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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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07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1-2 17:20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海上

  對於在南洋的西班牙人來說,一年中最好的時候就是十一月到次年二月這短短的幾個月,儘管西班牙在歐洲也是以溫暖著稱,可熱帶的氣候對於白人來說,還是太熱太潮濕了,在這個時段則是最為宜人。

  他們的十一月在漢人那裡往往才是十月,這讓白人們覺得很彆扭,這也是讓白人覺得漢人永遠不會融合的原因之一。

  當然,白人們過新年的時候,漢人們還在勞作,因為那不過是他們的十一月或者是十二月初,這種截然不同的氣氛每每讓西班牙人感覺到很不舒服。

  萬曆十七年還沒過去,西班牙人已經開始慶祝一五九零年的新年,每一個白人,每一個白人家庭,都在對漢人的大屠殺中掠奪了大量的財富,每個人,不管他在歐洲是什麼,是地痞流氓,或者是逃兵,或者是囚犯,現在他們的身家已經可以讓他們做個紳士,可以體面富足的過完下半輩子,並且讓自己的兒女也得到這個待遇。

  呂宋需要漢人作為勞動力,進行過這次大屠殺之後,每個人心裡都有些忐忑,屠殺漢人對他們來說本身不是什麼罪過,可如果導致接下來呂宋殖民地出現問題,就難保西班牙國內不會發作了。

  但是,屠殺過去不過三個月,居然還真有大明的漢人遷居過來,並且表現的更為恭順,這讓呂宋的西班牙人徹底放下了心,這事情發展真和那些熟悉漢人的土著推測一模一樣,漢人溫順,只要給他們土地和生存的權利,他們很少會反抗。

  白人們甚至琢磨著過幾年再殺一次,可現在已經這麼富有,抓緊回到歐洲享受才是正事,每個人想到這一點,心裡甚至都有些惋惜。

  又是得了一大筆錢,又是心情放鬆下來,他們的新年的確搞成了一次狂歡,平時不捨得喝的美酒以及各種美食都是儘可能多的拿了出來。

  保羅.路易斯接受了足夠多的敬意,喝得酩酊大醉,早晨起來的時候,他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那裡。

  他被三個熟睡的土人女子包圍著,當然,大家都是一絲不掛,路易斯晃了晃頭,拍醒了一個,讓她去給自己倒杯水來,相對於漢人女子,他更喜歡這些土著,所以大屠殺中的戰利品,路易斯玩弄幾天之後就賣到了其他殖民地去。

  呂宋的土著們對西班牙人都是感恩戴德,白人們不過是將漢人們的田地房屋和莊園都給了他們而已。

  路易斯也明白,這些田地和房屋落到土著的手裡,幾年後就要荒廢,根本保持不住,可是誰理會他們。

  喝了口水,路易斯愜意的躺在大床上,財富、女人、一切都那麼完美,若說是有些不和諧音的話,那就是這段時間被搶的商船比往日實在是多了不少,好在從美洲和印度那邊過來的商船武力都是足夠,這才避免了更大局面的崩壞。

  即便是看到船上那些火炮,膽大包天的海盜們都敢貼近了爬船跳幫,往往商船上的水手要經過一番戰鬥才能脫身,都有一定的死傷。

  從東西兩個方向來到馬尼拉港的船隻,只有進入港口之後殖民地的一干人才知道這艘船的消息,如果這艘船在半路上出了事,那馬尼拉這邊也是一無所知,反正自己也要調任回國了,路易斯對這個並不怎麼關心。

  對他來說,生活實在是美好的很,將來應該是更加美好。

  **************

  在南洋的海面上,一艘掛著葡萄牙旗幟的武裝船隻正在靠近另外一艘西班牙船,葡萄牙船正在不斷的打旗語,讓他們停下接受檢查。

  西班牙船實際上還要比對方的武裝商船大不少,但在海上久了,看到對方船型、火炮和風帆,就知道沒有辦法跑過對方,與其被追上,倒不如主動接受檢查。

  南洋的海面上,葡萄牙的實力大於西班牙人,這樣的武裝商船也只可能屬於葡萄牙人的官方。

  「該死的,現在西班牙的國王也是葡萄牙的王,怎麼這些鄉巴佬還是這麼不講理!」

  在船上有人低聲咒罵著下令,海上相遇,該做的防備一定要有防備,這艘西班牙商船的火炮中也都是裝填了彈藥隨時準備射擊,但畢竟不是碰到英國的海盜,也不是碰到那些貪婪的荷蘭人,戒心也不是那麼足。

  兩艘船越靠越近,距離近到足可以看到對面甲板上的船員,西班牙商船上有人愣了愣神,卻是大聲喊了出來:

  「那上面有黃種人!!」

  在白人的戰船上會有黃種人做水手,但絕不會做大副和二副之類的地位,這個大喊好像是個命令,對面的船上也都是大喊起來,船身上的舷窗幾乎是在同時被炮口撞開,在甲板上也有小炮被推了出來,然後開炮……

  在這個距離上,已經是艦炮的射程之內,儘管西班牙人的船隻也是做好了預備,但在開炮的時機上還是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就是生死的差別,何況對面那艘船的火炮多於這邊,更麻煩的是,西班牙船大部分人都在甲板上忙碌,對方卻推出了專門對付甲板上人員的霰彈火炮。

  為了保證射程,這樣的霰彈都是用幾十顆小鐵球組成,密度和遮蓋面並不是太大,可六門炮的合力,已經足夠了。

  甲板上頓時是慘叫一片,已經沒有幾個站著的人了,倉促的遭遇中,甚至西班牙船的火炮才打響了兩門,而且還都打空了。

  「放下武器投降,不然的話,就讓你們和這艘船殉葬!!」

  船的側邊已經被打出了許多空洞,甲板上血肉模糊,屍橫遍地,這艘船已經是個必敗的境地,現在有個投降的機會,那就肯定要抓住了,在海上,對於水手俘虜還是看重的,往往會讓他們為新船效命。

  也有可能被殺掉,也有可能被放逐到一個孤島上去自生自滅,可不管怎麼說,總有那麼一點點機會,只是讓他們感覺納悶的是,這麼大這麼先進的炮船,什麼時候允許黃種人在上面了。

  另一艘船投降,這邊的船靠近之後,用小艇送人上去,將船徹底控制了起來,重傷員都是補上一刀直接丟到海裡去,鯊魚來到之後,骨頭都不會剩下。

  西班牙船上的水手被挨個進行的詢問,西班牙人被安排在一邊,其他地方的人則是被安排在另一邊。

  眾人對這個安排都感覺到奇怪,不過他們馬上就明白了,一聲命令之後,西班牙的水手和船員被幹脆利索的殺死,其餘的人則是被安排駕駛船跟隨葡萄牙船離開,難道葡萄牙和西班牙開戰了?

