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千古風流談笑間 作者:花殘劍 (連載中)

walter727 2010-6-3 17:52: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9 67109
whatever727 發表於 2010-8-5 13:37


第六章 黃雀在後

此話甫出,全場譁然,要知道北辰一刀流高手之眾冠絕扶桑,護宮十三番隊的
任何一名副隊長甚至是第三席、第四席的實力都比尋常門派的宗主、掌門要超
出一大截,開價十萬兩以上、許多大型門派執行起來需要傾朝而出的“超甲級
任務”,交給北辰一刀流來做出動的最多只是一個番隊,像今天這樣聚集了六
名隊長、七名副隊長,絕對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件。

“你們……你們不是要……不是要守護虛夜宮嗎,怎麼會……怎麼會來這裡,
真宮寺龍炫明明說了……明明說了要……保護三皇子惟光,為甚麼……”德川
隆豐如遭雷殛,整個人傻坐在那裡,全身哆哆嗦嗦,連個問話都說不完。

“虛夜宮嘛自然要守,但大小姐既已進入奈良城方圓二十裡的地域,就是回到
我們北辰一刀流的勢力範圍……”阿散井戀次面孔一板,雙目精芒迸射,森然
道:“哼哼,誰敢在此妄動刀兵,誰就要付出代價!”

“戀次,不要嚇他們嘛,畢竟人家趕了幾百里路,好不容易才聚在這裡,咱們
就算不盡盡地主之宜,好歹看在同為忍者的份上說話留點情面。”四楓院夜一
將柴田順慶往牆角一扔,拍了拍手,好整以暇的笑道。

“拆了小店,蓋了部屋,有桌子、有椅子,有水有飯,還讓老子幹了半天的跑
堂,哪裡虧待他們了。”射場鐵左衛淡淡道。

“什麼!?這間部屋……這間部屋是你們蓋的!?那……那……”長野業盛渾
體劇震,背脊冰冷,腦子一片空白,“那之前四處走避的百姓、繞道而走的官
軍,還有好心指點道路的老嫗也是……也是你們安排的!?”

“對啊,若非如此,你們豈肯捨棄大批部眾和早已佈置好的機關陷阱,守在這
間‘通往奈良的必經之路上唯一一間旅人會歇腳停留的部屋’裡,等著我們從
虛夜宮趕來合演一場甕中捉鼈的好戲呢。”四楓院夜一滿臉得色。

“表面看來我們北辰一刀流收縮防線,全力護衛虛夜宮,在外執行任務的十三
番隊部眾被悉數召回,實際上最近新成立的隱秘機動部隊依舊潛伏在奈良城內
外的個個角落。”東仙要介面道,“諸位剛一進入黑曜林,消息就就傳到了宗
主那裡,往後的所有行動全都處在我們的嚴密監視下。”

“別看備前流的清水宗治少宗主和柴田老頭唇槍舌劍,其實早就暗中聯手,准
備在擒住大小姐之後突然發難,搶了諸位的花紅;‘沙褐之蠍’長野業盛也夠
厲害的,表面看來特立獨行,從不拉幫結夥,和北條智秀吵起來還要靠他神原
康夫‘仗義’援手,背地裡卻拉攏了好幾個流派;當然,她北條智秀也不是省
油的燈,這頭和德川隆豐的遷一務流結成同盟,那頭卻悄悄聯合義經流、中川
流,打算事情一了就反咬一口,就把遷一務流吞掉……”

“別聽他們胡說!”幾乎是在同時,清水宗治、柴田順慶、長野業盛等一齊叫
了出來,接著不約而同的頓住語音,面面相覷——東仙要的話顯然半點不假。

任逍遙心中一懍,好一個真宮寺龍炫,好一個北辰一刀流,撇開眼前十三名武
功超卓的正副隊長不說,單就這手欲擒故縱的妙計和在十四派眾人全無查知的
情況下掌握了他們的一舉一動,就無愧於七大派之首的稱號,當然也大大超出
了他們臨來扶桑時對其實力的綜合估量——幸虧真宮寺龍炫並未像易天寒、付
龍淵預想的那樣虐待花事君,否則真要動手搶人……他們怕是沒有命再回中原


“呵呵,說起來還真得謝謝在場諸位呢。”松本亂菊環目一掃,笑著道,“我
和雛森、夜一、七緒自從出師後,已經有十幾年沒在一起執行過任務了,難得
今天湊到一起,不痛痛快快打一場豈非可惜。”

“打……真的……真的要打。”北條智秀呆了半晌,雙唇翕動,好不容易才從
牙根裡迸出這幾個字,他的臉色不是難看,是很難看,非常的難看。

放在平日,這樣的結果或許會讓十三派眾人引以為傲——一批不成氣候的二流
門派聯合起來竟能對上北辰一刀流十三個隊長、副隊長級的高手,傳到哪裡都
能大漲顏面,甚至成為日後想向道中人炫耀的資本……

但在此時此刻,當著此情此景,眾人心中有的只是恐懼、無盡的恐懼。

自從二十餘年前飛天禦劍流前宗主、‘忍術之聖’岸本齊史歸隱江湖,繼任的
加騰鷹在七大派總掌門爭奪的比拼中敗給甫從中原歸返的真宮寺龍炫以來,北
辰一刀流就成了扶桑武林的絕對權威,真宮寺龍炫一手建立的護宮十三番更是
威名遠播,被譽為“勇武和忠義”的代名詞。

廿載以來,施盡種種卑劣手段、企圖撼動北辰一刀流權威的奸佞囂小不計其數
,卻沒有一個得以善終,運氣好的受點小傷,得個教訓,運氣壞的再也走不出
虛夜宮的大門——連大門都沒進就去見閻王的當然也不在少數。

眼前局勢連傻子都能看出來,對方非但調用了新成立的隱秘機動部隊,還大張
旗鼓的出動了護宮十三番的一半高手,決不僅僅是要護送真宮寺美奈他們安全
歸返那麼簡單,而是想殺雞儆猴,將他們十三派斬盡誅絕,給所有在伊賀穀的
唆使下妄圖與北辰一刀流為敵的流派一個教訓,一個血的教訓!

“你們……你們不要欺人太甚!大不了……大不了老夫……親自登門,向真宮
寺掌門謝罪。”柴田順慶強撐了站了起來,邊說邊朝清水宗治打眼色。

“憑你也想見到宗主,做夢呢吧。”京樂春水冷然道。

“不是做夢,是玩鬼。”四楓院夜一“咯咯”嬌笑,“十四派的其餘人眾全都
埋伏在西北方向的一處小山后,人數約在七百餘間,雖然高手不多,要把部屋
圍住尚還綽綽有餘。吉弘統幸老謀深算,想讓我們替他滅了這中看不中用的十
三派,肯定沒有回去通知他們,柴田老鬼呢又怕死,只好讓兜裡裝著煙火彈的
清水宗治發出訊號,召集部屬來營救自己,我說得沒有錯吧。”

“你……你……”柴田順慶臉容扭曲,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你什麼你,想叫人就叫唄,本隊長決不阻攔。”四楓院夜一笑嘻嘻的讓開道
路,望著清水宗治道,“好色的小鬼,還不快些發訊號,膽敢調戲碎蜂妹妹的
男人死的就剩你一個了,再不找人幫忙就要屍骨無存咯。”

“不嘛、不嘛,這個混蛋留給我,我要好好教訓他。”草鹿八千流身形一晃,
竟然跳到了清水宗治肩上,扯著他的頭髮叫道。

“下來,下來,你給我死下來。”清水宗治怒從心起,伸手去抓草鹿八千流,
卻怎麼都挨不著他,空有一身武功,愣是甩不脫個小女孩。

“不下、不下、就不下,除非你給我吃金平糖(八千流的最愛,將冰糖在水中
溶化後將其煮幹,加入小麥粉製作而成的甜食,特徵是周圍有碎小的疙瘩)。
”八千流一吐舌頭,在清水宗治的肩膀了來回跳躍,接連躲過他無數重手。

清水宗治又驚又怒,偏卻奈何不了她,加上之前一招就給梢綾碎蜂所傷,自知
動起手來必無幸理,心中一急竟然發起狂來,切斯底裡叫道:“滾、滾、他們
都給我滾,老子是天下第一,老子誰都不怕!”

“咦,這是什麼?”草鹿八千流蹦來跳去,忽然看見清水宗治懷中有個朱紅色
、拇指大小的短管,順手拿了出來,好奇的把玩著,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拉環,
登時一陣尖銳的哨聲從管中發出,筆直射出窗口,在半空嗚嗚嗚的響個不停。

不消片刻,西北方向蹄聲如雷、塵頭大起,八九十匹駿馬疾風般賓士過來,後
頭跟著六七百服飾各異的忍者,均自手持利刃、氣勢洶洶,有如千軍萬馬一般
,眾騎士奔到近處,拉馬分為四股,後面跟著的忍者依次轉向,由東南西北四
方包抄過來,頓時把整個部屋圍得鐵桶似般嚴密。
whatever727 發表於 2010-8-5 13:38
第七卷 人獸大戰

望著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眾,清水宗治忽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你們
北辰一刀流不是了不得麼,你們護宮十三番不是夠厲害麼,有本事就動手啊,
外頭有我們十三派聯盟一千多號忍者,哪個想死的站出來。”

京樂春水轉身一瞥,皺眉道:“看見沒,世鬼流忍者也在混在裡面,看來

吉弘統幸是有意用利用十三派托住我們,自己則……”

山本元柳斎重國捋須笑道:“放心吧,宗主已經安排妥當,虛夜宮的守備足以
撐到我們回去,不會有空子讓伊賀穀鑽的。”

更木劍八虎目閃亮起來,森然道:“這麼說今天可以打個痛快了,哈哈哈,—
—任教主,昨晚你我沒打痛快,今天不如比試比試,看誰殺的多。”

任逍遙笑而不語,倒是真宮寺美奈搶著道:“怎麼,你和逍遙交手過。”

更木劍八咧嘴一笑:“是啊,在黑曜林裡我們鬥了百多招,這小子有傷在身,
都能逼我摘下頭套,武功之高怕是十三番隊裡無人能及,怪不得能一路護送小
姐安全抵達這裡,連宗主最為忌憚的青木俊志都自認不敵。”

任逍遙拱手道:“哪裡、哪裡,更木隊長的刀法才是逍遙生平罕見的絕技。”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吹捧”,全然沒把窗外殺氣騰騰的眾忍者放在眼
裡,其他隊長、副隊長或自顧自的說話,或者乾脆找位置坐下,沒有一個搭理

清水宗治,易天寒、付龍淵、孟飛、鄧磊都是身經百戰的絕頂高手,自是屹然
不懼,眾女看到他們言談自若,好整以暇,一個個也都輕鬆下來。

清水宗治自討沒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加上那道血淋淋的傷口,要多難看
有多難看,偏還有個草鹿八千流,玩完了煙火彈就推著那把裝有輪子的武士刀
圍著他打轉,邊跑邊咿咿呀呀的叫喚,簡直把他當成個木頭人。

“諸位,援軍既然到了,咱們還有什麼好怕的,索性把北辰一刀流的人全部做
掉,讓江湖同道瞧瞧十三派聯盟的厲害。”柴田順慶、長野業盛相互使個眼色
,同時站了起來,有門外千多人撐腰,他倆的膽氣也壯大不少。

“柴田宗主、長野宗主,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動手。”北條智秀打圓場道。

“哼哼,方才老夫受夠了欺辱,現在也該把臉面爭回來了。”柴田順慶陰惻惻
笑道,“東仙要、四楓院夜一,你倆給我等著,老夫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山本隊長,我和射場鐵左衛趕來這裡佈置時,似乎聽夫人提起宗主派來迎接
小姐的是十四個人,現在看看好像少了一個,未知……”四楓院夜一輕溜溜的
轉了個身,含笑掃過視窗,“未知呆在外面策應的是三番隊隊長市丸銀還是五
番隊隊長藍染惣右介亦或是六番隊隊長朽木白哉。”

“市丸隊長和藍染隊長負責貼身保護三皇子,朽木隊長、浮竹隊長、卯之花隊
長正浦原隊長和其他六位副隊長正在虛夜宮四周戍衛。”

