拔到司令部來……

    十分鐘過去了,向小強忍住了,沒催。

    又過去了十分鐘,向小強忍不住了,剛要打電話去問,電話鈴響了。

    前方又有報告,孫高崗又喊了一個營的清兵過來。

    向小強鬱悶了,怎麼都是一個營一個營的啊?就不能呼啦一下全過來?這搞得跟雞肋似的,繼續喊也不是,不繼續喊也不是……

    李根生提醒他:

    「大人,五點十分了,過一會兒天就黑了,我們的空中優勢就會失去,我們就要在沒有空中掩護的情況下打夜戰了……大人,那樣我們的傷亡會很大……」

    向小強點點頭,下定決心了。他拿起電話,命令開始進攻。

    ……

    17:15,壓縮包圍圈的進攻戰開始了。一方面怕打到城裡去,一方面怕誤傷到自己人,明軍後方的炮兵停止了火力壓制,只有天的俯衝轟炸機還在輪番投彈。

    守衛南陽城的清軍只有一個不滿員的師,一萬人左右,現在已經被「喊」過去三個營,幾乎已經削弱了四分之一左右了。而剩下的幾千人被壓縮在狹小的陣地,包圍圈越收越小,清軍守軍也越來越密集,每一發炮彈和炸彈帶來的傷亡也越大。

    很快,包圍圈縮到俯衝轟炸機已經不能再投彈了。這個轟炸機中隊搖搖翅膀,飛走了。戰鬥完全交給了地面的明軍。

    對於兵力、武器、士氣都佔絕對優勢的明軍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大圍獵。而明軍的每一路集團軍群中,都有相當比例的部隊是參加過年初南京保衛戰和浦口大戰的,比這大得多、慘烈得多的場面都見過了。現在對付眼前缺乏重武器而且軍心渙散的清軍,簡直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

    擔任先頭主攻的是人民衛隊的兩個裝甲師和兩個機械化師。

    一輛輛坦克並排著,鐵壁合圍一般,在壕溝和沙袋一起一伏地前進。後面跟著裝甲車,面運著滿滿一車士兵,都拿著衝鋒,準備隨時跳下來作戰。坦克和裝甲車的機掃射著,追逐著前面逃竄的清兵。城防清軍的那幾十門37小炮面對這麼多、這麼密集的明軍坦克,幾乎發揮不出什麼作用。即使包圍圈在縮小,但整個周長也還有2030公里,平均一公里也就一門左右,而明軍四個師的坦克和裝甲車加起來,平均每公里超過一百兩。

    就是這樣鋼鐵巨獸的四面合圍,沒有空中轟炸、沒有重炮轟擊,僅僅靠著履帶、機和中小口徑坦克炮的平推,20分鐘之內,幾千清軍土崩瓦解,全部繳械投降。

    17:50,南陽城頭掛出了白旗。

    ……

    南京,向小強接著電話,一邊得意忘形地笑道:

    「嗯,這打得多痛快……這樣不比老孫靠喊的快多了……」

    李根生嚇了一跳,發現旁邊幾個下級參謀都在看向小強,還有一兩個將軍在往這邊看。他趕快在旁邊咳嗽,跟向小強使眼色。

    向小強反應很快,立刻明白過來,緊接著放低語調,對著電話頗為沉痛地說道:

    「……唉……不過說起來,代價很大啊!要不是時間是在緊迫,老孫的勸降還是之策啊!畢竟,現在的快速勝利,是用我們大明子弟兵的生命填出來的啊……唉,不過還好我當機立斷,命令強攻,避免了陷入夜戰,用較小的傷亡避免了更大的傷亡……嗯,今天的勸降不錯,今後要多發揚『攻心為』的戰略,減少我們弟兄的傷亡……統計一下,有多少弟兄傷亡?回頭報給我,我為這些弟兄申請勛章……」

    旁邊李根生看大人反應如此神速,也鬆了口氣。向小強也鬆了口氣。他這才想起來,大明是很在乎傷亡的。一來是人的觀念使然,二來也是兵力本來就不多,每一個士兵都看得很寶貴。這種「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態度,最為人所不齒。如果大家都對你有了這種看法,那你就混不下去了。

    ……

    在第一天的戰鬥中,明軍左路攻勢就推進了一百公里左右,理論已經佔領了整個襄樊平原。但是,這只是理論的。

    這一萬多平方公里的襄樊平原四面環山,是個相對封閉的空間,清軍原在此駐軍有2030個師,大部分都在明軍早和午的閃擊戰中被粉碎、被俘虜了。但是根據粗略清點,俘虜和屍體只有大概一半的數字。也就是說,仍有1015個師要麼完整撤退到北邊去了,要麼打散了,分散在這一萬多平方公里內,還需要具體的清剿。

    左路集團軍群大部隊要暫時休整,安營紮寨準備過夜,同時派出偵察部隊,搜索大股殘兵和少量的散兵游勇。這些細活,都是摩步師的事情了。

    按照計畫,向小強命令左路人民衛隊四個師繼續往前衝,進行火力搜索,趕在天黑前把南陽到方城之間的50公里區域橫掃一邊。然後在靠近方城的地方停下,對清軍防禦進行一次火力偵察。一方面瞭解清軍防禦的強度,另一方面也是炫耀武力,給方城守軍一個心理震懾,讓他們一夜都老老實實的龜縮起來,不敢出來搞奇襲什麼的。

    然後,第二天凌晨,經過修整的大軍將向方城防禦地帶展開更猛烈的攻勢。

    明軍從到下都有心理準備,方城是一個關口,通往河南平原的咽喉。而清軍後撤的軍隊、以及北邊的河南駐軍,將在這裡彙集。這裡太重要了,這裡的清軍將領們無論如何也不敢不戰而降的。而且這裡和南陽不一樣,這裡扼守兩大山脈之間的狹窄地帶,不存在什麼合圍的可能,只能從一個方向打過去。因此,這裡的清軍將領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這裡的抵抗只能比南陽更堅強。

    ……

    南陽市是明軍左路集團軍群打下的第一座真正的城市。出於政治的需要,向小強命令四個人民衛隊師各抽出坦克團來,參加入明軍的城式。說是入城式,其實也不是多正式的,僅僅是從南陽城中心街道里過一遍而已。重要的是向北清老百姓展示大明軍隊的力量,讓他們有信心,確信清軍不會再回來了,接下來跟明軍的戰後合作不會有什麼顧慮。

    而這種力量展示,再也沒有比幾百輛坦克依次通過人們眼前,更加有用的了。

    人民衛隊下面還有火力偵察的任務,所以被排在了最前面,而且僅僅是純坦克隊伍。其他諸多的裝甲車、汽車、自行火炮、輜重、後勤、工兵舟橋、防空等各單位,直接從城外通過就行了。《》

    四座城門樓,滿清國旗飄落下來,一直飄到地。隨後,大明國旗升了去,迎風招展,高高飄揚。

    四座城門處,次第開始響起歡呼,分不清哪些是明軍士兵的,哪些是老百姓的。

    ……

    入城式開始了。

    城內情形之熱烈,是明軍始料未及的。

    首先,明軍的先頭坦克不得不在瀰漫的硝煙中行進。城中央的主幹道兩旁,不計其數的鞭炮在炸響,火光爆閃,煙霧瀰漫,藍色硝煙遮天蔽日,紅色紙屑瞬間就鋪滿了道路。每輛坦克的履帶都要在鞭炮紙屑中行進,坦克面每個士兵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巨響的鞭炮聲中,兩旁老百姓幾乎像瘋了似地,喊著叫著,巴掌都拍紅了。很多人拖家帶口、身背著大包小包的,站在街邊看明軍。等到明軍坦克開過來的時候,那些老頭老太就拉著兒孫跪下磕頭、淚流滿面,接著就從包袱裡掏出一盤鞭炮,點著了扔在明軍坦克旁邊。

    更有無數百姓冒著鞭炮的爆炸,瞇著眼睛衝來,把整籃子雞蛋、包子、茶水、香菸朝坦克的士兵手裡塞。士兵們也高興壞了,他們在自己的大明國土可從沒這麼被熱捧過。那些好東西,士兵們有的主動接過來,直接就在坦克剝著吃了,一邊吃一邊跟下面的老百姓揮手。好多人背包裡都塞滿了各種牌子的北清香菸。有的士兵比較注意形象,不主動伸手接,老百姓就把食物放在坦克,好多都滾落到地了。

    馬路兩邊,地到處都是從坦克滾落下來的食物,還有一路香菸紙和碎雞蛋殼。大群的小孩子鑽來鑽去,高興的搶吃的,也在紙屑堆裡翻找沒炸過的鞭炮,接著放。

    這可真稱得是「簞食壺漿」了。

    更多的老百姓擠不到前面來,都擁在人群後面跳起來看,爬到房頂看,爬到樹看。城門也爬滿了老百姓,他們從沒見過坦克,沒見過傳說中的明軍,更沒資格爬過自己城市的城門。在今天這個日子裡,算是一次全實現了。

    儘管老百姓們聲嘶力竭地大喊,但是坦克的明軍士兵仍然聽不到他們在喊什麼,但是面對如此近乎癲狂的歡迎,官兵們除了咧著大嘴笑,還能幹什麼呢?

    無論官兵,都對城裡北清老百姓的反應很意外。原先在進攻前,他們都被教導過,北伐初期,對北清老百姓不能期望過高。

    因為北清老百姓長期的觀點都是「大明不是大清對手」、「大明兵力太弱,進攻大清是以卵擊石,長不了」等等,儘管人心向背很清楚,但北清百姓們一開始不能確定明軍只是過來打一下、然後就撤回去,還是打算長久佔領。長久佔領的話,明軍那麼弱,能守得住嗎?北清百姓們肯定會擔心,如果明軍在這裡駐紮一段時間就走了,如果我表現的很熱情、歡迎明軍的話,那大清軍隊打回來之後,肯定有人告密,那全家都會遭報復的。

    這些,都是南明高層在戰前就做的估計,也並沒奢望一開始就被北清百姓簞食壺漿的夾道歡迎。這種民心向被,要在明軍在軍事取得重大勝利、佔領了足夠遠的區域之後才會體現出來。

    但是現在完全沒想到,會出現如此瘋狂的局面。這僅僅是第一天,第一座城市。

    誰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總不能是因為明軍的王八之氣?

    ……

    僅僅是因為對解放的渴望?不對,這樣解釋太簡單了。北清百姓一貫是很麻木的,很小心謹慎的,不太可能這樣肆無忌憚。他們一貫的作風是,儘管心中裝滿了狂喜,但仍能夠很理智的看風頭,不到最後確定完全安全了,都不會放開夾緊的尾巴。

    漸漸的,城裡的氣氛開始不正常了。好多明軍官兵們也猜出了端倪。

    真實的原因漸漸顯露出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5
第11集 難民潮
    首先,參加入城式的官兵們開始還坐在坦克上樂得不行,聞著嗆鼻子的鞭炮味兒、吃著老百姓塞上來的雞蛋、抽著老百姓塞上來的香菸,享受著衣錦還鄉般的榮耀,況且又被濃密的硝煙遮蔽了視線,還看不出什麼來。但是過了一會兒,不少敏感的官兵們都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

    路旁的老百姓,似乎一大半都背著包袱、提著箱子,好像看完了入城式,就要出遠門的樣子。

    但是坦克上的人民衛隊士兵們也都沒太在意。他們還有任務,南陽城也不大,坦克隊列剛進城的時候還比較慢,後來速度也加快了,很快先頭部隊已經從北門出去了,後面的坦克也一輛接一輛地緊跟上,出去和自己的師會合。

    隨著幾百輛坦克接連不斷地不斷從城裡開過,老百姓驚嘆之餘,開始推搡著往城門口的方向流動。一時間各條路上又擁擠起來。

    在幾個城門口維持秩序的憲兵發現不斷有老百姓提著行李、拖家帶口地從城門裡出來,有的就順著明軍的隊列旁邊,直接往南走了。有的就在城門口坐著等,好像是和家人走散了,在這裡會合。

    一時間,四個城門口外坐的都是老百姓,還都提著行李。更多的老百姓湧**流,從四個城門湧出來,都往走,最後在南邊匯成一股人潮,不斷往南邊遷移。

    進城坦克上的明軍、還有執勤的憲兵們覺得不對勁兒了,開始議論:

    「這些老百姓怎麼了?」

    「他們上哪兒去?」

    「怎麼都跟難民似的?」

    ……

    憲兵們過去問這些百姓,這到底是去哪兒。得到的答案令他們大跌眼鏡。居然是——

    南逃!

    憲兵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覆問了好多人,回答基本都是「投奔大明」。憲兵們不敢怠慢,馬上把這個情況報了上去。高級軍官們也感到不可思議,一時手足無措。因為這個問題不是軍事問題,不該他們管,但在他們看來這問題又不小,城外往南走的老百姓看起來有兩三萬了,除了明軍正在入城出城的南北兩門之外,東西兩門幾乎已經擁堵了。

    照這個速度下去,不用三天,南陽城就空了!