  每個人都膽顫心驚的想,問題是他們也是從歐洲過來,不可能他們沒有聽到的消息,東方海上卻知道了,而且還有一樁奇怪的事情,他們能看出的,就是那艘船上過來的黃種人似乎是漢人,而且漢人明顯不是僱傭來的,似乎是首領一樣的人物。

  在這片海面上,大明的海盜本就猖狂之極,現在又有了西洋的砲艦,那這些人會到一個什麼程度,真是不可想像。

  一輪的炮擊雖然在船上打出許多窟窿,不過還能補救,進行了簡單的修補之後,船隻朝著北方航行。殘存的水手們有人琢磨是不是去大明,不過他們想錯了,航行了半天的路程之後,就有幾艘中國式樣的船隻在等待,上面有水手來接管了這艘船,俘虜和船上的貨物都被搬到了那些船隻上去,而「葡萄牙」武裝商船則是繼續折返回原來的方向。

  這些俘虜在海上走的時間不短,到達大陸的時候,已經感覺到頗為寒冷,他們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只知道這裡的港口也很簡陋,裡面停著幾艘同樣是遭劫的船隻,因為船上都有火炮打出的孔洞,有漢人的工匠在那裡修補,甚至還可以看到拉丁裔面孔的白人在那裡忙碌不停。

  他們則是被關進了一個集中營裡,倒是沒有太多的虐待,可勞役十分的繁重,每日裡就是修繕港口,甚至還要去船上清洗和搬運。

  然後,到這邊的船越來越多,俘虜也是越來越多,有心人發現了一個共姓,那就是裡面沒有西班牙人。

  *****************

  萬曆十七年十一月的時候,遼國公在舟山的別業建成,韓霞要管家,張紅英和盧若梅都是剛剛生產,興致勃勃的王通也不顧得自己的妻兒需要陪伴,帶著翟秀兒和宋嬋嬋乘船出海,去逍遙自在去了。

  要說江南地方的勳貴勸告還是管用的,王通這次去將能帶走的砲艦和船隻全都帶走,裝滿了幾樣不說,護衛什麼的也都是全部帶上。

  這就是遼國公沒個貴人樣子,出海本身就是個荒唐事,帶足了護衛有什麼用,起一陣大風全都進海底餵魚了。

  不過,大明沒有水師,松江府這一片的海面又都是他遼國公一家的天下,誰也不知道王通到底是在島上還是去了那裡,倒是有幾艘商船經常來往奔波,運送給養,大家也就覺得遼國公是在那個島上了。

  遼國公不在,松江開埠主事就交給了上海縣令楊思塵、百戶史七、守備沙東寧一干人手中,他們身為王通下屬,自然對王通的府邸守衛森嚴,尋常人不得進出,倒是遼國公府內宅有個小院子突然住進了人,據說是兩個生病的丫鬟,一切吃穿用度都是要人送進去拿出來,讓府內小有議論,不過也就是隨口一說罷了。

  **************

  說起來這已經是呂宋群島的範圍內了,某個天然良港中停泊著許多船隻,看樣式,西洋的大船也有,廣船也有,許多人鬧哄哄的在島上。

  呂宋除卻馬尼拉那邊還算繁榮,其餘各處都是蠻荒之地,土著們駕駛者獨木舟或者是木筏什麼的,想要從這一個島嶼到另外一個去,並不是那麼容易,也不用擔心走漏消息。

  王通一干人上島停駐,先是環島肅清了一圈,實際上這裡的部落都沒有什麼報信的心思,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馬尼拉那邊有什麼白人……

  「那龍蝦弄好了沒有?」

  有人扯著嗓子吆喝道,不多時,有人用大木盤子給王通端上一個香氣撲鼻的龍蝦,王通在那裡大口吃了起來。

  王通和身邊親衛吃的都是蝦蟹和大魚,可那些明顯是海盜水手摸樣的人吃的卻都是肉,都是吃的香甜。

  湯山那邊倒是拿了塊麵餅在那裡細嚼慢嚥,王通笑著問了句,湯山回答的也是實在:

  「公爺沒怎麼入海的,這一干人整日裡吃魚蝦,都吃的煩了,這次到了地方,船上裝著的豬和雞鴨都可以宰殺,這才是有油水的東西。」

  沙大成倒是在邊上用小刀子切魚,邊切邊說道:

  「倭人喜歡將這魚生切了,蘸醬油和芥末吃,屬下在平戶呆的久了,倒是習慣了這個吃法,也別有一番風味。」

  王通笑著點點頭,把自己的匕首在火上烤了烤,也挑過來一片嘗了,又是開口說道:

  「送回松江的人可放心嗎?」

  「請公爺放心,船上的人都是老弟兄,兩位夫人也都是由女眷護送陪著,消息不會走漏,也沒什麼冒犯的事情。」

  「唉,舟山那個島風大浪大的,又是這個天氣,她們兩個在那裡我總歸是不放心,硬心腸了這麼多年,現在倒是捨不得了!」

  王通感慨的笑著說道,宋嬋嬋和翟秀兒只不過是乘船走了一圈,給別人看到離開了而已,實際上當天就乘船回到了松江府,回到自家宅院中深居簡出,有女眷隨行,這就讓人感覺到王通在島嶼上玩樂的真實姓更高而已。

  這麼大的船隊自松江府南下,倒是沒什麼消息走漏,因為王通的船隊外圍本身就是南邊幾個最大的海主,他們想要鎖住消息,海上那就是滴水不漏。

  但這樣的航程並不舒服,顛簸一路,到了這邊,海盜水手們的精神還好,倒是王通一干人的精神有些受不了,還是上岸整備休息下。

  「福建那個私港要盯緊了,消息不是不能走漏,但要是現在漏了,多少會有麻煩,真是可笑,本公在大明辦事,居然還要瞞著當地的官府。」

  「那邊的人發家還是靠著在天津衛運鹼,根子是在公爺這邊的,公爺交辦他這個事情,是看得起他,再說了,那邊是屬下的起家地方,幾個仔細的族人在那裡盯著,一切都是謹慎要緊,請公爺放心。」

  王通緩緩點頭,卻是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想了想又是低聲說道:

  「這邊事了,咱們抓緊去那邊,劫掠的財貨倒還好說,那些船才是真正值錢好用的東西。」

  沙大成和湯山都是點頭,用王通的砲艦在海上放手搶掠,實在是一件很過癮的事情,關鍵是那些西洋大船好用的很,今後也用得著,不說別的,現在就有那心思轉得快的人,過來詢問那些俘獲船隻的後續處理了。

  王通這邊不缺那些財貨,但被蠱惑前來的那些海盜和豪強們需要,而且那些西班牙商船在馬尼拉港雖然是短暫停留,可誰也說不好會在那裡停多久,如果動手的時候,那個要塞多一分力量,這邊就多一分的麻煩。

  這不是大軍的戰鬥,王通核心力量畢竟是有限,還需要海主和豪商們的協助,如果對方的抵抗力量太強,造成的損失和麻煩太大,肯定會有人吃不住勁退去。

  實際上,王通建了個會,說是這段時間在海上的所得大家分攤,海主們對西洋商船的攻擊平普遍很難,有死傷,收穫也小,倒是王通的船隊大有斬獲,平分給了眾人不少,這才是籠絡住了人心。

  因為這樣,王通算計的也是周全,不過,那些繳獲的船隻如果日後利用起來,會在海上成為多大的力量,王通心裡有數,其他人心裡也是有數的很,海主們一路南下,對王通也是越來越恭敬,客氣非常。

  也知道王通對金銀珠寶看不上眼,一干人都是各顯其能,有送珍貴藥材的,有要今後在松江府開店搬家過去的,還有人直接送上外洋女子,雖然不如大明的美貌,畢竟有些異域風情不是?

