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無雙] 無限道武者路 作者:飢餓2006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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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052217 2010-6-21 19:21:0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9 1758983
lbh0625 發表於 2012-8-19 16:25
第三百九十六章 水族之秘

  水族之秘

  「我有一名友人畢生追求箭藝,鳳舞夫人若將『鳳舞九天』對他傾囊相授,我便不追究此事,而且還會推薦一兩位可助尊夫與令郎解去奇毒的神醫,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宗超也沒有誅殺鳳舞這位被人利用的可憐女子的意思,但是既然自己被暗算了,卻總需有個說法,若是一兩句話就輕鬆揭過,等於給心懷叵測之人豎了個榜樣,給自己找麻煩。

  風雲世界最廣泛流行,強者輩出的武器是劍,其次是刀槍,至於其他類型武器就都罕有頂級強者。不過若是單論箭藝,「鳳舞九天」如果自稱第二,就只怕沒有其他箭術能夠稱得上第一了。雖然鳳舞本人僅僅後天頂峰的功力嚴重制約了「鳳舞九天」的威力,但這門箭藝的價值至少也不在雄霸的「三絕」之下。正如聶風名為「風中之神」,鳳舞若非甘願成為無名之僕,實可稱為「九天箭神」。

  從武林人士對自身武技的珍若性命看,王宗超的要求也殊不簡單,對於某些敝帚自珍的人而言甚至比殺他們還要嚴重。不過若看開點,將武技視為身外之物,王宗超的要求就已是相當厚道了,畢竟他所中的「穹天之血」幾乎是一種必死奇毒。

  「多謝閣下,若我夫與我兒能得救,我鳳舞又何惜區區一套箭藝!」鳳舞對於情義的看重果然遠在自身武藝之上,只要能夠讓無名不至於因此而難堪,讓丈夫與兒子獲救,她自然毫不猶豫作出選擇。

  這也算是一個讓彼此都能夠接受的處置,無名與不虛也都總算鬆了一口氣,王宗超不借此事窮追猛打,寬厚待人,倒讓他們又生出幾分好感。

  「施主心性勇毅卻又不乏寬厚,想來定能善用大邪王,使其歸於正道,立無量功德!」不虛首先開口稱道,他畢竟修禪多年,禪功深厚,也能覺察大邪王已被王宗超壓制得服服帖帖,半分邪氣凶光都無,即使被鎮壓在苦心佛中時也沒那麼老實過。既然如此,他也就默認了王宗超持有大邪王的事實。這也代表了此後只要不出事端,禪宗也就不會在大邪王一事上向王宗超計較。

  不過不虛還有憂慮,隨即又詢問道:「只是大邪王出世前後發生諸多詭異之事,無名施主憑空消失,又甚至有邪魔顯真身殺人,這又是為何?」

  「我進入了一個由劍意顯化的世界,至於那頭魔,則乃是世間凶邪主殺的劍念匯聚所化……」無名嘆息一聲,天劍境界豈同尋常,僅僅進出劍界一次,他也就大概洞悉了「劍界」、「魔魁」等的來龍去脈,甚至他的劍道也因劍界之行而大有突破。不過此事未免太過匪夷所思,傳入武林還不知會掀起什麼軒然大波,所以無名在說話時刻意以功力約束語音,只讓有限幾人聽到。

  至於在不明真相的普通武林人士看來,那個驟然現身又離奇消失的魔魁也就是僧人們所說的大邪王了,這顯示了僧人們的話倒也並非虛言。不過大邪王落入王宗超手中,又似乎比在僧人們手中來得讓人放心一些。

  「我等進入劍界之時,那最初現身襲擊之人又到何處去呢?」王宗超也向無名詢問。

  無名搖了搖頭:「我沒能攔住他,最後還是讓他逃出了劍界。不過此人不是人,而是一式『元天劍訣』的劍意所化劍靈。」

  「什麼?」王宗超聞言吃了一驚,隨即又反應過來:其實「劍界」的特性依舊偏於精神與虛幻,無法讓活人久居其中,所以無名後來才自動出了劍界。劍獄如果是活人,也就同樣不可能被久困劍界之中,更不能千年不死。

  所以劍獄的確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與魔魁一樣由劍念凝聚的實體。這也就說明了當年自創「元天劍訣」那名高手劍道境界不但到了開闢世界、創造實物的地步,而且甚至還能夠創造智慧生靈!一式「天元劍訣」使出,劍意劍招已能自成生命,千年不死!

  正所謂:道窮則變,物窮則反。如此劍法,不再是僅僅為了殺戮與毀滅,而是早已堪破陰陽,逆轉生死,超越生死界限,堪比創世者與造物主,達到大道的邊緣,幾與道同在!王宗超雖然於生死轉換之道有了不少心得領悟,但要到達自創智慧生靈的境界,還不知要有多遙遠?

  至於那位「元天劍訣」的創始者,自然早已不在「劍界」之內,或許已然破碎虛空,超越五行,不入三界。

  回味想像著這登峰造極的一劍,王宗超感慨良多,視野似乎一下子開闊了一個境界。無名也是默然無語,各自震撼於這種匪夷所思的武道境界。

  片刻之後,王宗超依舊悠然神往,開口笑道:「武道無涯,對於我等武人而言,無疑是件幸事!天劍既然得窺此等境界,又何不精誠勇進,上下求索,以求自身臻於此境?」

  無名卻似乎不為所動,淡然道:「我如今也不過是一名山野村人,早已疏於劍藝多年,對於劍道也已不再熱忱……」

  相比劍聖對劍道的執著追求,甚至不惜為此殉身,無名自看破世情之後對劍的追求也趨於淡泊,雖然沒有拋棄劍藝,但很大程度也只將練劍看成一種修身養性,聊以自娛的興趣與愛好罷了。但世上很多事情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無名的順其自然,卻偏偏使他成就超越劍聖的天劍,讓為練劍而斷情絕性,滴酒不沾,離群索居的劍聖不得不蹉嘆奈何。

  但王宗超卻突然打斷了無名的話,手中驟然舉起大邪王,向無名迎風一劈。

  無名不為所動,事實上這一劈不帶任何殺意,也根本沒有劈到他身上,但是卻劈開了另外一樣東西。

  大邪王似乎劈開了虛空、劈開了時間,在一閃即逝的一道刀影之中,無名竟然看到了自己的過去……

  剛剛出生就為親父拋棄,為武將慕龍收養……天煞孤星之命剋死八名師父、乃至義母慕夫人……與兄弟慕應雄一起取得英雄劍,又遭劍聖廢功……入劍宗,歷盡艱辛而復功,劍氣衝霄……敗劍聖,成為新一代武林神話……與義父決裂,兄弟鬩牆,自己拋名棄姓,自稱「無名」……與十大門派決裂,劍出無悔,令武林凋零……新婚燕爾,兒女情長……愛妻被害,悲痛莫名……詐死歸隱,淡泊世情……

  一幕幕場景飛速流轉,無名就如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將自己的人生體驗了一遍,幾乎秋毫不漏,其中更展示了許多自己所忽略的,沒有留意的信息。

  驀地,無名神情大變,一時心潮澎湃,悲憤難言,只因他似乎已從中發現了毒害自己妻子的真兇!

  隨著天劍心情驟變,四周劍器,無論有主無主都開始發出顫抖輕鳴,一時風聲簌簌,一片蕭殺。

  所謂九空無界,其意義為:天、地、人、神、佛、日、月、星、時九大皆空,無窮無盡、無邊無界的虛無混沌境界。在這個空間中,空間再無遠近高低之別,時間也混淆了過去現在未來,甚至於人的精神世界與現實,也再無明顯的界限。

  未來靈動莫測,不可琢磨,窺視、改變未來是逆天之舉,會導致嚴重的氣運排斥,不過回溯過去在九空無界之中卻要相對簡單許多。整個風雲世界在時光長河中發生的一切,都會在九空無界中留下烙印,以此為引,足以讓人看到自己的過去,乃至數百上千年前的事,甚至與過去的人能夠有所交流,至於這種交流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妄,其實難言。

  其實這樣的空間本質並無正邪之別,但是在這樣的空間裡,卻很少有人能夠把握住自己的心靈,無論執著於過去,貪圖於未來,還是分不清現實虛妄,都是引發心魔的根源。尤其在眾生偏於好強,殺伐不斷的風雲世界,九空無界中還誕生了大邪王這等妖魔,更是令其淪為地獄般的恐怖詭異。

  不過王宗超的本意倒並不是想讓天劍入魔,而是試圖激起無名的雄心鬥志,以及在劍道上求索奮進的精神。只聽王宗超又道:「往事不可追溯,然而武道卻往往能化不可能為可能,既然可以武破虛空,又豈知武道不能挽回過去,彌補畢生遺憾?」

  不過無名的反應卻注定讓他失望,他心頭的殺意只是持續片刻,又轉為波瀾不生的淡泊,緩緩道:「往事已矣,又何必執著?逆天強為,焉知非禍?」

  這種態度,頓時讓王宗超也為之氣結。不過話說回來,無名在漫畫中知道了妻子為破軍所害,也不過是一時激憤,之後也沒有表現出什麼非殺破軍不可的復仇之心,破軍改邪歸正之後,他也照樣收留破軍在中華閣幹些雜活。或許也正因為無名這種淡泊超脫,順其自然,不執著於愛恨恩怨,不強求強為的心態,他才能達成天劍境界。如果是像鄭吒這種心性的,哪怕資質再好,練上一百年的劍都休想和天劍有半點沾邊。

  不過王宗超卻知道無名至少還有一事是放不下的,所以他接著又道:「人各有志,那也罷了。不過那名逃出劍界的劍靈看來也不是善類,若它以『元天劍訣』肆意妄為,世上只怕很少有人制得住它。我對『元天劍訣』也算略知一二,天劍也與它交過手,可願與我一併研究『元天劍訣』的破招?」

  無名對一切都已看淡,但唯有匡扶正道一事從未看淡,不然他也不會在退隱之後一人一劍阻東瀛人於關外,又為大邪王一事前來拜劍山莊。因此無名在聞言後只是稍為猶豫,就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在此打擾幾日……」

  「好,天劍請往這邊……」

  只要打開劍法交流的一道口子,一切好說。王宗超欣然信手相邀,同時持著大邪王舉步走回劍池,腳步走過之處,地面如受火烙,熾熱青煙蒸騰而起。

  無名看得微微動容,因為這明顯是「穹天之血」毒性導致的現象。他自己其實也曾經是「穹天之血」的受害者,心知中了「穹天之血」後,身體將終日持續讓人不堪忍受的高熱,蘊含的萬毒光炎會在不久之後就將肉身侵蝕得生機全無,而且面目還會發生變異,覆蓋上厚厚的一層血膜,容貌全毀。他自己當年也是幾經周折,又因為一連串奇遇才得以奇蹟般解去毒性。

  不過王宗超身上卻沒有半點異變跡象,言談舉止更沒有半點因中毒而表現出來的痛苦與勉強,才短短幾句話功夫,他身上的體溫就已從熔金化鐵的地步而大幅度降低到只能燒灼石板的程度。看到此情此景,無名倒是深信王宗超可以自行解決「穹天之血」的說法並非妄言。

  其實「穹天之血」對於只能單憑內力抗衡的武者來說的確是極為麻煩的奇毒,但對於王宗超的體質而言卻算不上太大麻煩,即使不用上「G病毒」,王宗超也可以在一個月內盡解毒性,化害為補,反而增進功力。不過他自己卻隱隱覺察這「穹天之血」似乎還有些蹊蹺之處,不會太過簡單。如果說「穹天之血」就是內劫的話,這一劫只怕才初露端倪!

  ………………………………………………

  那是一個平凡質樸,與世無爭的小漁村。古樸的陳年老屋繞湖而建,青磚墨瓦,曲水流觴,別有一番水墨畫的情韻。

  漁村雖然質樸,但到處都有以精美細致工藝雕琢的神龍石雕、繪製的神龍壁畫、或者編織的神龍圖騰,千姿百態,盡顯威儀,顯示出一種無所不在的虔誠信仰,也形成了漁村的一種獨特民俗風格。

  「短短不到一個月,你竟然就已練到第三重了……小妹,你在『神水訣』上的天賦,連我也要自愧不如。可惜你不是男兒,要不下一代『水神王』非你莫屬!」漁村中,一名漁民青年正在連聲感嘆,同時心中也有不少疑惑:以往自己的妹妹對於練武並不怎麼上心,但自己回來後的一個月卻明顯勤奮了許多,而且表現出極高的天賦。

  他的妹妹面貌秀氣,不過皮膚黝黑,從外表看只是一名平凡的漁家閨女,她對哥哥的說法表示異議:「身為水族人,無論男女,都有守衛龍神的責任!而且你出去一趟後,不是說現在外邊人的武功高得可怕,不會輸給我們的『神水訣』嗎?如果他們來犯的話,我豈能因身為女子而置身事外……」

  「外面擁有這等武功之人,其實也如鳳毛麟角,屈指可數,你不用太過擔心。」青年安慰了一句,不過回憶起那招滅天絕地的劍廿三威勢,以及那泣鬼驚神的一拼,依舊心有餘悸,對「神水訣」的信心也首次有所動搖。

  「欲速則不達,你不要練得太累了。過幾天,我就會參與歷練,成為新一代水神王,到時候一切都有我頂著!」青年解答了妹妹幾個練功上的疑問,又安慰幾句後,就出門前往火湖練功。

  火湖是龍神的棲息之所,由於強烈的龍元精氣,整個火湖的水都遠比沸油還要來得熾熱如焚,普通武林高手下湖在轉眼就就會被煮成一副白骨,而且火湖之中還有大量體型巨碩,鱗甲奇堅,牙齒鋒銳的怪魚存在,會毫不猶豫吞噬一切入侵者。所以對於外人而言,火湖就是一個有去無回的可怕地獄。

  不過水族之人血脈特異,怪魚不但不襲擊他們,反而會聽從調遣。不過他們的「神水訣」也需練到五重以上才有入湖的資格,以功力抗衡高熱,提升功力。而選擇新一代水神王的歷練,就是要看誰能在湖中堅持更長時間。

  青年走後,漁家少女見左右無人,立即從懷中取出一個通訊器,開始發出聯絡信號。

  「有什麼新情況沒有?」楚軒的頭像出現在通訊器中,開口詢問道。

  「我已經確定火湖中龍的位置了,不過它還在沉眠中,全身口鼻孔竅緊閉,全身又堅硬得可怕,我用盡手段也沒能給它造成半點傷損,所以也沒法採集到龍血。而且在火湖中,我的功力也沒法支持超過二十分鐘。」漁家少女回答道,她的外形不變,但聲音已完全變成秦綴玉的熟悉嗓音。

  秦綴玉所強化的X基因,正是來自於魔型女,而且由於貓妖本身就有改變形象的本領,所以她的超能基因契合程度最高,發揮的效果也最完美,連魔型女本人都不能比擬,甚至能夠一定程度模仿變化對象的一些簡單異能。

  貓妖吞噬靈魂後雖然能夠完美地模擬對方,但畢竟只能吞噬九個命魂,不能白白浪費,而且有諸多麻煩之處。秦綴玉自然不會將寶貴的名額白白浪費在一名普通水族少女身上,所以她只是以魔型女能力變成對方形象。

  那名被模仿的水族少女也沒死,只是被困在「極樂靈屋」的幻境中,當秦綴玉完成任務後就能替換回來。而且極樂靈屋還能完美模擬出水族少女在被替換時間的合理經歷,偽造記憶。最後再讓她小病一場,製造因走火入魔而功力減退的假象,整個替換過程就是人不知鬼不覺。

  楚軒聞言點點頭:「龍的防禦肯定會遠比火麒麟更強,不足為怪。你採集不到龍血不要緊,火湖的怪魚都是因龍的部分外洩元氣而異化的生物,研究它們的細胞樣本也能說明很多問題。

  你在水族的期間要特別留意:要儘量避免食用水族的食物,因為這一帶的生物,無論人、魚、植物都已被龍的細胞意識所『污染』。雖然體質會因此變得加倍強悍,但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形成對龍的崇拜與順從,死心塌地去守護龍。這是龍的細胞意志有別於火麒麟的特點,火麒麟的細胞意志只能讓人瘋狂失控,但龍的細胞意志卻可以製造順從自己的傀儡。

  而當龍從飢餓中蘇醒後,那些守護它的生物就會變成它的食物,就是水族人也不能倖免,這是一種獨特的進食方式。

  那麼當你獲取完整的『神水訣』以及所需信息,安置好監控設備與詭雷後,馬上返回,你還有另一個任務需要完成。」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6 23:25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2-8-25 16:25
第三百九十七章 九空觀武

  西域大漠。

  藍月宗。

  這是一個雄霸西域已有上百年的宗派,雖然在地廣人稀的大漠,規模上不能與天下會相比,但相比天下會崛起不過二十年,藍月宗的底蘊無疑更加深厚。至於藍月宗主,在西域民眾心中實已等同神一般的人物,絕非普通霸主梟雄能比。

  放眼看去,藍月宗所在也不能比擬天下會天山總壇的戒備森嚴氣勢磅礴,其實就是建築於一個大型綠洲上的平凡的聚落,門戶大開,更嗅不到一絲戒備森嚴的肅穆殺氣。事實上,藍月宗的屹立不搖,從來不是建立在高牆深溝的防守之上,而是來自於本身沒人敢輕易招惹的堅強實力。

  「這感覺……有高手來犯?!」

  在自已的練功室內,正在一心一意精修藍月宗鎮教神功——「無相破元氣」的藍月宗主,忽然被一種異常的悸動挑撥冷沉的心弦,雙目猛地爆射奇光,跟著人影一閃,身子已在原地消失無蹤。

  在由練功房趕赴總舵的路上,藍月宗主罕有地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怎會給敵人欺近到如此距離也漠然不知的,守護外圍的弟子在幹什麼?不過這感覺……好強的氣勢……」

  來犯者身形偉岸,背對夕陽而來,竟似將空中陽光也遮得黯淡不少,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地威壓隨之瀰漫。

  對方越走越近,藍月宗主看清此人有著一張媲美皇者氣派的國字臉,氣質霸道強橫又不顯暴戾凶橫,彷彿旭日初昇的陽光浩然剛烈,又像千百山巒般連綿無盡,僅僅是信步走來,就已讓人升起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的威壓與崇拜感。

  在他身後,藍月宗的弟子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沒有一個身亡,但也沒有一個能夠站得起來。

  他們所受的傷很簡單,也就是當面一拳……所以個個鼻青臉腫,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每一拳,都猶如直接打在藍月宗主臉上,隱隱作痛。他實在難以相信:就這麼簡簡單單的當面一拳,眼前這些個個都是實戰歷練豐富,百中選一的菁英弟子竟然沒有一個能夠接下,連一絲反抗餘地都沒有。藍月宗又幾時招惹了這麼一個將拳法練到如此出神入化地步的高手?

  「尊駕就是藍月宗主?」來者倒也沒有隱瞞身份的意思,直截了當得表明了身份與來意:「本人武無敵,此番冒昧前來,一是為領教宗主獨步大漠的『無相破元氣』,二是為藍月宗能解一切火毒,增進功力的萬年雪蓮而來!」

  「大膽狂徒,見了宗主還敢放肆!」

  藍月宗主還未回應身邊已有一群門人勃然大怒,手持各種武器向武無敵撲上。

  武無敵出拳,這一拳已不再是隨意而發,拳勢磅礴無濤,直可撕山裂海,石破天驚。蒼穹漠漠,群山幽幽,此拳一發卻裂蒼穹而出,震群山而鳴!

  「好好看清楚了,此為我十強武道之『山海拳經』……」

  一拳之後武無敵信手一招,一名藍月宗弟子的刀已落入他手中,一刀直如霹靂雷霆,寒光霍霍,雷電縱橫,豪壯激昂。

  「此為『無二刀法』!」

  隨即刀勢驟變,化直為槍,直擲而出。長槍破風,直指蒼天,帶起螺旋狀的狂颶暴嵐,輕易將阻在前路的一切化為烏有,縱然是大漠最苦狂暴肆虐的沙暴,也無能比擬!

  「……『問天槍訣』!」

  武無敵身隨音轉,人似驚蛇走龍,驟然一爪抓出,五指如鉤如錐,似曲似直,猶如雲龍探爪,氣象雄奇森嚴,招式精奇變幻。

  「『甲骨龍爪』!」

  十招,地上已多躺下了十名藍月宗弟子,或筋斷骨折,或軀體傷殘,雖然武無敵只是意在演招,無意殺人,但那股無敵於天地的浩蕩氣概,卻已盡寒敵膽,一時再無人敢上前半步。

  藍月宗主心頭震撼,對手一口氣演繹了十套風格迥異,高深莫測的武功,而且每一種武功都盡顯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大宗師修為,這又怎麼可能全部集中於一人身上?而且更令人吃驚的是對方的氣概,竟然在比武之前先展示武功,不佔上半點便宜。

  演示完後,武無敵向藍月宗主開口道:「本來應該給你幾天時間琢磨破招,可惜我七天後還與人有約鬥,耽誤不起,你若看得分明,就此出手罷!我接下來不用新招,就僅以這十招敗你!」

  「大言不慚!」藍月宗主聞言怒極反笑,雙眸驀地轉為詭秘藍色,面色浮現藍光,雙掌一起推出,一股渾厚藍氣從體內泛起,運轉成一極大的圓。

  藍色氣團越脹越大,將藍月宗主全身都籠罩在內,藍月宗主整個人也隨著徐徐漂浮上升,真氣越轉越藍,在空中形成一輪巨大的深藍色月輪,氣勢超凡脫俗,狀況瑰麗雄奇。

  深藍詭異的月光一時鋪天蓋地,將一切都渲染成無邊無際的藍色,武無敵只覺一股如山壓力迎頭壓下,心頭不驚反喜,慨然讚道:「果然有些看頭!」

  他的武功得自家傳的「十強武道」,全都修至爐火純青,青出於藍的境界,而且自創「玄武真功」,但他本人卻為血咒約束,不能隨便涉足江湖,所以實戰經驗相對不足。

  所以約戰王宗超之後,他在短短幾日之內已踏遍大江南北,盡敗無數各宗各派成名高手,當意識到中原已無值得他出手的高人之後,又轉戰西域大漠,務求在短短十二天內,將自己的武道磨礪昇華至一個全新的境界。如今這藍月宗主,倒是一個讓他有些喜出望外的高手。

  「武無敵,且看本座的『無相破元氣』!」藍月宗主蓄氣已足,隨著一聲爆喝,渾厚到難以想像的藍氣化虛為實,化無為有,竟然凝聚成一頭猙獰巨大,獠牙如月,利爪如鉤,全身湛藍,張牙舞爪的異獸一股上古洪荒、蒼涼、神秘的威壓四處瀰漫,正是藍月迷城的守護神「月牙獸」。月牙獸剛剛成形,隨即向武無敵當頭撲下。

  武無敵一拳相迎,這一拳果然是他之前演示的「山海拳經」的一招,沒有絲毫異常的變化,而且還加倍的慢,蝸牛爬行般緩慢無比,但帶起的力道卻是凝重如山,浩蕩如海,劃空裂帛聲動人心魄,當者披靡。

  月牙獸撲擊的雙爪迎上拳鋒,頓時崩潰,而且崩潰的部位還迅速蔓延到雙臂,到胸膛酬轉眼間,整隻月牙獸就崩潰成一團藍氣。

  但是月牙獸形體潰而不散,無窮無量的藍氣凝聚成團,就像一塊無限延伸的枯土,黏稠厚實的無力感包裹著武無敵的拳頭,綿綿的氣勁令拳勁如泥牛入海,甚至將武無敵本人也包裹吞噬進去。

  武無敵眼中精芒一閃即逝,一聲低喝,拳勢不變,中指骨節卻突起寸許,有如槍尖。隨之暴長出九尺長的銳利槍勁,舊力未盡,新力已生,去勢更是驟然加速乾百倍,硬是插入無邊的藍氣中,彷彿巨浪潰堤,無堅不摧的銳利的槍勁在瞬間已刺穿藍氣屏障,直搗藍月宗主面門。

  藍月宗主大驚失色,雖然知道對手精通槍法,但又怎能料到對手一拳未盡,卻瞬間轉變槍招,招意變幻,勁力流轉,竟是如此渾然天成,天衣無縫,沒有半分倉促勉強之感。

  好在這一槍招對方先前也有展示,而他反應也是極快,身在空中,人已全力抬頭後仰,險險讓過這一槍,縱然護體氣勁雄渾,但槍勁貼面劃過,卻依舊如刀割般痛。

  一槍刺空,武無敵不待槍勁用盡,就已快速抽拳,一進一退之間,獨特勁力聚而不散,匯合對方護體真氣,竟然形成一道凌厲如刀的真空氣流,狠狠劃向藍月宗主。

  血光崩現,藍月宗主慘叫出聲,他的額頭、面門一直到胸膛,已被劈出一道極長刀傷,差上些許就足以開膛破肚……

  雖然這一拳一槍一刀,全都不離武無敵先前所演示範疇,但是這一擊起手是拳、出擊是槍,收招又是刀,隨機變通,別出機杼,已經完美聯成一體,一氣呵成,一出擊就已重創藍月宗主。

  「還有七招……」

  武無敵漠然相告,其實這只能算一招中的三種變化,但他卻不屑佔這個便宜,忽然他心頭一動,隱隱感應到四周無形的虛空中,似乎有許多人窺視觀戰……

  …………………………

  「所以我說,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自以為中原武功就該冠絕天下,其實可笑!試問一個同樣獨霸一方的西域藍月宗主的武功,比中原同等地位的雄霸又如何?」

  劍池之中,幻象消失,眾多武者面面相覷,震撼於從九空無界之中觀得的一戰。

  利用大邪王,王宗超已足以在九空無界中出入自如,甚至將在場所以武者都帶入九空無界中。

  九空無界沒法容納實體的事物,要進入就只能以精神進入,所以在眾人的感覺中就是幻境一般。九空無界中時空再無分界,無所不在,亦無所在,所以即使遠在幹裡之外的西域一戰,也可因進入九空無界而得以旁觀。

  不過進入九空無界,也不代表想看什麼就能看什麼。首先九空無界中一片迷霧之海般混沌無邊,幻象叢生,不分東西南北,只有強者交戰爆發的強烈氣機摩擦與精神對抗,才會如海中燈塔般明顯,足以讓人尋蹤而去。

  其次,進入九空無界的人,如果沒有相當的定力與精神修為,就只會陷入噩夢一般的幻象中,而且精氣會在九空無界中不斷流失。所以雖然聞名參與「論武會」的武者數以萬計,但此時有資格隨王宗超進入九空無界的武者也不過寥寥兩百餘人。

  至於說到藍月宗主的武功,已足以化虛為實,化無為有,單憑真氣凝聚具備實質殺傷力的異獸,這份功力堪稱傳奇,即使雄霸巔峰之時也大有不是。雖然他對上武無敵時狼狽不堪,卻也是因為武無敵實在太強而不是他太弱的緣故。

  不過王宗超並沒有讓所有人完整看完這高下早判的一戰,只因他與武無敵已有戰約,如果這段時間一直通過九空無界去窺視他的武功進境,其實等同作弊,王宗超不屑為之。不過僅僅是如驚鴻般一窺,也就足以讓在場眾多武者眼界大開,心頭凜然,不敢再對中原以外的武學心存小覷。

  「『無相破元氣』是奇功絕學,不過武無敵的武學天賦更是令人歎為觀止。」無名也感嘆評價道,其實但說到用劍天賦,武無敵也未必能夠勝過他,但若十種絕然不同的武學都能有這種高度的天賦,卻已稱得上空前絕後了。

  聶風也因武無敵那驚豔一刀而領悟頗多,於自身還在雛形階段的自創「風之刀」大有獲益,不過他卻提出了一點異議:「雖然十強武者武功氣概教人歎服,但藍月宗事先對他並無開罪,他卻尋上門去滋事,未免有些過了。」

  王宗超灑然一笑:「既然於武林中開宗立派,揚名立萬,就要不畏挑戰;若怕挑戰,便不要開宗立派!只要不濫殺無辜,卑鄙暗算,光明正大上門切磋踢館,又算得了什麼大事?

