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千古風流談笑間 作者:花殘劍 (連載中)

walter727 2010-6-3 17:52: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9 67115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1-30 14:10
第三十六卷 第二章 岳母拒婚


    任逍遙深吸口氣,勉力懾定心神,剛要躬身施禮,花事君搶先問道:「你就是那個沿途保護美奈,從鳥取一直把她護送到虛夜宮的年輕人?」

    真宮寺美奈挽著花事君右臂,嬌聲道:「是啊,娘親,如果沒有逍遙,女兒早就落在了伊賀谷那幫混蛋手裡。」

    花事君露出又愛又憐的慈母神態,忍不住探手撫著她可愛的臉蛋,滿臉歡容卻佯作責怪的道:「你啊,一出去就是幾個月,娘親怕你發生意外,不知道有多擔心,今後再有任務多帶些隊員通往,知道了麼。」她的聲音有種清脆冷凝的清晰美,傳進任逍遙耳鼓裡,不知是否因感官異乎尋常的靈銳,彷如隅隅耳語在淌流的河水上蕩漾,載著的卻是她那沉甸甸母愛和對江湖的厭倦及漠不關心。

    「嗯,娘親,女兒知道了,女兒下次一定注意。」真宮寺美奈連聲答應,小鳥依人般說不出的嫡美動人。

    「任教主為美奈費心了,我這做母親的真該好好謝謝你。」花事君含笑打量著任逍遙,頗有點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

    「哪裡、哪裡,保護美奈是晚輩應盡的指責。」任逍遙還以一笑。

    花事君抬手示意任逍遙落座,簡單問了些他的基本情況,諸如年齡、門弟,武功家數等,當然少不了還要提起他此來扶桑的目的。

    任逍遙早有準備,所有問題全都回答的滴水不漏,既沒有在提起身兼天極教教主、冠軍候兩大要職時表現出驕傲自滿的情緒,也沒有在說到要來簽訂通商條約時顯露出任何的不自然,盡力營造出一個好女婿應有的完美形象。

    自始自終,花事君的言語都很隨和,比起真宮寺龍炫見面就「武力試探」,她的態度明顯溫和許多,只是言語中透著些許惆悵和幽怨,還有幾分淡淡的哀傷,看來族中長輩的責難和刁難給她的壓力確實很大。

    奇怪的是,明明真宮寺美奈告訴他母親思念故土,還常提起往日的兩個師弟易天寒、付龍淵,但和花事君聊了好一會,她竟然連問都不問,每每任逍遙故意把話題拉過去,她都刻意避開,好像根本不願說起舊日的一切。

    不知是否長時間沒有見到母親,今天的真宮寺美奈一改往日的冷豔高貴,盡顯沒有機心的女兒情態,嬌憨的道:「娘,別再問這問那了,我們說點別的吧。」

    花事君點點頭,望向任逍遙秀眸忽然銳利起來,語氣卻靜如不波古井,「你能為了美奈放棄在中原擁有的一切,安心的在扶桑定居嗎。」

    「娘,你怎麼……」

    「讓他回答!」花事君的玉容一整,鳳目不怒自威。

    「我……我……」任逍遙斷沒到花事君態度驟變,一驚之下張口結舌,往日的應變本領全都使不出來。

    「說,能不能。」花事君繼續逼問,她並沒有蓄意提高聲線,卻讓任逍遙感到一種發乎內心的壓迫,沒有任何避忌的餘地。

    「我……我不能!」任逍遙無法推卸肩頭的重擔,只好據實以答。

    「連這點都做不到,你靠什麼給美奈幸福。」花事君語調轉寒,冷冷道。

    「靠……靠什麼!?」任逍遙被她一眼望來,像給望進心坎裡般,洞悉了所有心事,之前過無數遍的應對策略竟然全都使不上,手忙腳亂的說道:「我保證,會像……會像真宮寺宗主對待夫人您一樣,全心全意的愛護美奈。」

    「怎麼,你也蓋一座淳和宮送給美奈。」花事君似笑非笑的瞧著任逍遙,話語中帶著一種教人心寒的冷靜。

    「不,在晚輩心中美奈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豈能用世俗之物褻瀆,我是學真宮寺宗主的用情至深,為了心愛之人寧可違背家族……」說到一半,倏地瞥見花事君眼中閃過一抹哀怨之色,驚覺提到了她的痛處,趕緊住口不言。

    「是麼,你能和龍炫一樣,對我從一而終?」花事君幽幽淺嘆,旋即回覆嫻雅端莊的神態,隨口一句反問,駁得任逍遙啞口無言。

    「娘,逍遙他不是那種負心薄性、始亂終棄的人。」真宮寺美奈不失時機的為任逍遙說項,「雖然他身邊還有不少姑娘,卻從來不曾薄待過女兒和她們中的任何一人,姐妹們彼此間的感情也都很好,大家全是真心愛著逍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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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哼,看來夜一沒有騙我,你還真是風流倜儻,處處留情啊,見一個、愛一個,連來扶桑都要帶著她們。」花事君秀眸再度銳利起來,玉容隱含一絲嘲哂的笑意,「這樣濫情的男人叫我怎麼放心把美奈託付給你。」

    聞得此語,任逍遙「霍」的站起來,一改往日瀟灑儒雅的氣度,雙手十指緊扣,額角青筋崩起,胸口急劇起伏,似是不堪花事君的再三刁難,因而怒氣盈溢。

    門口把守的暗部聽到異響紛紛衝了進來,換成一圈將任逍遙圍在中央。

    「出去,這裡沒你們的事。」對任逍遙毫無預兆的突然舉動,花事君毫不在意,揮揮手示意眾暗部離開。

    「夫人,這……」暗部首領猶豫道。任逍遙的威名早已傳遍整個扶桑,萬一真把他惹火,「手無縛雞之力」的夫人如何抵擋。

    「娘的話你們沒聽見麼。」真宮寺美奈走到眾暗部跟前,淡淡道。言畢嗔怪的白了任逍遙一眼,她知道任逍遙絕不會因為說不過母親而「動手」,所以突然站將起來,一定是由其他由,何況以母親的武功,哪裡用的著別人保護。

    「等等,多幾位兄弟見證也是好事。」任逍遙出乎意料的微微一笑,左手捋起腦後發束,右手五指劃過,勁力到處,頓時將大把頭髮切斷,看得眾人目瞪口呆時,朗聲道,「任逍遙對天立誓,日後若始亂終棄,有負真宮寺姑娘,必遭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今日割發代首,以明矢志!」

    花事君、真宮寺美奈母女齊齊劇震,前者恬靜無波的神態生出變化,愕然瞧向任逍遙,後者俏臉現出沒法掩飾看得人人心神動盪的驚喜神色,粉臉飛起兩朵紅霞,令氣質雅秀的她尤顯得嬌豔無倫,心兒劇烈地跳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時候的人們堅信「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哪怕是一根頭髮,都不敢輕易毀傷,任逍遙為表對真宮寺美奈的永不變心的痴情,甘願立下重誓,甚至割發代首,這在男權林立、女人毫無社會地位的當時,是沒有人敢,更沒有人敢付諸實施的事情。畢竟,在幾乎所有的男子眼中,女人只是他們的附庸和玩物,根本不值得為其付出,而他任逍遙,這個身居高位、一舉一動皆為天下楷模的少年英雄,竟然肯用性命發誓,保證對真宮寺美奈的忠貞!

    花事君迎向他堅毅的目光,深深的注視他,淺嘆道:「你的執著讓我感動,我也不得不承認天下間沒有第二個人比你更適合成為美奈的丈夫,但……」說到這裡她話鋒突然一轉,石破天驚般說道,「但我還是不能把美奈嫁給你。」

    「為什麼!?」任逍遙措手不及的失聲道。

    「因為……」花事君輕輕嘆一口氣,深邃的眼神被覆雜難明的神色替代,像陷進令她魂斷神傷的回憶般道,「因為我是個嫁到異國的女人,深知離鄉背井、遠離故土的痛苦,雖然我在中原已經沒有親人,龍炫又待我說不盡的好,但每每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我總會起山清水秀的江南——那片生我、養我、育我的故土,每逢中秋、重陽、元宵,這些歡聚團圓的節日,心中與日俱增的思念就像刀絞一般折磨著我。我多回趟中原,回去追尋幼時清春懵懂的歲月,回去品位故鄉泥土的芬芳,但我離不開龍炫,離不開深深愛著我的龍炫,龍炫又離不開他一手建立的虛夜宮,離不開辛苦執掌的北辰一刀流。」

    「母親……」真宮寺美奈嬌軀一震,兩行清淚滑落面頰。

    「三十年,我被思鄉之情折磨了整整三十年,卻不能向任何人傾訴心中感受,因為我是七大派總掌門的妻子,我的一舉一動都都是扶桑女子的楷模,但叫稍有疏失,不但給龍炫抹黑,還會影響北辰一刀流在忍術界的絕對權威。」花事君唇角現出一線苦澀的笑容,歉然道,「如果你不是天極教教主、冠軍候,我會毫不猶豫的把美奈託付給你,然而你肩頭背負的重擔決不比龍炫有絲毫遜色,美奈嫁給你只會成為第二個我,第二個為丈夫飽嘗思鄉之苦卻無法得到開解的女人。」

    花事君憐愛的輕撫著女兒不住抽搐的背脊,滿目歉疚的望向任逍遙,香唇抖動數次,才勉強說出話來,「作為母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曾讓自己痛不欲生的悲劇在女兒身上再度發生,所以……所以你們的婚事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1-30 14:13
第三十六卷 第三章 泣血求愛


    真宮寺美奈「啊」的一聲,撲入母親懷中,無力的張開秀眸,淚水淌流。

    任逍遙亦是眼眶微紅,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自小失去雙親,多虧孟飛撫育這才長大成人,雖然琴棋書畫四聖像對待親孫子一樣寵他、慣他,卻從不知曉什麼叫做母愛。就在今天,就在這富麗堂皇的淳和宮中,他終於發自肺腑的體會到母愛的無私和偉大。

    花事君緊緊擁住女兒,一顆淚珠從她眼角滑落,接著雙日淚光消斂,回覆慣有的高貴端莊,玉容靜如止水,美如一朵脫俗的白蓮花,柔聲道:「我很感激任教主為美奈所做的一切,也知道以任教主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在乎任何形式的報答,但既然不能讓美奈成為你的妻子,我就該拿出……」

    任逍遙截斷道:「晚輩別無所求,只希望夫人回答我一個問題。」

    花事君愕然道:「什麼問題?」

    「逍遙,別……」真宮寺美奈只道情郎當真放棄向母親提親,急得俏臉通紅,芳心「撲」「撲」直跳,不停的朝他打眼色。

    任逍遙惶若未見,緩緩道:「倘若有朝一日,桐瑚太子、藤原道隆、久保功介等盡皆伏法,扶桑武林得以平定,真宮寺宗主甘願讓出掌門之位,陪夫人回返中原,夫人會否答應,會否原諒往日真宮寺宗主因忙於派中事務而對您造成的種種虧欠。」說罷,拜倒在地,擺出洗耳恭聽、無比尊重的姿態等待花事君的回答。

    「會,當然會。」花事君俯首看他,眼中射出複雜濃烈的情緒,緩緩點頭。

    「我不信,我不信三十年的遺憾一夕之間就能化解。」

    「任教主不明白麼,兩個人只要真心相愛,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哪怕是經年累月積聚的隔閡,在一方為另一方無私付出,心靈相融的剎那,任何……」說到一半忽然住口,眼神倏地變得複雜,似包含著無數一直隱藏在深心內的情緒,盯著任逍遙,驚聲道,「你……你在套我話!」

    任逍遙「霍」的站起,完美無暇的臉容泛起凝重神色,閃亮得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的眼神充滿執著,「美奈是真心愛著我的,雖然現在的我無法拋下肩頭重擔,唯有帶著美奈前往中原,讓她承受背井離鄉、同親人兩地相隔的痛苦,但終有一日我會平定武林紛爭,肅清四夷邊患,拋開世間一切凡塵俗務,陪她回到扶桑,好好彌補她對家鄉和親人的思念。」邊說邊走到真宮寺美奈身旁,執起她粉雕玉琢般的纖手,「夫人能夠原諒真宮寺宗主,相信美奈她同樣也能原諒我。當然,我不會讓美奈苦苦候上三十年,只請她等三載,三載後我會不惜一切的補償她,補償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來我對她的所有虧欠與負疚!」

    真宮寺美奈再度灑下熱淚,轉身撲入任逍遙懷裡,探出抖顫的手,撫上他的面龐,臉蛋毫無保留的貼在他胸口,嗚咽道:「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既然娘親不肯答應我們的事情,你就快走吧,再說下去美奈要傷心死的。」

    「不,我要說!為了你的終生幸福,我一定要說。」任逍遙輕輕推開真宮寺美奈,雙膝一曲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花事君面前,「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再抬起時額角已有鮮血滲出,哽咽道:「請夫人允可,把美奈許配給我。」