  對這個,王通也是有點哭笑不得,不過替松江府招商,大家合夥做些生意什麼的,這個他還是願意做的,至於這南洋之類的美貌女子,則是一概退了回去,王通本來還想挑選幾個美貌的送到京師去,後來想,這一干人也是來路不明,而且看到聽到太多,還是不要給自己招惹這個麻煩的好。

  *****************

  白五在萬曆十七年的八月就回到了呂宋,和他同行的還有來自閩粵的大批百姓,白五儘可能平靜的對待所見所聞,當他看到同行的人們為了西班牙人提供給他們的土地歡欣鼓舞的時候,白五自己卻是怒火燃燒,因為他知道這不過是那些白人雜碎在養豬,等肥了就要屠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9 11:4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1-3 22:50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殘酷

  白五迭遭大難,也養出了幾分城府來,儘管看著那些西班牙人恨不得將他們扒皮碎骨,可還是忍著做事。

  他做的是個雜貨商人,白五從前就做過一段時間,也是熟悉,而且這個身份可以儘可能的接近西班牙人的住處,白人們也是要用雜貨的。

  大家還真是不知道死活,每次看到那些滿臉笑容在那裡耕種求活的漢人,白五心中都是這麼想,儘管不到一年前呂宋島上還是血流成河,但依舊是有大批的漢人乘船過海過來求活。

  白五甚至還聽過這樣的說法「咱們聽著番鬼的王法,不作奸犯科,那就能太平過活」,當時他都有要打人的念頭,好歹忍耐了下來。

  殺了那麼多的漢人,西班牙人和土人的確有這樣那樣的不便,白五這個雜貨生意居然紅火的很,居然還盤下了一個店面。

  「松江府的松子好吃啊!」

  如果不是一名漢子上門說出這個話來,白五還以為王通就派了他一個人來馬尼拉,當然,這麼大的動作,只讓他一個生手來做也未免太不小心。

  看登門這漢子,三十多歲年紀,臉色黝黑,手腳粗大,看著完全是閩粵貧民的摸樣,一口閩南的腔調,放在遷到呂宋的漢人中絲毫沒什麼稀奇,誰會知道這是王通派來的人、

  松子是關外特產,松江府不光是不產,連買賣都少,以這個為切口,倒是很有保密姓,白五連忙要將人請進去,那漢子卻阻止了他。

  「你一個東家櫃上,請我這個老農入內,豈不是讓人生疑,這裡說就是,你那邊有什麼消息?」

  「實在是慚愧,番鬼那要塞守衛的森嚴,到了晚上,除了那些土人女子,連裡面的土人僕役都會被驅趕出來,沒出那件禍事的時候,漢人還能送東西進去,現在這個也不讓了,辜負了公爺的重託。」

  過來接頭那漢子只做瀏覽雜貨店內的摸樣,聽到這話擺了擺手,開口說道:

  「也不光是你,咱們其他的弟兄也是進不去,只能將他們人數和炮船之類的摸清大概,這次來找你是為了別的事情,在距離這馬尼拉百餘里方圓的地方,有什麼能下船卸貨的港口?」

  白五當年就是跑呂宋和大明的貨物販運,走馬尼拉港運輸很麻煩,而且還要被西班牙人抽稅,所以都是找能卸貨的地方,大船停下,用小艇一處處搬運,這次能偷偷摸摸的上岸查看,也是因為當時熟悉。

  聽到那漢子這麼問,禁不住一個激靈,白五馬上猜到了究竟,連忙低聲說道:

  「曉得,曉得!」

  「後日你將這雜貨店盤出去,來接手的也是自己人,你先僱船出海,到海上之後,有人招呼你!」

  *****************

  鱷魚寨是距離馬尼拉北港七十餘里的地方,靠近海濱,有兩千多的土著居住,算是這一帶難得的大村寨了。

  這個名字是漢人叫起來的,也就是幾十年的功夫,土著自己也這麼叫了,他們這個村寨周圍有四個漢人的村落,在一開始的時候,漢人們用自己的糧食交換土著打來的獵物,但土著們總是以次充好甚至是抵賴,這個交易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後來,漢人們又想僱傭土人作為佃戶耕種,可土人不僅偷懶,甚至還偷東西,這個也是斷絕了。

  同樣的土地,看著漢人們從貧寒逐漸到溫飽甚至到了富裕的時候,土人們心裡總是覺得很不平衡,非常嫉恨。

  而且漢人們對白人的態度非常的不卑不亢,白人們也往往更加重視他們,而白人對土著的態度,完全不像是對待有智力的人類,這就讓土著們更加的嫉妒和憤恨。

  但有一點好處,漢人們雖然身材高大,團結一心,卻不願意惹事,遇到什麼矛盾都會忍氣吞聲,土人們經常去找理由欺負漢人,沾點便宜,求些心理上的快感。

  不過從大明那邊過來的漢人越來越多,年輕氣盛的人也是越來越多,有時候發生衝突也佔不到一點便宜了,這讓土人們鬱悶無比,部落中的巫師甚至再說,漢人是惡魔派來的,為的是要滅亡島上的原住民。

  好在那些白人對漢人也是提防的很,發動了那一次的屠殺,在這一次屠殺中,鱷魚寨全部的男丁甚至連女人都出動了,將漢人殺光搶光,每一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收穫,甚至連死人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放過。

  過了將近一年的好日子之後,搶掠來的東西都已經被用了個精光,而且因為他們這裡距離馬尼拉有段距離,新遷過來的漢人村寨都沒有到這邊。

  搶了一次,有了甜頭,寨子裡的土人就想著下一次,土人們太喜歡不勞而獲了,而且經過這一次之後,他們也明白,白人肯定還會對漢人動手,他們既然不願意住過來,我們搬過去如何,現在漢人不會有什麼提防的。

  寨子裡上上下下的在商議,卻沒想到有人來告訴,說是有白人老爺在外面,說是要進來檢查收稅。

  白人老爺都是穿著鐵甲,拿著長柄的大戟和火器,實在是可怕的很,幾十名白人老爺就能擊敗上千名土人,而且白人老爺心狠手辣,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忍氣吞聲,萬萬得罪不起。

  寨子裡也沒什麼能收的稅賦,無非就是帶著幾個女人走,這個寨子裡沒什麼捨不得的,寨子裡的長老和頭目都是穿著從漢人們那裡搶來的絲綢衣服,一同走出了寨子,他們一出去看就覺得奇怪。