  你若不上門踢館,人家也多半不會當你仁義,只會認為你無能!我敢斷言,藍月宗主練得這等程度的武功,肯定不會滿足於在西域偏安一地,若是中原武林依舊調零,他不出十幾年就要有窺伺進軍中原之舉。但經武無敵上門這一次後,幾十年內,藍月宗都不敢踏入中原半步!」

  無名聞言暗自嘆息,雖然他並不贊同王宗超的激進態度,但卻不得不承認王宗超所說的弱肉強食法則的確是江湖鐵律,他也正是因此才與武林格格不入,才不得不消極退隱。他不願就此深入探討,也就轉過話題詢問:「還未通過九空無界找到那元天劍訣的劍靈下落嗎?」

  「它若不與強者爆發衝突,即使大肆作惡,濫殺無辜,我也不能感應到。」王宗超搖搖頭,驀地橫放在他身前的大邪王又有震動,王宗超心有所感,突然笑道:「雖然不是劍靈行蹤,又是一場異域高手之戰,不過這一戰想來天劍會有些興趣。沒想到斷浪才走數天,就已將第一件事情辦妥。」說罷又持了大邪王,憑空一劈,九空無界再次降臨,籠罩全場,又將在場所有人帶入另一場千里之外的強者之戰。

  ………………………………

  東瀛,絕無神宮。

  絕無神宮延綿整個方圓數里的海島,規模與宏偉程度,都大大超越了日本最高統治者——天皇的府邸。這顯示了主人絕無神凌駕於天皇之上,甚至不滿足於區區東瀛一地的霸主雄心。

  絕無神宮之內來往的人群,除了少數侍女僕役之外,所有侍衛、武士全都面戴猙獰的鬼面具,全身透發一股陰沉冷酷的血腥氣息,他們都是絕無神以極高淘汰率的殘酷手段訓練出來的死士,名為鬼剎羅。在絕無神宮中,只有絕無神一人是高高在上的神,而其餘的人都只能是全心全意將一切奉獻於神,服務於神的鬼。

  不過絕無神宮卻有一樁奇處:其守衛最森嚴之地,不是絕無神的起居寢宮,而是宮內一處名為紫葉林的地方。

  只因紫葉林也是拳墳所在,拳墳外觀是一個鐵鑄的緊握拳頭,四周無數鐵鏈盤繞緊鎖,而那拳頭之內,正囚禁了一位已被囚了二十多年的絕世高手——絕無神的師兄——拳道神!

  數千里外的西域才剛剛是夕陽西下,但東瀛此時太陽則早已下山。夜幕靜謐,唯有濤聲陣陣,驀地一聲怒吼如雷貫耳,震得整座無神絕宮彷彿也被這聲怒吼轟得地動山搖,鬼剎羅們亦給震得四肢發軟,身搖欲倒。

  絕無神自被無名阻攔於山海關外後,臥薪嘗膽,武功精進,勢力龐大,居心養氣,自有一種氣吞山河,脫視蒼生眾物的霸氣。但此時那一聲如雷狂吼,當即令他六神無主,心緒大亂。

  「哦?是……他的叫聲?他被囚在拳墳半生,這麼久了,早應己成廢物,為何仍有這樣強的功力吐氣發聲?」

  此事非同小可,絕無神當即動身,直衝拳墳而去。

  到了拳墳,絕無神舉目所見,只見一個鬚髮皆白的巨漢依舊被困鎖在生鐵鑄就的巨大拳頭之內,無數鋼製鎖環穿過他左右雙腕、雙肘、肩胛骨、琵琶骨、雙膝、雙腳……

  乃至脊椎都有鎖鏈盤繞鎖扣,鐵鏈的另一端又深埋入地下,以這麼一種殘忍到極點的方式,將這位絕世高手全身聚勁的筋脈骨骼全部鎖箍,不但使其從此無法再提氣發力,更使他無時不刻如受酷刑。

  見此狀況絕無神舒了一口氣,對方如此狀況,就算是大羅神仙下凡也休想脫困了。

  「絕之介,你還敢來見我!」拳道神見絕無神前來,嗔目怒吼,直呼對方早有多年無人敢提起的本名,連聲喝問:「我兒在哪裡?你把我兒怎樣了?」

  喝聲如雷劈下,絕無神當即亦覺被逼得透不過氣來,驚驚暗道:「好雄渾充沛的聲音!照理他已頹萎不堪,可如今聽來卻竟邊一絲氣息敗壞的跡象也無,好!就讓老夫試你一試!」

  絕無神冷笑激道:「嘿嘿,即使我把你兒折磨至死又怎樣?你憑什麼救他?」

  拳墳內的拳道神果然被激怒如獅,咆哮道:「畜牲!你若傷我兒半根毛髮,我一定要殺了你!」

  拳道神怒叫聲中,整個拳墳與沙池一陣震蘇,搖搖欲塌。

  只聽一聲「轟隆」巨響,驚天動地震耳欲聾!就在拳道神硬扯之下,兩條深埋地下緊扣幹斤有餘的石鎖連同粗鏈赫如脫疆野馬飛出,猛向絕無神左右夾擊而去勢如奔雷,凌厲無匹。正如一位絕世拳手向其轟擊,絕無神心頭微驚,暗道:「哦?這不正是拳門正宗拳道的一招一『雙雷轟頂』嗎?」

  不過他畢竟身負由中原「金鐘罩」改良而成的「不滅金身」,普通岩石對他而言簡直突然朽木豆腐一般,若是拳道神自身不能脫困,他也毫不畏懼。當即絕無神提運功力,全身竟奇異的隱泛一片耀目金光。幹斤石鎖左右轟至,爆出一聲洪鐘大呂般的金鐵交鳴,竟然在瞬間爆成漫天石粉,揚起萬丈塵灰。

  絕無神自己連舉臂抬手招架都不用,正要出言譏諷,驀地卻駭然出魂,只因拳墳在石鎖粉碎的同時被一股驚天巨力由內而外爆個粉碎,一時地動山搖。拳道神身是猛虎出籠,踏漫空橫飛的碎鐵撲上半空,身在空中,忙揮拳砸向身上未除的拳鎖鐵鏈,拳猛如雷,金石為開,所有拳鎖盡碎如敗瓦,殘餘碎片又被強橫功力悉數逼出體外,如強弓怒箭般激射四方。

  渾身一受解脫,拳道神充滿仇恨與殺意的血色雙目立即鎖死了絕無神。只見他身在空中,裸露的身軀上經脈全部凸起扭曲,原來因拳鎖多年緊纏,為了適應,其筋脈盡已移位,贅生不少怪異筋肉,使他整個人猶如猙獰怪物,令人視之心驚膽裂!

  劇變突起,受拳道神駭異凶威所懾,絕無神一時渾身冰冷,竟然錯失第一時間截殺對方的時機。

  「九陰易脈第五層……」

  在九空無界中觀戰的王宗超露出一絲冷笑,拳道神照理絕無依靠自身發力脫困的機會,但是如果習得「九陰易脈法」,自身重組氣脈,繞開拳鎖箝制就另當別論。

  這便是王宗超令斷浪遠赴東瀛做的要事之一:助拳道神脫困,使其硬拼絕無神。而楚軒已交予斷浪一些可以用於遠距離通訊的機械仿生蟲,斷浪只要能夠潛入絕無神功,弄清拳道神所在,就不難將「九陰易脈法」的口訣傳予拳道神,並指點他依計行事。

  至於「九陰易脈法」的修煉其實與「乾坤大挪移」差不多,內力足夠,則一帆風順,幾個時辰就可以修到極高境界,如果內力不夠,那麼就算窮年累月修煉也難有進境。拳道神為絕無神師兄,一身功力還在絕無神之上,經脈常年受箝制困鎖也符合修煉「九陰易脈法」的輔助要求,區區幾天時間就能修到第五層不足為奇。當然王宗超交予斷浪的「九陰易脈法」也僅有前六層而已。

  「絕之介!你囚困老子與我兒二十年,老子今日就要你死無全屍!」

  拳道神吶喊聲中驟然出拳,拳頭霎時劇烈膨脹,化為水缸一般巨碩駭異,上頭條條青筋猙獰如蛇,虯結盤繞,正是「九陰易脈法」第五層運轉的現象。

  拳道神人隨拳動,整個人似已化為一個巨大的怒拳,以雷霆萬鈞之勢向絕無神直轟過去,擋者無法披靡,他誓要一拳把絕無神轟至碎為虛空。

  拳墳的響動震動整個絕無神宮,早有大量鬼剎羅湧入紫葉林,見狀大驚,即蜂擁撲前救主。

  可惜拳道神的拳頭一出拳勁鋪天蓋地,罡力四射,空氣如同怒潮狂瀾般瘋狂湧動,方圓三十丈之內的人盡被殃及,無數人皆被浩猛無匹的拳勁震得氣血翻滾,滿地翻滾,猶如翻江倒海,其拳勢霸道可想而知。

  絕無神避無可避,沉喝一聲猛地將功力催至頂極真氣暴放,全身頓綻出奇目金光,襲來砂石也給震至灰飛煙天,漫無飛沙稍散。隨即強烈金光又與拳道神的巨拳碰到一起,金鐵交擊之聲直如獅吼虎嘯,震撼人心,震耳欲聾,驚天動地。

  絕無神功力、拳意本不及拳道神,更何況拳道神又習得「九陰易脈法」。硬拚之下,頓覺心胸一陣絞痛,噴出兩口鮮血,但護體神功依舊金光燦爛,守得固若金湯。

  「你何時去學了這等烏龜殼功夫,真以為老子就砸不爛你?」拳道神縱聲嘲笑,氣勢凶霸,猛不可擋。霎時間無數拳頭狂風暴雨般發出,從四面八方排山倒海湧至,轟上絕無神的護體金光。一時無數璀璨鐵樹銀花,儼如連串煙花暴放。

  絕無神功行周身,血肉之軀已是堅逾鐵鋼,發出連串金屬齊鳴之聲。但卻依舊被對方霸道無濤的拳勁給轟了個頭暈腦脹,氣血翻湧,內臟幾乎全部移位。

  他暗暗叫苦,只因他這套「不滅金身」本來就不是練來對付拳道神,而是用來應付無名神出鬼沒的劍法。只因無名的劍法算是偏於用招用巧,並非以力取勝,若是沒法破去無名劍招,將自身守個固若金湯,無隙可乘也就是了。但拳道神卻偏偏是以力取勝,大巧若拙,自己在全力對拼也要屈居下風的情況下,尚要分出大半功力防護周身,無疑自找死路。

  「就你這種攻不能盡,守不能全的笨功夫,也配稱『不滅金身』?」九空無界中,觀戰的王宗超發出一聲冷笑,不過絕無神自然不可能聽到。

  「沒想到此人當年被我所敗,卻還賊心不死。」無名嘆息一聲,他自然能夠看得出絕無神的這種功夫是為了練來對付他的。

  王宗超則已懶得出言評價,無名這種理念在風雲之中本來就以屢受打臉,不過他依舊貫徹始終,堅守己道,也讓人不得不佩服。

  絕無神宮中,絕無神的手下雖然眾多,但是拳道神拳鋒一動,拳勁最少也橫掃十丈開外,那些手下根本就插不下手。

  「拳道神,你兒還在我手,殺了我,就不怕禍及你兒?」一時已是窮途絕路,絕無神厲聲喝道,他心知這個師兄對自已的痴呆兒子珍若性命,以此要挾,即使拳道神不住手,至少戰意也會備受打擊。

  「先將你粉身碎骨,再尋我兒不遲!」沒想到拳道神根本不受要挾,反而揮拳更猛更重。絕無神在屈居下風的情況下強行開口說話,氣息一個不勻,被拳道神一拳打在胸口要穴,護體金光一陣暴明暴暗,要不是功底下得紮實,幾乎一下土崩瓦解。

  其實斷浪早已與拳道神有了約定,在拳道神製造混亂之時,他就會去將他兒子拳痴救出,拳道神早已無後顧之憂,哪怕絕無神要挾?

  「不惜一切強弓暗器,火攻毒殺,全給我上,不必顧慮本座!」窮極智生,絕無神驀地醒悟自身相比拳道神的優勢所在,立即發號下令。

  一時無數強弓勁弩,淬毒暗器從四面八方向場中激戰不休的兩人射去,甚至還有不少火油怒灑,配合火箭點火火攻,一時箭雨密如蝗災,毒煙滾滾瀰漫。

  雖然兩人打得拳影如山,罡氣如濤,勢若雷霆,將大半弓箭暗器掃落地面,然而還有不少直接射中兩人,同時潑灑的火油也在四下燃起大火。

  這樣一來絕無神的「不滅金身」也就顯出了優勢,無論射中他的弓箭暗器再多,烈火再猛,也全部沒能透過他的護體金光,無損分毫。至於拳道神雖然一身功力強悍無匹,弓箭暗器最多只能入肉半寸即遭震飛,無損筋骨,但積少成多,始終還是傷了。至於烈火焚燒,更令他全身髯髮著火,皮肉發出難聞的焦臭味。

  中了暗算的拳道神暴怒如狂,渾身畸形筋肉如同無數怪蟒小龍遊走竄動,情形駭異,驀地在怒吼中雙拳交叉,重重轟向地面。

  這一擊不聞驚天巨響,也不見大地開裂。然而場中的絕無神,以及四周無數參與圍攻拳道神的高手都只覺腳下地面竟然猛地向下沉了半寸。一種就是乘坐電梯時,電梯猛地向下沉的失重感讓眾人全部有一種身形飄離地面的感覺一時重心全失。

  隨即磅礴無濤的拳勁全面從整片大地爆發,足以力拔山河!功力稍弱的鬼剎羅登時全給凌空震抖抽起,不單鬼剎羅,就連四周的樹木亦遭連根拔起,可想而知,拳道神的拳勁之雄猛舉世無匹!

  人樹飛天,紫葉亂舞,如雪紛飛,一時蔚為奇觀……只有功力絕高的絕無神方能穩立當地。

  頃刻之間,整個夜空頓如罩上一道黑沉沉的大幕,週遭黯然無光是暴風雨的前夕。

  「看老子的『拳殛虛空』!」

  暴吼聲中,拳道神一拳轟向天際,他的拳勁原本極剛極烈,自走極端,全無半點剛柔互濟的意味,但這一拳豁然已經陽剛暴烈到否極泰來,剛極柔生的地步,一拳發出,竟然半分聲息也無,連一絲微風都沒帶起。

  然而一種莫名的震盪感卻隨著他一拳發出而蔓延整個虛空,無所不至,無所不在,一時整個天地一切事物都變得模糊起來,就像極速振動的攝像機拍攝出模糊不清的影像。

  大邪王隨之發出震動嗡鳴,似乎也被這一擊波及到,一時所有人也有一陣拳勁及體,就要從九空無界中強行被震出感覺。但王宗超持著大邪王,強運功力,又將情況穩定下來。

  「好一個『拳殛虛空』!」王宗超雙眼暴漲奇光,全神灌注於拳道神這一擊中,沒有絲毫疏漏。虛空的不正常波動只是一時,下一刻,慘叫鬼哭聲響,血雨蓬濺,遮月蔽空,連綿不絕的慘叫聲以要交織成一首血光曲!但見滿空骨血橫飛,血雨飄灑,天愁地慘,日月無光,情景恐怖非常。原來曠世無敵的拳勁破空而上,己先把半空中的一眾鬼剎羅統統轟斃,殺傷力極度驚人。甚至於地面燃起的熊熊火焰,也在這一擊之下通通熄滅,這招「拳殛虛空」,竟然連無形的火焰也能一下殛散!

  承受了這一擊近半威力的絕無神直給震得五內翻騰,口中血如泉湧,全身金光土崩瓦解,紛紛流散,苦練十幾年的「不滅金身」,竟由於這一擊而完全破了。金身被破,也就代表著絕無神已失去對付無名,進軍中原的最大本錢,十幾年辛苦籌劃,臥薪嘗膽,悉數付諸流水。絕無神心中絕望之餘,也激起心中狂戾凶性,頓時拋棄了一切防守,不顧一切向拳道神窮打反攻,打個你死我活。

  由於金身被破,絕無神不必將全身大半功力用於防守,一時迴光返照,拳勁與速度反而暴增了近倍。而拳道神的「拳殛虛空」又實在耗力不菲,一時難以回氣,反而被打得屈居下風,驀地胸口中了重重一拳,發出骨折之聲,也是一口鮮血噴出。

  緊接著拳道神又只覺一陣虛弱麻木之感又從周身傷口蔓延全身,原來先前所中暗器都淬有奇毒,他在激戰中氣血奔流過快,中毒更深。隨著毒傷發作,拳道神周身被鐵鏈扣鎖過的陳年傷口又是一陣酸麻劇痛。他被囚困折磨多年,雖然在逆境中將拳意磨礪得更精更強,但軀體畢竟飽受摧殘,又未能進食藥補,久戰之下,隱患也就漸漸顯示出來。一時絕無神反而扳回幾分局面,出手之間,閃撲如電,拳風劇烈,如龍呤虎嘯,與拳道神每一次的筋肉搏擊,就好像是天上的雷擊,轟天動地,勁氣激盪,氣浪翻滾,破空爆響。周遭地動山搖,飛沙漫天,撼人心駭。

  九空無界中觀戰的眾人看得心移目眩,震撼難言。其實即使是拳道神的功力相比藍月宗主還要有所不如,但由於「無相破元氣」偏於奇幻詭異,力量控制恰到好處,不會隨便波及四周,而與他對戰的武無敵又實在太強,讓藍月宗主不能如常發揮。所以相比之下,就反而不及拳道神與絕無神兩人這種最原始最野蠻,最直截了當,拳拳到肉,殺氣橫溢,地動山搖的戰鬥方式來得讓人震撼。

  但絕無神心知這股因「不滅金身」被破而迴光返照的功力只是曇花一現,不可持久,趁著此時稍佔上風,驀地大喝一聲:「破軍還不出手!」一名戴著斗笠的巨人驀地踏步而來,全力散發出強烈的殺氣,甫一踏進,身上那股強橫罡氣,頓時把四周震的爆破崩塌。

  緊接著「掙」然一聲,來者已在背後拔出一刀一劍,一時劍電閃而出,刀寒光暴綻,刀劍縱橫,殺氣橫溢。劍名貪狼,刀名天刃,都是凶光流動,遇血崢鳴,單聽其名亦讓人不寒而慄!

  拳道神本就處於下風,怎堪添上一個手持神兵的絕強對手,頓時左支右絀,敗勢呈現。雖然他雙拳堅勝精鋼,足以力撼神兵,但周身卻在鋪天蓋地的劍影刀幕被斬出好幾道不深不淺的傷口,更要命的是傷口煞氣橫溢,竟然令傷口不斷爆裂,不能止血。不過拳道神反擊的拳風也轟碎了那名高手的斗笠,露出其真容來。

  「是師兄!」無名看得面色一變,萬萬想不到與自己早有仇怨的師兄破軍竟然淪為東瀛人走狗,再仔細一想,更覺絕無神籌謀之深,思之心寒。就在拳道神行將敗北之際。驀地四周火光衝天,巨爆連連,整個絕無神宮被炸個天翻地覆,浪湧雲漫。

  緊接著無數火苗匯聚凝聚成一頭巨型異獸,如水銀瀉地般向場中激戰的三人捲來,將絕無神與破軍連連逼退,然而烈火卻繞過拳道神,將他包圍護住。

  「我已救出你兒,還不速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手持火麟劍,成功製造混亂的斷浪隨烈火飛身而至,向拳道神沉聲喝道。

  拳道神面容極度扭曲,最終理智還是告訴他難有勝算,只得隨斷浪憤然離去,烈焰在兩人身後肆虐,形成一道無法踰越的火牆,烈火濃煙直捲添長空,阻擋住所有追兵。

  「是火麟劍!」絕無神也是咬牙切齒,他圖謀中原多年,對中原一切高手與神兵利器都有所瞭解,自然輕易認出。

  絕無神沒有上前追擊,破軍也沒有一人前去攔截的意思,凶戾的眼神反而冷冷撇向絕無神,面色陰晴不定,不知在打些什麼注意。

  「你還不去追那兩人?」絕無神朝破軍冷然道,「我自會命大日氣忍全力助你,拳道神已中了我本欲讓你對付無名的散功奇毒,又身負重傷,即使有那用火麟劍的小子相助,也肯定不是你的對手。」見破軍還不動身,絕無神又冷冷道:「救拳道神的人來自中原,與拳道神在東瀛無法容身,必定會逃向中原。到時候將事情捅出,你我對付無名的陰謀,必定永遠無望實現!」

  破軍面色變幻,最終還是縱身向斷浪兩人逃走的方向追去,刀勁劍氣輕易斬開火牆,很快消失在遠方。待破軍走遠,絕無神忍了許久的一大口熱血才噴了出來,整個人也頹然坐地。他此時因「不滅金身」被破而爆增的功力剛好耗盡,一身筋骨如欲散去,能夠忍到破軍離去才發作已是勉強,又怎能越過火牆追擊?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6 23:32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2-8-25 16:58
第三百九十八章 萬劍修羅

  「想不到東瀛賊子,對我野心竟如此之大,謀劃如此之深,用計如此之毒,實讓人思之心寒。」

  幻境消失後,一群武林人士如夢方醒,這一次,他們除了震懾於這場以力勝巧,蠻橫直截,狠辣無情的強者之戰以外,更對絕無神對中原的圖謀之深心有餘悸。

  除了絕無神本人的「不滅金身」足以讓人心生凜然之外,他的一群鬼剎羅手下也是讓人足夠印象深刻。這種悍不畏死,精銳強幹,紀律嚴密的死士,匯聚在一起,配合各種歹毒暗器、毒物、火器,完全足以擊潰武功比他們更高、人數比他們更多許多,但是卻各自為戰,一盤散沙的中原高手。若非拳道神實在太強,而變故又發生得讓人措手不及,他們其實還可以有更好的表現。不過即使如此,他們依舊成為拳道神中毒敗退的關鍵因素。

  完全可以想像:如果絕無神以完全狀態,率領一眾精銳死士,在突如其來的情況下大肆入侵中原,那會是怎麼一種天翻地覆的情形?

  無名也是默然,他自進入「劍界」,又參與「論武會」後劍道修為已大幅提升,自信如果英雄劍在手,就算不用上與王宗超對戰時領悟的「天怒劍絕」出招,也完全足以摧枯拉朽一下破去絕無神的「不滅金身」。不過絕無神畢竟與破軍早有勾結,再加上一系列籌劃已久的陰謀詭計,自己在事先不知情的情況下,很難說會不中招。

  不過也有些年少氣盛的冷笑出聲:「東瀛狗賊固然野心不息,可惜中原卻是一山還有一山高,縱然他們殫精竭慮暗算了天劍前輩又如何?我等還有十強武者、甚至於中洲武神,全都是他們絕對沒法踰越的天塹絕壁!再者,我等年輕一代又是好手輩出,僅僅斷少俠前往東瀛,也就鬧了個天翻地覆,教東瀛人手忙腳亂,損兵折將。就算東瀛人出其不意,得逞一時,但他們在中原全無根基,遲早也會慘敗而歸!」

  也有些老成的持謹慎態度:「如今武神功參造化,掌控九空無界,無有不知,無有不察,自然不是東瀛人所能撼動。但我等也需厲精圖強,力求上進,對東瀛人多加防範才是。」

  王宗超搖搖頭道:「諸位錯了,東瀛窺視中原大地的,絕不僅僅一個絕無神,遠比絕無神勢力更強,籌謀更深的還大有人在!」

  稍頓片刻,等四周都寂靜下來,王宗超沉聲問道:「假如有朝一日,來了比我更強的異族高手,整個中原淪陷,國破家亡,諸位又當如何處之?」

  此話一字一句,都如千斤磐石般壓在眾人心頭,眾人突然意識到:王宗超絕非在危言聳聽,也不是在虛言假設,而是在說一個不久的將來會發生的現實。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後,多名武者慨然齊聲回應,聲震雲霄:「我等華夏子民,豈容淪為異族奴僕!倘若當真有那一天,我等誓與華夏共存亡!」

  習武需有勇氣,有毅力,而成為高手則更需有大勇氣、大毅力。正所謂「匹夫一怒,血濺五步。」能夠有資格進入「九空無界」,這裡的每一個人即使不是萬里挑一,至少也是千里挑一的一方強者,自然全部擁有不同於逆來順受的平民百姓的剛烈氣概,又有哪一個甘心淪為異族奴僕?他們之中其實也有不少人平時獨霸一方,魚肉百姓,但就算自己不算是好人,也絕對不會容忍自己頭上又莫名其妙騎上一位大爺,外人要入侵,要虎口奪食,自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幹他娘的!

