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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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895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2-1 17:11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遼國公的時局座談

  眼下遼國公府外的幾條街道可是了不得了,江南各處的富豪世家過來,都是特意來看看,也算是開開眼界。

  在富庶如江南的所在,也很少看到這麼寬的街道,這麼整飭有序的規制,比起那些充滿詩情畫意的小巷來說,這樣的街道顏色一致,街道也都是石條石板鋪地,沒有什麼雕刻和紋飾,但這樣的整齊肅然中,又有一種另外的美感。

  街兩旁沒什麼門臉,只是一個個黑漆的大門,大門上方都是匾額,寫著某某號,某某店,門前有肅立的夥計和護衛,兩側有專門停靠馬車和馬匹的區域。

  這些商號店舖放在任何一處,都是響噹噹的名號,牌匾上的大字會讓人看得肅然起敬,這裡的夥計臉上也都是沒什麼慇勤的笑意,反倒是有幾分矜持在,真有客人上門,他們才會不卑不亢的接待。

  走在這街上,再怎麼放肆的人都能感覺到壓力,走路都會變得輕手輕腳,生怕會驚擾了旁人,顯得自己沒有規矩。

  有那在京師做過官的人物見識過之後,私下飲宴中談論,說這幾條街道的氣派和京師大明門左近依稀有些相似,那人還說,這也說不上踰越,想想這幾條街店舖裡每年過手的銀子錢財,是個什麼驚人的數目,有這樣的氣派也不過分了。

  實際上一開始的時候不是這樣,但見識過那個時代上商業風貌的王通,對三江系統的各個門臉也是這麼要求的,能在外面這幾條街上開業的,那可是大明最了得的商業巨頭,看到這個氣派,自然是要有樣學樣。

  在這幾條要緊的街道之外,才有各色的酒樓飯館,甚至還有頗為高級的青樓之處,這都是談生意攀交情的所在,大家總要有這樣的場合作為潤滑。

  王通經常在一處茶樓閒坐,這茶樓差不多是三江系統專門為王通建造的,有一面正對著一個不大不小的花園,景緻頗為不錯,王通一般坐在隔間之中品茶看景。

  這家茶樓是這片區域中最高級的所在,一般也就是在商家派駐在松江的第一和第二位的人物才有資格過來品茶閒談,大家都是輕聲細氣,附帶說一句,這個茶樓用的是會員制,花錢是進不來的,要領了牌子才行,這個牌子的發放則是由三江銀行總行負責,錦衣衛負責審查,有此處的牌子,已經是松江府的一個身份象徵。

  萬曆二十年的三月後,王通差不多每日總要抽出一兩個時辰在這裡,和一些客人見見面,聊得很久。

  請的這些客人倒不是什麼商業上的精英或者官面上的人物,都是在松江港口這裡停泊的船主海商,尤其是以跑過倭國和朝鮮的居多,這些海商船主能被王通請來問詢,對他們來說都是莫大的榮耀。

  問詢的內容很簡單,就是朝鮮和日本的情況,人文地理,到政治格局,無所不問,只要是有關的,王通都想知道。

  但海主海商們也不過是做貿易罷了,他們所瞭解的也就是在港口那邊知道的,讓王通比較意外的是,不少人的船上居然都有朝鮮人和倭人做水手之類的活計,這就更方便了,詢問本地人想來更直觀些。

  不過這些做水手的,知道的事情也不多,漂洋過海在船上做苦工,本就是社會的底層,怎麼可能知道很多。

  「……高麗那地方窮的很,能種的地都在李家和金家手裡,叫什麼文武兩班,你如果不在這兩班的家裡面,一輩子也做不上什麼大官……」

  「……他那個勞什子朝鮮王過的還不如天津衛一個二等富商,在朝鮮能每頓飯吃白米的,那都是了不得富貴人家……」

  「……他朝鮮的兵丁,連大明種地的軍戶都不如啊!海猴子當年在仁川用了幾百手下,就跟趕羊一樣將幾千朝鮮官兵到處跑,倒是有些海上人比較能打,都是在各處假裝倭寇的,也是替海主們賣命……」

  「……朝鮮重文輕武的厲害,在大明,這武人還有幾分體面在,在朝鮮一家兩兄弟,若是有人學文,有人學武,那個學文的就是在堂上讀書,那個學武的直接就是像奴僕一般……」

  「……小的以往還向著漢城裡面賣些東西,和幾個當地的富人也熟,他們朝鮮的小朝廷,裡面傾軋的厲害,經常一家這個月風光,第二個月就全家抄斬,小的不少生意都是這麼賠進去的……」

  「……要說朝鮮和倭寇那邊,朝鮮南邊說難聽點就是九州和西國那幫大名的糧倉,體面點用錢去買,不要臉的直接過去搶……」

  各種各樣的消息彙集了過來,王通總算明白朝鮮這地方到底是什麼狀態了,當真是國窮民弱,偏生內部又是腐朽不堪,這樣的國家實在是不堪一擊。

  不過,接下來說起日本來,那地方又和朝鮮不同,王通也感覺自己開了眼界,開始做請人來問訊本來是公事,到了後來,王通發現自己對這個也是非常感興趣了。

  「……倭寇要說沒見識也是沒見識,咱們大明運過去的粗陶都能賣出大價錢來,不過,他們那地方和佛郎機還有什麼荷蘭的來往頻繁,對海外的見識也是不少……」

  「……都說天命,小的看,那個豐臣秀吉也算有那倭國的天命了,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也是有大運氣的人啊!……」

  「……倭人那邊用的也是永樂通寶,不過,小的大膽說句話,公爺也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吧……」

  「……倭人那邊真是有錢!金山銀海是個說法,可在倭人那裡,就真有這等地方,一縣大小的地方,居然就有金礦和銀礦,而且還不是一座,而且他們那裡還產銅,嘖嘖,寶貨加上銅錢,他們倒是齊全了……」

  「……在公爺面前談這個也是班門弄斧,小的知道不多,但運糖、絲綢和生絲過去,這幾項是大宗暴利,然後加上倭人那邊的銀價便宜,這一上一下,更是了不得……」

  「……倭人的軍隊小人倒是見過,火器這塊,炮是有的,但都是裝在城上,他們還有個稱作『大筒』的營生,一個人兩個人抱著,點火轟打,大部分還都是鐵炮,名字說的大,實際上就是火銃,小的見得少,也不敢妄言,倭人這鐵炮似乎和公爺那火銃差不多,大小倒是不太一樣……」

  「……倭人死心眼,咱們大明一動大兵,號稱七十萬,實際上十幾萬,然後能打的不過是一兩萬就不錯,倭人也喜歡號稱,不過他們若是真實十萬兵,那就是十萬戰兵,這個倒是沒什麼折扣……」

  「……倭人沒什麼船,一幫連釘子都不會用的孬貨,那個什麼安宅,小的估計放在太湖上都是個菜,廖爺也也能撕了他們,還不是要靠大明的船,公爺,就是沈枉那孫子,據說他已經當上什麼肥前的奉行了……」

  相對於朝鮮來說,日本這邊的信息就豐富的太多,王通感覺到收穫不少,不過,從這些海主海商們的七嘴八舌中王通也能分析出結果,比如說,朝鮮在日本這個攻勢面前不可能支撐太長的時間。

  這些消息加上王通自己的分析,經由楊思塵整理成奏摺後,快馬去往京師,除此之外,一同出發的還有去往天津衛的快馬,在公文到達後,任何商號和商人不得和沈枉及其附屬進行貿易往來,不然以通倭論處。

  現在與倭國貿易往來密切的港口也就是兩個,天津衛和松江府,大宗的貨物在這裡進出,這兩處又都是在王通的手中控制,想要斷絕很是容易。

  不過信使還帶去了王通的口信,那就是對於沈枉在天津衛的手下和附庸,讓他們逃走就是,私下裡賣個人情。

  這個倒不是為了做生意,而是通過沈枉的這條線探查倭國的消息,這個王通知道此事敏感,所以也在密信中知會到京師。

  對於王通的這個決定,宮中沒有什麼異議,「通倭」這個罪名在大明的各項罪責中是最不可能被饒恕的,怎麼懲治都不算過份。

  信使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五月初,帶回來了京師那邊的最新消息,朝鮮的都城漢城已經失陷,朝鮮國王已經逃到了平壤,但連求救的朝鮮使臣極為的悲觀,認為平壤不可能守住太久。

  朝鮮使者的身份,朝鮮國王的身份,這些事情的真實性都是得到了確認,然後登陸的日本軍隊也有了大概的估計……

  看到京師轉過來的信件,王通都是愕然,朝鮮使臣說日本軍隊一共四萬人不到,如果不是瞭解這件事情的大概,王通自己都會覺得這是朝鮮人勾結倭寇準備坑害大明的軍隊了,一共四萬不到,四萬不到就從釜山一路推到平壤,你好歹也是個國家,就這麼不在乎自家的臉面。

  這心思王通也猜得到,無非是將倭寇說的弱些,好讓大明軍隊出兵,如果說的對方太強,可能明軍有所顧忌不肯入朝。

  「倭國固然是混賬,這李家朝鮮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王通下了結論。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7:39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2-1 17:24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被開革的老部下

  萬曆二十年四月開始,大明已經漸漸的緊張了起來,在京師附近駐紮的虎威軍加大了訓練量,蔡楠則是去往匠坊和軍械庫點檢軍械。

  這一番舉動大家都明白的很,加大訓練,點檢軍械,這就是備戰的架勢了,如果再聯繫起三江匠坊這邊收購糧食,和檢修大車,那就再明白不過。

  禁軍和京營也都是在做差不多的舉動,京師各處的力量都增加了,東廠和錦衣衛都派人去遼寧查案,都是一個知州貪墨的案子,誰不明白這是為了做什麼。

  宣府、薊鎮也都是變得緊張起來,更不用說司禮監御馬監和兵部接連派人去遼寧那邊點檢兵馬,遼寧三個總兵各個都忙碌不停。

  就算是在朝鮮的倭寇只有四萬,那也是心腹大患,畢竟在朝鮮去往京師並不遠,當年幾千倭寇在東南就造成那樣的動靜,這四萬自然要慎重對待。

  朝鮮那邊別看作戰的本事沒有,求救的人手還是足夠足的,每日不斷,從這一天天的消息就能夠判斷出來,倭人大軍一天天的靠近大明的邊境。

  和其他外藩不同,這朝鮮自大明開國就開始朝貢,對大明的英雄譜熟悉的很,一方面是通過官方走程序求救,另一方面,也有人拿著金銀財寶,從內宮的太監,到外朝的大學士,再到什麼都察院之類的,甚至連鄭家都被求到,能說上話的人都被求到。

  眼下的朝會,所討論的也都是這些事情,本來川黔楚之地,大批的土司宣慰使不是被滅掉,就是主動交出權力,有大批的府縣新設,人事安排這個都少不了操心,可中樞之地顧不上那些了,每日間就是議論朝鮮和日本。

  相對於緊張的京畿之地,江南這邊則相對輕鬆很多,每個去過鬆江港口看過三江船隊的人都對這一片區域的平安有信心,更不要說知道呂宋底細的人了,這麼強悍的船隊,倭寇算個什麼。

  京師那邊在整軍備戰,松江這邊也不是鬆懈對待,王通已經開始命令和他同盟的海主們將手下的精銳和好船留在松江,每家不要求出太多的力量,但必須出,他們在松江倒也不是閒著,但不會跑什麼長途的生意了。

  六月的時候,三艘葡萄牙商船來到了松江,這些船是從阿拉伯那邊過來的,他們帶來的貨物除了那邊的特產之外,還有波斯女奴,當真是轟動江南,按照王通手下的白人管事講,這些販運來的白人女奴未必都是波斯人,很有可能有歐洲國家的。