  因為來的白人居然有一百多人,平日裡這樣的事情,來十個人就足夠寨子裡戰戰兢兢了,有個人在靠近寨子外大聲的喊話,距離夠近,能看出的確是白人,而且說的的確是白人老爺的話,身邊跟著的那個土人翻譯更是證明了真實姓。

  連忙打開寨門,那些白人老爺趾高氣揚的走過來,前面的確是白人,但後面的卻是黃種人,那個眉眼相貌,是漢人。

  漢人怎麼穿著盔甲,怎麼是白人老爺的打扮,寨子裡一干頭面人物都是驚愕,有人意識到不好,在那裡放聲大叫了出來,但漢人們馬上抽出了刀劍,直接了結了他們的姓命。

  土人聽到尖叫之後就知道不好,他們的寨子雖然簡陋,可也有些防禦,但一切都來不及了,那些穿著盔甲的白人已經是控制住了大門,真正讓他們感覺到恐怖的是,從周圍的樹林中湧出了大批的漢人士兵,難道是大明打過來了……很多土人肝膽欲裂的想到。

  ****************

  到底是熱帶,土人們接近原始的生活狀態對環境破壞也不大,草木茂密,有人點燃了藥草開始熏走蚊蟲,有人卻是砍伐樹木,一來是準備燃料,二來是墊在地上,免得一些要緊的東西潮濕。

  「讓各處的人都收斂些,那些土著女子跟猴子一樣,折騰什麼,不怕給自己弄出花柳病來?」

  在呂宋這等地方,因為白人水手的骯髒,又通過土人女子傳染到土人之中去,可各處來的海盜們卻是在海上憋得久了,破了這個寨子,一些人也就按捺不住。

  若是虎威軍的人這麼搞,王通直接就用軍法官去殺頭了,可海盜們又不是自家手下,讓他們痛快著行事拚命就好,不用管那麼嚴。

  倒是安插在各家的那些老兵現在都是歸王通直接指揮,對這個各家也沒什麼異議,這樣可以形成更可靠的戰鬥力,而且就算你有異議,王通本就是最大,沙大成又是對方屬下,也沒有人有這個本事翻了天,無非私下念叨幾句罷了。

  「老的都殺了,其餘的人安排他們去海邊修築碼頭和道路,裝卸貨物,當成牲口那麼用就是,不用理會死活!」

  王通淡然吩咐說道,各處跟過來的海盜,還有那些豪商自己僱傭的人手,多得是牛鬼蛇神,匪盜混雜的,他們也都聽過遼國公規矩大,規矩嚴,本來害怕自己受了約束,卻沒想到遼國公對他們卻是放縱的很,倒都是覺得快活。

  王通下令,馬上就有兵卒去傳令辦理,沙大成在王通的身邊,四下看看,粗聲笑著說道:

  「海上那些兔崽子也就是打打這些猴子還行,真要和那番鬼干,怕是拿不出手!」

  「老沙,你能看出來咱們家的水手和其他家有什麼不同嗎?」

  王通笑著問道,沙大成揉搓了下下巴,開口說道:

  「咱們家的有規矩些,知道進退,不會亂衝,會顧著身邊的人,其他人的亂鬨哄的一窩蜂,還在打呢,看到土人娘們就先撲上去了,還有因為搶東西被土人用箭射死的。」

  「海上呢?」

  他們兩個身邊除卻有親衛之外,也沒有別人,王通很是悠閒,說起海上,倒是沙大成的本行,沙大成琢磨了下,沉聲說道:

  「屬下帶著的那些兔崽子比其他的也就是老練點,倒是公爺帶出來的人,什麼都是做的熟,又是聽令,沒有一點的散漫,雖說這幫人都說是公爺的船好,可就算同樣的船,換上不同的人來,公爺這邊的也不一樣,搶到上風,快速開炮,這都是海上要命的東西。」

  到底是海上大豪,跟了王通之後,見識的也廣,才能說出這番話來,王通笑了笑,也是沉聲說道:

  「從北到南,能稱得上海主的也就是不到十人,可如今本公開了這個頭,大明的富貴豪商恐怕都要下海求財了,海上多了這些船這些人,少不得爭鬥廝殺,你只要是記住今天說的話,把規矩立起來,按照軍隊那麼訓練,按照虎威軍這麼足餉的給下去,咱們就能佔據先機,咱們就是這海面上最大的。」

  沙大成臉上沒了笑容,慎重的點點頭,王通拍了拍手,開口說道:

  「你領著人各處轉一轉,這幫人都是見過血的,不過接下來這場面,我怕他們手軟,你去盯著,誰手軟了問問他脖子軟不軟!」

  找到了能夠登岸的處所,那麼一切就簡單了,不缺什麼時間,先用小艇將人運送上岸,然後開始運送物資。

  儘管都是輕裝上岸,可也有輜重要運送,而且這輜重並不只能停在登岸的地方,還要運送進來,虎威軍的兵卒是有這種土木能力的,可這次王通並不想讓自己的士兵把寶貴的體力浪費在這裡,海盜們和那些護衛更不會做這樣的辛苦活。

  既然如此,而且行進的時候還要擔心會不會被土人發現和報信,那就直接進行掃蕩了,順便抓捕勞力和補充些能用的給養。

  別看這白五在馬尼拉港口那裡兩眼一抹黑的狀態,但在這片區域可還真是熟悉,畢竟他原來的家就在這邊,周圍有什麼土著的村寨聚居點什麼的,都是清楚的很,有他帶路,還真沒什麼不知道的地方。

  在王通手裡白人還是有幾十個的,有葡萄牙人,也有漢斯為首的僱傭兵,這些人偽裝起來倒也能迷惑人,不管是海上設局還是在陸上。

  並不只是破開這一個寨子就算完的,這周圍零零散散的土著村落住戶不少,有的是上千人幾百人的村寨,有的則是幾十人聚聚的小地方。

  不管是大是小,這邊都是不嫌棄的,海盜們不願意放過一個,這些土人差不多都參加了對漢人的洗掠和屠殺,都有財貨的積攢,而且總有女人。

  大明沿海豪強林立,被各個勢力分的都已經差不多,平日裡哪有這等快活的時候,每個人都覺得這次沒有白來,覺得爽利異常,實在是痛快啊,而且搶來的財物還不用擔心被人偷盜,被櫃上吞沒,王大人那邊專門提供保管,只要你登記造冊,事後肯定會還給你,聽說過些日子,還有典當的朝奉來,你搶來的東西都有人給你折價算錢,這等好事,從前那裡有過。

  想想在這等鄉野之地就已經是如此,那馬尼拉好歹是個有幾萬人的城市,在那裡會有多少的錢,多少的女人,又會有怎樣的快活,更別說佔據了這處良港,今後會有怎樣的局面,每個人一想到這個,都覺得眼睛紅了,氣也粗了。

  抓來的土人通通去安排修建碼頭和道路,實際上有了合適的地形,修建的難度並不太高,但工作量卻是不小,抓來的土人們甚至不是當做奴隸來用,而是直接當成牲畜來用,死活根本不去理會。