    「娘,求求你別再為難逍遙了。」真宮寺美奈陪著一併跪倒。

    瞧著神色堅毅的任逍遙和早已苦成淚人的女兒,花事君知道就算用一千頭牛也拉不開這對真情流露的愛侶,玉容掠過一個無奈的笑容,幽幽嘆道:「好吧,你們的事情我會考慮,不過最終的答覆必須等到這次動亂徹底消弭後才能決定。」其實她心裡已默許了女兒和任逍遙的婚事,所以提出要把答覆延後,只是借「天極教眾高手」的力量幫助北辰一刀流共同對抗桐瑚太子一方。

    「多謝夫人成全,逍遙必竭盡所能,爭取早日得到您的答覆。」任逍遙再次拜倒,撇開他和真宮寺美奈這層關係不談,只真宮寺龍炫對花事君的如海神情被易天寒、付龍淵得知,二老不把伊賀谷滅了都對不起三十年來的誤解和記恨。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和美奈有些私話要說。」花事君秋波流轉的瞥任逍遙一眼,頗有點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味道。

    任逍遙長身站起,依依不捨的和真宮寺美奈道別,後者淚漬猶是未乾的俏臉現出又喜又羞的神情,樣子有多迷人就那麼迷人,險些令他不知人間何世。

    眼看還有半步就要跨出宮門,身後忽然響起花事君一聲親喚:「等等!」

    任逍遙灑然轉身,問道:「夫人還有事麼?」

    「你從中原來,應該聽過易天寒、付龍淵這兩個名字吧。」意料中的問話,意料外的時間,聲線溫婉清柔,與她的風姿配合得天衣無縫。

    「當然聽過,易、付兩位前輩是中原武林八大高手中排名五、六的超卓人物,逍遙自懂事起便對他倆無比仰慕。」

    「那你……你有見過他們嗎,我聽說自從二十多年前的五雲山大戰後他們就歸隱江湖,不知去向了,幾次差人打聽也都沒有消息。」聽到「排名五、六」,花事君美得可令任何人屏息的俏臉飄出一絲淡淡笑意,旋又被傷感的神色替代了。

    「見過。」在這方面,任逍遙沒有必要隱瞞。

    「真的!他們……他們還好麼?」花事君秀眸亮了起來,透出期待的神色。

    「兩位前輩身體康健,武功猶盛往昔。」任逍遙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花事君的神態變化,「逍遙得有今日修為,頗仗二老教導提攜。」

    「怎麼,你學過掌劍無雙門的武功,他們教給你……」花事君沒來由的激動起來,說到一半,驟覺自己失態,生生剎止住問話。

    「掌劍無雙門?娘,這是你嫁給爹爹前曾經投身的門派麼?」花事君插言道。

    「啊……不,沒……」花事君忽然慌亂起來,揮手示意任逍遙出去,任逍遙雖不甘心就此打住,卻沒法忤逆未來「丈母娘」的意思,只好乖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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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淳和宮,任逍遙心口懸著的大石終於鬆了下來。

    打從進山起,他的嘴巴就一直沒有消停,好在是連過兩關,既贏得了真宮寺龍炫的首肯又過了花事君這道檻,還知道了她心中多多少少惦記著兩個師兄,總的來講算是不虛此行,回去後也能向易天寒、付龍淵交差。

    接踵而至的問題卻出現了,方才從觀嵐閣過來的時候,他光顧著和真宮寺美奈說話,根本沒看周圍的路徑,虛夜宮又是依山而建、宏偉壯闊,光屋宇樓台就不下千間,沒走幾步就繞的他暈頭轉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任逍遙也是愛面子的人,當然不能隨便找個弟子問路,攀上房頂看個清楚,周圍又全是暗部,只好到處亂轉,一個勁的瞎兜。

    走著走著,他來到一處清幽雅適的閣樓前,遠遠的便瞧見正門頂上的牌匾刻著「鏡花水月」四字,中間還有個小小的「五」。

    「是五番隊的宮室?怎麼取這樣古怪的名字。」任逍遙眉頭微皺,剛要從原路回去,忽然聽到閣樓裡傳來幾個若有若無的細碎聲音:「今早……出去……就在……查問……等什麼。」「沒有……事情……靠什麼……確認。」「天賜……錯過……哪裡還有……」說話人刻意壓低了語調,以他的超卓耳力亦聽不太清。

    「聽起來裡面有只有三個人,不妨去問問路。」任逍遙心念微動,提步走了過去,對方才聽到的斷斷續續的話語倒不怎麼在意。

    「誰在那裡!」才到門口,裡面倏地一聲傳來大喝。

    「颼——」沒等任逍遙回答,兩點寒星激射而出,呼嘯著打向他的面門。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1-30 14:13
第三十六卷 第四章 如海深情


    暗器來的快、恨、准,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忽然發出,且要穿破紙糊的棱窗才能辨清方向,躲過的難度相當之大,一百個人裡最多只有一個避得開去。

    任逍遙恰恰不是這一個,因為他手指隨便一彈就把暗器輕鬆打落。

    「好大的膽子,竟敢私闖五番隊密社!」一個中年男子衝了出來,厲聲呵斥道。這人的生相甚是奇特,雖在發怒,臉上笑容絲毫不減,任逍遙愕然瞧去,原來他嘴角上翹,雙眼眯攏,多半便是傷心哭泣之時,在旁人看來也是笑逐顏開。

    「哦,我……」任逍遙知誤闖禁地,頓時大是尷尬。

    「銀,你太莽撞了,任教主是掌門和夫人的貴客,虛夜宮內哪裡去不得。」輕笑聲中,一人從食館油然步出,他年紀約三十七、八歲,潔白、少女般嬌嫩的臉上泛著健康的紅暈,烏黑閃亮的頭髮以白中紮著髮髻,輪廓分明,質彬彬,貌相雄奇中透出智能的秀氣,完美得一如大石雕像的狹長臉孔掛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表面看似是個弱書生,但任逍遙卻從他精芒閃閃的眼神瞧出他絕對是超一流的高手,且個性堅毅倔強,不會因別人輕易動搖自己的意志信念。

    「是這樣麼,怪我眼濁,沒有認出貴客,失敬、失敬!」被他喚作「銀」的中年人爽然一笑,拱手道。

    「五番隊隊長藍染惣右介、三番隊隊長市丸銀?」任逍遙不由一怔。

    臨來虛夜宮前,真宮寺美奈曾向他詳細描述過各番隊隊長、副隊長的情況,免得見面時,鬧出什麼尷尬。

    五番隊隊長藍染惣右介,是真宮寺龍炫的首徒,同時也是他最為倚重的心腹大將,非但武功盡得其傳,訪遍北海道、四國、九州二十七處忍術流派未逢敵手,

    計謀調略也十分了得,堪稱護宮十三番裡武雙全第一人。

    三番隊隊長市丸銀,外號「笑裡藏刀」,刺探暗殺的本領冠絕扶桑,平素應對一切人、事、物全是面帶微笑,即便面對仇敵亦是如此,讓人完全無法窺測其心,更加察覺不到笑臉背後暗藏的殺機。

    「我聽雛森(桃)說,任教主陪著大小姐去了夫人那裡,怎麼……哦,定是夫人和大小姐有私話要說,任教主才獨自出來。」藍染惣右介的聲音彬彬有禮,充滿磁性,若非任逍遙有著天下無雙的敏銳靈覺,知他體內蘊藏著無有窮盡、難以揣度的深厚功力,根本不敢相信眼前這質彬彬、謙恭有禮,惶若舉子般模樣的中年書生會是十三番隊中實力僅次於更木劍八、山本元柳斎重國的高手。

    「是啊,我看看虛夜宮各處的景緻,不知不覺的就到了這裡,若有冒犯處,還請各位見諒。」任逍遙只私底下找個隊員問問宮門在哪,怎好當著兩名隊長面承認自己迷了路,順著藍染惣右介的話瞎掰道。

    「無妨、無妨,任逍遙是自己人,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市丸銀怒氣盡弭,和笑眯眯的聲說道。

    「兩位隊長在禁地密談,說得必是緊要之事,逍遙信步游來,剛到門口,什麼都沒有聽見。」任逍遙是聰明人,自然這種時候該說什麼。

    藍染惣右介、市丸銀相互使個眼色,前者瞧向任逍遙,好整以暇的笑道:「我等與任教主雖是初識卻一見如故,不知能否請您幫個小忙。」

    任逍遙心忖:「該是你們幫我走出去才對。」面上卻無表露,油然道:「藍染隊長但說無妨,但叫逍遙力所能及定當效勞。

    藍染惣右介欣喜神色一閃既逝,跨前半步湊到任逍遙耳邊,壓低聲音道:「方才無論任逍遙聽到什麼,看到什麼,或者沒有聽到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都請把它忘掉,就當離開淳和宮去了別的地方,自始至終根本就沒來過鏡花水月閣。」

    這話一出,任逍遙倒納悶起來,藍染惣右介、市丸銀在水月樓裡的談話他充其量只聽到了零零碎碎的幾個詞,就算和外人說起也透露不了什麼,但瞧他倆此刻說話的神態和樣子,好像十分緊張,生怕談話的涉及的內容有所走漏。

    藍染惣右介見任逍遙沉默不語,忽然進前半步,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近日我收到消息,十三番隊中有人暗通伊賀谷,密謀刺殺三皇子,顛覆北辰一刀流,特意找來市丸和我一起商量對策。因為消息的來源並不十分可靠,也沒有指明具體的對象,還請任教主保守秘密,免得傳揚出去打草驚蛇。」

    任逍遙冴道:「此話當真,這種事情搞錯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市丸銀沉聲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眼下正是北辰一刀流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哪怕是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輕易放過。」

    藍染惣右介補充道:「如果只是普通隊員,我們也不用這樣緊張,但這次叛變的很有可能是隊長級人物,而且還不知一個,所以……」

    任逍遙大吃一驚,失聲道:「什麼!?竟……竟有此事。」

    市丸銀苦笑道:「我和藍染隊長也不願相信,所以盡快查個水落石出。」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兩位盡請開口。」任逍遙主動請纓道,不知不覺間他竟完全站在北辰一刀流的立場上來看待問題。

    「這個……」藍染惣右介沉吟不語,半晌後方道,「據我所知,任教主住在山下部屋,時常來往虛夜宮查探恐有不便。」

    「確實如此,不過查探奸細的事情未必只在山上進行。」任逍遙灑然笑道。

    「哈哈哈,任教主果然一點就通。」市丸銀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據隱秘機動部隊回報,世鬼流忍者眾已在城中秘密集結,以吉弘統幸和久保功介之間的關係,及他在忍術界心狠手辣的邪名,在伊賀谷眾抵達奈良前,『反北辰一刀流』聯盟的所有行動必然和他脫不開干係,我和藍染隊長職責所繫不能輕易離宮,其他隊員去非但盯不住這老鬼恐還有性命之虞……」

    「好,吉弘統幸交給我!」任逍遙也不,脫口便道。

    「任教主仗義援手,我等感激不盡。」藍染惣右介、市丸銀見他答應的如此爽快,皆聳然動容,齊齊拜倒。

    「事不宜遲,我這就下山去。」

    「銀,你去送任教主,我和隊裡的席官還有事情商量,明天約個時間再談。」

    市町御館,松風閣。

    「什麼!真宮寺龍炫果真只娶了事君,寧可真宮寺家絕後也不納妾?」

    「是!」

    「事君為了他,硬生生承受三十年的思鄉之苦,始終不肯獨自返回中原?」

    「是!」

    「淳和宮的建築規模及裝飾比之巽風城裡的太極殿還要壯麗奢華?」

    「是!」

    「胡扯!」易天寒猛地一拍几案,震的整個房間都瑟瑟抖動起來。

    「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絕無半句虛言。」任逍遙從未見過易天寒發這麼大火,半句勸慰的話語都不敢多說。

    「你知道什麼!三十年前,真宮寺龍炫強行劫走美奈,當時這狗賊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我們師兄弟都記在心底,迄今仍不曾忘懷。」易天寒激動的險些跳了起來,「他出手比鬼冥神君、恨天還要狠毒,他說話比你……比任憔悴還要自負和囂張,說他貪圖美色、專寵事君,為她蓋了座雄偉奢華的宮殿或許還有可能,說他寧可真宮寺家絕後也不納妾打死我都不信!」

    「對,什麼『硬生生承受三十年的思鄉之苦,始終不肯獨自返回中原』根本就是胡扯!」付龍淵忿忿然,「我們從小和事君一起長大,最是清楚她的性格,那時候師娘帶她去外鄉省親,才走一天她就哭著鬧著要回家,何況是背井離鄉,遠赴扶桑。我看吶不是師妹不回來,是真宮寺龍炫根本不讓!」

