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千古風流談笑間 作者:花殘劍 (連載中)

walter727 2010-6-3 17:52: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9 67106
silluy 發表於 2010-8-3 13:13
第十章 迷林狙擊

暮色濃霧,陰風習習。

山林群木,都彷佛變成了鬼魅的影子,在望著眾人,發出陰惻惻的詭笑。

“大哥哥,我怕!”林毓秀最是膽小,抖抖嗦嗦的抱著任逍遙胳膊。

“沒事,有大哥哥在,誰也欺負不了你。”任逍遙輕撫著她微微顫抖的背脊,
柔聲安慰道,“再說了,秀秀你武功不弱,對付三四名中忍綽綽有餘。”

“就是、就是,六妹的衡山七絕劍得自獨孤前輩真傳,我和姐姐都架不住哩。
”南宮鳳姿嬌笑道,她是個樂天派,從來不知道害怕。

忽聽龍菲芸叫道:“快看,這是什麼!”

眾人循聲望去,但見前方茂密的黑松林中隱約有無數黑影來回晃動,乍看像是
野獸,動靜間又像是疾速迫近的敵人。

“來者何人,報上名號。”易天寒打馬沖前,厲叱道。

“汪——汪——嗷嗷——”林中傳來的非是人身,而是野狗和豺狼的吼叫。

“欺人太甚!”易天寒縱橫江湖幾十年,幾時受過此等侮辱,霎時火冒三丈,
爆喝一聲,打馬沖了過去。

“易老鬼,等等!”付龍淵恐其有失,急忙追了過去。

憑他倆的武功修為和江湖經驗,只要不遇上“兩個”真宮寺龍炫,倒楣的必是
對手,眾人也不但心,左右護衛著黑崎正良乘坐的馬車,慢悠悠的繼續前行。

預料中的打鬥聲沒有響起,有的只是易天寒、付龍淵滿懷驚詫的眼神。

林子裡沒有人——準確來講應該是沒有活人,有的只是幾十句冰冷的屍體。

死狀之慘厲、場面之恐怖,連慣見殺戮的二老都為之震驚。

所有的死者或給空中墜落、地面突起的種種機關刺得腸穿肚爛,或給手裡劍、
苦無軋的血肉模糊。他們中有的筋斷骨折,關節錯位,幾已不成人形;有的腦
顱爆裂,鮮血腦漿混雜在一起,紅紅白白的流了滿地;有的四肢給生生撤落,
雙腳還在身旁,兩手卻不知到了哪去;還有的……

——不少死者被倒掛或定在樹上,勿自未倒,加上樹葉的拂動,遠遠望去就像
人影移動一般,至於野狗、豺狼則是被血腥氣引來。

大部分屍體的臉容都近乎扭曲,仿佛臨死之前瞧見了什麼極其恐怖的物事。

林毓秀第一個忍受不了,“哇”的吐了出來,眾女亦倍感噁心,除了真宮寺美
奈和龍菲芸,全都偏過頭去,不願再看。

“這些……這些是什麼人。”任逍遙頭皮發麻,喃喃道。

“是忍光流、松田流還有霧隱示現流的忍者,從現場情況判斷,應該是霧隱示
現流行進至此遭到忍光流和松田流伏擊,一場大戰下來死傷慘重。”真宮寺美
奈顰起秀眉,緩緩道,“你不是說高良掌門會派弟子暗中協助我們嗎,現在看
來他們的計畫已經曝露,而且在我們之前就被消滅了。”

“不,這裡有好幾行腳印,而且十分淩亂,我想應該有人殺了出去。”任逍遙
臉上的神情愈發凝重,霧隱示現流的勢力他是知道的——雄踞棲月穀,坐擁近
千徒眾,猶在七大派中實力居末的神道無念流和禦庭番之上。高良美雪既執意
相助,派出的必是精英忍者,沒想到卻在此處遭遇伏擊,死傷枕藉。

看來對方不但高手眾多,實力強勁,還有精於伏擊、暗殺及設置機關的忍者

“逍遙,這有活口!”蘇涵碧急喚道。

那是一個身穿霧隱示現流服飾的瘦高漢子,半邊臉頰全是鮮血,手臂軟軟的癱
在身側,顯然已經折斷,鼻端微微起伏,胸膛還有些跳動,但也已十分微弱,
隨時可能停止,任逍遙連忙問道:“你們是不是遭到了伏擊,剩下的其他人呢
。”

瘦高漢子張開眼睛,眸子仍滿是驚恐之色,瞳孔至少放大了一倍,他喘息著,
掙紮著,似乎要站起,卻連手指也不能動一動,他全身上下已不再有絲毫力氣


易天寒大聲道:“說話呀,你還能不能說話?”

這人喉結上下滾動著,終於從那已乾裂的嘴唇中,吐出了一絲聲音,卻已不像
是人類說話的聲音,那只是一種幾乎無聲的嘶喊,絕望的嘶喊:“小姐……快
跑,快跑啊,他們是惡鬼,成千成百個惡鬼……殺……殺!”

任逍遙額角開始滲汗,追問道:“什麼惡鬼,你說清楚些。”

這人眼睛空虛地瞪著前方,嘶聲道:“不許……不許你傷小姐,惡鬼……”

他忽然從任逍遙懷裡跳出來,向前沖了出去,但只沖出兩步,便撲地倒下,永
遠不能動了。

眾人面面相覷,任逍遙喃喃道:“怎……怎麼會這樣,堂堂一個忍者竟然說出
鬼啊魔啊之類的話。”

“他中了幻術……不,準確來講應該是瞳術,極其厲害的瞳術。”真宮寺美奈
秀眸明亮起來,分析道,“幻術是忍術的一種,主要用來迷惑對手的視、聽、
嗅、味、觸五感,其中以主要針對視覺的瞳術最難對付。”

“這麼說來此人定是看到了某種幻象,所以才滿臉驚恐……不好,他口中的小
姐定是高良杏奈——涵碧,他受傷多久了。”任逍遙猛然一驚。

“大約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應該來的及。”任逍遙袖袍一拂,縱身躍起,投往密林深處。

“逍遙,你去哪?”

“去救高良杏奈,她母親待我不薄,我不能見死不救。”任逍遙的聲音遙遙傳
來,“前面恐還有埋伏,你們原地等著,切莫到處亂闖。”



任逍遙身形如電,在暮色蒼茫的黑松林中迅速前行,他已潛運真力,將靈覺提
至極限,方圓數十丈內任何細微的聲響都難瞞過他的耳朵。

要說他現在的狀態,的確不是最好,青木俊志的幾番重擊全都傷及內腹,雖說
憑著強健的體質和超卓的恢復能力,這些傷早已好的七七八八,但若說全不影
響他武功的施展,那絕對是騙人的假話。

任逍遙右臂、腿肚還有小腹等幾處受創最重的地方迄今仍隱隱作痛,尤其是曾
戳破守鶴之盾的右手腕脈處,不但有些酸麻,還帶著火灼碳烤般的熾熱痛感。

好在青木俊志這級數的宗師級高手,扶桑武林並不多見,否則若再碰上一兩個
,絕對夠他受的。

沿著地面、樹木遺留下的廝殺痕跡,任逍遙並沒有受到太多機關、暗器的阻撓
,但從道路兩側的屍身和種種已經發動的陷阱來看,雙方的戰鬥一定十分慘烈


任逍遙心中一陣愧疚,本該由他們面對的伏擊,卻讓好心幫忙的霧隱示現流來
承受,如果自己不能保護高良杏奈的平安,就算把真宮寺美奈安全送回虛夜宮
,這輩子都無法面對那些壯烈犧牲的英靈。

忽然任逍遙停住了,因為他看到了前面的一棵樹上掛著一具屍體,一具讓他觸
目驚心的屍體——霧隱示現流特別上忍棋木佐兵衛。

不錯,正是那個曾在水月峰向任逍遙偷襲,若非仗著從真宮寺美奈處“偷學”
來的忍影分身術,就要被他當場斬殺的棋木佐兵衛。

黑松林氣候潮濕,本是施展霧隱之術的最佳場所,偏偏他在此處遭人狙殺。

對方的實力究竟強大到什麼程度!?

查驗屍體的傷痕或許會有發現,任逍遙正想上前,忽然心念一動:在江湖上,
有很多扮成死屍來暗算對手的例子,會不會……

他頓了片刻,還是決定過去看看,畢竟以他冠絕江湖的易容術和超凡的洞察本
領,很少有偽裝能夠瞞得過他。

果然,這是一具真正的死屍,而且的的確確是棋木佐兵衛。

時間固然很緊,任逍遙仍不願他曝屍荒野,至少先把遺骸從樹上解下來。

死屍是不會暗算人的。

可當他的指尖一碰到那屍體時,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死屍也會暗算人的。

他剛一碰到屍體,就聽到輕輕的一聲機簧開動的聲音,錚。

那是一聲很輕的聲音,幾乎聽不到,可是卻代表了死亡。

因為在那一刻,死屍上,死屍周圍,至少有五十七枚暗器向任逍遙打了過來。

黑壓壓的一片暗器,厲嘯著,瞬間已射至任逍遙面門。

任逍遙後退。

他退的很快,因為他早就有了準備。

他當然看的出那死屍是被人綁在樹上的,他想不通無緣無故,一具死屍為什麼
會被綁在樹上。

他想不通,所以他很小心。

所以他能及退開。

沒有言語能形容任逍遙退的有多快。

只能說,他退的比大多數暗器都快的多。

他這一退,有許多暗器已無法射到他身上。

然而還是有很多,已堪堪射至他的面門。

這些暗器,在月光下閃著幽藍的光,顯然都淬了劇毒。

無須許多,一枚已足以要人命。

暗器來的太快太快,任逍遙知道自己已無法躲過,只得曲指一彈。

一指彈出,一枚暗器已倒飛回去,撞上了更一枚,然後兩枚一起落下。

然後任逍遙又出另一枚。

這樣說也許顯的很慢,但換一樣說法就不同了。

在你一眨眼的時間裡,任逍遙已彈飛了十九枚枚暗器,落下了三十八枚。在你
第二次眨眼的時候,所有的暗器都已不見了。

所有暗器已盡數落下,但任逍遙的身形並未停頓,因為他看到月光下有一條淡
淡的黑影,飛快的向對面的方向掠去。

這就是殺害棋木佐兵衛,並且將他的身體佈置成陷阱,暗害任逍遙的人。

任逍遙的身形本在急退,但他忽地拔高幾十尺,落下的時候,他的方向已完全
變成了相反的,虎吼一聲,疾速追了上去。

任逍遙的輕功冠絕天下,這是一句實話——不,應該是個不容置謔的真理。

因此他與那條黑影的距離在很快的拉短。

那條淡淡的黑影漸漸變成了一個人的形狀,然後越來越清楚,任逍遙甚至已能
看清他蒙面的黑巾在腦後打的結了。

然就在這時,那人忽地一揚手,竟將自己身外的黑衣脫了下來,然後一揚手,
衣衫飛揚,已向任逍遙當頭罩了下來。

任逍遙正自急行,眼見黑衣罩來,不暇思索,一掌擊出。

“嘶嘶”幾聲,黑衣頓時被氣勁震裂,化成碎片四散飛舞。

猶如蝴蝶、黑色的蝴蝶、來自地獄代表死亡的蝴蝶。

因為那人在揮出黑衣後立刻揮手打出了幾柄飛刀。

任逍遙一掌劈裂了衣衫,立即發現了飛刀。

飛刀來的很快,他向前沖的也很快。

兩個速度相沖,就更快。快到難以想像,甚至不可能避開。

任逍遙已是絕無機會閃避,甚至連抬起手來拂開的機會都沒有。

他甚至已經可以說是死定了,若不是他忽然就已仰倒的話。

正在疾行中的任逍遙忽地仰倒,他的後背已擦著地面,他的身體卻還在前行。

飛刀就自他臉上飛過。

待到他腰一挺站起來的時候,黑影已然消失不見。
silluy 發表於 2010-8-3 13:37
第十一章 神秘高手

好厲害的對手,難怪連棋木佐兵衛都要命喪於此。

任逍遙心中打了個突,不由的愈發擔憂起高良杏奈來。

他憐香惜玉慣了,儘管對只有一面之緣的高良杏奈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但要任
由一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落在一幫殘忍嗜殺的忍者手中卻是萬萬不能。