  做的稍微慢了,第一次會是鞭打,第二次可就是直接動刀,王通這邊也說的明確,儘管殺就是,反正源源不斷的抓人過來,不缺。

  土人懶惰,土人像猴子一樣,對土著的評價都是極為不堪,不過在懶惰就是死亡的督促下,工程進度也進行的很快,反正不要求什麼太好的工程質量,只要能用一次兩次就是好的,第二天土人們就爆發了搔亂,拿著簡陋的工具準備逃走。

  漢人農民的確是良善,可漢人的海盜卻不是這樣,他們也是嗜血的惡棍,當一個個腦袋被掛在樹上,有人被身上劃開傷口然後丟進大海,還有人渾身是血吊在樹上等待野獸的時候,土人們一個個被嚇呆了,乖乖的開始勞作。

  前期的俘虜被殘酷的處死,他們的慘狀直接是嚇壞了後來的俘虜們,跑的人越來越少,工程的進度卻是逐漸的加快。

  火炮一門門的運送上岸,糧食和武器也都是被運了上來,王通的艦隊和沙大成船隊中的骨幹卸下士兵和貨物後就繼續向馬尼拉進發,而其餘人的船隻則是留在這邊,有的則是開往大明,運回戰利品,運來給養。

  屠殺也就是比道路領先一日的路程,而且呂宋雖然在熱帶,可這個時候也相對幹燥,有些道路的路段也可以用上,並不需要太大的工程。

  土人們這次真真正正的遇到了惡魔,他們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太有,因為已經被嚇破膽的土人俘虜會帶著惡魔來到,甚至帶著惡魔來追殺。

  呂宋土著的選擇不多,或者是被殺死,或者去擔任那生不如死的苦役,但這樣大範圍的攻村破寨,想要做到滴水不漏是不可能的,也有土著逃跑,說是漢人殺過來了,他們能報信的地方都不多,只能是去往馬尼拉。

  ******************

  西班牙的呂宋總督路易斯很快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不光是土人們的消息,進入馬尼拉港口的船隻也帶來了消息,說是有一隻規模龐大的艦隊正在向馬尼拉港口靠近,西班牙船隻遭劫已經是不是什麼新聞,很多商船入港的時候都是帶著損傷,還帶來了一些目擊的情況,說是看到了西班牙船隻正在被搶掠……

  過來報信的土人說不清楚漢人來了多少,有的說幾百,有的說幾千,說幾十和幾萬的人也都有,這反而是讓馬尼拉的西班牙人糊塗,現在在馬尼拉周圍新進遷居過來漢人也有幾千,可卻沒有人敢動手肅清,現在這個局面下,已經不敢出什麼亂子了。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9 11:30 編輯

amy8950 發表於 2011-11-4 22:42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開場

  西班牙人對漢人一貫認為是危險的敵人,對土著則是覺得不值一提,換句話說,西班牙人覺得漢人是人,覺得土著最多也就是動物。

  人對動物的判斷力實在是沒有信心,他們來馬尼拉報信,什麼漢人海盜大舉來襲,可每個人所說的人數都不盡相同,從幾十人到幾萬人都有,這個實在是太誇張了,馬尼拉方圓這麼大的地方,這麼大規模的行動怎麼可能一點痕跡也沒有。

  而且這麼大規模的海盜,已經是深入內陸了,這還是海盜嗎,那些土著的村寨有什麼可搶的,實在荒謬。

  不過,有一點還是能確定,的確有一隻漢人的力量在馬尼拉周圍活動,但這不是目前西班牙人最大的麻煩,海上那支艦隊才是威脅。

  那支據說有砲艦和中式船舶的艦隊十有八九是葡萄牙人或者荷蘭人的力量,他們終於是盯上呂宋這塊寶地了,這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保羅.路易斯召集了殖民地內的頭面人物和軍官開會,決定先是積攢物資,然後加強要塞的防禦,雖然說港口內的戰船,即便是將過往的商船都算上,也沒有辦法和海上的那支艦隊抗衡,可有這個要塞和砲臺在,敵人想要打進來也不可能。

  先是要大大加強要塞中的物資積儲,然後還在船上拆下了火炮安裝在要塞之中,甚至連幾艘受損的商船上的水手都被征發,白人總歸是要比土人靠得住些。

  但馬尼拉周圍的那支「漢人海盜」也不能不理會,畢竟他們是在後方,保羅.路易斯派出了一支一百二十人的隊伍前去查看。

  相對於那幾千幾萬名的規模報告,一百餘人的白人小隊實在是有點拿不出手,可不管是白人還是土人,都沒有人這麼想。

  美洲的征服者皮薩羅領著幾百人,就擊敗了印加帝國的幾萬軍隊,呂宋的西班牙人也曾以二百人的隊伍對抗近萬的土著,並且全身而退,漢人海盜比其土著來或許強悍,可他們沒有盔甲,火器也落後,而且沒有紀律,並不值得太過看重,畢竟防禦的重點是在要塞這邊,土人那邊算不得什麼。

  ***************

  阿雷納斯是這一百餘人的軍官,他的軍銜是上尉,他率領的這支連隊共有四十支火繩槍,其餘的都是長矛和長戟,都是有鎧甲防護。

  在這個時候,阿雷納斯也不願意離開要塞太遠,誰不願意安全呢,不過在去年的時候他在屠殺中私藏了十五根金條,而且先行享用了殖民地文書官想要的那幾個女子,所以被上上下下的討厭,這次也就被派了出來。

  等回到西班牙,我要娶個騎士家的小姐,阿雷納斯走在半路上,很是沒好氣的想到,他曾經參加過對尼德蘭的戰爭,現在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身材高大但是有些駝背,而且一條腿也不是太利索,臉上除了亂糟糟的褐色鬍子之外,還有幾道疤痕,實在是沒有女人會嫁給他這樣的。

  不過在那次對漢人的屠殺之後,一切都不同了,阿雷納斯手不乾淨的很,除了被發現的那筆私藏之外,他床下的那木箱已經裝滿了黃金和白銀,還有一些在歐洲肯定能賣出大價錢的珠寶,等回到那邊就要翻身了。

  上尉都不情願,下面的一干士兵也是如此,他們都是滿心的怨氣,離開要塞不到三個小時,他們就衝進了一個土人的村子裡,勒令土人提供酒肉和女人,縱情狂歡了一下,這才有精神繼續上路。

  西班牙呂宋總督對馬尼拉和周圍的漢人頒佈了最嚴厲的戒嚴法令,不允許他們做很多事,連活動範圍都被限制的很小,若是放在從前,這肯定會被土人們當做機會,對漢人們大肆的搶掠甚至是殺戮,可現在白人們縮在要塞裡,又有什麼「漢人海盜」在進行殘酷的報復,他們也害怕了。