    除了馬不停蹄趕路的人民衛隊,明軍駐紮在南陽城附近的陸軍師的軍官們,都覺得這樣不行,開始自發地勸阻百姓,向百姓進行「政策宣傳」。還有人民衛隊留下來的政工隊人員,也在和南陽百姓交流,試圖勸說他們不要南逃,竭盡一切辦法向他們說明情況。

    人民衛隊政工隊的MM們站在車頂上,拿著大喇叭嗓子冒煙地不停喊著:

    「……同胞們,這樣沒必要的……大明這次不是過來打一下就走的,是要徹底消滅清虜政權,是要北定中原,是要統一中國的!……我們打到這裡了,只會一直向前打,不會撤走了……你們還是留下來吧,打下來的地方還要你們來建設和維護,你們這樣拋家捨業的跑到南邊,殊不知將來這裡也會和南邊一樣的,那時候你們會很後悔的……你們說投奔大明,現在這裡也是大明的地方了,留下來吧……同胞們,你們這樣一走了之,後方不穩,我們在前方進攻也會受很大影響的……」

    上百個政工隊MM把嗓子都喊啞了,只有少數一些年紀大、本來就戀故土的老人猶豫著放下行李,想試著留下來了。但是絕大部分百姓還是置若罔聞,難民大隊一眼望不到頭,在這些政工隊MM的大喇叭前慢吞吞地向南走著。就連那些不想走的老人,他們的家人們也都生拉硬拽,不讓他們留下。

    在這些百姓眼中,這次明軍打過來是一次畢生難得的南逃機會。平時南逃要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而且一般只能隻身逃離,父母親人肯定就沒有好下場了。即使南逃成功,良心上也要擔負沉重的包袱,終生都留下痛苦的回憶。

    但是這一次,南逃的大門突然對所有人敞開了,不但能自己走,還能帶上全家,而且幾乎不需要任何代價,不需要冒任何風險。只要你細軟鋪蓋一卷、跟著大隊往南走上一百公里就行。唯一要捨棄的,就是家裡的那間房子而已。但是收穫的可是自己全家的整個命運改變,還有自己整個家族後代命運的改變。

    雖然政工隊MM喊得聲嘶力竭,但這些北清百姓們根本就聽不進去。祖祖輩輩在北清的環境裡,「官方保證只能聽聽而已」的觀念早已深入每個人的頭腦,根深蒂固,成了基本常識。哪怕現在做保證的是他們嚮往的南明,也無濟於事。

    有些MM急了,跳下車來衝到「難民潮」裡,挨個的勸,連勸帶拉:

    「大叔,你們這樣一走了之,家裡的房子怎麼辦?就不管啦?」

    開始這些百姓看她們雖是女的,好歹也是明軍軍官,還不敢怎麼樣,被她們拉住了,老年人們只敢好言好語地陪笑道:

    「不礙事的,不礙事的,我們就是往南避避亂,看好局面兒了再回來……」

    「沒事沒事,呵呵,家裡有親戚不走的,幫我們看房子……」

    「對,呵呵,不要了……俺那間破房子,破得不像樣了,正不想要了呢,你們要不來,俺都得把它拆了……」

    一會兒功夫,「難民」們看出這些明軍MM也只敢嚷嚷,並不會把他們怎麼樣,膽子就大了起來。不少脾氣暴躁的直接吼道:

    「你們南明不是自由遷居嗎?反正這裡和南邊都是大明的地方了,那我們現在就是在大明境內自由遷居的,你管不著吧?」

    就這麼一句,把好幾個政工隊MM噎得說不出話來。

    其他的難民一看這句話有效,紛紛便把這句話當作法寶祭出來。別說,那些嚷嚷的厲害的明軍軍官、女兵們,一聽這句話,立馬沒詞了,啞口無言。

    很快,這句「口訣」神速般地傳遍了整個南陽難民潮。

    ……

    這種料想不到的局面,馬上被報告給了南京。這是政治問題,但因為是軍隊報上來的,當然先是報到他們的上級——統帥部,一直報到張照先那裡。人民衛隊政工隊也第一時間上報給了司令部,向小強也同時知道了。

    這並不是統帥部和人民衛隊接到的第一份報告。在右路攻勢區,也同樣有大量的北清百姓聚集在長江北岸,試圖湧入大明。工兵部隊剛剛搭建好的少量浮橋,就遭到了很多難民的衝擊,很多衝鋒舟也被難民偷去過江用了。現在部隊不得不抽調大量兵力維持局面,阻止這些難民。

    向小強和張照先總參謀長商量了一下,都認為一定要採取措施,制止這股大規模的恐慌遷移。這對戰爭不利。他們決定先就近上奏給陛下,先跟陛下商量,爭取成功忽悠陛下直接下旨,先禁止大規模南逃。

    一老一少慢慢往朱佑榕的住處走,一邊小聲商量,待會兒怎麼合夥忽悠陛下,不能讓內閣zf摻和進來。如果陛下非要讓內閣zf處理的話,那就很難說了。內閣肯定是優先從政治層面考慮問題,很可能不同意軍隊阻止南逃。

    這很有諷刺意味。同一塊土地,同一批居民。北清在這裡的時候,就整天想著怎麼阻止南逃。現在南明在這裡了,也要想著怎麼阻止南逃。

    ……

    現在朱佑榕又住進了紫金山要塞。開戰第一天,朱佑榕也是興奮得不行,也忙得不行。她一白天往中央指揮廳跑了幾回,半懂不懂地關注著前線戰事。表妹鄭玉璁和舅舅一家人也搬進來了,他們也是早上才得知明清戰爭這麼回事兒,都說朱佑榕太沉得住氣了,這麼大的事兒也沒先跟自己家裡人打個招呼,弄得堂堂延平王,也是和小老百姓一樣是聽廣播才知道的。

    朱佑榕還得哄著他們,還得不時的處理各國的外交事務。今天早上算是震驚世界了。世界的眼球焦點一下從西班牙轉到了東亞大陸。開戰的第一天裡,各國zf都拍來電報、打來電話、或者委託駐明大使、或者召見大明駐本國大使,總之,都想盡快地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大明是不是真打算打一場全面戰爭,是不是真打算統一中國。

    還有更關心的,假如大明打過去之後,自己國家的各種利益會不會受損,大明怎麼保證不會受損,如果受損了怎麼解決……自己國家駐北清的外交人員、商務人員、僑民的安全如何保障?大明會不會對北清進行海上封鎖?封鎖了我們如何撤員?……假如大清真被消滅了,自己國家和大清簽訂的原條約、協議、權利義務等等,大明是否會完全繼承下來?還是會有選擇、有條件的繼承下來?還是會統統不予承認?我們能不能派記者,能不能派軍事觀察員?等等等等……

    今天一整天,大明外交部成了最繁忙的部門之一。這些問題,絕大部分都是外交部處理的。一般的首相、總理發來的電報和打來的電話,也都是沈榮軒接收處理的。少數一些非朱佑榕簽字不可的文件,也會送到朱佑榕這裡。比如,歐洲各國以國王、女王名義發來的電報,這就必須朱佑榕親自回覆了。至少也要外交部寫好文稿、交由朱佑榕審閱簽字、再以朱佑榕名義發出。

    上午最忙,因為那是西半球的晚上。那些國家的zf亮了半夜的燈,到了下半夜和凌晨好了些。現在西半球是凌晨了,大明這邊是傍晚,外交部也才不那麼忙了。

    向小強和張照先見到朱佑榕的時候,她正在看世界各大報紙對今天開戰的評論。當然不是報紙原件,而是在大明駐各國的使館買來報紙後,挑取相關的文章發回來的。

    出乎兩人意料的是,他們一說,朱佑榕就知道什麼事了,笑呵呵地道:

    「呵呵……這件事啊,沈閣老已經跟我通過電話了。」

    張照先和向小強對視一眼,都對沈榮軒的消息靈通程度很是驚嘆。

    朱佑榕接下來皺著眉,說道:

    「唉……我和沈閣老的意見,都是認為,應該允許難民撤到南邊來。」

    「陛下……」

    向小強直接開口,然後他發現張照先沒有開口,猶豫了一下,但是一想自己和朱佑榕的關係和張照先不是一個級數,張照先有顧慮,自己可沒必要有顧慮。就繼續說道:

    「陛下,如果我們每打下一塊的地方,這塊地方的人民就蜂擁往南逃去,以至於逃得本地沒有人煙,那和被堅壁清野有什麼區別?我們的後方將湧入數量巨大的難民,當地的秩序、經濟供應都將極大不穩。我們的後方本該全力支援前方的,現在突然湧入海量難民,後方自顧不暇,怎麼能好好的做好後勤?還有,我們攻佔地區的恢復秩序也無從談起。現在我們深入不遠還好一些,後面我們深入北清腹地之後,少不了要在當地徵糧買糧,以減輕後方運輸壓力的!這樣的話,前方將越來越難,後方也將越來越難,戰爭就難以取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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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集 從大清算到大屠殺
    沒想到朱佑榕一點也沒驚訝,反而仍是微笑著點點頭,說道:

    「這個,內閣已經和我說了。」

    向小強和張照先對視一眼,都在感嘆:沈榮軒的消息挺靈通的。

    朱佑榕又皺眉沉吟著說道:

    「這件事,是會對我們後方造成一定的。不過,也僅限於我們進攻面的淺縱深地帶,也就是一兩百公里之內。一百多公里的範圍內,當地百姓可以比較容易徒步走來南邊,再往北就不那麼容易了。當然,不能跟以前的南逃相比,南逃九死一生且不在乎,何況走路呢。我是說,隨著我們推進越來越遠,當地百姓看到我們居然能打到這裡,不會認為我們就是打一下就走的了。再加到南方路途遙遠,也就容易勸說當地百姓留下來了。」

    「陛下,」向小強有些著急,又說道,「那眼下長江北岸的難民潮已經不好收拾了,我們的軍隊就差朝天了。現在我們北岸的交通一團糟,難民和我們的坦克、大炮混在一起,根本沒法前進!現在正在打楊州、打滁州,正是需要重武器支援的時候……前面整個江淮平原等著我們的機械化部隊去推進,現在北岸亂成這樣,難道我們還要為難民潮提供交通、協助他們過來嗎?」

    朱佑榕點點頭道:

    「哦,右路戰區的難民潮肯定不行的。軍方可以宣佈實行戰事軍事管制,禁止平民往南過江。但是左路難民,我們還是不干涉為好。」

    「可是……」

    「向卿,張卿,」朱佑榕站起來,輕輕踱著步子,慢慢說道,「當地百姓說的對,既然那裡已經是大明的地方了,大明又不禁止國民自由遷移,那他們自然就能去任何他們想去的地方。」

    她立住腳步,看著二人說道:

    「你們想必也知道,我們的駐國聯代表是怎麼樣和偽清代表辯論的。在國聯裡,偽清代表經常指責我們大明怎麼不好,怎麼不合法。而我們的代表最有力的一句回應,經常就是:『我們君主立憲的大明雖然有很多不足,也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我們從沒像你們那樣,用一道鐵絲網把人民關在裡面。』「二位愛卿,你們要理解,一個說過這句話的國家,是決不能禁止除了囚犯以外的任何人去他們想去的任何地方的。我們在北伐之前鼓勵他們南逃,北伐之後又禁止他們南逃,這不是太有諷刺意味了嗎?這都不需要偽清打我們耳光,我們自己的國民、自己的媒體就要先打我們耳光了……所以,哪怕我們的進攻速度會受到一些遲滯,或者說我們的後勤會多一些壓力,我們也要這樣做。這都是我們必須付出的代價。

    「我們北伐,不是為了領土,不是為了資源,不是為了地緣政治,也不是為了去除軍事威脅……這都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北伐,是為了中國的所有百姓永遠都不再需要南逃。兩位愛卿,你們要記住,這個,才是我們北伐的目的。是真正的、唯一的目的。……凡是和這個目的相違背的事情,我們都不能去做。」

    朱佑榕說完,靜靜地站立著,看著二人。

    張照先和向小強又慢慢的對視一眼,都覺得沒必要再說什麼了。

    然後,二人告退。

    ……

    出來的時候,兩人誰也不說話。張照先嘆著氣,也不知是感嘆朱佑榕的單純,還是惋惜軍事由此帶來的不便。

    向小強也在嘆息。這丫頭這次太過分了。拜託,幼稚也要有個度。

    平心而論,這雖然在軍事可能會帶來麻煩,但在政治卻是很有利。這也是沈榮軒勸說的結果。這個決定不幼稚,但是朱佑榕這個話幼稚。

    「決不能禁止除了囚犯以外的任何人去他們想去的任何地方的」,呵呵,是嗎,俺怎麼清楚地記得,俺這個不是囚犯的人次怎麼差點坐牢了呢。對了,因為什麼事兒來著?

    「不為領土,不為資源,不為地緣政治,不為去除軍事威脅,」只為了一個理想和價值觀而發動戰爭,這種事情冷戰結束後也許會有,比如聯合國的維和戰爭,還有其他幾次戰爭,完全公益性的,沒關係。但是在現在,在二戰之前,世界還在奉行「叢林法則」的時代,完全不可能。

    「我們北伐,是為了中國的所有百姓永遠都不再需要南逃。」

    這句話也很感人,演講的時候拿來煽情很不錯,但是面對自己心腹將領的時候,就沒意思了。

    唉,朱佑榕這丫頭大概生錯時代了。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紀,沒準能當個聯合國和平大使、聯合國兒童大使,或者拿個諾貝爾和平獎什麼的。

    兩人回到指揮崗位,立刻著手安排東路戰區的部隊,全面禁止長江沿岸的難民過江,禁止當地北清百姓成群結隊的往南遷移。

    東路戰區這樣做,這好歹在國內國際都說得過去——大批難民會嚴重影響部隊過江,這是出於軍事需要。但是西路難民……那就是內閣政府頭疼的事情了。看他們能準備多少臨時住所了。

    ……

    晚七點鐘,天已經全黑了。南陽城裡已經是另一種氣氛了。

    城裡好幾處已經是火光衝天了。到處都有人喊叫著,奔跑著,尤其是城南的官衙區和富人區,更是濃煙滾滾。城裡的人們,主要是年輕人們狂熱的喊叫著,不斷湧向這一地區。整個南陽城的氣氛詭異而瘋狂。

    首先被圍攻的是南陽城的警察局。

    原先好幾層高、很是威武的青磚挑簷大樓,現在每一扇窗戶都冒著濃煙,至少有一半的窗戶都有火苗躥出來,舔舐著外面的牆壁。下面圍得人山人海,不斷有人抬著凳子、桌子之類的東西砸向窗戶,每砸一下人群就會爆發出一陣「好!!!」的歡呼。

    但是,大樓裡竟然還有人。有幾扇沒有火的窗戶,裡面不時的伸出一個人身子來,穿著北清警服,熏得滿頭烏黑,臉都是燎,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這幾個人身後的窗戶,滾滾濃煙不斷冒出來,顯然大火很快就要燒到這裡了。他們望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發出絕望的乞求。