  在歐亞之間的奧斯曼帝國也是號稱強盛,奧斯曼哈里發的後宮全是由女奴構成,下面的各級王公貴族還有重臣也都有這樣的習慣,所以人口貿易在奧斯曼很是興盛,人販子從各處蒐羅人口來這邊販賣。

  當然,不是每個女子都能進入後宮或者貴家,很多人也會將他們販賣到其他地方,有錢人的喜好大多是相同的,無非是酒色財氣上做文章,松江府和天津衛的富庶,葡萄牙人自然知道,也就想要在這個上面做做文章。

  在那邊的人口市場上買來之後,先在澳門進行了短暫的恢復,讓女奴們有更好的狀態,然後才北上松江。

  這些女奴的到來果然是轟動,異域風情別有洞天,大家嘗嘗鮮和養在家中炫耀的心思都是有的,秦淮河、揚州、蘇杭之類的風月勝地更是有生意眼光,急忙的過來購置,也給自己這邊增添個賣點,更有那些搔情的文人雅士,寫文作畫,上上下下都是不亦樂乎,江南此時有如天堂一般,誰理會什麼朝鮮危急。

  ***************

  倒是王通這邊除了整理情報之外,還有些別的事情,眼看著翟秀兒就要生產,內宅上上下下全都圍繞著這件事,也是忙碌的很,這種忙碌又是王通不能插手的,王通也不願意回去閒著,每日裡在書房和校場的時間大大增加。

  六月初五的上午,王通卻是陪著王夏在鍛鍊身體,王夏的個頭已經和七八歲的孩子差不多,又是壯實的很,王通看著就高興。

  畢竟是貴家公子,從小吃好喝好,鍛鍊得法,加上王通健壯,韓霞也是將門傳承,身體素質沒得說,一看就是個虎將的摸樣。

  「你這孩子,練武勁頭足,就是不願意讀書,再逃課玩鬧,小心我拿板子抽你!」

  王通虎著臉在那裡教訓,王夏手裡拿著一根長桿,姿勢標準的一下下前刺,小孩子能在練武上沉下心,卻看不進書,王通教訓不是一次了。

  正在這邊教育,外面卻有親衛過來稟報,說是自寧夏有人來。

  王通也就是這兩年才清閒下來,有機會陪著老婆孩子一起,當然,他這個做法在江南勳貴富豪的圈子裡頗受詬病,大戶人家的夫妻和父子之間,每日裡在一起的次數和時間甚至場所都有一定的規矩,王通這樣的算是很不講究,不過王通不在乎,其他人也不敢來說。

  情況是這樣,王通的親衛也都是眉眼通挑的角色,公爺在享受天倫之樂,一些不要緊的公務就推推在辦,遼國公對待公務從來不懈怠,也不用怕耽誤了正事。

  親衛們的做法王通也是睜一眼閉一眼,所以這個通報就讓他頗為驚訝了,寧夏那邊和松江聯繫不少,但也就是十天一次通報程度,書信往來,信使是不必見的,現在卻說有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孫將軍開革兩名營官,將他們送到國公這裡找個營生做!」

  親衛小心翼翼的稟報,他也覺得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王通眉頭皺的更緊,開口問道:

  「營官的名字是?」

  「回稟國公,一個關城,一個叫白大武。」

  聽到名字王通一愣,這兩個人他還認識,是在京師做總旗時候買下的那五十個年輕漢子中的,算是鐵桿的嫡繫了,怎麼這兩個人被孫鑫開革了送過來。

  雖說現在虎威軍各團團總都是鎮守一方,每個人都是獨立的系統,可以對下面的軍將任免陞遷,但實際上,各團的營官,特別是王通提拔起來的那一批,團總和團副是不能亂動的,如果有實實在在的罪過,那按照軍法處置沒人說什麼,但處置之前必須要知會王通,如果不然,那就是不合規矩,當然,若是憑個人好惡亂來,那更不成了、

  你這個團總是誰提拔起來的,你才獨當一面幾天,居然就不把大帥放在眼裡,你到底還是不是虎威軍的人,這官司就算打到萬曆皇帝那裡都沒有通融,這等不近人情的人物,忠心如何,也是值得懷疑的。

  而且這糾紛能不能到皇帝那裡都兩說,從蔡楠、趙金亮到鄒義,一個個大太監你當是擺設嗎?

  好在這只是人情官場,下面這些團總都是持身很正,明白自家如今地位從何而來,這樣的事情也沒有,世家出身的歷韜對王通比別人更多了幾分熱絡,那就不必說了。

  若是歷韜開革屬下,王通倒有幾分準備,沒想到是孫鑫,這就更讓他奇怪了,而且這二人被開革之前連個招呼都不打,這實在是……王通起身拍了拍王夏的腦門,喊了親衛將王夏送到楊思塵那邊讀書,自己就去往正堂。

  走進正堂之後,就看到兩個穿著布衣的大漢恭敬的跪下磕頭,這大漢身後的有六名親兵打扮的士卒也都是一併跪下。

  「屬下參見大帥,問大帥安好。」

  聽到稱呼,王通心裡本來的火氣卻消散不少,擺擺手說道:

  「早就不掌兵了,叫什麼大帥,你們兩個犯了什麼錯,居然被開革了?」

  那兩個人精神不錯,穿著也還整齊,可整體看來就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摸樣,聽到這話卻是回頭望了一眼,那六名親兵又是磕頭,為首的一個人說道:

  「大帥,孫團總吩咐過小的,押送二人到大帥這邊,這二人若說什麼,小人不能聽到,小人這就退下了。」

  聽他說的慎重,王通更是奇怪,點點頭讓他們退下,沉吟了下,擺手說道:

  「都退下吧,這裡的事情不要讓人聽見。」

  周圍的親衛都是跟著退下,這個吩咐的意思就是所有人都要距離這個屋子有一段距離了,親衛們自然明白,躬身聽令。

  「說吧!」

  到這個地步,王通也明白其中肯定有隱情,他一問,下面兩個人對視一眼,關城滿臉晦氣的說道:

  「大帥,小的們跟著孫老總在四川打的痛快,風風光光的回了寧夏,大家高興,我和老白就湊在一起喝了幾杯……」

  「在京師的時候你就廢話不少,說正事!」

  王通不耐煩的拍了下書案,他這句煩躁的話一說,氣氛反倒是緩和了不少,關城連忙磕了個頭說道:

  「大帥贖罪,屬下們在四川打了不少仗,那些什麼苗兵瑤兵被川楚本地的官兵說的跟妖魔出世一樣,可跟咱們一打才發現,那都是什麼狗肉貨色,根本不值得打,小的和老白喝酒的時候就說,那川楚的兵得廢物成什麼樣子……」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7:19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2-2 16:28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謹慎萬全李家爭功

  王通本來身體前傾,聽到這關城說到這裡,也就是靠在了椅背上,看起來不是什麼大事了,聽他絮叨,倒也是個難得的休息。

  沒想到說到這裡,關城卻抬高了頭向四下望瞭望,然後聲音放低說道:

  「小的當時也是喝多了,就和白大武說道,憑著咱們虎威軍這幾個團,就算是全天下的官兵加起來也不是咱們的對手,然後白大武說,也就是咱們拆散了,要還是大帥領著。」

  說到這裡關城和白大武都是抬頭看了看王通的臉色,關城頗為喪氣的繼續說道:

  「本來兩個人在營房裡閒扯,沒想到被門口親衛聽到,又報給了孫團總那邊……」

  虎威軍上級軍將往往在下級軍官那邊有親信耳目,這和大明慣常的體制不同,派的親信並不是為了私利,而是為了將下面的風吹草動報上來,便於上級軍將更好的掌握部隊,這個實際上是個半公開的規定。

  「孫團總知道了這個,把我和白大武叫過去拿鞭子抽了一頓,然後撤職關了半個月,就被送到大帥這裡來了。」

  王通臉色變得淡漠,點頭問道:

  「你們這番話都誰知道了?」

  「就小的兩個還有那個親衛,孫團總臨走的時候專門叮囑,若是押送的人跟小的兩個說話,那個說話的人立斬,若是小的兩個跟別人說話,就立刻殺小的們,一路不敢出聲,到了這邊才算鬆了口氣。」

  「你們這個營官放到地方上去也能有個游擊、參將的位置,怎麼還是這樣的破嘴,先在我親衛裡辦差吧,在寧夏那邊你們做過什麼說過什麼,不許跟旁人提起,這是軍令,明白了嗎?」

  王通的語氣嚴厲了起來,這兩人連忙磕頭,王通說的軍令就是他們的生死之事,那是一定要服從的。

  找人帶下去安頓,王通吐了口氣,拆開了孫鑫給他的信,信上除了簡單的問候之外,就是說,這兩個人請大帥安置。

  孫鑫為人少年老成,小心謹慎,這個不是亂說的,他的確是注意到了方方面面,白大武和關城兩個人看似閒話,但卻可以被別人上綱上線,扯出很多事情來,特別是在川黔楚的平定播州戰役中,虎威軍系統的寧夏禁軍固然立下了赫赫功勛,可那遠遠凌駕於其他官兵的戰鬥力也被文官士紳的看在眼中。

  這戰鬥力固然會被人敬服,可也會成為猜忌的藉口,孫鑫這樣的小心是沒錯的,特別是這兩人說的話太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孫鑫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這兩人送來的第二天,那名聽到這兩人談話的親衛也送到了,也是請王通來安置。

  一看這個親衛,王通立刻明白了孫鑫的用意,這個親衛也是老底子出身,不過卻是錦衣衛系統安排在軍中的暗樁,儘管錦衣衛也在王通的控制之下,這個暗樁實際上也是王通安插進去的,一直也被當做自己人。

  但出於萬全來看,孫鑫就不敢保證這錦衣衛的可靠了,所以一併送來,而且讓這三人不互相照面。

  王通倒是忍不住苦笑了下,這親衛還真是嫡系,儘管有錦衣衛的身份,卻是王通自己的錦衣衛,是在天津衛那邊招募的老底子,但孫鑫等人卻不知道這層關係,小心無大錯,王通琢磨了琢磨,少不得將楊思塵請來,寫幾封信給各處的禁軍將領,叮囑一番。

  **************

  兵敗如山倒,用來形容朝鮮的局勢都顯得有些誇獎了,用勢如破竹來形容日軍的進度都顯得有些不足了。

  七月初京師快馬傳遞給王通的軍報中,日軍已經是拿下了平壤,好歹也有大明一省大的朝鮮王國,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之內,就被日軍摧枯拉朽的壓到了只有一縣之地的地盤上。

  現在只有平安道西北部地區還在朝鮮的掌控之下,之所以日軍還沒有打下來,並不是日軍不打,而是日軍推進過快,後勤給養已經跟不上了。

  他們也知道朝鮮貧苦,卻沒想到朝鮮居然窮成這個樣子,這平壤算是朝鮮的第二大城,居然蒐羅不出太多的糧食來,無奈之下,只能是佔據了平壤城,然後分兵去各處劫掠,這才能維持住後勤。

  當然,更關鍵的是,馬上就要到大明的邊境了,不管來的時候如何信心滿滿,真正要面對這個龐然大物的時候,日軍的將領海都是忐忑異常,不敢冒進,都在鞏固佔領區,等待後面的大軍上來才能開始今後的攻略。

  這樣的局勢讓大明上下都是看不懂了,在大明君臣的印象裡,這朝鮮人也算是能打,當然這印象都是太祖朱元璋開國時候的印象了,朝鮮人在對遼東蒙元勢力的戰鬥中出力不少,而且還將當時在遼東活動的女真人趕到了更北的地方。

  如此的戰鬥力,也算是能打,怎麼在日軍的面前就這麼不堪一擊

  萬曆皇帝直接安排大臣過去詢問「你們朝鮮也算是東方一國,怎麼如此的不堪」,朝鮮國王現在能夠發號施令的地盤已經不比一個知縣多太多了,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也不在乎什麼臉面,直接回答說道「弊國羸弱,倭賊兇殘」。