  漢人們這麼多,白人縮在要塞裡,一支百餘人的白人隊伍離開要塞深入土著地區就變得很顯眼了,這夥人很快被人盯上,消息很快就被送了出去。

  比起憋在要塞裡的日子,這個連隊的白人過的其實很舒服,白日行軍,在天還沒有黑的時候就進入土人的村寨裡肆意玩樂。

  土著們對白人的壓榨覺得是天經地義,反倒是畢恭畢敬的奉承,而從前漢人們願意和他們公平交易,他們卻覺得漢人是佔了他們的便宜。

  走到第三天的時候,有一名土人找到了阿雷納斯,在攜帶的土著翻譯下,阿雷納斯知道再走半天的路程就會到達漢人海盜的一個營地,營地中沒有那麼傳說中那麼多的人,但有二百餘名漢人,沒什麼火器。

  才二百餘人,沒有火器,鎧甲什麼的更不用說了,阿雷納斯就有了幾分輕蔑,也是輕鬆了許多,這點人談不上什麼要緊。

  第二天啟程之後,那個領路的土著就有些不舒服,或許是吃了些好東西肚子受不了,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居然方便了三次。阿雷納斯氣得抽了他幾鞭子,終於將這個混蛋打老實了,但一個小時總歸要跑一次。

  沿路很多的地方都是被漢人農民開拓過的,沒什麼茂密的草木,遠遠的就能看到那伙漢人的營地,居然還簡單搭建了一些帳篷。

  那個帶路的土人臉都憋紫了,既然已經看到了目標,而且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阿雷納斯也懶得和這個骯髒的土人計較,讓他去方便了。

  連隊簡單的整理了下陣型,火槍兵開始檢查火繩和彈藥,長矛兵和長戟兵也都是排列好了陣型,在這樣開闊的地方裡,敵人很快也會發現自己,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果然,前進了不久,就聽到尖利的口哨聲,阿雷納斯沒有在意,土人們說漢人海盜沒有火器,沒有甲冑,這樣的敵人就不用擔心,可以放心大膽的繼續靠近。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那個去方便的土著時間未免太長了些,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能看到海盜們從帳篷中鑽出來,拿著武器也不知道向前還是向後,混亂異常,這樣的敵人更不值得一提。

  「火槍兵向前,一次齊射後,全體跟我衝!」

  到底是在歐洲打過仗的老兵,對這樣的局面應對的頗為規矩,對付這樣的烏合之眾,阿雷納斯謹慎的估計,應該在火槍射擊之後就會潰亂,再接下來的衝鋒中就會崩潰。

  喊著口令一步步向前,隨著距離的靠近,阿雷納斯的卻發現對方儘管愈發的混亂,可卻不願意離開營地周圍,連衝鋒都是虛應故事組織不起來。

  那營地裡一定有不少的財物,阿雷納斯一下子興奮起來,他對對方不願意離開又不敢衝過來沒什麼懷疑的。

  儘管來之前聽過種種神奇的東方傳說,還有當年那恐怖的蒙古黃禍,但來到之後,阿雷納斯卻是知道,像是歐洲軍隊這麼有紀律和裝備的隊伍,在亞洲沒有,他們實在是太過散亂了。

  自己這一邊儘管才百餘人,可有火器,有鎧甲,還有嚴整的隊形和紀律,對方那些漁民組成的海盜未必敢衝過來,也就是期待到了帳篷那裡,因為行軍導致了隊形散亂,可以有機會可以抓住罷了。

  偉大的西班牙步兵對於行進中的隊列訓練是極為嚴格的,今天就讓你們這些野蠻人看看厲害。

  距離越來越近,那些海盜們居然拿出了弓箭射過來,看著那箭支在半空中飛行,然後無力的落在面前,這一干西班牙的士兵都是哈哈大笑,更加有信心,這樣的弓箭實際上連鎧甲都沒有辦法射穿,能有什麼殺傷力,讓你們看看火槍的威力!

  馬上就要進入一百二十步之內了,火槍兵都做好了射擊的準備,對面的那些海盜已經開始潰逃,真是笑話,在那裡虛應故事張牙舞爪了半天,還沒有真刀真槍的接戰,這就要跑了?

  潰逃猛地加快了,剛才還在那裡氣勢洶洶的漢人海盜們已經散了個乾淨,露出了他們身後的四門火炮……

  火炮的口徑一般,似乎比三磅炮略大,但對付這百餘名只有火槍的步兵來說,是足夠了。

  阿雷納斯在這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身體僵住,心臟也是劇烈的抽緊,他在這個瞬間甚至能看到火炮邊上那些漢人的表情,帶著興奮和恥笑,在這個瞬間他甚至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一定是讓這些雜碎見識下大砲的厲害。

  火槍手和長矛兵都是齊齊的發出驚呼,反應快的火槍兵都是端起了火槍,不過這時間太短了,火炮已經是打響。

  西班牙人排列成隊伍沿著一個方向向前行進了這麼久,火炮也已經調整好了位置,這個距離對於火炮來說,就和抵住了開火沒什麼區別,四枚砲彈呼嘯著飛出……

  人在這樣的時刻,往往反應都是極為的靈敏,阿雷納斯甚至能聽到「喀拉」的聲音,然後就看到自己這整齊的陣型像是被死神的巨大鐮刀橫空揮過,很多人從腰部直接是斷裂開來,鮮血狂噴。

  這個聲音自己曾在船上聽過,這是鏈彈,這是阿雷納斯最後的想法,然後他就被砲彈撕裂了身體。

  鏈彈是兩個砲彈之間用鐵鏈相連,往往都是用在海戰之中,用來掃清敵船甲板上的人,在眼下這個場合中最是合適。

  敵人有火炮,這個事實本身甚至比炮擊還要震駭,一次炮擊之後,百餘人的密集隊形已經被徹底的打散了,殘餘的不到四十人,活著的人倒是不止這些,可能跑動的也就是這幾個了。

  對他們來說,有兩個選擇,現在沖上去奪炮,或者是跑,選擇很快就做了出來,逃跑,不過他們看到後路上也有幾十名火銃兵等待的時候,就徹底的垮掉了。

  ****************

  王通在營地的外面看著,幾十里的補給線還是可以維持的,船上卸下了大車,不過沒有那麼多馬匹來裝運,都只是靠著人力拖拽,但在不怕死人的前提下,運力還是能夠保證。

  營地不小,畢竟是幾千人的規模,但分野很清楚,王通的護衛隊營地極為的規整,沙大成那邊則是稍有混亂,至於其他的,那就是聚在一起住罷了。

  正在顧盼間,一個墩實的半大小子在幾名親衛的簇擁下走了出來,這半大小子也是穿著親兵衣甲,手上拿著一把長刀,長刀上還有血跡。

  「用完刀之後,能把血擦掉就要擦掉,這個操典你忘記了嗎?」

  王通表情有些嚴厲,那墩實小子明顯有點走神,聽到這話一個激靈,馬上回答說道:

  「公爺恕罪,屬下馬上去收拾。」

  看到這墩實小子臉色發白,王通放緩神色,開口問道:

  「韓鐵,那帶路的去見他家人了嗎?」

  韓鐵正是韓剛和韓霞的弟弟,還有個韓石,那個年紀還小,韓剛在王通手下做親兵幾年,現在也是出鎮一方,他心裡明白,若是做武人想要有個好的歷練,給王通做親兵真是受益良多,各方面都能得到鍛鍊。