    下面回應他們的,是人群的高聲叫罵。這些平時溫良的百姓,現在好像都成了嗜血暴徒,每人眼中都噴出仇恨。

    「別讓他們跳下來!」

    「燒死他們!」

    「燒!燒!」

    「燒死這些畜生!」

    「吃人不吐骨頭!」

    「你們也有今天!」

    「不想燒死就摔死!便宜了你們!」

    警察局門口兩隻高大威武的石獅子,平時是那樣的居高臨下、一塵不染,彰顯著統治機器的絕對權威。但它們現在的樣子,竟然比地獄裡的牛頭馬面還要恐怖。

    兩隻石獅子,每隻的花崗石底座面都綁著一個人,他們不但警服被扒開了,連胸膛也被拔開了。一個人是胸膛被剖開,烏黑的心肝合著鮮血都滾到地,頭歪到一邊,已經死了。另一隻石獅子的人是肚子被剖開,白花花的腸子流了一地。但他還沒死,低著頭,膚色已經呈青白色,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腸子,嘴巴一張一合。

    人群裡擠出一條大漢來,手裡提著一把大菜刀,先站到那個死了的旁邊,抓住他的頭髮,一刀把腦袋砍了下來。

    眾人「轟」的一聲,都往後退了退,然後就是一陣叫好。然後大漢又來到第二個北清警察旁邊,也不管他還沒死,也不管人群裡許多人喊著「別砍別砍,就讓他疼死」,還是手起刀落,把腦袋砍了下來。

    那大漢提著兩顆腦袋掄了兩下,左右開弓扔了出去。那兩顆腦袋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先後準確地飛進了大樓窗戶裡,被大火吞噬了。

    大樓窗戶裡開始發出慘叫,然後不斷有燃著火的人從窗戶往下跳。從三四層跳下來的當時就摔死了。從二層跳下來的沒摔死,還在痛苦地打滾。手持各種東西的人群一擁而,轉眼也就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堆了。

    ……

    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同一街區的好多地方。這一街區官府衙門鱗次櫛比,幾乎整條街都被砸得七零八落,好幾棟高大建築都大火衝天。這些建築下面也聚集了數以萬計還沒有走的市民,他們喊叫著,吹著口哨,都進入了癲狂狀態,盡情發洩著壓抑多年的憤怒。

    街道,已經到處都是屍體,有的是被砍掉頭,有的是被澆汽油、已經燒成焦炭了。

    南陽城的氣氛,簡直就跟幾個月前荷屬東印度巴達維亞城街頭氣氛差不多了。縱然是滿城煙火血腥,但那些貧窮的老百姓們走在街一點也不怕,反而感到揚眉吐氣,以前只敢小心翼翼唯唯諾諾,現在完全橫著走了。

    相反,大街橫遭慘死的人、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無頭屍體,非官即富。在昨天以前,他們還是百分百的「牛人」,在大街橫著走、一手遮天、草菅人命、欺男霸女、壟斷一切財富和社會資源、動動手指就能讓任何一個賤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牛人」,現在全橫躺在大街,成了死人。

    那些還沒死的,也成了百姓們追逐的獵物,驚恐地東躲西藏,為了逃命可以鑽進任何地方:垃圾桶、糞坑……有的甚至逃進棺材鋪,躺在棺材裡再拉蓋子,把自己藏在裡面……

    已經被人群捕獲的,就要靠跪倒在賤民面前、放棄一切自尊痛哭流涕地來求得一命。但即便這樣,仍是難逃噩運。

    亂剛開始的時候,充斥百姓頭腦的信念還很單純:就是為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就是為了發洩壓抑已久的憤怒,是為了正義的復仇。當初那些被權貴們害得家破人亡的人,現在都無一例外地拿了武器,準備在臨投奔大明之前,把南陽城內的官人、富人搜殺一空。

    但是僅僅一個多小時之後,味道就全變了。被血腥場面刺激得熱血湧的百姓們,尤其是那些嘗過親手殺死仇人快感的人,都變得更加瘋狂、更加盲目了。他們的嗜血開始變得不可抑制,原先正義的信念也充斥了越來越多惡的東西。

    當他們發現,自己能夠毫無顧忌地把那些昔日的大老爺們從豪宅裡拖出來殺死、砸毀、放火燒掉他們的宅邸的時候,他們覺得自己的力量無比強大,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阻止他們敢更多的事情了。即使他們為所欲為,也不受任何約束了。

    當那些豪宅裡之前的東西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當那些貪官污吏、富商大賈們內宅裡的嬌妻美妾、妙齡女兒驚恐地暴露在他們面前時,他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邪惡了。這時候百姓變成了暴民。

    大街破門而入的越來越多了。暴民們興奮地狂叫著,從富人區的每一家裡面拖出尖叫的女眷,當街進行施暴。一棟棟豪宅被砸得粉碎,然後付之一炬。隨處可見零星散落的鈔票、銀元、綾羅綢緞、甚至珠寶首飾。那些更值錢的字畫由於沒多少人認,也都被從牆撕扯下來,隨著宅子一同燒掉了。那些價值連城的瓷瓶、瓷盤、瓷碗等等,也在搶劫過程中被砸碎,碎殘渣踩得滿地都是。

    不斷可以見到暴民成群成群的,在某個府邸大堂、後花園裡,這家主人的女眷。而這家的主人——也就是某位地方官員,早已經橫死在外面了。

    亂很快就擴大化。當官員和富商的宅子被相繼洗劫一空、後來的暴民屢屢發現搶無可搶之後,他們便退而求其次,開始攻擊那些僅僅是家境稍微有點殷實的人家。這些人家本來還在抱著隔岸觀火的心態,看貧民們洗劫官員富商,但是現在他們突然發現,當官員附都家破人亡之後,輪到他們了。

    這些人家既不做官,也不是那種的紅頂大富商,而僅僅是家裡開個小店舖、做個小買賣之類的小戶人家。和外面那些暴民一樣,基本可以算是同一階層的人,都是那種平時受官府欺壓、官商排擠壟斷的下層百姓。但是現在外面暴民已經由正義的「起義者」變成只為錢財的強盜了。

    城裡更多的普通百姓被破門而入、慘遭洗劫、殺戮,女眷被。

    亂已經又開始的「百姓殺掠層」,演變為了全面的「百姓殺掠百姓」。整個南陽城陷入全面恐怖。

    ……

    明軍就駐紮在城外,城裡的情形,他們也知道。但是權力最大的人民衛隊已經開到前面掃蕩去了,而駐紮在南陽城附近的幾個陸軍師,又有著嚴格的命令:不許進入城內駐軍,絕不准對當地百姓開彈。

    現在這種情況,明軍在城內只有少量的憲兵,但由於這兩道死命令,甚至都無法開進城去平息亂。

    在亂的第一個小時,南陽外的明軍就一道接一道地往南京加急報告,請示處置辦法。而南京方面對於這種情況又是毫無預料,可以說完全懵了。

    統帥部馬意識到這是重大政治問題,比難民潮更加嚴重的政治問題。他們馬找到沈榮軒,要求在最短時間內給出決定:

    是否馬開進城去平息暴亂?怎樣平息?手段限制在什麼限度?可否對暴民?

    ……

    老實說,無論是沈榮軒、朱佑榕還是向小強,此刻都沒想到,溫順善良的中華百姓怎麼會像南洋土著那樣,成為嗜血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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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集 肉盾

    不能拖延,立刻進城平息騷亂,這是所有人都一致同意的。但是,仍然有爭論。爭論的焦點就是,手段用到什麼程度。

    北伐的軍隊可不比南明的國內警察,他們可沒有高壓水龍頭什麼的,也沒有防暴籐牌,沒有警棍、沒有手銬、也沒有大量抓人用的監獄。他們除了真槍實彈就是真槍實彈。要是朝天鳴槍不頂用的話,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直接對人開火?

    那樣,勢必會打死不少人。今天只是第一天進攻,之前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新聞界根本全蒙在鼓裡,哪來的隨軍記者?那些媒體就算反應再快,派出的記者也得兩三天才能到位。國際的記者團那更是沒有影。在沒有記者鏡頭的情況下、在城裡已經屍橫遍野、一片**燒殺的情況下,大明軍隊再開進去「辟辟啪啪」的槍殺一批人……

    一兩天後隨軍記者也來了、幾天後外國記者也來了,看著這滿城燒殺搶掠後的慘狀,還有不少人是直接被子彈打死的……

    這玩意兒,誰還說得清?

    那些參與燒殺搶掠的暴民,是絕不會承認是自己幹的。尤其是當他們一兩天後冷靜下來、看著滿屋子搶來的好東西的時候。

    ……

    「陛下,」沈榮軒在電話中緩緩說道,「臣知道您是絕不會容忍暴行再繼續下去的。無論軍隊開進城去會有什麼結果,您也會堅持的。……那麼,臣也就只能贊成了。但是,臣有幾點原則,請陛下一定要讓軍方配合。」

    朱佑榕聽到這個消息後,已經是深受打擊了。她怎麼也接受不了,善良的華夏百姓竟會和南洋土著一樣凶殘。她默默地點點頭,沒有說話。

    沈榮軒彷彿隔著電話看到了她的點頭一樣,繼續說道:

    「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一定不能開槍擊斃。最多只能朝天開槍。除此之外,幹什麼都可以,抓人打人都可以,就是不能留下被子彈擊斃的屍體。陛下,現在南陽城裡雖然情況緊急,但是我軍的第一要務就是決不能惹上『屠城』的嫌疑。

    「第二條,立刻組織一個戰地記者團,由幾家知名大報的記者組成,軍方撥給一家運輸機,今天就飛赴襄樊,夜間降落襄樊機場。然後連夜趕赴南陽城。

    「第三條,積極邀請外國記者前來戰地採訪,並請軍方為他們提供一切方便。

    「第四條,明天早上,軍方召開新聞發佈會,向媒體通報這次南陽騷亂的前因後果,以及我們採取了什麼措施。

    「第五條,這也是臣的職責了。臣將立刻向國聯和國際紅十字會組織發出邀請,請他們派觀察團前來。

    「陛下,做到這幾條,固然仍不能阻止北清和一些無賴國家污衊我們,但至少能公道自在人心了。」

    朱佑榕想了一下,輕聲說道:

    「沈閣老說得很對,我們是得注意。……但是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命令軍隊進城平息騷亂……我相信不開槍也能很快平息……我相信,我們炎黃子孫是人不是野獸,我們的同胞分得清好壞,不會像南洋土著那樣的……」

    ……

    晚上9點鐘,一聲令下,南陽城外的明軍開進城平息騷亂了。

    從摩步師裡抽出的裝甲車,轟隆轟隆開上了大街,雪亮的車燈四處掃著,車頂上的大喇叭播放著警告語句,車頂的機槍時不時朝天「噠噠噠」半梭子,啄木鳥機槍刺眼的閃光和刺耳的噪聲,雙雙刺破了夜空,殺氣逼人。

    裝甲車的後面便是跟著的一輛軍卡,上面兩排鋼盔和刺刀整整齊齊,泛著金屬寒光。

    半小時功夫,每一條大街上,都至少有一輛裝甲車在執勤了。每一條小巷內,都至少有四個士兵組成的小組在巡邏。此外,還有整排整排的士兵,統一的打著手電,踢著正步,整齊的腳步在空曠大街上迴盪著:「跨!跨!跨……」

    偶有還沒散掉的暴民,也是老遠就看到排得筆直的一溜手電光柱,雪亮的值照過來,光柱後面是什麼也看不清,只聽到整齊的大皮靴聲音慢慢逼近……

    於是乎,到了十點鐘,全城的騷亂基本平息了。

    朱佑榕說的不錯,中國的老百姓到底不能和南洋土著比。這不但表現為騷亂平息得快,還表現為一旦平息,大街上就會安全的不可思議,讓人難以理解,眼前這些溫良的百姓,竟然就是剛才的那些嗜血野獸。

    城裡的人又從暴民變回了善良的百姓,開始自發地幫著左鄰右舍救火了。明軍的裝甲車和士兵在街上巡邏,但卻沒有戒嚴。大街小巷裡到處都能看到這種景象:明軍士兵挽著袖子,和老百姓在一起組成水桶隊救火。兩個人在街邊的壓力井旁壓手柄,接滿一桶水後,迅速被傳往火場方向,另一隊人也傳來了空桶……

    街頭上,處處無家可歸的百姓們圍著軍車,和士兵們一起吃可口的單兵口糧……還有,一群群小孩子們圍著士兵們要水果糖……

    大明人民子弟兵和善良百姓和諧共處的美好情景,在劫後的南陽城裡,得到了完美的展現。

    南京,幾個核心高層的人聽到這番報告後,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抹掉頭上冷汗,笑了。

    還好,這次危機公關做得不錯……

    ……

    在開戰的第一天裡,由於江上浮橋還沒有架好,大量的坦克、裝甲車、汽車、自行火炮等機械化裝備都沒有運過江,因此右路集團軍群的推進速度不能和左路相比。但有天上的制空權開路,配合著地面少量摩步師做尖兵,各軍先頭部隊還是平均推進到了50公里。這一範圍內,最大的一座北清城市——揚州,目前已經陷入明軍重圍,正在被圍攻。

    揚州城距離長江只有十來公里,對面就是南明軍事重鎮——鎮江,所以揚州也駐有大量清軍,最主要的就是第四戰略炮兵軍。而且毫無例外,星期六的下午,揚州軍的幾乎全部高層就跑到揚州城裡、瘦西湖畔的別墅和青樓妓館裡「休閒」去了。到了星期天早上開戰的時候,揚州城裡是高層雲集。

    第四戰略炮兵軍的司令叫納海,他原先是清軍精銳部隊八旗師的師長,後來朝廷開始在全軍高層中推行「去漢人化」,逐漸把漢軍高層指揮官換成滿人,很多八旗師的師長、旅長,都到了漢軍中當上了軍長、司令。納海就是其中之一。

    到底是從精銳部隊下來的,雖然「被腐化」了很長時間,但他反應仍非常快。黑咕隆咚地聽到頭上大批的飛機過去,接著南邊戰略炮群那邊地動山搖的爆炸,他立刻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立刻一骨碌爬起來抓電話。發現電話不能用,更是明白了即將發生什麼。

    在納海司令近乎歇斯底里的瘋狂指揮下,整個揚州防空警報響徹全城,城內的駐軍全都動起來了。緊接著,納海吩咐打開所有城門,把城外慘遭轟炸的潰兵大量接納進城內,和城內密集的人口混在一起,躲避明軍進一步的轟炸和炮擊。