  戰火燒到了邊境上,自然不能像是在三四月間那樣悠閒看待,萬曆皇帝彙集內閣中樞商議之後,直接給遼寧巡撫徐廣國下旨,令他負責對朝鮮倭寇的事宜,務求嚴防死守,不能讓倭寇鑽了空子。

  若在其他處,朝廷已經是先調集大兵過去了,遼寧卻不同,這行省雖然新設,可他原來是遼東邊鎮,兵力充足,現在的三個總兵控制的力量加起來,也足有十萬以上的兵力,如果說倭寇和朝鮮所說的一樣,只有四萬的話,那麼遼東的兵力足可以應付了。

  ****************

  原來的遼東總兵李成梁如今六十多歲了,他在幾年前的時候精神煥發,身體健壯,看著就和四十多歲的壯年一樣,可這幾年衰老的厲害,鬚髮蒼白不說,人也佝僂了許多,成了一個標準的老者。

  人雖然老的厲害,可精神上還是不錯,李如柏如今是遼西總兵,算是李家將門在遼東扛旗的人物,可李家這邊真正要拿主意的人還是李成梁,李成梁的身份地位擺在這邊,遼東總兵馬林、遼南總兵孫守廉都是他從前的部屬和徒眾,面子都是要給的。

  朝廷的旨意給遼寧巡撫徐廣國,以李家在遼寧的消息靈通,這個事情很快就是知道了,李如柏並不把這個當什麼大事。

  相比於一心經營自家的李成梁,在宣府還想做點實事的李如松,李如柏就是想要做個太平總兵,按時操練操練,平日裡在家和妻妾廝混在一起,要不然就是斗鷹走狗,輕鬆快活就是,沒必要操心太多。

  不過,旨意的消息到了遼陽,李如柏正在他的一處外宅內,和從京師買來的一個女人廝混,正酣暢淋漓間,自家宅子那裡卻是來人,說老太爺請老爺回去。

  別看李成梁如今沒什麼官職,李如柏是個總兵,可在家裡誰都知道說話到底是誰作數,李如柏覺得掃興,可也不敢怠慢,急忙的收拾收拾跟著回來了。

  「倭人靠近義州那邊了,朝廷下旨讓徐廣國那裡預備,你有什麼打算?」

  儘管是夏日,李成梁在屋中還是穿著厚布的袍服,顫顫巍巍的問道,李如柏拿起一杯熱茶喝下,擦了擦嘴,大大咧咧的說道:

  「那邊如今是孫守廉那個兔崽子的鎮守,讓他操心去……」

  話說了一半,卻看到李成梁臉色沉了下來,李如柏連忙停住,坐直了身體開口說道:

  「父帥年紀這麼大了,身子也不好,就不要操心這些事了,如今這和咱們李家有什麼關係……」

  「老夫的身子不好,就是你這種糊塗畜生給氣的,守著遼西這塊地盤你就知足了,你做了總兵,你那幾個弟弟就跟著你窩在遼西,今後沒個前程?」

  李成梁的聲音提高,李如柏連忙站起低頭說道:

  「孩兒考慮的不周,父帥有什麼打算?」

  「馬林那邊要備著草原上,要盯著邊牆外,手裡的營頭輕易動不得,孫守廉那邊就四千左右能拿出手的,遼東地盤上想要對朝鮮那邊用兵,誰能比咱們家更合適,誰能比咱們的力量足,你抓住了這個機會,讓李家子侄都立下些功勛,多出去開枝散葉的,就算去宣府那邊,也有個說法依靠。」

  「是,是,等徐廣國那邊有了說法,兒子立刻就去請戰?」

  李成梁這才點了點頭,然後又是叮囑說道:

  「捨得下本錢,徐廣國那人雖然本事不小,卻不是個不近人情的,你銀子用足了,他不會不辦事的。」

  徐廣國這個名聲倒是天下都知道,李如柏笑著說道:

  「這個兒子省得,請父帥放心,這功勛就是咱們李家的了,倭寇算個什麼,戚繼光招募一年的農戶礦工都能砍瓜切菜,咱們的李家鐵騎收拾他們更是簡單!」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7:16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2-2 16:33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長袖善舞徐廣國

  「這都是些土產,還望徐大人笑納!」

  「李將軍一片報國之心,本官已經知曉,又何必這般客氣呢?」

  在瀋陽的遼寧巡撫官署中,遼西參將李如梅笑容可掬的和遼寧巡撫徐廣國交談,徐廣國臉上也全是笑容。

  二人都是在官場上打滾多年的角色,這種你來我往的客套熟練無比,不過,該說的該做的,也都是說的清楚。

  「老爺,金沙千兩,小的方才安排人送到金銀鋪子裡去了,大後日就能熔煉成金錠送回來,這次李家送的禮品中,這老參十對和熊皮才是真正難得的東西。」

  送走了李如梅之後,徐廣國在內堂中聽管家的稟報,管家說完,徐廣國將茶杯放在桌上,搖頭笑著說道:

  「李家倒是捨得下本錢啊,那人參揀選三對派人送到松江府去,不,送五對吧!」

  管家連忙躬身答應,兩個人都是滿臉笑容,出兵去朝鮮打仗,這本來是個賣命的苦差事,誰想到卻有人主動的送銀子上門,還不是那種不想出兵的,是想要去打的,這種好事誰不願意幹。

  「李家這幾年權柄不如以往,生意卻做的比當年還大,邊牆外的那些莊子出貨進貨的,李家居然能包攬三成以上,真是了得,有這個本事,何苦當什麼總兵,去戶部做個侍郎豈不是更好。」

  徐廣國一邊嗤笑,一邊撇去茶碗裡的浮沫,正說話間,卻聽到外面又有哭聲響起,徐廣國收了笑容,看了身邊的管家一眼,管家連忙躬身說道:

  「說不定是那朝鮮的使臣又來了,老爺要不要見他……」

  「你收好處本官不管,不要將府裡的消息傳出去,不然,我就給你丟到老林子裡去喂狼!」

  徐廣國的聲音猛然轉冷,那管家身子抖了下,連忙跪在了地上,急忙的辯白說道:

  「請老爺放心,小的知道分寸,絕不敢做那種不合規矩王法的勾當,不過,這朝鮮使臣手裡金銀不少,現如今朝廷又有這個旨意,不如?」

  他說完這句,徐廣國臉上迅速冷下來的表情又是迅速的開朗,指著他笑道:

  「你這老貨,倒是有幾分心計,你先去讓他進來……先攔著……訛出點銀子買酒喝……」

  那管家起身笑嘻嘻答應了句,急忙出門了,關外遼寧即便是盛夏,在屋中也頗為清涼,可剛才那一番對答,管家後背手心全是冷汗。

  前腳管家離開,後腳從屏風後閃出來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他先對徐廣國施禮參見,徐廣國卻不敢像是方才揉搓管家那般的隨意,直起身點點頭,開口說道:

  「先生先準備下,那朝鮮使臣又要來了,朝廷有旨意下來,這次也給他些念想,對了,這幾日的事情,先生都記下了吧,總要跟京師和松江那邊知會一聲。」

  「請東主放心,學生會認真做到。」

  ***************

  「請上國速發兵馬,援救鄙國,請大人開恩,請大人念在鄙國數百萬生靈上,速派兵馬啊!」

  說下來下面也是團領長衫,帶著烏紗帽的人,服色補子之類的,和大明的正三品官員沒什麼區別,口音也是很地道的大明官話。

  不過這人卻是跪在堂下,涕淚交流,大明官場不管怎麼算,都沒有正三品跪拜巡撫的道理,下面這人卻是朝鮮國的使者李德馨,看他這個姓氏不是王族就是右班第一的大族李家之人,不過在朝鮮身居高位算不得什麼。

  就算倭寇沒有入侵,朝鮮所謂正一位大員在大明巡撫面前也算不得什麼,徐廣國面色嚴肅的坐在書案後,看著下面的李德馨,莫名其妙的,他腦子裡總是想著瀋陽幾個戲班子唱的戲「哭秦庭」。

  因為遼寧和朝鮮相鄰,一切都是就近方便,遼寧巡撫自己就有資格派兵援救,朝鮮小朝廷除了派人去大明京師求救之外,還有專人在遼寧這邊遊說。

  徐廣國腦海裡大概盤算了下,剛才送進後堂的禮物少不得也要有幾千兩銀子,前後合計,這李德馨送進來的錢財也上萬了,眼下朝廷已經有了旨意章程,自己也可以順勢而為,徐廣國的神色一變,立刻由淡漠變成了感動。

  「李大人為了國王和社稷所做所說,真真是感天動地,本官若是不做些什麼,也是慚愧!!」

  說到這裡,下面那朝鮮使臣李德馨不可置信的抬頭,然後又是連連叩首,帶著哭腔的嘶聲說道:

  「多謝上國,多謝大人,情勢危急,情勢危急啊!」

  「陛下已經有旨意,准許貴國國王入義州居住,由我大明兵馬保護,入侵貴國的倭寇也是我大明之害,大明兵馬將給予痛擊。」

  下面那使臣李德馨已經是泣不成聲,額頭上已經磕碰出血,看到這個摸樣,跟著李德馨來的一干朝鮮官吏都忍不住落淚悲泣。

  徐廣國微微搖搖頭,這場面看著感動,可他卻聽說那李德馨存到了三江銀行一萬六千兩白銀,珠寶若干也在那裡寄存,這些錢財實在是不好說了,這點伎倆又能瞞過誰去。

  ****************

  那邊應承了下來,一系列該做的事情都要進行了,但旨意下來,知道這件事的不光是李家,心動想要活動的人也不光是李家。

  徐廣國這邊才應承了李德馨出兵救援的事情,第二天遼南總兵孫守廉也是派人過來了,現如今遼南總兵孫守廉那裡是最前線,兵丁在大明邊境上設防佈置,不敢有什麼懈怠,孫守廉也是離開了定遼右衛,前往前線。

  來的人是孫守廉的一個堂弟,在遼南也有個游擊的位置,算是心腹親信了,孫守廉和徐廣國的關係不同,他們兩個都是能和王通扯上關係的,一個人能到巡撫的位置,一個人能到總兵的位置,全靠著王通力挺。

  徐廣國和孫守廉彼此之間來往雖然不多,但都是將對方當成自己人來看的,溝通往來,都是頗為的密切。

  「撫軍大人,我家大人覺得這次機會也是難得,此次救援朝鮮,不如讓遼南自己來做,總比功勞大家分潤的好。」

  徐廣國那邊已經應承了李家,卻沒想到孫家也有這個意思,一時間有些為難,不過孫家這邊卻是不能拒絕的,儘管孫家送的禮物不那麼貴重,一來,自家來到遼寧,人生地不熟的,孫守廉幫忙不少,二來,孫守廉的兒子孫鵬舉還在王通身邊當差,對方的關係說起來還比自己近了一層,也怠慢不得,但收錢辦事,總不能壞了規矩。

  想是這麼想,徐廣國反應的倒是很快,在那裡沉吟著說道:

  「倭寇至少也是有四萬的兵馬,你家老爺的把握就這麼大,這行軍打仗的事情,可馬虎大意不得啊!」

  「多謝撫軍大人關心,撫軍大人不知道朝鮮那邊,朝鮮兵卒比起農夫來都是不如,兵器連個鐵器都少,差勁的很,倭寇能打的這麼快,要是換咱們遼寧的兵馬來打,沒準還能更快些,現在我家大人那邊都是裝備精良,操練不停的,區區倭寇算得了什麼!?」

  徐廣國乾笑了幾聲,但他反應的頗為迅速,馬上又是找到了理由,放下臉色,沉吟著說道:

  「一切還是要萬全為先,你說這些本官也都想到,本官倒是有個法子,不如先讓李家的兵馬過去探探風色,也不用讓他們家太多兵馬過去,幾千人過去試試,若是倭寇好打,本官就讓他們回來,若是倭寇不好打,咱們也不至於撞上去,你回覆下你家大人,這麼做又是保險,又不至於露痕跡,看看他的意思如何?」

  過來的使者一聽,這的確是個萬全的做法,雖說急著建功立業,覺得有便宜可賺,但能知道對方虛實再動手,總歸是好的,當下又是起身謝過,說自家回去告知孫總兵,再和撫軍大人商議。

  送走了人,徐廣國鬆了口氣,只要李家的人進了朝鮮,打到什麼樣的地步,立了多大的功業,進度如何就不是巡撫能具體控制得了,到時候總有的解釋。

  回到後堂,他的師爺卻將塘報送上,徐廣國不敢怠慢這個師爺,這人是呂萬才介紹給他的,說是給許多人做過幕僚的精細人,可徐廣國暗地觀察,覺得這師爺十有八九就是治安司出身的人,就是朝廷或者是王通那邊派來監視的,所以跟這個師爺說話做事,徐廣國都是小心謹慎,不過這師爺的確好用,不管是在操守上還是公務上,都是一等一的能手。

  「這倭王是不是瘋了,居然給琉球、給南洋的佛郎機人,居然還給安南和暹羅那邊送去國書,讓他們一起來攻打大明,這倭王不知道咱們遼寧的兵馬爭先恐後的要動手去打他嗎?」

  海商們帶回來的消息越來越多,連豐臣秀吉給東亞和東南亞各個勢力發信的消息也帶了回來,在徐廣國看來,這的確是荒誕至極,不是一個一方霸主的作風。

  說到這裡,徐廣國卻想到了別的,輕拍著桌面,低聲說道:

  「功業,功勞……」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7: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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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各有算計

  倭寇大軍就在朝鮮,但對於瀋陽的百姓來說沒什麼著急的,似乎跟他們毫無相干,對於遼寧巡撫徐廣國府上的內眷僕役來說,反倒是個大好事。

  朝廷下旨前後,走門路送禮的人大大增多,這重禮要送給自家老爺,自己也能落個門包好處之類的,這豈不是大好事。

  下人們喜氣洋洋的,徐廣國也是春風滿面,可也不知道為何,送走了遼南總兵孫守廉的使者之後,徐廣國好像是遇到了什麼事想不明白,突然間嚴肅了起來,居然吩咐謝絕外客,一切等他的吩咐。

  「柴先生,你覺得本官的榮華富貴都是來自誰?」

  在書房之中,徐廣國開口問自己的師爺,這位柴師爺聽到問題之後也是納悶,沉思了下,開口回答說道:

  「東主的榮華富貴自然是來自於當今聖上。」

  徐廣國乾笑了兩聲,搖頭說道:

  「先生這話是大路話,天下人的榮華富貴都是聖上給的,說些大家明白的。」

  「東主這就是明知故問了,東主的榮華富貴自然是因為遼國公。」

  師爺是客卿的身份,雙方算是朋友相交,說話自然也就隨便些,師爺說的徐廣國怎麼會不知道,他這麼問也難怪師爺打官腔,徐廣國點點頭,沉聲說道:

  「的確是因為國公大人啊!國公做錦衣衛都指揮使,我跟著做個知府,國公當了侯爺,我成了左參政,國公成了國公,我是遼寧巡撫,想來京師的呂府丞也是如此吧!」

  話題一轉,卻是說起了呂萬才,這位柴師爺就是呂萬才介紹來的,剛才這些話讓這位師爺頗為的糊塗,完全不知道徐廣國的用意,應對也是多了幾分小心,不過大家多少都是一家陣營,有些話也不是不能說。

  「東主說的是,不光是東主和呂大人,這天下間文武甚至工商之流,都有不少人因為國公大人才有了榮華富貴,國公大人高昇,大家也跟著高昇。」

  聽了師爺意料之中的回答,徐廣國反倒是沉吟下來,安靜了一會才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遼國公如今隱居松江,權勢停滯不動,那咱們大家豈不是這名利場可是逆水行舟,不進就是要退的。」

  話說到這裡,那柴師爺也是凜然,腦筋足夠,自然明白徐廣國要說什麼,而且知道這徐廣國說的都是真的。

  還沒等這師爺說話,徐廣國卻直接轉了話題,開口說道:

  「對朝鮮用兵,乃是去藩國作戰,一切都要謹慎小心,不能有絲毫的輕忽,柴先生,你這就擬一個文書,就說要李如柏李總兵那裡謹慎當先,萬萬不能冒進,一定要用少量的兵馬探察敵人虛實方作計較。」

  那師爺連忙站起答應了,徐廣國又是說道:

  「軍國大事,這道公文擬好後,再寫一份奏摺,送到京師去備案待查,本官這裡也有封給呂府丞的信,到時候一併捎過去。」

  ****************

  爛船還有三斤釘,遼鎮的李家雖然敗落了,可在京師還有這樣那樣的關係,只要捨得花銀子,還是能運動起來。

  再說了,主動請戰這樣的事情向來都要被作為美談的,李家這次也算是順勢而為,遼寧巡撫徐廣國的公文奏摺一到京師,立刻就是敲定。

  同樣的,徐廣國所說行軍佈陣務求謹慎完全,這個不光是京師兵部,又或者是李家自身,也都覺得沒有什麼錯誤,很快也都達成了共識。

  按照李如柏的話講「倭寇雖說是土雞瓦狗,但要真是難啃,咱們也沒有必要傻傻的過去硬打,李家老底子折損的太多了,經不起折騰。」

  結果請戰的時候說了好多豪言壯語,去京師那邊請戰也是讚譽如潮,七月初李家的兵馬到達大明邊境的時候,當地的文官卻發現居然沒有李家的子侄前來。

  李家將門枝繁葉茂,光是李如柏、李如梅這樣的直系子侄就有十餘人,義子之類也有幾十人,李姓的族人軍將幾百人也是有的,這些姓李的將領才是李家將門的真正核心,但是這次的戰鬥,居然沒有李家的人前來,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對敵態度,實在讓人哭笑不得,可想而知對戰役的重視水平了。

  在七月三日,在參將戴朝弁的率領下開始渡過鴨綠江,一共是一千二百騎,義州附近都是遼南總兵孫守廉的兵將駐守,連糧食轉運後勤輜重的看守也是孫守廉這邊負責。

  明明有大功要建立,卻被遼西李家那邊搶了先,眾人心裡都是不忿,雖說孫守廉系統也是李家一支,但現在關係可說不上什麼好。

  看到李家才來了一千二百騎兵,一干人都是在那裡冷嘲熱諷,就連義州負責接待朝鮮國王的兵部官員都看不下去,開口說道:

  「如果就這麼點兵的話,不如在遼南就近調集,何必大費周章!」

  這些話已經頗為不客氣,負責渡江探察敵人虛實的參將也不敢怠慢,派快馬回去報信,通報此處的情況。

  既然已經是派兵,後續就算為難也要頂上,李家立刻加派了人員頂上來,副將祖承訓率領三千七百多名騎兵隨後跟上,也是渡過鴨綠江前往朝鮮境內。

  一名副將,三名參將,兩個游擊,五千騎兵的規模,這在大明的軍事調動中也算得上大規模,誰也挑不出遼西李家的毛病。

  不過熟悉遼鎮的人就知道有些不對,首先遼西李家將門和別處不同,別人是一總兵一副將,他這裡太多人積累軍功陞官,副將足夠十幾個,再者,遼寧從不缺馬,李家的老底子是李家的家丁親兵,其餘的騎兵卻未必如此,很多人不過是衛所兵卒或者是蒙古部落投靠,他們自己有馬,也都是帶來。

  當然,這樣的騎兵比起各處的精銳家丁騎兵不如,比起尋常的軍中步卒還是要強出不少,也有幾分武勇的。

  祖承訓在李家將門中比很多遠支李家族人都要被信任,也算是外姓的一號人物,據說當年也是在李如松身邊效力,也是李姓的家丁,後來功勛不小,這才得了主家的恩典,恢復了原來的姓氏。

  看著祖承訓率領五千騎兵渡江,朝鮮君臣都是鬆了口氣,朝鮮和遼寧接壤,朝鮮上下對從前的遼鎮李家頗為瞭解,在他們看來,有這麼一支隊伍進入朝鮮,那肯定會大有戰功斬獲,朝鮮光復之日馬上就要到了。

  朝鮮國王李昖立刻派人拿著金銀過去勞軍,並且安排朝鮮兵曹的一干官員負責引導,務求讓祖承訓的遼西騎兵能夠盡快的在朝鮮作戰。

  如今平安道只有毗鄰鴨綠江的兩個縣還能維持,就這樣還在外圍發現了倭人的活動蹤跡,讓朝鮮上下都是絕望非常,覺得如果再不去打,亡國之日馬上就要到了。

  不過在鴨綠江附近的其他明軍卻沒有朝鮮人這麼盲目的樂觀,孫守廉在義州這邊派駐了大批的兵丁駐守,也有些大的商行被僱傭來進行轉運,這裡面自然少不得三江商行的一干人,這些人裡有對馬匹很懂行的,在驗看過李家的騎兵馬匹之後,急忙要去求見孫守廉。

  對這樣身份的人,孫守廉總是要給幾分面子的,召見之後,那求見的人說的很明白:

  「不知道遼西如何帶兵,馬匹要伺候的勤快,每夜要收拾才能好用,可祖副將帶著的騎兵好多馬匹馬蹄都已經開始有潰爛,顯見這一路根本沒有怎麼收拾過,更荒唐的是,居然還有馬匹沒有釘馬蹄跌,這不是禍害馬匹嗎?」

  畢竟現在也是夏季,遼寧和朝鮮也是多雨,馬蹄每日行走在泥濘之中,如果不經常的保養收拾,很容易病變。

  聽到這個消息,遼南總兵孫守廉也是為難,忍不住苦笑著說道:

  「若是旁人還能過去提醒,本官去,恐怕祖承訓那邊變本加厲!」

  這倒也不假,李家將門對孫守廉那是一點好印象沒有,甚至認為李家從總管全遼到現在窩在遼西,全都是孫守廉給禍害的,怎麼會有溝通。

  「總兵大人,這是國戰,不得輕忽啊!」

  那提醒的人倒是有堅持,孫守廉看著這人沉默了片刻,搖頭笑著說道:

  「也不知道國公大人怎麼帶的你們,真是讓人想不明白,也罷,孫某就豁出去這張老臉,過去說一說,只是這聽不聽,可就不敢保證了。」

  可也是巧,孫守廉處理完手頭事務,從瀋陽有人給孫守廉送了一封急信過來,看了信之後,孫守廉卻立刻趕往長白山一帶,據說那邊出現了倭人的蹤跡,軍務要緊,既然這麼忙,也就沒有時間顧著去給祖承訓那邊提醒了。

  ***************

  「將軍,上國大軍在朝鮮境內道路不熟,聽不懂言語,還是將兵馬交由我方指揮,待痛擊倭寇之後,功勛全歸將軍……」

  「去你娘的,老子的兵馬你有什麼資格管,再胡說八道,老子現在就回大明去!」

  祖承訓在鴨綠江的朝鮮一側營地,大罵前來接洽的朝鮮官員。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7:12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2-3 15:57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英雄當長驅直入

  祖承訓的確沒想到,他本以為來到朝鮮之後,對方會恭恭敬敬的奉承聽話,卻沒想到朝鮮這邊居然要接管他的指揮權,儘管金銀女子都送了不少,可祖承訓不傻,這兵馬交給朝鮮人指揮,恐怕不用會遼西就有人砍了他的腦袋,當即是破口大罵。

  遼西兵馬那都是家兵一樣,自家將主發怒,一干人都是抽出了刀劍,嚇得那朝鮮官員面如土色,遼鎮兵丁什麼德行,他們明白的很,看到對方不吃這一茬,立刻就偃旗息鼓,不敢再說這個動議。