他不敢再有遲疑,也沒心情去追黑衣人,徑直沿著地上的血跡繼續前行。

過了約莫盞茶功夫,幾十丈外的密林裡忽然傳來打鬥之聲,任逍遙身形一晃,
展動飛仙化羽,以生平罕見的高速奔了過去。

遠遠的便瞧見高良杏奈和另兩名霧隱示現流忍者被十幾個黑衣人圍在垓心,她
們人人披頭散髮,渾身浴血,背靠背的結成三角陣,拼死抵擋著對手的進攻。

沒等任逍遙沖近,另兩人已給砍倒,慘叫著倒了下去。

黑衣人不約而同的停止了進攻,似乎想抓活口,高良杏奈卻猛地掉轉武士刀,
狠狠刺向自己小腹。

——她要切腹自裁!任逍遙反應過來時已然不及救援,眼睜睜看著雪亮的刀刃
就要洞穿高良杏奈稚弱的膧體。

電光火石間,高良杏奈身後的松樹上忽然躍下一個身穿白衣的蒙面青年,劈手
奪下武士刀,再一掌切在她後頸處。

高良杏奈兩眼一翻,立時暈厥,好在保住了條性命。

蒙面青年也不停留,將她抱了起來,轉身便走,眾黑衣人不知是懾於他驚人的
身手還是原本就和他是一夥的,竟然站在原地,不再追擊。

任逍遙拿不准蒙面青年的來路,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高良杏奈落在他的手裡,
卻又沒把握在不傷害高良杏奈的情況下直接搶人,只好悄悄跟在後面,暗中觀
察著蒙面青年的舉動。

很快他得出三個結論:第一,蒙面青年的輕功很高,抱著高良杏奈依舊健步如
飛;第二,蒙面青年的修為不弱,至少和真宮寺美奈是一個級數;第三,蒙面
青年背囊裡的兵刃絕不亞於他的冰魄玄霜劍,隔著大老遠都能感覺到絲絲寒氣


就在任逍遙試圖拉近和蒙面青年的距離,以便探知更多確切的情報時,頭頂勁
風乍起,前方不遠處的繁茂枝葉爆炸開來,化作含蘊勁氣的千萬片松針,兜頭
蓋臉朝的任逍遙面門激射而來。

換過是別人,定會以為敵人躲在樹冠後,先以指風掌勁一類的方法帶動樹葉枝
杈作為首輪攻勢,自己則跟在後面伺機而動。可是任逍遙卻曉得這全都是掩人
耳目的手法,對方真正的位置應該是在他兩側。今時今日的任逍遙武功已臻宗
師級的境界,誰要偷襲他而不令他生出任何警覺,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事,所以
此人能使任逍遙摸不准他的位置,委實極端了得。

果然,在他以精妙身法避開松針的侵襲後,耳畔倏地響起輕微的鈴聲,緊接著
一道黑影從左側悄然殺來。任逍遙再無暇去想蒙面青年的問題,冷哼一聲,“
唰啦”抽出冰魄玄霜劍,徑直往對手掃去。

刀氣破空而至,“嗤”的一聲,對方運劍的速度陡然暴增,竟比任逍遙預期中
快上一線,在他功力未使足前,和冰魄玄霜劍擊在一處。

初時銳如利刃的指勁似能洞牆透壁,輕易突破任逍遙未及凝聚的護體真氣,遁
由手臂而上,直侵心脈。

任逍遙忙運功抗禦,孰知指勁竟奇跡般消去,變成個無底的空洞深潭,任他送
出多少真氣,也如泥牛入海,蹤影全無。

就在他難過得要噴血之際,對手忽然飛起一腳,直取他腹下要害處,迅若閃電
,角度奇奧,叫人防不勝防。

任逍遙大叫不妙,曉得對方把自己的真氣全部借去,這一腳等若他和自己合力
踢出,若被踢中,哪還有命?且是擋無可擋。

情急之下,他冷喝一聲,冰魄玄霜劍猛往前推,左手撮指成刀,使出東嶽劍掌
,絲毫不理下麵踢來的一腳,直朝對方胸口插去,擺明是同歸於盡的格局。

他心知肚明,憑藉自己的先天無上罡氣,硬捱這招彙聚兩人功力的“手刀”未
必會死,但對方若給他查中心臟,決不會有生還的可能。

對方愣了一愣,忽然現出冷笑,腳下原式不變,照舊踢來。

“他不要命了!?”任逍遙心中大駭,他可不願為了個悍不畏死,連臉都沒瞧
清的對手白白給打成重傷,匆忙間伏地一滾,趁著對方那一愣空出的細微餘暇
,在間不容髮的緊要關頭避讓開去。

以任逍遙現今的身份,竟使出形如“狗吃屎”般的丟臉招數,實在大跌臉面,
好在他步法精妙,退開後足尖微撐,旋即站起,接連兩個轉折,平平穩穩的落
在數丈外,總算不是太過難看。

任逍遙轉過身來,終於看清了對手的容貌,此君年紀在三十七、八許間,體型
健碩,皮膚黝黑,輪廓清晰突出,高挺軒昂的身材使他看起來猶如一尊大理石
雕像,渾身上下的每寸肌肉都充滿力量,散發著迫人的霸氣。

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臉頰,橫七豎八的至少有十幾道傷痕,左眼帶著眼罩,似乎
已經瞎掉,豎起的頭髮穿著無數小鈴鐺,走起路來叮叮作響,鼻樑過份高聳和
彎鉤,令他本已鋒利的眼神更深邃莫測,光是看著就叫人有些不寒而慄。

——虧得是這響聲,負責他不可能搶先預知對手的偷襲行動。

更加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是他手中那把散發著凜冽殺氣的武士刀……不,與其
說是把武士刀,倒不如說是塊鐵片,因為黑沉沉的劍柄上本該屬於鋒刃的地方
已然滿是缺口,無數細微的裂縫中散佈於劍身,有的甚至已經延伸到劍脊處。

橫看豎看,這都是一把殘缺不堪、幾近損毀的鐵片,然而卻能擋住冰魄玄霜劍
全力一擊且安然無恙,任逍遙表面從容冷靜,心中卻翻起連天巨浪,叫苦不迭
——高手,此人絕對是萬中無一的決定高手。

那人搶先開口,陰森而緩慢,一字字緩緩道:“小子,你有傷在身?”

任逍遙聞言一驚,厲叱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暗施偷襲。”

那人神情木然,冷冷道:“先告訴我,你是不是有傷。”

任逍遙拿不准他是何用意,隨口答道:“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

那人出乎意料的咧嘴笑道:“如果有傷我就讓你一招,懂麼?”

“什麼,讓招!?”任逍遙聞言一愣。

“對,先讓你刺我一劍,不管哪裡,隨便刺。”

“你……”

“顧名思義,出血大贈送,來吧。”那人眼神一掃任逍遙,赫然冷銳如劍。

“你糊塗了吧,讓我刺一劍,這和找死有什麼區別!?”任逍遙厲叱道。

“我是來找你廝殺的,不是找死。”那人的表情居然十分認真。

“閣下武功超卓,用不著玩這種騙我出手,然後突施偷襲的把戲吧。”

“偷襲?哈哈哈,在你一劍刺完前,我決不出手。”

“對不起,本人劍下從不斬沒有防備的對手。”任逍遙感覺遇到了個不可理喻
的瘋子——準確來說是個修為超卓的武瘋子。

“你的心很好,不過在我面前,還是收掉這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人一扯衣襟
,現出肌肉虯結的胸口,“刺,朝這刺,刺完之後便即開打,無論是殺還是被
殺,反正都是種莫大的享受。”

“你……你把和我當作享受!?”任逍遙心中一懍。

“和誰廝殺對我來說是種享受。”那人左手舉刀,仰天笑道,“來吧,脖子也
好、肚子也好,眼珠也行,或者一劍把我幹掉。”

“你知不知道,你的護體真氣根本架不住我的劍鋒。”任逍遙皺皺眉頭。

“我知道。”簡簡單單三個字,分明滿不在乎,卻沒有半點戲謔的語調。

“你知不知道,我若一劍刺中你要害,你必死無疑。”如果是一般人,早已迫
不及待的沖了過去,但愈發感覺到對手極不簡單的任逍遙卻沒有貿然出擊。因
為他十分清楚,對方並非一味張狂或是目中無人,而是有著極其強烈的自信。

——如果不能先在氣勢上將他壓倒,就算出手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知道。”回答仍是簡簡單單三個字。

“你知不知道……”

“不用說了,出手吧!”
silluy 發表於 2010-8-3 13:37
第十二章 身陷窘境

“你真不怕死?”任逍遙微微一笑,握劍的手緊了緊。

“死?對於我們忍者來說,死在刀劍之下是種無上的榮譽。”那人也微微一笑
,鋒芒凜凜的眼神不露半點波瀾。

“他……他的自信比我還強!”任逍遙暗道不妙。高手對決,比得就是信心和
鬥志,武功修為尚在其次,如果不能改變眼前現狀,從氣勢上壓倒對方,就算
任逍遙有著天下無雙內功和劍法也會變得十分被動。

“怎麼,不敢出手!?是怕一招殺不死我,還是怕……”

“很久沒有遇上這麼有意思的對手了,我不想這麼快就取你性命。”任逍遙仰
首上望,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一字一字的緩緩道。

兩人尚未開戰,周圍的氣氛已然劍拔弩張。

不,準確來說他們之間的比拼從見面起就在進行。

當然,這並非指武功上的對決,而是心理和精神的雙重較量。

“你為什麼還不出手,是不是怕是一劍殺不死我。”那人若無其事的突然問道
,“或者是不願在心理上先輸一籌,非要把我的氣勢壓下去才肯開打。”

“他……他竟然知道我在想些什麼!?”任逍遙心中一驚。

“是不是很驚訝我竟然猜到你的想法。”

“你……”任逍遙面色驟變,骨髓深處陡然湧起一股涼意。

輸了,心理上的較量他已經輸了,直到現在,他完全拿不准對方在想些什麼,
而他的想法對方卻瞭解的一清二楚。

此時此刻,語言的上的對峙再沒有任何意義,他必須出手,必須依靠雷霆萬鈞
的攻勢重新把信心找回來。

“接招吧!”任逍遙大喝一聲,冰魄玄霜劍化作青芒,疾取對手胸口要害,將
近身時,單足猛往地面一頓,疾沖之勢陡然增快,先天無上罡氣流轉全身,漫
空劍雨融匯“嘶”“嘶”劍嘯,好看至極點,也可怕至極點。

甫自交手時便用八成功力,這是任逍遙出道至今從未有過的事情,用驚天動地
,駭人聽聞八字形容再好不過。

面對如此兇狠淩厲、縱是真宮寺龍炫親臨亦未必敢擅攝其鋒的迅猛招式,那人
竟紋絲不動,既不出招格擋,也沒有任何要躲閃退避的意思。

他活得不耐煩了!?

任逍遙大驚失色,右手勁力急收,冰魄玄霜劍去勢猝然止歇。

無奈他的招式太快太猛,待得寶劍完全停住,閃耀著寒芒的鋒刃距對手眉心僅
餘半寸。

對,半寸,只要任逍遙的動作稍慢一些,對手必定給他劈成兩半。

收束不及的凜冽劍氣早已割破了那人的皮膚,鮮血緩緩滲落,觸目驚心。

然而……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動過一下,甚至連眼睛都一眨不眨,仿佛不知道刺過來是
把削鐵如泥、吹毛斷發的絕世神兵。

任逍遙虎軀劇震,“騰騰騰”倒退兩步,不能置信的瞧著對手,冷汗一滴一滴
的從額角滲落。

天呐,眼前站著的是個人嗎?

如果是人,那就是瘋子、十足的瘋子。

“為什麼突然停住,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那人伸出中指,抹了抹眉間鮮血
,放到唇邊一舔,“哈哈哈,鮮血的滋味是多麼美妙啊,不過比起它來,我更
喜歡廝殺的感覺!”毫無花巧的一刀砍來,乍看似是平平無奇,可是配合他的
步法劍勁,卻有令人躲無可躲的威勢,深得大巧若拙之旨。

任逍遙在心戰輸的一敗塗地,此刻若再閃躲避讓,藉以觀測對手的真正實力,
未免太過窩囊,當即舉劍還擊,使得正是烈火擎天劍中的一招“偏映虹霓"白刃
分光化影,眨眼間一分為三,連刺左側肩、脅、髀三處空門!