    在他的想法中,明軍這是準備來一次大規模的過江進攻了,很可能還會像上次打浦口那樣,殲滅清軍十幾萬人,然後撤回江南。因此他知道,在這種通訊全斷、根本無法指揮軍隊的情況下,只能將更多的軍隊歸攏進城內,最大限度保存本軍實力。

    揚州不比浦口,浦口只是個鎮子,但揚州是有城牆的,人口密度也遠大於浦口。只要撤進城內,關進城門,以全城老百姓做肉盾,明軍必不會往城裡扔一顆炸彈。揚州城又比浦口大得多,怎麼也能再容納幾萬人。如果這次在別的軍都被明軍消滅的情況下、自己的軍能保住三分之二的實力,那就是大功一件。

    果然,天上雖然明軍轟炸機嗷嗷叫,但揚州城裡一顆炸彈也沒落下。但他沒想到的是,竟有那麼多的士兵主動跑去投降明軍,一時間朝南跑的敗兵,竟和朝北跑的敗兵一樣多。到了明軍大軍開到城下的時候,城裡只歸攏了本軍不到一半的兵力,只有兩萬多人。

    但是保下兩萬多人,總比全軍覆沒好得多了。就算自己的仕途難料,至少腦袋還是安穩的。納海一面整編歸攏著城內清軍,一面心中禱告:一定要讓其他軍吃大虧、遭慘敗,最好是一個個的都全軍覆沒,這樣才能顯出自己軍的出類拔萃,壞事才能變成好事,自己的仕途才能一片坦蕩。

    城下明軍的先頭部隊並未理會揚州城,直接跟著坦克後面,扛著步槍走過去了,很多士兵過揚州的時候,還都笑嘻嘻地和城頭上的清兵揮手打招呼,一個個捲著舌頭,學著北京腔,大喊道:

    「嘿!爺們兒!」

    「您吶好啊!」

    「吃了沒?」

    「丫的再不投降,爺進城廢了你!」

    聽得城頭上的清兵一個個毛骨悚然,一個個緊端著步槍瞄著下面,也不敢開槍。機槍手也緊張地躲在擋板後面,透著小口張望著下面的明軍。旁邊的供彈手捧著彈鏈,腦袋縮在城垛後面。

    但是,明軍閃擊戰帶來的最初恐懼過去之後,城內清兵們竟然有些羨慕那些一開始就被明軍俘虜的弟兄。

    ……

    納海在司令部裡,親自調著收音機,不停搜索著任何能搜索到的漢語廣播。他現在太需要外界的消息了。早上朱佑榕演講的時候,他在忙著指揮軍隊,沒顧上聽廣播。但是現在他已經從南明後續的廣播裡,聽到了南明的決心——

    好像……好像居然是準備打過來,滅了大清。

    這個是在超出了納海的理解能力了。這也超出了這時代大多數軍事將領的理解能力。誰都不能理解,軍事力量、人口基數、戰爭潛力都如此懸殊與對手的南明,竟然做出這個瘋子般的舉動。

    納海第一時間得出結論:南明不是高層整體瘋了,就是在虛張聲勢。當然按常識判斷,只能是虛張聲勢。那也就是說,別看南明現在喊得歡,不久就得撤回去。

    他也由此更加竊喜了。這意味著南明就算是虛張聲勢,也是一次大規模的進攻,必定有很長的戰線遭到了進攻。別的清軍防地也會遭到這樣的進攻,而且多半比自己慘得多。這樣自己的軍就更加出眾了。

    ……

    到了中午,後續的明軍開始在揚州城周圍集結兵力,看來是準備攻城了。

    而且看來明軍真跟自己想像的一樣「正義」,不但沒轟炸城內,而且城外連重榴彈炮也沒佈置,只是拖來了幾門中口徑的加農炮,看來是準備直接轟擊城牆,然後衝進來直接巷戰了。

    納海早有準備,馬上命令軍隊押著老百姓站滿了城頭。

    果不其然,望遠鏡看去,遠處的明軍傻眼了,那些炮兵猶豫著,朝這邊指指戳戳,互相爭論著,吵鬧著,沒有一個人再繼續進行開炮準備。然後,一名傳令兵騎著挎斗摩托離開了。大概是向上報告去了。

    納海接到報告,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得意地大笑起來。

    從黎明開始的恐怖、緊張、焦慮,全都在這一陣大笑中得到了發洩。

    他笑得前仰後合,拍著桌子,最後笑得靠牆坐到地上,渾身直打顫,像是在哭。把旁邊的副官和參謀嚇得不行,以為司令大人瘋了。

    納海擺擺手,笑罷了,腦袋疲憊地靠在牆上,聲音沙啞地嘆道:

    「嗯……揚州糧庫的存糧還有幾百噸,大概夠堅守一個月……一個月內我軍要不打回來,我們就全部死無葬身之地了……如果打回來了,那我們就都成了功臣了……」

    ……

    下午一點多,城下開來了一輛長官車,打著白旗,一直開到城門口停下。車上跳下來兩名軍官,仰頭喊著:

    「我們是大明陸軍第12軍談判代表,要求見貴軍指揮官!」

    一連喊了好幾遍,城頭上沒一個清兵敢答應。過了好一會兒,一個清軍軍官在上面搭話了:

    「喂,你們倆,退後兩步!離城門遠點兒!」

    兩個明軍軍官後退了幾米,仍然仰頭望著城頭上:

    「這樣行了吧?」

    過了一會兒,城門開了一道小縫,兩個清兵小心翼翼地閃出來,招手道:

    「喂!喂!過來!」

    兩個明軍軍官走過去,那兩個清兵掏出黑布來,把兩人的眼睛蒙上。然後推著他們進了城,城門關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6
第14集 強哥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揚州城內,清軍第四炮兵軍司令部裡,兩個明軍軍官被除下眼罩,發現自己正面對一屋子清軍高官,坐在最高辦公桌後的是一位中將。

    而這兩個明軍軍官,一個是少校,一個是尉,按照國際慣例,即使是見到了敵**隊的長官,也是要敬禮的。這是一種源自歐洲國家帶有貴族氣的交戰風度。意思是大家都是文明而高貴的人,雖然我們在戰爭狀態,但是我們對手之間互相尊敬。

    但是明軍的兩個軍官看到了清軍的軍長納海,卻反而挺高了胸膛,下巴抬得更高了。——這種對手根本不值得尊敬。

    儘管大明不承認北清的合法性,官方始終把清軍定義為叛軍,但是假如納海堂堂正正的作戰,不裹挾老百姓當肉盾,就衝他拚死堅守揚州的精神,兩個明軍軍官沒準還真給他敬禮了。

    雖然辦公室內氣氛很正式,聚集了全軍的高官,但納海仍故意做出一副很不經意的樣子,低頭整理著揚州城內各種物資的庫存資料,一邊寫寫劃劃的作出批示,交給旁邊副官。

    過了半天才抬頭掃了兩個明軍軍官一眼,丟出一句:

    「你們有什麼話要說?說。」

    兩個明軍軍官相互看了一眼,多少都有些緊張。然後明軍少校輕咳一聲,前一步,把腋下夾的一份文件雙手遞交到納海的辦公桌,退回到原地。

    納海斜著眼睛瞥了一眼,似乎有點嫌礙事地用手指把文件彈到一邊,抬頭皺眉道:

    「這是什麼?」

    明軍少校說道:

    「這是我軍指揮官交予閣下的函件。」

    「什麼函件?」

    明軍少校猶豫了一下,直接說道:

    「勸閣下投降的函件。」

    納海立刻仰天爆發出一陣大笑,把滿屋子人都嚇了一跳。好幾個人都覺得太做作了,有點不自然。

    納海笑完了,抓起桌的勸降信,「啪」地扔在地,站起身來,冷笑著道:

    「投降?笑話!你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就說我納蘭家世受皇恩,我納蘭海堅決忠於皇,堅決忠於大清!我會堅守我的陣地,誓死為皇保衛好揚州!我第四軍駐紮在揚州,就要確保一方平安,保衛揚州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絕不讓揚州百姓遭受南明匪軍的蹂躪!絕不放棄大清的一寸土地!哈哈,讓我投降?回去跟你們的主子說,別做白日夢了!」

    兩個明軍軍官本來還有些緊張,現在聽了這麼一段很娛樂的話之後,也不緊張了。雖然兩人還筆直地站在地下,但嘴角都憋不住揚起一絲笑意。

    稍微年輕點的尉忍不住笑道:

    「將軍閣下,你既然要保揚州百姓的安全,為什麼還強迫百姓排著隊站在城頭當肉盾呢?」

    納海揚起眉毛,很好奇地問:

    「是嗎?我強迫了嗎?哪裡?什麼時候?」

    尉冷笑道:

    「現在還在城頭站著呢,哦,從你的窗戶往外看沒準就能看見。要不……閣下現在看看?」

    旁邊一個參謀憋紅著臉,喝道:

    「那都是下面軍官擅作主張的,屬於私自行為!……和我們軍座有什麼關係?現在正在打仗,我們軍座忙著保衛揚州,要是下面什麼小事都管,還要不要處理軍務了?……我們軍座是中將,那是從精銳部隊下來的!你是什麼級別?你當過軍長嗎?」

    明軍少校冷笑著說道:

    「我沒當過軍長,但我知道你們軍長裹挾平民做肉盾已經算犯下了戰爭罪。要是再不投降,讓我們打進來活捉了,那沒準要被軍事法庭絞死的。」

    旁邊好幾個軍官都大聲呵斥起來,還有兩人作勢要拔。

    納海抬起一隻手,屋子裡一圈軍官都安靜下來了。

    納海往後一靠,躺在椅子靠背裡,對兩個明軍軍官打著官腔說道:

    「那些百姓都是自願的。自願登城頭,協助朝廷軍隊保衛家鄉……本將軍開始不同意,奈何這些百姓忠肝赤膽,說如不讓他們城參加堅守,他們就自盡殉國……唉,如此情勢之下,本將軍才揮淚……」

    明軍少校沒耐心再聽他噁心了,彎腰撿起勸降信,說道:

    「閣下當著這麼多同僚,大概也不敢接下我軍的勸降信。那好,閣下也不必為難,我作為信使,總有義務為閣下念一遍。聽好了:

    「致清軍第四炮兵軍軍長納海閣下:

    「貴軍現已被我軍優勢兵力包圍,完全沒有了突圍或堅守的希望。貴軍在兵力、裝備、給養、士氣等各方面都與我軍無法抗衡,且我軍正以每日50公里以的速度向偽清控制區快速推進,可能向貴軍形成增援的清軍,正在被我軍合圍、分割、消滅。偽清政權的覆滅只是時間問題。

    「鑑於以情況,為了貴軍官兵、揚州百姓、以及閣下本人的生命安全,我建議閣下命令貴軍放下武器,出城投降。我軍保證貴軍官兵及閣下本人的生命安全,保證你們享受到《關於戰俘待遇的日內瓦公約》中規定的一切待遇。

    「對於閣下本人、以及閣下軍中的所有高級軍官,如果你們在下午三點鐘之前接受投降、並且被裹挾的平民沒有受傷害的話,你們之前的部分既得利益,會得到我大明帝國的承認。這些既得利益,包括你們現有的財產——所有的動產和不動產、所有的合法所得及非法所得、以及你們的爵位。據我們掌握的情況,閣下之前並無十惡不赦之行為,因此,閣下之前在偽清治下的所有輕微劣行,大明將不予追究。

    「如果閣下同意這些條件,可以於下午三點之前在城頭懸掛白旗,並且讓軍隊開出城外,統一放下武器。

    「——大明帝國陸軍第七軍軍長-黃叔亮。」

    ……

    明軍少校唸完之後,再次把這份勸降放到納海的辦公桌。

    但是這一次,屋子裡一片安靜。

    這些清軍將領都沒想到,明軍提出的投降條件竟是這麼的優厚。他們拚死抵抗,為的就是害怕失去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權力、地位、金錢,也害怕落到明軍手裡,自己之前做過的傷天害理事會被清算。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變簡單了,就算投降,這些利益也損失不大。至少損失的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權力肯定是沒有了,今後沒法撈黑錢了,而且也不可能自己一人得道、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跟著雞犬升天、街橫著走了。

    但是,已經撈到手的財產能保留下來了,老老實實當個富翁還是沒問題的。另外,清軍一直就有皇親宗室額帶兵打仗的傳統,到了後期很多高層將領即便不是皇親,也都封有爵位。現在南明竟然連這些爵位也予以承認,等投降過去了,仍然是貴族身份……

    這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侯鶴坤目光冷冷的,一會兒瞥一眼桌的勸降,一會兒瞥一眼對面的兩個明軍軍官,一會兒又瞥一眼周圍的下屬,腦中劇烈思考著。

    還有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在北邊。要是自己投降明軍、明軍又能快速打到北邊的話,那還行。要是做不到的話,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完了。

    而且,明軍提出這麼優厚的條件,有多大的可信度?這是明軍一個軍長自己提出來的,還是明軍高層的「統一政策」?要是前者,那基本就是騙人的。掀開一大堆空頭支票,騙自己投降,然後即使不給自己兌現,自己一個階下囚又能怎麼著?再說了,即使這是明軍高層的政策。那也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明軍兵力匱乏,經不起損失,以至於採取「能不打就不打」的策略,先儘量用優厚條件拉人投降,實在不行了才打一下……

    這也證實了朝廷長久以來的宣傳——明軍軍力遠不是大清的對手,完全沒錯。

    要是這樣的話,自己眼光就得放長遠了。這樣的軍隊,現在進攻的挺猛的,根本長不了。很快就得被大清優勢大軍劈頭壓過來,甚至被趕過長江,整個被吞掉。那樣的話,自己早早的投降了南明,那還不是死路一條?什麼南明許諾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到那個時候南明自己都保不住了。

    在關鍵的時刻,一定要做出正確的選擇。跟人也要跟對人。

    納海腦中劇烈變化著,渾身的血液運行速度加快,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大滴的汗珠也從額頭慢慢流下來。

    ……這時候一定要站對邊,一旦站錯,身家性命就全完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納海終於做出決定,堅守揚州城,把寶押在最安全的這一邊。根本不需要南明來保證自己的財產,只要大清勝了,自己別說能保住現有財產,而且還是功臣,還能繼續的陞官發財,還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當土皇帝,自己的兒孫不用努力就能大富大貴,自己的親族人沾著自己的光,仍可以在地方飛揚跋扈的過日子。

    而南明勝了,自己除了有點錢,別的什麼都沒有,只能老老實實地當守法良民。更別說自己的親族人了。

    好了,已經決定了。

    ……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納海抬起眼,迅速掃了一圈這屋子裡的人。他們都正各懷鬼胎地盯著自己。

    就算自己沒有投降南明,但是接到勸降後,仍是猶豫了這麼長的時間,這都被他們看在眼裡了。……將來這一段時間的猶豫,肯定會成為罪狀,毀了自己的。

    因此,就要想辦法彌補一下。

    ……

    納海抬起頭來,慢慢拿起勸降,冷笑著,一下一下撕掉了。最後一揮手,撒了一地。

    站在對面的兩個明軍軍官臉色一變,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納海陰冷地一笑,喝道:

    「南明匪軍來搞什麼所謂的勸降,花言巧語、亂我軍心,陰險之極、惡毒之極,實乃是可忍孰不可忍。來人啊!」

    「有!」

    兩個衛兵推門進來。

    納海眼中射出狠毒的光,咬著牙說道:

    「把這兩個南明奸細押出去,當著弟兄們的面,給我斃了!」

    一言既出,滿屋子愕然。

    兩個明軍軍官面色慘白,但一時間還不太相信這個清軍將領有這麼大的膽子。他確信能跑得掉嗎?