“哦,如此說來負責接應我們的只能是……”四楓院夜一秀眸閃亮起來。

說到一半,猛聽得遠處一聲高呼,似虎嘯而非虎嘯,似獅吼而非獅吼,更像是
一人縱聲大叫,眾人聽得這呼號,背上無不隱隱感到一陣寒意。

“七番隊隊長狛村左陣恭迎大小姐及任教主一行歸返奈良。”隨著這聲響徹天
際的長嘯,四下裡百獸齊吼,獅子、老虎、豹子,豺狼、大象、猿猴、猩猩…
…多的分辨也分辨不清,跟著蹄聲雜遝,千萬頭野獸從林中奔出,直朝部屋行
來。

“獸……獸王狛村左陣!”清水宗治凜然一驚,疾步撲到視窗,眼前登時出現
一片奇景,只見黃沙滾滾、煙塵滿天,數百隻野獸在綠茵從容的平原上分向四
方急奔。它們顯是訓練有素,互相並不廝打抓咬,成群結隊,或東或西,奔跑
得毫不雜亂,漸漸接近,圍成一個大圓圈,反把十三派的千餘忍者圍在垓心。

部屋外拴著的馬匹和眾忍者的座騎及時見過這許多猛獸,全都嚇得全身酥軟,
雙腿一彎,跪倒在地,只有任逍遙從中原帶來風火閃電駒勿自屹立。

十三派的忍者本都訓練有素,但眼見無數野獸,鼻管中聞到陣陣腥風,就是膽
子再大也給嚇得愣立當場——十頭八頭的獅子老虎他們未必會怕,周圍卻是千
頭百頭,真要發起狂來豈是人力能夠抵擋,所以啊想不怕都難。

忽聽一聲長嘯,獸群向兩側分開,七八隻虎豹擁著一頭大象走上前來,象背坐
著個高挺英偉的粗壯大漢,臉孔雖稍嫌狹長,但卻是輪廓分明,周身所有衣物
都是用獸皮做成,古銅色的皮膚閃爍著眩目的光澤,不用問也知道正是清水宗
治口中的‘獸王’、七番隊隊長狛村左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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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村左陣拍了拍手,千百頭猛獸乖乖蹲伏在地,圍成一個密密的圈子,放眼望
去只見到處閃爍著一點點綠油油的眼睛。屋子裡的十三派掌門雖然見過不少大
陣大仗,當此情景卻也不禁膽戰心驚。尤其是清水宗治、柴田順慶、長野業盛
三個,一張臉幾乎漲成了豬肝色。

“怎麼樣,是不是還想打呀。”四楓院夜一咯咯嬌笑,“外面的猛獸是經過狛
村隊長精心訓練的,不比得尋常獅虎,哪位掌門若能沖進陣中支持百數,盡可
率領門人安全離去,護宮十三番決不阻攔。”

“此話當真?”神原康夫脫口便問。

“放心,夜一姐姐從來不說假話。”梢綾碎蜂冷冷道。

“好,我去!”神原康夫“唰啦”抽出武士刀,頭也不回的走向大門。在他看
來,有狛村左陣指揮群獸,門外眾忍者一個都派不上用場,而部屋裡的他們又
決非北辰一刀流眾人的對手,留在這裡左右都是個死,還不如出去拼一拼。

“撐不住就回來,堂堂一派宗主若葬生禽獸之口傳出去可是笑柄的。”阿散井
戀次瞥了神原康夫眼,似乎認定他成不過百數。

神原康夫生出遭人鄙夷的恥辱感,猛地發一聲喊,縱身往獸群沖去。

蹲伏著的猛獸聽得喊聲,並不驚動,待狛村左陣舉手示意,這才站了起來。

神原康夫越過眾忍者,使開輕功,突入獸群。

“一、二、三、四……”

猛虎、豺狼、豹子、獅子、人猿、黑熊……諸般猛獸或抓或咬,紛紛撲上。

神原康夫一看群獸撲來的姿勢,便知遇上了生平從所未有的兇險,只好咬牙硬
撐,多挨一刻是一刻,見兩頭猛虎從左右同時撲到,身子一偏,左手疾探,已
抓住左邊那只猛虎的項頸,迸力甩將開去,接連撞翻幾頭豺狼,右手武士刀以
連圈帶掃,斬向另一隻猛虎,眼看就要劈中,那虎竟在半空轉身,輕鬆避開,
接著張口猛咬,若非他避讓的快,整條手臂都要給扯將下來。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呼啦——”一頭黑熊舉掌派來,呼呼生風,神原康夫本不想硬擋,奈何退路
左邊退路給獵豹阻住,右邊是兩頭巨猿,身後還有猛虎、豺狼湧來,將四下擠
得水泄不通,教他全無山壁退讓的餘地,沒奈何只得雙手握刀,全力劈出,試
圖硬行闖前,從中殺出條血路。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巨猿嗷嗷低吼,蒲扇大的巴掌“呼啦”擊出,被武士刀砍個正著。

“沒用的,他們帶著鐵拳套。”狛村左陣微一冷笑,

話音甫落,只聽“當”的一聲脆響,巨猿紋絲微動,神原康夫反給震得趔趄跌
退,身後一獅一虎撲了過來,喉頭發出嗚咽咆哮之聲,狠狠咬向神原康夫大腿


神原康夫避無可避,匆忙間回刀一格,雖然擋開了獅虎的撲擊,手腕卻險些給
一旁撲來的獵豹抓開條尺許長的口子。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

神原康夫手腕吃痛,急要收招自衛,豈知刀背叫猛虎咬住,愣是抽脫不開,只
得棄之不顧,轉以雙手應敵。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

獸群的攻勢連綿不覺,根本沒有結印施展的忍術的機會,神原康夫失卻兵刃,
拳腳又十分有限,斷難抵擋尖牙利爪的撕咬,臨機一動從身邊抓起頭豺狼,舞
得風雨不透,護住周身各處要害,堪堪又捱過十下。

“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十四……”

群獸從四面八方不斷湧來,神原康夫舉起豺狼向外猛碰,跟迎面撲上來的一頭
獵豹當頭一撞。

豺狼、獵豹都急了,不顧三七二十一張口就咬,一頭臉上咬得見骨,另一頭頸
中鮮血淋漓,群獸見血,更加蜂擁而來,撲上來你一口我一口,將神原康夫手
中的豺狼撕得稀爛,最後只剩他左手一個狼頭,右手連著尾巴的一個狼臀。

如此一來,情勢登時危急,他想再去抓狼,一頭惡狼扭頭便咬,若非縮手得快
,左手已被咬斷,同時右邊又有兩頭餓狼撲了上來。
whatever727 發表於 2010-8-5 13:38
第八章 義薄雲天

“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六十四……”

神原康夫竭盡全力,揮拳與猛獸的利爪銳齒相鬥,神原康夫指揮大象、猿猴、
猩猩等巨獸退開,專以猛虎、豺狼、獵豹、獅子展開圍攻,它們訓練有素,十
分的靈便狡猾,神原康夫幾計重招,都給閃避騰挪的躲了開去,自己的手腳反
接連被咬,衣衫碎裂,鮮血淋漓,眼見便要命喪當場。

“七十一、七十二、七十三、七十四……”數到七十七的時候,神原康夫終於
支撐不住,“撲通”栽倒在地,一頭豺狼瞅準時機,張開血盆大口朝他頸項咬
去,神原康夫自知擋得住這次,擋不住下次,索性放棄抵抗。

眼看他的腦袋就要給整個撕下來,狛村左陣突然一聲大吼,群獸立刻停止行動
,紛紛退了開去。

禽獸嗜血的特性古來有知,尤其是豺狼,只要一聞見血腥立刻失去理智,即便
經過訓練也很難在這種情況下阻止他的行動,偏偏狛村左陣一聲吼畢,群獸就
像貓兒似的,迅速退開後乖乖趴伏在地,別說動了連看都不看神原康夫一眼。

“獸王”之稱固然名不虛傳。

“你……你為什麼停手,讓我死……讓我死好了!”神原康夫滿身是血,搖搖
晃晃的站了起來,滿臉悲戚之色,枉他自以為武功了得,想要號令十三派,到
頭來別說敗給護宮十三番的區區一個副隊長,就連一群畜生都奈何不了。

“死?哼哼!忍者有忍者的死法。”狛村左陣目無表情,冷冷說道。

“你要我切腹!?”神原康夫心頭一懍。

“不光是你,還有這裡坐著的其他十二位掌門。”梢綾碎蜂鳳目一寒。

“按照忍道上的規矩,擅自侵入別派領地,是殺無赦的大過,而且……”山本
元柳斎重國雙目射出銳利的神色,一字一字緩緩道:“按照七大派訂立的盟約
,諸位向鄙派弟子下手,就已成為七大派公敵,後果是什麼就不必多說了吧。


“姐姐、姐姐。”林毓秀拉住真宮寺美奈衣角,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
山本老爺爺口中的後果倒底是什麼呀?”

“滅派!”真宮寺美奈櫻唇微張,緩緩吐出兩個字。

“啊,這……這也太狠了吧。”林毓秀難言訝異之色的驚呼道。

“以多欺少、恃強淩弱是扶桑武林兩大忌,更惶論掌門帶頭,舉派盡出,聯合
起來以百倍之人力圍追堵截。”真宮寺美奈微聳香肩,淡然道,“如果只是部
屋裡百多人倒好還說,但……你看看外面有近千之眾,全是十四派聯盟挑選出
精銳部屬,北辰一刀流添為江湖第一大流派,若放任此事不理,任憑奸佞囂小
橫行無忌,日後如何執掌七大派,如何統禦扶桑武林。”

“真的……真的要把他們殺光?”南宮鳳儀口齒艱澀的問道,她的心地最是善
良,不忍看見慘劇發生。

“宗主的意思是……只懲首惡。”山本元柳斎重國緩緩道。

“對,只要各位掌門切腹自盡,你們的手下全都可以安全離開,今天事情就當
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四楓院夜一還是那副風情萬種的姿態。”柴田順慶、長
野業盛、德川隆豐、北條智秀等面面相覷,行動之前他們不是沒有想過這樣做
的後果,但一方面真宮寺龍炫放出話來,命護宮十三番固守虛夜宮,不理女兒
死活,一方面任逍遙武功太強,若不聯合起來根本沒有取勝的機會,加上吉弘
統幸的再三唆使這才甘冒大忌,聯合起來對付真宮寺美奈一行。

護宮十三番的意外出現,逼迫他們拿出了隱藏的最後實力,卻也因此觸犯了忍
術界最大的禁忌——真宮寺美奈沒有說錯,光憑這一點,滅了他們十三派都不
為過,對方只要求掌門留下性命,而且還是切腹的光榮死法,已經算是仁慈的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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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恨、懊惱、羞憤,潮水般襲來。

他們後悔,後悔為什麼財迷心竅,為了三萬兩花紅,甘冒天下之大不為,眼巴
巴的趕來奈良,卻沒有都沒有撈到;他們懊惱,懊惱原本天衣無縫的計畫競然
因為護宮十三番的出現而功敗垂成;他們懊惱,懊惱自己勤修忍術、苦練業藝
,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仍是不堪一擊……

面對一邊倒的局勢,除了死他們已經沒有選擇。

“山本隊長,你是忍術界的老前輩,也是北辰一刀流的二號人物,恕我多嘴問
一句,剛才那話確實是真宮寺掌門的說的麼。”北條智秀沉聲道。

“宗主的意思我懂,你放心,老夫和在場的眾位隊長、副隊長以護宮十三番的
名譽保證,諸位上路之後,我等立時恭迎小姐回返城中,決不留難十三派……
十四派的弟兄。”山本元柳斎重國泛起凝重神色,迎上對方疑竇的目光。

“好、好,既如此奴家也沒有什麼好掛念的了。”北條智秀抽出武術刀,緩緩
掉轉鋒刃,“諸位,我先走一步了。”猛地運力插下。

“叮——”一星芒點閃過,正中鋒尖,北條智秀虎口劇震,武士刀脫手飛出,
插入牆壁,定睛看時,竟是一根普通普通的不能再撲通的竹筷。

“你有這手,昨晚你為什麼沒用。”更木劍八望向任逍遙,咧嘴笑道。

“用了也傷不著你,何必白費力氣。”任逍遙還以一笑,拱手對山本元柳斎重
國道:“山本隊長,能否看在我面上,饒過在場的十三位掌門。”