  眾人紛紛發誓,上百名功力深厚的高手同聲呼喊,聲音浩蕩更勝萬人齊發,遠遠傳出幾十里外。一股不屈不饒,捨身殺敵的大勇氣,化為直衝雲霄的磅礴慘烈氣息!王宗超手中的大邪王隨之嗡然而鳴,似在回應。

  不過王宗超並沒有只停留於表象,他自能感應人心願力,明察秋毫,心中一清二楚:這些人中真心實意而發誓的足有一百三十三人,還有二十五人(包括無名、步驚雲、不虛)雖然沒有開口發誓,卻對此持肯定贊同態度,另外有三十一人持明哲保身態度,立場不堅,只是應付,此外還有一十七人內心根本就對此不以為然。

  雖然不置可否,但王宗超卻都一一記在心裡,又向無名拱手為禮,提出一個請求:「我去劍宗之時,見劍皇一人囚困於一個不容直腰的冰窖之內,只依賴弟子送予的食物度日,苦不堪言。但他又信守諾言:劍宗最強弟子一日未決出,就一日不出冰窖。

  如今破軍看來也將赴中原,他不知陰謀敗露,若依舊實施陰謀,逼天劍與他一決勝負,那麼還請天劍將計就計,與他決出勝負,絕了他的野心念想,也勿累劍皇於冰窖中了此殘生。」

  二十多年過去了,無名已幾乎忘記劍宗中還有這一位因他與破軍勝負未分而不得不坐困冰窖的師叔公,雖然劍皇是因私自偷窺《萬劍歸宗》秘籍而受此罰,但聽王宗超提起,無名此時心中也不由生起幾分愧疚。

  王宗超的提議合情合理,無名再無任何拒絕理由,自然也就點頭應承。

  緊接著王宗超又向其餘人提出要求:「還請各位立誓守秘,切勿走漏風聲。」

  眾人也都紛紛立誓,大邪王又隨誓震鳴。眾人想起大邪王的詭秘血咒,又懾於王宗超深不可測的威勢實力,心中無不凜然,不敢對所發誓言等閒視之。

  因不放心大邪王而一直留下的不虛暗唸佛號,對王宗超之舉已是心悅誠服。單是王宗超利用「九空無界」勘破東瀛人的陰謀就已經是功德無量的善舉,足以讓中原成千上萬人免於不幸;更何況王宗超還利用大邪王的威懾,隱隱將許多桀驁不馴的武人導向利國利民的正路……

  ……………………………………………………

  那是一個兩側峭壁直立的廣闊峽谷,峽谷的深處,不斷傳來陣陣「嗚嗚」的哭聲,在暮色深沉的黑暗之中,宛如鬼哭,令人膽顫心寒!而且那哭聲聽來不似一人而發,而是來自成千上萬人。

  千魂夜慟,百鬼夜哭!

  但那其實沒有鬼,在哭聲所發之地,山腳之下,赫然插著密如草芥,數也數不清的長劍!

  這些劍少說也有逾萬之多,彷彿來自五湖四海,長短不一,五花八門;所有劍都只有兩個共通的地方,便是入地盈尺!與及全都滿佈鏽漬。

  「嗚嗚」哭聲,原來便是晚風颳在這逾萬鏽劍上所引發的怪聲!這逾萬繡劍,竟似在晚風中同聲一哭……

  在久遠的神州,雖然已有以青銅鑄就的「劍」,但卻並無劍法,持劍者只懂砍劈硬刺,並無技巧可言。直到一位名為小師的年輕人,自創一式劍法。「劍法」一出,就一種足可叫鬼哭神號的絕世威勢,令風雲變色,九天雷鳴。

  從此百刃中的君子——「劍」終於有了「法」,「劍」與「法」互相配合,「劍法」將可剷除一切邪魔外道,劈盡世上一切不義不平事!

  這位年輕人此後也就被尊稱「大劍師」,之後他更成立了世上第一個學劍的門派——劍宗,並在臨終之前,以一種至堅至硬的異質青銅,打造了一柄世上最堅硬、最不屈、最有氣節的絕世神兵——英雄劍,並將其豎在一處被後人稱為「劍峰」的山巒之上,待有緣者取劍。

  大劍師鑄劍亦鑄心,所以英雄劍的劍心,也需有天資與心性匹配之人,才能得英雄劍承認。無數歲月,許多劍手慕名前來求劍。為表敬意,他們在上山之前,都將自身佩劍插在劍峰下的山谷,空手上山,但又全部不得英雄劍承認,只能空手而歸。

  劍手下山後,見識過英雄劍卓爾不凡的氣質,相比之下,那柄陪他闖蕩江湖,揚名立萬的佩劍,頓成「庸脂俗粉」,不堪入目。他們無心取回佩劍,全都棄劍當場。成年累月下來,竟然形成了一片殘劍鏽劍如海的劍墳。而後雖然英雄劍為無名所得,但這片劍墳卻永遠留了下來。

  被棄之劍,心生怨緒,與日俱增,久凝於內,發為災異,所以在劍墳方圓百里內,河流乾涸,農作失收,人畜不寧,瘟疫時發,天災人禍不斷。直到二十年前,一位堪輿大師在劍墳集資鑄造了一巨型「劍獸」石像鎮壓劍靈怨緒,情況才稍得緩和。不過當地居民依舊將這一帶視為不祥之地,不敢靠近。而最近一個月,整個劍墳之內更是時有陣陣如雷異響,直教人心惶惶。

  「萬事已備!」

  齊藤一身披紫色道袍,身立於一處土質八卦台之上,四周溝渠縱橫,已圍繞整個劍墳布下一個龐大的陣法。

  見時辰已到,齊藤一將手一揮,一個全身披掛日本式盔甲,體型臃腫的武士憑空現身,正好屹立在劍墳中間,正是之前在「鬼神傳奇」世界所得的「萬戰鬼」。

  「萬戰鬼」一旦現身,濃鬱的怨煞與死氣化為陰風黑潮隨之四溢,四周彷彿化為殺氣衝天古戰場,無數面目難辨,身披黑甲的武士若隱若現,刀刃破空利風呼嘯,殺氣衝天,簡直如同千軍萬馬。

  然而此地還有數萬怨恨難消的劍靈,這些劍不少也是稀世名劍,當日也曾在其主人手上風光無限,忠心不二地伴主血戰連場,殺敵無數,最後卻因其主移情英雄劍,終致被遺被棄被忘的悲慘下場,實有千般不甘與悔恨。何況劍靈絕非普通器靈,全都凶煞主戰,桀驁不馴,又豈容「萬戰鬼」挑釁?

  再加上齊藤一近月來辛苦布下的陣法已借龐大地脈靈氣極大強化的劍靈的靈力與怨恨。一時只聞萬劍崢鳴,發出陣陣聽到耳中堪比利刃割耳穿腦的鏗鏘尖銳之音,扣人心弦,震魂搜魄,匯聚如潮,化為更甚雷音,百里可聞的澎湃怒嘯!

  一時萬劍衝天而起,遮天蔽日,澎湃劍潮劍浪化為一頭猙獰巨大的凶獸,攜帶侵骨錐肌的淬礪森寒,在裂山排雲的怒嘯聲中將劍墳中央的「萬戰鬼」粉碎吞噬。建於劍墳之側,用於鎮壓劍靈的「劍獸」石雕也遭劍流波及,轟然碎解成漫天石粉。

  一時無邊怨煞凶氣衝天而出,直有撲天蓋地之勢,竟引得天象劇變,一時旱空起雷,紫電飆閃。

  就在此時,齊藤一突然一動,將法台前的「雷光劍」祭出,投向澎湃劍潮中央。

  雷光劍具有接天引雷之能,藉著怨煞凶氣引發的天象變異,加上地上陣法增幅,竟然引下了一道遠比千年古樹還要粗碩的銀亮耀眼閃電柱,以雷霆萬鈞,泰山壓頂之勢,轟然暴擊在漫天劍潮之上。

  此刻整個峽谷亮如白晝,鐵樹銀花到處暴走,形成一片雷光的海洋,刺眼的強光能叫人出現瞬盲!逼人的滾燙高溫,直如火山爆發。飄散於空氣之中的,儼然是山嵐霧幛般濃厚的鐵蒸汽!

  就在天雷下擊的瞬間,法台上的齊藤一也就隱去蹤跡,消失遁走,法台上無數符籙同時亮起,將襲來的雷電之威消弭大半。待雷電巔峰威力已過,齊藤一又顯出身形,無數符籙鋪天蓋地漫湧而出,向四面八方印去,每一個符籙,都對應了劍墳中的一柄劍。

  等一切都平靜下來,齊藤一凝神動念,現場數以萬計的長劍隨心而動,奔湧如潮,以雷光劍為核心驀地匯聚到一起,形成一隻高過三丈,體型龐大的猙獰凶獸。全身尖牙利齒,乃至每一根髯髮,全由利劍構成。其凶威煞氣之強,哪怕是以目遠觀,也會給人一種猶如無數利刃加身,遍體生寒的凜然劍氣威煞之感。

  驀地凶獸又潰散開來,化為無數橫空亂飛的長劍,帶著流轉的寒光,以玄異莫明的軌跡翱翔飛舞,時分時合。有些兒快,另一部分卻慢,就像一群鳥雀飛、撲、叼、啄,自由嘻戲飛舞,各自擁有了自己的生命而又相互聯繫,配合得天衣無縫。

  再一動念,無數長劍又驀地聚合到一塊,這是卻是組合為一尊三頭六臂的凶煞巨人形態。

  齊藤一欣然點頭:「總算大功告成,便稱你為『萬劍修羅』吧,此後就為我修羅道核心。」

  齊藤一原本的極樂靈屋為穹冥帝君收走後,新的極樂靈屋雖然潛力更大,但許多東西都要重練。如今六道之中,只有以鰲拜等三頭銅甲屍主導的地獄道最強,擁有「吞噬之影」的餓鬼道其次,但畜生、修羅兩道都只是勉強,天、人兩道更是幾乎空置。

  不過在風雲這樣的世界,武道意志與殺伐煞氣之強原本就近似於修羅道,各種刀劍利器許多都自有兵魂,齊藤一又怎有不借此重練修羅道之理?如今借天時地利,外加諸多籌備,他也終於將「萬劍修羅」練成。雖然因此犧牲了一個「萬戰鬼」,但這種以數萬戰死之人頭髮拼湊的式神,又怎能比擬以雷光劍為核心,借數萬劍靈驅動,聚散自如,隱帶雷霆之力,又有鬼神辟易的滔天煞氣的「萬劍修羅」十分之一的威力?

  大功告成後,齊藤一正要將「萬劍修羅」收入極樂靈屋內再遁走,驀地心頭警兆閃現。「萬劍修羅」也隨之轉化組合為一條蜿蜒游動的巨龍,栩栩如生,形神兼備,將他盤繞護持在中心。而那猙獰的龍首,則昂然面對一個不知何時在峽谷內出現,身形瘦長,皮膚呈碧綠色,卻有無數劍形紋痕,眼中不斷的閃現著深邃的幽光,神情詭異的人。

  通體晶瑩的始皇劍,也豁然持在來人手中,那人微微斜著腦袋,饒有興趣地看著將齊藤一護在中間的「萬劍修羅」,不知在琢磨著些什麼。

  「原來是劍獄到了……」齊藤一心中警惕,但卻毫不慌張,更沒有任何懼怕之意,修道者的心境之堅定圓滿,絕不會遜色於武者。

  「老子剛剛感應到數萬劍靈暴動,立即趕來,沒想到卻是你搞的鬼。」劍獄上下打量著齊藤一,「你這傢伙全身毫無半點劍氣,跟本不可能是天劍境界,卻竟然能如驅指使臂般號令數萬怨恨劍靈。嗯……不對勁,很不對勁……」

  「閣下可是為解惑而來?」齊藤一風輕雲淡地問道。

  「該問的當然要問。」劍獄嘻然而笑:「而且直覺告訴我,你似乎與最近把劍界與九空無界絞個天翻地覆的那個傢伙有點關係。為了避免你言而不實,還是擒下你再問吧!」

  「閣下若非要欺人太甚,那就戰吧!」

  齊藤一話音未落,由萬劍組成的長龍驟然暴動,閃電般向前一撲,萬劍破空長嘯,彷彿也組合成蒼涼磅礴的龍吟,以摧枯拉朽之勢直噬向劍獄。

  「就算是天劍,用劍對付我也討不了便宜……」劍獄輕鬆寫意,將始皇劍一揮,布下了一道琉璃一般,看似脆弱單薄,一觸即破的晶壁。

  長龍撲到,成千上萬隱帶雷光閃爍的長劍幾乎在同一時間刺上晶壁。緊接著這些長劍就像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雷霆能量,乃至所有動能一般,劍光黯淡,紛紛如雨落下,巨龍形象隨之土崩瓦解。

  但透過那層晶壁,卻可以看到無數帶著雷光的半透明長劍依舊向晶壁之後飛行,狀況詭異。這層晶壁彷彿就像一個篩子,將物質與能量分離開來,失去了一切能量的長劍只能紛紛掉落,而它們所攜帶的動能與電能卻被凝固成一種奇異的半實體,繼續存在下去。

  「哈哈,『元天劍訣』分為內外兩訣,內訣可破盡天下劍手的劍力,力轉乾坤。至於外訣……」劍獄突然露出獰笑:「集天地自然之能,力足開天闢地!」

  劍獄說完,突然高舉始皇劍,向下狠狠一劈。霎時所有被他劍訣分離借去的雷電劍力都悉數匯入這一劍之中,形成一道強橫無匹,勢不可擋的劍氣橫掃而至。劍氣到處,竟然令虛空扭曲崩裂,發出陣陣不堪重負的沉悶風雷之聲。

  轟然聲中,由無數長劍組成的防禦徹底崩潰,齊藤一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但整個人卻已遭這道開天闢地的劍氣一分為二,噴灑出的鮮血內臟將身後十丈之內都塗抹成腥紅色。無數長劍失去了控制,橫七豎八灑了一地。

  「糟糕,這傢伙怎麼這麼脆弱,一劍就嗝屁了?」劍獄見狀一下跳起老高,他舉止一貫輕佻跋扈,全無半點宗師高手風範。

  「豈有此理,這傢伙看起來本該不至於這麼簡單才對……」劍獄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走上前要仔細察看齊藤一的狀況。

  毫無徵兆的,他突然身形電轉,不進反退,整個人就像流轉的劍光一般,一瞬間就退出十幾丈外,就在暴退的同時,幾道破空劍氣也左右橫掃刺出。

  劍氣掃過,虛空中漣漪蕩漾,就像有一層幻境被揭開。齊藤一肝腦塗地的慘狀消失,原地只留下一個深邃無底的,噩夢般的蠕動陰影。劍獄的劍氣落入陰影中,轉眼間就已被吞噬消失不見。

  「好奸猾的傢伙!」劍獄一時冷汗直冒,之前他幾乎一頭撞進這團恐怖的陰影中去。

  隨後,那團噩夢陰影又自消失,原地只留下一團飄渺雲氣,在纏繞勾畫間,隱約匯成了許多符籙模樣的圖案。霎時間,霧隱重樓,無數景象若在雲中,虛幻縹緲,又沉凝如實,無盡雲氣,衍化漫天符籙,如有生命般效周天星辰輪轉,說不出的莫測玄奧。

  四周散落的長劍又重新恢復動力,紛紛投入那團莫測雲氣中,如落虛空,全部消失不見。

  「閣下還要再戰嗎?」齊藤一整個人已隱去不見,聲音卻從中傳出,飄飄渺渺,彷彿天外之音。

  「哼,算你運氣好,大爺今天突然沒了動手的興致!」劍獄隱隱感覺到那團雲氣背後似乎隱藏了一個變幻無窮的世界。他剛剛從劍界脫困,對這種異世界深懷戒心,自然不肯深入。

  此時他既然摸不清對手的深淺,也就沒有繼續行險試探的興趣,驀地一個縱身,整個人連同始皇劍化為一道瑩綠劍光,破空消失不見。

  「好險,要是他豁盡一切,『吞噬之影』肯定抵受不住他連虛空都隱隱可以劈開的劍氣。我為煉製『萬劍修羅』消耗過大,『萬劍修羅』又為『元天劍訣』克制,繼續拼下去的話……」隱藏在極樂靈屋演化的幻境中,齊藤一心境依舊鎮定自若,卻不免有幾分慶幸。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7 21:37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2-8-25 17:52
第三百九十九章 各人的動向

  在烈火的烘烤下,一塊巨大冰岩漸漸融化,而冰岩之中,卻隱約有個人影。

  如此巨大的冰岩要凝成也要經年累月,一個人若久被冰封,血液結冰,照理所早該斷絕生機。不過在冰岩之前不遠處,朱雯卻靜靜看著,不知在等著些什麼。

  隨著冰岩越來越小,熱力透入冰岩內部,募地「隆」的一聲巨響,整個冰岩爆開,頃刻化為片碎,四周的火焰,也遭這股強烈無比的氣流吹散吹熄。

  蒸汽瀰漫中,一名高大男子緩緩站起,只見他有一頭左黑右紅,界限分明的長髮,一襲火紅色的戰袍,還有一身灰黯如黑夜的金屬戰甲!異常的外貌與裝扮,令他整個人充滿了一種烈火般的邪異魅力,然而他的雙眼,相反卻流露著一股滅絕人性、極度危險的冷!

  冷漠的視線,很快停留在朱雯身上,男子開口發問:「是你……把我救醒的?」

  「是……」朱雯淡然回應,「要不是我,你還會一直沉睡不醒。」

  「女人,你膽子很大。」男子讚了一聲,嘴角有了一絲笑意,但眼神卻依舊冷漠,「這麼說我應該謝謝你?」

  「照理說是這樣的……」

  「不過俗話說送佛送到西。」早子遺憾地嘆了口氣,「我現在肚子很餓,所以……」

  「請你為本神將獻上腦漿吧!」自稱「神將」的男子一言未落,就驟然出手,扣向朱雯白皙的額頭。

  這看似輕輕的一扣,完全可以如敲雞蛋殼般輕易打破朱雯的顱骨,讓腦漿流出,然而……

  一塊人頭大小的冰塊突然從天而降,重重砸在神將伸出的手臂上,隨即徹底粉碎。

  先前神將破碎冰層的力量實在太強,竟然將這一塊冰塊轟上了高空,良久才下墜,又正好砸中他的手臂。

  神將的手臂絲毫無損,其實就算是比這更強百倍的攻擊也傷不到他,然而這一擊卻正好擊中他臂上經脈,令他運轉的真氣微微一窒,這一扣就一時扣不下去了。

  或許這看起來朱雯運氣好而已,但神將面色一變,身形驟退,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之前他破冰而出的力量已將四周毀個滿目瘡痍,但朱雯卻絲毫無損,連衣服都沒有沾上半點冰屑,再加上他如今莫名其妙的失手,這說明朱雯這位看起來武功微不足道的女子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不感恩還罷了,還竟然要食人腦漿,你究竟是禽獸,還是怪物?」朱雯冷冷問道。

  「哼,人吃豬羊不足為奇,本神將吃人也是理所當然,讓你成為我這個強者的晚餐,是你的榮幸。你既然不願意,那麼……」神將說話的同時深深呼吸,一呼一吸皆沉重無比,體內宛如暗藏了千斤火藥,蓄勢待爆。

  「就給本神將粉身碎骨吧!」

  神將不再小看對手,隨著手向前指,一道紅電般耀眼的猛烈氣芒,以如狂雷般直向朱雯轟至。

  但這一擊依舊沒能傷到朱變分毫,因為這道足可開山破岳的強猛氣芒,已被一隻突如其來的手強行止住,捏在五指之間,又轉眼爆炸。熾熱無比的氣浪向四面八方飆射,將一切都衝擊得如同凋零的落葉一般,只有朱雯因為正好站在來者的身後而毫髮未傷。

  「哪裡來的怪物?」神將的面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因為這位驟然現身,又以無比粗暴的方式強行止住他「火雷罡氣」一擊的人,無論速度與力量都到了一種難以想像的程度……而且最關鍵還在於「火雷罡氣」具備煮鐵熔金的高溫以及無物不毀的爆炸力,對方如果以拳掌硬拚還罷了,但如果硬生生以手捏爆,手掌就會承受「火雷罡氣」的高溫以及由內而外的全部爆炸力,這又是堅固強悍到怎樣一種匪夷所思程度的手才能夠做到?

  再仔細看,只見那名驟然現身的強者面目都被一個斗篷所遮掩,露出的手卻指甲尖銳,而且還有鱗片覆蓋,棱骨突起,就像一隻異獸的爪子一般,實在讓人難以想像那斗篷下究竟是什麼可怕面容。

  「怪物?」鄭吒冷哼一聲,他如今的聲音聽起來很低沉,聽得出他這段時間的心情不算很好,「雖然我現在的外表和怪物差不多……不過,我至少不吃人,也絕不會想去吃人!」

  鄭吒冷冷注視著對方,繼續說道:「據我所知,有一種不再是人的怪物倒是很喜歡吃人的腦漿,你如果當真想成為那種怪物的話,我可以成全你!」

  「隊長,那我就先走了。」鄭吒背後的朱雯輕聲說道,她的任務只是算出神將被冰封的地點,至於戰鬥方面,就不是由她負責了。

  「行,這裡就交給我了。」鄭吒點點頭。

  「給本神將站住!」被人無視的神將怒極之下,十指齊揚。十發「火雷罡氣」狂轟而出,十氣歸一,聲勢比之前更強十倍,激起了一陣雷鳴海嘯般的轟鳴巨音,響徹雲霄,震撼得蒼穹顫抖,大地嘶鳴。

  鄭吒豎掌如刀,金紅交錯的火焰繚繞掌上,緊接著向前一劈,竟然以掌代刀,在虎魄不在手的情況下直接發出「風之傷」。霎時刀氣如滔天巨浪一般爆發,萬千刀氣縱橫交錯,或直擊硬斬,或迂迴斜割,或盤繞反削,竟然形成了一個恐怖絕倫的刀氣空間,從四面八方籠罩向神將全身。

  雙方的攻擊皆屬至剛至猛,一味霸道破壞,在硬拚之下登時引發無數餘勁四下激湧,無遠弗近地蔓延擴散,所過之處焦土裂石,地動山搖,甚至震塌了腳下的整個小山頭。一股熙熙攘攘的泥石流混合著冰水,直向山下滾滾流瀉。

  走出不遠的朱雯正好站在一塊不大不小的寬平石頭上,就像坐船一樣隨著泥石流而向山下駛去。石頭一路顛簸晃動,狀況奇險但卻奇蹟一般始終不至於側翻,載著朱雯有驚無險地向山下滑去。

  此時大半刀氣與火雷罡氣對撼而各自瓦解,但是依舊有無數刀氣密密麻麻地向神將周身切割砍劈至。

  「看本神將『滅世魔身』!」神將沉聲暴喝,全身膚色驀地轉為深紅暴烈罡氣透體三尺,如銅牆鐵壁一樣。刀氣及身,立即像點燃火藥庫一般,遭他的暴烈護身罡氣全數摧爆,無一倖免。

  就單憑這一手,已足見神將的「滅世魔身」抗擊力還在絕無神的「不滅金身」之上,而他的「火雷罡氣」的破壞力也已超越了拳道神的拳,只是拳意有所不如罷了,實在是集高攻高防於一體,非同凡響。

  不過「風之傷」殺傷力也非同小可,神將全身皮膚依舊留下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網一般分佈的細徵刀痕,只是還未破皮見血,而且刀痕還在迅速變淡。與此同時神將自身膚色已轉為青紫色,不過又迅速由青變紅。

  「看來你雖然攻高防高,回氣之快也相當驚人,但卻有一個缺點……」突然間,鄭吒的聲音已在神將身側傳出,神將大吃一驚,立即回臂攻擊,破空氣旋直將十丈外的山壁斬出一道深不可測的縫隙,但卻斬了個空。

  隨即,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已在神將腋下傳來彷彿被千鈞巨錘重重轟中了一般,直讓他感到了一陣呼吸不暢,骨骼劇震,身子搖晃欲倒。

  「你在攻防與回氣間的空隙時,功力波動幅度太大了!」鄭吒原本的遮擋面容的斗篷已毀,露出他隱隱有些鱗片突起的面部皮膚,但還不算太駭人,只像某種皮膚病。此時他以重重的一拳轟在對方身上,神將面容劇痛扭曲,不過骨骼爆裂之聲並無發出。強悍的「滅世魔身」潛力還未見底,依舊足以抵擋這樣的攻擊,而且隨著神將無止境地深深吸氣,四周萬物盡被氣流扯動。

  鄭吒豁然發覺自己的拳頭竟然收不回來,已被對方軀體死死吸住!