  從日本大軍在朝鮮的釜山登陸,幾個月的時間,朝鮮全境就只剩下了靠近鴨綠江的這麼一點地盤,而起所有的朝鮮軍隊都是望風而逃,沒有打過一點勝仗,眼看著國土淪喪,不甘心是必然的。

  接管不了指揮權,那就退而求其次,拚命的催促祖承訓這支兵馬出兵。

  對於抓緊出兵這個動議,祖承訓開始火氣上頭,答應都不想答應,大爺來這裡怎麼幹,還輪得著你們出聲。

  不過也就是兩天的功夫,朝鮮官員送來的錢財不少,還送了據說是王族的女人,讓祖承訓痛快了之後,話頭也軟了。

  不光是得了好處的問題,祖承訓年紀剛過三十,可是從十五歲就在戰場上了,對一些動向細節也不含糊,這五千騎的供應本來說好都是朝鮮這邊支應,但根據軍需們的話說,朝鮮那邊根本沒有多少存糧和草料,最多也就是再吃五天,而且按照朝鮮人的情報,平壤現在也就是三千左右的倭寇,五千鐵騎對三千倭寇,怎麼看都是個必勝的局面,佔住這個大城,那麼後面來的大軍就有了落腳點,自己的大功一件怎麼都跑不了。

  再者說,朝鮮對大明太熟悉了,有人在京師活動不說,還有人在遼陽和瀋陽活動,如果自己這邊拖延的太厲害,難保那邊會說個壞話什麼的,到時候總歸不美。

  打定了這個念頭之後,祖承訓故作為難的支應兩句馬上就答應出兵,得到這個消息的朝鮮官員都是喜出望外,不僅又是厚禮送上,還撥付了七百朝鮮兵跟上。

  一看這七百朝鮮兵的摸樣,祖承訓更是對倭寇的戰力不屑一顧,這是什麼玩意兒,比起大明那些扛活做苦力的步卒都要羸弱幾分,倭寇也就是打這樣的貨色才能勢如破竹,碰到關寧鐵騎,那就等著死吧!

  天公也算作美,遼寧的雨下的不停,進了朝鮮地界,倒是放晴了,毒辣辣的大太陽將泥濘地面很快曬乾,利於大軍行進。

  還有一樁好處,就是平壤到義州這段,正是每年朝貢行商的必經之路,所以是朝鮮境內道路最好的一段,有人維護,還算是平整寬闊,也是適合騎兵大隊的行進。

  而且以大明的標準來看,這朝鮮實在是太小了,從駐紮地去往平壤城,要是馬匹放開跑,一天就能到,不過祖承訓還記得個謹慎二字,決定小心前行,怎麼也要兩天的路程。

  「要是能拿下平壤城,自己這幾年也積攢了不少家底,這功勛做基本,那家產分出一半去兵部活動,怎麼也能去其他省做個總兵,要不然平調出去做個實權的副將也是好的,總比在遼西大家苦熬強!」

  祖承訓滿心都是琢磨著這個,越想越是高興。

  ***************

  五千騎兵行進,聲勢當真是不小,祖承訓也算是有經驗的,一路上不敢怠慢,也佈置下去了哨探遊騎,不過一路行進,卻沒看到什麼敵人,偶有朝鮮本地的農夫山民,看到這麼大隊的騎兵,不是跪下磕頭,就是匆忙逃避。

  第一天順順當當的走完,晚上在一個小市鎮紮營,順便洗了周圍幾個村子,收集了糧草,徵集了民夫,還問了問前面的情況。

  之所以還有這個市鎮在,因為倭寇佔據平壤城之後,行動就沒開始那麼迅速猛烈了,也有小股的倭寇來到這個市鎮打探,但沒有做什麼就撤了回去。

  想問問平壤城中有多少倭寇,市鎮中人都說不明白,他們不跑就不錯了,那還敢湊近了打探倭寇的虛實,不過都說最近沒有什麼大股的倭寇進出。

  看來平壤城中三千左右的倭寇情報比較可靠,這讓祖承訓更是放下了心,唯一不太順心的就是那七百多朝鮮兵,一路上居然跑散了二百多,真是廢物,跟著來的那個朝鮮武將居然還大讚這都是上國的將軍威武,要是他們這麼行軍,跑散一半都是好的。

  祖承訓吃飽喝足,晚上睡覺的時候,莫名的想起在遼陽聽的評書,某位大英雄率領騎兵一路衝鋒,奇襲敵軍,攻其不備,直接殺入城中,然後敵酋授首,立下不世出功勛的段子,這個段子當時李家一應人都是喜歡聽,都覺得自己也能如此。

  一晚太平無事,起來的時候祖副將祖大人又覺得把握更大,自己這麼大的聲勢前來,晚上居然沒有一點的搔擾,那肯定是敵人沒什麼實力,不敢貿然的出來搔擾,要不然就是敵人根本不知道自家的存在,如果能抓住這個機會,趁虛突入,想到這個,祖承訓自己都繃不住臉上的笑意,親兵們都是湊趣奉承。

  既然有趁虛而入的機會,那就不能貽誤戰機了,及早生火造飯,及早的拔營出發,看看能不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走了一個時辰不到,遠遠的就能看到平壤城的輪廓了,祖承訓不屑的吐了口吐沫,果然是小國,在他們嘴裡的大城放在遼寧也就是個府的規制,稍微大點有限,這樣的城池,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因為這些日子一直是多雨,所以大軍行走在路上,煙塵也就小了很多,這讓祖承訓竊喜不已,最起碼多了幾分隱蔽的把握,不讓敵人發覺。

  不多時,前面的哨探回來稟報,說是敵人在平壤城外有百餘名兵丁正在巡邏,完全看不出有什麼戒備的摸樣。

  看看周圍的地形,如果稍微迂迴,依仗地形的遮蔽前進,還能夠靠的更近,到時候甚至有足夠的機會發動衝鋒,直接長驅直入的進城,到時候城內的守軍驚慌,肯定是一舉擊潰。

  ***************

  如果是孫守廉率領騎兵奔襲,只有在軍情最緊急的情況下,才會用兩天的時間,時間太緊,馬匹奔跑的時間過長,馬力消耗太大,會在戰場上造成大麻煩,當然不是敵人的麻煩,三天才算是中規中矩的做法。

  更不要說祖承訓率領的騎兵並不是所有人都久經戰陣,又在遼寧的雨天泥濘行軍中有了太多的麻煩,比如說馬蹄潰爛。

  現在已經有馬匹頂不住了,之所以看不出什麼跡象,那是因為畢竟還是有了休息,馬料也供應的上。

  祖承訓已經率領騎兵靠的足夠近了,能看到那百餘名倭寇驚慌失措的回頭逃跑,城頭還有人大聲的招呼,似乎是讓同伴們快點。

  「小的們,大功在前,衝啊!!」

  抽出腰間的長刀,祖承訓豪氣干云的大喊了一聲,傳令兵即刻傳令,騎兵紛紛加快了馬速,看到不遠處那些倭寇兵馬,遼西的騎兵們信心都是大漲,這些倭寇打扮和從前的傳說不太一樣,還有人背上背著旗幟,不過個子都是矮小,看著就是草包鼠輩,肯定不堪一擊,當下人人吆喝,催動馬匹。

  現在在遼西騎兵眼中的平壤城,就是一個裝滿了首級和財貨的寶庫,衝進去,不光可以殺敵立功,肯定有錢財戰利品,沒準還可以再女人身上快活快活,都是不肯落後,一窩蜂的向前衝去。

  也有人注意到胯下的馬匹似乎不那麼得心應手,從前一鞭子下去跑的飛快,現在就要用馬刺了,眼看花花世界就在眼前,可千萬不要給自己拖了後腿,各個催動馬匹更加用力。

  「列隊,列隊,不要逼老子行軍法!!」

  或許是遼西騎兵的勢頭太過驚人,倭寇兵馬在收攏了自家的兵卒之後,似乎被嚇到了,城門都沒有的及關閉,急匆匆的逃走。

  但平壤城本就不大,祖承訓的騎兵又都是人人爭先,想要衝進城去,結果在城門處就發生了擁擠,遼西騎兵素來都是大爺,這等發財的機會在前,誰也不肯落後,破口大罵硬擠的那都是講究人了,更多的都是拿著馬鞭刀鞘互相亂打,甚至有人被打下馬來。

  祖承訓氣得大罵,他的親兵隊拿著長桿子過去亂抽亂打,這才算是維持住秩序,這才是能夠進城。

  一起的朝鮮軍將腰都快要彎到底了,滿嘴的奉承誇獎,他那漢話都不夠用,居然蹦出朝鮮話來,祖承訓那真是志得意滿,原來那大英雄就是自己,回去自己也能上評書和戲文了。

  外面擁擠,進了城也是擁擠,街道狹窄的很,五匹馬並排就很是緊張,祖承訓手下的騎兵又是擁擠打罵亂成一團,眼下這個局面,誰衝在前面,誰等下撈到的就越多,誰也不肯落後。

  誰也沒有發現,偌大個平壤城,除了遼西騎兵的吵嚷之外,聽不到別的聲音,太安靜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7:10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2-4 16:57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城如甕

  在平壤城的北門前,遼西副將祖承訓率領的騎兵彼此叫罵推搡,呼喝著要搶先入城,祖承訓的親兵過來維持秩序,總算是讓局面緩和了點,點出一名千總率領二百騎先行入城,其餘的人都在外面列隊準備。

  隨軍的朝鮮武將不敢說一句話,恭順無比的等在一邊,不多時,已經有入城的騎兵出城,到了祖承訓面前大聲稟報說道:

  「大人,城內只有小股敵軍,看到大軍出現,都是四處潰逃!」

  「天軍威儀,真是震懾四方,鄙國幸運啊!」

  邊上的那個朝鮮武將及時的拍了馬匹,祖承訓在馬上真是志得意滿,臉上全都是笑容,在那裡神氣的一揮手,大聲下令說道:

  「全軍入城,追剿倭寇,光復平壤!!」

  全軍入城,那就是大家可以在城內撈軍功搶民財玩女人了,下面的一眾騎兵都是熱血沸騰,軍將頭目們都是轟然的答應,一同向內湧去。

  好在是方才將秩序已經維持的差不多,這次總算沒有鬧成大亂子,還有些章法,千把人的前隊進城之後,好歹祖副將還記得這是朝鮮城池,他讓那朝鮮軍將帶著幾百朝鮮兵跟在他大隊邊上,一同進去。

  「嗯,雖然是小地方,不過也知道在城中弄個鐘鼓樓,只是這街道實在是太過狹窄了……」

  「小國也是仰慕上國風範,但國窮民弱,實在沒有辦法!」

  相對於祖承訓大大咧咧的點評,朝鮮軍將的卻是恭順前輩之極,這樣的態度更是讓祖承訓滿意無比。

  「張國忠你個王八羔子,先去搜索倭寇,不要這麼急著衝進民宅發財!」

  祖承訓也能看到前面的兵卒亂糟糟的模樣,忍不住在後面大聲的怒罵,可隔著這麼遠,前面也聽不到,祖承訓這喊話的意思多少也有等著我一起來的意思,也就沒有人來管了。

  「去民宅找出幾個本城的百姓來,問詢虛實!」

  祖承訓又是下令,大軍進城,這條城門直通鐘鼓樓的大道上就裝不下太多的騎兵,後續的都在向其他街道行進。

  可也有一樁古怪的地方,那就是街道上沒有什麼人,按照在半路上那個市鎮的消息,倭寇入平壤是沒有洗城的,這城內最少也應該有幾萬百姓的,怎麼從入城到現在,一個也沒有,都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更讓人心裡不踏實的是,敵軍呢?敵軍跑入城中,怎麼也不見蹤影了,就算是幾千敵軍,也不至於消失的這麼快。