“什麼!?你說甚麼!?”梢綾碎蜂聞言一怔,“饒過他們?你知不知道,若
非我等事先安排好一切,大小姐她早就……”

“有逍遙在,我一定能活著回去的。”真宮寺美奈含情脈脈的望向任逍遙,
俏臉現出迷醉之色,“在你們看來,或許他只是個來自中原
的少年高手,但在我心中,他一個人卻能抵得千軍萬馬,無論遇上對手多麼可
怕都能確保我的安全。”

“哇,大哥哥有這麼厲害。”草鹿八千流眨眨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呼啦”蹦
到了任逍遙肩上,拍著手道,“怪不得連小劍都讚不絕口哩。”

“呵呵,一騎當千的本領我未必有,不過若說有人恃強淩弱,欺負到我頭上未
免……哈哈,未免太過誇張,也太過小覷中原武林的實力。”任逍遙再度向山
本元柳斎重國拱手致意,肅容道:“所以,十三派聯盟的各位忍者並沒有違背
武林中的準則,當然也就不存在懲處的問題,還請山本隊長收回成命。”

這番話說將出來,既給了北辰一刀流臺階下,又掩蓋了十三派聯盟以多欺少的
事實,甚至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可謂高明已極。

“任教主真要維護他們?”本元柳斎重國疑惑道。老成持重、見慣世事的他不
敢想像,一個看起來志得意滿、武功卓絕,本當自負自傲、不可一世的年輕小
夥子竟有如此廣闊的胸襟,隨隨便便的就要饒過方才叫囂著取自己性命的對手


“是的,我們中原有句俗話,叫做‘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就改,善莫大
焉’,在場的十三位掌門都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並非十惡不赦的奸邪之
輩,我想他們之所以為會難美奈全因受到伊賀穀的欺騙與蒙蔽,絕非出於本心
,貴派執武林之牛耳,一舉一動都是各流派爭相效仿的表率,如果能夠本著寬
厚仁慈之心,給十三派眾位元弟兄一個認識錯誤、改過自新的機會,非但維護了
北辰一刀流的聲望和榮譽,還能給其他被伊賀谷利用,試圖違逆武林正道的流
派指出一條明路,何樂不為——我說得對麼,四楓院隊長。”

山本元柳斎重國、四楓院夜一對視一眼,均想:“宗主要殺十三派掌門,實在
是出於門派顏面的考慮不得已而為之,現在既然給任逍遙說通了,也就不存在
懲治處罰的問題,何況看‘受害人’大小姐的意思顯然也不想追究。

遂道:“好吧,既然任教主開口,就賣他個面子,啟程——恭迎大小姐回宮!
whatever727 發表於 2010-8-5 13:38


第九章 含情脈脈

在十三派人眾的感恩戴德聲中,任逍遙等一行在十四位正副隊長的護送下離開
部屋,朝著奈良城進發。

路上,大夥有說有笑,一改先前凝重緊張的氣氛,尤其是最好玩樂的林毓秀、
南宮鳳姿還有水芙蓉,遇見同樣好玩的草鹿八千流,就像魚兒遇到水一般,別
提有多開心,四個人你追我打,蹦蹦跳跳,為枯燥的旅程平添不少樂趣。

任逍遙也沒閑著,四楓院夜一、梢綾碎蜂、伊勢七緒等你一言我一語的的把他
的出身來歷、武功家數還有此來扶桑的目的連帶一路上遇見哪些對手、如何取
勝什麼的幾乎問了個遍,有些明明是早已傳遍江湖的訊息,卻非要他親口說出


這刨根究底、什麼都要查出個所以然、幾乎和審犯人沒有兩樣的問話態度,任
誰都要窩火,然而他們幾個邊問邊笑,還時不時的瞧向真宮寺美奈,分明是在
替真宮寺龍炫摸清未來女婿的“老底”,容不得他任逍遙不老老實實的回答。

總算應付完她們,任逍遙拉過日番谷冬獅郎,向他問起高良杏奈的情況。

作為真宮寺美奈之前扶桑武林最年輕的上忍,日番谷冬獅郎今年二十六,正值
男兒的黃金年華,長得既英俊又瀟灑,意態飄逸,儒雅風流,肩寬腿長的身體
挺得像槍桿般筆直,額頭下一對虎目靈光閃動,英氣勃勃,充盈著懾人的魅力
,唯一的缺憾就是那張尚帶三分稚嫩之氣的娃娃臉。

若非任逍遙曾親眼見他施展武功,根本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文人書生模樣,一副
世家公子派頭的青年競會是護宮十三番中的隊長級人物。

但接下來日番谷冬獅郎的反應更加出乎意料,任逍遙才剛提起高良杏奈,他稚
氣未脫的嫩臉登時脹紅,囁嚅道:“她……她很好,就住在城西的部屋裡,我
們倆……我們倆之間沒有什麼,你別誤會……別誤會!”

任逍遙聞言一怔,日番谷冬獅郎少年得志,武功卓絕、地位顯赫就不必說了,
單只他俊碩的身板、靈動眼神和娃娃臉的長相就不知有多討姑娘家喜歡,怎麼
會像個十三四歲、沒見過世面的愣頭小子,談起姑娘家就變得扭捏起來。

身旁的松本亂菊咯咯笑道:“任教主別見怪,別看我們隊長早過了元服(十五
歲成人,並可以娶妻生子)的年齡,其實從小到大只知道練武,別說娶妻生子
,連怎樣和姑娘交往都不知道,除了我們護庭十三番的女忍者,他啊連看到夫
人的婢女都臉紅,更別提在背後談起談論了。”

“就是、就是,你說你吧,自己有那麼大的宮殿,光大屋就有十幾間,卻不敢
讓高良姑娘住進來,非把她安置在城裡的客棧,連出宮探望她都偷偷摸摸,生
怕給了人撞見,你說你在怕什麼。”四楓院夜一忍不住笑了出來道。

“宗主……宗主下令虛夜宮內外戒嚴,十三番隊全體部眾進入戰備狀態,我怎
麼敢……怎麼敢讓個外人住在我那裡。”日番穀冬獅紅著臉辯解道。

“哎喲,說得真好聽啊。”梢綾碎蜂掩嘴笑道,“人家霧隱示現流為了保護大
小姐,派出了整整五十名忍者,結果在黑曜林遭到十四派聯盟的伏擊,連領頭
的上忍‘隱刀’棋木佐兵衛都當場喪生,好在有劍八和你,不然連這小姑娘的
性命都難以保全。我就不信了,你照實稟報宗主,宗主會不讓他留下。”

“我……”

“我什麼我,難道要人家孤苦伶仃的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頭傻等著她不知幾時才
會來到奈良的娘親。”四楓院夜一擺出長輩教訓晚輩的派頭,“訓斥”道,“
聽姐姐的,回到城裡立刻把她送去宮中,你那要是不方便,交給我行了罷。”

“我……我去接啊?”日番谷冬獅郎忽然冒出這句,弄得眾人哈哈大笑。

“廢話,你救的人當然你去。”四楓院夜一扳起臉孔,努力想要裝出嚴肅的神
情,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男女……男女有別,我看還是亂菊去吧。”

“嘿,你把她抱回來的時候該摸的早摸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京樂春水四
十有餘,卻頗有點“為老不尊”的派頭。

十三番隊任務繁雜,難得有機會湊在一起,日番谷冬獅郎是眾人眼中的小弟弟
,都二十六七了還沒有成家,門派裡的漂亮姑娘給他介紹了不知多少,他卻成
天練武練武,連正眼都不肯看看,難得這次讓他救了個美貌少女回來,豈能不
趁機撮合,所以才聯合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擠兌,非要日番谷冬獅郎親自去
接。

“不,我……我不能……”日番谷冬獅郎還是不肯答應。

“天呐,你倒底在怕什麼,不就是接個小姑娘嘛。”四楓院夜一以掌加額,滿
臉唏噓,“堂堂十番隊隊長親自前往那是給足了她面子,難不成還要宗主去。


“日番谷兄是喜歡高良姑娘,這才處處為她著想,對麼?”任逍遙拍拍日番穀
冬獅郎的肩膀,頗有意味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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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對啊,要不然的話,冬獅郎哥哥早就去了,管你姑娘不姑娘,漂亮漂
亮不漂亮,他呢就當接了個短程護送的任務,早完成早好,是吧。”草鹿八千
流小腳一跳,“嘩啦”蹦到了日番谷冬獅郎肩上。

日番谷冬獅郎嫩臉一紅,不敢答話。

“哈哈哈,你小子終於開竅了,難得難得。”騎著老虎的狛村左陣驅騎上前,
捋須大笑,“要不我們先護送大小姐回宮,然後陪你一塊去接高良姑娘。說起
來除了劍八、亂菊還有夜一,大夥弟都還沒見過媳婦呢。”

“別……別亂講,我是喜歡她,但……”日番谷冬獅郎急得手足無措。

“愛一個人就大膽說出來,不然緣分會從指尖溜走的。”任逍遙滿懷感觸,雙
目神光一閃,旋又斂去,含情脈脈的望向真宮寺美奈。

想到兩人間由初識到相知,由相知到相愛,還有在市丸町時那番發自真心、纏
綿悱惻的表白,真宮寺美奈頓時暈生雙頰,羞澀的躲進了馬車,十三番隊眾人
看在眼裡,不由嘖嘖稱奇,要知道真宮寺美奈和日番谷冬獅郎一樣,從小到大
除了朝夕不綴的習練刀法、忍術,從來不曾接觸過外人,更別提男女之間的情
愛,沒想到出去一趟再回來,芳心已被任逍遙縛獲,“風流盜俠”果然名不虛
傳。

“緣分……溜走……”日番谷冬獅郎怔了一怔,反反復複的念叨這幾個字。

“大宋乃禮儀之幫,任教主一定知道怎樣搏取姑娘家歡心而又不讓我們隊長覺
得破壞了人家的‘清譽’。”松本亂菊笑問道。

扶桑乃蠻夷之幫,婚姻嫁娶向來隨意,通常只要兩家門當戶對,連媒人說和都
用不著,男方派個家臣過來講明用意,談好嫁娶的各個細節,再把看中的姑娘
接走便算是嫁過去了,更別提他們這些提素來隨意的江湖中人。

不過隨著近年來兩國貿易往來日趨平凡,宋室許多宣揚儒家文化的書籍流傳到
此,真宮寺龍炫對中原文化素來仰慕,極力宣導門中弟子學習研讀,日番穀冬
獅郎身為隊長,自然要“以身作則”,但誰沒想到看了不少典籍著述的他別的
沒學著,單記住了紛繁冗雜的儒家禮法,認定不能隨隨便便和姑娘來往。

“簡單呐,把那姑娘叫出來,一次就讓他喜歡上你,這樣就變成英雄救美女,
美女慕英雄的佳話了。”任逍遙的話分明帶著幾分戲謔乖張,卻有種讓人心悅
誠服、無可辯駁的魄力,“日番谷兄名動扶桑,是少年一輩中勿庸置疑的佼佼
者,你能看重高良姑娘,她們家高興都來不及呢。”

“說的對,如此既成全了冬獅郎的終生大事,還把霧隱示現流的興衰榮辱和我
們牢牢拴在一起,容不得高良美雪不竭盡全力扶助三皇子爭奪回原本屬於他的
太子之位,何樂不為!”山本元柳斎重國忽然回過頭來,臉色變的無比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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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什麼!重奪太子之位?”馬車裡坐著的黑崎正良猛地一驚,“三皇子呆在虛
夜宮,不是只求避難的嗎。”

“諸位都是可信之人,我也不必隱瞞。”山本元柳斎重國沉聲道,“宗主憐憫
天下蒼生,不願挑起戰端,因此托朽木隊長的叔父、征夷大將軍朽木式康代為
說項,希望能以三皇子出家為條件,換取他的平安。桐瑚太子堅決不允,還放
出話來說如果北辰一刀流不肯交人,就連帶虛夜宮一併鏟平。”