  「受死!」獰笑聲中,一股洶湧如狂濤怒海般的灼熱氣浪,伴隨著一陣雷鳴海嘯般的轟鳴巨音,已從神將口中爆發,宣洩在近在咫尺的鄭吒身上,一時神將前方一大片空間已被這股暴烈到難以想像的洶湧氣流與肆虐聲波所影響,完完全全沸騰咆哮起來,盡數化為一種混沌扭曲,支離破碎的恐怖狀態。

  威力爆發之後,神將前方十幾丈內的狀況已經無法以滿目瘡痕來形容,那一片地域無論是樹是草是石是土,已經被恐怖的氣流與音波悉數衝擊震盪成一種粉末狀態,徹底破壞,片甲不留,一時到處都是飛揚的細徵乾燥粉塵,隨著這一擊暴烈餘波而四處凌亂飄舞,此外別無一物。而正面承受其威力的鄭吒,整個人則已徹底消失不見。

  「滅世魔身」彷彿真正可以滅世的威力一展無遺,神將剛剛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驀地頭頂一陣劇痛攻心,就像一柄足以開山破岳的巨刀直劈而下。迅猛無濤的力量,直將神將如一根釘子般狠狠釘向地下。

  這一擊的速度已完全超越了神將所能反應的範疇,正是鄭吒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躍上高空,又以腿代刀,施展傲寒六訣一式「驚寒一瞥」,從上而下斬空劈至,就連他自己的聲音也比這一擊更慢許多,隨後才傳到神將耳中,「你不該用聲音對付我,因為我實在比它快太多了。」

  重擊之下,神將頭顱似要開裂,口鼻噴紅,全身骨骼咯吱作響,行將寸斷。然而滅世魔身的抗擊力實在強悍無比,即使受此重創,也還能夠強撐不倒。神將強吸一口氣,還要拚死反擊。

  然而就在此時,神將體內一股潛勁隨之爆發,就像在他體內塞入一枚炸彈,將他的五臟六腑炸了個天翻地覆,又透體而出,四下颶射,破土裂地,大地顫抖。

  那是之前鄭吒一拳打入神將軀體的爆炸性潛勁,神將原本憑藉著滅世魔身強悍,強行壓下這股潛勁而反攻鄭吒,但此時再受重擊卻終於壓制不住了。

  內外交侵的重創打擊,加上神將自己因連續強攻死守透支潛能導致的功力嚴重下降,滅世魔身終於徹底崩潰,神將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再無一絲動彈的跡象。

  鮮血從神將的七竅乃至全身的毛孔滲出,在地上滲透出一大片鮮紅空氣中飄蕩著濃鬱的血腥氣。聞到血腥味,鄭吒的神情先是迷醉隨即又驟然驚覺,變幻不定,雙拳隨之緊握,似乎在強忍著些什麼,即使先前與神將激戰,也都沒現在那麼緊張過。

  片刻之後,他才長長呼出一口氣,鬆開了雙手,平靜了下來。隨著他這一放鬆他身軀的異化也消減了不少,似乎開始趨於正常。

  鄭吒皺了皺眉,頗有幾分苦惱道:「看來主神所謂的無後遺症血統強化也僅僅是相對的,當我開始衝擊四階時,暗藏在細胞意識中的血統本能依舊會慢慢侵蝕我的意志,直到我完全過了這一關為止。」

  低頭看了看倒地不起,又轉為被冰封時假死狀態的神將,鄭吒神情轉為堅定,斬釘截鐵道:「但至少,我不會像你一樣成為吃人的禽獸、怪物!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

  醇和的聖光照耀下一切的傷患、病痛,都如遇上烈陽的冰雪一般,轉眼間盡數消融,化為烏有。

  這並非為一個人治療而法的白魔法,而是治療成百上千人,甚至將很大一片區域都籠罩淨化的大規模神術。

  詹嵐整個人離地數米懸浮空中,一道道純白潔淨的光芒以她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去。

  在光芒的籠罩下,所有的景物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株株樹木、草叢、甚至在地面上爬行的縷蟻,樹上的鳥兒,還有房屋農舍,全部變得玲瓏剔透,恍若全部是由寶石和水晶組成,狀況瑰麗玄奇,宛若天國仙境。

  等光芒消失,人們都驚喜莫名地發現:自己的一切病患傷痛全消,充沛的體能又回到自己的身體,甚至一起陳年傷痛,先天殘疾也已奇蹟般的痊癒。有兩名已失明十幾年的老人也告別了黑暗,開始睜開眼睛,迷茫地打量著四周。

  四周的氣息也變得格外清新宜人,似乎蘊含無窮生命暖流,讓人身心俱暖,一切污穢瘴氣全消。

  這種程度的治療神術,就是王宗超的《太陽金經》神術也遠遠不能與之相比,畢竟王宗超只是利用《太陽金經》,並無當真對太陽神奉獻信仰,成為太陽神祭祀,所以他只能用中、低級神術,根本無法動用任何高級神術。

  「是觀音聖女,觀音聖女……」村民們激動難言,幾乎人人拜倒在地,或者向詹嵐連連磕頭,或者度誠祈禱拜謝。

  「各位鄉親請起……」詹嵐並無因此而手足無措,也沒有上前攙扶眾人,只是溫和地請眾人起立。她的聲音聽在眾人耳豐,就如天籟神啟,無不應命而起。

  類似的場景,詹嵐在這一個多月來已經見識了無數次了。在此期間,她幾乎是赤足走遍了雲貴、湘西邊陲莽荒之地,以神術為無數貧苦山具醫療病患,活人無數,廣受頂禮膜拜,早已有「觀音聖女」之名。其實她的神術主要來自西方教廷,但由於西方教廷在這一帶無半點根基,人們對西方教廷的一套根本就毫無概念,所以倒把她展現的神蹟附會到佛教身上了。

  這其實是白魔法牧師的一種苦修方式,整個過程,詹嵐只是孤身一人行走於山野林間,為無數人療傷養身,茲毒除病,當神力枯竭時,她就一邊走路,一邊冥想恢復精力,隨後再為下一批貧苦山民醫療。要不是詹嵐已接受楚軒強化版「天使之塵」改造,聖力之充沛、恢復之快更勝露西十倍,那麼以這種神術施展的強度,就算一個牧師團也會活生生累垮。

  至於為什麼選擇在這一代修行,是因為這一代地勢險惡,又多瘴癘毒蟲、疾病橫行,山民生活條件極為惡劣,有什麼傷患疾病,往往只能硬抗,抗得過命大,抗不過認命,平均壽命往往還不到四十歲,年過三十者就是渾身陳年病患。但由於這一帶幾乎與世隔絕,即使是山村行醫的赤腳大夫也罕有來此行醫的,所以他們最需要醫生,但也最缺醫生。

  不過越是這樣的山民,心思越是淳樸,有誰對他們好,他們往往可以記住恩人一輩子。詹嵐這一個月來,一天醫療的山民少則過百,多則近千,直接受她恩惠的人數以萬計,因親發得救而對她感恩戴德的更是數以十萬計,所以在這一帶,「觀音聖女」之名已完全等同於活神仙。若是詹嵐有意創立教派,只要一聲令下,肯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立即就有成千上萬。

  這種邊陲之地,信息傳遞速度極慢,所以中原內地的人們都根本不知道有「觀音聖女」這回事。等詹嵐的事蹟到傳入內地,只怕已經是一年半載之後的事了。即使在當地的傳播,由於村民敬畏鬼神,以訛傳訛,也多半把詹嵐神化到一種匪夷所思的離奇地步……傳聞就算死了幾十年的人,觀音聖女在揮手之間也能白骨生肉,從陰間復活返回陽世。

  這其實也是楚軒故意要造成的效果,因為團戰之時,己方隊員的信息、能力對方瞭解得越少越好。王宗超要蓄勢封神不得不弄至廣為人知,但是王宗超畢竟能力極為全面,即使惡魔隊知道他的能力也很難有什麼針對性的破解。不過詹嵐這邊,如果惡魔隊沒有適合的能力,即使特地深入雲貴、湘西邊陛調查,要從各種混亂信息中理清頭緒也非花上不少功夫不可。只要團戰不至於打成持久戰,詹嵐的能力底蘊基本不會洩露太多。

  此對面對著一眾村民,詹嵐柔聲告誡道:「貴村的病患,並非因瘟疫而起,而是有人投毒,還望諸位小心。」

  「有人投毒,莫非如……毒桃源的……但我們明明又依時納貢……」村民聞言色變,議論紛份……

  詹嵐又行了一禮,告辭離去。雖然知道有人投毒,但她畢竟不是偵探,也不是以武力掃平天下事的俠客,所以最多也只能告誡一聲,否則貿然介入恩怨仇殺,有了立場偏向,她也就很難再以超然物外的苦修者身份再行走天下,甚至還會給村民們帶來無妄之災。

  村民們也心知觀音聖女的規則就是除行醫救人之外不理外事,所以也不敢哀求她代為解決疑難,只是度誠恭送她離去。

  詹嵐走得很快,因為她隱隱感覺到,有一場針對她的危機即將到來。

  果然,還未等她除了村口,迎面無數圓形器皿鋪天蓋地砸下,在空中相碰,又爆出許多紅藍粉末,漫天飛灑,豔麗詭異。粉末所到之處,草木盡枯,牛羊禽類紛紛側翻倒斃。

  「該來的還是來了……」詹矣沒有慌張,只是嘆息,她自然不能放任這種滅絕性的毒物飄入村落,立即揮手展開一道巨大的聖光壁,將毒霧擋住,又以聖光淨化毒性。

  「觀音聖女,毒桃源有請你前往作客!」毒霧之中,慢慢顯出幾十名漢子的朦朧身影。其中發聲者聲震四野,顯然是一個內力頗為深厚的高手。

  詹嵐微笑皺眉,聖光壁隨即爆發出遠勝烈日的強光,將眼前都渲染成一片光的海洋。

  但可惜由於毒霧遮掩,聖光威力被削弱不少,而且那群人似乎早有準備,紛紛遮臉臥倒。除了少數反應較慢而失明之外,其餘人最多只是皮膚灼傷。

  「可惜我之前的神力消耗太大了……」詹嵐先前為救治全村而耗力不少,此時又支撐著巨大的聖光壁,頓感吃力。白魔法對活人的殺傷力委實不強,多數只能起致盲、麻醉、定身等作用,對有內力在身的高手效果還要銳減。具有致命殺傷力的「聖光箭」「聖光劍」之類雖然威力雖然不遜激光,但在她如今最多只擊倒十幾人就會耗盡神力,一旦她支持不起聖光壁,身後的村落就會死傷無數。如今的形勢,實在不容樂觀。

  「各位,切勿上前。」此時在詹嵐身後,不少青壯村民因對詹嵐的虔誠崇拜而克服對毒霧恐懼,正要趕出與對方拚命,但詹嵐心知他們前來於事無補,連忙喝止。

  一切都是她如今神力大耗的錯,如果是平時,她完全可以憑著各種白魔法加持,把一個普通人暫時強化到C級左右程度,讓一大群普通村民蜂擁而上戰勝這一群用毒高手也未可知。

  「聖女如果乖乖隨我們走,我桃毒源就放過這些村民如何?」對方的頭領再次開口。他多番設計消耗詹嵐的神力,如今已是志在必得。他可不同普通愚信的村民,像他這種殺人放毒無惡不作的人,即使真仙下凡也要設計暗算一番,更何況詹嵐能夠茲除百毒能力已嚴重威脅了以毒為主要武器的桃毒源尊嚴。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一旦他將詹嵐掌控在手,就意味著他將從此百無禁忌,足以掃平苗疆大小用毒宗派,雄霸一方。

  當然懾於詹嵐在這一帶的崇高名望,他也下定決心生擒詹嵐後,就將所有村民一併滅口,免得走漏風聲。就在他眼看聖光壁逐漸黯淡,美夢快要成真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陌生青年的聲音:「大叔,實話說你的笑容實在太難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尾行痴漢之類的……」

  頭領聞言一驚,火速回過身子,立即就看到一臉笑嘻嘻的程嘯,近在咫尺輕鬆站著,而在四周,與他同來的人已經莫名其妙倒了一地。

  隨他前來的可都是門中好手,練有一身狠辣的毒功,但卻被人在無聲無息間盡數放倒。頭領見狀心中大寒,立即潛運毒掌,豁盡功力,狠狠拍向程嘯。

  程嘯不閃不避,任由掌力足以開碑裂石,毒力更足以毒斃一頭大象的毒掌拍在他胸前,不但毫髮未傷,而且胸前更有金光泛起,將襲來的毒力吞噬一空。

  「本來不想殺人,可你們實在太狠毒了……」程嘯搖搖頭,突然閃電般出指點中對方手臂,一道五色斑讕的毒斑頓時從那頭領手臂蔓延而上,直攻心脈。頭領一身毒功竟是毫無抗拒餘地,頃刻間毒發倒地斃命。

  緊接著程嘯又開始深深吸氣,將四周毒霧悉數吸入體內,十幾次深呼吸後,終於將毒氣吸盡。而他本人卻顯得精神更旺,似乎吸入的不是毒,而是補藥。

  一個多月過去了,程嘯的進步也是非同小可,只因他本人不但因X基因改造而具有產生生物性毒素毒氣的能力,而且還用一個B級劇情向主神兌換了一條金蠶並植入體內。

  金蠶是苗疆的萬毒之王,能夠吸納各種劇毒而不斷成長,並能號令各種毒蟲。而且植入人體後,更能不斷分泌刀槍不入,水火不傷的金蠶絲持續強化宿主體質,令宿主軀體漸趨橫練金鐘罩鐵布衫般的強橫。

  程嘯的體質與金蠶正好互補,修煉「九陰易脈法」也正好能借金蠶絲來構造重組經脈,以至事半功倍。而他在進入風雲世界後,又與神醫一起研究改良版的「逆乾坤」,借藥力進一步強化身體,增進功力。神醫的終極目標,甚至是要讓「逆乾坤」具備不遜色四大瑞獸真元對人體的改造強化功能。

  如今進入苗疆,程嘯又以巧妙的方式取得了《五道邪元》的毒功秘籍,修煉毒功時,八歧大蛇蛇骨更能發揮出極大的促進作用。如今他的實力之強,普通先天高手已不是他的對手,若是豁盡毒力,更是能夠輕易造成數以千萬計的死傷。

  雖然這種主要基於外物輔助的功力增長具有許多隱患,不屬正途,越往後會越是艱難,不過如今團戰壓力極大,程嘯也只能先不顧一切去增強實力再說。

  「幸好你趕來了,不然我可就麻煩了。」見程嘯將毒霧吸納一空,詹嵐也就收了聖光壁,鬆了一口氣道。

  「沒關係,反正都在苗疆,互相照應一下……」程嘯笑了笑,又道:「這次幸好苗五娘打聽到毒桃源的人要暗算你,我才能夠及時趕來。」

  詹嵐眼神也有了幾分笑意:「苗五娘對你可真不錯,你可不要辜負人家啊……」

  「都是小事,現在準備團戰要緊……」程嘯平時明明一幅浪子做派,但此時聞言卻有幾分尷尬,乾笑幾聲道。其實苗五娘是苗疆勢力最強的「毒影邪門」宗主之女,他修煉不久的《五道邪元》也正是來源於此。

  苗五娘本來面貌畸形,醜陋無比,一向自卑。但程嘯在一次偶然遇到她時,卻發現這是因為她的父母修煉毒功,導致她胎中帶毒所致,所以施展妙手,助她恢復麗容……至於後來……如果程嘯在風雲世界再多待幾個月,多半會被人招成上門女婿。

  「我差不多要離開苗疆了。」有些尷尬的程嘯轉過話題道,「楚軒剛剛讓我回去,他那邊又有新的研究素材了,接下來你可要多加小心,當然我也會讓五娘多關照一下。」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8 22:27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2-8-25 18:40
第四百章 拳殛虛空

  冷風如刀,鉛雲重聚,渤海之濱,更是風濤險惡,遠遠望去,但見天水相連,黑壓壓一片,浪濤捲上岩石,有如潑墨一般。

  如此寒夜,如此急風惡浪,自然不會有任何漁民出海捕魚,然而在海浪之中,卻有一條流線型的漁船乘風破浪,如箭飛馳,直衝海岸而來。

  這艘漁船外觀只是木質,但卻能夠在風浪之中跑出現代快艇也望塵莫及的速度,原因有三:首先其外形設計是最科學合理的流線型;其次因為船首的一股無堅不摧的銳利刀氣已將一切海水、空氣阻力全部剖開;另外在船後,還有一個極速旋轉的渦輪提供無與倫比的推力。

  這艘船其實是楚軒搞出來的,不過也不算什麼高科技,這整艘船都是依照風雲世界能工巧匠的「合理」技術水平來設計的。就算那船尾的推進渦輪,其實也是一種給內力高手專用的巧妙機械壓力傳動裝置:只要輸入真氣就會旋轉,輸入真氣量越大,旋轉越快,僅此而已,鐵心島不少巧妙機關也有類似的設計。以先天高手足以摧山破石的強大破壞力,高效率轉化為推進動力後自然能夠使船速達到一個相當驚人的程度。

  之所以這樣做主要不是因為怕暴露超越時代的科技,而是因為太過超出這個世界的人所能理解的飛艦、潛艇之類,要讓人上船可就難了,誰都不會貿然把自己的生命安危交予一個莫名其妙的玩意。

  斷浪用這艘船前往東瀛,單單渡海就用了兩三天時間,不過回來時卻只用了一天左右,只因為隨行有兩名比他強出許多的高手。其中一名自然是拳道神,而另外一名,則是一位亂髮披肩,雙肩沉重,鼻直如削,額帶刀痕,目厲如電,背負長刀的中年男子。他看來雖然不像拳道神一般壯碩,但全身肌肉精悍絕倫,配合得恰到好處,絕無一分多餘,手足面目皮膚,懼已曬成了古銅顏色,驟眼望去,恰似一尊鋼鐵鑄成的人像。只見他隻身立在船首,身形筆直如刀,迎面而來的狂風惡浪到了他面前,盡被一股自然而然透體而發,凌厲無回的刀氣剖開。

  此人正是東瀛第一刀客——皇影。

  皇影,其實與棄皇位而入劍宗學劍的劍皇有幾分相似之處,他原本乃是東瀛至高無上的皇族的一員,更娶了當年的東瀛第一美人為妻,卻只因練武愛刀成痴,因此放棄成為天皇的機會和家庭,一心追求刀道極境。

  相比劍皇所入的劍宗是中原劍道之無上名門正宗,皇影卻從未獲得任何絕頂刀術傳承,他習刀不過十日,就已將自己師父柳生無望擊敗,柳生無望羞愧自殺。此後他轉戰整個東瀛,二十年間殺敗無數強敵,憑著無上勇毅,降服東瀛第一神刀——驚寂,修成不遜色於劍道中「天劍境界」的刀道傳奇——「黃金刀氣」,並自創七式刀意。

  論求道的勇毅決然,他不在劍皇之下,論天賦,他也不遜色於無名,這兩者結合創造了一個武道上的奇蹟——沒有得到頂級傳承的皇影幾乎是白手起家,卻達到與無名並駕齊驅的境界。

  皇影所求的是刀,是武學,是對手。他沒有,也無意以自己的刀去求取名、利等等世俗間的一切。在東瀛已經找不到對手的情況下,他隨斷浪前來中原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接到王宗超讓斷浪代為轉交的戰書——大和守。

  魂刃大和守,具有存儲記錄刀主刀意刀招的功能,其中除了有另一個世界的柳生新陰流歷代刀主的刀意外,更有武藏、以及王宗超刻意留下的刀意。接到大和守後的皇影迫不及待,當即動身隨斷浪前往中原。

  當然皇影在東瀛只是相對的無敵,有許多強者或者深藏不露,或者因為種種原因而沒有與他交手,比如拳道神被囚二十年,自然無緣與皇影交手。

  皇影與拳道神兩人,雖然所精不同,但都是武痴,見面本該還有一番生死較量。但拳道神惦掛兒子拳痴安危,而皇影又不屑乘人之危,加上斷浪為免節外生枝,力勸他們一切等到中原後再說,所以兩人也就一直沒有爆發什麼大的衝突。

  不過很可惜,這種暫時的和平,等到幾人上岸時就中止了。

  衝突的導火索就是拳道神之子——拳痴。

  拳痴原本並不痴呆,但可惜拳道神一直以為自己體內流著的是最優秀的拳士之血,故認為其子亦必其遺傳,故對他寄望甚殷,只可惜此子資質有限,並不能如其父所願能成大器。拳道神事與願違,一怒之下,錯手把兒子腦門一拳轟得重傷,這才導致他從此痴呆。不過也正因為他痴呆,絕無神才未殺拳痴,一來為從他口中套取拳道神的拳訣,二來為關鍵時刻用於脅迫拳道神。

  剛剛踏上中原陸地,痴痴呆待的拳痴隨即向父親嚷道:「爹,我肚子餓得疼了!我不想再吃魚了,我要吃更好吃的東西!」

  「爹馬上給你找吃的。」拳道神舉目四望,見不遠處還有一家海邊漁夫的燈火未滅,隨即飛速動身竄去。

  斷浪心知拳道神身無分文,此行少不了強搶,但他卻根本不會把幾個平民漁夫的安危放在心上。而皇影則將心思放在找王宗超決鬥上,只一味向斷浪詢問「中洲武神」的所在。

  海風浪濤聲中,隱隱傳來幾聲淒厲慘呼,隨即又沉寂下去。

  帶著一身血腥氣,拳道神飛身而回,將一物遞給兒子,「吃吧……」

  斷浪與皇影看清楚拳道神遞給拳痴的「食物」,頓時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因為那豁然就是一個不到兩歲的白胖女童,已經被折斷脖子,氣絕身亡,死不瞑目。

  「多謝爹爹!」拳痴卻是眉開眼笑,伸手接過女童屍體,就像撕雞腿一般,撕下一條血淋淋的手臂大嚼狂啃起來。

  拳痴畢竟思維混沌不清,有一次與拳道神師兄廝鬥,偶然在對方肩頭咬下一口肉,竟然把肉吃下,還說人肉美味。拳道神本人全無敬師尊長之念,又溺寵兒子,竟然殺了師兄滿足兒子的口腹之慾。而後絕無神囚禁拳痴,喂給他的也全是人肉,如今的拳痴,早已是一個無人肉不歡的怪物!

  「住手!」皇影雖然是武痴,但卻絕非泯滅人性之人。刀,確實是他極為看重的,是他的第一生命,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的全部。眼前如此殘酷的一幕實在讓他不堪再忍,當即豎掌為刀,劈向大嚼人肉的拳痴。

  「找死!」拳道神橫拳攔截,拳掌相碰之聲震天動地,即使在狂風海嘯之中也遠遠傳出,數里可聞。

  一時兩人怒目相視,劍拔弩張,皇影沉聲喝問:「中原人將你父子兩人救出苦海,你們兩人一到中原,便是如此報答恩人?」

  拳道神嗤之以鼻,在他心中,除了拳道與兒子之外根本無一物值得重視,弱者的性命在他眼中根本就視同草芥,此時連辯解都不屑一辯,只是冷笑道:「我殺便殺了,你又能如何?」

  拳道神雖然之前受傷中毒,但斷浪帶有程嘯與神醫所制靈藥,其中甚至含有「血菩提」成分,所以拳道神不但毒傷早愈,而且陳年傷患還因這段時間的休養醫療,潛修「九陰易脈法」而大有好轉,狀況比初戰絕無神之時還要更佳,又怎會畏懼皇影?

  一時兩大東瀛高手已陷入沉默,各自對峙,你盯著我,我盯著你,構成一幅令人窒息的畫面。哪怕呼嘯的狂風與不絕的濤聲,也無法介入、打破這可怕的、令人心寒的死寂!那一片地域好像連空氣都凝結成了一團固體。

  「算了,區區小事,又何必……」斷浪頭上已經在冒汗了,他連呼吸都有點不順暢,雖然他想勸說,但話說了一半就已經說不下去。

  他的面色很難看,但隨即又變得慘白起來,他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

  「嘭」的一下不算太響的重物倒地聲,打破了整個天地間充塞的風嘯海濤都無法介入絲毫的死寂。

  拳道神與皇影都已無法再保持氣勢對峙的平衡,就像一個保持平衡的天平,突然又一個遠比整個天平更重的重物砸下,再好的平衡都只能瞬間瓦解。

  大嚼人肉的拳痴已一聲不響地倒在地上,王宗超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邊,低頭看著手中托著的殘缺童屍,同樣沉默不語。

  斷浪額上汗如雨下,突然跪倒在地,不是他要對王宗超行禮,是因為他的腳在突然間已沒能再支撐他的體重。

  王宗超雖然沉默,但他的氣息就是一鍋鋼水。看起來似乎平靜無比,但是其中的味道卻沉重炙熱得可怕,早已摧枯拉朽地將之前兩大高手對峙的凝固氣氛全數毀去,讓斷浪感覺每呼吸一下都可以感覺到肺在這氣勢的威壓下抽搐。

  「閣下就是……中洲武神?」皇影自然還能自如地說話,但他的背上也在不自覺中微微出汗,是振奮,也是警戒。

  「你,竟然殺我兒子!」看著到底不起的兒子,拳道神的雙目漸漸已轉變為猙獰無比,狂獸般的血紅。

  「我殺便殺了,你又能如何?」王宗超冷冷一笑,將之前對方的話原物奉還,又嘿然一笑,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你倒是很能殺,初來中原,就殺人一家,還叫兒子生啖人肉。我讓人傳你上乘功法,救你兩父子脫困,又助你療傷解毒。沒想到卻是救了兩頭毫無人性的畜生!」

  拳道神沒有第一時間撲上前拚命,因為王宗超在說話的同時驟然一揮拳。他身側的海灘一分為二,緊接著前方波瀾壯闊的海面被撕扯出一道延綿數里還看不到半點消減跡象的深深裂痕,露出的海溝直到數秒之後才被從兩側咆哮而來的海水所填滿。巨大的壓力令海水又在萬馬奔騰的轟隆隆聲中向上衝出一道足有數丈高的水牆,似乎可以一直延伸到海天交際,把天都撕開一道縫隙。

  王宗超沒有想恐嚇對手,他主要只是借這一拳發洩自己心中的怒火罷了。其實拜劍山莊也在海邊,距斷浪的登陸地點不過偏差幾十里,他要來轉眼也就到了。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練拳練到腦子已經壞掉,處事毫無底限可言的拳道神,竟然來到中原後行事也是肆無忌憚,上岸短短不到五分鐘就殘殺了一家無辜漁民。他要是能夠忍下這口等同在自己腦袋上撒尿的惡氣,那可真是錚錚怪事了。

  皇影的刀也足以斬落高空中的飛鳥,斬斷數里外的蒼鬆,但見了這一拳撕天裂海的威勢也只覺眉角一陣暴跳。但他沒有畏懼,心中反而更加興奮激動,像他這種武痴,哪怕是遇上正在開天闢地的盤古也要上前拼兩刀再說,又怎會因為王宗超這一拳而退縮?

  拳道神也沒有絲毫退縮,他只是從喪子的瘋狂中恢復冷靜罷了,仇恨之火依舊在胸中熊熊如焚,不斷積蓄,即將以一種最可怕最暴烈的方式向王宗超爆發宣洩。

  只見拳道神先是深深吸氣,緊接著又深深吐氣,如此不斷反覆,呼吸越來越急促,吞吐的氣量越來越大,竟然在身子周圍形成一股不小的肆虐狂風。而他的身形與肌肉也隨著呼吸而出現差異明顯的劇烈收縮與膨脹,震得空氣撕裂,撼得大地顫抖。一陣陣猶如戰鼓殷雷般的沉悶宏大震動一波又一波地不斷碾過四周。拳道神整個人就像化為一枚巨大而強勁的搏動心臟,帶動天地萬物隨著他的節奏而共鳴應和。

  斷浪雖然已經退出幾十丈外,但依舊感覺自己的心臟不可遏制地隨著拳道神起伏搏動,整個心臟絞痛不堪,無比難受。

  但王宗超卻對拳道神的壓力視若無睹,只見他彎腰將手上的童屍輕輕放下後,向皇影拱了拱手道:「這位想來就是東瀛第一刀客皇影了,適才仗義出手,讓我認識到東瀛武者並非全是禽獸一流。倒是我自己的人,對於同胞被戮,表現得頗為冷血……」

  說罷,王宗超一掌揮出,一道赤紅烈焰猶如火龍穿山,將還在拳道神氣勢下苦苦支撐的斷浪一下遠遠轟出十幾丈外。

  就在王宗超出手的同時,拳道神也已像瘋魔一般地出手了。

  拳道神一出手,就是至剛至猛的絕殺之招,重重拳影如排山倒海,每一拳都爆發出猶如雷鳴霹靂般的轟然炸響,此起彼伏的得連在一起,形成一種暴烈宏大到難以想像的毀滅性轟鳴聲。一時天地色變,鋪天蓋地的拳勢已將王宗超整個人完全淹沒。充斥王宗超視野的只有所向披靡的如山拳影,充斥耳畔的只有摧魂蕩魄的如海拳嘯,此外別無一物。

  招招都是實招,都是陽剛直截的拳勁,沒有半點虛招,沒有半點取巧。拳道神的每一拳似乎都是竭盡全力而發,但偏偏下一拳卻是更強更狠更重。一氣呵成,一鼓作氣,瞬息數百拳發出,拳勁拳勢已如滾雪球般積累到一種無比駭人的程度。

  但是半點拳腳碰實的聲響都未發出,王宗超屹立原地,腳下連半步移動都無,隨意舉臂揮掌招架間,一股柔韌如水,深邃如淵的無窮無盡氣勁,像水波一樣籠罩在他四周,將對手拳勁拳勢全部消融化解。

  王宗超的防守柔勁一開始只是無形有實,但拳道神的每一拳轟下,都會在如水柔勁表面造成一道道反覆震盪的漣漪,重重積累之下,無數漣漪層層疊加,竟讓王宗超明明穩立不動的身形也變得模糊不清起來。由於漣漪的不斷積累,那水波一般柔勁,越來越表現出如同海面一般的洶湧澎湃,狂瀾滾滾,怒濤如聚。

  一時間拳道神就像對一片具體而微,但卻盡顯無窮浩蕩澎湃氣勢的微縮大海揮拳一般。至於王宗超本人,乃至他身側的童屍與地下的砂石,卻猶如藏於深海之下的海底,任憑海面風急浪湧,也是巍然不動,沒有受到半點波及。

  所謂久守必失,但王宗超豁然以至柔對至剛,而且還在守勢中蘊含無窮反擊之勢。拳道神的每一拳的近半力量,都被他不斷存儲積蓄起來,只要拳道神的氣勢從巔峰迴落,立即就會一次性全數反彈而回,以近乎數百拳合一,無可抵禦的滔天沛然大力,將對手徹底粉身碎骨!