“噗噗噗”三聲,居然全數刺中,那人衣上頓時被紮得綻開血花。

要知原是兩虛一實、甚至三劍皆虛的精妙招數,意在催敵自固,從而搶得攻擊
的先機,誰知那人竟不閃不避,任由鋒刃及身。

任逍遙根本沒想到會一擊既中,劍上的勁力綿軟,無一致命,平白損失一記妙
招,更嚴重的是他以攻代守的策略徹底失敗,對方的武士刀輕而易舉的中宮直
入,正中他胸口,好在先天無上罡氣及時生出反震力道,任逍遙又反應極快,
一覺情形不對,立刻抽身避讓,僅被對方劃破長袍,躲過了一劍穿胸的厄運。

“你能看破我的劍招!?”任逍遙退開數步,至三丈許處方式立定。

“什麼劍招不劍招的,我只知道對方攻來能擋就擋,擋不住就和他對攻,比比
看倒底誰狠,誰快!”那人哈哈一笑,揉身複上,武士刀發出如龍吟於深淵的
呼嘯,起始時僅可耳聞,旋即變成如暴雨狂風般,充天塞地的驚人嘯叫。

任逍遙銳氣盡失,唯有使盡渾身解數,硬擋對方一浪接一浪三波的攻勢,心中
的驚駭實在難以形容。

如今的他絕非當年初出茅廬的愣頭小子,中原武林各路高手差不多都曾會過,
來到扶桑後更接連戰勝幾派掌門,甚至還破掉了被譽為“絕對防禦”的守鶴之
盾,卻從沒遇過類似或接近眼前這對手風格的人。

如果用三個字來形容他的打法,那就是“不要命”!

他的每招每式幾乎都在進攻,全然不顧自身的防守,僅有的那麼幾次擋拆也是
為了把任逍遙引向某個位置,以配合他接下來的進攻,而每當任逍遙施以還擊
時,他絕對不閃不避,寧可自己中招也要砍傷對方。

如果是比武較技,任逍遙樂得和他硬拼,就算你一劍我一刀的對砍,身附先天
無上罡氣、九轉歸原勁兩大神功的他包管比對手晚倒下。只是一則他有傷在身
,硬拼腕力恐要吃虧,二則高良杏奈落在蒙面青年手中,生死未蔔,如果在這
時候打個你死我活,如何趕過去救他,因此任逍遙越打越是被動,越打越是難
堪,起初十招裡還能還個三四招,現如今偶爾攻上一兩招已是極限。

必須脫身出去,重整旗鼓,然後再施反擊。

任逍遙既已打定主意,當下微一低頭,竟不看刀芒來勢,使動攝空幻影,身行
飄忽難測,步伐趨退不定,虛幻至無從捉摸,栩栩然有如蝴蝶盤旋,靈動蹁躚
,盡得個中精要,加上發間鈴鐺的聲響將那人位置暴露無遺,更加利於身法的
展動。

這若虛若實的身法一使出來,對方兇狠淩厲的刀式全數落到了空處,任逍遙身
周的樹木花草,全為勁風波及,或折斷,或拔地,伴著大片砂塵漫天飛舞。

避開了對手正面出擊,任逍遙正欲乘隙退開,施展一葦渡江就此遠離,不料才
飄出刀網,眼前忽見黑影一晃,那人已然搶到他身後。

好快!任逍遙倉促回頭,見到的只是眩目的芒光。

這一下變故匪夷所思,任逍遙萬沒料到他的輕功身法一神至此,震驚之餘,應
變招數已生,握劍的右手驟忽鬆開,同時運起逍遙無極掌的掌勁,帶動脫手墜
落的冰魄玄霜劍在空中連劃數個圓弧,驀地組成一個旋風似疾轉不已的光環,
颼颼颯颯地轉著一圈圈瑰麗劍芒,霎時護盡周身要害。

哪知人影一晃,對方倏又閃至任逍遙左側,“嗡”的一振武士刀,劈向他左肋
要害,如給砍中,就算有內功護體,脅骨也難保完整。任逍遙無暇為自己避過
一劫而歡欣,左足點地,陡然一個旋身,堪堪避過肘撞,與對手錯身而過,投
往不遠處的空地。那人毫不停頓,如影附形般追了過來,手中刀芒錯動,分封
兩路,轉身、移動、出擊,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淩厲至極點。

“蓬!蓬!蓬!”

勁氣交擊的聲音不斷響起,火炭火屑四外激濺,那人未及近身,已然遇上三重
無形而有實的劍氣,每一重劍氣均令他的前進受阻,到最後銳氣勢子全消。

原來在電光石火的迅快時間內,任逍遙拋下一切顧慮,定下置諸死地而後生的
策略,以搶攻對搶攻。故而在飄退前暗中催動真力,於退走路線布下三重氣網
,便迫得對手無法趁勢進擊,窮追猛打,為他的反擊創造條件。
silluy 發表於 2010-8-3 13:37
第十三章 兩敗俱傷

那人本以為任逍遙千辛萬苦從他刀勢的鎖纏下脫身,必會立即逃之夭夭,斷沒
想到他的後撤竟然別有用心。

以任逍遙的敏銳眼力,當然能分辨的出,在他看來表面似仍是聲勢洶洶的對手
,實則正處於舊力已消,新力未生的尷尬時刻,那還不掌握機會,手中青芒大
盛,化作漫空劍雨,往這可怕的對手揮打過去。

那人哈哈一笑,照舊不閃不避,反閃電竄前,武士刀幻出千百刀芒,細碎鋒利
的勁氣瞬間和冰魄玄霜劍撞在一處。

兩人有若觸電,同時渾身劇震,任逍遙被震得“砰”一聲撞上身後大樹,對方
則給他硬轟得拋跌出去,口噴鮮血。

他、他寧可受傷,也不肯稍稍退讓!

任逍遙再又一驚,沒等他緩過氣來,那人竟又和身撲上。

他不知道運氣調息,不知道稍加休憩嗎?

倏地裡眼前像現出無數個手持武士刀的忍者,從四面八方超自己撲來。

這當然是幻覺,亦可推想那人正以奇異高速的身法與步法,向他迅速迫近。

任逍遙看得目瞪口呆,不光是因為對方幾近瘋狂的打法,更是因為他此刻的速
度,己超出和突破人類體能的極限,根本不能用眼去看或用耳去聽,只能依自
己異于常人的靈銳感覺,作出來自本能的直覺反應。

事情到了這地步,去救高良杏奈已經沒有可能,如果不竭盡全力,抱著不成功
、便成仁的決心同對手相鬥,他自己都未必活得下去。

兩人以快打快,見招拆招,竟越打越是迅捷,到後來已然辨不清誰是誰,只見
的冰魄玄霜劍的藍芒和武士刀的黑光在空中相互交纏,忽而上行、忽而下移、
忽而左閃、忽而右動,如果有人在旁觀戰,必定瞧得眼花繚亂。

任逍遙的先天無上罡氣倒底深厚非常,無論面對怎樣的環境始終取之不盡、用
之不竭,配合舉世無雙的絕頂輕功先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進而憑藉豐富的作
戰經驗和超乎常人的敏銳靈覺,完全摒棄目力的限制,完全依仗鈴聲來掌握對
方所有行動,漸漸的挽回劣勢,逐漸爭取到幾分取勝的希望。

“鏗鏘”之聲連串響起,冰魄玄霜劍化繁為簡,連綿不絕的往對方攻去,招招
疾如閃電,靈活如焰,角度時間精准無倫,無一著不是針對他的強弱處而發,
忽似撼強,忽又尋弱而攻,殺得對手左支右拙,防不勝防。

“當”!那人劇震後撤,招式變化全給任逍遙封死,無以為繼,強橫剛猛的先
天真力,更使他難受非常,不得不退。

任逍遙焉肯放過此等良機,展開素以迅捷見長的流星十三式,全力反攻。

人影倏分,對手左肩鮮血激濺,往後蹌踉跌退,臉上再沒有半點血色,可是持
刀的手依然穩如磐石,遙指任逍遙。

任逍遙亦挫退三步,表面看沒有任何傷痕,但很快胸口右邊現出血痕,滲出少
許鮮血,顯是也給砍傷。

對方突地立定,仰天長笑,登時整個黑松林都象簌簌地顫抖起來。

任逍遙心中一懍,時至此刻對方已和他硬拼百多招,換過一般的高手,就沒有
傷及臟腑,也要耗盡真氣,再難支撐下去,而他竟混若無事,長笑聲中氣十足
,未見半絲疲態,功力之深厚比起易天寒、付龍淵怕也不遑多讓。

那人虎目灼灼的瞪著任逍遙,森然道:“好,好小子,百十招內就把我逼到這
個地步,看來不出全力是沒有勝算的了。”

什麼!?難道他一直在隱藏實力。

任逍遙正自驚異,陡見對方一把將眼罩扯下。

——眼睛,他的左眼競完好無損,根本沒有瞎掉!

接著又見他穿在發間的小鈴鐺隨手扔掉。

——這,這不是他的特殊癖好,而是故意帶著好讓人籍此預知他的位置。

“哈哈哈,現在我就能看清你飄忽難測的身法了,而你……”那人向前跨了三
步,把與任逍遙的距離縮短至兩丈,“而你,同樣也只能用眼睛判斷,我們就
比比倒底誰更快吧!”他掉轉武士刀,緩緩逼近過來,步伐間的氣勢,加上他
雄偉如山的身材,淩厲的眼神,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無可抗禦的氣度。

任逍遙心裡防線頓時崩潰,好不容易才從建立起來自信旋即煙消雲散。

那人舌綻春雷,暴喝一聲,收到身後的武士刀刀變魔法般出現在前方,以極玄
奧奇異的手法,身隨刀走,往任逍遙擊去。

任逍遙大呼不妙,對方真懂得拿捏戰機,論心情,他是劣無可劣,被殘酷無比
的顯示攪得既失落又茫然;論狀態,他連日惡戰,身心俱疲,手腕、肩膀、背
心、腰間、腿股,久傷新傷,全都隱隱作痛,十成本事最多只能用出來六成。

沒辦法了,擋得一招是一招,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鏘”!冰魄玄霜劍在半空劃過圓弧,形成無數個讓人眼花繚亂的綿密光圈護
盡前胸要害。

那人大笑道:“你累啦!”也不見其有什麼動作,忽然移到任逍遙左側,萬千
芒點像一柱沖騰奔突的水瀑,往他面頰的位置激沖而來,勁氣激蕩的刺耳聲、
刀勢破空的呼嘯聲,填滿任逍遙耳鼓。

任逍遙處變不驚,身形微晃,側移開去,猛地一聲大喝,奮起餘勇,劈往光團
核心的位置。“叮”!光點散去,冰魄玄霜劍命中刀鋒。

對方紋絲未動,他自己反半身酸麻起來。

任逍遙心中叫遭,他的內勁固然源源不絕,但因久傷未愈,全身筋骨承受的負
荷已瀕臨極限,再無法在內力方面壓倒這可惡的對手,萬般無奈只得抽身疾退
,化攻為守,挽起燒身疾走的劍芒,迸力抵禦對手雷霆萬鈞的猛攻。

去掉眼罩後的那人只能用“神鬼某測”四字形容,非但每一刀蘊含的勁力比先
前超出三成,更能準確無誤的判斷出任逍遙將要的抵達的位置——那可是飛仙
化羽、攝空幻影、一葦渡江當世三大輕功輪番施展,雖然現在的任逍遙只能發
揮出六七成本領卻依舊快的不可思議、尋常高手根本摸不到邊的絕頂身法!