“豈有此理,藤原道隆他們也太囂張了!”黑崎正良越聽越怒。

“朝廷的兵權盡在朽木式康將軍手中,雖然藤原道隆可以假借天皇之名收回,
但軍中將領和各地領主卻有半數身七大派或和七大派關係密切,動用朝廷兵馬
進行征繳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採取江湖中的辦法,利用伊賀谷及其爪牙
來對付我們。”山本元柳斎重國緩緩道,“再有大半個月就是宗主的五十壽辰
,屆時各路武林同道將齊聚虛夜宮,一場驚天動地的忍界大戰無可避免。”

“打就打吧,難道我們還怕了。”四楓院夜一冷哼道。

“的確,虛夜宮是我們地盤,無論天時、地理我們都佔有絕對的優勢,加上其
餘六大派的鼎力支持,似乎連人和也被我們佔據。但大家不要忘了,前來賀壽
的還有一百多個流派,其中不乏霧隱示現流、櫪木松本流等實力強勁的門派,
雖然它們中很大一部分都表示願聽憑宗主調遣,不過……”山本元柳斎重國皺
起眉頭,眼睛亦隨之明亮起來道,“藤原道隆為人奸詐,威逼利誘等奸詐手段
無所不用其極,何況他們有朝廷支持,在道義上‘名正言順’,倘若這些流派
迫于伊賀穀的威懾聯合起來突然反水,居於劣勢的便是我們了,何況在桐瑚太
子和藤原道隆的授意下,久保功介和他那幫爪牙正四處尋訪邪道高手,連吉弘
統幸這老鬼都給召出來了,要是我們再不把幾個大派‘關照’好,反過來被伊
賀穀拉攏過去,就會失去對局勢的掌控權,甚至被對方以下克上,那可就追回
莫及了。”

眾人聽罷均覺有理,你一言、我一語的非逼著日番谷冬獅郎親自去接高良杏奈
,尤其是松本亂菊,嚷嚷著待會若十番隊隊員看不見未來的隊長夫人就不放隊
長進門,把日番谷冬獅郎窘得嫩臉通紅,一句話都不敢接。

到最後,水芙蓉也扯著南宮鳳姿加入了進來,她知高良杏奈姿色不俗,任逍遙
還在壽司店外親手“欺負”過她,巴不得趕緊讓她被日番谷冬獅郎“霸佔”,
要不然任逍遙哪天突然興起,自己又要多個分寵的姐妹。

“別吵了,我去……我去就是。”日番谷冬獅郎禁不住眾人的軟磨硬泡終於答
應下來,嫩臉仍是通紅,讓人禁不住想笑。



翻過一處山頭,前方一塊山青水碧、萬木蔥蘢的市鎮遙遙在望,這裡就是扶桑
武林的聖地、北辰一刀流所在奈良城。

作為關西最富庶的都市之一,奈良自西元710年元明女帝建都起到西元784年光
仁天皇逝世日止以平安京的稱謂統治扶桑達七十四年之久,它由被稱為“近畿
之屋頂”的紀伊山地及擴展至北側的平原組成,東部重山險阻,易守難攻,西
部土地肥美,水草豐足,內城則完全模仿唐朝的長安修建,有著濃鬱的中華風
格。

和中原慣有的築城方式不同,扶桑國的城池純指是利用天險在山丘上建造的堡
壘,用於駐紮軍隊和戰事攻防,而以城郭為中心所成立的都市則稱為城下町,
是尋常百姓的聚居地,通常只有一層柵欄作為最基本的防護。

奈良擁有人口三十萬,雖然不比擁有百萬民眾的汴梁、杭州、巽風城,卻也及
得上宋室大中規模的城市,河、市、街、宅、橋、埠交織成獨特的扶桑風情,
四周樹木蔥蘢,鳥語花香,間或有麋鹿穿行其間,令人嘖嘖稱奇。

真宮寺美奈介紹道:“奈良是扶桑最古老的城市之一,也是平安時代的首都和
佛教中心,有著“社寺之都”的美稱,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南都七大寺——藥師
寺、大安寺、元興寺、興福寺、東大寺、西大寺和法隆寺,城東還有春日神社
、手向山人幡神宮等春祀中心,一到春日祭,這裡都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她頓了頓,續道:“當然,自從爹爹奪得七大派總掌門,並在紀伊山頂修築虛
夜宮以來,這裡也成為扶桑武林的忍術聖地,每年前來討教求學的忍者和謀求
發展的浪人武士不計其數,表現極其優異者將被選入預備編制,在經過數年的
嚴格訓練後,成為護宮十三番隊中的……”

“成員”兩字尚未出口,前方忽然一陣騷動,扶老攜幼的百姓紛紛朝兩側走避
,四散激濺的塵埃泥屑中,一道灰黑色的人影疾速迫近,同時響起的還有緊迫
急促的呼叫:“站住,別跑!”“抓住他,給我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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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十番隊的席官富田重然和戶澤盛安。”伊勢七緒聽力超卓,瞬間認出了兩
個聲音的主人,“他倆應該呆在宮中駐地,怎麼擅離職守,跑到這裡來。”

“是我……是我派他們到伊藤部屋保護高良姑娘的,”日番谷冬獅郎說著忽然
面色大變,虎吼一聲迎了過去。

“當心了,對方用的是世鬼流絕學‘飛腳具足’,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位上忍
。”京樂春水雙目精芒爍動,隔著十幾丈遠的遙距和漫天塵埃竟然連對方用的
是何種身法都瞭若指掌,饒是任逍遙亦要自歎弗如。

煙塵散盡,映入眾人眼簾的果然是一名身著黑衣,連帶面頰都給黑巾蒙住的忍
者,衣角處赫然繡著世鬼流的印記,懷裡挾持著的正是被打暈的高良杏奈。

看見山本元柳斎重國、京樂春水他們一行,那名忍者的第一反應就是溜——對
,轉道開溜,傻子才會和七個隊長、七個副隊長硬拼。前一刻他還在迅速搶近
,後一刻已然飄身側移,瞬間掠開兩丈有餘,沖向左側的巷子。

他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但有人比他更快!

誰!?任逍遙?

不,任逍遙正笑眯眯的觀望著,根本沒有出手。

所以只能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迎過去的日番谷冬獅郎。

電光火石間,日番谷冬獅郎已擋在巷口,堵住了世鬼流忍者的去路。

世鬼流忍者反應極快,足尖微晃,提氣後躍,試圖從右首遁走,豈知沒跑兩步
,日番谷冬獅郎竟又出現在面前。

如此一來二去,任逍遙等早已趕到,富田重然、戶澤盛安也將他們那邊封死,
世鬼流忍者前進無路,後退無門,往左往右也都不成,只好掐住高良杏奈的脖
頸,把她拖到牆角,抽出腰間短刀抵住她胸口,藉以脅迫日番谷冬獅郎。

高良杏奈本是暈著的,全因被他掐住這才悠悠醒轉,睜開眼來想要呼救,喉頭
卻只能發出“啊……啊……荷……”的低嚎。

“放開高良姑娘,否則我要你好看。”日番谷冬獅郎戟指喝道。

“放人?哼!想的倒美,放了他我怎麼辦。”世鬼流忍者冷然道。

“放了高良姑娘,我以護宮十三番隊十番隊隊長的名譽擔保你安全離開。”日
番谷冬獅郎還算鎮定,沒有被對方牽著鼻子。

“哈哈哈,帶不走這小姑娘,我是不會離開的。”世鬼流忍者的右手緊了緊,
語氣顯得十分堅決,高良杏奈則在他刻意施為下秀眉緊顰,滿臉痛苦之色,額
角隱有汗水滴落,想叫卻又叫不出聲,粉嫩細滑的俏臉漲得通紅。

“難道你還想帶著高良姑娘從我們手裡跑掉!”四楓院夜一厲聲斥道。

“不錯,宗主要用她來威脅高良美雪就範,取得霧隱示現流的掌控權,如果我
任務失敗,回去必死無疑。”世鬼流忍者環目一掃,哈哈笑道,“喲,護宮十
三番的高手有一多半都在這裡,只要我能活著走出奈良,立時便能名揚天下。


“你以為自己有勝算嗎。”松本亂菊大喝道。

“有,怎麼沒有,高良杏奈在我手裡,你們誰敢動一動,我就殺掉她!”

“你……你敢!”

“哈哈哈,老子有什麼不敢,論人數我們世鬼流當然比得不北辰一刀流,但眾
門人弟子無一不是亡命之徒,既然本大爺來了,就沒有什麼不敢的。”世鬼流
忍者唇角一咧,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分明就沒把在場眾人看在眼裡。

“呆子,幫幫他們呀,不然……”水芙蓉扯著任逍遙衣袖,壓低聲音道。

“放心吧,我見過日番穀隊長出手,以他的實力應該足夠對付此人。”任逍遙
微微一笑,仿佛胸有成竹。

“你真的……真的要傷害杏奈?”日番谷冬獅郎一字一頓的緩緩道,不知不覺
間他的稱呼竟由高良姑娘改成了杏奈。

“傷害她又怎樣,殺了她又怎樣,難道你還想報復。”

“不,不是報復,是替天行道,除去你這為虎作倀的狗賊。”日番谷冬獅郎緩
緩抬頭,眼神重新一掃對手,赫然冷銳如劍,仿佛能穿入別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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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端坐霜天

“就憑你,日番谷冬獅郎?哼,我長尾裕泰可不是吃素的,你那佩刀冰輪丸便
再厲害,也趕不及在我掐死這小姑娘前殺了我罷。”世鬼流忍者陰惻惻一笑,
顯得有恃無恐,“除非北辰一刀流現在就想和霧隱示現流鬧翻,否則還是不要
輕舉妄動的好,不然讓高良美雪知道你們流害死了她女兒,後果是什麼……”

“讓你帶走高良姑娘,一樣要和霧隱示現流鬧翻。”四楓院夜一冷冷道。

“姐姐說的對。”松本亂菊擎刀在手,狠盯長尾裕泰,“反正盟友橫豎保不住
,若讓世鬼流的人從我們眼皮底下跑出去,護庭十三番豈非顏面掃淨!”

“亂菊,把刀收回去!”日番谷冬獅郎一聲低吼。

“隊長……”

“收回去!”

“是。”松本亂菊不敢有違,乖乖還刀入鞘。

“哈哈,還是你們隊長明事理啊。”長尾裕泰咧嘴一笑。

“我讓亂菊收回兵刃並非打算放你離開,而是要親自動手,取走你的性命!”
日番谷冬獅郎雙目不眨的注視著對方,右手握住了腰間的寶刀。

“你……你想清楚了,你不要後悔!”高良杏奈本是長尾裕泰最大的依仗,此
刻竟全然不起作用,不由慌了手腳。

“後悔,我為什麼要後悔?”日番谷冬獅郎冷哼一聲,虎目精芒迸射。

整條大街頓時靜得落針可聞,仿佛連眾人呼吸聲都暫時屏止。

此戰已弦上之箭,勢在必發——日番谷冬獅郎尚未出招,但那種對陣的張力,
四目交鋒的沉凝氣氛,便足使人心寒膽怯。

任逍遙眼力超卓,自然知道此刻的日番谷冬獅郎已然抱定奮戰之心,不出手則
以,一出手必是雷霆萬鈞的殺招,全神貫注的盯著他握刀的右手,心境晉入玲
瓏剔透的境界,比之平時對敵時還要澄明清晰,生怕待會錯過什麼精彩的場面


長尾裕泰逕自怯了,目中滿是恐懼之色,掐住高良杏奈的五指不住顫抖。

日番谷冬獅郎收攝心神,將所有思維雜念排出腦海之外,腳步在眾人目光的注
視中開始移動,卻並非向前逼近對手,而是……後退!

後退!?對,日番谷冬獅郎正緩步後退,和長尾裕泰的距離由最初的兩丈拉遠
至三丈、四丈……

“啪!”日番谷冬獅郎只顧後退,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水窪,一腳踩了進去
,發出不大不小的一聲響音。

正當眾人搞不明白日番谷冬獅郎為何會犯下這樣明顯失誤的時候,忽見他頓住
身形,全身毛髮全部直豎,形相變得威武至極點,舌綻春雷,氣貫長虹:“端
坐于霜天吧!冰輪丸!”握刀的右手猛然一震,兵刃脫鞘而出。

凜冽的殺氣頃刻間四散奔突,以任逍遙的膽色亦不由心中一寒。

就在所有人以為日番谷冬獅郎將迅速搶前、全力進擊時,他手中閃耀著寒芒的
寶刀“冰輪丸”竟然又收了回去,“鏘”的一聲歸入鞘中。

拔刀、擎刀、收刀全在一瞬間完成,若非在場眾人一大半都是絕頂高手,根本
就看不清他的動作,甚至會以為日番谷冬獅郎根本什麼都沒有做。

事實上,除了拔刀收刀他的確沒有做過任何有意義的事情,仿佛之前說過的要
親自動手,取走長尾裕泰的性命根本就是個玩笑。

玩笑?真的是玩笑嗎?