  拳道神能夠意識到這點,但他卻沒有絲毫變招的意思,反而變本加厲加催攻勢。只因以柔勝剛,也是相對而言的,只要他一次性灌注的陽剛烈勁能夠超越王宗超柔勁的容納極限,柔勁自然土崩瓦解。

  然而事與願違,在拳道神氣吞河山,山崩海嘯,萬馬奔騰般的一番狂轟濫炸過去之後,王宗超的柔勁潛力依舊沒有絲毫見底跡象,依舊綿密悠長,浩瀚淵深到令人絕望的程度。

  一旁觀戰的皇影卻是旁觀者清,很快注意到隨著拳道神揮拳攻擊的密集節奏,不遠處的海面上也出現了連串惡浪暴湧,甚至時不時憑空炸起一道道衝天水柱。

  明明拳道神正對著王宗超攻擊,但海面卻似乎也是同樣遭受拳道神攻擊一般出現陣陣呼應,這種狀況之奇,即使皇影見多識廣,也不由歎為觀止。

  其實王宗超早就以「易轉訣」借取大海之勢,將本身護體柔勁與眼前的浩瀚大海以一種玄妙難言的方式連成一氣。再加上秦綴玉在從水族處套取到「神水訣」後,同樣給王宗超發了一份,所以如今王宗超的「海淵訣」已融匯了「神水訣」精要,集兩者之長,既能浩蕩如海,也能柔弱如水,若要當真要持強硬破,除非拳道神擁有超過王宗超三倍以上的功力。

  畢竟剛不可久,轉眼間,拳道神一口氣用盡,氣勢回落,驀地一拳發出,拳勁比起之前已是有所不如。氣機交感之下,剛剛還在無止境承受狂風暴雨攻擊的弱水三千,頓時爆發出足有裂空排雲之勢的滔天海嘯!

  上百拳勁融匯歸一,全數反震而回,形成一個遠遠超越拳道神極限的巨拳,轟天而上,要將拳道神如擋在炮口的蟲蟻般碾成齏粉!

  面對這近乎十數倍於自己力量極限,雄渾強大到令人絕望的一拳,拳道神依舊沒有半點退縮畏懼,不閃不避,依舊正面一拳相迎。

  絕境之中,早已氣勢回落的拳道神發出的一拳竟然悄然無聲,半點微風也未帶起,相比王宗超足有轟天破雲之力的一擊就如螳臂擋車一般。但是這一拳卻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雄渾剛勁,和怒吼、噴吐、炸響的轟隆隆,砰砰砰截然不同,而是一種若有若無,就像「於無聲處聽驚雷」,卻又極其堅實浩大,金剛妙音似的震盪。

  正因為已經剛烈到了極點,反而返璞歸真,不形於外。這一拳才發,一股莫名的震盪感已如漣漪般擴散整個虛空,讓一切都變得模糊失真起來。

  那不是因為視力模糊而導致的失真,而似乎是一種實實在在模糊,似乎萬事萬物,在這一拳之下都變得如縹緲雲氣般脆弱易散。

  皇影依舊靜靜觀戰,面如鐵鑄,似乎不為一切所動,但在他背上,早已與他心神相通的神刀驚寂卻在刀鞘之中嗡鳴躍動,顯示出一種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心情。

  王宗超反擊的這招拳勁朝天而發,捲開了層層山雲,直衝九霄,在天上開了一個巨大缺口,月光照下,蔚為奇觀!

  直到片刻之後,拳道神才如同流星般從高空墜落地面,落地就轟然壓碎了一大塊礁石,將整片海灘砸得轟然一震。只見他整個人雖然雙目血紅,氣喘吁吁,嘴角溢血,但他畢竟沒有粉身碎骨,連重創也還算不上。

  面對超越自己極限拳勁十數倍的一擊,拳道神竟然僅僅被轟上高空,沒有身受重創,這無疑稱得上是一個奇蹟。

  「這就是『拳殛虛空』嗎?」王宗超一時默然,最終感嘆一聲道,「果然是『不瘋魔不成佛』,閣下雖然練拳練到自己腦子都壞掉了,但若僅以這一拳而論,無疑已是巔峰造極的拳道大宗師!雖然你的人品武德根本不配稱神,但也有足夠資格稱『拳道魔』了。」

  王宗超之所以有此感嘆,實是因為這招「拳殛虛空」已是一種能夠直接作用於虛空的傳奇絕學。達到這種境界的人,其武道境界,已經開始向虛無縹緲的天道進軍。

  虛空飄渺莫測,一片虛無,比空氣還要來得更加不可捕捉,不可揣測,然而一切又都要依賴於虛空存在,要將力量作用於虛空,甚至破碎虛空,談何容易?如果按照常理,只有巨大無比的質量與能量才可以扭曲虛空,直到達到黑洞的程度,才稱得上破碎虛空。但是這種程度的質量與能量的要求,卻已經遠遠超越了人力極限。

  要以單純的力量達到干涉虛空的要求,難度可想而知。但是有一種東西卻是先天超越虛空之上,能夠近乎無視時空限制,那就是精神與意識。無論是超距離遙感,還是預知能力,都是精神意識超越時空極限的證明,甚至人類各種怪誕的想像與夢境,也未必不是思維意識在不自覺中已經觸及了異位面而導致的。

  所以能夠最早超越時空限制、干涉虛空的,就是以精神力起家的法職者,正如齊藤一的「極樂靈屋」,或者瞬移術以及異位面召喚術。相比之下,武者要做到這點就困難許多,能夠使他們做到這一點的,唯有性命相修,以武道信念與意志衍化的武道拳意。

  王宗超如今所見識到的,能夠干涉虛空與法制的武技,唯有劍聖的「劍廿三」以及「元天劍訣」,不虛等人的「六道大陣」也能集多人修為而勉強做到,而除此之外,也就是拳道神的「拳殛虛空」了。

  打個比方,虛空就像一幅沿時間軸不斷向前滾動,具有很強的延展性的畫卷,一切的事物都是上面的畫。而劍聖的劍廿三,就是強行將這幅畫的某一部分強行釘死在一處,而其他部分卻又繼續向前,如果劍廿三一直發揮下去不被打斷,甚至可以導致畫卷撕裂,讓一大片區域湮滅消失,給世間帶來巨大的災難,所謂「滅天絕地」之名,並非虛言。

  而拳道神的「拳殛虛空」卻簡單很多,就是將畫卷猛烈一抖罷了。在空間的劇震之下,那些畫捲上著色不深的粉彩就不免要潰散脫落。所以「拳殛虛空」一擊之下,就足以化空為殛,即使虛無飄渺的雷電風火亦會被一殛而散!

  「拳殛虛空」,已經稱得上是一切至陽至剛力量的巔峰,不在於其強度,而在於其境界,任何同屬陽剛的力量,都要受它克制。哪怕是神將的「火雷罡氣」或者焦恩的「鈾光波動拳」破壞力都遠在拳道神之上,但在「拳殛虛空」之下,也只會如數潰散開來。絕無神的「不滅金身」也同屬陽剛,所以在「拳殛虛空」之下才不堪一擊。

  不過如果是黏稠油彩一類顏料,卻並非單純一抖就能夠抖散,所以「拳殛虛空」在對付柔韌的事物或氣勁時效果就要差上許多。王宗超之前一直以極柔的水勁防守,也就讓拳道神找不到讓「拳殛虛空」可以發揮的機會。但王宗超最後一下反擊卻是從至柔瞬間逆轉為至剛,這才被拳道神捕捉到機會,一殛而散。

  被十噸的鐵柱砸中,和被十噸的水柱砸中,後果截然不同。正因為王宗超的反擊拳勁已被殛散,所以拳道神雖然被其力量推上高空,卻並沒受到重創。要不是他與王宗超的功力實在大有差距,或許還能憑最後一下絕地反擊給王宗超造成不輕的傷害。

  此時王宗超繼續對拳道神說道:「放心吧,你兒子還未死,因為他只是一名可憐的傻子,所以罪不在他,而在於縱容他的人。但是你入我中原濫殺無辜,卻一定要死!不過至少我可以讓你以一個拳道大宗師的身份去死。接下來,我也將以一拳為你送終!」

  拳道神聞言只是咧嘴一笑,這是狂妄的蔑笑,也是滿不在乎的哂笑。

  既然兒子沒有死,他也就根本沒有什麼好懼怕、好感慨、好在乎的,沒什麼大不了的,接下來不外就是他與王宗超一戰,然後或者他打死王宗超,或者被王宗超打死。

  他並非缺乏智慧的莽夫,事實上,他遠比一般人還要來得聰慧許多。但是,他的智慧卻只會全部灌注在拳道上,別無旁騖。所以對於拳道之外的所有東西,他的對待方式簡單粗暴到近乎赤裸裸的野蠻地步。

  拳者,不用倚仗刀槍劍戟各種武器之助,且比掌更能發揮本身潛能實力,故拳道才是所有武學之巔,故他理應以拳頭橫掃天下!勝則生,敗則死,此外根本沒什麼可以感慨,沒什麼可以懼怕,沒什麼可以重視。

  沒有一句廢話,拳道神身形再動,整個人化為一個巨大的怒拳,以一往無回之勢直轟向王宗超。

  拳出無聲、無息、無形,化入虛空,虛空化殛。就如雲層之上,劃破長空,又湮滅於宇宙深處的天外神雷,雖然轉瞬即逝,但即使天地之大,也無法掩蓋其博大、其浩蕩、其深沉。

  而王宗超也再沒運用柔勁防守,也是一拳相迎,毫無花巧地與拳道神一拳正面相迎。

  兩拳對撼,但是之前讓萬物都變得模糊的震盪並沒有再次出現。

  但是兩人四周地景物驟起變化,陡然間扭曲變形了起來。匪夷所思的令得這一方天地徹底變成了一個光怪陸離,如妖似幻的詭異空間,其帶起的震撼感著實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拳殛虛空」沒能再發揮作用,只因王宗超令萬物凝固的「逆運五雷」早已先行一步封鎖虛空,拳道神的這一拳雖然讓虛空隨之扭曲,但是卻沒能讓虛空震盪起來。

  「拳殛虛空」已遭封鎖,對撼之下,自然是力強者勝,拳道神魁梧壯碩的身形轟然倒地,雖然表面看不出什麼重創,卻已是生機全絕。

  「無論如何,你的拳給我帶來很大的啟示,讓我看到讓『五雷化殛』更進一步的可能。」看著對方屍體,王宗超默然片刻,又繼續道,「為了紀念你的拳,這一招就名為『五雷殛虛空』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8 22:32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2-8-25 19:15
第四百零一章 驚寂戰邪王

  王宗超與拳道神之戰,相比絕無神與拳道神比拚時打得天翻地覆,倒是聲勢小得許多:相比王宗超與無名之戰的精彩紛呈,也顯得頗為平淡短暫。

  拳道神的武道修為,其實並不在無名之下,不過由於他的武道風格是以力降力,力強者勝,所以遭遇力量遠比他更強的王宗超,也就難有轉輒周旋餘地,再加上王宗超對上無名時並無多少殺意,主要意在切磋,而拳道神卻是一開始就完完全全觸怒了王宗超,所以生死很快就決出。

  此外還有關鍵的一點:要不是拳道神的「拳殛虛空」早已在王宗超通過九空無界觀戰時露了底,王宗超也不至於取勝如此輕而易舉,如果應對不慎,或許還會稍有閃失,付出一定的代價。

  「拳殛虛空」其實非同小可。要是拳道神沒有被囚禁折磨了二十餘年,而是以二十年時間深入鑽研完善這門絕學,將其威力與變化磨礪推演到極致,遇上王宗超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但可惜拳道神在武道上雖然完全稱得上大宗師,但他徹底失敗的為人也已注定了他的慘淡結局。無論兒子痴呆、還是被囚二十餘年,乃至最後死在王宗超手下,都是咎由自取。

  「中華不愧是泱泱大國,英傑輩出,令我大開眼界,熱血激盪。」見王宗超已擊斃拳道神,皇影踏上一步,慨然稱讚,雖然王宗超輕而易舉擊敗一個並不遜色於他的高手,但皇影卻全無半點畏懼之態,反而更顯戰意激昂,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凜然道:「武者,包羅拳掌指腿諸多徒手絕技,又廣納刀槍劍戟等無數武器……向來稱「拳神」者有之,稱「劍神」、「刀神」者也不乏其人,你卻號稱「武神」意蘊無所不能諸般武學都臻於絕頂。本人不才,僅以刀之一道向『武神』挑戰!」

  皇影開口挑戰,卻不馬上拔刀,而是繼續說道:「閣下已命人送上一刀,將刀意寄蘊其中,盡數展示於我。我觀其中刀意駁雜,大都平平無奇,唯兩股刀意矯矯不群,其中一股絕情蕭殺天地,萬物無不可斬;另一股卻氣勢磅礴,盡顯千軍萬馬、百戰崢嶸之殺伐威勢,閣下先前所言所行,並非無情之人,看來第二股刀意才是出自於你。」

  王宗超點頭承認:「閣下不愧刀中之雄,所言不差。」

  皇影古怪地笑笑,道:「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然而我已瞭解閣下的刀意,還從「戰書」中獲益不少,閣下卻對我的刀意不瞭解,似乎並不公平……」

  雖然王宗超表現遠比他來得強勢,但皇影卻依舊務求一戰公平,正要向王宗超講解演示自身刀意刀招。

  王宗超擺擺手道:「我既已向你下戰書,就已對你有充分瞭解,我知道你出身東瀛皇族,卻捨棄一切以追求刀道,縱然妻女已死相諫也矢志不渝,如今早已修成「黃金刀氣」,又以情入刀,自創七式刀意,故此節你不必顧慮。」

  「那好,那我們就開始吧!」既然對方認可皇影也不再矯情。

  在一聲排空裂雲的鏘然聲中,背上「驚寂」出鞘!

  驚寂是東瀛最鋒利、最難駕駐的一柄寶刀,自鑄成後鋒芒黯淡,其實卻是一種極凶之象,就算刀柄刀背也是利可分金,擋者披靡。自鑄成後百年無人能用,觸者必傷,直到皇影以無上毅力與決心拔出,方才令其盡綻光華,人刀輝映,達至人刀合一。

  二十年來,皇影單憑「黃金刀氣」,就已是無敵東瀛,驚寂一直沒有出鞘的機會。

  高手寂寞,刀,卻比人更加寂寞!

  然而近日面對功力驚世駭俗的王宗超,驚寂卻非出鞘不可。

  此時驚寂乍出,鋒芒畢露,冰冷的刀鋒折射月光,竟然令原本皎潔平和的月光變得如刀鋒利箭般鋒利,淬利光華所到之處,破土裂地,金石為開!

  在王宗超的背後,是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水氣漫天,海濤不絕!

  然而皇影身影猛然躍起,揮刀一劈,頓時綻放出一片萬丈金光,隨即將水氣、濤聲、乃至一大片海面,全部一分為二!

  這一刀之力足可撕天裂地,這一刀之勢足可鬼哭神號!分水破濤之餘,天邊厚厚的雲層竟然也被驚寂狠狠斬開!

  就在王宗超對戰拳道神之時,皇影在一旁觀戰,絕非一無所獲,此時他蓄勢已久,深思熟慮的一刀方出,王宗超與無邊大海連成一氣的完美氣勢頓時被切割分離開來,人是人,海是海,不再深不可測,無懈可擊。

  這正是驚情七變第一式——「橫眉斬」。刀意一動,果真有橫眉冷對千夫指的凜然訣絕,將一切一刀兩斷,斬釘截鐵,絕不花巧。

  像他們這等級別的高手,一招被動,招招被動。拳道神的「拳殛虛空」,正因為早已露底,一開始就遭王宗超以海淵之勢克制,始終難以翻盤。而如今皇影料敵先機,一出刀就破去王宗超的海淵之勢,已爭取到了相當的主動。

  海淵之勢被破,但王宗超依舊泰然處之,面對這劈天裂海的一刀,絲毫不為所動,沒有半點要應對的意思。

  幾乎在皇影出刀的同時,一物燦如流星,急如閃電,直從天外而來,正好從一側迎上皇影這一刀,爆發一聲震天動地的鏗鏘巨響。

  這一擊突如其來,勢如雷霆,巨震之下,皇影雙手幾乎把持不住驚寂,心中驚駭之餘,只得一個翻身退開。

  「這是以氣御刀,好邪的一柄刀。」

  皇影定神看時,只見那突如其來當下這一刀的,卻是一柄鋒銳扭曲、背生銳刺予人以說不出的邪異詭秘之感的奇形大刀。由於高速破空而來,與空氣劇烈摩擦,此刀已是通紅如熾,就像剛從熔爐中撈出一般。但即使這樣,此刀與貫滿黃金刀氣的驚寂硬拚一記,卻無絲毫缺損,顯然也是曠世神兵。

  而更令人驚異的:這柄刀並不是握在王宗超手中,而是自已懸浮在空中或者也並不是憑空懸浮,因為有一團渾厚到難以想像的氣勁已經凝固成一個越來越清晰的人形,將那柄奇形大刀持在手中。

  凝氣成實,以氣御刀,這都是傳奇武技,不過還總有高人練成。

  但王宗超先前卻似乎是將這柄刀從幾十上百里外憑空召喚過來,這就已明顯超出皇影所能理解的武道範疇了,近乎劍仙百里之外斬人首級的神話了。

  「此刀名為大邪王,乃是中原第一邪兵。」此時王宗超開口介紹道:「我並無兵器隨身,姑且用之。」

  「此刀甚邪……與閣下氣質刀意可不相匹配。」皇影皺了皺眉,到了他們這個等級的高手,單純依仗神兵鋒芒作戰已意義不大,關鍵是與手中兵刃心意相通,人兵合一。王宗超強行使用一柄與他並不相襯的神兵,實在還不是空手作戰。

  王宗超點點頭:「正是如此,所以請你先戰大邪王,取勝之後,再來戰我。」

  一言未落,駕取大邪王的人形氣勁越發凝實,全身肌肉鬚髮,面目表情清晰可辨,卻是一個面目憔悴悲苦,但雙目卻蘊含刻骨憤恨與無窮怒火的亂髮漢子。

  王宗超向皇影作了簡單介紹:「此人名為雲頂天,是三百年前的大邪王刀主,所創『邪王十劫』曾經橫行天下無人能敵……」

  皇影頓時色變:「三百年前的死人你也能弄出來,你到底是武神,還是閻王?」

  王宗超只是一笑:「雖然不是真人,但以大邪王為引,寄託時空烙印,其刀意刀招,卻可悉數再觀。你對上「它」實與對上雲頂天本人無甚差別。」

  「邪王十劫,這一關絕不好過,你可要謹慎對待。」

  「那我就先破邪王,再來戰你!」皇影一聲暴喝,揮刀再斬。王宗超僅以一個凝氣而成的虛影與他作戰,稱得上一種輕視。但皇影卻沒有因此暴怒,只因武者之間就是這樣:強者擁有蔑視弱者的權利,你要打破這種蔑視,就要以自已的實力去打破。

  一時只見刀光如雷如電,化為滿天的光影,輝煌閃爍,無數的刀光,齊都罩向手持大邪王的「雲頂天」。彷彿是個無邊無際的巨網飛掠而來,順便還將王宗超也籠罩在內!

  此為七式刀意的第二刀「困愁城」!憂愁本來就是困人而起的,皇影這位絕世刀客的愁,頓時化為千刀萬影,如同一個巨大的牢籠般將對手緊緊囚住,坐困愁城,束手待斃。

  就在此時「雲頂天」已揮動大邪王,帶起鋪天蓋地凶邪之氣,正面迎向皇影的刀招。

  雙方攻勢都極為兇猛,刀勢驚神泣鬼,令不遠處大海激起滔天巨浪,連水下的魚兒也盡被刀氣逼得寸斷,一時天昏地暗,血水翻湧,化為血雨腥風,傾盆而灑!一招之間,皇影已是屈居下風,接連受創。

  他一生從未見識過如此邪異凶險,悖逆常理的刀法。

  不同於一般刀招以橫砍豎劈為多,大邪王鋒刃扭曲,就連刀路也都全走詭異扭曲的曲線,從不走直線。

  照理說,刀路走曲線,雖然多了變化,但速度力量都要大打折扣。可是古怪的是:大邪王雖然刀速不算極快,刀路又全走曲線,卻偏偏每一刀都會比皇影後發先至,似乎空間也被扭曲,一切遠近的概念,全被扭曲篡改。

  不僅如此,大邪王的刀招刀路,往往凌亂不堪,錯亂顛倒,緩急不定,自相矛盾,有始無終,無始有終相互攻伐,看似破綻百出,但其中偏偏蘊含無數叵測變數與凶險陷阱,莫測難防。

  皇影即使有黃金刀氣護身,也抵擋不住大邪王鋒芒,可是他往往僅被切割得遍體鱗傷,如受凌遲,卻不致命飛。只因「邪王十劫」並不急於結束敵人生命,而是要予敵人身心最大的摧殘折磨,讓敵人在無限的絕望與痛苦中死去。

  如果說皇影的七式刀意是緣於他以自已的七種情緒及意念入刀,每一招,都寄託了他最真摯深刻的感清,是他人生真諦的最真實演繹。

  那麼「邪王十劫」就是凝聚了雲頂天對漫天神佛與天下蒼生最強烈的仇恨與怨念,以無比瘋狂與扭曲的心態所創刀法,妄心扭曲偏執到了極致,甚至能夠篡改現實,化邪道為天道。雖然相比之下,皇影的刀屬於正道,但正邪之間,究竟誰勝誰負,終究還要看各自修為。

  斷浪不知王宗超其實是以「請神大法」對戰皇影,而「上品請神」境界,其威力已幾乎不遜色王宗超親自出手。此時看在他眼裡,還道王宗超自已身不動手不抬,單憑凝氣化實,以氣御刀,就能殺得東瀛第一刀客左支右絀,心中實在震撼難言。

  他雖然已進入先天境界,但初入先天,如果不計火麟劍威力,他的修為其實比劍魔一級還要相差甚遠,皇影與拳道神這種等級的高手,單憑氣勢就可以壓制得他毫無抵抗之力,相比之下,王宗超的修為實在是他沒法想像的。

  越是如此,斷浪越是表現地誠惶誠恐,上前行禮道;「多謝武神搭救屬下……之前屬下實是唯恐誤了武神大事,故只得暫時對拳道神忍氣吞聲。見他行此惡事,屬下心中也是悲憤難忍……」

  王宗超聞言冷冷一笑,「悲不悲憤,你自已清楚……放心吧,我不會和你計較這些。畢竟闖蕩江湖之人,鐵石心腸,漠視生死者多了去。

  我也不管你怎麼想,只看你怎麼做,你此去東瀛,行事果斷利落,計劃慎密,果然是能成大事之人。

  你在東瀛的作為,如今已有很多高手宗師得知,對你的功績都頗為稱道,如今你在青年一輩的名聲或許還要在風雲與劍晨等人之上……」。

  斷浪聞言喜出望外,他是要幹一番事業的人,甚至有超越雄霸的野心,自然知道有一個好名聲的重要性。以前他是沒有機會闖出名聲,只得行些鬼蜮伎倆搏上位,如今無心插柳柳成蔭,怎能不喜?

  人往往是這樣,有了一個好名聲後,往往會開始珍惜羽毛,行事也開始有顧慮。反而是那些索性破罐子破摔的人行事肆無忌憚。

  此時王宗超繼續道:「我無意讓江湖中再出現「天下會」這樣的幫會,畢竟威凌江湖,霸而不久。然而江湖混亂,若要維持協調武林秩序,倒可考慮成立一武林同盟行會,制定天下武者共同遵守的規範,維持公理,約束天下。此事並非一朝一夕能成,你可有興趣為此出力,聯絡奔波?」

  斷浪眼前一亮,心中狂喜,自然滿口答應。

  不過王宗超又特別補充一句:只不過此行會只能是鬆散行會,會首以德才上位,除規則之外,別無權勢,期到輪換,方可長而久之。所以會首不宜以幫主、盟主為名,免得讓人誤會。」

  「不知武神認為,會首該如何稱呼?」斷浪小心翼翼問道。

  王宗超沉吟片刻:「就乾脆稱為「主席」好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8 22:36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2-8-25 19:49
第四百零二章 噩夢般的十劫

  雲頂天乃是三百年前的絕世魔頭,憑著大邪王殺盡天下,除了當時武家先祖,無人能敵,而當時的中原武林卻還不像如今的凋零衰落,故邪王十劫的威力可想而知。

  然而皇影也是東瀛百年罕見的天才刀客,習刀十日就能打敗自己師父——東流七大刀客之一的柳生無望,此後持刀行走江湖,更經歷過無數生死之戰,以弱勝強,才磨礪出一身出神入化的刀術。所以他雖然處於下風,卻並未任何潰敗之象,反而遇強越強。

  邪王第一劫「天哭絕滅」雖然殺得皇影血濺處處,但他很快也就適應了大邪王詭異莫名的刀路,以一式「困愁城」自困。愁意頓濃,化為密不透風的慎密刀網,充溢四周,硬生生地抵擋大邪王無孔不入的刀招!