反觀任逍遙,因為在之前的戰鬥中習慣了用鈴聲來判斷對手的動作,此刻空有
天下無雙的敏銳靈覺卻不能及時恢復往常藉由目力觀測的洞察模式,頓時陷入
開戰以來最大的被動。

速度,本是他的強項,應付這類快攻從來不會感覺吃力,無奈一著不慎,受制
於人,且在精神、心理上輸了對方一大截,空有一身絕頂深厚的內功、無數神
妙精湛的招式,愣是給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悔不該……悔不該當初一心想著去救高良杏奈,沒有竭盡全力,以致被對手牢
牢掌握了主動,即使現在的他已趨宗師級的超卓境界,再非往昔的吳下阿蒙,
想從如此強勁的對手那裡扳回劣勢亦是難上加難。

打到激烈處,那人奮喝一聲,萬千刀芒,似怒潮巨浪般往任逍遙湧去,依舊是
那招牌式的、不顧自身的進擊手法。

任逍遙不敢在退,也無心再擋,匆忙間提起所能調用的全部功力,被震得酸麻
的手立即回復感覺,大喝一聲,使出了他所擅招式中速度最快、威力最強的一
招——“曾經滄海難為水”,人劍合一的往對手強攻過去,一副同歸於盡,看
是你死還是我亡的捨命打法。

昔日華山之顛,任憔悴用這它破掉了打狗棒法中的最後絕招——“天下無狗”
,令得中原武林八大高手中排名第三的熊磊心悅誠服。

半年前在赤尾嶼,任逍遙用它秒殺了曾經的天下第一殺手,江湖中人談之色變
得“一劍送終”邱封。

如今他再度運使,為得不是殺人,只求迫退對手,爭回那失去已久的主動。

——不是他不想殺人,是他知道自己殺不了對方。

劍芒到處,直如驚雷電閃,容不得那人不抽刀後撤,任逍遙一個翻騰,頭上腳
下的掠至對手上方,右手運劍如風,運起“星星漫天”當空直擊,左手五指箕
張,使出“唯我逍遙”從旁策應,以居高臨下之勢全力朝對手攻去。

那人一陣冷笑,武士刀化作一道電芒,沖天而上,竟毫不理會任逍遙的猛攻,
若雙方原式不變,他肯定要死在任逍遙下,但他的武士刀將會破開劍光掌風的
雙重防禦,徑直洞穿任逍遙的面門。

以命換命!?

任逍遙再度領教到他的瘋狂。

當然,他不得不承認,這可說是對方扭轉局勢的唯一方法。

玩命他當然不幹,但拼還是要拼的!

任逍遙真氣逆運,雙足反踏,竟在刀劍相觸前陡然拔起丈許,接著整個人像風
車般淩空急旋,直沖雲霄,待八縱八躍之勢已盡,身形急轉而下,冰魄玄霜劍
像一道閃電般,以最精准的角度、驚人的高速、一往無前全沒有留手的氣勢刺
向對手,同時高喊道:“哈哈哈,你中計了,受死吧!”

實情卻是他無計可施,故意虛張聲勢,藉以掩飾自己的狼狽,同時在心理上對
對方造成壓力。殊不知那人身經百戰,純以廝殺經驗而論,不光在遠他任逍遙
之上,甚至連整個扶桑武林都無一人可與他比肩,怎會輕易被任逍遙的虛言所
惑,哈哈一笑,臉容變得無比冷酷,雙目閃耀著凝然如有實質的強大自信,身
體像拔天而起的傲松古柏,倏忽原地拔起,武士刀直迎而上,勁道雄猛渾厚,
聲勢浩瀚。

嘶嘶勁氣磨擦激蕩的尖音,像驟起的風暴,席捲了片樹林。

刀劍交擊,時空仿佛止歇。

兩人先在空中凝定片刻,接著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轟”勁氣狂飆,往四處激濺散射。

那人渾體劇震,口中鮮血狂噴,踉蹌跌退。

任逍遙則慘哼一聲,臉色轉白,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後斜飛,落地時腳下一個趔
趄,險些摔倒。

內功方面的比拼,畢竟是他勝卻一籌。

“事已至此,他該知難而退了吧。”任逍遙暗呼僥倖,如果這不是一場你死我
活的拼殺,而是尋常的比武較技,他已經輸了。

要知道對方用一把黑漆漆、烏沉沉、滿是缺口武士刀在削鐵如泥的冰魄玄霜劍
下走過近百招,最後還擋住了他傾盡全力的一擊,別的不說,但就這份駕馭兵
刃的本領已非他所能及,更何況……

“哈哈哈,痛快、痛快、今天打得真痛快!”那人仰天大笑,渾然沒把自己的
傷勢放在心上,“來吧,來吧,我們繼續打!”

“什麼!?你還要打。”任逍遙微微一愣,他和那人交手的時間雖然不長,但
招招式式無不竭盡全力,先天無上罡氣固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可手腳四肢
的各部分肌肉卻已瀕臨極限,對方用勁比他更狠更強,各方面的負荷自然更大
,要說身體狀況比他現在要好,絕對是騙人的鬼話。

“打!為什麼不打,像你這樣的好對手我有整整三年沒碰上了,不分出個勝負
來,休想讓我收手。”那人咧嘴一笑,雙目神光大盛,揚起武士刀虛空一劈,
生出仿若能搖撼林木、震攝人心的響音。

“你若真這樣做,只會拼個兩敗俱傷。”任逍遙越來越感受到對方的可怕,沒
有一絲把握再戰下去能夠取勝。

“戰場上只有你死我亡,兩敗俱傷的說法在我這裡從不存在。”那人話音甫落
,右腿略彎,猛地伸直,身形借勢縱出,竟自撲向任逍遙,胸前湧出重重劍影
,招數詭奇嚴密,教人完全無法測度。

任逍遙不料他說打就打,倉促間不及組識防禦,索性以攻對攻,長劍一立,全
不理會對手的搠胸而至的武士刀,“唰唰唰”連刺三劍,分攻他首、胸、腹三
處——既然對方慣用兩敗俱傷的打法,那就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那人叫了聲“好!”武士刀順勢圈出,內力到處,但聞嗤嗤聲響,已將這三劍
一齊蕩開,接著運勁上挑,疾電般斬向任逍遙喉間。

任逍遙展動攝空幻影,旋身閃開對方的攻擊,正要順勢出劍,武士刀已夾帶森
森寒氣劈至,不覺心頭一驚。

對方這招看似隨意,實則是在準確判斷自己位置轉移後所發,勢道兇猛,精微
之極,時間上拿捏得無懈可擊,完全沒有任何閃避的可能。

任逍遙不加思索,揮劍迎上,動作看似隨意,實則乃他全身功力之所聚,威力
廣被數尺,逼得四下狂風飆颺。

換成別人,此時一定撤招自保,絕不會平白無故的和擁有一身強橫內勁的任逍
遙硬拼,偏生在那人眼中,硬拼就像家常便飯。

“鏘”兩人硬拼一招,錯身而過,那人虎口迸裂,像斷線風箏般橫拋開去,任
逍遙則“咕咚”一聲坐倒地上,渾身乏力,再吐出一口血。
silluy 發表於 2010-8-3 13:38
第十四章 義薄雲天

任逍遙這話一出口,七派眾人立時鼓噪起來,“臭小子,你算什麼東西,竟然
如此囂張。”“沒錯,就算伊賀穀眾奈何不了你,未見得我們就怕了。”“大
家一塊上,好好教訓教訓他。”“掌門,發話吧,弟兄們都等著呐。”

宇多新司猶豫再三,始終不發一言,方才荒木呂彥只要補上一刀,立時便能取
走他的性命,但人家卻手下留情,和氣首場,就算任逍遙的再目中無人、飛揚
跋扈,好歹和荒木呂彥是一路人,自己總不能恩將仇報,招呼眾人上前群毆吧


他能忍,紀州流幾個不知死活的中忍卻按捺不住,相互使個眼色,各執兵刃,
虎吼著撲向任逍遙。

任逍遙唇角現出絲不屑一顧的冷笑,眾人只見眼前藍芒一閃,旋即消弭,接著
便見四名紀州流眾以比前沖時更快的速度倒跌回來,各自手中只剩半截武士刀
,全身衣衫化作隨氣勁激濺的漫空碎粉,只餘一條褲衩。

眾人面面相覷,此等武功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別說普通弟子,就是幾個
武功稍弱的掌門都看不出其中玄機。

當那四名紀州流眾毫不費力的站了起來,混若無事、滿臉茫然的看著周圍,宇
多新司、安藤政信和奈賀流掌門上川隆也、新楠流江口洋介齊齊色變。

斬斷兵刃、震碎衣袍,卻不傷人毫髮,這可決不單是內功深厚就能辦到的。

任逍遙灑然轉身,緩緩抽出冰魄玄霜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方錦帕,好整以暇
的拭抹著劍脊,淡淡道:“此劍乃上古冰玉所制,吹毛斷發、削鐵如泥,更儲
有萬載寒氣,倘給侵入五臟六腑,必痛徹骨髓,經年難愈。放心,我不會占你
們便宜,只空手對敵。”他的神情流露出一股洋洋自得的傲氣,看的周圍人眾
,尤其是七派掌門掌門一個個牙癢癢,恨不得立刻上前揍他一頓,卻沒這膽量


任逍遙“唰啦”還劍入鞘,虎目射出淩厲的神光,淵亭獄峙的傲然挺立,從容
道:“怎麼著,還不上?難不成我想要我再綁住一隻手……”

安藤政信倏地大吼一聲,截斷道:“夠啦!別以為你露了幾招,就想唬住咱們
。哼,打就打,我安藤政信第一個會會呢。”

帶頭的一出現,眾人頓時群情奮勇,上川隆也、江口洋介和其餘幾派的高手依
次步出,矢野浩二想了想,也走了出來,不過卻站在末端。

任逍遙雙目寒光閃閃,冷冷掃視了周圍幾遍,眾人無不看得心中發毛。

矢野浩二唆使道:“諸位,並肩子上啊,把這不知死活的東西亂刀分屍。”

任逍遙哈哈大笑,初時笑聲清亮明澈,漸漸的越嘯越響,有如雷聲隱隱,突然
間忽喇喇、轟隆隆一聲急響,正如半空中猛起個焦雷霹靂,只聽得人人心旌搖
蕩,如癡如醉,腳步站立不穩,搖搖晃晃,不多時便紛紛摔倒。

七派掌門皆駭然無餘,雖然各自尚能抵禦,門人弟子卻抵受不住,只盼任逍遙
的笑聲趕快止歇,但焦雷陣陣,盡響個不停,突然間雷聲中又夾著狂風之聲。
過了一頓飯時分,非但沒絲毫衰竭之象,反而氣勢愈來愈壯。

安藤政信、上川隆也、江口洋介相互使個眼色,待要上前阻截,矢野浩二卻不
管三七二十一,摸出兩柄手裡劍,射向任逍遙雙眼。

任逍遙一副袖袍,笑聲忽然止歇——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凝為一股高度聚合的
聲波,就像武林大會,當日曉塵用來對付柳玉虛那樣,朝著矢野浩二直噴過去


當矢野浩二發覺不妥當之時,已是悔之已晚。火熱的驚人氣勁笑聲花迎面射來
,好比怒海的巨浪,使他連一線調息的時間都難以爭取。

倏忽之間,矢野浩二腦際如受雷殛,只覺耳際轟轟悶響,震徹心肺,如置身於
火海熱浪,全身腫漲欲裂,七經八脈仿似失去主載,難受的幾乎炸裂開來,周
身各處像火灼般疼痛,接著火熱上竄,千絲萬縷地湧進各大小脈穴,令人煩躁
的幾欲瘋狂大叫,似若陷身在不能自拔的噩夢。難受得差點令他想自盡去了結


“轟!”勁氣爆破,氣卷狂飆,發出悶雷般使人膽顫心寒的激響,矢野浩二像
給激雷疾電猛劈了一下般,“哇”的噴出口鮮血,身子倒飛出去,“咚”地撞
在樹上,爛泥般癱倒在地,身子再不動彈,只鼻端微微還有氣息。

至於矢野浩二甩出的手裡劍,則給真氣硬生生沖的四分五裂,斷成數截。

更叫安藤政信、上川隆也、江口洋介等驚訝的是,他們這邊人人精神恍惚,神
情委頓,大半給笑聲震傷,而十丈外的芥川流眾,包括身受重傷的水忍五人眾
和內力幾乎耗盡的荒木呂彥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好端端站在原地。