  韓鐵和韓石兩個,都是準備走武人這條路的,有王通和韓剛這個背景,自然提拔起來容易些,但也要有真本事才行,所以韓鐵也入了王通的親兵隊,韓石年紀小,卻是讓他跟著沙東寧學規矩。

  「回國公的話,都處置了!」

  說這話的時候,韓鐵下意識的一揮手,王通點點頭,笑著問道:

  「事先答應放他們全家一條生路,現在又殺了他們一家老小,你是不是心裡不舒服?」

  韓鐵眉眼間還真和韓剛很像,被這麼一問,頓時是愣住,卻忍不住點點頭,王通收了笑容,肅聲說道:

  「土人愚笨,都能想到為咱們當嚮導求活,在呂宋的這麼多漢人,也都是帶著家小,他們在被屠殺的時候,難道就不會用各種方法求饒?可呂宋島那幾萬漢人,到現在可有活著的嗎?」

  被王通問了這兩句,韓鐵的表情漸漸堅毅起來,重重點頭,他身後的那些同伴也都是聽得入神,王通抬高了聲音說道:

  「血債血償,今日看他可憐,他可曾可憐過別人?」

  眾人都是凜然。

  ******************

  在看到海上出現艦隊的蹤影后,要塞的鐘樓上響起了鐘聲,砲兵們急忙跑上砲臺,要塞也開始進入了緊張戒備之中。

  鐘樓上有士兵在瞭望,及時的把消息傳遞下去,在艦隊的桅杆上也有水手瞭望著要塞的情況,雙方都是戒備緊張,不敢有什麼懈怠。

  如今的飛鹿號船長胡安一口天津衛口音的官話,湯山此時也在船上,兩個都是在船頭張望,胡安先是笑著說道:

  「湯老哥,這樣規制的建築,這樣的鐘聲,真讓我有恍惚的感覺啊!」

  胡安的家眷早就是被阿拉貢從歐洲接到了大明,這時說說,也不過是隨口而已,說完這句,胡安高聲喊道:

  「命令各船降帆,減速前進!」

  立刻有水兵向其他各個船發出訊號,飛鹿號也是開始降下風帆,湯山手搭涼棚張望,低聲說道:

  「按照探子們的說法,岸上最起碼有十四斤的大砲,這個距離保險嗎?」

  「一直是在測算,這個位置足夠安全,再向前一節,我們可以用是十八斤炮試射一下。」

  胡安很有把握的說道,十四斤的大砲差不多十六磅,在呂宋這裡來說,差不多是最大口徑的火炮了,不過在船上因為有浮力的原因,所以艦炮就可以做的口徑更大些,十八斤的大砲,在整個亞洲恐怕也是威力最大的火炮了。

  不過這玩意卻沒什麼技術上的難題,以三江匠坊的水平很輕鬆就能做出,還比所謂的紅衣大將軍炮輕了很多。

  帆雖然降了下來,可並不是徹底降下,船隻還在繼續前進,岸上的火炮先打響了,但只是打響了三門,砲彈呼嘯著飛來,在船員水手們緊張的注視下落在了海中。

  雙方都很緊張,這麼大規模的艦隊壓迫過來,要塞和砲臺上的人們顯然更加恐慌,終於到了十八斤炮的射程範圍之內,這個範圍應該是在對方的最大射程之外,砲艦調整好位置後,巨炮轟鳴打響,能看到船隻都因為火炮的後坐力向後。

  砲彈呼嘯著飛向要塞,儘管看不清楚,但開始知道射中了,實在是相隔太遠,和射擊時候驚天動地的威力相比,結果反倒是很平淡無奇。

  「十八斤炮的威力雖然巨大,可在這個距離上的射擊,要塞又是條石壘砌的,恐怕效果不太大。」

  胡安給了這個判斷,話音剛落,岸上的火炮卻是一連串的響了起來,咚咚咚悶雷一般,不過卻沒有一發射中船隻,只是還在海中激起無數的水柱,大家都知道,西班牙人有些慌張了,別人能打到自己,自己打不到別人,自然是驚恐。

  「這樣的對射沒有意義,暫時還是保持封鎖吧!」

  胡安下了判斷,湯山卻用手指沾了點吐沫舉起,試了試風向,又看著港口說道:

  「倒是可以用用別的法子!」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9 11:2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1-5 16:39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燃燒的港口

  「葡萄牙」人什麼時候有了這樣大的海上力量,這樣規模的海軍艦隊,亞洲的海面上已經沒有人可以存在了。

  馬尼拉港要塞的西班牙人看到了海上的景象之後,各個憂心忡忡,岸炮無法打到艦隊,艦隊的大砲卻可以打到要塞,這個遠近比較,給人的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不過,港口上的要塞修建的足夠堅固,這一點卻很讓人放心,對方的大砲一共射擊了三次,兩次命中砲臺的牆壁,可造成的破壞也不過是將石牆砸開了一個小口子而已,根本沒有結構姓的破壞。

  實際上造成更大的破壞也沒關係,只要火炮還在,能夠繼續射擊就沒有問題,可如果想要對砲臺造成決定姓的打擊,戰艦就必須更加靠近,但那時候也在岸炮的射程之內了,如果船被岸炮打開了口子,那可是有沉沒的危險。

  這麼兩下的利害比較,西班牙人對堅守的信心很足,不過這個戰鬥肯定要持續很長時間了,因為對方那樣大小的戰艦攜帶的淡水和食物也是足夠多的,更關鍵的是,呂宋這邊去往大陸和南洋其他國家的路程也不長,對方的船隻足夠多,運送給養補充,甚至在呂宋的其他島嶼進行補充都是可以。

  如果能及時的派船出去,去本土當然不可能,但能去幾個固定的航線上請求本國的武裝商船支援,那麼還有轉機。

  此時正是季風和洋流都合適的季節,來往於美洲,亞洲和歐洲的船隻不少,能集合到足夠的船隻,外面這一隻艦隊也要退走,而且這還有代表著一個可能,那就是會有船隻回到本土報信,那就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之間的戰爭,儘管現在兩個國家是合併狀態,但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

  能做到這一點,對方就未必會不管不顧的全力攻擊,目前守住呂宋這個殖民地已經指望不大,但獲取一個體面的結局,比如「光榮投降」,帶著自己的財物和武器離開,那也不錯,現在大家都有錢的很,回西班牙享樂,總比在這個蠻荒之地要好。

  現在港口內的船都無處可避,對方的艦隊封鎖的很嚴密,但不會時時如此,而且炮擊並沒有怎麼波及港口內的艦船,可以找到機會。

  有了這個打算不代表要塞的防禦會放鬆,保羅路易斯講要塞中的士兵和民兵分為三隊,晝夜輪守,要首先不給對方任何可乘之機。

  在艦隊出現的第一天,要塞緊張非常,儘管海上的艦隊很快就停止了射擊,可要塞的守軍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有人去看了砲彈,這肯定是十八磅以上的艦炮,能造出這樣的火炮和砲彈,這肯定是來自歐洲的艦隊,至於那些跟隨的廣船,肯定是跟來撈便宜的漢人海盜。