    「義父、師伯,你們冷靜些。」蘇涵碧溫言勸道,「逍遙轉述的可是美奈娘親的原話,又沒有自己瞎編。」

    「原話?你怎麼知道事君不是給真宮寺龍炫逼著這樣說的!」

    「逼著又沒有好處。」水芙蓉小聲嘀咕道。

    「怎麼沒有!」易天寒冷冷道,「當年我們就和那狗賊說過,有朝一日必親赴扶桑,把事君從他手裡搶回來。現今扶桑武林正處在危難邊緣,北辰一刀流隨時要和伊賀谷開戰,勝負之數誰都無法預料。如果我和付小子突然出現,加入到對手一方,虛夜宮非給剷平不可。真宮寺龍炫老謀深算,見你小小年紀便武功卓絕,估摸著和我倆有些交情,故意逼事君說出這些話,好打消我們找他算帳的念頭。」

    「不會的,我敢保證花前輩字字句句都發由真心,決不是受到強迫……」說這話時任逍遙腦中不斷閃現著花事君隱含惆悵幽怨的清麗玉容和幾番傾訴中透出的對真宮寺龍炫的如海深情,心中泛起一陣感觸,竟然說不下去。

    「你小子才多大,女人的感受懂個屁啊!」易天寒、付龍淵被他說到痛處,不約而同的拍案而起,破口大罵。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1-30 14:14
第三十六卷 第五章 大街遭伏


    「前輩,其實……」任逍遙還解釋,龍菲芸卻拉了拉他的衣袖,湊近壓低聲音道,「算了,兩位前輩正在氣頭上,你越解釋情況越遭。」

    「現在不說清楚,萬一兩位前輩一怒之下,殺上虛夜宮……」

    「你以為人人都你一樣,為了女人動不動就喊打喊殺。」龍菲芸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嗔怪的道,「兩位前輩都是老江湖了,就算一時衝動也不會做出這種傻事來,反倒是夾在中間的你一味的幫『未來岳父』說話,叫人好不著惱。」

    「我說的是……」

    「是實話嘛,我知道,但你也得考慮考慮兩位前輩的感受呀。」龍菲芸的善解人意像極了南宮鳳儀,「畢竟這是三十年的積怨,在他們心中橫亙了大半輩子,憑你幾句說辭就化解,未免也太看不起兩位前輩的執著和信念了。」

    「那……那現在怎麼辦。」

    「你先出去,等兩位前輩睡了回來,免得看著生氣。」龍菲芸湊到他耳畔,呵氣如蘭的輕聲道,「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你?你有辦法說服兩位前輩。」龍菲芸慧質蘭心、聰明決定,加上置身事外,旁觀者清,說不定還真能讓易天寒、付龍淵放棄報仇。

    「沒有,這種事情不是外人能解決的。」龍菲芸輕搖臻首,回答的很是乾脆。

    「什麼!」任逍遙聞言愕然。

    「不過我能讓兩位暫時安靜下來。」龍菲芸朝窗外努努嘴,沉聲道,「好在北辰一刀流給我們安排了單獨的院落,不然這樣大的吵鬧聲被外人聽見,不知道會弄出什麼事情來——好啦,你快走吧,別呆在這惹前輩生氣。」

    「好,事情就……」任逍遙話沒說完,就給龍菲芸連推帶搡的「趕」了出去。

    走出市町御館,任逍遙抬頭一看,見月亮才升起半截,知道最少得在外頭晃悠兩三個時辰。方才他是餓著肚子向易天寒、付龍淵「稟報」,本著說完了可以吃個飽沒到卻搞成這副模樣,只好先找個地方祭祭五臟廟。

    他不是個浪費時間的人,既然暫時回不了松風閣,索性趁此機會先去藍染惣右介、市丸銀告知的世鬼流居所查探情況。

    按說任逍遙有傷在身,本不該輕易犯險,但來到扶桑後的百戰百勝、無往不利早已使他的自信心過渡膨脹,根本不把任何放在眼裡。雖然和更木劍八的大戰讓他清醒了些,但真宮寺龍炫的大加讚譽卻又把他捧上了天。

    不就是個吉弘統幸嗎,別說以任逍遙先今的武功,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就算真的出什麼意外,打不過難道還走不脫。

    倒底是扶桑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奈良的夜晚充滿了歡樂和喧囂,房舍鱗次櫛比,樓合相望,連宇高甍,參差可見,街市裡華車健馬、來往不絕,到處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一派繁華大都會的熱鬧情況。

    世鬼流眾聚集的部屋就在前方,左側不遠處恰好有家壽司屋,任逍遙打定注意先到那裡填抱肚子,順便找夥計打聽打聽最近是否有甚異狀。

    就在這時,一陣小孩的歡叫聲從左方傳來,任逍遙循聲瞧去,原來是一群十幾個七八歲大的小孩子,結伴出來玩耍,手裡不是拿著風車、撥浪鼓之類的物事,就是糖果吃食,在人群中左鑽右穿,奔跑追逐,正嬉鬧著的朝他走來。

    看著天真爛漫的孩子,任逍遙不由泛起一陣感觸,表面看來現在奈良處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氛中,但繁華景象背後卻暗藏著無盡的殺機。

    天皇早已病入膏肓,太子之爭就是現成的皇位之爭,作為北辰一刀流的屬地,這裡注定將陷於戰火,無論取勝的是哪一方,必然波及到城中百姓,甚至整個奈良城都會因為兩大勢力的全面交鋒而毀於一旦。

    無論如何,必須幫助北辰一刀流阻止這場浩劫,以最小的損失換來勝利。

    任逍遙深吸口氣,勉強使心神回覆平靜,孩子們已跑到跟前,其中一個穿著紫色和服、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躲到任逍遙身後,發出天真響亮的笑聲,抓著他袖袍的後擺,上氣不接下氣的笑道:「來啊,你們抓不著!抓不著!」其他小孩一擁而上,繞著任逍遙你追我逐,鑽來鑽去,更不斷拉扯他的衣衫。

    任逍遙愈發感慨,愛憐的輕撫著孩子們的額頭。就在此刻,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很難說出自己感應到什麼,只是心中很不舒服,似有一無形壓力,影響他心如止水的精神境界。

    先天無上罡氣自動提升至極限,耳朵立時傳來方圓十丈所有細微響音,連蟲行蟻走的聲音都瞞不過他。

    數名漢子擠在前方的人流中,迎臉而來,同一時間另兩名高手正在後方加速趕至,左右兩側亦有人迫近,殺氣驟忽大盛。

    任逍遙身經百戰,兼有無數絕學在手,縱使當日在巽風城外身陷重圍,以一己之力獨對數萬遼軍,亦可搶先一步發動守勢,確保自身無恙。

    可是現在前後纏著十幾個無辜的小孩,將他活動的空間完全封死,甚至連縱身躍起或是閃移走避都會令孩子受傷。

    電光火時間,偷襲者已然攻至。

    前方三人掣出隱藏在外袍內的兵器,根本不孩子們的安危,徑直朝他攻來,閃爍著的刀芒猶如催命的鬼神,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事情來行大快太突然,周圍的行人弄不清楚發生甚麼事,看見他們拔刀的都是本能地的往四外避開,令混亂的情況更為不堪。

    任逍遙頓時明白過來,自己落入了對方精心佈置的陷阱,他們先以卑劣的手段利誘小孩,教他們纏在自己身邊嬉玩,然後從四方八面發動攻擊。孩子們感覺到危機驟生,自然而然擠進他懷中或抱緊他們,以求保護,使他更是有力難施,心中叫苦。

    三柄雪亮的武士刀呈品字形搶前劈向任逍遙,當頭那柄從正面循著一道弧線,照他面門刺來,凜冽的刀氣籠罩周圍數尺的空間,刮得人臉辣辣生痛。

    另兩柄砍的則是肩膀,務求在一招之內讓他戰力盡失。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三人的實力絕對是上忍級別!

    若在沒有任何牽絆的情況下,任逍遙隨便使個一葦渡江就能輕鬆晃開,問題是他的兩條腿均給小孩抱著,除非忍心把他們震傷,否則休脫身。

    當然任逍遙的雙手還能動作,眼前三名忍者的刀法雖然已趨一流高手的境界,卻仍傷不到他半根頭髮,問題是還有兩側攻來的匕首和從後方朝他背心疾刺的兩把長劍——劍鋒離他尚有尺許的距離,可是他整個背脊像浸在寒凍的冰水裡,足見此二人也是上忍的實力,沒有一個好對付。

    懸在腰間的冰魄玄霜劍早給小孩抱住,若要對敵只能依靠一雙肉掌。以先天無上罡氣的深厚功力,配合降龍十八掌、逆天神掌或是大金剛掌中的任何一招足以將眾人震退,然而他不能,因為這樣一來孩子們必死無疑。

    那麼用九轉歸原勁的反彈敵招或是逍遙無極掌卸去力道呢?

    不行、還是不行——同時應付七件武器他沒有把握拿捏得分毫不差,哪怕劍鋒、刀刃歪一點,遭殃的都是孩子。

    所以他只能硬捱,硬捱對手的猛攻。

    這時候若穿著蒼茫踏雪甲該有多好,任你劈、砍、削、刺,我自毫髮無傷,偏生已經為此吃過兩次大虧的任逍遙仍舊沒有吸取教訓。

    他是天才,卻不是什麼都會的天才,至少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這幾門防禦性的武功他一點沒學,只有依靠護體真力。

    自出道以來,任逍遙還是首次面對這樣的情況,暗嘆一聲,將全身內勁聚集在將被刺中的地方。

    獨孤宇贊先天無上罡氣為當世第一神功,不光是因為它超強的爆發力和持久性,還有那無與倫比的防禦力。

    如果只守護身體的幾個部位,少林寺威震天下的金剛不壞體神功怕也不外如此——這也是任逍遙始終逞強,不肯穿上蒼茫踏雪甲的原因。

    孩子,壞事的又是孩子!

    七件武器在離任逍遙身體尚有持續的地方突然下移,刺向稚弱的孩子們。

    孩子們幾時見過這種場面,嚇得哇哇大哭,一個跌坐在他身前,一個驚惶失惜的挨在他懷中,一個則滾倒在他左側,兩個在後面扯著他外袍下襬。

    任逍遙無計可施,只有拉著孩子們直挺挺的朝前倒下,暫時避過兇狠的截擊。「砰——」任逍遙在倒往地上時,迅速扭身變成臉孔朝天的形態,兩手揮擊,同時命中前方攻來的刀鋒,強行將三人震開,試圖爭取到些許喘息的時機。

    但對方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只一眨眼功夫,漫天刀光又像風捲狂雲般翻騰而至,左右兩把鋒尖泛紅的淬毒匕首瞬間遞到面頰。

    身後迫來的兇狠對手一個運劍如風,戳向他的腰眼,倘給戳個正著,一輩子別做男人,一個呼喝連連,整個人車輪般旋動著攻來,惶若雷霆,狂猛無儔,若讓砍中,先天無上罡氣都未必招架的住。

    才給他逼退的三人,弓身撲了回來,兩個持刀掄圓,分取他頸側和左肋,最後一名忍者則中宮直進,搠胸而至。

    剎那間,他兩人被迫入進退不得的絕境,最令人髮指是就算他能勉強逃生,被捲入刺殺攻勢中的無辜小孩肯定沒有人能倖免。

    任逍遙欲待出手擋拆,雙臂卻給驚慌失措的孩子們緊緊抱住,縱有千般絕技武功,卻一樣也使不出來。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1-30 14:14
第三十六卷 第六章 身受重傷


    對方的此次行動安排的出奇周詳,彷彿算準了任逍遙會在此處出現一樣,預先設下唆教小孩纏戲的毒招,當天真無邪的孩子在他身邊嬉玩時,移至戰略位置的敵人發動雷霆萬釣的突襲猛攻,務求一舉置他於死地。

    明明是臨時決定來此查探,為何行蹤會被對手完全掌握。

    任逍遙無暇去這個問題,因為他必須先設法保住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雙手、雙腳難以動彈,他還能靠什麼保命?