當然不是,因為在他歸刀入鞘的同時,長尾裕泰的脖頸正中現出一點殷紅,接
著迅速擴大成一片血漬,雄偉的身軀仰面躺倒,生機盡絕。

蘇涵碧、林毓秀、南宮鳳儀等面面相覷,甚至連孟飛、鄧磊也都看得呆了,以
護宮十三番隊長的實力在拔刀、收刀間殺死對手並不稀奇,難的是日番穀冬獅
郎和長尾裕泰相隔足有七丈,倏忽之間怎可能一擊必殺。

“呆子,我……我不是在做夢吧。”水芙蓉推了任逍遙一把,顫聲道。

“是啊,這樣遠的距離根本……根本不可能以刀氣傷敵。”連龍菲芸亦是滿臉
驚詫,難以置信的瞧著前方。

任逍遙笑而不答,出聲贊道:“好一招端坐霜天,佩服、佩服!就憑這手十番
隊隊長當之無愧!”

“臭呆子,你……”水芙蓉伸手就要去揪任逍遙耳朵。

“日番穀隊長用來擊斃長尾裕泰的並未刀氣而是路邊的積水。”易天寒拉住徒
兒的玉臂,緩緩解釋道,“冰輪丸出鞘之時刻意從水窪帶過,鋒刃激起的水滴
隨著內息運轉在刀尖形成一片薄冰,順勢激射出去。長尾裕泰的全副精力都放
在冰輪丸上,當然沒有主意到疾速迫近的冰片,這才飲恨當場。”

“冰片割開肌膚,徑直切斷血管,隨即遇熱融化,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所以你
們才會以為長尾裕泰被刀氣所殺。”付龍淵輕捋長須,介面道,“人的內功再
強,催發出的氣勁最多遠及三丈,像逍遙的先天無上罡氣能夠擊至五丈外已是
極盡人力之能事,七丈之遠……恐怕只有大理段式的‘天闕劍氣’可堪匹及。


“哦,只是凝水成冰啊,那麼也不太難咯。”水芙蓉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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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瞧這小小的一片薄冰,要制得其薄如紙,堅如鐵,一蹴而就穿破咽喉,
卻也大非容易。”易天寒搖搖頭。

“是麼,可我覺得不太難呀,先在在手掌中放一些水,然後倒運內力,使掌心
中發出來的真氣冷於寒冰數倍,清水自然凝結成冰咯。”水芙蓉嬌聲道。

“你用的是手,日番穀隊長用的卻是刀尖,且從凝結到發出不過刹那功夫,差
距之大可想而知。”易天寒現出罕有嘉許之色,稱讚道,“未極三十便有如此
內功修為,老夫見過的少年高手中除教主和真宮……任憔悴外,再無一人堪與
比肩。”他喚任逍遙“教主”,是假作天極教長老以掩飾身份,卻險些脫口說
出真宮寺龍炫的名字,還好付龍淵推了他把,眾人又都顧著瞧日番谷冬獅郎手
忙腳亂的安慰高良杏奈,大都沒有注意到這小小的紕漏,只是站在最後的山本
元柳斎重國眉宇動了動,側目瞥了易天寒一眼,旋即平復如初。

“好了,此間事情已了,護送小姐回宮吧。”四楓院夜一揮了揮手,示意富田
重然、戶澤盛安在前開道,引著眾人朝前行去。

日番穀冬獅扶著驚魂未定的高良杏奈進到馬車,蘇涵碧剛想進去為她檢查,卻
給任逍遙一把拉住,“未來的小倆口在裡面細述衷腸,你去做甚麼。”

蘇涵碧怔了一怔,忽然俏臉暈紅,原來是想到那晚在井上雄彥的宅子裡和任逍
遙雲雨歡好,卻被龍菲芸撞見的事。

任逍遙最是愛她嬌羞無限的樣子,不由的食指打動,捏了捏蘇涵碧右手小指再
眨眨眼睛,示意今晚回去“找”她,弄得蘇涵碧嬌軀輕顫,芳心羞喜交集,秀
眸湧瀉出不能掩飾、發自真心的灼熱豔光,表情有多迷人就那麼迷人。

真宮寺美奈號稱扶桑武林第一美女,早在成為忍術界最年輕的上忍前已是家喻
戶曉的人物,更別提在她的出生地奈良,那是一給認出立刻引來無數百姓駐足
觀望,不多時道路兩旁已然擠滿了想要一睹芳蹤的人們。

真宮寺美奈歷經艱險,總算回到北辰一刀流的地盤,心情甚是舒暢,策馬揚鞭
走在隊伍正中,不住向圍觀的百姓揮手致意,任逍遙與她並轡通行,俊極無雙
的臉容,玉樹臨風的英姿,還有從身體每一個部位透露出的王者霸氣,無不讓
人歎為觀止,加上護庭十三番的十四位正副隊長左右護持,哪像是護送一路磕
磕碰碰、“逃難而來”的他們,分明就是迎接戰功彪炳、大勝歸還的英雄。

行了約莫半個時辰,仍不見虛夜宮的影子,任逍遙不由暗暗納悶。

四楓院夜一看出他心中疑竇,輕笑道:“任教主莫急,虛夜宮建在紀伊山頂,
經由南門出城再過盞茶功夫便是了。”

任逍遙一愣:“在山頂?”

真宮寺美奈介面道:“嗯,虛夜宮由平安時期天皇居住的宮室改建而成,地勢
險要,易守難攻,偏又風景極美,既是一處可以作為城寨的堡壘,又是一處大
自然早就得觀光聖地,別的不說,光從山腳爬上去就夠普通人走的。”

易天寒忽然插言道:“教主,你不是受曉明方丈所托要到唐招提寺尋覓幾本鑒
真高僧東渡時帶來的佛經嗎,虛夜宮既在山頂,來往恐不甚方便。”

付龍淵像是和他約好般立刻介面道:“是啊,佛經這東西我們幾個又不懂,只
能您親自去找,我看還是先在城中住下,另外挑個時間再去拜謁真宮寺掌門。


他二人苦練三十年武功,本一心要找真宮寺龍炫報仇,但聽了真宮寺美奈對父
母感情的敘述及一路行來江湖中的種種言論,愈發覺得真宮寺龍炫並不像他們
所想的那樣是個性情暴虐、喜怒無常的大魔頭,和花事君之間的真正“關係”
也存在許多疑惑的地方。如果就這麼進入虛夜宮,很可能在事情還沒有查清楚
的情況下同他們相遇,屆時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誰都無法預料,所以兩人打
定注意,先不進入虛夜宮,待任逍遙查清楚事實真相,再來決定究竟要不要動
手。

林毓秀天真爛漫,毫無心機,當然聽不出易天寒、付龍淵的言外之音,反倒是
和真宮寺美奈甚為相得,不忍就此分開,嗲聲道:“大哥哥,經書的事情……


龍菲芸截斷道:“經書倒是小事,奈良城山清水秀,景色雅致,又多風物名勝
,我們難得來趟扶桑,若不盡情遊覓一番豈非有虛此行。住在虛夜宮固然是好
,但成天上來下去的太過麻煩,還是過段日子再行叨擾的好。”

四楓院夜一笑道:“好吧,既如此,我便差人到市町禦館給諸位定好房間,那
裡的環境雖不及虛夜宮,卻也是奈良城中條件最好的住所,且離唐招提寺僅一
街之隔,方便任教主找尋經書,不過嘛……”她頓了頓,聲音放緩下來,“今
早臨行前,宗主曾再三叮囑,無論如何要請任教主陪著大小姐一同入宮。”
whatever727 發表於 2010-8-5 13:41
第十二章 人生之樂

“怎麼,爹爹要見逍遙。”真宮寺美奈勒住韁勝,轉身問道。

“是的,宗主聽聞一路護送小姐的少年英雄連敗各流派數十高手,前些天還破
了青木俊志的絕對防禦,不免起了好奇之心。”

“宗主定是一時技癢,想和任兄弟切磋切磋。”更木劍八哈哈笑道。

“不對、不對,小劍,你搞錯了,這次啊不是切磋武功,只是想看看未來女婿
的人品和修養。”草鹿八千流小腳一碰,“呼啦”跳到任逍遙肩上,抱著他的
腦袋道,“大哥哥,你要好好表現啊,不然就娶不到美奈姐姐了。”

此話一出,眾人相顧莞爾,真宮寺美奈粉臉通紅的道:“八千流,你……”

“吃糖,吃喜糖,我要吃喜糖。”草鹿八千流笑靨如花,興高采烈的拍著小手
,分明是個純真無邪的小女孩,哪像是十一番隊的副隊長。

任逍遙不禁想起了柳永,那個執意要拜自己為師,卻放著種種絕技不學,只讓
教他連闕填詞的柳永……

不知不覺間,離開巽風城已有大半年,現在的他怎麼樣了,是依舊淘氣任性,
成天拿柳纖雲開心,亦或意識到肩頭背負的責任,開始努力修業,勤練武功。

還有,龍驤、虎翼兩軍的整編狀況如何,是否從各堂抽調精銳教眾,恢復了八
千人的常備編制;和聽雨軒聯手以茶葉絲綢和吐蕃、西夏兩國交換戰馬,並在
水草豐美的長江沿岸進行飼育,藉以擴大騎兵規模,用以對抗遼軍的計畫進行
的如何;修羅教、絕殺究竟打算何時入侵中原,四夷各國的其他勢力會不會參
與進來;玉虛盟主統禦的江湖群雄是否做好了抵禦外敵的準備……



安頓好眾人的住處,任逍遙陪著真宮寺美奈一併出城,往紀伊山行去。

紀伊山位於郁水河流交匯處,三面臨水,主峰高起百餘丈,山勢雄偉秀麗,婉
蜒數十裡,四周峰巒疊嶂、險嶺嵯峨,走到一半已是雲霧繚繞。

任逍遙在在山本元柳斎重國、日番谷冬獅郎等正副隊長的擁簇下,沐著午後溫
暖的陽光,渡過河溪,沿著山麓上攀。

介於兩列高山間是丘陵起伏的荒野,被密林覆蓋,溪河隱藏在參天古木中,冷
杉、松,白,樟檥等蔥蔥鬱鬱,天然景玫美不勝收,南北山巒蟈雲簇擁,半山
流雲如帶,煙霞縹緲迷蒙,野樹依池潭山勢盤根錯節,苔草流碧,流水瀑布或
奪瀉而下,或分級飛墜,水擊頑石,形成無數水流迴旋激濺的動人景像。穿過
一處山頭,景色忽變,只見林木深茂,池潭依山勢高低以奔突的飛流相連,山
溝地勢如層層臺階,高低瀑布飛瀉漫溢,水聲鳴鳴,疑無路處竟別有洞天,大
有柳暗花明,尋幽探勝之妙。

拐一個彎後,景物又變。先是水瀑聲轟然作響,而隨棧道空間不住開闊,陣陣
水氣撲面而來,只見對山水霧彌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蛟龍般從斷崖洞隙噴
瀉而下,直抵崖底,成翻滾的急流,再依山勢沖奔而去,讓人歎為觀止。

饒是任逍遙見慣名山大川,此刻看得心神皆醉,勒馬止步,負手靜觀,只覺整
個人的精氣神無限騰升,與萬化冥合。

唉,若可拋卻世間紛爭,帶著眾女在此隱居,享盡人生之樂、魚水之歡,不用
再去理會江湖中的打打殺殺,那該有多好啊。

真宮寺美奈見任逍遙看得入神,略約猜出他心中所想,丹紅的角溢出一絲淡淡
的笑意,檀口微啟輕輕的道:“我曾問過爹爹,作為一名真正的忍者,我們的
職責是什麼。爹爹沉默了很久,最後說‘在亂世,為了保護平民而捨身戰鬥,
在治世,盡全力守護百姓們的幸福,’這就是忍者的指責和使命,也是忍者的
驕傲。”“指責和使命……”任逍遙似有所悟的點點頭,反復咀嚼著這六個字


“對,就像你身為天極教教主,不但要維護教中弟兄的利益,還要為民族大義
盡責,為江山社稷盡忠,甚至不遠千里的東渡大海,來扶桑訂立兩國通商的盟
約。”真宮寺美奈眸神往任逍遙飄送,俏臉泛起聖潔明亮的光澤,令她更是秀
美至不可方物,“本來只要去到京都,在太政大臣府盤桓幾日,就能完成協定
,卻因為我的緣故,把你牽扯進太子之位的爭奪,以致歸期遙遙無定,真的很
對不起。”

任逍遙心中有鬼,尷尬的移開目光,要知道“兩國通商”“盟約協定”云云,
全是初見真宮寺美奈時隨口瞎掰的理由,若是順著話茬繼續說下去,遲早是要
暴露的,趕緊岔開話題道:“對了,我瞧八千流她連十歲都還沒到,怎麼就做
上副隊長的位置,雖然她輕功不錯,畢竟年紀太小,內功和忍術修為……咳咳
,我是說任命這樣一個小女孩來當副隊長,十一番隊的其他成員能服從他的調
遣麼。”

真宮寺美奈淡雅清豔的玉容露出一個大有深意的淺笑,緩緩道:“娘親教過我
一句你們中原的俗語‘人不可貌相,水不可鬥量’,如果我不說出來,恐怕你
做夢都想不到八千流今年芳齡二八,比我只小兩歲。”

“什麼!?她……她已經十六了!”