驚訝歸驚訝,他們終非當日寺廟外那群烏合之眾的流浪忍者可比,饒是任逍遙
功力精進的後獅子吼猶盛曉塵,且大有先聲奪人之效,但要就此逼退虎視眈眈
、悍不畏死的七派人眾卻是萬萬不能。

宇多新司跨前一步,朗聲道:“任教主武功卓絕,單對單的較量我們誰都不是
對手,但作為忍著,沒有動手便即退卻實乃奇恥大辱。既然你說要以寡敵眾,
那好,我們七派各出一人,就在這裡和你分個高低,若然不幸敗北,立時率眾
退去,決不多言。”話甫說完,眾人知趣的退開,只留下七名高手。

依照扶桑武林的規矩,雙方各自報上名號,根來流、奈賀流、新楠流由掌門安
藤政信、上川隆也、江口洋介出戰;羽黑流、加治流、上衫流則是特別上忍小
田切、上忍三浦友和、高倉健;紀州流再無上忍,選出的是中忍龜梨和也。

出乎意料的是,任逍遙沒有急著動手,反走到宇多新司面前,從懷中摸出兩顆
丸藥遞將過去,沉聲道:“你和荒木掌門比拼內功,消耗甚大,方才又強撐著
抵受我的笑聲,五臟六腑想必均有損傷,此六陽正氣丹採集千年人參、伏苓、
靈芝、鹿茸、首烏、靈脂、熊膽、三七、麝香種種珍貴之極的藥物,九蒸九曬
方才練成,專治內傷,宇多掌門若不嫌棄,便請服下。”

宇多新司大覺驚異,藥丸拿出來時一股清香沁人心脾,聞到氣息已是遍體清涼
,知任逍遙所言句句屬實,並非意圖害他,心中大覺詫異,想不到對方競如此
大度,主動拿出靈藥來給敵人服用,當下也不客氣,接過便吃。

果然不消片刻,一股熱氣從丹田中直冒上來,登時全身舒泰,宇多新司剛想道
謝,任逍遙微微一笑,旋又走向紀裡穀和明,紀州流眾為他神功所懾,哪個敢
來阻攔,卻又生恐任逍遙突施重手,取了掌門和副掌門性命,個個提心吊膽。

紀裡穀和明傷勢不輕,見任逍遙逐漸走進,根本無力閃躲,直勾勾的瞧著他,
任逍遙面無表情,忽然“啪”的一掌拍在紀裡穀和明頭頂,眾人大吃一驚,只
道他通施殺手,安藤政信、上川隆也、江口洋介等呆了一呆,紛紛從後撲來,
任逍遙卻忽地收手,含笑問道:“紀裡穀掌門,感覺如何?”

紀裡穀和明睜開眼睛,哪有半分先前重傷虛弱的模樣,躬身拱手,恭恭敬敬的
道:“多謝任教主以內力為在蔔療傷,曾少俠神功驚人固不必說,而這番以德
報怨的大仁大義,在下更是感激不盡。”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大為驚訝,他們哪裡知道,任逍遙舉掌拍在紀裡穀和明腦
門之際,潛運真力送入他的體內,時刻雖短,但那先天無上罡氣渾厚強勁,即
使只一瞬間功夫,紀裡谷和明已然受用不淺。

任逍遙肅容道:“逍遙一介武夫,大仁大義四字,如何敢當?紀裡穀前輩此刻
除了手臂、小腹處的外傷,奇經八脈都受劇震,對身體影響極大,搞不好還會
留下什麼頑症,還請立即運氣調息,以免傷勢惡化。”

紀裡谷和明知她所說不假,拱手道:“多謝,多謝!”當即退在一旁,坐下運
功,明知此舉甚為不雅,頗失觀瞻,但有關生死安危,別的也顧不得了。

任逍遙俯下身來,又為矢野浩二治療,蘇涵碧憐惜情郎,不知給了他多少靈丹
妙藥,任逍遙隨便模出幾種,配合內功推拿,眨眼功夫矢野浩二臉上便恢復血
色,傷勢亦大大好轉,即使感激又是愧疚,一個勁的連聲道謝。

任逍遙示意紀州流眾將紀裡穀和明、矢野浩二遠遠扶開,這才回到場中,朗聲
道:“來吧,我且領教領教諸位的高招。”
whatever727 發表於 2010-8-5 13:36
第三十五卷
第一章 誤入陷阱

轉過拐角,映入眼簾的非是真宮寺美奈口中的小屋,而是一座底部以以青磚灰
瓦、白色條石搭成,往上則是松木修建的部屋(相當於中原的客棧)。

部屋門口立著的大木樁上拴滿了馬匹,粗粗一瞧,少說也有三四十匹之多,透
過半掩的大門往裡一看,裡面密密麻麻的擠著近百人。

他們或做忍者打扮,或做武士裝束,個個面罩寒霜,表情嚴肅。

猶為古怪的是他這其中許多人寧肯站著都不去坐遠處的那幾張空桌,好像生怕
和同伴分開似的。

“你不是說這裡有家小店嗎,怎麼……”林毓秀說到一半,倏地瞥見任逍遙、
龍菲芸等面罩寒霜的臉容,嬌軀不由自主的顫了一顫,嚇得再不言語。

“福智流、備前流、義經流、北條流、中川流……光……光從這邊看裡面就有
八九個流派,還有半面被牆擋著……”黑崎正良張口結舌,戰戰兢兢的道。

“他們……他們是……是沖我們來的!?”望著大門後黑壓壓的人群,連素來
言笑晏晏南宮鳳姿都有些不寒而慄。

“哈哈哈,看樣子我們的面子不小嘛,竟然要勞動十幾個門派聚在一起,還特
意修了座部屋在這等著。”任逍遙暗道不妙,卻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怎麼樣,是把他們引出來一次解決還是……”

“進去吧,留在外面也少不了被群毆,進去談談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真宮
寺美奈嫣然一笑,竟比任逍遙還要鎮定。

“嗯!”任逍遙被她無畏的情緒感染,霎時恢復了往日的自信。

眾人將馬匹、馬車停好,走進了這家微機四伏的部屋。

“嘩嘩嘩——”任逍遙的腳步一踏過門檻,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兩百
多雙眼睛齊刷刷望向他,像草原中的餓狼看見羊群般,閃爍著嗜血妖異的芒光


任逍遙惶若未見,緩步踱向向居中最大的一張圓桌,邊走邊說道:“三文魚刺
身兩份、壽喜火鍋兩隻、天婦羅三份、油揚卷三份、鰻魚壽司四份、蝦卷五盤
、清酒十斤。”他的語調悠揚而清越,顯得鎮定自若,好整以暇。

“三文魚刺身——沒有;壽喜火鍋——沒有;天婦羅——沒有;油揚卷——沒
有;鰻魚壽司——沒有;蝦卷——沒有;清酒——也沒有。”慢不經意的回答
聲中,後堂走出一名似是老闆娘的美豔少婦,她一襲潔淨的農婦裝扮,寬大的
灰布直領襖松松地套著,仍掩不住胸前驕人的峰壑起伏,襟口敞如荷葉,露出
大半截鵝頸也(隨時隨地隨心所欲閱讀精品小說(手打超快),手機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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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琴韻翻動,這再粗陋不過的村姑裝束穿在她身上,竟比紗衣錦兜更加誘人


“好厲害的女人,說話前我竟全然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任逍遙心中一懍,
要知他氣機交感的本領已趨化境,方圓十丈那所有細微響音,連蟲行蟻走的聲
音都瞞不過他,唯獨老闆娘是唯一的意外。

“你這店裡究竟有什麼?”真宮寺美奈插言道。

“清水、飯團。”老闆娘的眼睛滴溜溜一轉,促狹似的笑容有著說不出的媚。

“只有這些你開什麼店!”易天寒猛地一拍桌子。

所有人的臉色立時變了,離任逍遙他們最近的一張桌上,五六名忍者的臂膀已
有青筋凸起,大多數人都已把手放在了腰間的武士刀上。

“這樣的地方能吃到飯團和清水已經不錯了。”門外響起一個淡漠的聲音。眾
人側目望去,但見一個身材雖瘦如竹竿肩膀卻寬得出奇的黑衣人推門走了進來
,背後斜背著一根黑竹竿,把一頂破舊的竹笠低低的壓在眉下,只露出左邊半
只眼睛,錐子般盯著老闆娘,“兩壺水,兩斤飯,快!”

“知道了,就來。”一語未畢,老闆娘已然不見,唯有廚房的布幔輕輕顫動。

趁著獨臂人進來將眾人目光吸引過去的刹那,任逍遙已對部屋內各流派人眾的
實力有了大致判斷。這裡一共十七張桌子,除了他們的這張和左右空置的兩張
及獨臂人坐得那張外其餘全都擠的滿滿的,瞧來應該是一派中人佔據一張桌子
,即共有十四個流派。

這十四派中高手不少,除了坐在服飾迥異的十四位宗主掌門,內中至少還有近
三十名上忍,其中以東首第一座的紫衫老者、西首第三桌的長髮女子、第五桌
的瘦高青年、南首第二桌的獨臂武士、北首第一桌的虯髯大漢最為引人注目—
—這不光因為他們率領的忍者門眾最多且坐在主位,更重要的是個個精氣內斂
,太陽穴高高突起,眼神冰寒如刃,修為絕不在之前遇見仲井和哉、荒木呂彥
等之下。

不過最讓任逍遙擔心非是他們,而是一旁端茶送水的夥計和部屋角落裡的三張
小茶几旁坐著的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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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瘦高長面,鼻頭紅點滿布,兩眼不時翻露眼白,頗有點吊死鬼的味道,走
起路來搖搖晃晃,竟半點不像是裝的,但在任逍遙這等大行家眼中卻可斷定,
他的下盤功夫決不比易天寒、付龍淵遜色。

西南角面坐著兩名身材嬌小的女子,左首那名身穿湖水綠的窄袖上衣,外罩孔
雀藍的尖領縵衫,袖短覆肩,衣擺只到腰間,兩片衣襟扣著胸口一隻小小的金
絲蝴蝶,裹得一對初初發育的細緻乳丘起伏嬌綿,差可盈握,下身著一件翠綠
色的襦裙,同色系的腰帶很寬,仿作男子的圍腰形式密密纏起,纏出非常動人
的纖細曲線,腰板窄薄,而又不失肉感。

另一名少女頭戴帷笠,垂下的紗帷遮到胸口;帷幕雖然從中兩分,以便於飲食
視物,但紗帷重重疊疊、紋風不動,似乎有三四層之多,再加上她挺胸端坐,
不易看清容貌,只是帷隙間露出的肌膚白皙潤澤,仿佛光滑的象牙上透出粉酥
酥的紅潤血色;那一勾瓊鼻挺直小巧,隔著重重白紗仍能見彎睫瞬顫,可見其
濃。

光看兩女的肩腰曲線,任逍遙就斷定她們的年紀絕對不會超過二十歲,但一路
行來他已見慣了精擅養顏之術、分明四五十歲看起來卻和垂鬂少女沒有兩樣的
扶桑女子,所以根本不敢用原來的眼光妄下判斷——武功高強如龍菲芸、真宮
寺美奈等此等都不敢妄自言語,她倆卻饒有興致的小聲聊得天,時不時還發出
銀鈴般的嬌笑,根本沒把滿部屋的高手放在心上。

北面坐著的是一對錦衣華服、腰懸武士刀的男女,由服色判斷,應是夫妻。

男子生得相貌堂堂,偏是長了個鷹鉤鼻,使他神情陰騺,予人非常自負的感覺
,又使人對他生出自私無情的印象,兩鬢灰白,額上隱現橫紋,像刻畫出過往
某段艱苦的歲月,眼神卻像市井中的登徒浪子,一瞬不瞬的盯著身邊美婦。

美婦約莫三十出頭,身如柳條、面色白皙,肌膚有著扶桑女子的水靈剔透,身
穿淡紫色的輕羅長祆,香肩搭著色澤素雅披肩以禦風寒,腰配杏黃色的綾羅綢
裙,面容帶著一貫抑壓下透出來的憂鬱神情,仿佛在刻意回避男子的目光。