    還有屋裡其他的軍官,也都驚呆了。

    這麼優厚的條件,軍座你就算不要,也沒必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啊!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雖然不是「兩國」,但這也明顯是大忌啊。這一下,我們就和明軍一點餘地也沒有了!

    兩個衛兵也有點愕然,一時不敢動手,怕是自己聽錯了。……這不是把弟兄們的後路都斷了麼。

    納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

    「你們幹什麼!想違抗軍令?」

    接著作勢掏,要斃了兩個衛兵。兩個衛兵嚇的趕緊大聲喊一聲「庶」,然後不由分說,把兩個面如土色的明軍使者拖出去了。

    兩個明軍使者被拖到司令部外面,大街已經圍了好多清軍官兵,他們聽說明軍來了談判使者,都聚集到這裡探聽。這關係到他們的前途。

    但是他們看到這樣的一幕:兩個明軍軍官被拖出來,帽子都掉了。他們被幾個兵按在大街中央,還沒喊出一句話來,就被從後邊「啪啪」兩打死了。

    一大群清軍官兵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就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情形:一大灘血泊,兩具身穿明軍制服的屍體倒在裡面,後腦勺都被掀掉了。

    ……

    司令部裡,納海慷慨激昂地對著一群嚇呆了的軍官們表明決心,聲稱這麼做,是為了表示讓南明匪軍徹底死心,宣誓和他們作戰到底。同時,也是向皇表示自己的忠心。

    然後,他又對下屬們說著大清必勝、南明必敗的道理,給他們打興奮劑,告訴他們只要這次堅守住了,將來大家全都是功臣,可以繼續在大清當權貴。而投降南明,除了有點錢,別的什麼好處都不會有。

    經過一番分析,一圈部下也都認為他說的很有道理,紛紛對軍座交口稱讚,稱讚軍座大是大非面前守得住底線,大義凜然,堪稱大清將領之楷模。

    緊接著,納海又跟高級軍官們商量:現在光咱們這些人願意死守還不行,因為咱們死守有好處,而在下面那些當兵的看來,死守下去沒好處,投降南明才有好處。所以現在的局勢很危險,那些當兵的看到長官把他們的後路都斷了,隨時可能鋌而走險,激發兵變。

    現在的關鍵,是要把下面士兵也都拉下水,讓他們斷了投降這個念頭。

    過了一會兒,揚州城內清軍各級開始傳達軍長大人的特別命令:

    ——從現在開始,揚州城內,除了朝廷命官以及紅頂官商之外,其他的商賈也好、百姓也好,他們的財產都屬於全軍弟兄了,他們的女眷也都屬於全軍弟兄了。弟兄們只要好好打仗,就可以去瓜分享用。揚州城內富人成堆,綾羅珍寶美女無數,勝利之後,每個弟兄都會腰纏萬貫,嬌妻美妾左擁右抱,也為退役之後掙一大份家業。這不比投降南明好得多?

    ……

    果然,命令一傳達下去,全城清軍士氣大振,整個揚州城空歡呼、怪叫、口哨聲響徹天際。

    清軍開始按照師、旅、團、營、連、排、班的官階順序,帶著人到城內富人區「圈地」了。富人區很快就被高官們全完了,接著下面的下級軍官和士兵就開始圈窮人區。那些大兵們根本不在乎,他們也知道那些最有油水的人家肯定要被長官們先搶走的。自己搶搶普通人家,只要多搶幾戶,那也是發財了。

    揚州城內一時間哭聲震天,兩萬多清軍開始洗劫這座繁華的城市了。隨著洗劫,城內清軍的士氣也達到了高峰。那些下層貧苦士兵平時的仇富心態得到了最好的發洩,口袋裡也裝滿了錢財,現在人人都高喊著「納大人萬歲!」,從心底裡擁戴納海做自己的長官。兩萬多清兵摩拳擦掌,準備誓死守衛揚州,明軍來一個滅一個,來兩個滅一雙,寧死也要保衛好自己的「勝利果實」。

    ——打完明軍後,哪怕納大人帶著弟兄們造反,弟兄們也跟他幹了!

    ……

    城外的明軍還等著聽回信呢,一直等到規定時間的下午三點鐘,城內還沒有回話,兩個信使也不見出來。

    明軍於是又派了一個信使進城,再次聯繫。

    過了一會兒,信使出來報告,清軍守將納海說,他現在願意投降,但是手下好多將領都不相信明軍會勝利,都不願意投降,現在正在說服他們。需要一些時間,請再寬限十二個小時。

    答覆報到統帥部。統帥部裡現在正關心左路的南陽圍攻戰,但揚州不一樣,揚州並不是一個不能繞過去的要衝,完全可以圍而不攻。因此陸軍總參謀部同意寬限,但不能十二個小時那麼長,最多寬限六小時。

    六個小時,這也足夠納海加強揚州城防用的了。納海回話,滿口答應。至於那兩個信使,納海直接回答把他們扣為人質了,等六個小時後,萬一仍然說服不了部將,要用他們再向明軍要求寬限、提條件。

    統帥部唐雲生氣得七竅生煙,但是一時還真沒什麼辦法。最好的選擇,就是給清軍守將時間,讓他投降。

    ……

    六個小時後,已經是晚九點。

    城頭一陣鼓噪,然後面的老百姓閃開了一條縫,然後兩個清兵閃出來,掄了兩下胳膊,扔了兩個東西下來,滾的遠遠的。

    幾個明軍軍官藉著探照燈,用望遠鏡一看,統統目瞪口呆。

    那是兩顆人頭。

    難不成是那兩個信使的頭?

    他們立刻叫信使直屬部隊的軍官來看。那軍官透過望遠鏡一看,滿臉慘白,緊緊咬著牙,點頭顫聲道:

    「不錯……就是他們……」

    ……

    南京,紫金山要塞。

    向小強猛拍著桌子,咬著牙罵道:

    「這可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別人……什麼日內瓦,什麼國聯,統統見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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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集 拯救平民令
    紫金山要塞幽長的隧道里,只聽得到大步流星的腳步聲在迴盪。那腳步聲由遠及近,在禁衛軍依次的立正舉致敬之中,向小強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後面跟著陸軍總參謀長唐雲生元帥、右路集團軍群司令馮嶺才將、第九集團軍司令方東成中將。

    這是求見朱佑榕,幾個將領自覺不自覺地都把向小強拱為了中心。

    在朱佑榕的客廳裡,向小強幾乎是把揚州清軍的所作所為「咆哮」了一遍,把邊幾個高級將領看得心有餘悸。要不是朱佑榕和向小強已經是近乎情人關係,向小強的這種態度,在任何一個君主國家裡都只能被認為是逼宮。

    但是朱佑榕只是垂著眼睛靜靜地聽著,不時地瞥一眼其他幾個老將,並沒有吭一聲打斷向小強。

    向小強說完了,緩了口氣,轉身對唐雲生道:

    「唐公,事情經過,學生已經跟陛下說完了,唐公,您說說,該怎麼辦?這仗還怎麼打。」

    唐雲生心中驚嘆著:這向小強看不出來,以前只知道他跟陛下關係好,沒想到好成這個樣子……向小強這樣說話,陛下還不生氣,還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這態度哪像君臣,分明就是兩口子啊。看來,十有兩人早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向小強當大明王爺,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唐雲生點點頭,然後轉臉對朱佑榕痛心疾首道:

    「陛下,向小強所言極是,次浦口之戰的時候,清軍就挾持平民,這次又挾持平民。現在再清楚不過了,清軍已經吃定了我大明王師乃仁義之師,過來是解放百姓而不是屠殺百姓的,不會眼看著百姓大量傷亡,所以屢屢使出這一招無賴手段,讓我軍投鼠忌器,束手束腳……陛下,雖然這在政治會大大有利於我們,但是北伐戰爭的成敗,畢竟是由一場場軍事戰鬥組成的。如果清軍每場戰鬥都這麼做,那老臣可以擔保,我大明的北伐將遭到慘敗。」

    向小強又說道:

    「陛下,清軍這是逼著我們做選擇題:選項,我們連清軍和百姓一起殺。選項B,我們扔下飛機大炮坦克不用,端著刺刀去和清軍拼人數。選我們喪盡人心,選B我們喪盡武器優勢。陛下,我們兵力人口都遠少於北清,之所以敢下決心北伐,就是憑藉人心優勢和武器優勢。只要失去一個,我們就沒有勝算。現在清虜非逼著我們選一個不可。反正無論選哪一條,我們都是輸。」

    唐雲生又接著說道:

    「陛下,現在我們剛開戰就被清軍牽著鼻子走,今後的戰爭還怎麼打?陛下,如果我們還想贏得戰爭的話,現在不得不做出決斷了!」

    向小強又接過來:

    「話說回來,揚州清酋納海為什麼敢斬殺我軍使者?為什麼放著我們的優厚條件都不理、卻那麼願意守揚州?是真的忠於他大清主子嗎?鬼才相信!他就是料定了每一處清軍都會這麼挾持百姓,料定了我大明軍隊肯定會陷入兩難抉擇中,開戰不久就會輸掉戰爭,那時候他這個堅守的人就成功臣了!

    然後,幾個人都看著朱佑榕。

    朱佑榕似乎預感到了他們會提什麼樣的要求。

    她抬頭望著幾個人,有點想說話,但又不知道如何說。半晌,終於硬著頭皮問道:

    「那……幾位愛卿有何高見?」

    然後,幾個老將都望著向小強。向小強看一圈眾人,當仁不讓,對朱佑榕說道:

    「陛下,臣等全體軍方將領,想向陛下請一道旨意,請陛下批准軍方在戰場一道命令,同時也是對清軍的聲明:從發佈命令之時開始,如有任何一支清軍再挾持平民作為肉盾的話,我軍將處死這支清軍的全體軍官。從尉官到將軍,全部處死。」

    朱佑榕心中一沉,打了個冷戰,果不其然,預感成真了。他們真提出這種要求了。

    見朱佑榕面有難色,唐雲生和向小強對視了一眼,然後說道:

    「陛下,不這樣根本無法威懾清軍,他們嘗到甜頭,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挾持平民,一次次地反敗為勝。陛下,清軍的這股風必須剎住,要不然,這仗真的沒法打了。現在我們的北伐是成功還是失敗,就看能不能及時剎住這股風了。」

    朱佑榕低著頭,喃喃地道:

    「不……不……我們不能這樣……要不這樣?戰鬥結束後,我們可以把俘虜的清軍軍官送軍事法庭,通過法庭審判來鑑別那些是責任人?……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全部處死,會有太多的人含冤而死了。畢竟決定裹挾百姓的只是指揮官,下面的軍官只是執行命令而已。」

    向小強和幾個將領相互看看,一陣無語。

    這個朱佑榕怎麼看怎麼像唐僧啊!

    ……滿腦子想的都是砸到小朋怎麼辦,就算砸不到小朋,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對的……也就差唱一首《nlyY》了。

    「陛下,」他耐著性子地說著,「您說要把俘虜的清軍軍官送軍事法庭來甄別,好,我沒意見。但您得先給想個辦法:首先如何俘虜那些軍官?如何不用飛機不用重炮、把那些清軍軍官從平民堆裡抓出來?……陛下,雖然我們的定位是內戰,但在國際人家看來,就是兩個國家在打仗,一方居然裹挾自己的平民當肉盾,而另一方居然就真的被阻擋住了……不錯,這種形象很正義,政治很得分,但同時也很傻。唐公說的對,政治的得分,到頭來都要靠軍事的一場場戰鬥體現出來的。

    「現在的情況是,一群狼在撲咬我們的羊群,我們不趕把狼群殺掉,卻在這裡猶豫:狼會不會疼啊?狼也是肚子餓極了才攻擊羊群的?那些狼只是本能驅使而已,品質並不壞啊……我們是不是先用麻醉試試看啊?沒有麻醉的話,也儘量瞄著狼的腳爪打,不要致命啊……陛下,等這些條件都滿足的時候,羊群已經死光了,而那群狼將會繼續撲向我們!