    外援?不可能,十三番隊的成員都在虛夜宮;暗部和隱密機動部隊也有各自的任務;幾位前輩要麼是在生悶氣,要麼是在練功,眾女也各有各的事情,不可能突然出現在這裡幫他脫離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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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他只能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力量。

    雖然手腳暫時不能移動,但他還有一張嘴。

    任逍遙狂喝一聲,神功發動,用的是百試不爽的少林絕學——金剛獅子吼。

    他沒有曉塵大師的本領,能夠遊刃有餘的操縱融匯內勁的聲波單獨攻向某個對手,但勉強把吼聲控制在上半身左近,用來應付貼身攻至的對手尚還綽綽有餘。

    為了確保孩子們的絕對安全,他做了兩手準備,其一,儘量將吼聲放小,免得控制不當傷及近在咫尺的孩子;其二,吼聲發出的同時,他的外袍亦寸寸碎裂,挾帶著渾厚無比的先天真氣呼嘯著往敵射去。

    因為種種顧忌,他的出擊沒有辦法竭盡全力,因此縱能擊退對手也是必傷無疑,只盼能夠傷而不死,又能使小孩們悻免大難。

    手持匕首的兩名忍者離他最近,給獅子吼一沖頓時渾體劇震,悶哼一聲,趔趄跌退,接著正面的三名刀手也給碎裂的外袍拂中,「撲通」翻到在地,藉由衣袍傳入他們體內的真勁乃任逍遙畢生功力所聚,豈是易捱。但後方攻來的劍手功力之強,變化之巧妙大大出乎任逍遙的意料,竟在吼聲發出剎那齊齊縱身躍起,飛臨任逍遙上方,長劍原式不變的從上疾刺而下,筆直插往他天靈要害——他倆雖是毫不起眼的貧民裝束,但任逍遙卻一眼認出這凶毒狠辣的二人是中午在部屋時見過的吉弘統幸的心腹。任逍遙兩手一時來不及抽不出來,雙腳又因受小孩的抱纏毫用武無地,只能勉強借腰力把上身硬往右扭。

    長劍隨之變向,依舊直指天靈,但卻緩得一緩,多處剎那的空隙。

    任逍遙等得就是這丁點的間隙!

    他雙手一勾一扯,總算是抽了出來,順著抓著兩把從小孩兜裡掏出金平糖,劈頭蓋臉的朝兩人擊去,每塊都蘊含凌厲的真勁,不比旁人打出的鐵蓮子、金錢鏢遜色,若割中對方眼鼻等脆弱部份,立時就要血濺五步。更絕妙是他抽手出來時,十指同時發力,兩個小孩平平穩穩的被退開兩丈,「咕咚」一聲跌坐地上,再不影響他雙臂的行動。

    兩名使劍忍者中的一人功力較次慌忙往旁閃移,避開「暗器」,再變招進攻;另一人則原式不變的攻來,純憑口吐勁氣,吹掉襲面的糖塊,去勢絲毫不減。

    以一對一,任逍遙還有什麼好怕,一抬手、一昂頭,口吐真言沉喝一聲「著」,有如在洪爐烈火般的戰場投下冰寒的雪球,以對手上忍的的悍狠,仍在驟聞下心神大亂、如遭雷殛,握劍的手再拿捏不穩,給他掌風掃中,兵刃脫手飛出。

    若非十惡不赦之徒,任逍遙很少主動取對手性命,但到他們利用孩子設下陷阱,手段之毒辣令人髮指,頓時立定殺心,當先就要拿這武功最強的上忍開刀。

    他輕輕把腳從孩子堆裡抽出,足點輕輕一點,整個人衝天而起,攝空幻影的身法疾速展動,撲向兵刃脫手、驚惶失措的敵人。

    其餘忍者飛身來救,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儘是閃閃刀芒。

    這時候的任逍遙如同虎入羊群,豈是幾名世鬼流上忍能夠阻攔的,他運起四成功力環繞周身,形成以九轉歸原勁為主的護體罩網,六名忍者的攻勢便再迅猛,短時間也休傷他分毫,而他只要十下之術包管能取走目標的性命。

    豈知六名忍者的「圍魏救趙」之舉根本就是虛招,他們沒打算逼任逍遙收招自保,也不是替同伴格擋致命的攻擊,而是同時拋下兵刃,後三人出掌擊在前三人背心,使他們驟忽加速,在任逍遙完全沒不清對方用意時以近乎無賴的打法抱住了他的雙腿和左手——九轉歸原勁是返還一切攻勢,但對方整個人撲過來,僅靠四成功力怎麼還,就算還又能還到哪去。

    幾乎就在同時,頭頂忽然陰影蓋天,接著寒芒一閃,殺氣橫衝而來,萬千刀光上方傾斜而下,突襲孫恩。

    任逍遙反應極快,第一時間仰首上望,心中立即湧起異樣的感覺。

    對方全身包裹在夜行衣裡,只露出一雙透著無盡殺氣眼睛,就像融入了黑夜的幽靈,從黑暗裡衝出,且因其驚人的速度,令眼光高明如任逍遙者生出疑幻疑真的感覺,彷如對方不具實體,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任逍遙這才醒悟到之前的伏擊全是幌子,真正的殺手就在眼前!

    倏忽之間黑衣人到眼前五尺許處,兩手變化出難以捉摸的奇奧招數,往他攻來。其速度之快,身法之詭異,連恨天也要遜上一籌。

    眨眼間的高速下,任逍遙腦海轉過無數可能出現的情況,他躲卻沒有辦法躲,因為雙腳和左手已被牢牢限制,只好以單掌應敵。

    「蓬」的一聲,三掌交接,任逍遙駭然發覺對方左右兩掌勁道竟是截然不同,不但剛柔熱寒有異,且是剛熱之致,陰柔至極,更要命是剛熱的右掌勁狂猛如怒潮巨浪,傾瀉狂擊而來,左掌陰柔寒勁卻生出無可抗禦的吸卸之力。

    如果任逍遙也是雙掌,自然毫不畏懼——恃強硬撼,就算真宮寺龍炫親臨亦未必勝的了他;寒熱對攻,世間哪種內勁能夠壓倒先天無上罡氣。

    然而他能用的只有一隻手,驟然在同一人的雙掌碰上兩種不同勁道同時襲來,頓感整個人就像活生生給撕裂為兩邊,立即全身經脈欲裂,邊寒邊熱,空有滿身真氣,卻只能死死抵禦,無法做出任何還擊。

    單只如此倒也罷了,原本使刀的三名上忍紛紛從腰間拔出匕首,分往他耳門和肋下划來,配合精奇奧妙,即便在全神應戰,沒有羈絆下他仍要小心應付,何況黑衣人奇詭無比的渾厚真力正如漲潮時的海水般源源不斷的朝他攻至。

    任逍遙再次大吼,運起畢生功力猛然一震,雙腳分踢將抱著他的兩名上忍硬生生踹了出去,然後憑右腿保持平衡,左腿曲踢,閃電般蹬向黑衣人小腹。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護體神功,即便給匕首插中也是皮肉之傷,若因分心避讓被黑衣人趁虛而入,寒熱交擊之下必死無疑。

    鮮血激濺,匕首刺入左臂,體內的先天無上罡氣自動生出卸勁,使對方的淬毒匕首在做成更大傷害前彈離脅身體,但再無法避過接踵攻來的另外兩把劃頸的一刀落空,另一刀則在他左後肩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這還是任逍遙上身迅速連晃,勉強使出忍影分身術才能避過要害。

    黑衣人泛起冷笑,左膝一曲一蕩架住任逍遙的飛踢,雙掌處的盡力非但絲毫不減,反有愈演愈烈之勢。

    大風吹起,黑衣人的面巾被吹起一角,看著他唇角詭異的笑容和花白的鬍鬚,任逍遙心中陡地一涼——吉弘統幸!

    怎麼辦?對方可是昔日險些挑平七大派的邪道宗師,加上七名武功卓絕的上忍,而他已然受傷,且徹底墮入了對方精心佈置的陷阱。

    逃?不,任逍遙從不輕言退避,只要他還有戰力,就必廝殺倒底。

    任逍遙猛抽左手,拼著骨折這段,強行脫開對方的束縛,剛要運勁派出,手肘猛然一震劇痛,竟是和青木俊志、更木劍八的打鬥中落下的久傷突然迸發!

    任逍遙要緊牙關,欲強自忍耐,豈知整條手臂根本不聽使喚。

    這下子,他不溜都不行了,因為只靠單掌是無論如何休取勝的。

    幾名上忍二度攻至,任逍遙匆忙收回部分功力,張口噴出股勁氣,直戳吉弘統幸雙目,若他不加閃躲縱能能重創任逍遙,眼睛卻恐有失明之虞。

    吉弘統幸自忖任逍遙必死,當然不肯和他交換,急忙撤回掌力。

    只聽「唰」的一聲聲,左側攻至的匕首插進任逍遙肩頭,任逍遙狂吼一聲,反手掃在對方肩頭,那上忍慘叫著往橫翻滾跌開,刀子未及深進便給拔出來,帶起一股由任逍遙體內噴出的鮮血。

    任逍遙還沒來得及轉身,前方一柄長劍搠胸直進,沒有給他任何閃躲的機會,筆直插進肋骨,任逍遙右手急探,夾著深進達兩寸的敵劍,心知若給對方在體內吐勁,心脈必被震斷,忙兩手傳出真勁,猛朝對方攻去。

    敵人雄軀劇震,無法催迫內力,借勢抽劍飛退。任逍遙舉掌拍往地面,強忍身體各處攢骨摧心的痛楚,順手拔出冰魄玄霜劍一圈一掃,叮叮兩聲,把接踵而至的匕首斬斷。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胸前傷口血如泉的任逍遙不敢有半分猶豫,使出一葦渡江,穿過喧囂密集的人群往城南掠去。

    混亂的戰況似波浪般以他為中心往四方蔓延,途人競相走避,有些朝對街走去,橫過車馬道,弄致交通大亂,馬嘶人嚷。兩隊巡夜的兵丁呼喝著從西門方向馳至,更添緊張擾攘的氣氛。

    鮮血從任逍遙左臂涔涔流下,痛的他根本無法抬手,只能以右臂托著盡力維持身體的平衡。因為失血過多,暈眩陣陣湧來,平素應用自如的種種身法發揮不出七成,而背後凶神惡煞的強敵卻窮追不捨,似要當場取走他的性命。

    任逍遙算準自己撐不到跑回市町御館,暗呼天亡我也時,前方忽然出現一名身材欣長的武士,衣袂翻飛,迅速這邊衝來,穿的雖不是護宮十三番的白色衣衫,但手裡拿著武士刀,步法和之前在部屋見到的幾位隊長全然相同。

    救星,救星!任逍遙心中一喜,筆直迎了過去。

    「兄弟,幫我……」任逍遙才喊四個字,那人已然出招,目標不是任逍遙身後窮追不捨的敵人,而是他任逍遙!

    「唰啦——」任逍遙斷沒到對方竟有此一手,全然來不及防禦,閃爍著寒芒的刀鋒自小腹突入,鮮血四散噴湧!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1-30 14:15
第三十六卷 第七章 命懸一線


    「你……為什麼……」即使已被刺中,任逍遙仍不敢相信北辰一刀流的人會和世鬼流聯手一心置他於死地,若非體內的先天無上罡氣自動生出抗力,阻礙了刀鋒的深入,怕是連氣海丹田都要給一併貫穿。

    「嘿嘿,去死吧!」那武士陰惻惻一笑,並不會他的問話,徑直抽出刀鋒,反手一劈,呼嘯著斬向任逍遙面門。

    背後風聲大起,吉弘統幸亦在此刻追到,雙掌並舉拍向任逍遙背心。

    生死存亡在此一舉,任逍遙仰天長嘯,硬生生抬起本已不能動彈的左手,尖銳的痛勢頓時直透心底,他身上每一塊肌肉,全都生出了一種隨之而來的反應,身子立刻飛掠而起,凌空一個轉折,堪堪避開刀鋒,接著雙掌齊出,先天勁發,祭起逍遙無極掌中的絕招渾圓無極,把刀勢落空、正以左肘向他撞來的武士連人帶刀一併摔…… 不,是拉到了他原本身處的位置。

    吉弘統幸詭異陰狠的掌力正是朝此處而發,眼看即將擊中忽然眼前一花,目標竟然變成了自己的同伴。

    他的武功確是了得,緊要關頭左掌虛空馳圓,托住右腕往旁疾送,竟在間不容髮的當兒避了過去,疾如電閃般的兇狠掌力沒有一絲打在武士身上。

    武士的本領同樣不低,之前參與圍攻的幾名上忍只受任逍遙四成功力的衝擊都要好一會才能回覆過來,他卻在和吉弘統幸錯身而過的剎那便將攻入體內的先天真氣化解,身形錯動,長刀破空,復又斬向任逍遙。

    只此一手,任逍遙已然斷定此人的功力絕不在護宮十三番隊隊長之下。

    兩大宗師級的高手左右夾擊,包抄著攻向強弩之末的任逍遙。

    任逍遙既不能逃、亦不能戰,他體內的先天無上罡氣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身體的負荷卻已瀕臨極限。

    一招,就一招,現在的他若全力出擊,只能再使一招,倘一招過後不能脫離困境,他就只有任人魚肉一個結局——即使狀態良好,即使是單對單的拚殺,任逍遙在一招內擊敗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是白日作夢。

    但這次他應該慶幸碰上的是兩名實力幾乎相近、出招毫不留情、同樣一心要置他與死地的對手。

    「九轉歸原勁!」任逍遙仰天長嘯,在吉弘統幸和武士攻到前的一瞬間,毫不猶豫的使出了孟飛苦心精研二十載、為抱弒兄殺嫂之仇創出的絕世神功。

    他並不奢望以此重創對手,畢竟自己有傷在身,且失血過多,力道拿捏不穩,沒有十成把握讓掌力、刀勢完全返回;他也不奢望把對方的招式互調,讓兩人互拼一招,因為這樣做只能拖延少許時間,改變不了自己被追截至死厄運。