形似夫妻而神不似,一看就知道是裝出來的,而對部屋內所有“食客”的武功
修為都有個大致估量的任逍遙偏卻判斷不出他倆的深淺。

東面靠窗的幾案旁坐著一位中年男子,年紀與孟飛相若,身材體魄卻出奇的高
大魁梧,兩額微聳,散發披肩,面容森冷,相格獨特,鷹鉤鼻豐隆高挺,眼眶
卻深深凹陷下去,暗灰色的眸子呆滯而呆板,竟然是個目不能視的盲人。

按說這樣的半殘之人本不該讓任逍遙生出戒備之心,然則儘管那人遠在數丈之
外,但任逍遙的目光轉向他時,他竟像先知先覺般回過頭來,用那雙根本看不
見東西的眼睛“盯著”任逍遙,似乎有著另種方法判斷旁人的動作——單就這
一種本事,放眼當今中原武林,無人堪與其比擬。

別的不談,就這五個人,任逍遙自忖若和他們把打起來取勝的把握不到兩成!
whatever727 發表於 2010-8-5 13:37
第二章 四面楚歌

任逍遙開始後悔,後悔進了部屋,更後悔挑了最中間的這張桌子。

現在的局面是周圍強敵環伺,高手之眾比起大半年前絕殺傾盡全力在乾德寶庫
外狙殺龍吟嘯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在別說什麼讓易天寒、付龍淵出招時多加留意,以免被真宮寺美奈看出破綻
,就是四大高手拼盡全力,想要保護眾女沖出這裡怕都是力有不歹。

最好的辦法本是原地留守,但想從四個方向防住百多名上忍、中忍的合力進擊
,就算他們五個都已臻至宗師級的境界,真宮寺美奈、龍菲芸、林毓秀的武功
亦自不弱,能夠確保所有人安然無恙,全身而退的機會亦是微乎其微。

如果坐在牆角,只需應對兩個方向,不,哪怕是三個方向的敵人,他都不會緊
張成現在這副模樣。

看來硬碰硬是決對不行的了,唯有寄希望於通過言語在眾多對手之間製造矛盾
,分化他們的力量,才有可能化解眼前這天大的危機。

“客官,你們倒底要什麼呀。”扮成老闆娘的美豔少婦把清水、飯團交給夥計
,讓他端去帶斗笠的黑衣人那桌,笑意盈盈的走了過來。

“有什麼上什麼,十三人份。”關鍵時刻,真宮寺美奈顯露出忍者的素質,也
讓眾人緊張的心情稍稍緩和。

“十三份?呵呵,我怕諸位吃不完啊。”老闆娘語帶雙關。

“你哪這麼多廢話!”易天寒怒從心起,反手就是一掌。

“哎喲,心情不好別拿奴家撒氣啊。”老闆娘蓮步微移,輕輕巧巧的避了開去
,但易天寒的逆天神掌何等了得,勁力到處,“轟”的一聲竟將茅草修建的部
屋屋頂擊出個大洞,塵泥草屑四散激濺,大堂內頓時烏煙瘴氣。

“唰唰——唰唰——”兵刃出鞘的聲音不住響起,待得煙霧消散,所有站著的
忍者幾乎全已持刀在手。

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各位,別緊張,別緊張。”老闆娘舞動著手中那塊粉紅色的綢紗,來回走動
,媚眼橫飛,“大家都是來吃飯的,何必動不動就拔刀子呢。”

她的話當然沒有人聽,倒是東首第一座的紫衫老者淡淡道:“各位都是江湖中
的成名人物,怎麼教出來的徒弟個個膽小如鼠,稍微有點動靜就緊張成這樣。


第五桌的瘦高青年冷然道:“柴田順慶,你是年紀大、眼睛花,還是只知道說
別人不知道看看自己這邊。”

柴田順慶雙目異光一閃,瞬又斂起,環目掃過身旁眾人,“剛才哪個動過兵刃
,站出來,讓備前流的清水宗治少宗主認認。”

他這桌有七名忍者拔了刀,卻沒有一個人肯挺身而出,南宮鳳姿剛笑發笑,突
見銀光一閃,七名忍者手中已多了七把銀光閃閃的小刀,每把刀尖上挑著一隻
鮮血淋漓的斷手——手是他們剛才用來拔刀的。

柴田順慶笑了,笑得很得意:“怎麼樣,我這裡沒有膽小如鼠的弟子吧。”

清水宗治凜然一驚,狠狠道:“好、好,算你們福智流夠狠。”

南首第二桌的獨臂武士森然道:“他要不狠,就不叫美濃腹蛇了。”

“哼,就知道說別人,你‘沙褐之蠍’長野業盛能好到哪去。”西首第三桌的
長髮女子伸個慵倦的懶腰,滿臉鄙夷之色。”

“北條智秀,別以為你們北條流和遷一務流結成同盟,備前流就怕了。”長野
業盛拍案而起,沉聲喝道。

“不怕嗎?好啊,那就較量較量。”鄰桌的長髮披肩的中年男子猛一抬頭,雙
目電芒大盛,顯示出深不可測的氣功。

“較量就較量,德川宗主,大家都是四國人,我幫你。”北首第一桌的虯髯大
漢似望非望的掃視兩人,皮笑肉不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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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撿便宜麼,別忘了還有我們備前流。”柴田順慶嘿嘿笑道。

“看來他們之間尚有矛盾,只要加以挑撥,不難引得對方自相殘殺。”任逍遙
心念微動,待要鼓動如簧之舌,忽聽身後響起一個陰寒森冷的聲音,“喂,說
好了大家聯手先把人抓到,然後再談黃金的歸屬。怎麼著,還沒動手呢就急著
窩裡反,是根本沒打算合作還是不給老夫面子啊。”這話奇冷奇淡,說出口來
,猶如一條拉直的鋼線,毫無情感,竟不似人之聲調。

任逍遙循聲望去,但見角落裡一張最破最爛,毫不起眼的矮桌旁坐著個身著灰
布長衫,骨瘦如柴,同樣毫不起眼的小老頭,他留著五縷長須,兩鬢灰白,額
上隱現橫紋,像刻畫出過往某段艱苦的歲月。

任逍遙之前不是沒有注意過他,是在是他的形貌根本和高手兩字扯不上任何關
系,但此刻再看卻覺他目光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類的感情,說話時的神
態看似悠然自得、漫不在乎,卻有種難以言喻、邪異莫名的詭奇氣質。

好一個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

任逍遙心中一懍,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更加驚駭。

老頭話音甫落,全場立時鴉鵲無聲,方才還吵吵嚷嚷的眾人無不安靜下來,那
些原本不可一世的宗主掌門就像老鼠見到貓般,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怎麼不說話了,吵啊,接著吵啊,吵到你們自相殘殺,白讓對手撿個便宜。
”老頭一語道破任逍遙的意圖。

林毓秀本就膽小,此時望著噤若寒蟬的眾忍者,聽著老頭冷若鐵石的言語,心
底一股寒意直升上來,“哇”的大叫一聲,撲倒任逍遙懷中,嗚咽道,“大哥
哥,我……我怕……”無力地張開眼睛,淚水淌流。

她的武功得獨孤宇親傳,僅在真宮寺美奈、龍菲芸之下,孰知竟給嚇成這副模
樣,南宮鳳姿、水芙蓉、蘇涵碧等被她感染,亦各面色慘白,不發一言。

“沒事,有大哥哥在,誰也別想碰你一根頭髮。”任逍遙嘴巴說得好聽,心裡
卻是叫苦不迭,好不容易找到對方的破綻,有了脫離困境的契機,豈知卻給老
頭簡簡單單幾句話徹底斷絕了在對方內部製造爭鬥的希望。

十四派的忍者,十四派的忍者啊!

只要老頭一聲令下,面對的就是十四派忍者從四面八方發動的猛攻,他任逍遙
縱有通天徹底的本領,恐怕也難避過被亂刀分屍的噩運。

老闆娘、店夥計、假冒的夫婦、神秘的少女還有那感覺異常敏銳的瞎子、斜背
竹竿的黑衣人,這八個已經讓他夠頭疼的了,再加上這深藏不露的老頭和幾乎
吵翻天的十四派掌門——扶桑武林的高手恁地是多。

怎麼辦!?怎麼辦!?

任逍遙反復質問著自己,卻始終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偷眼望向龍菲芸
時,見她亦秀眉緊顰,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心中愈發著慌。

事已至此,智取是絕對不可能的了,唯一的辦法只有——力敵!

對,力敵!

擒賊擒王,搶在對方行動前,先把老頭擒住。

任逍遙打定主意,待要提聚功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驟施偷襲,衣襟卻被真
宮寺美奈攥住,耳畔同時想起她溫婉清柔的聲音:“吉弘老先生,您都七十好
幾了,不在京都納福,跑來奈良淌這渾水做甚。晚輩要是沒記錯,你老在稻葉
山城有萬畝田莊,區區三萬兩黃金該不放在眼裡吧。”

老頭捋須笑道:“哈哈哈,倒底是真宮寺龍炫的女兒,老夫隱居江湖數十載,
形貌早已大變,沒想到一眼就給你認了出來。”

真宮寺美奈冷冷道:“吉弘統幸,世鬼忍者流創始人,三十年前威震關東,江
湖人稱‘越後之龍’,曾以一己之力挑戰七大派,連敗六派掌門,連我爹爹的
恩師鈴木博文都折在你的‘蜻蜓切’之下。幸虧時任七大派總掌門的是飛天禦
劍流前宗主、扶桑武林的神話人物、‘忍術之聖’岸本齊史,否則……”

“否則現在的扶桑武林早就是我世鬼忍者流作主了。”吉弘統幸狠聲截斷,陰
惻惻笑道,“如今岸本齊史已然入土,你爹又窩在虛夜宮裡不敢出來,老夫重
出江湖,普天之下誰人能敵,若非當年欠久保功介一個大大的人情,早就殺到
靜靈庭去找岸本齊史的徒子徒孫了,才懶得和你們動手呢。”
whatever727 發表於 2010-8-5 13:37
第三章 瘋子再臨

任逍遙始知真宮寺美奈拉住自己的用意,吉弘統幸能以一己之力獨敗六大派掌
門,更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囂張的言語,足見其實力超卓,就算自己趁其不備
,暗施偷襲,三兩招內也決難將他拿住,更加收不到先聲奪人的奇效。

擒賊擒王的戰略已經不可能了,難道除了硬拼再沒有其他辦法!?

柴田順慶咧嘴一笑,森然道:“既然大家都聽老爺子的調遣,何不立時動手,
免得夜長夢多,諸位以為呢。”

眾人紛紛點頭,似乎任逍遙他們已是砧板上待宰的魚肉。

易天寒、付龍淵、鄧磊幾時被如此看扁,個個怒從心起,眼看就要忿而出手,
卻聽吉弘統幸淡淡道:“我們十四派確是統一行動,但角落裡坐著的五位還不
知是什麼打算。怎麼樣,合力收拾掉他們,然後再談分黃金的事。”

什麼,他們不是一夥的!