  緊接著邪王第二劫「斷佛忘道」以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之勢橫斬狂劈,氣焰吞天滅地,滅絕一切,神懼鬼驚,一刀方出,虛空也隱隱為之扭曲,凜洌無比的刀勁更已猛地將不遠處的海水硬生生向外逼退了上百丈,露出海底一大片嶙峋礁石,一時海嘯驚天,彷彿天翻地覆,滄海桑田之變。

  皇影同樣以橫霸無濤的一刀怒斬直對,正是一式「怒問天」。但去莫復聞,悲傷竟無盡,世道滄桑,邪靡作亂,眾生皆苦,唯我一腔怒火,以怒問天!豈爾問蒼天可答乎?

  兩式刀意相似,一個斬神佛,一個怒問天,不過前者卻蘊含了太多的怨念與仇恨,偏激狂妄,恨天憤世,逆天強行;後者卻是憑著一股剛烈浩然的熱血怒氣,質問天道不公。以人心量天心,當怒則怒,當逆則逆,卻不一味抱怨仇視,不刻意敵對,而是格守本心,方為做人之道。

  兩股刀意一邪一正,針鋒相對,各不相讓,還未相接,兩股強橫刀氣己短兵相接,發出震天巨響!

  這一拼卻是不分高下,邪王十劫雖然勝在邪異妄殺,但若論刀意之剛烈無悔,卻始終不如皇影的刀。

  但「怒問天」已是皇影七式刀意中殺傷力最強的一刀,而邪壬十劫,卻還有一劫比一劫更強的八劫。

  邪王第三劫——四敗皆空!

  佛家本有云:四大皆空。因為世界萬物與人的身體皆由地、水、火、風之四大和合而成。「四」是指地、水、火、風四物,也指堅、濕、暖、動四性。這「四敗皆空」其實取自佛家「四大皆空」又曲解扭曲而成。

  此劫一出,刀風頓時分化一寒一熱兩股強烈氣流,旋繞成風,又捲動地上砂石,帶動海水漫湧。一時四處全是一片風火怒嚎,泥水翻湧,將一切化為一片無邊無際,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混沌扭曲。遮蔽了一切,也遮蔽了皇影的視線與感知,這種混沌又比失去視力的黑暗來得更加可怕,彷彿所吞噬的不只是光明,還有生命和希望,似乎一切都會遭到毀滅,歸於虛無,一股末世的衰敗絕望氣息四處瀰漫。

  不僅如此,由於地、水、火、風分別對應人體的筋骨、血液、能量、呼吸,內外感應之下,皇影只覺全身筋骨欲散,血液沸騰、真氣混亂、呼吸急促,滋味惡受,整個人痛苦萬分。雖然一直沒有刀刃及身,皇影卻一下子受了不輕的內傷,而且狀況還在持續惡化。

  皇影處變不驚,以雄渾真氣與無上毅力強行壓下痛楚,又招出「亂情斬」揮刀力斬,如困獸之鬥,其勢猛烈。左右疾斬,欲去糾纏;亂而無序,出其不意!一連六刀向四面八方斬出,刀刀生風,呼呼作響!黃金刀氣光芒無限,就要將眼前一片混沌硬生生切割斬開。

  可惜混沌無邊無際,不可捕捉,不可斬破,彷彿整今天地、整個世道都是如此,皇影每一刀斬入混沌之中,刀刃都虛不著力,刀身卻在瞬間遭到無數逆衝斜行的怪勁來回衝撞扭扯,幾次三番後,驚寂原本筆直的刀身,竟然開始出現猶如大邪王一般的怪誕扭曲。不過皇影斬出的六刀,又似乎讓四周的混冗開始產生變化,分化出無數各不相同的詭異影像:有天人修羅、有芸芸眾生、有畜生惡鬼,如同車軸輪轉一般圍繞著他不斷旋轉,如幻似真,彷彿在塵世壞空崩滅之後,眾生又開始新一輪痛苦輪迴,永遠不得解脫……

  邪王第四劫——輪轉六道!

  皇影堅定本心,不為所動,然而驟然卻心頭劇震。

  他看到在骨瘦如柴,在餓鬼道中苦苦掙扎的女兒秋子。

  他看到了渾身血污,在地獄道中慘受酷刑的妻子里美。

  當年皇影得了驚寂,卻始終無法人刀合一,他為此茶飯不思,終日箕思苦想。他的妻兒見他整個人已是走火入魔,為了要打動他棄刀,也堅決陪伴在他身旁,一起茶飯不進!就這樣過了六天,他只有六歲的女兒竟然活生生餓死,而他的妻子也在絕望之中一頭撞向驚寂,自栽於刀下。她的自殺既走出於絕望,也是為了成全丈夫,讓丈夫可以從此心無旁鴦去鑽研刀道。

  由於最親的人已都離他而去,皇影這才得以真正拋棄了一切,寂寞的人,寂寞的刀,相互匹配,開始進軍刀道巔峰!

  然而人非草木,豈能無情,當他回頭細思過往,回想起自己最愛的女兒與妻子時,內心又真能不隱隱作痛?

  「驚寂是柄魔刀,生人勿近……放棄它,放棄它……」不知不覺中,皇影只見他的女兒與妻子已經伸出一對或枯瘦不堪,或殘缺濺血,指甲尖銳的手,死死緊抱糾纏住他手中的驚寂,竟讓他幾乎把持不住驚寂,而且驚寂也在陣陣刺耳金鐵摩擦聲中逐漸扭曲。而皇影的手臂,也遭他妻女指甲狠狠刺中扎入,疼痛錐肌入骨,亦鑽心斷腸!孤寂、辛酸、內疚,無奈……種種負面情緒如潮水漫湧,襲上心頭。

  「貪嗔痴,愁煞人,且自逍遙,把痴心斷!」驀地皇影一聲嘆息,手中刀影蛇行,婉轉百折,去無所定,來無所蹤,刃發於前,刺削於旁。正是七式刀意之「痴斷腸」。他妻女的十指,漸漸再也扣鎖不住驚寂。

  再仔細看時,又哪裡還有他妻女存在?分明就是大邪王刀背上銳刺正在試圖扣鎖箝制驚寂,而且已在他手臂上拉扯出幾道深深血痕。要不是皇影心志堅定,轉念稍慢,只怕手臂早廢,驚寂更已脫手離去。

  其實皇影當年既然在刀道與親人之間做出選擇,就已不再對此耿耿於懷,正如一刀既出,就一往無回,無怨無悔,雖然皇影亦痛惜妻女的死亡,但卻不會自怨自艾,或者遷怒於驚寂。

  相比皇影,雲頂天就顯出心志不堅,他當年既然選擇匡扶正道,就要有為此付出犧牲的覺悟,而自家受瘟疫而死亡,也是天災人禍,又與神佛何關,與天下僧侶,與蒼生何關?當年雲頂天的妻子也為不分雲頂天守正闢邪的心而選擇不將此事告知,最終默默死去。應該說,皇影與雲頂天都同樣有深愛自己,願意為自己理想做出犧牲的家人。但不同的是皇影選擇堅定面對,不改本心,雲頂天卻因此而信念崩潰,扭曲遷怒,對比之下,實有天淵之別。

  「輪轉六道」雖然有衍生幻象,引人入魔之能,但皇影心志堅毅,又早已領悟人生真諦,卻絲毫不為所動。一瞬間皇影已擺脫幻象,只覺心清意寧,神意精進,彷彿多年在苦海之中輪迴歷練,一朝頓悟,立地成佛,超脫彼岸,不入輪迴。

  虛空之中也彷彿隱隱有梵音佛韻傳來,皇影露出成竹在胸,智珠在握的微笑,大邪王刀招刀路再來得如何詭異扭曲,在他眼中也已悉數瞭如指掌,全無奧秘可言,正要一刀揮出,正好以驚寂開始出現扭曲的刀鋒,順著對方扭曲的刀路,直搗對方破綻,完美取勝。

  不過就在此時,一道光華大盛,初時若有若無,但轉眼間已撕開陰沉沉一片的海天一線,鋪天蓋地,雄渾磅礴不可抵禦。一時啟是旭日東昇,朝氣蓬勃,紫氣氖氨。

  正欲揮刀的皇影,心頭驟然一驚:「為何驚寂已然扭曲?」

  「為何我要順著對方,去施展這種詭異扭曲的刀法?」

  「那真的是我的刀嗎?不,我的刀,絕不是這種扭曲奇異的刀,也絕不會去領悟這種刀!」

  「我的刀,應當如……」

  「驚三界,懾蒼生,斷九天,破十地!」

  剛烈無回的刀意澎湃沸騰,不可阻擋,皇影爆喝一聲,手中驚寂厲劈而下,強盛至極的黃金刀氣灌注之下,驚寂原本已扭曲的刀鋒竟然一下被逼成壁立千紉般的筆直!

  這一劈之霸之強之絕,以超越了他以往刀法的範疇,伊然如並非出自「人手」,而走出自天上神魔盛怒之下的一斬!

  只見匹練一般的磅礴刀氣,劃破長空,擠壓的厚重雲層亦被一下劈開,一時天地變色!

  刀勢強勁未止,無有止境,無遠弗迪,更如驚雷閃電般向天際延伸破出,刀勁到處,盡皆斷金分石,裂空破海,萬物同斬!

  良久,這一道驚天動地的無濤刀氣才消失無蹤,然而天邊的濃厚雲層已被皇影一刀強行拖曳而下,正好形成一道將朝陽遮擋成兩半的雲柱,看上去就像這一刀已將太陽一分為二一般。

  這是已經超越皇影原本七式刀意範疇的一刀,就憑這一刀之威,足堪「驚神破日」之名。

  眼見自己的刀術刀意已更上一層,皇影也不由露出狂喜的神情,隨即又聽王宗超開口讚道:「好,閣下新創的這一招,把第五劫——『魔梵般若』破得好!」

  皇影聞言,再仔細看時,只見雲頂天的凝氣虛影已經消失,王宗超將大邪王取回手中,向皇影抱拳恭賀。

  「魔梵般若?這難道如……」皇影顧名思義,仔細回憶,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要不是之前旭日東昇的浩然磅礴之勢讓他驟然驚醒,他真的順著對方的扭曲刀路揮刀,結局就絕不會是破招敗敵,而是變成自己舉刀自栽。

  邪王十劫,真是一劫比一劫凶險巨測,用意也是高深莫測,充分體現了雲頂天扭曲偏激的魔心與超絕的武道智慧。

  第一劫「天哭絕滅」是反映了天下蒼生的苦海沉浮,混亂顛倒,自相攻伐,一片混亂殺戮之象。

  第二劫「斷佛忘道」則是基於蒼生對受神佛玩弄命運的仇恨反擊,拋棄一切,破天滅神,一怒斷佛。

  第三劫「四敗皆空」是指諸行無常,萬事萬物,都有壞空之時,甚至連整個世界都會最終破敗崩壞,歸於空寂。

  第四劫「輪轉六道」用意蒼生即使死亡,也要繼續輪迴,受神佛愚弄,苦苦掙扎,永遠不得解脫。

  這些還罷了,但是第五劫「魔梵般若」,卻遠比前四劫更加凶險,殺人於無形。

  般若之意,在梵文中指的是「大智慧」,六道輪迴中的蒼生,只有得「般若」者才有徹底解脫成佛的可能。而「魔梵般若」,則是以一種類似梵音佛韻的魔音催眠敵人,誤導出一種武道突破精進,智珠在握一切盡在掌控之中,揮手即可破敵的假象。

  許多好容易挨過前四劫的高手,卻往往栽在第五劫之下,當他們自以為對大邪王招式變化已盡數了然於胸順著大邪王扭曲的刀路破招時,最終結果就是莫名其妙自裁而亡,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很多雲頂天手下的犧牲者都是手持自己已然扭曲變形的兵器,將自己割喉破腹自裁,而且臨死前還掛著成竹在胸,智珠在握的微笑,詭異得令觀者心驚膽寒……或許,這也是一種另類的「解脫」吧?

  (順便吐槽下:風雲漫畫裡關於『邪王十劫』,除了第一劫還有血雨特效之外,其他全部只有個名字,畫面效果就是揮刀亂舞,只好自己腦補了……)

  回憶起之前的決鬥,皇影感覺已然不像是戰鬥,而更像是剛剛從一場可怖噩夢中掙扎蘇醒一般,但他臉上卻全無懼意,片刻之後,突然發出一聲長笑,慨然一震手中驚寂:「邪王十劫果然讓人大開眼界,接下來的五劫,想來更不會讓人失望,來吧!」

  王宗超含笑搖頭:「閣下剛剛破招,就算勝了,何必再比?」

  其實王宗超很清楚,皇影雖然支撐到了第五劫,但卻已是內外俱傷,付出了沉重代價,而最後一擊「驚神破日」也已叫他功力損耗到極點。邪王十劫一劫比一劫加倍詭異凶險,若是再戰,即使皇影又有突破,也絕對免不了慘敗身亡於第六劫之下。皇影自己自然也深明此理,但他偏偏卻還要一戰到底,毫不猶豫,毫不退避!

  「男子漢大丈夫,敗就是敗,勝即使勝,又憑什麼巧言推脫?」皇影冷哼一聲:「之前若非正好旭日東昇,我早已敗亡……說起來那旭日之勢如此磅礴浩大,想來也和你有些關係,你能借大海之勢,也自能借旭日之勢助我。但我如今既然還未倒下,就還要領教高招!」

  王宗超搖頭:「我與你無冤無仇,眼下就沒有必要分出生死了。說句不客氣的話,以你如今的狀態,即使想逼我殺你也沒辦法。好手難求,等你們心自問,已有勝我的把握,再來一戰吧!」

  見皇影依舊怒目而視,並不領情,王宗超又笑了一笑:「你若還是不爽,等你有能力勝我殺我時,同樣放過我一次如何?還是說,你認為這輩子再也沒有這種機會?」

  皇影稍為默然,也就乾淨利落收刀回鞘,「我的確與你差距甚遠,先前如果你親掌大邪王,我估計在第二劫毫無花巧硬拚時就已落敗。但總有一日,我會再來向你發起挑戰。」

  王宗超搖頭否認:「大邪王與邪王十劫都與我理念不合,所以我模擬再現其刀意刀招可以,親自施展邪王十劫卻不行。」

  皇影「喔」了一聲,但仔細一想,對於王宗超能夠模擬與自己理念完全不合的武學,也大感不可思議,這已經顛覆了一般武學範疇。

  王宗超又道:「你也不必急著回東瀛,中原用刀好手不少,除了十幾年前成名的漠北狂刀之外,還有第一邪皇、第二刀皇、第三豬皇。其中第一邪皇刀藝絕不在你之下,曾自創一門暴戾主殺的魔刀,說到殺性之強,連『邪王十劫』也要屈居其下。可惜第一邪皇也沒法駕馭住所創魔刀導致失控殺死親兒,從此自斷雙臂封刀隱居。」

  皇影漠然道:「我對魔刀很有興趣,但對棄刀自殘之人並無興趣。」

  王宗超卻只是微笑:「如果我助他徹底完善魔刀,並將魔刀傳給一個比邪皇更強,更能發揮出魔刀威力的人呢?」

  皇影眼前一亮:「那就要見識一下了!」

  其實皇影也意識到自己與王宗超差距頗大,他雖然是遇強越強,敗而不餒之人,但若對手實在超越自己太多,一直死纏爛打也就沒什麼趣味,倒不如去挑戰一些次強的好手將自己的刀磨礪鍛鍊得更強再說。

  皇影走後,王宗超又命斷浪將拳痴囚禁安置,此人雖然痴呆,但畢竟還記了不少拳道神的拳法訣要,依舊有相當價值。當然此後也就只能將拳痴終生囚禁,不能貿然放他出來害人。

  至於拳道神的屍體,王宗超則聯絡楚軒來取走,或許他還能有用得上的地方。不過畢竟人死功散,而且武道拳意也難以再現,即使橫練軀體最強悍的高手,屍體製成追蹤者後戰力也要大打折扣,至於製成殭屍則需要找到養屍寶地,再耗上許多歲月培養,短時間內無疑用不上。

  ………………………………

  在一個平凡的小村落,一家狹小破舊的農舍中一名身材瘦弱的中年農夫坐在炕上,面有病容還不時咳嗽幾聲。

  一切都顯得很平凡,不過他在專心致志擦拭的一柄寶刀,無論造型、質材與鋒芒,都盡顯一股凜然不凡之氣。

  這柄刀一直在發出一種奇異的震鳴,直到此時才稍微平息下來。

  「大邪王,看來又在大肆殺戮了……」

  農夫眉宇緊鎖,喃喃道:「看來我必須盡快將你交給無敵,他的『十強武道』雖然足以克制『邪王十劫』,但若要克制大邪王與九空無界,就非要天命刀不可了!」

  …………

  「哼,你到底是誰?」武無敵面色凝重,高大的身形散發出如海如岳的磅礴威勢,卻依舊無法在氣勢上壓倒對手。

  十天以來,武無敵踏遍大江南北,關外大漠,敗敵無數,但如今卻終於遇上一名足以與他勢均力敵的對手。

  這位對手身形瘦長,皮膚呈碧綠色,卻有無數劍形紋痕,眼中不斷的閃現著深邃的幽光,手持一柄通體晶瑩的長劍。

  「你是劍界的人?」武無敵也是親眼目睹了劍界開啟,還與魔魁有過一番激戰,同時也認識那柄劍正是王宗超先前所用的始皇劍。

  「呵呵,我叫劍獄,正是來自劍界。」劍獄露出一個詭笑,「聽說你與那開啟劍界的傢伙有約戰,我唯恐你實力不夠,打不過那傢伙,所以要親自來指點你一番。」

  武無敵冷哼一聲:「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了!」

  話音未落,只見人影交錯,縱橫如電,兩人已是鬥在一起。

  武無敵施展「十強武道」,十種風格迎異的如流水行雲一般,信手拈來,妙若天成。然而劍獄卻始終以劍法應對,除了始皇劍之外,他還可以以指為劍,以掌為劍,甚至以腿為劍……幾乎以一人之力,同時施展十幾套完全不同風格的劍法,招式之繁複多變,甚至還在武無敵之上。一時雙方鬥了個旗鼓相當,有來有往,誰也沒能完全佔據上風。

  武無敵難得遇到一個能夠真正與自己拚個不分高下的對手,越鬥越是熱血激蘇,心潮澎湃。他是一個更在無名、皇影之上的武道全才,越戰越強,「十強武道」更是隨機奔生出無數精妙變化,漸漸將劍獄壓在下風。

  鬥到酣處,武無敵驟然一聲暴喝,「玄武真功」驚世駭俗的功力淋漓盡致催上巔峰,如平地焦雷起,一時天地元氣大肆暴走,地上砂石草木全被一股絕強力量捲起,要時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看武某『十方無敵』!」隨著武無敵的如雷巨音,他整個人已在瞬間一分為十,同時施展十種武技。無濤罡氣恍若千江萬水從四面八方朝劍獄狂瀉而下。那驚天動地的滾流氣勢,似能分天裂地!

  東南西北,上下左右全被武無敵攻勢封鎖填滿,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劍獄卻突然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身形一轉,整個人突然解體為無數劍流,就如漩渦激流一般,不斷團團旋轉。那漩渦的最深處,深邃無限,無可見底,似乎通向一個異世界。

  他其實是一式「元天劍訣」所化劍靈,整個人其實也並非血肉之軀,所以能夠隨意解體,將自己還原成最初的一式「元天劍訣」!

  武無敵驚天動地的攻勢,攻入劍流漩渦之內,黴時如入虛空,就像被挪轉向一個異世界,不留一點半滴於人間。

  但是劍流漩渦之內,卻可清晰看到許多凝固的半透明刀,槍,劍,戟,棒武器,甚至還有單獨的拳,掌,腿,爪,指等部分人體存在,詭異莫名。

  武無敵驚異之餘,就見漩渦已轟然解體,一時漫天都是無數半透明的劍流,夾雜著刀,槍,劍,乾,棒,乃至拳,掌,腿,爪,指等等事物,已將他整個人完全圍困在其中。

  唯有絕強的武學,才能激起武無敵真正的戰意,一時四面受敵。只見武無敵雙臂一收,兩條潘龍般的磅礴氣勁立即席捲而出,直有翻江倒海,顛覆乾坤之勢。

  「看武某破你!」

  內力爆發,武無敵雙臂一運,「山海拳經!,形成的兩條龍影盤繞成結,縱橫穿梭,將漫天劍流悉數捆綁困鎖。

  緊接而來的,是武無敵以「問天槍訣」「無二刀法」「天命劍道」「圓融金指」發動的無數道破空裂雲的絕強銳勁,所到之處,漫天劍流悉數潰散,化於虛空。

  武無敵一舉破敵後,遠處卻突然傳來劍獄的聲音:「我本道劍界中的武學是世上最強的武功,想不到劍界之外,還有其他極強武功,教我大開眼界。」

  武無敵呃然回望,卻見劍獄已悠閒坐在遠處一個山頭,似乎根本沒有任何動作一般,繼續說道:「剛才一式,只是『元天劍訣』的化氣為形,閣下剛剛打碎的,只是老子以『劍意』形成的『實相』而已,根本就無損老子分毫!」

  即使強如武無敵,簡直也不由心頭震撼:「化氣為形?『劍廿三』也能催化劍手死亡與信念之力,達到人神共滅的地步……這『元天劍訣』的深奧玄妙,看來竟然不在『劍廿三』之下!」

  此時劍獄已轉身離去:「你武功倒是不差,勉強也能應對那開啟劍界的傢伙,不過想贏還是妄想,到時候免不了老子助你一臂之力,那麼後會有期!」

  「休想走!」武無敵受了愚弄,怒氣勃發,身形如電,轉眼間就已追到劍獄身後,一出手就將他拿住。

  沒想到這一拿卻抓了個空,劍獄整個人憑空氣化消失,虛空中卻還傳來他的得意聲音,「武無敵,你所抓住的只是我劍獄留下的一股劍氣與劍意而已,我的人早在發招之後就已經離去……所以,你其實已經輸給老子了……哈哈哈……」

  武無敵自出道以來,何曾被對手玩弄於鼓掌之上,霎時怒火衝霄,憤然舉拳一揮,頓時轟塌了劍獄原本所在的一座小山峰。

  但隨即他又發覺掌心一痛,打開掌心,豁然發現上面是一枚形如劍碎的晶瑩石塊,早已深深嵌入掌心……(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8 22:50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2-8-25 20:15
第四百零三章 非常道 瘋魔路

  那是一個依山而建的山洞,大門半黑半自,隱隱透發一股倔強之氣,門前的單階下亦建有一黑一白太極八卦形的地面。

  一陣令人喘不過氣的沉重呼吸聲,正從洞內傳出。呼吸聲沉悶如雷,簡直猶如整座山都在呼吸,都在吞吐,都在咆哮一般。只見山上,門邊,地面四周的石塊都在異動,群石迸裂。一收一放躍動、抖顫,怦如心跳,樹木也像在隨著呼吸而有節奏的抖動,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正於週遭瀰漫。

  山洞中,婁出越來越沉重呼吸的是一位鬢眉皆長,濃髯三尺,拂飄揚起老者,怪異的是他鬚髮一半黑一半白,面部皮膚一半粗糙的如同松樹皮,一半卻嫩滑如玉,連同雙臂也是一乾癟衰老一年青健壯,顯出無比的怪誕。

  (之前王宗超說邪皇斷臂其實在時間上有誤,邪皇是在風雲兩人前往時正好自斷雙臂,而那時絕無神早已入侵中原。)

  「邪皇前輩,請穩住心神……」

  在邪皇身後,程嘯滿頭大汗,神情凝重,手上一根根通體晶瑩的玉針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扎入邪皇全身各處要穴,尤其是肩部的幾處穴位。

  驀地,隨著一聲震天嘶吼,程嘯只覺得眼前一黑,狂瀾般的毀滅性殺氣近在咫尺爆發,竟然壓迫得自己視力出現一片短暫而致命的空白。

  危急之際,程嘯只得催動體內金蠶,全身化為刀槍不入的精鋼之體,劇烈毒氣從全身每一個毛孔向外綻放,先全力自保再說。

  凌厲的刀勁襲上身來,程嘯霎時面色大變:自己完全可以抵禦重機槍掃射的金蠶之軀,在刀勁面前竟然如篩子一般,不堪一擊。

  應當說這刀勁並不算如何勢強力猛,也不算銳利的出奇,但是刀勁到處,如蠱如蛇,肆意遊走,滅絕性的殺意所指,全部針對程嘯的弱點與空隙而來,便如庖丁解牛,以無厚入有隙。金蠶原本與程嘯緊密結合,不可分離,但此時刀勁入侵,竟然被硬生生切割分離開來。

  一時程嘯已濺血飛退,好在金蠶終究抵擋住一擊,不至於馬上危及性命,而只要緩上一緩,就已經夠了。

  論速度,沒人能夠比擬鄭吒。就在一瞬間,鄭吒已經以一種遠遠超越常人肉眼所能捕捉的速度,飛身而至,一掌如刀,劈向驟然失控的邪皇。

  邪皇同樣以掌為刀,回身迎上。兩人看似正面交鋒,但其實邪皇的刀勁在瞬間變幻了數十個方位,避開鄭吒一刀的正面,正好擊在鄭吒刀側弱點。鄭吒只覺得自己凝聚如一的刀勁在這一擊之下霎時崩潰,心知刀術境界相比邪皇實在大有差距,他又不想殺了對方,連忙發揮速度優勢,身形電閃,要繞到邪皇身後將他擊暈了事。

  一瞬間他就已進入了「極限爆炸」狀態,身邊無形的空氣霎時化為膠水一般黏稠,發出海嘯狂瀾一般的震鳴,緊接著又在轟然一震中徹底沉寂下來。鄭吒一時已進入一種什麼都聽不到的狀態,因為聲音已經完全被他拋到身後去了。

  如今他已能夠在不到半秒之內將自己加速到音速程度,這種加速相當於在瞬間承受七十多倍地球重力,要不是麒麟血已經大幅度強化了他的軀體,他也絕對無法隨便用出來。

  眼看著邪皇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他的速度,但邪皇卻根本沒有嘗試去追上鄭吒,而是一連十幾刀向四周亂劈亂斬,看似漫無目的,但是鄭吒帶起的高速氣流,卻一下子潰散成無數道混亂渦流。

  在超越音速的狀態下,空氣不再是可以忽略,而是如同洶湧的海水,造成阻力以及擾動力量極大,鄭吒也是要保持一種與身邊的氣流協調的狀態才能自如移動,此時隨著氣流一亂,鄭吒頓時感到重心微失,原本預想中的移動方向頓時出現了偏多。

  為了調整好自己的移動,鄭吒本能地放慢了速度,但就在此時,

  他已只覺胸前一痛,已被邪皇似乎老早就候著的一記手刀斬中。

  這一刀的力量並不強,甚至沒法讓他破皮見血。但是一絲刀勁與殺意卻凝成一線,細若游絲,在近乎不可能的情況下穿過他護體能量與筋骨的空隙,直透而入,正好切進他胸膛內部血能與內力快速旋繞的一個漩渦中去。