    「陛下,非常時期當用非常之策,您說的也不錯,會有不少冤死的。但是這種事情傳得很快,一次兩次之後,所有清軍就會明白,就算自己的指揮官發瘋了、命令軍隊挾持平民,自己也堅決不能跟他幹。那他們會怎麼樣?他們就會做出決定,要麼集體拒絕執行命令,要麼嘩變殺掉指揮官投誠,要麼紛紛私自逃跑。無論哪一條,都對我們大大有利。時間不長,所有的清軍將領就會視裹挾平民為瘋子之舉,再也沒人去碰了。算下來,我們真正殺掉的,也不會有多少人。」

    朱佑榕低頭不語,輕輕轉著茶盞,盯著裡面的反光。

    唐雲生看出朱佑榕在猶豫,趁熱打鐵道:

    「陛下,清虜裹挾平民當肉盾在先,他們已經犯了戰爭罪。而軍人執行命令也不是無限度的,一旦長官的命令可能導致戰爭罪,下級便沒有執行的義務了。一旦服從這種命令,那下級也犯了戰爭罪,一樣要被審判的。清軍裹挾平民做肉盾,性質已經和大屠殺沒什麼兩樣了,我們針對這種情況制定的反制措施,一點錯也沒有,無論國內國際,誰都說不出什麼來。」

    向小強接著說道:

    「陛下,現在我們只需要這一道命令,就能立刻斷了清軍這種卑鄙手段,重新贏回作戰優勢,北伐勝利指日可待。那時候被我們救下的,將是四億人。而如果我們現在扭捏著,像當年宋襄公那樣,死守著『仁義』二字,把人道無限化的話,最後就會……也不必什麼『最後』了,眼下就要輸掉戰爭。接下來我們操心的就是怎麼堅守長江防線了。對了,如果清虜驅在兵船裝滿百姓開在前面的話,那我們是不是就要把清虜放過來了?」

    朱佑榕咬著嘴唇,抬起眼睛,跟向小強投過一瞥責備的目光。

    向小強知道自己有點過分了,「咳咳」兩聲,把嘴巴閉。他也瞥著朱佑榕,目光中露出一絲歉意。

    朱佑榕沉吟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問道:

    「明公什麼態度?」

    唐雲生馬說道:

    「回陛下,這就是張照先總參謀長的態度。總參謀長指揮全局一時走不開,委託臣等來向陛下進言的。」

    朱佑榕輕輕站起來,踱了幾步,咬了咬牙,最後說道:

    「幾位愛卿言之有理,就這麼辦。擬旨。」

    ……

    10月4日晚10點鐘,一道被大明官方稱之為「拯救平民令」的命令發出去了。在左右兩路戰區前沿,一排排戰地帳篷裡,鼾聲如雷的士兵們中間,一頂頂泛著寒光的巡邏兵鋼盔和刺刀中間,電台紛紛「嘀嘀嘀」的打出來了這份散發著血腥氣的「拯救平民令」。

    一整夜,長江的舟橋部隊徹夜幹活,整個江面燈火通明。隨著長夜一點點過去,一條又一條的浮橋在400公里長的江面出現。

    到了10月5日的清晨,右路戰區的長江,已經有了22座浮橋。當然,這距離0座浮橋的總目標還很遠,但已經超出了預計速度。照這個速度下去,再有一個星期,江面將出現百座浮橋,基本滿足右路攻勢的運力。

    早六點鐘,人民衛隊三個裝甲師、三個機械化師轟鳴著,分散從其中10座浮橋開過長江。同時,陸軍摩步師的大量汽車、重炮、後勤重裝備,也從另外12座浮橋不斷開向北岸。

    到北岸集結之後,裝甲1師、2師和機械化1師、2師、3師,馬不停蹄地向北穿插,裝甲3師留下來,開近揚州外圍,協助第7軍圍攻揚州。

    鋼鐵洪流轟鳴著,慢慢把揚州城包圍了。

    裝甲三師師長張海濤親自站在坦克炮塔裡,身露出來,老遠就用望遠鏡眺望城頭。

    然後,咬著牙,慢慢地說出充滿濃重南京味的三個字:

    「日——你——媽……」

    城頭,密密麻麻站的全是老百姓。老百姓的後面,清兵戴鋼盔的腦袋和刺刀隱隱閃現。

    城垛中間,每隔一段就架了一門重機,每門重機的中間,都佈置了幾支反坦克。

    城下,護城河外面,稀稀落落的老百姓彎著腰,好像在挖什麼。用望遠鏡仔細看看,原來他們在埋地雷。那些都是老頭、女人、小孩,都是跑不快的,因此清軍把他們放出城來,讓他們代替自己埋地雷。其實,就算是成年男子又怎麼樣,城頭架著機,他們基本也跑不掉。在他們的中間,是少數幾個清軍工兵,監視他們按正確方法埋地雷。

    那些老頭們蹲在地,用鏟子挖著土,旁邊的婦女和小孩就抱著地雷,一邊哭著。老人挖好了一個坑,她們就把地雷小心翼翼遞過去,老人也小心地結果來,慢慢放下坑,按照工兵的要求設定好,再蓋土。

    突然,一道黑煙柱騰空而起,旁邊兩個老百姓被炸飛。過了片刻,悶響才傳到明軍陣地這邊來。

    張海棠仍然緊緊捏著望遠鏡,嘴裡又咬著牙,放出一句:

    「日——你——媽……」

    城裡清軍從夜裡開始驅趕老百姓在城外埋地雷,到現在護城河外圍已經埋出了一條十幾米寬的地雷帶。明軍這邊已經數了,埋雷過程中總共爆炸了22顆,按照一顆炸死兩個老百姓計算,現在已經有四十多個老百姓被這樣炸死了。

    現在,可以說城裡的清軍高官們為了保住自己的前程富貴,已經是不擇手段、喪盡天良了。

    但因此,他們也親自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人民衛隊政工隊的便攜式鉛印機從夜裡接到命令起,就開始不停的印刷新傳單,到現在,僅僅裝甲三師就印刷了兩萬多張。內容只有一條——拯救平民令。

    牽引式印刷車,政工隊仍在不停地印刷,印出一捆就送交炮兵,讓他們裝進宣傳彈裡,用迫擊炮打進城去。現在揚州城的大街小巷裡,街道路面,已經到處都是「拯救平民令」。

    那些清軍們跑來跑去,拖著沙袋、背著,拚命的增強城防,滿頭大汗,腳下踩著這些宣傳紙……但是心中已經恐懼之極。尤其是那些軍官們,他們現在已經是孤注一擲、沒有退路了。就算現在殺官造反、出城投降也不行了。自己參與、縱容手下洗劫揚州,致使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明軍都還不知道。就算現在投降,明軍不追究裹挾百姓的事情,但是洗劫揚州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明軍能放過自己嗎?明軍要的是一個完好的繁華揚州,而不是現在這麼一個被蹂躪過的殘花敗柳!

    他們抱定一個念頭——只要明軍不肯傷害百姓,揚州城就能守得住,自己也能抱住腦袋,保住富貴前程。

    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們靠在街邊,或坐或臥,都冷眼看著大街跑來跑去的清軍。他們的身邊都有一兩張傳單,每個人都看了。昨天,這些百姓們看著殘破的家、看著被蹂躪的妻女,還在哭天搶地、悲憤的要去死,現在都很平靜了。他們手握著「拯救平民令」,臉帶著幹了的淚痕,只是盯著那些驚恐的清軍,什麼話也不說,都在等待著那個時刻。

    ……

    「好了!」張海濤在坦克看了一下表,對著耳麥喊道,「一小時時間到了!城沒有掛出白旗!按預定計畫,行動!」

    這時候,是午八點鐘。人民衛隊的一個坦克營、45輛閃電-3重型坦克,轟隆隆地開到距離城牆400米的距離,一字排開,成一個弧形。

    隨著一聲口令,45輛坦克的4742倍口徑長身管加農炮管緩緩降下,筆直地指著城牆的同一個點。

    也就在這時候,城頭的重機「噠噠噠」地開火了,子彈叮叮噹噹地敲在坦克的正面裝甲和頂面裝甲。密密麻麻聲之間,還夾有更響亮的反坦克的聲音。12毫米和14毫米口徑的穿甲彈也不停地打在坦克的裝甲。

    但不論是12毫米還是14毫米,均無法擊穿閃電-3的正面裝甲。不但如此,即使是城裡有更大口徑的反坦克炮,也很難擊穿這45輛坦克了。

    整個早,人民衛隊這個師的修理連、還有陸軍摩步師的另外兩個修理連、一共三個修理連,已經對這45輛坦克進行了簡單改裝。他們把剩餘的備用裝甲板、以及備用履帶、備用火炮擋板等等東西,全部加掛在了這45輛坦克的正面和頂面。當然很粗糙,沒有銲接,有的就是用鐵鏈簡單捆在面的。在這些裝甲的面,又加掛了好多小沙袋,把坦克整得臃腫無比,好像一座小碉堡一樣。

    防彈效果卻增加了2-3倍,代價是機動能力降低了整整一倍。但是現在,這些坦克已經不是要求野戰了,就是拿來當攻城器械的。再慢也沒關係。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6
第16集 集體處決
    45輛坦克兩輪實心穿甲彈齊射、在城牆砸出了直徑三米的大坑、嚇得城頭不論清兵還是百姓都逃得乾乾淨淨,然又來一輪高爆彈齊射,揚州城牆被轟開了約5米寬的大口子。

    硝煙散去,缺口兩邊的殘破城磚還在往下塌落。兩邊城牆的清兵和老百姓混在一起,都在湧向坍塌處,順著坍塌的地方爬下來,有的逃往城內,有的逃往城外。

    透過缺口,能看到好多清軍往裡奔逃的身影。

    這一面城牆,缺口附近的人已經逃乾淨了,兩邊的遠處,城牆的機還有一兩門在開火,但是很快也都扔在那裡沒人管了。

    明軍轟城牆的那個坦克營,其中一個坦克連的15輛坦克此時開始吼叫著,噴著青煙,慢慢向缺口方向開去。只是它們身披掛滿了備用裝甲、備用履帶、沙袋,臃腫的像個小碉堡,行動十分遲緩。不過,這也是相當於改裝後的重裝甲坦克,巷戰中理想的步兵坦克。

    後面30輛裝甲運兵車迅速飛奔趕來,跟在坦克的後面。接近城牆缺口十幾米處,坦克停下,後面15輛裝甲車跳下150名士兵,手持衝鋒和輕機從缺口中蜂擁而入。進去後只有兩三聲短暫的響,缺口處就被完全肅清了。緊接著,又從一輛裝甲車跳下一個工兵班,他們搬下一節一節的爆破筒,城牆缺口橫截面鬆動的夯土內,然後後退引爆。城牆內的夯土被炸出一個大洞。緊接著工兵把兩廂炸藥放了進去,搖著引爆線退到裝甲車後面。

    一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這一段城牆的缺口被擴大到了10米左右。然後工兵又來了一次小規模的引爆,把缺口地面的廢墟堆炸開,使坦克能直接開進去。

    15輛坦克和30輛裝甲車,依次開了進去。

    ……

    按照正統理論,坦克和裝甲車是不適用於城市戰的。這個「不適合」,倒不是說在城市裡坦克打不過步兵。就算在城市戰中,有坦克也比無坦克厲害得多。所謂「坦克不適於城市戰」,只是說坦克在城市戰中比在野戰中優勢發揮得更少、更容易損失而已。在任何一國一軍中,坦克永遠都是稀缺的貴重兵器,用這麼寶貴的兵器在城市戰中使用,比較浪費,得不償失,是為「不適合」。其實,每一個苦於巷戰中的步兵,都十分渴望有坦克助陣的。

    因此,師長張海濤打算在揚州嘗試著投入一部分坦克。他的看法是:雖然在城市戰中坦克容易損失,但造成坦克損失的,無非是這麼幾種:敵方的火炮、敵方的燃燒瓶、敵方的手榴彈、敵方的炸藥包,差不多這麼幾種。在這時候,還沒有出現「巴祖卡」、「鐵拳」那種東西。

    而幾乎可以肯定,揚州城內的清軍應該是沒有火炮的。揚州城內的清軍都是由潰逃的敗兵組成,而這種潰逃的敗兵是不太可能攜帶火炮這樣的重武器的。即使有那麼一門兩門,威脅也不大。除去火炮,其他的燃燒瓶也好、手榴彈炸藥包也好,都要距離很近才可以使用。

    也就是說,使坦克在巷戰中容易損失不假,但是有個前提,就是敵軍要有較強的戰鬥意志,要足夠的不怕死。扔燃燒瓶的人很清楚,他偷偷的扔燃燒瓶可以,但是扔完了他能不能活著逃掉,就很難說了。從樓窗戶往下扔成功率更高,但是扔完後跑掉的希望就更小。至於手榴彈和炸藥包,想真正炸掉坦克,就必須靠得更近、甚至親手掛在坦克的履帶板才行。

    這需要一支戰鬥意志堅強的軍隊,一支有著犧牲精神的軍隊,一支在敵軍攻進城裡、坦克履帶隆隆碾過瓦礫、腳下廢墟不停顫抖、到處都是發動機聲音和敵軍喊聲的條件下,仍能沉著冷靜、貼近坦克扔燃燒瓶的軍隊。

    而揚州城裡的清軍,明顯不是這樣的軍隊。

    ……

    十來米的大缺口,基本沒人防守,先頭的幾十輛坦克和裝甲車吼叫著爬進去,後面大批的人民衛隊裝甲師步兵吼叫著蜂擁而入。他們平時是坐在裝甲運兵車裡穿過敵軍林彈雨的,到了近距離才跳下車來戰鬥。他們的武器也以輕機和衝鋒為主,自動武器裝備比例在明軍中是最高的。這簡直就是為巷戰度身訂造的。

    大街,明軍15輛坦克分開,每輛在一條街向前推進。坦克衝在前面,每輛坦克後面跟著兩輛裝甲運兵車,每輛車坐著一個班的士兵。在這三輛戰車的兩側和後面,則是百名明軍步兵。他們端著衝鋒、提著輕機、扛著通用機、還有的背著火焰噴射器,簡直就是一個個殺戮集團。

    城內的清軍已經完全陷入了,老遠就感到地面在震動,過了一會兒就聽到發動機聲音。一般這個時候,清軍軍官就控制不住士兵了,大部分士兵就都一哄逃跑了。少數士兵在軍官的口威脅之下,趴在地、或者依託街邊窗口,拿著手榴彈、端著反坦克準備迎擊。