任逍遙心念微動,仿佛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孰知五人逕自埋頭吃飯,無一答話,全都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吉弘統幸臉上泛起冷酷的神色,雙目殺機大盛,沉聲道:“怎麼,老夫的問話
不值得你們回答麼。”

五人仿佛沒聽到般,依舊自顧自的吃飯。

任逍遙何等聰明,不失時機的冷笑道:“哼,什麼普天之下無人能敵,原來都
是吹出來的,除了貪圖金銀的無恥小人,真正的高手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裡。”

全場一片譁然,十四派忍者紛紛鼓噪起來,尤其是尤其是世鬼流那邊站著的七
八人,紛紛破口大駡。

數十年前世鬼流在吉弘統幸的統領下曾風光一時,聲威直逼七大派,但隨著他
敗給岸本齊史忿而隱居,擁有近千徒眾的世鬼流從此一蹶不振,徹頭徹底的淪
為三流門派,受盡世人的白眼和諷刺,總算熬到吉弘統幸重出江湖,兵不血刃
的就讓十四派俯首貼耳、甘心順從,他們這些做屬下的也都趾高氣昂、自以為
是起來,任逍遙稍加調唆,想也不想便即擎刀在手,若非有桌子擋著,早沖過
去砍了。

五人還是沒有動靜,吃飯的吃飯,喝水的喝水。

時值此刻,任逍遙也開始糊塗起來,當初他以為這五人還有店老闆和夥計全是
十四派一夥的,但現在看來他們之間好像沒有任何關係,而且瞧這五人……不
,七人的態度,似乎是想十四派和己方先鬥一場,然後坐收漁人之利,但他們
七個倒底是兩兩成群,各懷鬼胎,還是像十四派那樣結成同盟就不得而知了。

吉弘統幸估計也是考慮到這點,狡目一轉旋又坐了下來,回復先前的淡漠之色
,眾門人見他如此,哪個還敢再動,紛紛還刀入鞘。

喧鬧的大堂再度安靜下來,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雖然還有許多讓人迷惑不解的地方,但大體的局勢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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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了不過——任逍遙他們、十四派聯盟加上可能是這七個神秘人物,至少是三
方聚在部屋裡正相互角力,任誰稍有不慎吐出一句妄言,都有可能遭來滅頂之
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除了在後堂“忙活”的老闆娘和東抹抹、西擦擦的夥計
,所有人就像給施了定身法般,全都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接著大門“吱呀”打開,一走進
來個發鬚眉俱白的的老人,身形佝僂,瘦骨伶仃,眉梢額角滿是淒苦的深刻皺
紋,一副飽曆世情、行將就木的淒苦模樣。

攙扶著他的是個腰肢婀娜、容貌清秀的垂鬂少女,小小的瓜子臉蛋兒怕沒有任
逍遙的手掌大,身段極是苗條,斜挽了個既俏皮又嫵媚的墜馬髻,但酥胸高聳
、腴腰膩潤,周身有種說不出的嬌悄嫵媚,看得人心魂一蕩,情難自己。

清水宗治最是好色,見那垂鬂少女豐胸纖腰,玲瓏有致,出落得冶豔動人,頓
時欲念倍增,全然忘了周圍緊張的形勢,不懷好意地走上前去,淫笑道:“小
妹美,陪著爺爺出城來玩?唉呀呀,這年頭外面可不安全,什麼時候遇上壞人
你們祖孫仨都得沒了性命,還是跟我走罷,本少爺會好好疼你的。”心中已有
點魂不守舍,伸手要去摸她高聳的胸脯。

垂鬂少女嚇得花容慘白,竟不知退避躲閃,眼看就要給他抓個正著。

任逍遙見清水宗治公然欺辱少女,心中大怒,抓起支筷子就要甩出,打算敲斷
他那不知廉恥的祿山之抓,豈知卻給真宮寺美奈攔住。

幾乎就在同時,門口閃過一抹紅影,眾人尚未看清便見清水宗治“啊”的一聲
怪叫,身形暴退數丈,捂著那活“哎喲”“哎喲”的痛呼起來。

什麼人如此厲害,眾人不約而同的泛起疑問。

待得清來人,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那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俏臉紅撲撲的,很是可愛,粉嫩的小手攥著把尺許長
的小小武士刀,刀鞘前端加裝了滑輪,“咿咿呀呀”的往前推著,她的個子矮
小,不及常人一辦高,眼睛又看著前面,全然沒有主意到前方,沖進大堂時給
門檻一絆,整個人平飛出去,腦袋不偏不倚,正巧撞著清水宗治的的寶貝。

清水宗治沒抓到少女,反給個小姑娘弄得如此,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要多難
看有多難看,羞憤之餘將滿腔怒火發洩在小女孩身上,猛地揚手拍出。

這一掌蘊含了他十成功力,若給擊實非立斃當場不可。

作為忍者來說,欺淩老幼乃是大忌,別說十三派掌門暗暗皺眉,眾多弟子亦現
出鄙夷之色,但畢竟是相互合作,誰都不願意出手阻攔,免得傷了和氣。

“轟!”掌勁結結實實的擊在胸口,發出一聲悶雷似的暴響,卻沒有預想中血
肉橫飛的場面,因為被他打中的是任逍遙,而那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早已被任
逍遙一推一送,去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你怎麼……”清水宗治誤打誤撞,擊中任逍遙胸口檀中要穴,對方卻
似全無知覺,大感詫異,“你怎麼一點事……一點事都沒有。”

任逍遙面露不屑之色,冷然道:“哼,這樣的掌法也想傷人?”

清水宗治知道凡是護身神功,全仗一股真氣凝聚,一開口說話,真氣即散,不
等他住口,又出拳打去,砰的一聲,這一次是打在小腹。

任逍遙微一冷笑:“別廢力氣了,練個十年再來吧。”

幾百雙眼睛看就在周圍,清水宗治豈肯善罷甘休,掌出如風,砰砰接連四計重
手,明明都打在對方身上,任逍遙卻笑嘻嘻的受了下來,竟似不關痛癢,開碑
裂石的勁力,在先天無上罡氣的護持下便如清風拂體,柔絲撫身。

備前流素以體術著稱,清水宗治外號“一拳斷嶽”,雖然有些誇大,但掌力之
強,在扶桑武林還是能排上數的,如今連出四掌,全成了白費力氣,眾人無不
震驚,之前柴田順慶因他一句話被迫讓門中弟子自斷手腕,心中十分記恨,見
他大大出醜立時怪叫道:“好一個‘一拳斷嶽’啊!那麼四拳便斷甚麼?”

幸好清水宗治一張臉膛本來黑黝黝地,雖然脹得滿臉通紅,倒也不大刺眼。

“菲芸,照顧好這個小妹妹,不許任何人傷他。”任逍遙灑然轉身,走到老者
跟前,和聲道,“這裡不安全,您和孫女還是走遠些的好。

老人感激的看了他眼,嘴巴微張想要說些什麼,忽然彎下腰去,劇烈的咳嗽起
來,攙著他的小姑娘一邊給他拍背,一邊解釋道:“爺爺的老毛病犯了,得喝
熱茶,方圓數裡只有這家店鋪,所以……”

任逍遙截斷道:“老闆娘,燒壺熱水來,快!”他出手救人,實屬萬不得已,
敵對的兩方很有可能突然發難,老人和姑娘在這呆得越久,對他越是不利。

“燒水麼,給我也來一壺!”倏地一把柔和沉鬱,非常悅耳的低沉男聲在門外
響起,任逍遙定睛一看,不由倒抽口涼氣,朝客棧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昨日
擄走高良杏奈的蒙面青年和那同他大戰一場,險些讓他喪命的“瘋子”!
whatever727 發表於 2010-8-5 13:37
第四章 形式逆轉

看到這個人,任逍遙的臉色頓時暗沉下去,要知道部屋內數以百計的敵人之所
以沒有行動,全是因為三方勢力彼此忌憚,在相互對峙的情況下形成了某種暫
時性的“默契”,一旦這種“默契”被人打破,面對的將是狂風暴雨般的衝擊


方才他為救小女孩,挨了清水宗治幾計重手,表面看來是以超卓的護體神功震
懾全場,實則是向兩方勢力發動的公然挑釁——在你們眼皮底下,本公子肆無
忌憚的“行俠仗義”,別說區區一個備前流,就是所有人一併上我也不放在眼
裡。

吉弘統幸老奸巨猾,當然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輕易出手,但其他人的態度就說不
准了,畢竟他們都是一派宗主,加上和備前流又是同盟的關係,這樣的肆無忌
憚的公然挑釁很容易激起公憤,只要有一個人帶頭動手,就如火星掉進油桶,
一發不可收拾——他任逍遙武功如何扶桑武林早已人盡皆知,多餘的不用再說
,單就破掉絕對防禦,以一己之力令青木俊志甘願認輸,在場的百多名忍者就
沒有一個敢輕易碰他,因此任逍遙才敢冒險出手,救下闖出大禍的小女孩。

千算萬算,不如天算,偏偏就在這時候,那個對任逍遙沒有絲毫忌憚,反倒讓
任逍遙無比忌憚的“瘋子”出現了,以他好勇鬥狠、一味追求廝殺快感的特殊
性格,保准看到任逍遙後立刻拔刀出擊,管你周圍坐著的是些什麼人。

沒等任逍遙從驚異中回過神來,“瘋子”已然哈哈大笑,在全場人眾滿懷驚異
的眼光中提步跨過門檻,徑直朝任逍遙走來。

怎麼辦!?怎麼辦!?

他要一動手,眾人必群起攻之,別說自己沒有活路,眾同伴也要完蛋。

先發制人麼?不行,別說自己有傷在身,就算狀態良好,兩三招內也休想奈何
對方,何況同他走在一起的蒙面青年也是高手,就算和他幾乎心意相通的龍菲
芸及時幫忙,想在眾人出擊前化解近在咫尺的危機無異於癡人說夢!

五丈……四丈………三丈……

“瘋子”越走越近,任逍遙的整個背脊已然全被汗水浸濕,顫抖的右手明明握
住了冰魄玄霜劍,卻怎麼都拔不出來。

“小劍——”身後突然響起銀鈴般悅耳的呼喚,接著肩膀仿佛給什麼東西一觸
,一抹紅影以肉眼難及的高速瞬間閃到了“瘋子”的肩頭。

任逍遙定睛看時,差點沒驚得讓下巴脫掉。

——紅影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他救下的那個小女孩。

而從她飛縱過去的速度和踩在自己肩膀上借力躍起的輕微觸覺沒有七八年湮浸
輕功的修為是決不可能辦到的。

小女孩橫看豎看也就七八歲,難道她是在娘胎裡開始練武的!?

“小劍,有人欺負我。”小女孩嘟努著嘴,舉手朝清水宗治一指。

“瘋子”頭也不轉,僅用眼角餘光一瞥:“哼,這種廢物自己處理便是,告訴
我做什麼。”清水宗治的武功和他比起來確實不值一提,好歹還是一派掌門,
若說這小女孩都能將其“處理”掉未免有些誇大。

全場爆起滿堂哄笑,所有人都認為“瘋子”是在信口開河,但曾經和他鬥個你
死我活的任逍遙卻清楚的知道“瘋子”決不扯謊。

他說小女孩能,小女孩就一定能!

天呐,對方究竟是哪一門、哪一派,為什麼連個小女孩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小女孩眨眨泉水般純淨的大眼睛,嬌聲道:“本來我是想給他點顏色看的,大
哥哥卻搶先把我推開了。”

“瘋子”咧嘴一笑:“是他啊,哼!備前流的狗崽子們,還不過來磕頭道謝,
若非這小子出手快,你們宗主早就見閻王了。”

清水宗治年輕氣盛,豈能受的了這等折辱,直給氣得火冒三丈,鬚髮皆張。

任逍遙有心讓十四派和“瘋子”他們先鬥一場,悄然退了開去。

清水宗治沒了顧忌,虎吼一聲撲向小女孩,掌風強勁,來勢迅疾,尚未近身,
已有一股寒氣逼人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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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嘻嘻一笑,學著任逍遙的語調道:“哼,這樣的掌法也想傷人。”口中
說話,手裡卻未閑著,紅影閃動間,小小的武士刀已然出鞘,攻擊全不講招式
路數,直似童子無賴的打架一般,卻偏偏瞧不出有絲毫破綻。

她的動作不可謂不快,但有人卻比他更快,誰?

垂鬂少女、攙著老者的垂鬂少女!

電光火石間,她右手食指上已多了個純銀打制的指套,針尖般銳利的頂端閃爍
著耀人眼目的寒芒。

“啊”清水宗治一聲慘叫,捂著臉頰臉頰趔趄跌退,鮮血順著指尖潺潺湧出。

一招,只一招,垂鬂少女只用一招輕而易舉的攻破了他的呼嘯而來的掌風,在
清水宗治黝黑的臉上劃開了一條寸許長的傷疤。

好快,好快的動作!任逍遙心頭一懍。

“你……你搶什麼,小劍都說了,這人要留給我的。”小女孩滿臉的不高興。

垂鬂少女甜甜一笑,悠然道:“哼,誰讓他想調戲我來著,活該!”

“好了,好了,今天來這是有正事的,別胡鬧。”老者直起身來,神情遽變,
先前老弱佝僂之態盡去,更流露一股武林宗師的氣派。

任逍遙看得目瞪口呆,若說小女孩會武功是他一時疏忽,未有察覺,老人和這
垂鬂少女修為卻是真真正正瞞過了他的敏銳靈覺!