  「將軍神武,想來那倭寇都是畏懼將軍和天兵的威風,潰逃出城了。」

  那朝鮮軍將倒是知趣的很,又在一邊奉承說道,一邊的遼西騎兵破門進入了民宅,就在祖承訓的左近,也能聽到民宅內的驚叫亂喊。

  祖承訓一干人都是停馬不前,等待著把人拽出來問清虛實,不多時,幾個人就已經被拉了出來,丟在馬前,那朝鮮軍將一改奉承謙卑的面孔,虎著臉大聲問了幾句,下面那幾個人在那裡戰戰兢兢的回答。

  祖承訓手下的騎兵裡面,懂朝鮮話的人也有,一句句的小聲翻譯給祖承訓聽,說是今日清晨,倭寇就在城內戒嚴,要求所有人必須呆在家中,任何出現在街道上的人都是格殺勿論。

  「問問倭寇到底有多少人!?現在在那裡!?」

  那邊又是一陣交談,說是倭寇幾千人甚至更多,至於在那裡,鐘鼓樓前後被倭寇當做軍營駐紮,大隊就應該在那裡。

  這邊問話的時候,騎兵一直在魚貫入城,有些和祖承訓親厚的軍將已經開始領著兵卒衝入民宅和那些看起來是富戶的人家,準備發財了,這次行軍可以說是神速,不管前隊後隊,不管是什麼出身,都不願意晚進城一會,免得財都讓別人發了,自己少撈。

  「傳令,各軍結隊,包抄城中,鐘鼓樓那裡或許有大軍!!」

  「將主,似乎有腳步聲,好多人,在這房舍後面……」

  一名親衛突然間有些警醒的說道,邊上立刻有人恥笑,大聲說道:

  「當然有腳步聲,這麼多弟兄們正在衝進來呢……」

  「少他娘的廢話了,向前,向前,宰了倭寇狗賊,有你們樂呵的時候,老子給你們放假三天!」

  祖承訓有些焦躁,這場面看著一切順利,卻讓他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傳令兵拿著馬鞭驅趕攔在前面的同伴,去往各隊傳令。

  差不多三百名騎兵將組成祖承訓環衛在其中,一起向著前面進發,原來的遼鎮眾將手中都有自己的親衛隊伍,這也是他們的核心精銳所在,這三百名騎兵中,最內圈的百餘人身上穿著的都是虎威板甲,拿著的也都是三江匠坊打造的武器,這可是祖承訓的命根子,也是他花了大錢練起來的親衛。

  越來越靠近鐘鼓樓,和大明的府縣一樣,鐘鼓樓附近往往是一片大空地,很多時候用作市集之用,可這裡那裡看得到什麼軍營的痕跡,七零八落的地面。

  祖承訓這一路漸漸的安靜了下來,眾人心中的戒備越來越深,這的確是太不對勁了,讓人摸不透到底是為什麼。

  鐘鼓樓上也是沒有人,如果敵軍在城內,這麼一個居高臨下可以總攬城內全局的地方不會不安插哨兵和力量,祖承訓也是看著這磚木的土樓納悶。

  突然間,那鐘鼓樓上有人冒頭,好像其他兩面也有,每個人手中都是拿著紅旗,在那裡急速的揮舞。

  很多人下意識的勒住了坐騎,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他們馬上就是知道了,在這條道路的最前端,距離明軍騎兵幾十步的地方,有許多帶著斗笠,身穿竹甲的倭寇出現,每個人都是背著個木箱,手中則是拿著火銃。

  「倭寇!!倭寇!!」

  最前面突然出現了敵人,遼西騎兵的第一反應不是衝殺,而是驚慌的大喊,下一步才想起來,距離敵人這麼近,應該衝過去。

  戰場上,任何的疏漏都會變成致命的錯誤,對面已經有倭寇在那裡高聲大喊,衝出來的倭寇迅速在街道上排列成幾排,前排蹲下,後排站起,轟然開火。

  在幾十步的距離上,這火銃,在倭寇那裡被稱為鐵炮的武器足夠發揮了,前排的騎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打倒了十幾個,後面的騎兵卻正是在此時吆喝著要向前衝,倭寇鐵炮隊列的第二排也是開火,各排次第開火,遼西的騎兵不斷倒地。

  一時間,火銃響聲,慘叫聲,馬匹嘶鳴聲和雙方軍將的喝罵命令,都是充斥了整個的平壤城,整個平壤城好似沸騰了起來。

  「向前衝!衝過去!!」

  祖承訓在那裡放聲大吼,可街上已經亂成了一團,他的命令已經傳達不出去了,現在腳步聲連他都能聽到。

  不光是他能聽到,所有騎兵衝入的街道上都能聽到腳步聲,所有大道邊上的院落和房屋還有小道中都有倭寇的兵丁出現,火銃紛紛發射。

  全副精神都在如何發財找樂子的遼西騎兵猝不及防,一時間被打的人仰馬翻,但遼西騎兵的人數足夠,倭寇火銃的數量並不是那麼多,發射一輪之後,裝填也不是那麼容易,騎兵們還是稍微反應過來,大家也都是知道,這個時候衝過去反倒是能夠殺敵,畢竟自家騎馬,敵人是步卒。

  可這邊騎兵揮舞兵器衝過去,那邊的倭寇鐵砲兵迅速的拐入小道或者是從屋頂牆頭跳下,又是隱蔽不見。

  「追上去砍翻這些狗娘養的!」

  有軍將在那裡大聲的怒喝,一隊騎兵緊跟著追上,人當然沒有馬匹跑的快,可平壤城的街道狹窄,還有各種彎路,前面的倭寇兵卒顯然比遼西騎兵更加熟悉地形,七拐八拐,很難追上。

  這邊眼看著就追進了一條又長又直的道路,和前面亡命奔逃的倭寇眼看就要追上,卻聽到有人用倭語嘶聲大喊,不知道什麼意思。

  就是這喊聲後,突然在道路的兩側有拿著長矛的倭寇士兵跑出來,就在道路的當中列隊,居然拜了一個長矛拒敵的陣型,不過這個陣型看著不穩,距離近的遼西騎兵甚至能看到倭寇臉上恐懼扭曲的表情,這樣的狀況他比較熟悉,只要衝過去,沒準對方這個陣型就會崩潰。

  「殺啊!!」

  最前面的一干騎兵都是大吼著沖上去,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街道兩邊又有火銃響起,有人慘叫著落馬。

  但在這個距離上,還是有可能衝過去,不過,馬匹的馬蹄出了問題,這一路奔馳不停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突然間周圍的環境從安靜變為喧鬧,馬匹驚懼異常,看到前面的尖銳長矛,遼西騎兵的坐騎都是沒有衝過去的能力了。

  有的馬匹直接人立而起,將馬上的騎兵甩下來,有的馬匹直接跌倒在地上,將馬背上的騎兵一併跌倒壓死,街道本就不寬,前面堵住,後面已經是前進不得,倭寇的火銃兵又是裝填彈藥開始射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7:09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2-4 17:01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兵貴神速

  倭寇手持長矛的足輕不斷的前刺,拿著大刀的遼西騎兵砍不到對方,卻被對方的長矛刺下來。

  而且也有穿著皮甲和竹甲,甚至穿著鐵甲的武士,手持著野太刀和長槍,從各處殺出來,他們的戰技要比足輕強悍很多,儘管是在馬下,可馬匹不能機動衝鋒,並沒有什麼優勢,更不要說,祖承訓帶來的這五千騎,也就是千把騎兵是所謂的家丁標兵,是拿著餉銀訓練的專業士兵,其餘的都是軍戶出身。

  這些軍戶騎兵相對於倭國在大小戰鬥中不停磨練的武士來說,差距就不小了,更關鍵的是局面。

  自家被伏擊,正在手忙腳亂,敵人明顯是佔了上風,這條街道是被堵死的樣子,長矛兵在兩頭,火銃不斷的轟打,這樣的絕境之中,人人慌亂,誰還有心思去和倭寇足輕或者武士死戰,發財不能,逃命為先。

  這樣的戰鬥,在平壤城中的各條街道都在發生,遼西騎兵完全是潰散了,真正的麻煩在這裡,如果是在野地浪戰,騎兵潰散轉身就逃,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傷亡,可在這樣的局勢下,逃都逃不了,騎兵的高速和機動,完全是被平壤這狹窄的街道給抵消了,把人都圈在其中,完全無法動作。

  而倭寇以步卒為主,熟悉地形,以房屋宅院作為屏蔽四處移動,包抄掩殺,優勢卻是卻越來越大。

  更不要說祖承訓這一軍在大明境內行走的時候,坐騎馬匹就多有疾病,來到朝鮮貪功冒進,沒有充足的馬力,更不要說進城的時候,紛亂一團,各隊擁擠摻雜,倉促間甚至彼此找不到指揮,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失去了系統,失去了隊伍。

  這些問題在順風順水的時候不是問題,也覺察不出來,可在這樣的局面之下,不利的因素一點點累加,就變成了大麻煩,大崩潰。

  更不要說,那些衝進朝鮮人宅院裡的明軍騎兵了,比如說被祖承訓喝罵的那個張國忠,沖了兩個院子,總算找到了一家大宅院,這個大宅院就算是用大明的規格來衡量都是不小,不知道是平壤城朝鮮的那個富戶甚至官員居住。

  可一進院子,外面就開始亂,他們還沒等反應過來,倭寇兵卒從四下里就是殺了出來,在高處有倭寇的鐵砲兵開火,直接就有七八人被打下來,千總張國忠叫罵著勒馬轉身,可已經是來不及了。

  正面有十幾名倭寇的長矛兵手持長槍惡狠狠的向他刺過來,馬匹本能的反應,一下子人立而起,更有倭寇的長矛直接刺入了馬匹的身體之中。

  這張國忠能成為千總,能成為祖承訓的親信,依靠的就是這武勇,馬匹人立而起,他整個人雙腳離開馬鐙,居然跳開,穩穩的落在了地上,就地翻滾,避開了扎向他的一根長矛,起身時候,揮舞著大刀就向門前跑去。

  一名手持長刀的倭國武士已經是攔在了門前,錯步舉刀,怪叫一聲,跳起向前劈下,倭人用刀,第一刀最為凌厲,跳起劈下,力量極為的驚人,張國忠手中拿著大刀速度畢竟是慢了些,想要格擋已經不能。

  張國忠居然只是側身,用肩膀迎了上去,那武士用力劈下,這一刀足可以把這明國武將的肩膀卸下來。

  「噹」的一聲,刀猛地被崩了回來,張國忠嘴角露出獰笑,手中大刀斜向上的撩起,這倭寇武士的甲冑就沒有張國忠身上的虎威板甲這麼硬實,下盤本就是防禦薄弱,整個人半邊身子已經被劈掉。

  院子裡慘叫連聲,有倭人足輕和武士的,也有張國忠部下的,張國忠根本沒想著顧他們,直衝門前,到了街道上,那邊最起碼全是同伴,還有的照應,可那武士被劈死,速度也被延緩,後面已經有人追了上來。

  張國忠知道不能逃,跑了兩步,又是向著另一邊一滾,幾名拿著長矛準備向他腿上刺去的倭寇都是落空,張國忠翻身從地上爬起,一個虎撲,手中大刀橫著削了過去,那幾名足輕沒想到這明國武將披著鎧甲還這麼靈活,躲閃不及,脖頸處都被這刀一掠而過,慘叫著躺倒下去。

  這邊落地,張國忠一把抓住刺過來的一根長矛,身子一側,又是一刀砍死一個,另外一人有怪叫,一名倭寇武士手持大太刀猛劈下來,張國忠橫刀擋住,抬腿就是一踹,倭人矮小,他能踹,對方卻不能。

  那武士被這一腳正中小腹,整個臉都扭曲了起來,直接跪倒在地上,看著張國忠這般驍勇,倭寇們彼此對視,都是閃開,張國忠嘿嘿一笑,一擺刀,身邊也聚攏了幾個親衛,就要向門外走。