    但是,當看到對面鋼鐵龐然大物吼叫著、轉動著履帶慢慢進入視野的時候,這些少量打算堅守的清兵也都渾身打顫了。

    他們老遠就把手榴彈投了出去,然後掉頭就跑。身後手榴彈爆炸聲音之後,就是一聲坦克炮響,街邊房屋炸出一陣煙塵。

    這些從沒面對過坦克的清兵,到了這個時候,一般就成群結隊地舉手投降了。

    ……但是有一個情況,就是投降的清兵中全是士兵,沒有一個軍官。最高的就是士,再往就沒有了。

    明軍的傳單寫明了,是從尉官開始算。因此到目前,一個尉官還沒有活捉到。

    大街兩邊,到處都是扔掉的步,成群的俘虜低頭貓著腰,在明軍的指揮下往城外小跑,離開戰場,不在這裡添亂。而前面的明軍坦克,還在不斷地推進。

    ……

    明軍攻進城裡已經快一小時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損失一輛坦克和裝甲車。而且因為有坦克裝甲車得很好掩護,步兵的傷亡也很小。

    剛攻進來的時候,城裡的老百姓都躲進自己家裡,牢牢地關門窗。隨著明軍在城裡不斷推進、佔領的面積越來越大,老百姓也都從家裡跑出來,瘋狂歡迎明軍解放者。明軍士兵們還貓著腰、躲在坦克後面小心前進呢,路兩邊就有許多百姓肆無忌憚地站在那裡,衝著明軍歡呼了。

    有的百姓直接衝前去,摟著明軍士兵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喊著:

    「啊……你們可來啦……你們怎麼才來啊……我們讓那些狗日的作踐死啦……家裡什麼都沒有了,都讓砸個精光啊……天哪……」

    更多的老百姓也都哭起來,有的跑到明軍隊列中去,抱著士兵的肩膀拚命拍打著,好像多少年沒見面的兄弟一樣,有的就混在隊列裡、跟著士兵往前走,一邊哭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

    明軍士兵們開始都緊張得不得了:這不是暴露目標嗎!萬一哪扇窗戶裡有個狙擊手,一過來就死翹翹了。

    但是後來明軍士兵們普遍發現,不但建築物裡沒有狙擊手,就連正面抵抗都很微弱。於是各條大街的部隊就不再像開始那麼小心翼翼了,而是放開速度,往前衝。

    進城一個半小時之後,城內已經佔領了90%左右,只剩下最後一個東北角還在堅守了。

    後續進城的大量步兵正在挨家挨戶地搜索殘餘清軍。已經俘虜的清兵,估略算下,已經有一萬五六千了,都抱著頭,正在被明軍憲兵押送著,源源不斷地從佔領的幾座城門送出去。

    但是目前為止,只發現了兩百多個軍官,而且大部分都是在戰鬥中被擊斃了,只有四十多個是被活捉的。現在這四十多個清軍軍官已經被帶出城,由人民衛隊集中看押。

    目前城內已經俘虜和擊斃的清軍,加起來差不多是一萬七八千的樣子。這已經比明軍事先估計得要多了。但是按照清軍通常的官兵比例,這麼多兵力,即使不算士官,軍官數也應該在千人左右。但是現在只見到兩百多個。也就是說,軍官基本都被壓縮在那一個東北角。

    事實也證明的確如此。仗打到這個時候,越來越難打了。一個小小的東北角,也就一平方公里多,聚集了00名左右的清軍軍官。他們知道被俘也是必死,因此正在拚死頑抗。

    明軍的傷亡開始急劇升,甚至損失了一輛坦克。

    更棘手的是,這八百多個清軍軍官挾持了一批老百姓,躲在這個街區的幾座建築內,一邊拚死頑抗,一邊又在喊話,要和明軍談判。

    明軍坦克一旦靠近,對面建築窗口裡就飛出一個燃燒瓶,「啪」地砸碎在街,燃起一片大火。看來,這些軍官蒐集了不少瓶子,還有汽油。

    明軍想開炮,但是就有一個老百姓被推到窗口前,當擋箭牌。

    ……

    「我們要談判!我們要談判!」

    窗口裡,一個聲音吼叫著,傳到馬路對面明軍這裡。

    明軍士兵躲在坦克後面,抽著煙,嘀咕著:

    「談判?不用談就知道,他們無非就是想保命,咱們又要處死他們……這玩意兒,怎麼談啊。」

    「我們要談判……」對面的清軍軍官繼續喊著,「只要不殺我們,我們就投降!就放了平民!不然決不投降!我們就和這些平民一起死!」

    聲音淒厲絕望,迴盪在大街。

    這些明軍士兵也不想死,他們也知道硬攻的話,自己傷亡就會很大。清軍的要求和傷亡報告一次又一次地被報告回了師部。張海濤看著這些傷亡報告,也猶豫了。他跟向小強發了電報,把清軍的要求報告給了他。

    ……

    南京,向小強看著電報,「哼」了一聲,扔一邊兒去了。轉臉對李根生說道:

    「這時候想活命了?做夢。當老子先前的警告是空氣啊?現在是棘手,但現在饒了這些人,今後那些清軍還會不斷幹這樣的事,真正棘手的時候還在後邊呢!……現在傷亡多少人了?」

    李根生又拿起電報看了一下,說道:

    「大人,已經陣亡112人,負傷405人了。」

    向小強這時候有經驗了,先看看兩邊,然後小聲說道:

    「不是我不在乎弟兄們傷亡,是因為『拯救平民令』剛推出來,這『第一案』一定要辦的結結實實,真正殺掉一批人,才能威懾住後面那些清軍……現在弟兄們是多傷亡了一些,但是今後的順風仗就會多很多……清軍只要不挾持平民,就會很容易投降。今後更多弟兄們的命,要靠今天這一場硬仗保住呢!」

    李根生點頭道:

    「大人說的是,確實是這個道理。那我們回電,命令強攻?」

    向小強點頭道:

    「強攻!」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6
第17集 無恥招數
    「蘇聯《消息報》10月15日的第二版的消息:

    「昨日凌晨,明帝國的軍隊未經宣戰,突然開過明清邊界,對主權國家大清發動了閃電式的武裝進攻。一個小時之內,大清境內的百個機場、部隊營房、城市、居民點遭到了未經警告的大規模轟炸。還有包括大量民用設施在內的鐵路、公路、橋樑、火車站也遭到了未經警告的大規模轟炸。據估計,約有10000-15000名清軍指戰員和平民在未經警告的轟炸中喪生。

    「在隨後的大規模武裝進攻中,明帝國軍隊跨過邊界,佔領了千座城鎮和鄉村居民點,約有百個居民點在戰火中化為灰燼,據傳,因明軍襲擊而無家可歸的百姓達到了100萬人。據觀察,這些失去家園的百姓沒有水和食物,只能眼看著明帝國軍隊的坦克從自己祖祖輩輩幸福生活過的家園碾過。

    「在明帝國開戰的當天午,以南京為主的多座南明城市,掀起了大規模的反戰群眾運動。的工人群眾高呼反戰口號,堅決反對這場由貴族和大資產階級發動的戰爭,高喊明軍和清軍都是由工農組成的,都是階級兄弟。他們呼籲明軍士兵不要把口對準自己的階級兄弟,應該聯合起來,反對共同的敵人——貴族和大資產階級的剝削者。

    「隨後,的工人階級遭到了貴族和大資產階級警察的殘酷。警察部隊採用了高壓水龍頭、棍棒等暴力對群眾進行了長時間的驅趕和毒打,共造成十餘名無辜群眾受傷,幾十名無辜群眾被逮捕。

    「『我們不希望戰爭,』南京的一位市民Zg對記者抱怨道,『當局這樣做是不對的,他們發動戰爭,事先根本沒讓我們知道,也沒徵求過我們的意見,我們不喜歡這樣的政府。』同時,另一位市民Lii也向記者悲憤地說道:『我們向他們納稅,他們卻用高壓水龍頭回報我們。難道這就是我們理想中的憲政國家?現在謊言被戳穿了,一切都是騙人的。』市民g也向記者大聲控訴,他們是來和平集會的,沒想到在當局的殘酷之下,他全身都被水澆透了,現在還打了噴嚏,以至於明天不得不向公司請假休息。

    「據南明某知名反對派的革命領袖分析,政府由於發動了這場不得人心的戰爭,現在陷入全國一片反對聲浪的尷尬處境。女皇作為頭號的貴族和大資產階級,即使在一貫『愛戴』她的貴族和大資產階級中間,支持率也在一路下降。贊成這場戰爭的,只有極少數發戰爭財的大軍火商。『侵略戰爭是不得人心的,』這名革命領袖信心十足地說道,『經過這件事,南明帝國主義的統治根基被嚴重動搖了,貴族和大資產階級的好日子很快就將到頭。革命時代即將到來,讓我們拭目以待。』報駐南明記者亞歷山大-伊凡諾維奇-伊凡諾夫報導。」

    ……

    外交部內,大臣秘拿著這份電文,一字一句地為大臣讀了兩遍。大臣賀子光坐在沙發裡,瞇著眼睛聽著這份大明駐蘇大使發回的蘇聯官報文章,仔細琢磨著其中的字字句句。

    「這麼說……沒有直接用『侵略』這個字眼?」

    他抬起眼睛問道。

    秘回答道:

    「是的。沒有直接用。但是在最後的引用採訪對象的話中,用了『侵略戰爭』這個詞。哦,還有一個詞,是『南明帝國主義』。」

    賀子光點點頭,慢慢自語道:

    「『帝國主義』倒沒什麼……蘇聯嘛,從來都把自己沒有參加的戰爭稱為『帝國主義之間的戰爭』。歐洲大戰,他們就稱為『帝國主義戰爭』。問題是……開戰已經第二天了,世界各國報紙在第一天就做了很多報導,都在搶新聞、做跟蹤報導……唯獨蘇聯,一直拖到今天才出了一篇文章。而且……不是頭版頭條,而是副版副條。

    「另外……也不是在頭號黨報《真理報》,而是在二號黨報《消息報》……是否表明,斯大林目前還十分糾結?他是否在用這篇文章試探我們的態度,看我們將做出什麼樣的回應……毫無疑問,戰爭的第一天,蘇聯高層就已經知道了的。但是他們拖到第二天才寫文章……也就是說,昨天斯大林全天都在猶豫,不知道該如何定義我們進攻北清……」

    「大人,」大臣秘笑道,「斯大林一定感到很突然。到目前為止,蘇布三大黨報連篇累牘的都是譴責法西斯的,他們的注意力一直在西班牙。昨天才猛然發現,後屁股那邊也出亂子了,呵呵……其驚愕可想而知。」

    大臣點頭笑道:

    「不錯,蘇聯的態度至關重要。可以說,蘇聯什麼態度,是關係到我們統一戰爭最後打到什麼地步的。是大勝還是小勝?是只取得保守勝利、還是徹底消滅滿清統一中國?蘇聯對這場戰爭的影響力比日本還要大。也可以反過來說,蘇聯受這場戰爭結局的影響,比日本所受的影響要大得多。日本還可以選擇坐山觀虎鬥,而蘇聯和中國卻是有著漫長的陸地邊界線的……斯大林肯定不希望看到一個統一的中國。」

    「大人,您是說,蘇聯可能會幹涉?」

    「不一定是武裝干涉,」大臣淡淡地說道,「但對北清進行支援是很可能的。這是他們的慣用手法:實際支援先從道義支援開始。這不,第一篇傾向性報導已經出來了。」

    賀子光站起身來,慢慢踱到窗戶邊。窗外是草坪,草坪再往外邊就是長平路大街。對面的帝國銀行大門口豎著一塊牌子,面寫這幾個字:

    購買愛國債券,支持統一戰爭——您將親手參與解救江北人民一條長長的隊伍從銀行大門口排出來,形成一條長龍,拐了兩個彎,總長足有二三十米。

    隊伍旁邊,還真有一個反戰者舉著牌子,在慷慨激昂的演說。他演講得很投入,對著排隊買戰爭債券的市民又是揮手又是跺腳的。但是,還是源源不斷有新的市民加入隊伍中。

    反戰演說者旁邊也圍了一圈人在聽,有的人鼓掌,有的人在噓聲,還有人只是從旁邊匆匆走過,瞥了一眼,搖搖頭,嘴裡作出「B」的口型。一個記者在拍照。遠處兩個警察背著手,摸著警棍,盯著這裡,一旦發現任何肢體衝突,便會立刻過去「殘酷」。

    賀子光望著街對面購買戰爭債券的人群,心中想著《消息報》的這篇文章。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自己竟然無法從文章中找出一句完整的真話。倒是找出了兩個「半句」的真話。

    一句是「昨日凌晨,明帝國的軍隊未經宣戰,突然開過明清邊界,對主權國家大清發動了閃電式的武裝進攻。」北清可不是個主權國家,因此這句話只有前半截算是對的。

    另一句是「警察部隊採用了高壓水龍頭、棍棒等暴力對群眾進行了長時間的驅趕和毒打,共造成十餘名無辜群眾受傷,幾十名無辜群眾被逮捕。」警察採用高壓水龍頭和棍棒驅散人群是真的,造成十餘人受傷、幾十人被捕也是真的,但群毆人群很快就被驅散了,並沒什麼「長時間的驅趕和毒打」。而且被抓的也並不「無辜」,都是參加打群架的,而且是打群架的人裡打得最厲害的。

    但是,這兩個半句的真話拼在一起,勉強算是一句完整的真話。

    賀子光回頭吩咐道:

    「幫我接通沈閣老,我聽聽他對這篇報導的看法。」

    ……

    明軍各支進攻部隊的印刷車裡,印刷機都在不斷印著新傳單,就是「拯救平民令」。這份命令,由女皇朱佑榕、首輔大臣沈榮軒、總參謀長張照先、陸軍參謀長唐雲生、人民衛隊司令向小強的五個簽字,共同保證,但凡有清軍挾持平民,這支部隊尉官以的所有軍官都將被處決。

    在傳單的反面,大明軍方開出了高額的獎金價碼:凡是主動率領部隊成建制地投降明軍的清軍軍官,整支部隊都享受「起義官兵」的待遇,不進戰俘營,直接頒發大明「綠卡」,立刻享受大明公民同等待遇。部隊將領過來後,也將受到10萬明洋到100明洋不等的獎勵。