    他要做的是把三人功力聚合一處,使之產生爆炸和對方拚個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對!有先天無上罡氣護體,他是無論如何死不了的,吉弘統幸和那武士未必就有這麼好的命。

    真勁到處,全場立時生出貫滿空間的狂飈激嘯,吉弘統幸和武士渾體一震,彷彿戰場上千軍萬馬互相衝殺,血流成河、日月無光的慘烈情景,情知將有什麼慘烈情況發生,不自覺的要閃身避讓卻因出手時竭盡全力,根本無法收住勢子。

    「轟!」三股巨力交於一處,凜例的真勁從一點爆開,以驚人的高速擴散波及達兩丈方圓的空間,狂飆從交觸處往外狂捲橫流,致命的氣勁橫流滾蕩,籠罩方圓兩丈許的空間,激得泥土塵屑四散翻飛,似要把一切淹沒。

    任逍遙連抽空看看對方的給震得鮮血狂噴的功夫都沒有,雙足交相互踏,臨空轉身,使出飛仙化羽的身法疾速後撤,一股渾融氣勁的精血猝然襲至,鐵錘般轟散他匆忙間提聚起用以護背的氣牆,硬把他給拋往遠方,似狂風吹襲下輕飄無力的稻草人在地上翻滾,去勢遠至十數丈外勿自不衰。

    「快、快,就在前面!」因輕功不及被遠遠甩開的幾名上忍呼喝著追了過來,任逍遙哪敢多做停留,強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使出一葦渡江頭也不回的朝遠處跑去,只盼混亂奔走的人群能夠多阻住對方一些時候。

    「宗主,你沒事吧。」「別管我,去追任逍遙。」「殺了他,無論如何給我殺了他。」「是!」「還等什麼,上啊。」聽著身後一聲聲呼喝,任逍遙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周身多處重傷,衣衫內外盡給鮮血染紅,雙手全然無法抬起,別說七名上忍,哪怕是個殺豬宰羊的都能輕易取他性命。

    任逍遙狂奔,豈知身子才轉過牆角,只見一個賣燴煮料的老頭挑著擔子迎面而來,他再收勢,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嘩啦啦」一聲響,他人已撞在料擔子上,鍋裡的熱湯,架上的醬醋,灑的遍地都是,一大疊做好的料也摔得精光粉碎,石地本來已很滑,再加上滿地麻油,任逍遙哪還站的住腳,「撲通」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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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下觸動傷勢痛得他是齜牙咧嘴,好不容易爬起來要往小巷裡鑽,那買料的老頭卻衝了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撲在他身上,嘶聲道:「臭小子,你走路不帶眼睛的麼?俺七十好幾了,沒兒沒女,孤苦伶仃,全都指望這副擔子活命,你撞翻了俺的命根子,俺跟你拚了。」

    任逍遙要將這老頭子用脫,自然容易得很,只不過他也知道,虧的確是自己,喘著道:「老爺子,您放手,摔壞了的東西,我賠、我賠。」

    那老頭子道:「好,你賠,你拿錢來,俺這擔子是兩貫錢做成的,加上置辦好材料和剛做的醬湯,怎麼著也得三貫錢。」

    「好好好,三貫就三貫……我沒銅錢,給你十兩銀子。」任逍遙說著去掏錢袋,摸著的卻是浸滿鮮血的裌衣,這才起剛才打鬥時運功震碎了外袍,錢袋一併落了,渾身上下半個子也找不到著,歉然道,「我……對不起,我錢掉了,你先讓我走,明早來市町御館,我給你一百兩。」

    老頭子怒道:「哼,說得好聽,三貫都拿不出的人,還住的起市町御館,別以為你和人打架弄成這副樣子我就怕了,不拿出錢來,休我放你走。」

    任逍遙急著逃命,本來甩手把這老人撂倒便是,大不了明天讓龍菲芸來賠錢,可看著他身材佝僂、骨瘦如柴,面頰和額頭深一道、淺一道的儘是皺紋陡心中陡地一酸,暗我要就這麼跑了他連今晚都過不去,狠心扯下腰間的九龍玉珮遞了過去,「老人家,你先拿著這玉,明天我帶錢來贖。」

    老頭子一個勁的搖頭,「不,我只要錢,天曉得你這是什麼東西。」

    任逍遙哪裡有空解釋,拽著老頭往巷子裡跑,老頭卻死活不動,兩手一起抱了過來,死命扯住他胸口衣衫。

    「站住!」身後響起一聲厲吼,任逍遙匆忙回頭見是兩名上忍追了過來,一刀一劍連環遞出,斬向他胸腹要害。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任逍遙要抽手抵禦,右臂給老頭拉住,左臂抬都抬不起來,除非右手掄過去把老頭當擋箭牌。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也是最好的辦法,只要對方的兵刃被老頭阻住非但傷不著他,他還能趁此機會反戈一擊,就是老頭子的命肯定保不住。

    面對這樣的危境,按說都是自己保名要緊,哪還管別人死活。

    然而任逍遙不會,他不會讓任何無辜的百姓受到任何不該受到的損傷。

    他沒有絲毫猶豫,沒有半點遲疑,張臂把老頭推到一旁,自己用血肉之軀迎向半空中閃耀寒芒的鋒刃。

    寧可自己死,也不傷害旁人。

    「喂,你……」老頭嚇得呆了,「撲通」坐倒在地。

    說來也巧,他的屁股不偏不倚,恰好壓住被石頭卡住的擔子一側,

    「呼啦」整副擔子給挑得飛了起來,兜頭蓋臉的砸向兩名上忍,兩名上忍大吃一驚,下手緩得一緩,竟然沒有刺中任逍遙。

    「殺人啦,救命啊。」老頭子驚叫著爬了起來,沒頭沒腦的往外跑,因為太過驚駭一頭撞進了任逍遙懷中。

    說來還是巧,任逍遙給這麼一撞,竟然跌開數丈,衝到了兩名上忍身後。

    天賜良機!任逍遙沒空思量兩次救命的的巧合,張口狂吼一聲,抬腳就是少林絕學「如影隨形腿」,正中兩人腰眼,踢的他們口噴鮮血,像不會動彈的布偶般拋跌開去,撞在道路旁的護牆上,落地後再不動彈。

    「老人家,快走!」任逍遙拚死擊斃二人,所有傷勢猝然迸發,全身鮮血湧出,重重的摔倒在地,勉強說出最後一句話。

    暈厥前的一剎那,隱隱約約的好像看見老者衝到擔子旁,抄起什麼東西朝為隨而來的眾忍者衝去,剛起身拉住他,忽然眼前一黑,頓時不醒人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9-7-31 11:59
第三十六卷 第八章 決戰之期
    一片漆黑中,任逍遙昏昏沉沉,猶如漂流虛空,身不由主。迷迷糊糊之間,忽然瞧見四面八方衝出十幾名世鬼流忍者,手持利刃朝自己殺了過來,領頭的正是吉弘統幸,偷襲自己的北辰一刀流的武士也在其中。

    自己想拔劍卻,怎麼也拔不出;想要出掌,雙手卻抬不起來來;想要閃身退避,雙腳卻像給灌了鉛似的,根本移動不了……

    「來啊,來啊,我任逍遙縱橫疆場,千軍萬馬尚自不懼,用得著怕你們這幫無恥小人!」任逍遙大吼一聲,驟然驚醒,眼前一亮,發覺自己正躺在松風閣內的臥榻上,身邊一個軟綿綿、宛如出谷黃鶯的聲音喚道:「逍遙,你別急,沒……沒事啦!」卻是南宮鳳儀的語調。

    任逍遙氣喘如牛,好不容易恢復過來,察覺自己一身冷汗,暗道:「方纔是在做夢……好險……好險……」頓覺全身虛虛蕩蕩,有氣無力的問道:「鳳儀,我……我不是在巷子裡被世鬼流的人……伏擊……怎麼會在這裡?」

    南宮鳳儀柔聲道:「是個白髮皓首的老爺爺送你回來的,扯著菲芸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什麼你弄壞他的擔子要賠錢,什麼答應好是一百兩……大家見你渾身是血急都急壞了,鳳姿丟他十錠金子,哭著把你抱進房裡……」

    任逍遙瞧瞧腦袋,喃喃道:「什麼,是老爺爺把我送回來的?不對啊,追我的有還有五名上忍,他怎麼應付得來。」

    南宮鳳儀見他表情驚愕,不似作偽,大訝道:「老爺爺說是你奮起餘勇,把他們全都殺了——怎麼,你不記得了?」

    不等任逍遙說話,又道:「啊,是了,你頭部受到內勁的撞擊,昏迷前的事情記不得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言及此處,聲音忽然頓了一頓,兩行清淚滑落玉頰,「你知道嗎,你這次的傷比當年在巽風城外受遼軍圍攻只重不輕,胸、腹、背幾乎全給利刃洞穿,砍中你的刀劍匕首每把都淬過劇毒。若非涵碧醫術精湛,你的內功又遠勝往昔,八成……八成就醒不過來了。」

    瞧著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任逍遙忽然心中大慟,過份的莽撞和驕傲令得自己受傷不要緊,卻害鳳儀、鳳姿、涵碧她們白白擔心,想來自己昏迷的這些日子,芙蓉、秀秀、菲芸還有虛夜宮裡的美奈也是食不下嚥、夜不能寐吧。

    任逍遙強撐著坐了起來,輕輕把南宮鳳儀攬入懷中,舉袖為她揩淚,溫言道:「放心吧,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魯莽,再也不會害你們為我擔憂了。」

    南宮鳳儀點點頭,輕聲問道:「以你的武功即使遭到暗算,身陷重圍,打、打不過,逃、也應該逃得走啊,怎麼會傷成這樣。」

    任逍遙輕嘆一聲,苦笑道:「我是……」

    門外一個聲音接口道:「任教主是中了我們北辰一刀流的獨門絕學——三日月斬,以致小腹受創,失血過多,這才沒能堅持到返回市町御館。」

    大門「吱呀」打開,蘇涵碧陪著一位氣質高貴的中年美婦走了進來,她身穿護宮十三番的隊長服飾,胸口繡著大大的「四」字,姿態優雅,眉目如畫,烏黑柔軟的秀髮宛如清澗幽泉、傾瀉而流的秀瀑,自由寫意地垂散於香肩粉背,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形成一股凜然不可侵犯、超俗脫塵的仙姿美態,若非眼角細細的魚尾紋暴露出了她已經三旬以上的年齡,又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

    蘇涵碧美目深注的瞧看著任逍遙,柔聲介紹道:「這位是四番隊隊長、扶桑第一神醫卯之花烈姐姐,多虧她及時援手,幫著我一起為你治傷,還拿出虛夜宮的聖藥給你服用,不然吶……哼,天知道你給砍的那幾刀會否落下什麼隱患。」

    任逍遙忙拱手致謝,卯之花烈微一歉身,黛眉淺蹙道:「區區小事,任教主無需掛懷,何況……鄙派逆徒種下的孽因自該由鄙派償還。」

    任逍遙動容道:「怎麼,傷我的真是貴派中人!?」

    卯之花烈一對秀眸射出複雜的神色,道:「以前曾經是,但……」旋又一嘆道,「任教主可曾聽過真殿光昭這個名字?」

    任逍遙一怔,喃喃道:「好像……好像聽誰提起過……啊,是正良!記得流刃若火失竊時他曾提起過放眼當今扶桑武林只有三個人敢打這柄神兵的主意,其中之一就是真殿光昭——怎麼,假扮貴派弟子刺殺我的就是他?」

    卯之花烈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肅容道:「嗯,真殿光昭是宗主的師弟,算起輩份來比現任的大多數隊長還高,他和宗主都是鄙派開創以來百年難得的奇才,卻因器小易盈、心胸狹隘,數度違反門規而被逐出師門。雖然鈴木宗主廢了他所有的忍術,卻一時心軟沒有按照規矩挑斷他的手筋,以致鄙派四大體術之首的『三日月斬』被他帶去柳剛流,遺禍至今。本來他還有點良心,二十多年來始終不曾和本派為難,但這次……起初看見你小腹的傷口,我還不敢相信是他所為,但據潛伏在世鬼忍者流和柳剛流的隱密機動部隊成員回報,昨晚吉弘統幸、真殿光昭確是率領派中武功最高的七名上忍外出,回來的時候只剩他們兩個,且都受傷不輕,比照你在昏迷中一直喊著要和吉弘統幸一決高下,足以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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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逍遙仍覺全身痠軟,提不起多少力氣,倚著南宮鳳儀香軟溫潤的嬌軀,沉聲道:「問題是對方明顯有備而來,早便在街口設下埋伏,好像認定我當晚會去世鬼流的住所探查似的,這點未免也太奇怪了。」嘴上說話,心理卻想,「事情是藍染隊長和市丸拜託我的,難不成他倆……不對啊,就算是要害我也拿不準我當晚會去;若說是吉弘統幸、真殿光昭處心積慮的要取我性命,特地派人跟蹤我以尋找動手的時機,以我的敏銳靈覺不可能查探不到。」腦子裡飛快的轉過無數念頭,卻沒有一個能夠解釋遭到襲擊的原因,不由嘆了口氣。