“嗯,八千流出生在奈良最貧瘠的‘草鹿’區,五歲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因
為從小吃不飽,穿不暖,身體的發育極是緩慢,九歲之後就再也沒長過,外表
看起來始終像個孩子。十幾年前的冬天,更木隊長外出執行任務,路過草鹿區
時在一處即將倒塌的破舊屋舍後發現了已被凍僵的她,因為看著可憐,所以把
她帶回了虛夜宮……”說到這裡她忽然策馬進前,湊到任逍遙耳畔,吐氣如蘭
的低聲道,“名義上八千流的武功由爹爹傳授,其實除了忍術外其他都是娘親
教的,這個秘密只有我知道,你別告訴別人喲。”

任逍遙會心的點了點頭,暗自盤算著怎生通過草鹿八千流查知花事君的近況,
以便給儘快易天寒、付龍淵一個滿意的答覆。

真宮寺美奈露出個帶點天真味兒的甜美笑容,秀眸深注的續道:“十幾年來,
更木隊長一直把八千流當成自己的妹妹,給予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愛護,兩
人除了吃飯、睡覺、練武,其他時間都粘在一起,連執行任務都不肯分開。你
和更木隊長交過手,應該知道他的性格——平常板著個臉,難得說幾句話,但
一有架打立刻來了精神,光用言語就能把對方的心智摧毀。”

任逍遙深有感觸的點點頭,更木劍八是他生平罕逢的強大對手,某些地方比起
恨天來尚猶有過之,怪乎能和青木俊志齊名。

“八千流的性格恰好相反,因為少見生人,所有,平時大大咧咧的,說起話來
口沒遮攔,一旦動起手來比誰都要認真。”真宮寺美奈發出一陣銀鈴般的嬌笑
聲,夢幻般迷蒙的秀眸朝數丈外坐在更木劍八肩頭嘰嘰喳喳、吵吵啷啷的草鹿
八千流一瞥,似笑非笑的道,“當然咯,但凡見過八千流的人,沒有一個不把
她當作孩子,沒有一個會小心堤防,所以打從元服出師起,只要有她參與的任
務,沒有一次失敗過,不管對手來自何門何派,只要見過她出招,沒有一個還
活著。”

“原來如此,怪不得北條智秀談起八千流來嚇成那副模樣。”吃驚之余,任逍
遙暗覺慚愧,別人看走眼倒還罷了,竟然連目光如炬、看人從不走眼的他都毫
無察覺,區區一個副隊長便有如此能耐,護宮十三番當真名不虛傳。

“論實力,十一番隊是護宮十三番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不但隊長擁有本派歷代
授予最強忍者的封號‘劍八’,連第三席斑目一角、第四席大前田希千代、第
五席綾瀬川弓親都擁有副隊長級別的勢力,六番對副隊長阿散井戀次、七番隊
副隊長射場鉄左衛門也是出身於此,偏偏八千流卻是所有副隊長中唯一沒有接
受入隊測驗就晉升的,而且沒有任何人反對,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1-30 14:05
第三十五卷 第十三章 未婚先X


    「為什麼?」任逍遙頓時來了興趣。

    「因為……」真宮寺美奈忽然一笑,神秘兮兮的道:「說出來就沒意思了,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

    「到了、到了,就要到了。」草鹿八千流拍著小手,興奮的叫道。

    遙遙望去,虛夜宮依山襟水,隨山勢磊阿而築,城垣從峰頂逶迤而下,順山婉蜓,主建築物群雄踞山嶺開拓出來的大片平地上,順應山勢成南北長、西北短的不規則方形格局,以城牆繞護,開四門,配合數座望台、箭櫓連接成完整的建築防禦系統,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雄偉氣概,君臨附近的山野平原,與黑曜林遙相對望,象徵著對整個奈良、甚至是整個扶桑的安危的主宰力量。

    出乎任逍遙意料的是,儘管真宮寺龍炫大張旗鼓的派出護宮十三番七名隊長、七名副隊長來保護女兒,但整個虛夜宮卻沒有半分迎接大小姐歸來的歡愉意味,非但沒有看到,宮門處的守衛個個擎刀在手,神情嚴肅,就連箭櫓裡的十幾台弩機都是箭簇齊備,嚴陣以待,瞄準了直抵宮門的唯一通路,但叫誰一不小心,觸碰到弓弦,射的就是任逍遙他們。

    四楓院夜一沉聲道:「任教主莫要見怪,現在是非常時期,三皇子又住在宮裡,十三番隊的一舉一動都出不得任何岔子,所以……」

    任逍遙愕然道:「怎麼,難不成還有人敢直接攻打這裡。」

    四楓院夜一剛要開口,山本元柳斎重國忽然回過頭來,截斷道:「非常時期,非常對待,儲位之爭一天沒有結果,虛夜宮的守備一天不可鬆懈。」

    任逍遙點點頭,不再言語,他敏銳的察覺到這件事情決沒有那麼簡單,背後肯定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虛夜宮的外觀和內在會給人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若前者令人起攻守殺伐、戰爭廝殺,那後者只會使人聯到寧逸和平、莊嚴肅穆。

    光是巨大的宮門,便可看出建築所投下的人力物力。

    此門左右連闕,闕高達十二丈,輔以垛樓,門道深進十多丈,簷角起翹,牆闕相映,起重樓懸楣,兩邊配木刻龍虎相對,極為壯觀,整體的建築風格和巽風城的頗為相似,顯然又是以唐朝的宮室作為參照。

    入門後,宮室羅列,衢道縱橫,一條橫街貫通東西,將宮城分割南北,呈南窄北寬之局,兩側分佈著數百宮室,以十多條井然有序,青石鋪成的大道連接起來,最有特色處是依山勢層層上升,每登一層,分別以石階和斜坡通接,方便車馬上落,道旁遍植樹木花草,又引進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園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橋流水,池塘亭台等無窮美景,空間寬敞舒適,頗具江南園林的景緻,置身其中,便像在一個山上的大花園內。

    虛夜宮的主建築群結集在最高第九層周圍約達兩里的大坪台上,樓閣崢嶸,建築典雅,以木石構成,由簷簷至花窗,縷工裝飾一絲不苟,營造出一種中西化交融合璧的雄渾氣派,更使人感受到北辰一刀流在扶桑舉足輕重的地位。

    四周處處可見持刀巡視的北辰一刀流忍者,他們俱各身穿白衣,胸口部分標記著一到十三的的數字,肩膀配有徽章,該是表明隸屬的番隊。

    猶為引人注意的是每隔十幾丈遠就有三五名站在宮殿頂端、正極目遠眺、密切注視著周圍動向的黑衣人,他們全都戴著模仿動物的白色面具,衣飾一般無二,沒有任何區別。和十三番隊隊員主動上前行禮不同,這批人分明看見了任逍遙他們卻是動也不動,一副熟視無睹的樣子,好像來的根本不是大小姐和眾隊長。

    任逍遙瞧在眼裡,不由皺起眉頭,要知大宋乃禮儀之邦,天極教內更是等級森嚴,但叫看見職位比自己高的同僚,哪怕隸屬的不是同一堂口,也要恭恭敬敬的行禮作揖,他上任後覺得這些繁縟節太過紛雜,這才下令撤銷,饒是如此天極教任何一名教眾看見指揮使、副堂主、堂主,都不敢不上前請安。

    扶桑化多半源自中土,禮儀方面則更為講究,尋常百姓看見官府中人,不是點頭哈腰,叫上一兩句官爺就能唬弄過去的,那得直接跪倒,上半身匍匐在地,等人家開口才能起來,走的時候還得跪倒相送,不能有絲毫怠慢,否則就是以上犯上,把你殺了都不冤。拋開真宮寺美奈大小姐的身份不談,北辰一刀流總共十四名上忍命,在場的就有八位,這看見了卻沒任何表示,實在是不合規矩。

    山本元柳斎重國見任逍遙面有不虞,微覺詫異,順著任逍遙眼光望去這才明白過來,捋鬚笑道:「任教主莫要見怪,他們是本派的『暗部』,全稱暗殺戰術特殊部隊,由十三番隊挑選出的精英中忍組成,主要負責保護宮中女眷和預防外敵侵入,從事機密或諜報工作,有時還負責偵察敵情和暗殺等任務。暗部的所有成員只效忠於宗主,一切命令由宗主發佈,下設五個分隊,由分隊長統一轉達命令和領導執行,任務的性質及其他一切資料均保密,行動及功績也都不會公開。

    梢綾碎蜂接口道:「因為暗部指責的特殊性,所有禮節方面的門規戒條都可以不用遵守,即便遇見大小姐,也不能擅離職守。」

    說話間,眾人離開了莊嚴肅穆的宮殿群,沿著曲曲折折的鵝卵石路面穿過園林,來到了一片開闊地。

    鬱鬱林木掩映中,一面月牙形的小湖展現眼前,湖的中心有一片綠洲,縱橫數十畝,上面有十多座雅緻精巧的小樓房舍,一道雪白的玉製長橋連接洲岸,走上長橋,便像走入了一幅美麗的山水畫,風拂碧水,林樹爭豔,洲上的亭台樓閣與湖光山色交相輝映,小橋流水掩映於枝青葉秀之中,粼波瀲漪,絢麗多姿,四圍種著姹紫嫣紅的各色鮮花,繁英滿地,五色繽紛,花開似錦,碧浪如雲,遠處隱現著數棟精舍,奇石怪峰點綴其間,景色極其幽麗。

    走過玉橋,前方疏落落種著幾株不知名的花樹,妃紅儷白,間以綠萼,含苞欲吐,冷豔浮輝,樹下細草蒙茸,甚似纖柔,處處一片盎然春意。

    「這裡是平安時期供皇室馴養各種奇珍異獸的御苑,近年來在宗主的授意下改建成了隱密機動部隊的訓練場。」四楓院夜一邊走邊走介紹道。

    「訓練場!這裡?」任逍遙聞言一怔。

    「對,看不出來吧,風景如畫的皇室御苑竟然能和嚴酷的訓練扯在一起。」四楓院夜一咯咯嬌笑,「不過呢……呵呵,等會還有讓你更驚冴的。」

    眾人轉過花樹叢,前方五步一橋十步一閣,千行楊柳之中,擁著清幽雅緻的樓台一所,小樓前的花壇中,有十數名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在修剪花枝,個個如花似玉,在鮮花的掩映下顯得越發的嬌豔可人。