  就像超音速飛機高速旋轉的渦旋發動機突然切入一塊小小的鋼片一般,造成的效果自然是災難性的。鄭吒一時只覺得胸口血氣翻騰欲爆,一大口血腥氣頓時湧上喉嚨,甚至衝上腦門……

  轟然一聲,一人徹底倒在地上,不過卻是邪皇而不是鄭吒。只因好在鄭吒如今身軀強悍絕倫,雖然體內受了重創,但還能強忍劇痛,一拳重重敲在邪皇頭頂,將他當場擊暈。

  「好厲害的魔刀」先嚥下一口鮮血,鄭吒吐出一口帶著濃重血腥味的大氣,「雖然看似招招瘋狂,只憑本能胡亂出刀,但卻全部正好針對我的弱點,我的動作,還有我體內的一切情況,在他刀下就像全無秘密一樣。」

  「咳咳」程嘯也是吐出幾口血痰後才緩過一口氣,苦笑一聲:「這不奇怪,因為在魔池中改造過的人已經有直接以肉眼觀察分辨真氣的流向與強弱的能力,對能量氣息的感應之敏銳比我們強出百倍,從某種程度講近乎「直死魔眼」,所以你我的弱點完全瞞不過他……不過我們還要慶幸一點:由於他肩膀上還紮著針,所以刀勁最多只能發揮三成威力。」

  鄭吒默默檢討,總結經驗教訓:對於以招式變化見長的高手,近身纏鬥實在危險,還是要儘量保持距離。不過他這次是意圖制服對方,也是沒有辦法。

  其實,中洲隊幾乎在王宗超才剛剛召開「論武會」時就與邪皇聯絡上,關鍵就是通過神醫搭線。

  邪皇也是天縱奇才,他六歲習武,習武一年,即青出於藍,不須師父指教,除武功外,琴棋書畫,天文地理,醫術藥理無一不精。而其畢生巔峰之作,自然就是一門「魔刀」了。

  「魔刀」既稱魔,自然有別於武學常規,習練魔刀,不是從打坐練氣學起,也不是從觀摩刀譜一招一式學起,而是要先身入一個由數萬種劇毒藥物融匯成的魔池,接受九死一生的身體改造開始。這種改造如果成功,就能夠大幅度強化一個人的身體,激發潛能,增進功力,而且能夠讓人擁有超越野獸的敏銳感知與戰鬥直覺,能夠直接讀取分辨對手的內力、氣息流向強弱,但憑本能就能直搗對手的破綻與要害。所以魔刀並不需要任何精妙絕倫的招式,只要將刀意化於本能,單憑本能出刀即可。

  不過這種改造的後遺症是會讓人進入一種比「瘋血」還要可怕的瘋狂殺戮狀態,本能地毀滅一切生命。邪皇正是因此失控殺了自己兒子才決心封刀,從此隱居山林,不讓可怕的「魔刀」再呈現於世人面前。

  不過從漫畫中的一些細節看,就可以看出邪皇其實並不甘心魔刀失傳。因為在他隱居的山洞內,記錄魔刀刀意刀路的巨大「魔」字並未毀去,而且最關鍵是「魔池」還在,其中毒液也並未乾涸。所以漫畫中聶風要學魔刀,一切條件一開始就已準備好了,之所以讓風雲兩人足足跪了兩天時間,關鍵也只是為考驗他們習刀的誠心。

  所以邪皇一直沒有放棄魔刀,還一直在嘗試修煉,嘗試完善,而其中的關鍵除了刀意之外,還要從魔池的藥物入手。所以中洲隊等人先是讓神醫放出研究藥物改造強化人體的風聲,再「恰逢其會」傳入邪皇耳中。等神醫搭上線後,引出程嘯,再引出鄭吒也就順理成章。

  中洲隊之所以尤其重視「魔刀」是因為在短短不到一百天的時間裡,修習正統武學而獲得的提升根本就極其有限,而且風雲的許多武學都講究與個人特質、理念契合,除非是王宗超這種武學修為本來就達到大宗師境界而又兼有「上品請神」的人才能以海綿吸水,百川歸海般的速度得到迅速提升。

  所以中洲隊要在有限時間內獲得巨大的提升,很大程度還是只能從提升速度快的旁門入手,比如四大瑞獸真元、藥物、毒物改造之類。邪皇的魔刀,幾乎修煉七天即可速成,自然也列為重點對象。

  此時邪皇一時未能蘇醒,程嘯與鄭吒兩人也就只能先等他醒來再說。只聽鄭吒嘆息一聲道:「魔刀威力雖強,但這種會導致失控嗜殺的後遺症,代價實在太大了。」

  「所以隊長你如果修煉魔刀,出手時還非有詹姐在身邊不可。」程嘯呵呵一笑「所以我們的計劃分為兩層:你不計一切代價提升力量,進入四階。而詹姐也全力提升自己白魔法境界,當她掌握「鋼鐵意志」的進階技能「神佑之心」後,就可以保證你即使入魔,在戰鬥中也能擁有足夠的神智了。

  另一方面,我們會儘量改良這種藥物改良方式,爭取將其後遺症降到最低……對了,我最近還研究出一點:神將的「滅世魔身」其實也是基於藥物改造,而且與邪皇的魔池改造有許多相似之處,懷疑出於同源,只不過一個改造偏於強化體魄與生命力,另一個卻偏於強化感知與精神方面。」

  「是這樣嗎?」鄭吒吃了一驚,壓低了聲線問道:「因為這兩者都有個『魔』字?而且邪皇與神將的頭髮與面貌,都有『左右分明』的異常?」

  程嘯解釋道:「這是表面現象,但實質也有許多共同之處,而神將雖然看起來還好些,但生理與心理也出現很多異常,這種嗜吃人腦的愛好,普通變態可做不出來的……」

  「那麼,首創這類藥物改造的人又是誰?」鄭吒詢問道。

  程嘯神秘一笑,但是卻並未解答,因為就在此時,邪皇已開始蘇醒過來。

  「老夫……剛剛又失控了嗎?」恢復意識後,邪皇的聲音帶幾分嘶啞,由於屢屢重蹈覆轍,他也開始顯出幾分頹然。

  「前輩勿慮,這段時間其實已大有改善」程嘯安慰道「如果繼續下去,魔池的凶險與缺陷可望降到最低,入魔池者不至於九死一生,施展魔刀也不至動輒失控。」

  邪皇卻搖搖頭:「老夫這些時日多番尋思,已越來越意識到事難兩全:入魔者若不置之於死地而後生,感悟死亡,又怎能感應對手身上死氣,直攻要害。入魔者若無足夠殺性推動,魔刀又怎能有足夠的威力?毫無缺陷與凶險的魔刀,也便不是魔刀了。」

  隨後邪皇又看了鄭吒一眼,嘆息一聲道:「魔刀一日未能完善,老夫也就一日不會將其傳於你。否則以你曾經沐浴火麒麟血之軀,再加上魔刀,天下之大,再無一人能制住你的殺戮,豈不是讓老夫成千古罪人?」

  鄭吒呵呵一笑:「我認為改進魔刀,一要從魔池藥物入手,而另外卻要從武學上入手。我對醫術一竅不通,在武學上也缺乏發言權,但是今天卻會有一位高人前來,助前輩改進魔刀。」

  「喔,此人是誰?」

  邪宴話音未落,就已發覺有人進入山洞,但奇怪的是那人並未經過入洞的唯一通路連接兩段懸崖的幾根鐵索而來,而似乎是飛天而來。

  等到來人現身,邪皇卻不由愕然,只因來者只是一名十四五歲的半大少年,大腦袋,一頭亂發,身材瘦弱,實在看不出半點武林高人的風範與氣質。

  「千萬別誤會,我其實只是送信的!」為子避免邪皇惱怒下再次失控,蕭宏律滿面堆笑,一邊飛快地取出「武神卡」只一瞬間,王宗超就已憑空呈現在邪皇面前。

  「閣下想必便是邪皇先生,久違了。」

  武神卡所形成的王宗超原本只是個實化虛影,僅有最基本的戰鬥技巧以及氣勢,但如今的王宗超的神情舉止卻顯出一種無比的生動,一如真人,甚至直接向邪皇開口解釋「本人正是『中洲武神』,如今人在千里之外的拜劍山莊主持『論武會』不能親身前來。如今只是將部分神念形成實體,透過九空無界與閣下會面,不便之處,還請見諒。」

  「意念亦可在千里之外凝聚實體,果然是神人之能?」縱然邪皇見多識廣,但一時也不得不對此表示震驚。

  王宗超只是笑了一笑:「練氣到了高深境界可以化氣為實,意念又如何不能化實?其實早在一個月前,劍聖驚天動地的「劍廿三」就是以元神出竅,意念化劍。而不久前更有劍界開啟,其中走出兩名不速之客,也全是劍意劍念所凝就的鬼神一類存在。」

  「老夫隱居太久,對此也就顯得孤陋寡聞了」邪皇嘆息一聲,數十年來,他為魔刀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閣下雖不能恰逢其會,但若要觀摩一二,又有何難?」王宗超一言方落,眼前場景隨之大變,化為一個匯聚了上萬人之多,盡顯雄偉壯闊之勢的會場。

  那是天下會的三分會場!

  會場之中,一人鬚髮皆白,衣袂飄揚,帶著一身凌厲空前,似乎可以洞穿時間空間的劍氣,飄然而至。

  透過九空無界,王宗超豁然將劍聖當日的那招驚天動地,泣鬼駭神,曠世無雙的劍廿三,再現於邪皇面前。

  僅僅用「震驚」已不足以形容邪皇此時心情。

  然而無論如何,劍廿三方出,邪皇也就將全副心神投注其中,將一切沒有必要的情緒拋到腦後去。

  這一劍,不僅僅讓邪皇完整地體驗到劍廿三的無雙氣勢,甚至,還讓他感受到劍廿三威力,在劍聖出劍的同時,邪皇竟然也感受到一陣切肌斷骨的劇痛……

  天昏地暗,萬籟俱寂,劍廿三殺氣彌蓋十方,直將整個三分會場化為死亡煉獄……

  「接招吧!」強招臨門,邪皇已再也無法忍受下去,魔刀全力發動,一式「魔道縱橫」揮掃出像是狂草疾書乍看雜亂無章卻又氣勢磅騰、深具某種直指生死的玄妙與狠絕,縱橫交錯,正面直殺向劍廿三。

  然則面對劍廿三大音無聲,大象無形,超越人間極限的完美一劍,魔刀依舊大有差距,招式方出,即遭封鎖凝固,緊接著邪皇只覺得二十三把鋒銳絕倫,不可抵擋的劍氣,狠狠刺向體內,又破體而出……

  下一刻,幻象消失,邪皇如夢方醒,但身上爆裂的衣襟,以及二十三處正在滲出鮮血的劍傷,又顯示出了這一卻絕非幻像那麼簡單。

  明明相隔千里,王宗超卻憑著寄存在「武神卡」上的一小部分神力為引,將邪皇也拉入「九空無界」之內,以意念的形式回歸過去,讓邪皇親眼目睹,親自體會劍聖當年施展的劍廿三。這種能力其實已經超出等閒武功法術的範疇,稱得上「神通」了。

  這些時日,隨著王宗超在風雲世界不斷凝聚武道信念,廣納武學智慧「請神大法」也是日進千里,甚至開始具備了某些真神才有的威能。不過從另一方面講,請神大法的進步越快,也代表了封神之劫的來臨越快。

  「好可怕的一式『魔劍』!」震撼中的邪皇喃喃自語,以他的修為,自然輕易分辨出這一招劍廿三「魔劍」的本質,越是回味,心中越是感慨,又不禁為之沮喪。「沒想到劍道中的『魔劍』能夠達到這種地步,但刀道中老夫的『魔刀』……唉,如果『魔刀』真能徹底完善,達至刀刀直指萬物死之本源,也該能與『魔劍』一戰。刀道本不遜色於劍道,可惜老夫無能,卻使『魔刀』遠遠遜色於『魔劍』。」

  「『魔刀』、『魔劍』?」王宗超突然意味深長一笑,「可是劍聖還是劍聖,以死殉劍的精神更令所有武者廣為稱頌,並沒有人認為他是『魔』。至了劍廿三雖然造成了許多犧牲者……但武林中人對這一劍也只有仰望敬慕,並無多少人認為是『魔劍』。」

  「喔?」邪皇聞言有些許疑惑,不過隨即又表示理解,「這一劍到了這種境界,已經幾可與大道齊平,是神是魔,已無多少區別。身為武者,能夠領略這一劍風采,即使殞命劍下,也是『朝聞道,夕死可矣』,多數人的確也不會心生怨懟。」

  「邪皇先生以為,何為魔?」王宗超突然開口問道:「是好殺者為魔,行惡者為魔,狡詐奸險者為魔乎?」

  「非也,此不過是世俗之見。」邪皇搖了搖頭,他畢竟博學多聞,天賦絕高,見識自然不會這麼淺顯,只聽他開口解釋:「其實積德行善,為世人推崇,乃是堂堂大道:而殘害眾生,世人共棄,乃是險徑小路:分別僅在於此。

  正道武功,循序漸進,堂堂正正,中庸平和;魔道武功,偏激冒進,詭異森然,絕人絕己。修道者九生一死,修魔者九死一生,但修道千日,卻不及一夜成魔。可是武功終究只是武功,用之行善還是作惡,終究還要看人。所以兩者之別,不在善惡,關鍵也只在於『常』與『非常』。

  正與魔,只是直指大道的手段,並非目的。不過在此過程,有人走的是陽關大道,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有人走的是懸崖絕路,敗則粉身碎骨,成則一步登天。但無論是魔是道,其目的均是超脫生死,歸於大道,只是其方式截然不同。

  一言蔽之,所謂『魔』只是『非常道』罷了!」

  「邪皇先生果然見解,發人深省。」王宗超由衷讚了一聲,又問:「看來邪皇所創武功以『魔刀』為名,就是走『非常道』了。」

  邪皇點頭:「自然如此,正道武功,都是先要確保自己往生路走,致力於返本還原,練虛合道,由後天返回先天。修心之道,也要抱元守一,明心定性,以人取器。然而我這『魔刀』卻要先走死路,置之死地而後生,又自亂心性,全憑刀意主宰自身行動,自然是『非常道』了。」

  「既然如此,先生自然是走在懸崖絕壁之上了。」王宗超點點頭「但是走在懸崖絕壁上之人,又最忌諱什麼?」

  邪皇嘆息一聲,黯然道:「自然是瞻前顧後,自亂陣腳,正如老夫如今,實是咎由自取……」王宗超點頭贊同:「其實我以為,走『非常道』者,有勇決之心固然為佳,但更重要的卻是涉窮山惡水如履平地的『平常心』。

  正如先生稱『劍廿三』是魔劍,可劍聖本人,可從不認為自己的劍法是『魔劍』。他一生斷情絕性,一意求劍,縱然命在旦夕,也依舊不捨劍道,終究才能超越生死,創造奇蹟。劍聖心中並無什麼正魔之別,對他而言,劍之一道,就是他終生不捨的唯一一條陽光大道,此外別無他途。而世上劍手,也都稱其為『劍聖』,期望自己也能夠有朝一日達到他的境界,又怎會以為他的劍是『魔劍』?

  以我之見,人人都可以認為先生的刀是『魔刀』但是先生自己,卻不能以為自己的刀是『魔刀』!

  先生雖然是走在懸崖絕壁之上,但是此路若能走通,引來更多人走這一條路,又豈知不能成為一條陽關大道?須知有一位賢人曾說過『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這『常』與『非常』之別,又豈是永遠不能改變?」

  邪皇聞言,一時呆若木雞,臉上忽喜忽悲,變幻不定,良久之後,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就像剛剛放下一塊心頭大石,露出一絲笑容:「閣下所言,當真令老夫茅塞頓開。可笑我磋砣數十年,瞻前顧後,既不能捨,又不能取,卻是聰明反為聰明誤了。」

  其實修煉魔刀而出現失控只是一個必經環節,但只要過了這一關,卻完全可以重獲神智,化魔為正。可惜邪皇心痛自己失控殺子,心中早已有了破綻,在潛意識中排斥自己的刀法,卻令他遲遲沒能闖過這一關。

  王宗超微微一笑:「邪皇先生若要完善『魔刀』我可助一臂之力。不知先生可願隨我深入『九空無界』的最深處?」

  邪皇淡然一笑:「聽聞『九空無界』乃是比十八層地獄更深,更邪惡,更沉淪,更不可思議的一處存在,倒要見識見識……」

  於此同時,在千里之外的拜劍山莊,王宗超開口出聲,向四周的武者詢問道:「各位,可願隨我進入『九空無界』最深處,觀摩早已消逝失傳的絕世武學?但我有言在先,此行兇險叵測,很可能有去無回,神識徹底淪喪在九空無界之中!除非自身意志堅定,本心如鐵,不為任何邪魅異象所動,才能確保無恙。」

  場中一時一片沉默,片刻後才有人詢問:「若是心性不足,就只能無緣於此,再無任何機會嗎?」

  王宗超搖頭,淡然道:「若是心性不足者,只要誠心實意向我發誓,此後遵守我道,終生不悔,就能獲我庇護,進入九空無界深處。」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8 22:57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2-8-25 22:37
第四百零四章 武神三約 九空降魔

  王宗越讓眾武者向他發誓,但他要的不是讓眾武者從此對他誰命是從,把他每一句話都當成真理,將他當成真神來膜拜。如果他真的這樣做的話,那最多就只能成為一個欺奪他人信仰的邪神罷了,力量雖然能夠強大一時,但終究會腐朽淪落。須知一句話:「你能很長時間欺騙少數人,也能短時間欺騙多數人,但絕難長時間欺騙多數人。」這樣的神隨著信徒逐漸覺醒流失,最終必定消亡。

  所以王宗超並不需要有人膜拜他,不需要有人對他惟命是從,而是要眾人遵守自己制訂的規則。

  那麼,應該制訂什麼規則呢?

  「尊自然、法天地、愛家國、孝父母、敬師長、嚴律己、寬待人。上善若水,利而不爭;施恩不圖報,受恩記心間。」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替天猝道,扶危濟貧,除暴安良。」

  「謙卑,榮譽,犧牲,英勇,憐憫,誠實,精神,公正。」

  「愛憎分明,言行一致,公而忘私,奮不顧身,助人為樂,為人民服務。」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當然這只是開玩笑,這些要求如果全部提出來,不消說在場至少嚇跑一半的人,就連王宗超自己都還達不到要求。

  所以王宗超制訂的規則,並不嚴苛,甚至稱得上寬鬆。

  「第一條:先誠於人,後誠於武。」

  「第二條:善惡應有報,恩怨當有償。」

  「第三條: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所欲,勿強施於人。」

  三條規則,第一條是最先要求遵守,這裡「誠」是泛指,包括「誠信」「誠摯」「真誠」「精誠」等等意義,如果武者做不到「誠於武」那麼無疑已經不配稱武者,但在此之前卻需先做到「誠於人」才行。

  「誠於人」這裡的人包括自己以及他人,武者首先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具只會施展武功的機器。所以作為人,就要首先正視自己的情感、慾望與本心,正視自己對於他人的責任。

  這條規則,自然排斥了為追求武道而拋妻棄兒,不管父老親友死活,不顧國家民族存亡,甚至不惜殺人練武的做法。只因無論哪一種道,都要在自己的心中放一盞明燈,指引方向,越靠近就越溫暖充實。

  刀劍無情人有情,為了刀劍而放棄情感才是捨本逐末。心中沒有親人朋友,也就沒有約束和羈絆,固然同樣能讓武功達到極致,但卻會迷失自己,陷自己於空虛孤寂迷茫。施展武功的是人,連自己也捨去,反倒在極致之道上落於下乘。

  當然,這不要求你無止境付出,當你自認已經盡到該盡的責任,做到不虧本心,不留遺憾後,依舊可以潛心於武。如果你是一個無父無母無親無友無妻無兒的孤兒,又離群索居,與他人沒有聯繫,也就對他人沒有責任,盡可以做一個一味沉迷武學的武術宅,這也不算違背這條規則。所以你如果要盡心於武,除了盡到該盡的責任外,也要儘量減少不必要的俗務俗情,比如跑去拈花惹草,但等到該練武時卻又將人家完全拋於腦後。

  第一條規則,是對武者心境的要求以及武者的自我完善。至於第二條規則,則是一種基本的處世理念。

  其實「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也是每一個心靈不過於扭曲的人們心中的理念,但是武者卻比普通人更多一份實現它或者破壞它的能力。這條規則不要求你一定要奮不顧身去實現,但卻要求你的行為至少不能違背,做不到「路見不平一聲吼」也可以「路見不平鏟一鏟」,最起碼不能助紂為虐或者自己惡事做盡。

  此外,武者恩怨分明,有恩必報,有仇必償,不讓本心有虧,也不讓本心受屈,也是大好男兒應有之舉。

  不過相對的,這一規則依舊是前半句優先,解決私人恩怨不可有悖善惡之報。

  第三條規則,則意在讓武者,尤其是強大的武者適當保持一種超然狀態,對世俗糾紛不要過分介入,同時也是保下限的。只因第二條規則雖然初衷很好,但畢竟每個時代的善惡觀、每個人的善惡觀都有不同,如果每個人都堅持自己的善惡觀,而且非強迫別人遵守不可,就很可能出現禍害天下的「正義狂」做出強迫寡婦殉夫、失節投井之類事情。所以最好在以己度人的同時,不將自己的理念強加於人。

  三條規則,在發生衝突時原則上都是前者優先。比如兩人舉刀對峙,甲正乙邪,各不相讓,這時如果甲恪守「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豈不慘哉?甲當然不會想被殺掉,難道就不殺想殺他的乙了嗎?在那種情況下,自然是前兩條規則優先。

  再比如第一條規則主要是「私情」第二條主要是「公理」之所以將「私情」放在「公理」之前,是因為考慮到每個人都有利己的天性,辛辛苦苦練來的武功,不用來為自己爭一口氣,不為自己與親友師門謀利益,卻一心一意只用在行俠仗義上是不大可能的。而且一個人待人處世也總會有遠近親疏之別,不可能奢求每個人都公而忘私,當親友與不認識的人同時落水,先救親友是正常的;當自家師兄弟犯事,偏袒自家人也是人之常情;對外時,認同自己的同胞而卻不認同外族人更是理所當然,這些都可以理解。

  當然也不是說因為前面的規則就可以肆意踐踏後面的規則,比如僅僅為自己一位親人的生命而下手殘殺成千上萬的無辜著,這仍然是嚴重違規。

  三條規則,基本只要有一條做到位,然後另外兩條規則不算過分違背,也就達到王宗超的要求了。按照這個標準,無名、武無敵、皇影、邪皇、風雲等人雖然各有欠缺,但都算符合,但雄霸、劍魔、拳道神之流,卻無疑全部都被排斥在外。

  另外,王宗超也只聲明讓願意立誓者從此之後不得背約,不論以前,即使斷浪之類人只要確保以後遵約行事,也不會被排斥在外。

  王宗超一字一句,將三條規則向眾人緩緩說出。

  沒有什麼天花亂墜的華麗景象,只是句句平實,拜劍山莊內外,百里可聞。

  沒有什麼可以誤解扭曲的地字,因為王宗超已經通過「請神大法」將規則的一切真實含義,以類似真言神諭的形式直接傳入人心。

  這個時代,文人的道德準則講究「孝悌忠信禮義廉恥」要求甚高,解釋起來也頗為繁瑣考究,結果卻基本沒什麼人能夠達到要求。

  江湖人有不少甚至還是斗大字認不得半籮的大老粗,根本就不吃文人這一套,各門各派雖然也都各有門規,但多數是以保證本門本派利益為優先,以保證掌門長老們的地位為優先,其他再隨便抄抄文人的東西,但那些東西再漂亮也往往是一些套話而已。

  所以,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平實無華,似乎自己也並不難做到,又貼近人心的要求……

  沉默片刻之後,無名首先開口:「山野村人無名,願從此三約。」

  其實以無名的天劍修為,即使沒有王宗超護持,深入九空無界也不至於神志淪喪,而以他的錚錚傲骨也不會接受任何人庇護,但他第一個宣誓,接受王宗超的約定,也就表示了他對此的支持態度。

  他對於爭鬥不斷,勾心鬥角的江湖本久已徹底失望,經歷過各種刻骨銘心的痛苦,他自然最清楚王宗超的約定如果能夠成為武者共守之約,那將會是何等壯舉,何等善行,所以他不惜放低姿態,第一個宣誓遵約。

  「貧僧不虛,也願守此三約!」帶著與無名相同的心思,不虛同樣開口宣誓,王宗超的主張與禪宗教義並不相違背,而且還更易遵守,更具可行性一些,他的態度,也顯示了禪宗對此的支持與認同。

  「貧僧釋武尊,願守此三約!」

  「晚輩獨孤鳴,願守此三約!」

  「在下秦霜,願守此三約!」

  「步驚雲願守此三約!」

  「在下聶風,願……」

  「屬下斷浪,願……」

  一時間,成千上萬的人紛紛宣誓,匯成一股浩盪無邊的聲浪,將不遠處的海濤聲也完全壓下。

  冥冥之中,在超越凡人肉眼所能感知的範疇外,王宗超的頭頂,隨之呈現一尊金甲巨神之像,每多一人宣誓,巨像就越顯龐大宏偉,緊接著又驟然一散,化為無數琉璃光點,散入人群之中。

  每一名真心實意宣誓之人,身上也都附上一絲神力,憑著這絲神力扶持,王宗超可以將他們拉入「九空無界」,並在「九空無界」之中保住他們的心神不失。在王宗超成功封神,完全掌控九空無界後,憑著這絲神力,自身心性修為滿足一定要求的武者甚至能夠自己出入九空無界。

  然而這絲神力還會持續成長,也會隨著他們對那三條約定的遵守程度發生質變,如果有人為非作歹背約的話,那麼自身心境的異化扭曲、負罪感以及被他所害之人對他的怨恨詛咒之念都會促使神力漸漸轉為負面,不但會排斥他們進入九空無界,而且還會對他們的心志造成萎靡、不安、紛亂一類負面影響,並令此人對外形成一種凶煞不祥的氣質,提醒普通人警惕,提醒其他武者除惡衛道。

  至於遵守約定,甚至做得極好之人,這絲神力就會向正面轉化,形成一種類似「下品請神」程度的加持,增進對敵氣勢,而且還可以讓他們進入九空無界更深處。從某種程度講,這些武者的行事作風與王宗超的主張越謀合,在九空無界中獲得的權限也就越大。

  王宗超無意強令他人遵守他的「道」所以任何人都必需真心實意發誓才能觸發神力,心口不一的,也就於此無緣。雖然不可能讓所有人都遵守,但他可以保證在今後,遵守約定的武者會比不遵守約定的更強,行惡者再不能肆無忌憚,這就夠了。

  這神力還有一個隱藏性質:心念華夏、認同華夏者,所得神力的正面效果會得到放大,相反不認同華夏,甚至仇視者,正面效果會遭縮小;而反面效果則相反。這一切都以心為準,不論血脈,不論出身,總之入華夏者為華夏,入夷狄者為夷狄!