    卯之花烈歉然一笑,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道:「其實任教主是代人受過,誤打誤撞的衝進了對方佈置的陷阱。」

    她稍加停頓,壓低聲音道:「那天夜裡,六番隊突然收到一封來歷不明箭書,說世鬼流召集了大批反『北辰一刀流聯盟』的成員在住所密談,藍染隊長本欲帶著雛森和幾名席官下山查探,途中卻突然發生狀況只能單獨前往。」

    任逍遙驚道:「怎麼,陷阱是用來對付他的!」作為真宮寺龍炫的大弟子,藍染惣右介和山本元柳齋重國是護宮十三番老中兩代的領銜人物(年輕一代是日番谷冬獅郎),也是最有希望成為下任掌門的人選。如果在這大戰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神不知、鬼不覺先把他做掉,對北辰一刀流來說無疑是個極大的打擊,難怪世鬼流、柳剛流精英盡出,連帶吉弘統幸、真殿光昭兩大高手也親臨出馬。

    卯之花烈苦笑道:「沒錯,不過巧的是,藍染隊長走到山下突然發現有人跟蹤自己,雖然沒有把對方逮著,但從他遁逃用的忍術來看正是世鬼流獨門絕學。藍染隊長文武雙全,稍加思量立刻明白其中玄機,匆忙返回宮中,準備召集當晚值夜的五六七八番隊來個將計就計,把對手一網打盡。但考慮到三皇子的安全,防止對方調虎離山,宗主並沒有允可這個計畫,而是要我們留守虛夜宮,卻萬萬沒有料到任教主你竟然誤打誤撞的撞進了他們精心佈置的陷阱。」

    任逍遙似有所悟的點點頭,雖然卯之花烈的解釋十分合理,隱隱覺得什麼地方好像有些不對勁,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只得暫且做罷。

    卯之花烈含笑道:「任教主的內功修為真是了得,尋常人受這等重傷不死也只剩半口氣,即使勉強救回來沒有十天半月也休想醒轉,你才躺兩天便恢復了意識,而且不用服藥、純靠體內真氣流轉就化解了世鬼流密制的劇毒疋殺散,實在叫我歎為觀止,倒是涵碧妹妹視如至寶的辟毒天珠沒了用處,未免可惜。」

    眾人聽她說的有趣,不由相顧莞爾。

    任逍遙醒轉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半盞茶功夫不到南宮鳳姿、水芙蓉、林毓秀、龍菲芸紛紛趕到,午後剛過真宮寺美奈也匆匆忙忙的從虛夜宮過來探視,隨行的還有梢綾碎蜂、四楓院夜一等,諾大的房間裡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任逍遙仰頭喝完兩大碗黑漆漆、烏漆漆的藥汁,添著發苦的嘴唇問道:「如何,我能出去找吉弘統幸、真殿光昭算帳了嗎。」

    剛為他做完全身檢查的蘇涵碧不答,正在把脈的卯之花烈也不答。

    「說啊,能不能。」任逍遙急了。

    「任教主能站起來嗎?」桌旁的四楓院夜一的含笑道。

    「當然……哎喲!」任逍遙才一用力,小腹陡地一陣劇痛,頹然坐倒。

    「怎麼樣,你覺得……」蘇涵碧狠狠白了他眼,旋又望向卯之花烈,兩人咬著耳朵,小聲商量了好一會,卯之花烈方道:「三天內不能起床,十天內不能外出,半個月內不能動武,其他要注意的讓涵碧妹妹慢慢和你說罷。」

    「開……開玩笑吧,我的傷這麼嚴重。」任逍遙驚得長大嘴巴,半晌合不攏。

    「換成別人,至少要躺半年。」卯之花烈幽幽一嘆,「別的不說,光那招『三日月斬』就差點要了你的命,還有背後中的那劍,離心臟只差半寸,再歪一點點當場就得喪命,如果你不想重蹈覆轍,那麼乖乖在這裡呆著,等到……」

    「不,我嚥不下這口氣,我要去找世鬼流、柳剛流算帳。」任逍遙狠聲道。他出道至今,頭一回栽的這麼大,哪裡肯就此收手。

    「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四楓院夜一冷冷道,「任教主身受重傷,我們北辰一刀流也很過意不去,劍八更是暴跳如雷,揚言要帶十一番隊滅了世鬼流。但決戰的時候遠沒有到,過早的行動只會暴露實力,沒有任何益處。」

    「怕什麼,我的實力對方又不是不知道。」任逍遙仍然堅持。

    「吉弘統幸那老魔頭的武功就不用提了,真殿光昭也是宗師級的高手,加上身邊的眾多忍者,你打算以什麼代價殺掉他們,斷一隻手、一身內傷,還是以命換命?大戰在即,這樣的損失值得麼。」卯之花烈三言兩語問得任逍遙啞口無言。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只是等上短短半個月。」南宮鳳儀嫣然一笑,溫柔的為任逍遙蓋上繡被,「你且在這安心修養,待得傷勢痊癒再……」

    「任教主想報仇,還怕沒有機會。」四楓院夜一瞧著任逍遙滿臉窘迫的樣子,咯咯笑道,「據隱秘機動部隊回報,籐原道隆在桐瑚太子的授意下召集伊賀谷、甲賀谷、戶隱忍者流、羽黑忍者流、北陸國人眾、關東國人眾諸勢力,聯合各邪道流派組成了所謂的『反北辰一刀流聯盟』,大批忍者正從關西、四國、九洲、北海道趕來奈良,二十三天後的宗主壽誕注定將是決戰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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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卷 第九章 秀秀伺候
    話都說到這份上,任逍遙若再執拗未免太過矯情,乖乖躺了回去,安心養傷。

    蘇涵碧和卯之花烈的診斷沒有半分誇大,這回他所受的傷確實比以往任何一次來的都重,若非真宮寺美奈心痛情郎,幾乎把虛夜宮的藥庫翻轉過來,什麼雪參、靈芝、石斛、蛤蚧、冬蟲夏草,不管對不對症,一包包、一袋袋的往市町御館送,只眾人隨身攜帶和市面上買到的根本就不夠用。

    任逍遙躺了兩天,光藥湯就喝了幾十碗,還不算早、中、晚須得按時服用的七八種丹丹丸丸,嘴巴苦的發乾,該痛的地方卻還痛的要命,連床都下不來。

    唯一慶幸的是因為間接把他「轟」走,害他險些喪命,易天寒、付龍淵不好意思再提花事君的事情,更沒有一時衝動殺上虛夜宮,反主動出去幫他打探消息,孟飛、鄧磊也不甘心呆在松鳳閣,稍一有空就到附近望風。

    吉弘統幸、真殿光昭和任逍遙拚個兩敗俱傷,門中上忍折卻大半,四大高手在他們居所附近旁暗中窺伺,夜裡甚至入內查探都無一人發覺。任逍遙雖是足不出戶,卻對世鬼流、柳剛流的情況瞭如指掌。

    夜裡,藍染惣右介突然到訪,隨同前來的只有副隊長雛森桃,任逍遙料他必有要事,吩咐眾女一併退下,請他單獨入內。

    任逍遙傷勢沉重無法起身,藍染惣右介也不拘禮,搬了張椅子床邊坐下。

    簡單的寒暄過後,藍染惣右介歉然道:「唉,毀不該一時嘴快,把沒有確定的消息告知任教主,害您代我受過,實在……實在是……」

    任逍遙拿出慣有的風度,打趣道:「藍染隊長無需掛懷,逍遙才用半條命就換回七條,這筆買賣沒有賠。」

    藍染惣右介怔了一怔,還想再說點什麼,任逍遙含笑截斷道:「隊長星夜前來必有要事,何不開門見山。」不是他不想聽道歉的話語,是事情已經過去就沒有必要再提,不然既戳中自己痛處又讓藍染惣右介難堪。

    藍染惣右介何等人物,稍加思量立刻明白任逍遙的意思,肅容道:「我來是想告訴任教主,內奸的事情有眉目了。」

    任逍遙一驚道:「哦,內奸是誰?」

    藍染惣右介湊近稍許,壓低聲音道:「具體的對象目前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此人就在三、九、十二番隊中。」

    任逍遙沉聲問道:「此話怎講?」

    藍染惣右介解釋道:「通常情況下虛夜宮的守備分內外兩班,分別負責宮殿和紀伊山的防守,宗主下令全面戒嚴後,紀伊山方圓十里的地域改由暗部負責,宮殿的戍衛則由往常一班一隊改為一班四隊,每日輪換。」

    他深吸口氣,緩緩道:「問題就出在這裡,番隊駐防的順序是不固定的,第二天該由哪幾隊接替全由宗主一人擬定然後告知當天執勤的隊長,再由隊長在傍晚換班前兩個時辰直接傳達給下一番番隊。」

    任逍遙虎目閃亮起來,接口道:「這麼說來當天夜裡該哪些番隊負責戍衛,只有昨天執勤的隊長才知道。」藍染惣右介點點頭,續道:「當晚的行動明顯是針對在下,所以我敢肯定,六番隊防衛虛夜宮東面的消息一定提前洩露,這才給了對方足夠的時間佈置陷阱,並安排好種種『事端』,誘使我單獨前往世鬼流居所。」

    任逍遙恍然道:「原來如此,那麼……」

    藍染惣右介附耳道:「事發前一天,負責戍衛的是三、九、十二、十三番隊,其中三、九、十二番隊都有隊員單獨外出,如果所料不差,奸細必在其中。」

    任逍遙訝道:「市丸隊長也在懷疑之列?」

    藍染惣右介補充道:「不,這些事情副隊長也是知道的,除去市丸不算,共有五人在懷疑之列,因為沒有進一步的證據,尚還無法認定究竟是誰——今天我冒昧登門,就是想問問任教主你遇襲那晚有否發現什麼可疑情況,或者說你覺得三、九、十二番隊中何人會有異心,好幫我盡快查出事情的真相。」

    任逍遙沉吟片晌,暗忖要說可疑情況倒還真沒有,唯一感覺奇怪的是那死拽著自己、非要拿到銀子才肯罷休的白髮老頭,但他一個賣料理的無論如何也同三、九、十二番隊扯不上關係,遂道,「從我遇襲到重傷昏迷,其間不過盞茶功夫,除了交手廝拼委實沒有餘暇顧忌其他事情,至於讓我來說正副隊長中哪一位會有異心……呵呵,逍遙才到奈良和各番隊並無深交,不敢妄下判斷。」

    藍染惣右介微現失望之色,苦笑道:「如此我便告辭了,還請任教主好生休養,以期盡快康復。」說罷灑然起身,走到門口時忽又回頭,沉聲道,「眼下局勢緊張,隨時可能發生意外,出於安全考慮,任教主還是搬去宮中居住的好。」

    任逍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問道:「內奸的事情藍染隊長還想繼續追查?」

    藍染惣右介泛起堅定神色,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一字一字的緩緩道:「當然,查不出結果,我決不善罷甘休。」

    「那麼……務必當心!」任逍遙生出英雄惜英雄之感,發自真心的提醒道。

    「嗯,我會的。」藍染惣右介含笑答應。

    望著他推門而出,逐漸遠去的背影,任逍遙忽然泛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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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後,任逍遙的傷勢大有起色,不但能夠起床走動,各處傷口也已癒合的七七八八,精、氣、神比起剛醒轉時不知要好多少。

    晌午時分,他正在房中打坐,真氣流轉三個周天,愈發充盈,猛地側身一掌,重重拍在牆上,「砰」地一聲,震得滿室迴響。

    不一會兒,門外腳步聲響,林毓秀匆匆忙忙地奔了進來,嬌聲問道:「大哥哥,怎……怎麼了?」

    任逍遙道:「什麼怎麼了?」

    林毓秀攥著衣角,輕聲道:「我……我剛才聽到聲音……「

    任逍遙哈哈一笑,說道:「我在打坐運功,不小心發了一掌,沒事的。」

    林毓秀長吁口氣,輕撫著酥胸說道:「大哥哥,你嚇了秀秀一跳哩,我還以為有壞蛋……有壞蛋來刺殺你,這才……這才弄出聲響。」說著臉上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正要轉身出房,任逍遙忽然走上前去,按住她的肩膀,柔聲道:「秀秀,等等。」輕輕將她身子轉向自己,含情脈脈的望著她。

    林毓秀楞了一下,跟著俏臉微紅,有些慌亂地道:「又……又怎麼啦?任逍遙仍是靜靜地看著她,接著伸出了手,摟住了她楊柳絲腴潤的纖腰,另一手抬了起來,在她吹彈得破的嬌嫩臉蛋上輕輕撫摸。