    任逍遙的眼睛不由一亮,北辰一刀流裡卻是美女如雲,論成熟嫵媚、風情萬種,四楓院夜一、松本亂菊全都不在伊賀谷五豔姬之下;論清純靚麗、嬌悄可人,則首推雛森桃、梢綾砕蜂;至於真宮寺美奈和伊勢七緒則有種難以言喻的冷豔美,叫人情不自禁的感覺到能夠在枕塌床笫間將其征服會是人生最得意的樂事,而眼前這些少女,各有各的俏麗,各有各的姿彩,連慣見美女的他都忍不住駐足觀望。

    「大小姐回來啦,還不過來問安。」梢綾砕蜂喊了一句,少女們頓時停下修剪枝葉的工組,歡呼著擁向真宮寺美奈。

    「隊長,你可算回來了,我們你的好苦啊。」「是啊、是啊,姐妹們擔心死你哩。」「大家的訓練都很刻苦,決沒有辜負隊長的希望。」

    聽著眾少女「隊長」「隊長」的呼喚,任逍遙不由傻了眼,好半天才從牙縫裡蹦出一句:「美奈……美奈她還有別的職銜?」「沒有啊,這些就是隱秘機動部隊的成員……哦,應該說是主力成員。」四楓院夜一香肩微聳,看似隨意的道。

    「主……主力成員?」任逍遙驚得差點讓眼珠子掉下來,「隱秘機動部隊裡儘是十幾歲大的小姑娘?」

    「對,作為本派新成立的秘密組織,隱秘機動部隊的所有成員都是年在二十歲以下,美貌如花的少女,別看她們外表天真、好像沒有什麼心機,其實自小經過嚴格的訓練,精通潛伏、偽裝、刺探、偵察、暗殺等種種技巧,負責在行動之前擔任偵察的。」

    四楓院夜一笑著解釋道,「任教主是性情中人,應該知道漂亮姑娘是最容易打入敵方陣營,最容易獲得一線情報的。」

    「但……這麼一來,付出的代價也相應要大,對麼。」任逍遙反問道。

    「有得必有失,不懂得付出的忍者根本不能稱之為忍者。」四楓院夜一美眸亮起奇異的亮芒,一字一頓的緩緩道,「為了不讓皇位落在奢極侈靡、荒淫無度的桐瑚太子手中,為了阻止伊賀谷禍亂江湖、危害武林的惡行,為了維護忍術界乃至整個國家的安定,北辰一刀流上上下下全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任逍遙猛然一震,此刻的情形和當日遼軍入侵,天極教十萬將士誓死抗敵的情形何其相似,不過是把戰場上真刀真槍的較量換成了門派間的爾虞我詐。

    在橋畔稍做停留,眾人來到了一處雄偉壯闊的大院前。

    四楓院夜一忽然止步,壓低聲音道:「宗主的性格……在任教主眼裡或許有些古怪,今次找你前來,搞不好……」

    任逍遙一怔道:「真宮寺掌門不是要拿我試刀吧?」

    四楓院夜一湊到耳畔,憂心仲仲的道:「試你武功是必然的事,就怕宗主一時性起,收不住刀。你還不知道吧,江湖上把你和大小姐事情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早在奈良的時候你就……你就強行把她……破了身子……咳咳,這次不遠千里,歷經艱難險阻的把她送回虛夜宮,就是為了向宗主提親。」

    她頓了頓,把聲音壓得更低:「未婚先……先……是忍術界的大忌,宗主問知後氣憤非常,他老人家有塊磨刀石,凡是定為目標的對手,名字都會被刻在上面,前幾天我把隱秘機動部隊發回的消息送到觀嵐堂,看到你的名字……」

    任逍遙冴道:「殺了我對他老人家有甚麼好處?」

    四楓院夜一沉聲道:「宗主就大小姐這麼一個女兒,愛惜的跟寶貝似的,這些年為了挑女婿把七大派的精英弟子全都過了個遍,卻沒有一個中意的。這次傳言一起,武林中已然人盡皆知,按照我們扶桑歷來的規矩,不把大小姐嫁給你是不行的,除非你被……」說著微一揚手,做了個「咔嚓」的手勢,「待會你的表現若讓宗主滿意,自然無事,若不滿意……任教主有傷在身,真要動起手來未必擋得住宗主幾招,要不我試著幫你說幾句好話,看能不能打消……」」

    任逍遙哈哈一笑,朗聲道:「我任逍遙豈是臨陣退縮的人,真宮寺掌門要試我功夫,就讓他試好了。」言罷灑然跨進院門。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1-30 14:08
第三十五卷 第十四章 考教女婿


    進門後是一道橫越池塘花囧的曲廊,沿廊前行,左轉右曲,放眼四方,綠蔭遍園,步移景異,意境奇特。

    曲廊盡端是座六角石亭,恰是池塘的中心點,被石橋連接往環繞庭院一匝的迴廊處,石橋通往另一進口,隱見其間古樹參天,茂密碩壯,生氣勃勃。

    任逍遙跟隨眾人穿過石亭,過橋登廊,通過第二重的院門,眼前豁然開闊,盡端處是一座宏偉五開間的木構建築,一座大殿矗立前方,高八丈寬十丈,長度達二十多丈,在左右偏殿的襯托下,氣勢磅礴。

    一株高達十數丈的槐樹在庭院中心氣象萬千的參天高撐,像羅傘般把建築物和庭院遮蓋,在陽光照耀下綠陰遍地,與主建築渾成一體,互相襯托成參差巍峨之狀,構成一幅充滿詩意的畫面。

    任逍遙大感暢快,繞槐樹一圈緩行欣賞個夠後,才緩步登上有牌匾刻上「觀嵐堂」三字的建築物的白石台階。

    觀嵐堂偌大的空間裡,一人背門立在堂心,身上不見任何兵器,體型像標槍般挺直,身著灰黑色垂地長袍,屹然雄偉如山,烏黑的頭髮在頭頂上繞紮成髻,兩手負後,未見五官輪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氣概。

    兩邊牆上,各掛有十多把造型各異的武士刀,向門的另一端靠牆處放有方像石筍般形狀,黝黑光潤,高及人身的巨石,朝向門口的這面刻著許多名字,最上頭的就是「任逍遙」,那一筆一劃的勾勒,傾注著真宮寺龍炫對武道極致的追求,為四周本已莊重肅穆的氣氛,平添幾許難以形容的意味。

    眾正副隊長分立兩側,無人敢擅自開口,連真宮寺美奈也沒有急著近前。

    大堂內一時鴉雀無聲,到處瀰漫著凝重緊張的氣氛。

    以任逍遙這麼不守常規和膽大包天的人,面對這被譽為「扶桑武林第一高手」,連易天寒、付龍淵亦要自愧不如的超卓人物,亦有點戰戰兢兢,老老實實向他的背脊施禮道:「後學末進任逍遙,拜見真宮寺掌門!」

    任逍遙愕然道:「我來遲了?」

    真宮寺龍炫旋風般轉過身來,冷然道:「鳥取到奈良,區區二十天路程你帶著美奈走了兩個月,難道不遲麼。」他並沒有蓄意提高聲線,卻如隆隆雷震,貫透雲霄,彷彿整個大堂都瑟瑟震動起來。

    任逍遙終面對著威震扶桑的七大派總掌門真宮寺龍炫——他心上人的父親。

    那是張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臉龐,眼耳口鼻均有一種用花崗岩雕鑿出來的渾厚味道,高廣的額角和上兜的下巴令人有雄偉的觀感,沉靜中隱帶一股能打動任何人的憂鬱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還得難以捉摸。

    他雖兩鬢添霜,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反給他增添高門大閥的貴族氣派,儒者學人的風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站在那裡自有一股睥睨天下、捨我其誰的姿態,配合他那均勻優美的身型和淵亭嶽峙的體態,確有不可一世頂尖高手的醉人風範。兼之寬肩厚胛,胸部凸起的線條撐挺了他緊身貼體的黑色勁服,臉容和體型相襯俊拔,兩額高而露骨,令人望之生畏,濃密的眉毛下那雙鷹隼般銳利、似若洞悉一切的眼睛,仿似世上沒有他辦不來的事。

    他比任逍遙尚高寸許,給他目光掃過,頓時生出甚麼都瞞不過他的不安感覺。

    真宮寺龍炫環目一掃,朗聲道:「諸位辛苦了,今次美奈能夠平安歸來,派裡要記你們一功,暫且回去休息吧,兩個時辰後二、七、八、十番隊照常換班。」

    眾正副隊長齊聲答應,不一會便走的乾乾淨淨,諾大的廳堂裡只剩任逍遙、真宮寺美奈、山本元柳斎重國和黑崎正良。

    真宮寺龍炫打量了任逍遙幾眼,仰首望往屋樑,淡淡道:「聽說你以一己之力破了絕對防禦,還在負傷的情況下和劍八打成平手,可有此事?」

    任逍遙拱手道:「不敢當,和青木宗主的交手是我先行失去意識,蒙他手下留情方式保住性命,昨日和更木隊長的切磋不過進行到一半……」

    真宮寺龍炫猛地截斷道:「夠了,過分的謙虛等於驕傲,你是宋人,難道沒聽過這句話嘛。」說得竟是一口流利的漢語。

    真宮寺美奈圓場道:「爹爹,逍遙他……」

    真宮寺龍炫目光落回任逍遙臉上,冷哼道:「這小子武功了得,且還精擅易容術,如果單獨帶著你和正良趕回虛夜宮,二十天……不,十五天就能回到奈良,何必領著一大堆人走走停停,花掉整整兩個月的時間才平安抵達。」

    真宮寺美奈見父親面有不虞,又看磨刀石上刻著情郎的名字,生怕他一個回答不好,惹得父親出手,忙溫言道:「和逍遙一塊來的都是天極教高手,和他們走在一起,比較安全嘛,再說……」

    「安全?哼,迄今為止,哪一場、哪一戰這小子不是單獨應敵,有讓其他人幫過忙嗎。」真宮寺龍炫扳起臉孔,厲聲道,「我看他分明就是找機會在你面前顯擺武功,好讓你死心塌地的跟著他,中原人吶,鬼的很呢。」

    「哈,爹爹繞著彎子說娘親,我告狀去!」真宮寺美奈美目一轉,嬌嗔道。

    「你…… 好、好、好,事君常說『女大不中流』,這趟你獨個出去執行任務,保不齊就愛上哪個男人,忘記了爹媽-轉載燈火書城手打作品,進燈火支持給手打們加油!。開始我還不信,現在看來……」真宮寺龍炫臉上泛起冷酷的神色,雙目殺機大盛,「現在看來你還真是胳膊肘往外拐,非要護著這小子。行啊,現在我就把他殺了,看你護誰去!」

    「宗主……」山本元柳斎重國才說兩個字,真宮寺龍炫倏忽身形一晃,舉掌拍出,挾帶著凜冽的勁風,拍向任逍遙額頭。

    任逍遙正驚凜於真宮寺龍炫口中的「事君」二字,根本沒到以真宮寺龍炫的身份竟然說動手就動手。

    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真宮寺龍炫身形到處,立刻幻化成無數個虛虛實實的影子,互東互西、忽南忽北,從四面八方逼將過來,即便以任逍遙舉世無雙的敏銳靈覺和冠絕天下的超卓目力,一時間亦分不出他要攻擊的究竟是哪個方向。

    怎麼辦,究竟怎麼辦!?