  一陣猶如海市蜃樓般的虛幻不真的感覺籠罩全場,景物飛速變幻,無數剛剛立誓的武者直覺一陣頭暈目眩,緊接著就發覺自己已扶搖直上,衝向雲端,腳下滄海桑田,無盡雄闊,一覽無餘。

  「我們腳下的大地,怎麼是圓的?」

  隨著高度的飛速攀升,甚多升上太空,許多人都驚異地發現顛覆自己常識的一系列事實。

  「原來如此,難怪之前西域還是黃昏,但東瀛就已是入夜。」

  「大地旋轉不休,難怪天上群星參北斗啊!」

  「難怪我練氣入定時,總有大地轉動不休之感,之前還道是幻覺魔障,原來……」

  許多武功都是感悟自天地自然,可惜限於古代天文地理,他們的修為就往往出現了一些微小的偏差,此時借九空無界上天入地,心胸豁然開朗,許多不明之處悉數貫通。

  隨著這群武者的天地觀隨之修正,不知還會誕生出什麼新穎別致的武學。

  但這一切震撼僅僅是開胃小菜,驟然間,大地逆轉,時間回溯,光陰逆轉,已將眾人的心神悉數拉向早已消逝的過去時光。

  驟然身入光怪陸離,流逝等光的無盡時間長河,就如一個人落入汪洋大海洪濤巨浪之中,讓無數人慌亂不已,然而他們隨即又鎮定下來,只因他們發覺腳下竟然有一條巨大無比的巨龍之軀,橫跨時間長河,就如架海之粱,保住他們處在無邊無際的長河中不至於被巨浪波濤淹沒,非但如此,站在橋上,還能一目瞭然的觀察河中任何景物。

  眾人目不暇接,將許多驚天動地,卻又湮滅在過去的許多武功與對決都一一映入眼中:滅天絕地劍廿三……

  無名對絕無神大軍,山海關之戰……

  無名對破軍,劍宗之戰………

  無名、劍聖之戰……

  一百年前,橫行江湖的赤火老祖之「赤火神功」……

  三百年前,武無二與雲頂天之戰……

  唐初,風塵三俠,虯髯客所創之「蒼龍帝劍」……

  李靖所創之「風雲霜三絕」……

  三國,虎牢關,三英戰呂布……

  達摩西來,一葦渡江……

  劍悲所創之元天劍訣……

  大劍師創世間第一招劍法……

  無數影像,紛紛呈呈,不足而一,流轉只見似極快又似極慢,竟然將數千年間,無數湮滅在時空長河之中,驚天動地,泣鬼驚神的武學與對決都一一具現出來,令人心馳神往,難以墨信世間竟然存在過這等武學………

  雖然只是觀戰,只能觀摩招式變化,只能感受氣勢,但是這已足夠讓所有人的眼界開闊到一個過去難以企及,無可估量的局面。正如千年前的古人如果能夠神遊未來,觀摩未來社會的一切,那麼完全可以想像這會給他們的觀念帶來何等改變,會給古代社會造成何等改天換地的變化?

  只要假以時日,許多失傳已久的匪夷所思武學不難一一再現,整個中原武林的武功水平必將水漲船高,攀升到一個全新的境界。

  但就在此時,無窮無盡的陰風慘霧,帶著滾滾詭秘魔音,狂湧而來,形成一尊巨大的魔像,正好截住眾人回頭之路。

  先前魔魁被卡在劍界出入口,隨後又陷入九空無界之中,許多人都沒能看清它的形象。如今它卻已正面露了本像,只見他臉上只有一雙極邪的眼睛與一個血盆大口,但卻沒有鼻子,光塌塌的一片,在他雙瞳之中,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恐怖、猙獰、凶暴、毀滅、惡毒、狡詐、扭曲、陰險等等負面情緒。彷彿是天地之間,一切人性醜惡的具體化身。

  相比在劍界之中,魔魁的威勢不但沒有削弱,而且似乎因汲取了九空無界中各種負面情緒而變得更惡更凶更強。

  「魔魁,你果然還是忍不住出手了。」王宗超早有所料,長笑一聲道:「這倒省得我在九空無界中與你捉迷藏,那就乘此機會做個了斷吧!」

  「本座原本還道你只是一個圖謀劍界武學的小輩,沒想到卻是一個奢望成神的狂徒!」魔魁發出一陣如雷狂笑,音波震盪,頓時已有許多武者面容變色,身形變得虛無起來。

  九空無界之中,只能是精神之戰,一切軀體、內力都發揮不出作用,敗則形神俱滅,意念徹底消逝在時空長河中,再無任何翻身的機會。

  驀地,魔魁形象已膨脹到千百丈之高,一對魔爪帶著令人窒息的毀滅氣勢,鋪天蓋地抓攝而下,就要將王宗超以龍氣所化的巨龍之身扯斷,讓王宗超一群人徹底失陷在九空無界之中。

  魔掌彷彿無邊的烏雲覆蓋了上空,魔魁出手氣勢之凶之猛,天下武功,無出右者。

  還未等王宗超出手,一柄通體筆直,就如一把衡量天道人心,凜然不屈猶如直尺的長劍已經橫空斬出,帶著一股浩然剛直,一往無回的正氣直斬向魔魁。

  卻是無名出手,天劍降魔!

  「也敢與本尊拚鬥劍藝!」魔魁獰笑一聲,五指一劃,劍氣如蝗,帶著快決、霸絕、暴烈、陰狠、邪詭都不足以形容的毀滅劍意,怒海狂瀾般滾滾而至。

  沒有慈悲,沒有寬恕,沒有正氣,沒有任何稍為光明美好的東西,唯一蘊含的,就是絕天絕地,絕人絕己,絕情絕義的大屠殺,大毀滅!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8 23:06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2-8-26 00:23
四百零五章 邪魔已成

  魔魁,乃是凡間一切陰邪殺戮,兇殺殘暴之劍念,以及無數由劍造成的罪孽所化之魔神,也可以說是負面情感與信仰凝聚的存在,正因為如此,魔魁稱得上精通古往今來一切邪派劍法,就是正派劍法,他雖然因知見不合而沒能自己施展,卻也通曉其變化以及破解之道。

  所以無名的「莫名劍法」一動,魔魁立即就針對其弱點下手,魔爪劃空,分化成無數流動劍光,殺氣瀰漫,明明每一道都是陰柔詭秘閃爍游離,蜿蜒不定的劍氣,但匯聚在一起,卻出奇地形成一種浩大宏偉之勢,隱隱有蝗災般搜掠天地,洪水般席捲人間,殃雲般遮蔽日月的大毀滅與大氣魄。茫茫天地,處處災厄;人心險惡,淨土難覓;一股絕殺絕望之氣鋪天蓋地籠罩下來,將無名的劍意全部包裹蠶食,逐步消融同化!

  《莫名劍法》共分七招:名動一時、劍火無名、莫名奇妙、一劍成名、悲痛莫名、隱姓埋名、名不經傳。

  這七招劍法,代表了無名的人生閱歷與感悟,從一開始的少年意氣,行俠仗義,名動江湖,到後來的心灰意冷,自甘平凡。從某種程度講,「莫名劍法」寄託了無名對仇殺不斷,爭名奪利的江湖的失望與退讓,所以劍意中自然難免蘊含了悲痛失望,憤世孤高一類的負面情緒。而魔魁所做的,就是將其負面情緒無限擴大,當其中負面情緒達到一定程度時,甚至足以魔化「莫名劍法」,化天劍為邪劍。

  眼看著無名的劍意在轉眼間就要遭吞噬同化,但無名原本平淡出塵,蘊含悲情的劍意卻驟然一變轉化為一種古樸蒼勁,剛烈浩然,幾可令金石開裂,雲破天開、天地色變的絕世威勢!此劍一出,已有奪天地造化之境彷彿混沌開闢,玉宇澄清,雖不能盡破魔魁烏雲般鋪天蓋地的劍氣,卻也將魔魁的劍勢撕開了一線空隙。

  這卻是無名在戰王宗超時,面對大邪王出世,臨陣所創的一式「天怒劍絕」,顯示了他無論自身如何悲傷失望,但除魔衛道之心卻永遠不改。不僅如此,在觀摩過去的武學後無名的劍術境界再度提升,其中尤其是鑄英雄劍的大劍師所創的世上第一式劍法,對無名啟示更是極大,其精髓也已然融入這一式中。魔魁,還是憑著過去的印象來衡量無名的劍法,無疑太過低估了他。

  之前魔魁造成鋪天蓋地的陰鬱黑暗氣勢混沌一片,遮蔽人心,帶來難以抗拒的絕望與死寂,此時無名的劍雖然只能將黑暗撕開一線,但已如撥雲見日,讓蘊含生機與正氣的一線光明得以呈現。儘管只是一線光明,卻徹底照亮了混沌無際的九空無界,給黑暗中的人帶來希望與勇氣,讓所有同來的武者都驟然覺醒。

  「邪魔之輩,猖狂至此,我等除魔衛道在此一舉!」

  能夠隨同王宗超進入九空無界深處的高手,大都凝練成各自的武道拳意,即使單純的氣勢與精神攻擊也具備殺傷力。此時眾人同仇敵愾,紛紛出手,不少人甚至直接將剛剛觀摩過去所悟得武學直接施展出來,頓時匯成一股空前強悍,卻又包羅萬象的驚天氣勢,其中既有檀香梵唱般的音韻,又有風雲激盪變幻之勢,還有直指死亡的銳利刀氣,或純陽剛猛,或至陰寒柔,或陰陽互生,或剛柔並濟,或變化神妙……更有前百種刀槍劍戟武器之形,卻是佛門中人、風雲兩人、邪皇以及無數高手同時出擊,順著無名刺破的黑暗空隙,直攻魔魁。

  王宗超看似沒有隨之出手,但事實上他卻以一種無形的統御挪轉之力,將所有高手本是各自發出的搶攻完全聯成一氣,渾然天成,無懈可擊一震之間,魔魁一爪粉碎,魔軀劇震,一道道邪氣滾滾炸開,在魔魁的狂怒咆哮聲中,四處瀰漫潰散。

  一擊之下,魔魁已受重創,龐大可怖的魔軀也一時變得模糊不清起來,不過其他出手攻擊的人付出的代價卻更大,個個面色慘白,身形漂浮,幾乎要隨風消逝。

  「本尊擁有不死之軀,豈是爾等螻蟻所能撼動!」咆哮聲中,魔魁驟然張開血盆大口,深深吸氣,一股幾可吞天噬地的強大吸攝力量從口中發出。一時風雲變幻,一個肉眼可見的巨大漏斗狀游渦從魔魁口中生成。緊接著四面八方無數面目猙獰扭曲,形象怪誕邪異的魑魅魍魎之影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淒厲慘嚎聲紛紛投入魔魁口中,轉眼間就被吞噬消失不見。

  九空無界中,許多人間邪念欲望會一直積累存儲下來,又自動凝聚形成無數魑魅魍魎,此外還有許多神兵利器的凶煞器靈,這些都可以被魔魁吞噬,形成他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之源,一時魔魁不但全身創傷全消,身形還更顯龐大壯碩,凶氣滔天。

  這種狀況無疑讓人絕望,但是還不僅如此,王宗超只覺隨著魔魁吞噬凝聚力量,身上又有什麼蛇蠱之物四處遊走竄動,就要破體而飛。

  「原來『玄陰十二劍』還在你身上,真是自尋死路!」魔魁也有感應,欣喜若狂,魔爪一招,王宗超身上的「玄陰十二劍」終於徹底失控,突破「武神戰鎧」封鎖,直投魔魁而去。

  魔魁加上「玄陰十二劍」,就如絕世武將獲得了百萬雄師,凶威更熾十倍。他並不以「玄陰十二劍」融入自身,反而將魔身化入劍中,以身凝劍,魔、劍合一,頓時化為一道如泰山傾倒天柱崩塌,彷彿世間一切也要被活埋碾碎的巨大森寒劍氣直飆向眾人。

  劍氣到處,整個九空無界都在猛烈震動,虛空撕裂,爆出一連串不斷向外擴散的裂紋,所有人都只是無情天地間一葉微弱無助的小舟,在大毀滅大造化的一劍面前完全沒有抵抗的餘地!

  「諸位只需當他清風迎面,守住心神不失即可。」王宗超意念傳入眾人心中,同時只是將「武神戰鎧」擴大開來,護住一方。

  武神戰鎧雖強但面對這一劍,具怕轉眼間就會如琉璃般粉碎,但就在此時,一股蘊含強烈陽剛高熱的金芒赤炎,卻驟然從魔魁這一式森碧陰寒的毀滅劍勢中憑空生出,一陰一陽,勢不兩立,頓時發出驚天殉爆,炸了個一塌糊塗!

  「豈有此理,這不可能……」

  劍勢崩潰,以身化劍的魔魁也隨之完全潰散,但他的意念依舊在發出陣陣難以置信的劇烈波動。

  原來王宗超如今身上的「玄陰十二劍」都是偽造,是以「上品請神」偽造出來的虛擬劍意,這種虛擬劍意本應騙不過魔魁這位劍意原主,但偏偏魔魁在九空無界吞噬了太多的魑魅魍魎,雖然看似更凶更強但也導致了他本身劍意不純,混亂駁雜,一時竟辨不出真偽。

  只因「九空無界」與「劍界」雖然都是依靠人間源源不斷的心念欲望而存在,但「九空無界」卻幾乎包羅一切心念欲望,相比「劍界」只容納劍意要顯得龐大駁雜許多,魔魁初入九空無界不久,明顯還沒有適應這種變化只顧一味吞噬負面情感強化自我,也就暗藏了隱患。

  而「玄陰十二劍」是偽造還罷了,更要命的是其中還暗藏了王宗超的「逆轉之道」。

  「逆轉之道」稱得上王宗超武道的核心精要之一,近於天道法則,足以由正知反化生為死,物極必反,否極泰來。王宗超當年通過逆轉屍氣,化純陰為純陽,一舉毀去三具銅甲屍,又將「五雷化強」轉化為「逆用五雷!」憑的就是這一點。如今,王宗超也借此讓「玄陰」瞬間逆轉為「赤陽」,讓魔魁吃上大虧。

  但魔魁終究只是由負面情緒與劍意凝聚的存在,形體一時的潰散傷不到根本,轉眼間,滾滾邪氣、魔氣又開始有重新濃縮、凝聚形成魔軀的趨勢,魔魁的祟某怪笑從虛空中傳來:「好狡詐的小子,但本尊不死永生,你就算詭計用盡,又能如何?」

  王宗超卻絲毫不為所動,淡然搖頭:「你魔魁雖強,但卻始終忘記了一句古話:『強龍不壓地頭蛇』!」

  魔魁聞言一驚,還未反應過來,剛剛開始凝聚的魔軀,就已遭從後而來的一對猙獰利爪猛然貫穿!

  來者凶威之盛,絲毫不遜色魔魁,更多了幾分狡詐陰險之氣,正是大邪王!

  大邪王的萬劫凶身,在九空無界之中已完全具備實體,在先前身隱虛空,窺視已久,此時乘勢全力出擊,早已元氣大傷的魔魁,已徹底失去抗拒之力。

  只是一撕,魔魁好不容易才凝聚起來的魔軀,再次四分五裂,大邪王根本不給對方任何反擊或逃生的機會,怪口大張,埋頭大嚼,狼吞虎嚥,幾口就將魔魁吞噬一空。

  一切其實早已計劃好,王宗超先是匯聚眾多武者武道拳意作孤注一擲,打得魔魁元氣大傷,又偽造「玄陰十二劍」釜底抽薪,再讓大邪王驟然下手暗算,魔魁的下場,從一開始就已注定如此。

  吞噬了魔魁,大邪王的氣息頓時十倍膨脹,匯聚「九空無界」及「劍界」兩界的一切邪念罪孽於一體,大邪王已稱得上是獨一無二,唯我獨尊的邪惡原罪化身,是天地間最為窮凶極惡的存在,凶威氣焰之盛,稱得上曠古絕今,無出右者。

  吞噬魔魁之後,大邪王蘊含無窮邪意惡念的眼神,頓時投注在王宗超身上,原本將大邪王全身束縛困鎖的「武神戰鎧」,也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痕。

  不過轉眼間,大邪王、以及九空無界的一切混沌幻象都在眾人眼中消失,眾人彷彿剛剛從一個噩夢中醒來,卻是王宗超已帶著眾人退出了九空無界。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看著眼前豎插在地的大邪王,王宗超發出一聲感嘆,如今的大邪王看上去已是凶氣全消,反而散發出一股純正飄逸,似有似無靈動莫測的氣息,凶吉難明。

  王宗超很清楚這其實正是一種凶邪到極點,反而矇蔽扭曲了天道,混淆顛倒了正邪的跡象。大邪王如今凶威之強,即使是上品請神也已經壓制不了多久了,甚至它還能反過來吞噬同化請神神力。一旦大邪王脫困,如今的它甚至已不需要刀主傀儡也可以直接在人間形成實體之軀,殺戮天下,邪絕人間。

  封神之路,絕非簡簡單單一味凝聚信仰就能成功,你凝聚的外來力量越多,帶來的魔障就會越強,王宗超刻意培養壯大信仰中的魔障惡念,再借封神之劫一舉斬滅,相比穹冥帝君千年蓄勢一招功成來說,無疑更加凶險,也是屬於「非常道」。

  好在王宗超也沒奢望一下達到窘宴帝君那樣擁有成熟神域的地步,只需要利用「九空無界」與「劍界」形成自己的神域雛形即可。不然若要在短短兩個月內,從無到有完成一個成熟神域,就算混元聖人來都只怕沒這本事。

  無名也同樣注意到大邪王的變化,洞悉其中緣由,上前向王宗超詢問:「邪魔已成氣候,只怕再難降服,閣下此後有何打算?」

  「三天之內邪魔必亡!」王宗超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又向無名提出一個請求:「不過此事還需請天劍出力相助。」

  …………………………

  千里之外,邪皇突然睜開雙眼,發出一聲意蘊深長的長嘆:「閱遍古往今來之武方知自身淺陋無知,區區魔刀小術縱成也不值掛懷,不足為傲……」

  見邪皇頗有一種井底之蛙突然出了井外,從此天高雲闊,豁然開朗的頓悟,鄭吒連忙問道:「前輩的魔刀,已然大成了嗎?」

  邪皇正要回答,忽然一位身材顧長而瘦削老人奔入洞內,向邪皇急享道:「主人,門外有一東瀛刀客前來挑戰,我還未看清其來路,就已遭他空手一刀擊敗。」

  邪皇卻直接將目光投注在老人手握的掃帚上,只見那掃帚已從中一分為二,但不是斷成上下兩把,而是分成左右兩片,刀痕長而筆直,直如千紉之壁,就算以尺丈量切鋸也不能做到這點。

  「竟然是黃金刀氣,呵呃……」邪皇欣然一笑,募地長身而起,「就讓老夫先一試魔刀之威,回頭再依約傳你魔刀罷!」

  …………

  「回去吧,這一代最強的劍宗弟子,只會在韋英雄與破軍兩人間決出,你練飛煙的劍藝雖然可以名列第三,但還未有勝過他們兩人的能耐。」

  「我不甘心……我還有『葬心邪』最強一式——『恨無葬心之地』!老匹夫,給我受死!」

  「一介女流,也能有如此詭異、刁鑽、陰狠、毒辣、快絕的驚人劍藝,已是稀世罕有。可惜你心眼太小,劍道上終究走了歧途,且看老子的『萬劍歸一』!」

  劍宗之內,正發出珠落玉盤似的斷金碎鐵,金鐵交鳴之聲,又夾雜風急怒號之音,燦爛的火樹銀花猶如花雨繽紛,紛紛灑落。

  原本已因多年前的無名與破軍一戰而滿目瘡痰,僅靠冰封勉強維持的劍宗,終於在兩股互不相讓的暴烈劍流對衝激盪下而土崩瓦解,徹底崩塌。

  「咳咳……竟然連給老子最後一處遮風擋雪之地都毀了。」渾厚劍氣衝霄,將當頭壓下的殘梁斷瓦全部向四周排開,劍皇並不至於被活埋,可是他存身的冰窖也徹底變成露天敞篷之所。劍皇身上多處受創,體內劍氣因剛剛施展「萬劍歸一」而澎湃肆虐,帶動鮮血激噴泉湧,不得不先點穴止血。他又抬頭看了看已經闊別了二十年,卻依舊風雪不斷的昏暗天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既然還未曾完成師兄所托,他就仍然不能離開冰窖範圍,接下來只能孤身一人畫地為牢,去面對漫天風雪了。

  不過他的對手卻遠比他要悽慘,在前方十幾丈外,一名女子全身插滿無數斷劍鐵碎,遍體鱗傷,鮮血在雪地中渲染出一片越來越大的紅色。

  看那女子的面貌,原本也該是一位英姿楓爽的俏麗女子,可惜她看來年華已逝,兩鬃斑白臉部還因為強烈的恨意的抽搐扭曲,看上去反而像一個奇醜無比猙獰可怖的老太婆。

  「師父……」另一個風華正茂風姿卓越的女子以踏雪無痕的絕妙身法一掠而至,扶起了身負重創的練飛煙,並為她點穴止血,卻是秦綴玉來了。

  練飛煙對自身的創傷毫不關心卻只顧死死盯著劍皇身側的一本古籍,正是《萬劍歸宗》秘本這也是劍宗最強弟子的象徵。

  秦綴玉卻暗自嘆息,她清楚這位剛剛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師父原本就因為長年憤感於心,耿耿於懷,壽元無多,如今一場死鬥下來,已是心脈斷裂,油枯燈盡了。

  其實整個風雲世界,始終是徹底的男強女弱局面,女性高手不但少而且其頂級高手也遜色男性高手許多,不過眼前這位練飛煙,也應該稱得上是現今風雲世界女性中的第一高手了。

  練飛煙也是劍宗弟子,更是劍宗當年同期三十名弟子中唯一一名女弟子,說到用劍天賦之強估計只稍遜於無名。正因為兩人境界彷若,所以經常在一起交流練劍,練飛煙雖是心高氣傲的女子,卻惟獨對無名芳心暗許。

  正因為如此,在一次至關重要的劍藝考核中,她才故意輸給無名,放棄成為劍宗核心弟子的機會。不過無名並不認可這樣的勝利過後又約她公平對戰,兩人在彼此全力施為下,旗鼓相當,足足激戰了一天一夜,最後練飛煙才因女子體力稍遜而落敗。練飛煙能有這樣的戰績,甚至已不弱於劍聖了。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無名其實早已心有所屬,對練飛煙始終只是同門之誼。付出越大,失望越大,練飛煙狂怒之下,竟要下手殺了無名之妻。

  好在無名總算夠強,鎮得住,避免了「好船!」下場。而練飛煙劍敗情敗後,離開劍宗,繼而創下一套天下至邪之劍「葬心邪」,用意葬盡天下男人心。

  可惜她劍法初成,要與無名再決高下之際,江湖卻傳出無名的死訊,她不知無名只是假死歸隱,頓感一片茫然,空虛失落,只是覓地歸隱。

  但是在朱雯與楚軒聯手之下,卻很快找出練飛煙的所在,並讓秦綴玉上門設法拜師。

  自從情場失望之後,練飛煙只有兩個心願:一是讓天下人知道,女子的劍法也能比男人更強。二是殺盡天下薄倖男子。秦綴玉是女子,而且表現出來的練武底子與資質都極為難得,這是不必說,而另外還有一點:秦綴玉也正值在情場上頗為失意。

  秦綴玉畢竟堪稱風華絕世,而且除了外貌氣質之外,她在心計與意志各方面前堪稱優秀,但即使如此,即使她已經將自己的姿態放到極低,幾乎以迎合、倒貼的方式追求某人,但某人卻依舊沒有接受這份感情。這種反差之大,要說她心頭沒有怨意其實是不可能,只是她一直克制自己,沒有在某人面前表現得太過明顯。

  所以在這一點上她甚至是發自內心,不需要太過演戲,就讓練飛煙接納了這位與她具有相似經歷的「可憐」女子。此外練飛煙也從秦綴玉處得知無名的重現江湖,也知道秦綴玉的「負心人」武功極強,甚至比無名還強。

  練飛煙起初幾乎是要直接去挑了「論武會」,但是秦綴玉苦苦勸住了。畢竟她的這位新拜師傅劍術之稍遜於無名,又邪異狠辣,要是去後殺了太多無辜武者,壞了王宗超訂下的規矩,王宗超也絕容不下她。

  為了暫時轉移練飛煙的目標,秦綴玉不得不又透露了一點:劍宗最強弟子的象徵——《萬劍歸宗》,讓練飛煙以劍宗弟子身份前去向劍皇奪取劍譜。在秦綴玉想來,按照漫畫中表現,劍皇本該不是練飛煙對手。

  可惜劍皇本身劍藝就已極高,又因與王宗超交流而再有大進,將「萬劍歸宗」演繹轉化為「萬劍歸一」,而練飛煙又因一直心情抑鬱而壽元早虧,激戰之下,終究技遜半籌,讓她再次飲恨落敗於男人劍下。

  「我不甘心,絕不甘心……」練飛煙自知大限已至,卻依舊咬牙切齒,死死抓住秦綴玉手腕,指甲深深刺入,「我們女子,難道就當真贏不了那些臭男人!」

  「師父您還是先安心養傷吧……」秦綴玉只能輕聲安慰對方,但她心知在缺少了詹嵐與王宗超的神術,或者程嘯與楚軒的醫療改造技術的情況下,她對於心脈已斷的練飛煙已無回天之力了。

  雖然還談不上具有多深的感情,但這位新師父教導她劍術稱得上不遺餘力,毫無保留,所以她也並不希望對方如此死不瞑目。不過與此同時,她心中又有幾分古怪,因為眼下這種局面似乎又是某人刻意造成。

  感覺到自身軀體漸冷,練飛煙無自長恨綿綿,喃喃道:「可惜我的『葬心邪』還沒能盡傳於你,可惜我不能親眼看著我所創的劍法打敗他的傳人,甚至打敗他……」

  「師父,或許還有一個機會,如果您願意的話……」秦綴玉驀地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面色驟變,附在練飛煙耳邊說了一句。

  (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8 23: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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