    林毓秀怦然心跳,一臉嬌羞的垂下頭去,輕咬櫻唇,不知該做什麼,隻眼中流露出羞澀緊張的神情。

    任逍遙看她瑩白如雪的嬌靨上迅速升起一抹誘人的暈紅,滿臉不知所措的模樣,不由食指大動,微笑著用手捲起她如雲似瀑、散發著誘人芳香的的秀髮,輕聲說道:「這樣就好。只要看著你,我就覺得很平靜,很愉快。」

    林毓秀聽著,臉上更添赧紅,靦腆地低下了頭,悄聲道:「大哥哥,不要這樣說啦………好丟人喔。」

    任逍遙笑道:「呵呵,我說得句句屬實,又不是取笑你。」說著抱著林毓秀轉過身來,走了幾步,便把她往床上壓倒,手掌往她胸口摸去。

    林毓秀嚇了一跳,急忙道:「等……等一下,大哥哥,現在不行啦!」

    任逍遙笑問道:「怎麼了,不方便?」

    林毓秀粉臉通紅的搖搖頭,喃喃道:「不,不是啦,我和涵碧姐姐越好……」

    任逍遙笑道:「涵碧的事情先放一邊,做這個比較要緊啦。」

    林毓秀羞得連連搖頭,「不……不行啊,讓幾位姐姐知道……」

    任逍遙哈哈笑道:「沒事的,她們不會說你。」手上輕輕一捏,已經把住林毓秀盈盈一握的酥胸,慢慢揉了起來。

    林毓秀身體微一顫動,慌張地喘了一聲,便急忙扭身閃避,輕聲道:「大哥哥,你的傷還沒好,不要這樣嘛……」

    任逍遙輕笑道:「正因為受傷,所以才要你幫我治療啊。」

    林毓秀俏臉通紅,手忙腳亂的道:「胡說,哪有……哪有這樣治療的?」

    任逍遙仍是把玩著她嬌嫩的雙峰,湊過去在她頰邊輕輕一吻,柔聲道:「當然有了,心情一好,傷勢自然好得快啊。」

    林毓秀唔了一聲,神情困惑,竟然信以為真,以手撐起了身子,坐在床沿,輕聲說道:「那……那好吧,可是,大哥哥,你不能太過火喔,身子要緊。」

    任逍遙對她越看越是喜歡,欣然笑道:「哈哈哈,這我就不敢保證了,誰叫你長得那麼可愛,讓我欲罷不能呢。」說著雙手齊施,對林毓秀那對纖柔的玉峰大肆擠壓,弄得她衣衫皺褶迭出,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呃……啊啊……」林毓秀羞澀地閉上眼睛,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兩片櫻唇開合不定,貝齒細露,吐著紊亂的喘息,細黑秀髮分披在肩後,水汪閃亮的雙眸閃著羞澀而又似乎有些喜悅的輝芒,泛著天真純無邪的純美氣質。  
li60830 發表於 2019-7-31 12:00
千古風流談笑間 第三十六卷 第十章 藍染身死
    林毓秀掙紮了幾下,嬌喘細簌,略帶怨嘆地道:“大哥哥……先脫衣服啦,這樣……啊、啊……癢……癢死了……不要……啊——”任逍遙假裝沒聽見,笑著拉開她的衣襟,更加賣力地逗弄她的豐腴的雙峰。

    原本若隱若現的淡粉蓓蕾早己充血勃起,任逍遙先用指甲輕輕觸碰,繼而在週遭一圈圈地撥弄,林毓秀頓時渾身震動,“啊啊”地嚶嚀起來,聲音微帶顫抖。

    任逍遙忍不住拉開她的衣襟,一口含住右邊,有如嬰兒吸乳般吸吮,時而伸出舌頭對著粉紅色的蓓蕾快速舔舐,時而用牙齒輕咬著那小小的荳蔻,右手更不停的在左邊蓓蕾上輕輕揉捏,不斷逗弄著她敏感的部位。

    林毓秀喉間發出幾聲嬌膩的聲音,羞得滿臉發燙,急忙用雙手手臂擋著胸前,略事防衛,手指抿著嘴唇,極力壓抑那股興奮的情緒,但由胸前蓓蕾傳來的那一陣陣令人愉悅萬分、舒暢甘美的羞人的快感,卻迅速擴散到軀體和四肢。

    任逍遙抓住林毓秀微張的櫻唇一陣狂吻猛吸,舌頭和她的玉舌緊緊糾纏在一起,只覺觸感香柔嫩滑,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撲鼻襲來更刺激得他慾火焚心,抓住林毓秀玉峰的左手不自覺的加重力道,不停的狠狠揉搓。

    在這種強烈至極的快感刺激下,林毓秀腦海一片空白,忍不住的哼嗯直叫,少女芳心體味那一種令人酸趐欲醉,緊張刺激得令人幾乎呼息頓止、暈眩欲絕的肉慾快感,原本雪白晶瑩的胴體上已逐漸呈現出一種成熟、誘人的酡紅,像是吸引著別人前來採摘一般,使她的身體越發的顯得動人心魄。

    任逍遙坐在床頭,慢慢褪下林毓秀的衣衫,望著她佈滿紅霞的的粉臉,柔聲道:“秀秀,今天要辛苦你了。”壓低聲音輕輕說了幾個字。

    林毓秀長長的睫毛眨了一下,臉上露出靦腆的神態,看來很是難堪,怯怯地說道:“一定要麼……那樣……那樣好丟臉……你真的想這麼做啊?”

    任逍遙笑瞇瞇的說道:“當然了,我有傷動作不能太大,只好你來。”

    林毓秀羞澀地低下了頭,慢慢脫掉羅裙,任逍遙則已經躺在床上。

    林毓秀背對任逍遙,雙腿跨開,小心翼翼的坐在他身上,表情仍是得有點緊張,深深吸了一口氣,雪白的胴體伏低下去,豐腴的臀股對著任逍遙的臉,雙手捧著自己的雙峰,夾住了任逍遙的火熱粗壯的男性權柄,輕輕揉了一下。

    任逍遙身子微微一震,伸出舌頭,往眼前嫩紅色的花瓣輕輕戳去。

    “呃呃……”林毓秀啜泣似地輕喚一聲,忍住害羞的感覺,開始用她豐盈的乳房為任逍遙的寶貝服務。那趐軟而富有彈性的奶子,包裹著逐漸堅硬的肉棒,溫柔而貼心地按摩著,這等享受,可謂銷魂奪魄,令男人如登仙界。

    這種特別的交合方式,是任逍遙無意中想到的,每次和眾女歡好見美乳在顛簸中起伏抖動的模樣,他便格外興高采烈,對方則都羞得無地自容,尤其是林毓秀,做不到幾時便撐不住了,實在沒有辦法讓任逍遙盡興,後來他終於想出這個好方法,即可徹底享受眾女酥胸的美妙,又不置讓她們太過羞赧。

    林毓秀盡心盡力地服侍情郎,以嫩肌雪膚搓揉之餘,更滲透出汗水滋潤,弄得任逍遙的寶貝還沒釋放精華,就已白稠斑斑,裹在乳溝中大享艷福,那溫暖充實的感覺,令任逍遙無比興奮,幾次都差點射了出來。

    芳心迷亂如醉的林毓秀像一隻柔順溫婉的雪白小羊羔一樣,含羞楚楚、嬌羞怯怯地為任逍遙”服務“,秀美的桃腮暈紅似火,美眸含羞緊閉,心裡打鼓般怦怦直跳,一雙玉手繼續揉著,耳語般低聲問道:“大……大哥哥,秀秀這樣……這樣做,你……舒服嗎?還要……要多久……啊!”

    任逍遙笑而不答,手指再次掠過林毓秀的珍珠,她緊咬著潔的貝齒,身體不由得一陣趐軟,修長的美腿像抽筋一樣緊繃,只聽身後的任逍遙笑道:“秀秀,你連這裡都出水了,看來全身上下早已經濕答答咯。”

    林毓秀銀牙緊咬,心如鹿撞,臉上一陣發熱,急叫道:“大哥哥,你答非所問嘛,還捉弄我……”

    任逍遙摸了摸她濕成一片的股間,輕笑道:“當然舒服,簡直舒服極了。”

    林毓秀又是幾聲呻吟,喘著道:“可……可是……我快忍不住……”

    任逍遙明知故問道:“忍不住什麼?”

    話才出口,只見眼前白皙的雪股顫動了一下,臀瓣間的嫩肉微微收縮,滴下幾滴晶瑩的*,沾在他的脖子上。

    任逍遙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笑道:“哦,原來如此……”隨即挪開林毓秀的身體,坐了起來,改讓她躺在床頭,自己跨了上去。

    剛才的一番伺候,已讓林毓秀香汗凌厲、膚透櫻紅,迷濛的雙眼凝望任逍遙,,參雜著期盼和嬌羞,加上言語的挑逗更加讓她羞得無地自容。

    任逍遙拍了拍硬挺的下身,含笑道:“秀秀,你看,多虧了你剛才的辛苦,這下我的精神可全來了。”

    林毓秀一瞧之下,更加羞不可抑,趕緊偏過頭去,悄聲笑道:“什麼嘛……我……我不知道啦。”

    任逍遙俯身下去,在她耳邊笑道:“多說無益,現在我來回報你。”說著扳過她的臉蛋,朝她雙唇吻了上去。同一時間,分開她兩條修長的長腿,腰部用力挺進,叩關直入,插進了那鮮艷的秘地。

    “唔唔……唔唔!”林毓秀口唇被封住,只能含糊地呻吟,但是仍可聽出其中高亢的音調。任逍遙熱烈地吻著她,身體緩緩抽動,往她身體內部漸次深入,透明的汁液從肌肉推擠之中湧溢出來。

    “唔……啊……哈……”林毓秀蹙起蛾眉,極力壓抑著不叫出聲來,然而這只是她自身的小小矜持罷了,轉眼間,她便按耐不住,喘出了歡愉的聲息,很快銷魂到了讓任逍遙幾乎禁受不住的地步。

    任逍遙自知有傷在身,猛烈地攻進之後,便轉為柔和的出入,讓林毓秀感覺像是被大浪拋起之後,落在溫暖海水之中,受著浪濤遲緩而有力的衝激,他溫和地調節身體的動作,一次又一次地直達林毓秀肉體深處,享受著她美妙的胴體,撫摸她身上各處柔順的曲線,聽著她無法自制而發出的嬌吟。

    他輕輕喘著氣,在她耳畔細語道:“秀秀……能讓我這樣高興的,世上只有你……”林毓秀勉強睜開雙眼,朦朧地望著他,朱唇略綻,卻說不出話來,只能斷斷續續地喘氣,臉上卻已露出幸福的表情。

    從初夜至今,兩人已不知合體交歡了多少次,面對心中無限愛戀的任逍遙,林毓秀哪裡能夠自制,隨著情郎的進攻,神情越發嬌柔,動作也是漸漸沒了顧忌,跟首次共享雲雨生澀尷尬的景象天差地遠,唯一不變的,就是她仍舊害羞,只不過身體不肯配合,總是反應得十分激烈。

    嬌嫩胴體在任逍遙充滿衝勁的來襲之下,已顯得鮮潤欲滴。林毓秀迷糊地喘道:“大……大哥哥……啊、唔唔唔……呼啊……好……好棒喔……啊……”冰肌玉骨一陣極度的痙攣、哆嗦,兩粒晶瑩的珠淚從緊閉的秀眸中奪眶而出。

    任逍遙大力抽送,在她耳畔低聲道:“秀秀,什麼東西好棒啊?”

    林毓秀耳根發燙,紮著,猶帶喜淚的大眼睛羞紅著臉叫道:“大哥哥……啊啊……那……個……唔……”她雖然正陶醉在快感之中,畢竟還有些清醒,害臊之餘,如何能說得出口?