    是運起先天無上罡氣護住周身經脈,強撐著受真宮寺龍炫一擊;還是冒著生命危險賭一把,將九轉歸原勁推向最有可能被擊中的位置,拼著把真宮寺龍炫的掌力還震回去;又或者使出渾圓無極,試著消解對方兇猛凌厲的攻勢……

    如果給他十數,包管能夠擬定好百十招內的所有應敵策略,但真宮寺龍炫的動作太快太快,根本沒有時間給他考慮。

    電光火時石的剎那,任逍遙已然作出決定。

    不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既不閃身退避、更不出招格擋,甚至連身體受到外界感應,自然而然提聚起的內息都被他強行散去。

    「逍遙!」真宮寺美奈駭得花容失色,嬌軀一震,險些嚇得癱倒。

    「呼啦——」漫天勁風在堪堪觸及任逍遙前瞬間消弭,僅僅帶起他額角幾根髮絲,沒有傷及半層油皮。

    真宮寺美奈雙腿一軟,坐倒在地。

    真宮寺龍炫的動作只要稍稍慢一點,任逍遙必橫屍當場。

    「好小子,你為什麼不出手。」真宮寺龍炫低沉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天時、地利、人和盡為宗主所有,何況晚輩有傷在身,就算一時僥倖擋住這招,也絕對擋不住第二招,就算擋得住第二招,也……」任逍遙何嘗不是滿身冷汗,方才他的判斷只稍有差錯,這輩子就沒命再回中原了。

    「你覺得橫豎是死,索性站那不動?」真宮寺龍炫冷冷道。

    「不,只要我不動,宗主你是不會殺我的。」任逍遙微微一笑。

    「噢,何以見得。」真宮寺龍炫寒聲道。

    「宗主乃七大派宗掌門,號令忍術界,統御江湖群雄,豈會出手對付一個全無抵抗之力的晚輩。」任逍遙灑然轉身。

    「哈哈哈,好小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膽色、如此豪氣,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美奈嫁給你這樣的男人老夫就放心了!」真宮寺龍炫冴冴細細的打量著任逍遙,再三確認他沒有一絲慌亂和緊張後,忽然仰天大笑,嘴角逸出一絲滿意的表情,立即把他冷酷的神情和眼中的殺氣溶解。

    「爹爹,你倒底要做什麼,美奈被你嚇死啦!」真宮寺美奈小聲嘀咕道。

    「我試試這小子究竟夠不夠資格娶你,所以才試探他著來著,不然以你爹爹的身份要打也是約好日子,正正經經的打,用的著突然出手嗎。」真宮寺龍炫捋鬚笑道,「他能一路保護你到此,武功肯定不弱,和他真打也沒什麼意思,何況為父最看重的卻是人品。剛才我趁他不備,驟然以重手偷襲,若他對你做過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以為被我知道了,心虛之下必然抽身退避;若他驕傲自負、目空天下,以為自己武功卓絕,不知道分析眼前形式,則會出手抵禦;而他卻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冷靜的分析出當前形勢,知道一動不動才是保住性命的最好辦法,這份魄力和膽色放眼當今扶桑……中原,不,放眼整個天下怕也是獨一無二啊!」

    「難道說……難道說爹爹你把逍遙的名字刻在磨刀石上純粹就是為了考驗……考驗他的人品和……和隨機應變的能力?」

    「還有,綾碎隊長的那些話該不會也是宗主您刻意讓她說的吧。」

    「哈哈哈,要是沒有碎蜂的『好心提醒』,你會知道我一出手就要取你性命,會把心中的真實法表現在行動中嗎。」真宮寺龍炫兩眼射出銳利神光,盯著任逍遙緩緩說道,「不要怪我使詐,為了女兒的終生大事,我這個做爹爹的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當然了,你小子也夠行的,輕而易舉就過掉了我這關。」

    「宗主過獎了,我……」

    「別以為我點頭你就能把美奈娶回去,等著你的考驗還多呢。」真宮寺龍炫舉步負手,踱步而行,到任逍遙身後五步許處挺立不動,目光射出深刻的感情,凝注在庭院的槐樹處,油然道:「美奈,帶著任教主去你母親那裡吧,她有很多話問問這個來自故國的年輕人。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1-30 14:10
第三十六卷 第一章 琴瑟和鳴


    走出觀嵐閣,任逍遙不由長吁口氣,背脊勿自冷汗涔涔。

    試探,哪有這種試法的,要不是自己見慣大場面,關鍵時刻能夠冷靜面對,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被爹爹嚇著了吧,其實平常的他沒有這麼嚴厲的。」真宮寺美奈挨近少許,歉然道,「都怪我不好,事先沒有和招呼一聲。」

    「呵呵,宗主他愛女情深,這點我可以解。」任逍遙哈哈一笑,「畢竟你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女兒,如果嫁個壞男人,豈非毀了你的終生。」

    「可你是個好男人呀,除了爹爹外我生平見過最好的男人。」真宮寺美奈送他一個羞澀中帶著甜蜜情意的笑容,分外迷人,香唇輕吐道。

    「哦,我好在哪裡呢。」任逍遙笑問道。

    「你…… 你我素昧平生,卻不惜一切代價的保護我,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惜。」真宮寺美奈兩邊玉頰同時被紅暈佔據,秀眸湧出令人難以解的熾熱神色,「記得那次我們在善光寺受到流浪忍者的圍攻嗎,我見你追蹤愛內裡菜久未歸返,就獨自跑出去找你,哪知竟給困在了燃起大火樹林中。是你、是你冒著生命危險把我救了出來,寧可自己受傷也要用內勁環護在我周圍。」

    「保護愛人是我的職責,就算死我也不會讓你們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

    「為什麼是『你們』,這種時候就不能單獨哄哄我嗎?」真宮寺美奈俏臉微紅,旋又露出一閃即逝的幽怨神色,垂下螓首輕輕道。

    「忍者也吃『哄』的這套嗎。」任逍遙巧妙的一個反問。

    「雖然我是忍者,但也是個姑娘呀。」真宮寺美奈秀眸異采漣漣,投往晴朗的藍天,鎖定一朵冉冉飄飛、自由自在的白雲,神馳意願的道,「天下間哪個姑娘不希望愛的人只喜歡自己一個,就像爹爹和娘親那樣,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你知道……這樣的事情對我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任逍遙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輕嘆道,「我喜歡你,也喜歡鳳儀、鳳姿、芙蓉、秀秀、涵碧和菲芸,我深深愛著你們,愛著你們中的每個人,愛著你們的一顰一笑、一肌一容,但如要分出究竟更愛哪一個,或者是為了愛誰而不愛令一個,我……我辦不到。」

    真宮寺美奈「噗哧」嬌笑,那對能勾魂攝魄的翦水雙瞳滴溜溜的在他充滿凝重之色的俊臉上上打了個轉,湊近把聲音壓至低無可低,但仍字字清晰,呵氣如蘭的柔聲道:「逗你玩的啦,我眾姐姐感情好的很,怎麼會吃她們的醋呢,不過是到就要去見娘親,心有些感慨,所以隨口問了出來。」

    「感慨,什麼感慨?」任逍遙聞言一怔。

    「你知道嗎,真宮寺和平、源、朽木並稱為扶桑四大家族,源氏與平氏都是王室的近宗,朽木家和我們家則因分別在朝中及忍術界擁有莫大勢力而著名,無論是哪個家族,傳宗接代、維繫血統純正都是天經地義的大事,然而作為真宮寺家的族長,爹爹直到現在都沒有生下子嗣。族中的長輩都勸爹爹再娶一房側室,無論如何要生個男丁出來,將來繼承真宮寺家,爹爹卻始終不肯答應,寧可斷絕嫡系血脈,也要和母親廝守在一起。」真宮寺美奈幽幽淺嘆,轉身伏入任逍遙懷中,若不食人間煙火的清秀玉容泛起幽怨神色,秀眉輕蹙的再嘆一聲,略帶嗚咽的說道,「族裡那些老古板不敢指責爹爹,只好把氣撒在母親身上,說她是個不吉利的女人,嫁給爹爹二十多年卻連種……連種都生不出來,若非母親從小練武,心志遠比常人堅毅,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什麼!?真宮寺宗主對花前輩用情竟如此之深。」任逍遙虎軀劇震,愣立當場,內心思潮起伏,再難平靜,「來錯了,這次的扶桑之行,我們徹底來錯了。」

    真宮寺美奈沒有察覺到情郎的異樣,螓首低伏在他懷中,「這些年來,母親背負了太多的指責和刁難,爹爹事務繁雜,不能長時間陪在她身邊,我又去了奈良幾個月沒有回來,真不知道……真不知道母親她……」

    「放心吧,伯母她會撐住的,一定會!」任逍遙緊緊擁住真宮寺美奈,兩顆火熱的心在這一刻徹底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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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和宮,平安時期皇后的宮室,重新修繕後成為花事君幽居的鸞殿。

    只此一處,足以看出真宮寺龍炫對花事君的寵惜。

    蓋因淳和宮的規模及裝飾比起他在巽風城的住處太極殿來竟毫不遜色,那可是太祖皇帝趙匡胤借助天極教之力登基後,一切比照天子儀仗精心修繕的宮室,和當今聖上居住的福寧宮幾乎相當,而在於國力貧瘠的扶桑,恐怕京都京都天皇的寢宮都未必及得上這裡。

    淳和宮建於單層石台基之上,乾殿基高達尋丈,從地面至殿頂的鴟尾,差不多有二十丈,四周以黃綠琉璃磚圍砌透風燈籠矮牆。宮面闊七間,進深三間,單簷歇山式頂,外觀兩層,內實三層,四角攢尖頂,藍色琉璃瓦件飾簷、脊,其餘鋪黃色琉璃,屋面滿覆鎏金銅瓦,四條脊上各立一條銅鎏金鳳,簷廊柱枋間為鏤空雲龍套環,枋下雲龍雀替,皆飾渾金,堂皇富麗,四面軒廊均有暗部把守,戒備森嚴。殿庭左右,各有大井,以供皇宮用水;庭東南、正南亦建有重樓,一懸鐘,一懸鼓,樓下有刻漏,到某一時刻便會鳴鐘鼓報時。

    殿體本身則更規制宏大,面闊十三間,二十九架,三階軒,柱大二十四圍,棟雕檻,雪楣秀柱,綺井垂蓮,飛虹流彩,望之眩目,既有唐時宮殿的莊重肅穆,又帶有幾分宋朝宮殿的高潔和典雅,富於詩意。

    兩人手挽手相攜而行,走過殿前的「龍尾道」,既地面升入大殿的階梯。龍尾道分為三層,主體由大石鋪就,兩旁豎著青石扶欄,最上層扶欄鏤刻著象徵北辰一刀流的特殊螭吻,中下層雕的櫻花圖案則是真宮寺家的家紋。

    走進大殿,但見四下里一塵不染,兩旁種植著很多花卉,還佈置了各式各樣的盆景,居中排滿以杞梓木造的套幾和太師椅,每一件精雕細作,部件銜接得緊密無縫,有若獨木雕成,椅背幾面還嵌以大石,線條清晰圓潤,典雅秀麗。

    落座之後,侍女獻上茶來,任逍遙揭開碗蓋,一陣清香撲鼻,碗中一片碧綠,不覺欣然:「瞧這茶葉的形狀,該是上等的雨前龍井……唔,離開總壇後都快一年沒有喝到了,今日竟有此口服,待會真要好好謝謝花前輩。」

    正著,侍女又捧著一隻建漆托盤,呈上八色細點,白磁碟中盛的是松子糖、小胡桃糕、核桃片、玫瑰糕、糖杏仁、綠豆糕、百合酥、桂花蜜餞楊梅,都是蘇式點心,細巧異常,同樣也是任逍遙來到扶桑後許久不曾嘗過的。

    不多時,後堂響起細碎的腳步聲,兩人趕忙站起,迎了過去。

    花事君在數個美婢的簇擁下,緩步走進大堂,任逍遙瞧見她第一眼立刻知道為什麼易天寒、付龍淵寧可終生不娶,拼著要履行三十年前的誓約。

    她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身披真絲織成的和服,上面墜有無數流光溢彩的珍珠,光輝燦爛,耳墜兩顆晶瑩剔透的明珠,如雲的發髻梳成墮馬髻,高高聳起,又墮往一側,似墮非墮,顫顫巍巍,使她更有女人的味道,中間橫著一枝金簪,閃爍生輝,容色色姿彩差點要把近在咫尺的女兒給比了下去,但神態端莊,流露出一股天生高貴的雍容氣度,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氣派。

    由於保養得好,她的外貌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遠看有若三十許人,近看才察覺到她眼角在化下的淺淺皺紋,但仍無損她的風華,欺霜賽雪的冰肌玉膚,將四周醉人美景俱都襯得毫無顏色。最使人印象深刻是她挺直的鼻樑,與稍微高起的顴骨匹配得無可挑剔,一雙美目蕩漾著哀傷婉約的神情,透著幾許淡淡的憂愁。

    南宮不敗的正室慕容若容、林毓秀的娘親獨孤虹、唐雲鶴的夫人尹雙雙早年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美女,但若和眼前的花事君一比,無不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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