  還沒動,張國忠卻是抬頭,看到房頂上,口中只罵了句:

  「入他娘……」

  上面火銃已經打響,不足三十步的距離,火銃的威力和準頭都能保證,張國忠和殘存的手下直接撲到在地上,倭寇又是一擁而上,亂砍亂刺。

  ****************

  在祖承訓的本隊之中,還算有些抵抗,一開始的確有人被火銃從馬上打下,但這一干人訓練得法,反應也快。

  內圈的人已經是抄起了弓箭,直接射了回去,這一干人用的都是長弓,勢大力沉,射的也遠,街道兩旁的倭寇本就是琢磨著就近射擊求個準頭,也在弓箭的射程之內,彼此死傷都是慘重,

  但倭寇也知道這邊是明軍主將本陣所在,投入的力量也是格外的大,明軍的死傷越來越多。

  「大傢伙衝過鐘鼓樓兜個圈子才能出去,要不然就窩死在街道上了,都他娘的,跟老子一起喊!」

  祖承訓倒是明白,在那裡嘶聲大喊道,身邊的人一邊接戰,一邊大喊,在這街道上,騎兵就算是想要轉頭都難,聲音越喊越大,兩側的宅院和街道中都有倭國的足輕和武士湧出來,火銃也是不停的打。

  左右也是個死了,前面的遼西騎兵都是急了眼,吆喝怒罵,也彼此結成了騎隊,直接向前衝去。

  前面倭寇的鐵炮隊又一次的結陣,幾排輪番轟打,不過這次堵在別人路上,遼西騎兵卻顧不得這麼多了,前面一排倒下,後面的人提馬跳過去,繼續衝鋒,鐵炮隊看到這個,急忙的向著兩邊潰散。

  慢慢的街道上的大隊也是動起來了,倭寇的長矛兵也曾堵在了前面,奈何刺死幾匹馬,幾個騎兵,後面的人還在不管不顧的向前衝,他們倉促集合,也堵不住,整個大隊的隊伍動的越快發快起來。

  祖承訓將刀掛在馬側,手中也是朝著弓箭,臉色鐵青的驅馬前進,這局面那裡是大功,搞不好是大禍。

  「將主,高麗人潰散了不少!」

  「管他娘的什麼高麗人,咱們走咱們的!」

  剛剛開始大亂,那跟在祖承訓軍本隊的朝鮮兵就潰散了一大半,如此擁擠的街道,居然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熟門熟路的逃走,剩下的不足百人都是聚在那個朝鮮軍將的身邊,一同跟著大隊奔逃。

  祖承訓和身邊的親兵在戰場上可不含糊,那些軍戶騎兵的馬匹有病,馬蹄潰爛,可他們的坐騎都是保養的不錯,而且還能做到一人雙馬,馬力也是充足,更不要說他們身上的甲冑厚實,兵器精良。

  邊跑邊是向著兩側不斷的射箭,他們射術也是了不得,不斷的有倭人慘叫著從各處跌下來被射死。

  祖承訓已經射了三箭,每一箭必有一名倭寇倒下,眼看前面就是鐘鼓樓的空場地帶,猛然間,有人用朝鮮話在那裡大喊,祖承訓根本聽不懂,可這朝鮮話的喊話聲並不是在身側這些朝鮮兵的隊列之中,祖承訓一愣,但緊接著更加奇怪,一起跟著潰逃的朝鮮兵卒居然也有人大聲喊話。

  不對!祖承訓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果然有問題,一邊的朝鮮兵都是突然逃出隊列,衝向街邊,有人甚至在逃跑前,還拿著武器向明軍丟過去,陣型中立刻有了小小的混亂,遼西騎兵這一隊人人大罵,就準備動手。

  可是此時,又有異變,周圍除了火銃轟鳴之外,居然還有箭支的呼嘯聲音,在馬上外圍的騎兵有人防備不及,直接被從馬上射了下來。

  倭人居然還有弓箭,祖承訓心中更是驚駭,他一直覺得火銃這東西發射的慢,比不得強弓連射,但沒想到對方也有弓箭,而且來的時候,朝鮮人從沒有說過,他們說倭寇沒有這個東西。

  眼看著到了開闊地,卻聽到一陣咚咚的鼓聲,在騎兵衝鋒的前面,大批的倭寇兵卒湧出,有的是拿著長矛的足輕,各隊都有許多武士統領,又有拿著鐵炮的倭寇兵卒在陣列前面列隊,差不多將路口都是堵住。

  遼西騎兵都是勒住了馬匹,祖承訓臉色發青,一刀砍死了身邊那個渾身發抖的朝鮮武將,大吼道:

  「弟兄們,拼了還有一條活路!衝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6:42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2-5 18:09
第一千零八十章 細述敗因

  「快走!快走!」

  「將主爺,咱們已經跑了一天,再不休整就要累死馬了!」

  祖承訓滿臉血污塵土,憔悴之極的在馬上吼叫,那嗓音都已經嘶啞的很,親兵們也是在馬上扯住他大叫,死了馬,大家連逃都逃不出去了。

  好歹是將人拽住,一干人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這才下馬休整,有的騎兵還沒有下馬,下面的坐騎就嘶鳴一聲,直接癱倒在地上,馬匹累死。

  祖承訓木然的坐在地上,他的親兵們準備去四周打點野物,大家就著幹糧吃點東西,祖承訓四下看看,身邊最多也就是二百人。

  能跑出來的,大多是穿著虎威板甲武藝精良的武將和親衛,想想自己進城的時候是五千餘騎兵,出來的時候不過二百,這怎麼回去見人,想到這裡,祖承訓只覺得悲從心中來,咧開嘴大哭起來。

  他這一哭,周圍的手下和親衛想要過來勸解,可同樣是悲慼,都是跟著哭了起來,場面悽慘之極。

  祖承訓哭完用手抹了抹臉,看看周圍,大聲吼道:

  「都不要嚎喪了,過來,過來,咱們有些事要對對口徑,要不然回去就要碰上軍法!」

  祖承訓回到鴨綠江大明一側,還沒等和駐守的大明官員溝通聯繫,就派自己最親信的人先去給遼陽報急,按理應該是先給在瀋陽的巡撫報急,可是祖承訓卻沒有理睬,快報遼陽慢報巡撫,先知會自家將主李家……

  ****************

  鴨綠江畔的大明一側已經成了個城鎮的模樣,為大軍準備的營地,積蓄的物資,還有過來營建承辦的商人和勞工,都已經是塞滿了這邊,這其中也有滿臉謙卑的朝鮮官員和朝鮮民夫活動。

  幾名錦衣衛打扮的軍將和一名穿著青衫的中年文士,結伴向一處木屋走去,那文士在錦衣衛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的模樣,眼尖的人還能看到,這文士身後也跟著幾名親衛,看著像是巡撫標兵。

  「方才朝鮮國王還派人來說,能不能請祖承訓在鴨綠江朝鮮一側駐防,不要這麼急著退回來,估計他沒有想到祖大人如此兵貴神速,前日下午就已經回返了!」

  一名錦衣衛百戶在那裡語帶譏諷的說道,那文士也是搖頭,開口說道:

  「撫軍大人說了,問明白戰況情形再作計較,到時候丟給遼西處置去,也算給李總兵一個面子。」

  「也不急在這一時,柴先生一路車馬勞頓,不若先歇息,然後再行問詢?」

  「公事要緊,多謝侯百戶的好意了!」

  雙方彼此客套著,一起走進了這個木屋,這木屋算是守備森嚴,外面都有兵卒護衛,而且數量不少。

  這侯百戶和柴先生彼此客氣的很,一進那木屋,臉色卻都是嚴肅起來,身穿布衣,神色頹唐坐在屋中的祖承訓一看到他二人進來,慌不迭的站起,居然以下屬見上司的態度行了個大禮,開口說道:

  「見過二位大人,祖承訓有罪!」

  「祖大人不必這般客氣,你品級在我二人之上,這麼來豈不是亂了規矩,還是請坐下吧!」

  被那柴先生這麼一說,祖承訓更加惶恐,站著不敢坐下,在那裡急忙說道:

  「祖承訓一個敗軍之將,怎敢在二位大人面前放肆,站著就是,站著就是。」

  錦衣衛侯百戶和柴先生對視一眼,也都是坐下,柴先生開門見山的說道:

  「祖大人,這次學生來,是受了巡撫徐大人的委託,問問祖大人為何失敗,為何敗的這麼慘,這位侯百戶是來旁聽的,徐大人有句話要說給你聽,你有什麼說什麼,大軍交戰,勝敗也是常事,何況又是在他國境內同倭寇廝殺,對你肯定要寬宏,不會治你重罪,不過,說的時候不要隱瞞。」

  「撲通」一聲,那祖承訓跪在了地上,感激涕零的說道:

  「撫軍大人寬宏,末將感激不盡,感激不盡,若能再給末將個機會,末將定當戰死沙場!」

  「說吧,到底是為什麼敗的這麼慘,朝鮮那邊如何,倭寇那邊又有什麼虛實,儘管說來,若是有用,有功也未可知!」

  屋中早就預備好了紙筆,那柴先生將紙攤開,準備記錄。

  「兩位大人,朝鮮那邊口口聲聲請咱們過去支援,可糧草輜重什麼的都不預備完全,末將的兵馬去了那邊,糧草供應不到三日,末將休整不完全,就只能去攻擊平壤,希望能在城內找些給養不充,準備不利,糧草不濟,這就是敗因之一了。」

  雖然說態度恭謹謙卑,可說起敗因來卻侃侃而談,顯然是早有腹稿,那侯百戶倒也不在乎他的臉面,開口笑著說道:

  「早就在京師聽人言,說遼鎮諸將,打仗未必如何,但做官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還真是如此啊!」

  祖承訓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只作沒聽見,錦衣衛的百戶在地方上一個參將面前也能直起腰桿,更別說如今他還是敗軍之將,倒是那柴先生聽的很是用心,記錄完之後點點頭,開口說道:

  「想必敗因不止是這一條,祖大人請繼續講。」

  「末將是大明的軍將,他們朝鮮一個郡國,那有什麼資格指揮,可末將自從來到這江畔紮營,朝鮮上下就不斷的催促末將出兵,而且對指揮統率之事指手畫腳,末將雖然想得明白,難免下面的兵卒有些迷糊,這等事權不一,最容易造成指揮的混亂,到時候兵將們沒有從屬,也是敗因。」

  柴先生下筆飛快,聽到祖承訓這話倒是點點頭,不管真實情況如何,祖承訓說的有理有據,思路頗為清晰,柴先生抬起頭對祖承訓示意繼續,祖承訓先前聽到這柴先生所說的,若是有所表現,或許不會治罪,看到這柴先生的態度,想來這「表現」的關鍵就是這個敗因的述說了,當下打點精神,搜腸刮肚的琢磨,又是說起來,這些事當時想了幾條,一到這個地步,反倒是想起更多,畢竟祖承訓也是軍將,畢竟也是親身經歷了這場戰鬥。

  「渡江之後去往平壤,不管是在這邊,還是在那裡,朝鮮的人始終說倭寇在平壤城不過幾千,可末將率軍突入平壤城,和敵人激戰,卻有這樣慘重的死傷,敵人若無優勢兵力,怎麼能做到這一點,在偌大的城中從容佈防,圍追堵截,不是末將誇大,城內倭寇兵力,最少也有萬餘,再說一點,渡江前,末將也曾聽說倭寇在朝鮮不足四萬,可從平壤一地來說,從末將退兵一路上都曾見到倭寇蹤跡來說,遠不止四萬之數,過十萬也是有的。」