    任逍遙見林毓秀不肯就範,當下使足精力,奮力挺進,擺佈的她嬌軀亂顫,縱聲嬌啼,一張床上凌亂不堪,處處沾濕,下身碰撞之聲不絕於耳。

    “啊呀、啊啊……唔、哈啊……大……大哥哥……太……啊啊……”林毓秀正自輕飄飄地,忽地任逍遙一個翻身,躺在床上,林毓秀反在其上,任逍遙抱住她的粉臀,挑逗著緊密的溝股,道:“秀秀,我有些乏了,你來吧。”

    林毓秀心頭襲上一陣羞意,一邊迎合猛烈的擺動,一邊無力地從他胸膛爬將起,腰枝似乎不堪負荷,如欲折斷,楚楚可憐地望著任逍遙,慢慢的開始扭動。

    任逍遙捏著林毓秀豐盈細嫩的香臀,眼裡觀看她擺身晃乳的撩人體態,毫無隔闔的感受到她笨拙卻認真的服務,興奮得血脈賁張,低聲喘著道:“秀秀,你……你真行,比以前做得更好了。”

    林毓秀輕呼一聲,滿臉嬌羞,眼波盈盈,如要滴出水來,嬌喘著道:“大……大哥哥又在……啊、唔……又在……笑話我……了……嗯啊……”

    這個體位他們早已做過,那是林毓秀破處那晚,在祝融峰的半山亭裡,任逍遙怕林毓秀被石板弄傷,因而自己處在下位,讓她居主導位。當時的林毓秀還是黃花處子,對男女之事毫無經驗,不敢行此特別的姿勢,未能充分享受。時隔數年已能放開矜持,雖然技巧平平,卻仍刺激的任逍遙情緒高亢——別說林毓秀的身體美不可當,單是那含羞帶怯的嬌態,已令人三魂不見了七魄。

    更有甚者,林毓秀現下襬腰之際,兩個玲瓏剔透的嫩乳便跟著急速搖晃。她上身早已被乳汁浸濕,乳房拍打到身上時,聲音又亮又滑,同時奶滴飛散,更有不少濺在任逍遙臉上、胸口。林毓秀越看越是難為情,失神地叫道:“大哥哥……求你……求你……啊……讓我……唔……讓我……讓我在下面啦……”

    任逍遙哪肯翻身,抓住林毓秀的腰際,幫著她猛力動了起來。

    林毓秀渾身火熱,陣陣力道自下身貫入,強烈的快感逼得她浪態百出,身體已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啊……唔……不……行……不行了……啊……”她右手撐在任逍遙胸口,另一隻手擠壓著那被汗水潤濕的雙峰,本來是想稍加遮掩,但手掌一貼上去,和愛侶交歡的濃情蜜意便淹沒了一切,手指忘我地捏著水嫩嫩的玉乳,反更添淫靡。

    此時的林毓秀已然深深溶在一片激情之中,再也不住,大叫一聲:“大哥哥!”右手一滑,整個身體重重朝任逍遙身上臥倒,腰間做出了最後一下律動。同一時間,任逍遙全身之力奔騰而出,直衝霄漢般向上注入心愛的身體之中。

    “啪”地一聲,林毓秀整個身體伏貼在任逍遙懷中,星眸緊閉,含羞接受了這道懾人的威力,任逍遙無止盡似地爆發著,少女嬌嫩的下體一陣又一陣地緊縮,陽剛的精華灌滿了纖弱的秘地,甚至逆流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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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卯之花烈來為任逍遙複查,略加檢視後拉著蘇涵碧去到屋外商量接下來的用藥配方。

    這時候林毓秀走了進來,任逍遙見她隨意穿著一襲輕衫,體態撩人,嘻嘻笑著靠了過去,嘿然道:“秀秀,要不要再來一次?”

    林毓秀臉上一熱,婉拒道:“不要啦,涵碧姐都說我了。”

    任逍遙問道:“說你什麼。”

    林毓秀澀然道:“說……說我差點害的你傷口迸裂。”

    任逍遙開懷笑道:“哈哈哈,沒有的事,就是再做兩次也不要緊的。”

    林毓秀時滿臉通紅,嗔道:“別……別亂說啦,快躺下,你要多休息才是。”

    任逍遙油嘴滑舌的道:“好啊,那你陪我一起睡。”

    “匡——”大門倏地被人撞開,一臉惶急之色的水芙蓉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劈頭便道:“不好了,出大事……你們,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這……”

    任逍遙只道她又在呷醋,大咧咧的道:“什麼時候,睡覺得時候咯。”

    水芙蓉狠瞪她眼,怒道:“沒時間和你開玩笑,虛夜宮剛剛傳來消息,藍染隊長遇刺身亡,蘇姐姐和卯之花姐姐已經趕過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31 12:00
第三十六卷 第十一章 誰是兇手
    「什麼?你說什麼!藍染隊長……藍染隊長他遇刺身亡?」任逍遙還當自己聽錯了,敲敲因傷重而略帶遲鈍的腦袋,重複著問了一遍。

    「是的,大約一個時辰前,雛森副隊長路過六番隊禁地鏡花水月閣時發現藍染隊長被掉在牌匾前,把他救下來時已經斷了氣。」龍菲芸推門進來,神色凝重的補充道,「事發突然,其他情況尚不得知,需等涵碧回來才能確認。」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以藍染隊長的武功心機,怎麼會……怎麼會突然被人刺殺。」任逍遙聞言身軀如遭雷殛般劇顫一下,霎那間手腳冰涼,僵立當場,「誤傳……誤傳,一定是誤傳!」

    「傳遞消息的是市丸隊長,同來的還有數名暗部。」龍菲芸輕嘆一口氣,柔聲安慰道,「我知道你不願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

    「撲通」任逍遙癱坐在床,全身抽縮,雙目險些湧出熱淚,狂叫道:「是誰,倒底是誰殺了藍染隊長,菲芸,備馬!」

    龍菲芸訝道:「你……你要作甚麼!」

    「去虛夜宮,我要把內奸揪出來,為藍染隊長報仇!」任逍遙拍案大怒,忿恨之情溢於言表,雖然他和藍染惣右介只見過兩次,彼此亦無深交,但同為聰明絕頂、兼具領袖素質的高手,甫自見面已惺惺相惜,而追查內奸的事情,非但讓原本素不相識的他們有了進一步接觸,也更加深了相互間的瞭解。

    五天前藍染惣右介離開的時候說要一查到底,任逍遙儘管有些擔心,不過考慮到他的武功計略和隊長的身份,即使查不來也沒有什麼危險,所以只善意的提醒了句,卻沒想到竟成了兩人間最後的遺言。

    「不……不行啊,大哥哥才剛剛能夠下床,怎麼可以……」林毓秀急道。

    「沒事,我撐得住!」任逍遙「霍」的站起,伸手去拿外衣。

    「啪——」龍菲芸攔在跟前,一把打落了他手中的長袍。

    「菲芸,你……」

    「冷靜些!」龍菲芸纖手輕撫,把任逍遙推回床上,柔聲道,「你要做的是安心養傷,虛夜宮的事情自然有護宮十三番和暗部去查。」

    「事情牽扯到內奸,你叫北辰一刀流怎麼去查!」任逍遙激動的喘著粗氣。

    「當然是先制定一名隊長負責,然後……」

    「負責?哼,誰敢保證負責的那個就不是內奸,誰能保證,你說啊!」任逍遙雙目射出無盡的恨意,低吼道,「要想盡快知道事情真相,為藍染隊長報仇,只有靠我,靠我這個外人來查……啊!」不慎觸及傷處,又是一聲痛呼。

    「自己都沒好全,還想著查案,大哥哥真是……」林毓秀小聲嘀咕道。

    「我的身體我清楚,只要不動武絕對沒有大礙!」任逍遙堅持道。

    「『內奸的事情只有咱倆和任教主知曉,如果在這期間有誰發生意外,接下的目標一定他,所以不管你我誰還活著,務必將這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他,囑咐他在傷好之前切不可離開市町御館半步。』這是藍染隊長的原話,市丸隊長因為急著回去替他收殮屍身,所以由我代為轉述。」龍菲芸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緩緩道。

    「什麼,藍染隊長已經預感到會出事了!?」任逍遙凜然一驚。

    「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還是等涵碧回來再問她吧。」龍菲芸站了起來,隨手拿過任逍遙的衣衫,自己披上。

    「你……你莫非想……」

    「從現在起,到確定絕對安全為止,我就是你!」龍菲芸回眸一笑,全身突然綻放出昔日女扮男裝時傲視寰宇、永不言敗的颯爽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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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蘇涵碧才從虛夜宮姍姍歸來,陪同的是六番隊隊長朽木白哉。

    如果說任逍遙是縱橫情場的少女殺手,那麼朽木白哉的吸引力絕沒有任何少婦可以抗拒,他的吸引力是整體而深藏的,英偉的外表下似有無窮盡的內涵等待旁人去發掘,烏黑的頭髮直往後結成髮髻,俊偉古俏的容顏有如青銅鑄出來無半點瑕疵的人像,近乎完美的俊偉,幾近無法挑剔,此時他的一對眼睛充盈可令任何人心動的沉鬱神色,令燕飛想像到在其它情況下他眼神的變化和近乎使人沒法抗拒的表達力,哪連心肺也掏出來給你看的強大感染力。

    朽木白哉穿的是王侯也只在出席慶典和重要場合才會穿著的禮服袞冕,頭頂佩戴的「牽星箝」是朽木家的家傳配飾,用切割過的筒狀白玉,將四束頭髮分別塞入,象徵著族長的絕對權威,身上的衣袍畫而裳繡,為日、月、星辰、山、龍,華蟲、藻、火、粉米、黼、黻之象,凡十二章,把他襯托得一身貴氣,彩麗無倫。

    雙方在內室坐定,任逍遙徑直問道:「怎麼樣,內奸的事情查的怎麼樣!」

    朽木白哉英俊無匹的臉容露出一絲充滿苦澀的神情,沉聲道:「毫無頭緒。」

    任逍遙訝道:「一點線索都沒有麼?」

    朽木白哉目光投向窗外蔚藍的天空,雙目黯然的道:「桃子(雛森桃)一口咬定是東仙隊長做的,卻又拿不出切實的證據,而且事發時我還有劍八一直和東仙隊長北門附近商議增強防衛的事情,作案的可能性基本排除。至於其他方面——兇手似乎是暗殺的行家,現場沒有遺留任何痕跡,甚至……」

    蘇涵碧接口道:「甚至連藍染隊長的死因都還存在著謎團,我和卯之花姐姐做了十分詳盡的檢查,卻沒有找到一處傷口且筋脈、骨骼、肌理一切完好,不像是受過內傷,因此武力致命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任逍遙想也不想,脫口便道:「那不就是中毒!」

    蘇涵碧搖頭嘆道:「不,如果是中毒,辟毒天珠不可能全無反應。」

    任逍遙失聲驚道:「什麼!不是受傷,不是中毒,那……那還能有什麼致命。」

    朽木白哉目光忽然黯淡下來,內中充滿矛盾複雜的神情,徐徐道:「只有一種可能——幻術,藍染隊長中了幻術!」

    任逍遙一怔:「幻術?幻術不是用來迷惑心智的嗎,就算靠它殺人也僅僅作為輔助,到頭還是要先對身體造成損傷。」

    朽木白哉沉聲道:「幻術和體術、忍術並稱為忍者三大絕技,是一種精神攻擊的方法,通過自身強大的精神意念,將對方引入引入虛擬的世界,而在意識中產生各種各樣的幻覺,造成其精神和肉體的疲弱與混亂,簡單來說就是一種引誘性的幻覺催眠法。幻術和忍術有著極大的不同,它並不直接攻擊對方的肉體,而是針對精神下手,除施術者和被施術者外,其他人很差察覺。」

    任逍遙心念微動,追問道:「那麼任何一個會用幻術的忍者讓我在幻境中感覺自已經死了,我就會變得和藍染隊長一樣麼?」

    朽木白哉肅容道:「不,普通的幻術只能用來迷惑心智,想要以之傷人至少得經過二三十年的苦修,像藍染這樣被幻術一擊斃命,在我……不,在我們所有隊長包括宗主看來根本是不可能的。」

    任逍遙低聲道:「你的意思是根本沒有人能把忍術練到這種境界。」

    朽木白哉搖頭道:「有、當然有,至少神道無念流宗主衫田智、副宗主、天澤勇音、伊賀谷副門主武籐蘭就能依仗幻術輕而易舉置人於死地,問題是……」說著現出大惑不解的神色,皺眉道,「問題是藍染隊長的幻術猶在他們之上,甚至被宗主譽為扶桑武林第一幻術高手,他的絕招鏡花水月能隨意操縱對手五感,將對手的精神完全移到另一世界,這個世界的時間及質量完全由他控制,隨時可以讓對手精神的崩潰,造成的傷害程度也完全由他控制。雖然必須在雙目相對的情況下才能使用,但只要墮入此術任你武功再高、修為再深也難脫逃——所以我們做夢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破掉鏡花水月,讓藍染隊長慘死在幻術下。」

    任逍遙激動道:「那一定是某個精擅幻術的瞎子……」想到瞎子怎麼可能使用幻術,頓時住口不言。

    朽木白哉眼中掠過憤怒之色,旋又斂去,緩緩道:「我今番下山一方面是通報此次暗殺事件的進展,以免任教主掛懷,另一方面則是受大小姐所托,請你呆在市町御館,傷勢痊癒前切不可輕易外出——藍染隊長遇害後,六番隊暫時由大小姐統領,加上隱秘機動部隊的任務日益繁雜,所以抽不出空親自下山。」

    任逍遙的呼吸急促起來,沉吟道:「是麼,美奈也要我多加小心,難道事情真的已經嚴重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朽木白哉長身而起,雙目射出令人心寒的的烈芒,語調卻平靜近乎冷酷:「是的,不過請你放心,宗主大壽前我一定會查出真像,以慰藍染隊長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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