    帶過來一個軍的,一次性獎勵50萬明洋。

    帶過來一個師的,一次性獎勵10萬明洋。

    帶過來一個旅的,一次性獎勵5萬明洋。

    帶過來一個團的,一次性獎勵1萬明洋。

    帶過來一個營的,一次性獎勵3000明洋。

    帶過來一個連的,一次性獎勵1000明洋。

    帶過來一個排的,一次性獎勵300明洋。

    帶過來一個班的,一次性獎勵100明洋。

    ……

    如果說「拯救平民令」是向小強出的一個狠招,那這個賞金價碼,就是沈榮軒出的一個狠招。

    50萬明洋什麼概念?1盎司黃金等於50明洋,這50萬明洋就相當於311公斤黃金的購買力。311公斤黃金能買到什麼,這50萬明洋就能買到什麼。

    即使對於清軍中權貴階層——軍長級別的人來說,50萬明洋也絕對是有足夠的吸引力,足以支持他放棄北清這邊的一切、拉部隊鋌而走險了。

    而對於南明來說,這筆買賣卻非常划算。南明的財富,尤其是民間財富,是北清所不能比擬的。50萬明洋雖然是個大數目,但是能換到清軍一個軍不戰而降,對於兵力緊張的明軍來說,那絕對是合算的買賣。就算清軍的700多個師全部是這樣「買」過來的,南明也不會破產。一個師10萬明洋,那不過也就是7000萬明洋。而次荷蘭的賠款,就是1億多了。

    ……

    北京,廣武皇帝看著電報傳回來的這個傳單,氣得七竅生煙,咬著牙罵道:

    「無恥!無恥!簡直太無恥了!……還說我們挾持百姓無恥,你們直接拿錢買,比挾持百姓更無恥!無恥!……世界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政府?」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1:47
第18集 進軍水網地帶!
    10月5日,D+1日,明軍攻克揚州帶給清軍的震撼,再加上兩級狠招的推出,都收到了明顯的效果。

    )——首先表現為,不管當面清軍再怎麼敗退,都不敢挾持平民了。即使有少部分清軍部隊退入鎮子、村子內進行抵抗,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把當地居民驅趕出去,清空戰場。甚至有些戀家的村民不願意離開,清軍便用放火燒房子來威脅。其次,清軍成建制的投降多得多了。雖然目前主要是一些小建制,以營、連、排為主。

    在這種情況下,明軍便沒有顧忌,可以放開手腳打了,作戰優勢全發揮出來了。右路拿下揚州之後,取得了京杭運河上連接揚州和江都的橋。按照預定作戰計畫,人民衛隊機械化第六師,帶領著由七個輕裝摩步師組成的輕裝第八集團軍,跨過京杭運河來到東岸,進入蘇南的水網地帶。

    第八輕裝集團軍的目標是寶應和東台。這是清軍最靠東的兩大團級機場。也是東部的兩個最大的機場。

    團級機場,一般就可以稱作「戰略級」的機場了。因為普通的軍用機場都是常駐一個大隊而已。而團級機場則常駐一個航空團。

    空軍的編制,拿戰鬥機部隊來說,編製是「編隊」,分為二機編隊(一架長機一架僚機)和四機編隊(兩個二機編隊)。往上是「中隊」,一般由三到四個編隊組成,12-16架飛機。再往上是「大隊」,由三到四個中隊組成,一般有三四十架飛機。一般一個大隊就有一個獨立的機場了。

    再往上,就是航空團了。航空團由三到四個大隊組成,飛機總數在一百架以上。航空團就是最大的戰術單位了。再往上,就是航空師、航空軍、以及最大的空軍單位:航空隊了。航空隊大致相當於陸軍的「軍區」。不過以現在30年代的各國空軍實力,都還沒到那麼大的單位。這麼大的空軍單位,是後來40年代在二戰中才能達到的。

    這樣的團級機場,整個北清共有13個。其靠近南明的「一線機場」有6個:東台機場、寶應機場、泗洪機場、鳳陽機場、合肥機場、六安機場。這6個機場也是年初明清戰爭和D日凌晨被兩次轟炸過的。

    離邊界比較遠的「二線機場」有5個:徐州機場、許昌機場、鄭州機場、漢中機場、咸陽機場。

    更遠的「三線機場」有兩個:唐山機場、東營機場。這兩個機場主要是拱衛京津防禦圈的,雖然距離明清邊界非常遠,但是靠海岸線卻很近,而且明軍有航母。所以也和上面的機場一樣,沒能逃過明軍的D日凌晨轟炸。

    現在明軍右路集團軍群的一個重要目標,就是奪取第一線個團級機場。有了這六個大機場,明軍的制空權,就可以延伸至北清腹地了。

    ……

    蘇南的水網地帶並沒像清軍希望的那樣,拖住明軍摩托化部隊的腳步。明軍長期在江南水網地區的高負荷訓練、高昂的士氣、以及一直打到北京的決心,發揮了巨大作用。這裡雖然也是蘇南水網地帶,但畢竟已經在江北了,沒有江南的那樣密集。而且這些「水網」多半都是幾尺寬河溝,舟橋工兵很容易讓它變得可以通過。

    五米以寬河,河上每隔一段就會有石橋。而半數以石橋——是石頭的而不是木頭的——都能夠支撐得住噸的閃電-1輕型坦克,和7噸的疾風36裝甲車。那些更輕的卡車更是不在話下。

    「內戰就是打民心」,這句話現在在第八輕裝集團軍的行進中表現得淋漓盡致。明軍的出現,讓沿途的百姓欣喜若狂,爭相為他們帶路。每到一條河跟前,當地就會有很多村民圍在那裡,七嘴八舌地告訴明軍:這條河到哪裡就會變窄,能直接開過去、往哪邊走就會有橋、哪邊的橋是石橋,哪邊的橋是木橋、哪裡的橋被清軍撤退時候炸了,哪裡的還沒炸……

    除了當地老百姓,明軍的飛機不斷地在空中巡邏,為地面部隊充當「千里眼」,更是把前方的通行情況不斷地反饋過來。

    ……

    在廣闊的右路戰區上,在山東以南,戰場被高郵湖和洪澤湖分為兩半。兩湖以東是江蘇,兩湖以西是安徽。

    清軍的大部分力量主要集中在兩湖以西,也就是安徽、津浦鐵路沿線一帶。兩湖以西、江蘇部和南部,由於水網密集,再加上是一片平原、沒有什麼戰略要地、沒有鐵路、沿海也沒有什麼能用作港口的地方,所以清軍駐軍並不多。所以明軍一旦能夠克服水網帶來的困擾,挺進速度反而一點也不慢。

    就是在這樣的水網地帶中,第八輕裝集團軍在10月5日的行軍平均時速竟然也達到了10公里。而作為尖刀部隊的人民衛隊第六師,則整師佔有淮泰公路的使用權。藉著這條淮安到泰興的公路,完全避開了水網阻礙的困擾,以30公里的時速行進,中午到了高郵縣。

    高郵縣背靠高郵湖,就在淮泰公路的邊上。公路的東邊就是清軍的軍營。因為淮泰公路(淮安到泰州)、鹽靖公路(鹽城到靖江)、海通公路【海州(後世連雲港)到通州】,是整個蘇南水網地帶的三條南北走向的優質公路。有了這三條公路,機械化部隊就可以快速行進。而高郵又是扼守淮泰公路的一個咽喉,這裡長期駐有清軍一個漢軍師:第48師。

    這個師從昨天凌晨起,就屢屢被俯衝轟炸機光顧。雖然一次來的飛機不多,但是卻貴在不間斷。到現在今天中午,已經遭到了三十多個小時的恐怖轟炸,基已經被炸得沒有形了。

    中午十一點多,天轟炸漸漸停止了。城外的淮泰公路上,遠遠的出現了輕型坦克的身影。人民衛隊第六師到了。

    這時候,公路邊上已經坐的到處都是清軍傷兵,他們腿短胳膊折的,或坐或躺,綿延一大片。白床單被他們掛在樹上,充當白旗。當坦克和裝甲車從公路上開過的時候,無數清軍殘兵從兩邊湧上來,攔在前方路中間,舉著白床單要求投降,要求治傷。明軍坦克不得不連連朝天開槍才把他們從公路上驅趕下去,讓大部隊繼續通行。

    偵察營的營長坐著一輛長官車,後邊帶著一輛裝甲車,轟隆隆地開過來,站在車上問下面的清軍傷兵道:

    「喂,你們一共多少人?其他人呢?城裡還有部隊嗎?」

    下邊的清軍傷兵立刻七嘴八舌地喊著:

    「長官……」

    「俺們……」

    「他……」

    「給俺們……」

    「可憐可憐……」

    「俺們要……」

    「跑了……」

    「在……」

    偵察營長火了,提起衝鋒鎗來,對著天空就是一梭子,周圍立刻靜下來了。

    「媽的,一個人說!你,說吧!」

    被挑一個清兵坐在地上,滿臉血污,頭上包著紗布。他望著揮舞的衝鋒鎗口,膽怯地說道:

    「長……長官,早打散了,師長早帶著弟兄們往北邊跑了,一大半弟兄都不願意跟著跑,都想留下來等蠻子……哦不,不,等王師,等王師……俺們都想投大明。」

    營長點點頭,又問道:

    「留下來的有多少人?都在哪裡?」

    「長官,俺們留下來的起碼有六七千,不過都混散了,誰也找不著誰,您看,這邊兒,那邊兒,還有那邊兒一大片,坐的都是俺們弟兄……公路對過的劉莊也有,南邊兒的管莊、緒大橋那邊兒也有……」

    偵察營長很滿意,點頭笑道:

    「很好!你們做得很對。……咦,那城裡是怎麼回事?怎麼還在冒煙?」

    那個清兵馬道:

    「長官啊,那可不關我們的事啊……上午你們還沒來呢,俺們師部就撤走了……然後高郵城裡就亂起來了,老百姓都起來鬧事,把縣府衙門和警察局、稅務衙門、還有什麼衙門的都圍起來了,算總賬,把那些當官的拉出來,挫骨揚灰……這不,縣衙大樓讓燒了,那些當官的家、還有那些當官的二姨太、三姨太、四五六姨太……她們的房子也都給砸了燒了……滿大街都是死人啊!弟兄們誰也不敢呆在城裡,都到這公路邊坐著了……弟兄們也不敢扔槍,可不是為了防王師,是為了防身啊!」

    營長一聽,馬知道高郵城裡也和南陽城裡一樣,出現百姓清算官府的事情了。他也顧不上派人報告師部,直接從車裡拿出一卷大明國旗展開,招手叫過旁邊一個班長道:

    「你帶你的弟兄,跟這幾個清兵進城,到城頭上把滿清旗子拔下來,把我們的旗子插上去,然後喊一聲『高郵光復了』,就快點回來,我們師還得往前趕。城裡的事情你別管,有後邊的陸軍師負責。快去!我在這兒看著。」

    「是!」

    ……

    一個班的明軍士兵舉著大明國旗,在兩側清兵的夾道簇擁中,逕直進了高郵縣城。

    他們也沒去城裡,只是爬上城門樓,扯下髒兮兮的北清三角龍旗,然後把大明國旗升了上去。

    這個班長立在城樓上,很瀟灑地往下一揮手,高聲喊道:

    「我宣佈——高郵——光復啦————!!!」

    頓時,下面的歡呼幾乎把天掀翻了。城裡的鞭炮鋪子早就被搶了個一空,現在城裡城外淹沒在鞭炮的爆響中了。

    偵察營長在公路旁,從望遠鏡裡看到遠處的城頭上滿清國旗降下去,大明國旗升上來,咧嘴哈哈笑了。

    「記下來,」他表,轉臉對旁邊的通訊兵笑道,「中午11:45,人民衛隊第六師師屬偵察營第三連第二排第三班,以10個人的兵力,光復了北清軍事重鎮高郵縣!」

    下邊一個清軍少校抹抹臉血污,也不知是諷刺還是拍馬屁,笑嘻嘻地道:

    「長官真是神勇啊!一個班就拿下了一個縣!真是所擋者破,所擊者伏,當世無敵之師……」

    偵察營長瞥了他一眼,哈哈一笑:

    「無敵?無敵個屁!你老百姓的反應,你手下弟兄們的反應!我跟你說,你們就是被自己打敗的!你們根本不是敗在戰場上,你們當官的貪污**買官賣官的時候,這場仗就已經敗了!有一千個師又怎麼樣?有一萬個師又怎麼樣?媽的,都得一個個的這樣敗下去!你們看著,回頭我要是說錯了,我把我的姓倒過來寫。」

    彷彿在印證他的話一樣,遠處傳來一片騷動,所有人都往縣城的方向看。只見大路上,人山人海的老百姓湧過來,那十個進城的明軍士兵被高高的抬著,每個人都喜笑顏開,興奮的滿臉通紅,每人脖子上都掛滿了紅棗、大餅、雞蛋,懷裡還抱滿了香菸。

    ……

    在左路,明軍左路集團軍群停在方城當面,並不急著進攻,而好像是在勸降。方城清軍陣地上方,飛機不斷的撒下傳單,把「拯救平民令」和「起義獎金」兩項政策命令向清軍宣傳著。

    清軍駐守在方城的第32軍軍長是依爾覺羅-惠璋,明軍對他寄予很大的希望。因為他的家在許昌,但是自從擔任了方城守軍長官後,他也和其他將領一樣,在駐地大造別墅。昨天是星期天,他把老婆孩子從許昌接來了方城。這等於沒有家室之累了,一投降,全家都安全了。

    方城地處山口關隘,不太好打。當然明軍從空中到地面都佔很大優勢,不是不過去,而是應話會有不小傷亡,而且會耽誤很多時間。因此明軍對這個惠璋軍長開出了很高的價碼。他率部投誠,除了保留所有既得利益、獎勵50萬明洋之外,還將追加10萬明洋。

    一上午,明軍就派使者進入方城勸降。他們不停對惠璋說,你運氣很好,第一老婆孩子都在身邊,沒有後顧之憂。第二在你之前還沒有清軍軍長級的主動起義,你算第一個。為了這第一個開個好頭,給下面的起一個帶頭作用,我們願意給你更大的好處……你一定要把握機會,現在還沒開打,投降過來還算主動起義,要是開打了,那算是被俘了,啥都沒有了……

    但是,這個惠璋軍長還很猶豫。他好像並不覺得這「第一個投降的軍長」是個光榮,而覺得是個很丟人的事。而且他還想藉著這個多敲一點好處。一上午磨磨嘰嘰,就是不答應。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明軍這邊也顯得很沉得住氣,一點也不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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