  祖承訓未必知道真實的人數,可自家敗戰,將敵人人數誇大些總沒有錯誤,這就是個歪打正著的意思了。

  「二位大人,朝鮮上下未必和大明一心,別看這些人在這邊求懇的這般心切,跟隨末將一同進入平壤的朝鮮兵卒共有七百人,但半路上潰散不少,進城之後,倭寇開戰,這些朝鮮兵卒卻和城內的敵軍互通聲氣,甚至攻擊我軍,這可是事先沒有想到的,我軍進入朝鮮,可要依靠這些朝鮮人來帶路的。」

  聽到這個,侯百戶和柴先生神色都是慎重起來,那侯百戶肅然的問道:

  「祖大人,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敢作保,胡言亂語可是要治罪的!」

  「請二位大人放心,祖某願以人頭作保,若是有一點亂講,儘管砍了去。」

  那柴先生神色慎重的勾畫幾筆,似乎是加了標註和圈點,然後又示意祖承訓繼續,祖承訓說了這麼多,還真是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在那裡琢磨了半天,才開口說道:

  「先前朝鮮軍卒口口聲聲說倭寇只有鐵炮和倭刀,並無其他的兵器,可這次去平壤,卻卻發現倭寇這邊有弓箭,末將檢視箭支,居然是朝鮮兵卒的規制,而且倭寇兵卒所用也是以長槍為主,頗有章法,並不是什麼鐵炮長劍。」

  柴先生記錄完這些,等了半天祖承訓那邊都是不出聲,知道對方沒什麼話講了,他沉聲開口說道:

  「祖大人這邊先不要回遼西了,江邊駐防的人物也重,後續兵馬也會到來,到時候祖大人和遼西兵馬匯合就是,在這之前,先帶著手下兵馬去孫總兵那邊聽命,做些力所能及的差事。」

  祖承訓連忙站起躬身,對方這麼說卻讓他定心不少,如果驅趕他回遼西,保不齊遼西那邊會把他當成替罪羊推出來,祖承訓甚至都有半路上逃跑然後去關內的打算,但對方這個安排,他心裡就安定了。

  別看這柴先生才是個巡撫的幕僚,但在某些程度上,這柴先生完全可以代表巡撫做主,祖承訓剛要致謝,邊上那侯百戶卻淡然說道:

  「祖大人方才說這些話就不要對別人講了,有好處沒壞處,眼下這時節,還是小心些好,是不是?」

  「這位大人說的是,祖某明白利害輕重,也不敢求什麼好處,只求再給祖某個機會,讓末將上陣殺敵……」

  「有機會的。」

  柴先生淡然說了句,和那百戶一同離開,祖承訓在木屋中隱約聽到外面講:

  「這消息要盡快送出去……」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6:4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2-5 18:13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震動之下暗流湧

  幾千騎在平壤被伏擊,幾乎是全軍覆沒,這個消息想要隱瞞是隱瞞不住的,迅速的傳到了遼寧和京師那邊,然後又以京師為中心,飛快的傳往各處。

  遼寧震動、京師震動、天下震動,五千騎兵還是素稱強悍的遼寧騎兵,居然就這麼損失殆盡,據說只有主將帶著不滿三百騎回到大明境內,收攏了三天,也不過是將將五百騎。

  馬隊騎兵吃了敗仗,往往事後還能收攏不少潰散的兵卒,但這次居然是這個戰績,說是被殲滅也不誇張了。

  原本那些輕視倭寇的文武官員都是慎重了起來,這樣的兵力來到了朝鮮,如此的靠近大明腹心京畿之地,那就不能等閒對待了。

  已經是隔三差五才出現在奉天門偏殿一次的萬曆皇帝,開始每日上朝,朝中和京中的各個機構都開始高速運轉。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天津衛這個港口蒐集到的信息已經足夠豐富了,最開始經由海商船主們傳到京師的消息,說倭寇十幾萬近二十萬兵力,京師都是以為荒誕不經,可慢慢的,傳來的數目都是十幾萬到二十萬之間,只有比這個數目多的,卻沒有少的,加上遼東那邊的消息,現在大概已經能得出判斷來,倭寇最少是十萬兵以上的大軍。

  這樣的規模,這樣的強軍出現在朝鮮,實在是心腹大患,能在伏擊戰中讓遼西騎兵五千餘覆滅,這樣的戰鬥力怎麼評價都不算高。

  先前積極請戰的遼西總兵李如柏此時的境地真是坐蠟了,進退不得,這樣的失敗出現,再去打,必然會耗盡家底,可不打,不表明態度,恐怕罪責就要上身了。

  到底是李成梁在背後坐鎮,應對倒還是得體,祖承訓的戰報發往京師的時候,李如柏的請罪請戰奏摺也是一併的送到了京中。

  李家表明了態度,願意動用遼西一切可用兵馬,去往朝鮮和倭寇決一死戰,請朝廷恩准。

  就連在宣府的李如松無奈之下都要跟著上表請戰,現在就是要把這個戰爭的規模,儘可能的擴大,用戰功來洗刷罪過。

  不過已經出了這樣的事情,朝廷卻不敢大大咧咧的下判斷了,而且遼寧巡撫徐廣國的奏摺上說的很明白。

  大明的巡撫除卻云南一處外,其餘各省的巡撫的官銜中都有提督兵馬的稱號,也就是說巡撫也要對所轄地的軍事負責。

  祖承訓的敗戰,徐廣國自然也要負擔責任,徐廣國倒也沒有遮掩,他實實在在的在奏摺中為自己請罪,這個事情朝廷不會拿他如何,徐廣國心裡也是有數的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個遼寧巡撫不是廷推會推出來的,而是內廷點將,有這個背景,自然無需擔心太多。

  徐廣國奏摺上除卻請戰之外,更主要的是說明朝鮮的情況,請朝廷務求慎重,目前先做好防禦,然後再求征伐之道。

  這個奏摺上所提出的策略也是中規中矩,朝廷自然是准許,先讓徐廣國就地主持防務,然後朝廷準備後續。

  ***************

  所謂在長白山一帶出現倭寇蹤跡的消息很快就被證明為虛妄,遼南總兵孫守廉又是回到了義州一帶,佈置兵馬。

  遼寧巡撫徐廣國開始調動兵馬,其實也是簡單,就是從遼東和遼西兩處抽調兵馬補充到遼南這邊的鴨綠江畔和大明邊境的各處要塞去,做好防禦。

  徐廣國其實並不怎麼緊張,因為祖承訓的騎兵潰敗之後,鴨綠江朝鮮一側,還在朝鮮手中的小小地盤沒有什麼變化,也沒有什麼告急,這說明倭寇的兵馬暫時還沒有向西進發的意思,局勢還不那麼緊急。

  馬林那邊抽調了騎兵和步卒一共八千,一個副將領兵,遼西這邊卻是有一萬六千餘來到,而且還是總兵李如柏親自帶隊,李家的精銳骨幹幾乎是傾巢而出,這也算是表明一個態度,也做好了準備,如果有機會入朝作戰,那麼李家要用最強的力量來獲取功勛,洗刷前面的那些混賬事。

  在瀋陽的遼寧巡撫徐廣國也是準備去往定遼右衛鳳凰城那邊,就近指揮了,別處巡撫手中都有個兩千到三千的巡撫標兵,由一名游擊統率,但徐廣國手裡也就是五百餘人的衛隊,撫標不過是個空架子。

  可徐廣國真要動員起來,精銳力量他可以召集幾千甚至上萬,因為遼寧周圍的商團和墾殖農莊的護衛隊和民間團練都能夠動用。

  因為是戰時,從遼寧到京師,從義州到瀋陽,都是安排了快馬加急送信的郵路,務求消息能夠順暢及時的傳遞。

  從義州那邊傳回來的祖承訓的敗因,徐廣國加了評點之後,迅速的送往京師,不過這個評點文書卻不是和奏摺一起送往宮中的,而是交給了順天府丞呂萬才。

  ***************

  即將有大戰,有大敵在朝鮮,京師已經瀰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不過身為順天府丞的呂萬才,卻沒什麼忙碌的。

  在外人看來,這呂府丞似乎比平日還悠閒了稍許,每日裡見客宴客,很是自在,這倒是讓人頗為不明白,王通一系的角色,別的不說,卻都不是喜歡玩樂輕鬆之輩,這倒是眾人的共識,眼下這呂萬才未免有點反常了。

  自萬曆十七年以來,天津衛出身的進士也有了十餘名,舉人更不必說,地方上富庶了,捨得在讀書上下本錢,總歸是有成效。

  這些人有的去地方上當官,有的則是留在京裡做言官清流,舉人們也大多在京津一帶有個實職,出身何處,立場也就傾向於何處,那蘇松常、杭嘉湖的士子文官,整日裡為自家那邊搖旗吶喊,一方面要減免商稅,一方面要鼓勵土地兼併,而天津衛出身的自然是傾向於天津衛這些新興商團的利益,商稅這個他們是堅持要徵收的,因為如果減免商稅,天津衛和松江府不會減免,反倒是讓其他處的工商業者用更低的成本和港口這邊的商團競爭,但土地兼併他們是支持的,因為土地兼併的越厲害,無業無地的農民就越多,港口商團就可以有更多的勞動力,各處的拓荒墾殖就能招募到更多的人手。

  這一干文人士子所持的論調,如今也是朝堂上的一景,而且南邊的松江府出身的士子,山西那邊士子,漸漸的都和天津衛的合流。

  他們論調和江南士子言論的異同,倒是讓很多旁觀者看明白了些事情,原來假借大義假借聖賢道理在朝中政爭,是為了這樣那樣的利益。

  總的來說,這一干傾向於港口和殖民商團的文官士子集團,呂萬才能用的動,從某種意義來說,他呂萬才也是這個集團官位最高的幾個,又和王通這個商團大首腦關係密切,自然有這個資格。

  呂萬才這段時間會面的這些人,如果細究這一干文官的身份,就會發現,他們或多或少的都和港口商團有這樣那樣的關係,有些人即便不是出身於那邊,但已經在那幾處有了豐厚的利益,關係自然就密切了。

  官員們在京師拉幫結派最正常不過,呂萬才算是天子嫡系,這麼做還可以被說成是替皇帝招攬人心,誰也挑不出不是來。

  眼見中秋,京師氣氛雖然緊張,可節日氣氛也是濃厚起來,主管天津衛和禁軍幾部的監軍蔡楠照例要進京辦差,說白了就是給各處送禮,和各處打個招呼,有時候還要和勳貴之家們聯絡,通報下他們在天津衛產業的情況。

  今年朝鮮有倭寇大軍,天津衛也是海防重地,蔡楠進京還有了一樁別的任務,要向京師通報天津衛的防務準備如何。

  公差自然都是白日裡辦的,晚上的時間比較自由,和以往一樣,一般都是李文遠或者呂萬才宴請,這一次是呂萬才。

  在順天府丞的宅子中,下人們早早的得了吩咐,說自家老爺和蔡公公有些體己話要講,閒雜人等都避開去,這樣的事情也不稀罕,酒菜置辦好,管家過去看了一圈,然後將所有不相干的人遣散,自己則是搬個椅子守在院子門前。

  「蔡公公,徐大人給呂某來過幾封信,呂某覺得他說的有理,蔡公公請看。」

  屋中點燃著大燭,幾處各有燈籠,顯得頗為明亮,蔡楠接過信箋在那裡展開看起來,不多時就已經看完,蔡楠拿起酒盅卻不喝酒,把玩著沉吟。

  「蔡公公,徐大人說的有道理,大家的榮華富貴都在國公身上,可如今國公偏居松江一隅,有些事的確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皇帝對他雖然親信,可始終這麼遠離,再厚的情分也要淡薄,若要國公長盛不衰,功業這塊上不能鬆懈啊!」

  蔡楠放下信,仔細的看了呂萬才幾眼,緩緩的點了點頭,呂萬才湊近了說道:

  「蔡公公就在軍中,通曉兵事,想來說辭更有針對,您看?」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6:3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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