“該來的都來了,該辦正事了罷。”蒙面青年環目掃過大堂,冷冷道。

“急什麼,還沒到動手的時候。”“瘋子”信步走到空桌旁,含笑瞥了任逍遙
眼,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喂,說好了半個時辰內必須把事辦完,你……”垂鬂少女似乎有些不滿。

“哈哈哈,對付他們半盞茶功夫都有多。”“瘋子”一臉鄙夷之色。

十四派人眾聽得這夥人肆無忌憚的談話,全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裡,早就心生怨
氣,這會被公然視作廢物,那還不立時鼓噪起來,“你說什麼,有種的再說一
遍。”“想死是吧,看大爺不好好教訓你!”“大夥一起上,把他們亂刀分屍
。”

“呵呵,惡狗們開始狂吠了。”小女孩捂著嘴巴,咯咯嬌笑。

這話等若火上澆油,原本的端坐的十三位掌門神情全都變了,柴田順慶眼中殺
機大熾,長野業盛霍然站立,德川隆豐瘦骨嶙峋的大手上已有青筋凸起,北首
第一桌的虯髯大漢緊緊握住了腰間的武士刀……大戰一觸即發!

北條智秀忽然一拍桌子:“你們誰都不能動,誰動誰就死。”

柴田順慶大喝道:“怕什麼,他們充其量也就十三人,我們十四派……”

北條智秀不搭理他,逕自轉向吉弘統幸:“老爺子,你看……”

吉弘統幸也不理他,望著白髮老者陰惻惻笑道:“行啊,這一手欲擒故縱、聲
東擊西玩的真夠漂亮。”

白髮老者淡淡道:“三十年前我被你擺了一刀,三十年後該還回來了。”

吉弘統幸面孔一板,“難得啊,雞毛蒜皮大的小事竟然記了三十年。”

白髮老者捋須笑道:“彼此彼此,你還不是恨了岸本齊史三十年,恨到連老夫
的樣子都認不出來。”

吉弘統幸緩緩搖口:“唉,怪我一時大意沒有瞧出年近耄螫,衰老至斯的你,
否則早就動手了,何必拖到現在。”

白髮老者功聚雙目,“事已至此,你還想打。”

吉弘統幸苦笑道:“不,現在還沒到決戰的時候。”說罷長身而起,徑直朝門
外走去,世鬼流眾忍者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晃眼功夫便散的乾乾淨淨。

十三派忍者本以吉弘統幸馬首是瞻,哪知他第一個開溜,不由面面相覷。

清水宗治捂著鮮血淋漓的臉頰,狂叫道:“老鬼走了,大夥還有什麼好忌憚的
,並……並肩子……並肩子上啊,把這夥人亂刀分屍!”

全場寂靜,無人應答,清水宗治癒發激動:“怕什麼……你們怕什麼,不是七
老八十的老頭就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這種人有什麼好怕!”

眾掌門被聽他說得不假,開始有些蠢蠢欲動。

唯有北條智秀端坐原位,露出一個似是憐惜他無知的悲戚表情,“別打了,收
手吧,你臉上的傷是“蜂紋華”,只要再中一擊,神仙都就不回來。”

清水宗治身軀劇震,面色陡變,眼孔中的瞳眸猛地睜大,仿佛看見了世間最恐
怖的物事:“蜂……蜂紋華!你是說我……我中了北辰一刀流的密技‘二擊皆
殺’,這個女人,傷我的……傷我的這個女人是……是護宮……護宮十三番隊
二番隊……二番隊副……副隊長梢綾……梢綾碎蜂!
whatever727 發表於 2010-8-5 13:37
第五章 意想不到

北條智秀面色慘白,嘴唇打著哆嗦道:“如果……如果我沒有猜……猜錯,那
個蒙著面……蒙著面的青年是……是十番隊……隊長日番穀……冬獅郎,小女
孩是……是十一番隊副隊長……草鹿八千流,白髮老……老者是一番隊……隊
長山本元柳……斎重國,最後……最後一個則是十一……十一番隊……隊長…
…江湖人稱‘千人……千人斬拔刀齋’的更木剣八。”

清水宗治一陣哆嗦,“騰騰騰”倒退數步,“更木剣八……更木剣八,擁有北
辰一刀流歷代授予最強忍者的封號‘劍八’、普天之下除真宮寺龍炫外唯一讓
青木俊志不願與其硬拼的更木剣八……”話尤未落已然“撲通”坐倒。

甚麼,這個瘋子竟是北辰一刀流的人!

任逍遙這一驚非同小可,滿懷詫異的望向真宮寺美奈。

真宮寺美奈甜甜淺笑,示意他安靜坐著,不用再管接下來的事。

北首第一桌的虯髯大漢“霍”的站了起來,厲聲道:“北條智秀、清水宗治,
你們兩個在怕什麼!就算他們都是北辰一刀流的人,充其量也就十幾個,根本
成不了氣候,就算打起來我等以十對一尚還有剩,何況……”

北條智秀截斷道:“收手吧,事已至此,我們沒有勝算的。”

虯髯大漢忽然冷笑:“哼,你們畏敵如虎,老子偏不信邪,看著吧,我們瀨戶
流是怎樣對付北辰……”

“你當真想打,當真不怕死?”背著竹竿的黑衣人緩步走近,破舊的斗笠低低
的壓在眉下,只露出左邊半隻眼睛,錐子般盯著虯髯大漢。

“哼,老子從來說一不二!”虯髯大漢的手已然按住了刀柄,眾門人亦紛紛圍
了過來,頓時將黑衣人圍在中間。

山本元柳斎重國、梢綾碎蜂、日番谷冬獅郎等相視一笑,根本沒有過去幫忙的
意思,草鹿八千流還從衣兜裡摸出一大把吃食,津津有味的嚼了起來。

“住手啊,你這麼衝動會把我們全都害死的!”北條智秀急叫道。

“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我是誰?是不是已經忘了我練的是什麼功夫?”

北條智秀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神原康夫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我也知
道你自從輸給高良美雪一次後,四年來對手戰關西七大派高手連戰皆捷,上個
月居然只用一招就將鈴木流上忍禰宜右信刺斬於刀下。”

神原康夫冷笑道:“我在一招間殺掉的人並不是只有禰宜右信一個。”

一刀奪命,這是何等淩厲惡毒的劍法。

“但我敢保證你在一招間絕對殺不了北辰一刀流的人。”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一個是北條智秀,另一個則是黑衣人。

鬥翌忽然飛起,掉在一旁的桌面上,窗外射入的陽光照上黑衣人的臉,一張就
像是屠夫肉案船刀斑縱橫的臉,右眼上也有個“十”字形的刀疤,像個鐵枷般
幾乎把這只眼睛完全封死,卻襯得他另外一隻眼中的寒光更厲。

北條智秀的瞳孔猛地放大,背心盡是冷汗,因為她已經想起這個人是誰了。

阿散井戀次,六番隊副隊長——“蛇尾王”阿散井戀次。

神原康夫大喝一聲,促然拔劍。

他拔劍的方法完全正確而標準,速度也夠快,卻仍比阿散井戀次用他那瘦骨嶙
峋凸起的大手,反手去抽肩後的漆黑竹竿要慢上一截。

神原康夫的刀尚未砍到對方胸口,阿散井戀次的竹竿——準確來說應該是一端
嵌著鋒刃的竹劍已然遞到了他的眉睫前。

神原康夫駭然疾退,速度依舊快的驚人。

阿散井戀次根本沒動,只是竹劍往下一劈,敲在神原康夫的腕骨上,

“當”的一聲響,武士刀落地。

神原康夫這個人也好像忽然自高樓落下,落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就在這一瞬間,所有一切他一心想掩飾住的弱點忽然間就全都暴露了出來,他
的自負,他的自傲,他那自以為經過經過千錘百煉已趨完美豈知卻漏洞百出的
招式……甚至連他衣領和袖口被磨破了的地方都在這一瞬間讓人看得很明顯。

可是已經沒有人願意再看他一眼,因為他輸了,只一招他就輸了。

神原康夫慢慢的彎下腰,慢慢的拾起被擊落在地上的劍,一步步向後退,眼睛
卻一直死死盯著阿散井戀次的竹劍——他的手在抖,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好像知道自己每退一步就距離死亡更近─步。

阿散井戀次面無表情的瞧著神原康夫,似乎根本沒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

但神原康夫依舊在退,他退,他的手下也在退,其餘十二派忍者看在眼裡,莫
不心驚膽寒,生怕對方掉轉矛頭。

柴田順慶忽然道:“諸位,迸力上啊,再不拼一拼大家都得死!”福智流眾聽
他號令,齊齊沖向幾案旁坐著的那個瞎子,柴田順慶自己反倒站在最後。他“
美濃腹蛇”的稱號可不是白叫的,平日裡像個慈和老者,道貌岸然,但凡到了
性命攸關的時候,只求自己保命,哪管手下眾人的死活,這回帶頭叫囂著“拼
一拼”,早就做好了兩種打算:若是贏了,他帶頭叫戰,功勞最大;若是輸了
,就靠眾人替他擋住北辰一刀流的眾多高手,自己逃命去也。

這算盤打得不可謂不精,但卻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點:這裡坐著的不光是北辰
一刀流,還有任逍遙等一行,十四派在行前早就估量過對方的實力,沒有吉弘
統幸居中坐鎮,他們連這批中原人都對付不了,更惶論還有護宮十三番。

動手的只有他福智流一派,而且就在電光火石的瞬間,只聽得啊喲啊喲、叮叮
當當之聲不絕,沖在最前的幾名忍者手腕一一中招,一一撤下兵刃。

任逍遙瞧在眼裡,禁不住暗自叫好。

原來每一名忍者被砍傷的都是手腕“太淵穴”,這“太淵穴”在手掌後銳骨之
端,中刀之後,手掌再也使不出半點力道,黑衣人攻敵的招式各不相同,但所
刺之處卻全然一致,而且明明是用刀劈,擊出來的傷口卻似被劍尖點中一般,
僅有一個小小的紅點,自慘呼發出到跌坐在地,竟沒有半滴鮮血濺出。

黑衣人不疾不徐的漫步而來,遇有福智流忍者上前阻擋,他武士刀一顫,嗆啷
一聲,便有一件兵刃落地,看得剩餘十二派個個目瞪口呆。

柴田順慶見勢不妙,身形一晃轉身便走,朝著窗口飛速掠去,黑衣人為餘眾所
阻不及追趕,任逍遙正要“仗義援手”,衣角卻又給真宮寺美奈扯住。

“放心,他逃不走的。”真宮寺美奈嫣然一笑,柴田順慶卻已接連越過幾張桌
子,離窗戶不到數丈。

“颼——”風聲乍起,眾人只見後堂的簾幕晃了一下,接著柴田順慶就給人像
老鷹抓小雞一般拎了起來,“哎喲”“哎喲”的哼哼著。

只有任逍遙、孟飛等看清楚了是老闆娘從後堂縱出,以迅似鬼魅、肉眼難及的
高速攔在柴田順慶跟前,虛晃一招騙得柴田順慶搶先發力,接著身形回轉,步
法陡變,從他身旁極窄的寸地繞將過去,左手制住他腕脈,使他無法發力,右
手掐住脖頸,瞬間制住了之前瘋狂叫囂、不可一世的柴田順慶。

“二番隊……二番隊隊長、‘瞬神’——四楓院……夜一、九番隊隊……隊長
、‘螟蛉飛蝗’東仙要!”北條智秀臉容煞白,失聲叫道。

“北條宗主好眼力,不知是否認我我們幾個呢。”北面坐著的是那對錦衣華服
、腰懸武士刀的男女同時站了起來,男子嘴上說話,眼睛依舊盯著身前美婦,
仿佛在欣賞一件完美無暇的藝術品,美婦“哼”了一聲,忿忿然別轉頭去。

“八番隊隊長……京樂春水、副隊長伊勢……伊勢七緒……”北條智秀不停的
打著哆嗦,“西南角的兩位……兩位姑娘……應該是五番隊……副隊長雛森桃
、十番隊副隊長……副隊長松本亂菊,店夥計則是……則是七番隊副隊長射場
鐵左衛,護宮十三番……護宮十三番的正副隊長有一半……有一半聚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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