  天黑了下來,月光倒是不錯,而且還能看到對方船頭的燈火,也能判斷出對方艦隊到底有沒有靠近。

  即便這樣,要塞裡的守軍還是緊張異常,海面上稍有些動靜,不管是不是對方的艦隊動作,這邊一定是大呼小叫的開炮,射中射不中是另外一回事,但這個威懾必須要做。

  好在西班牙人在馬尼拉要塞上的彈藥積儲是足夠的,要不然也經不住這樣的浪費。

  進入深夜,海上的那些砲艦還是沒有動作,砲臺上緊張無比的砲兵也有點鬆懈下來,有人還在低聲咒罵這該死的風向,因為今天的風是向著港口吹的,給守軍造成各種的麻煩。

  突然間,有人大喊了起來:

  「看海上,看海上。」

  睏意立刻是消失的一乾二淨,有人急忙站到高處瞭望,有人則是到了大砲的邊上準備,停了半夜的戰艦的確向著港口的方向移動了。

  要塞上下緊張異常,難道對方要夜間強攻,在這樣黑暗的情況下,造成觸礁都是可能的,甚至艦船碰撞的烏龍事都有可能。

  從燈火的移動能看出來對方的船隻在移動,一邊向前一邊調整方向,其他的就看不清楚了。

  「先開炮!開一炮嚇阻!!證明砲臺還在!!」

  有軍官扯著嗓子喊道,轟的一聲,岸炮開始開火了,那邊的砲艦也是開火了,遠處一聲悶雷般地轟鳴,要塞砲臺上的一干人都是急忙的趴在隱蔽處,砲彈是是實心砲彈,可打起的石屑和砂土一樣能夠殺人。

  又是幾聲並不連貫的射擊,有的打在了砲臺上,有的則是落在了要塞之中,除了兩個躲避不及的人輕傷之外,其餘的人倒是沒有大礙,但在這短暫時間內,岸炮完全被壓制住了。

  要塞中的人也知道,這樣的重炮射擊,裝填的時間也是非常長,對於這種五百噸左右的艦船來說,甚至需要調整船的位置來保證平衡,那邊射擊一結束,這邊立刻都是起身,準備開始反擊。

  海面上只有反射的斑斕月光,還有那艦船的零星燈光,就在他們準備開炮回擊的這一刻,突然間海上有一點光亮起。隨即亮起的光點越來越多,在要塞上的人都已經看傻了,看著燈光的距離,已經是和港口船隻停泊的地方很近了。

  看那些光點的高度,不是大船發出的光芒,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高聲吼道:

  「開炮,開炮!!」

  要塞上的人都是如夢初醒開始忙碌起來,此時海上的光點不下二百,儘管看著密集,可火炮還做不到一炮中的。

  光點突然間變得亮起來,要塞上的人即便是隔著這麼遠也看清楚了,那是火焰,有人慘叫了出來:

  「縱火船,縱火船!!」

  砲彈沒什麼準星,海上波浪起伏,風向多變,而且砲彈對船隻的破壞很容易修補,除非運氣特別好射中了彈藥庫之類的地方,這時候海戰最有殺傷力的手段就是縱火船了,一艘中等大小的船隻,上面堆滿了易燃物,在靠近對方船隻的時候點火,用鐵釘或者鐵鉤和對方的船隻相連,船都是木製的,點著了火,那就徹底焚燬了。

  不過縱火船沒什麼防禦能力,又不可能時時有人操控,想要躲避也很容易,可現在港口中的船隻都是沒有人駐守的,為了躲避炮擊早就躲上了岸,那麼不管是駐軍自己的戰船還是商船什麼的,都只有被焚燬一條路了。

  要塞上的火炮次第響起,可臨時調整射角,根本談不上什麼準頭,十幾炮之後,只有三枚砲彈命中了目標,只看到火焰被打的四濺,船隻卻還在繼續前進。

  第二輪炮擊甚至都沒有開始,馬上又被零星發射的艦炮壓制住了,軍官們也在喝令砲兵們不要著急開炮,這樣的局面,射擊也不過是浪費彈藥,沒有必要了。

  可要塞中的人卻受不了,好不容易漂洋過海,在東南亞的海面上還和海盜們死拼過,來到呂宋港本以為安全了,可下場卻只能是船和貨物都被燒燬,沒有人想到會有人來封鎖港口,更沒有人想到對方居然出動了縱火船。

  本就戰戰兢兢的船主們都是急了,從要塞的房屋中跑出來,甚至衝破了衛兵們的阻攔,甚至要沖上砲臺,砲臺這樣的地方卻不能讓他們上去,軍將們和士兵都是怒罵,甚至是動手毆打。

  商人們在砲臺上已經能看到港口上火光,已經有不少縱火船飄了過來,貼住了港口裡的商船。

  商船逐漸起火,火焰越來越旺盛,海上砲艦的炮擊已經停止,在砲臺上的人也安靜了下來,能清楚的聽到船板的爆裂聲音和燃燒的噼啪聲音,也有的船隻上的火藥被引燃了爆炸,但也不過是給這個海上的篝火大會添點熱鬧而已。

  水手們的臉色都是有如死灰一般,船長則是在那裡嚎哭,連砲臺上的守軍也都是死寂一片,他們心情未必就好到那裡去,眼下這個局面,馬尼拉港已經是個死地了,他們或許能守住,但海上不會有一點的支援和物資進來。

  「胡統領,明日派人去把南港那邊掃清吧!」

  「不要叫我胡統領,我叫胡安統領。」

  在飛鹿號的船樓上,胡安和湯山在那裡眺望碼頭上的火勢,兩個人輕鬆的交談說道,胡安總是強調自己要稱呼他為胡安,不過大家都習慣以為他姓胡,這也是一個笑話。

  南港那邊就沒有什麼砲臺防護了,艦船願意兜圈子的話,也可以躲過要塞的炮擊進入南港,現在等於是把對方求援逃走的可能徹底的打滅,沒有了船隻,對方什麼也做不成。

  兩人笑著說完,也就安排值夜休息了,在這黑燈瞎火的狀態下,也的確不適合做什麼,湯山走下船樓,對一名下面的聽差說道:

  「去跑一次,和各艘船的人說,今日燒掉的船,日後定有補償,咱們公爺做事不虧待人!」

  那聽差答應了,急忙過去安排,現在的船隊中不可能攜帶這麼多的船隻作為縱火船,各家跟過來的都是拿出船上的小艇,甚至是裝載人的船隻來用,連那縱火的東西有些都是各條船上在湊。

  對這樣識得大體的舉動,自然要給予補償,王通這邊捨得撒錢,接下來還要在海上摺騰,湯山自然要把這些人的心思籠絡住了。

  ****************

  「守住四個月,只要守住四個月,其他地方就會知道這個消息,他們也不可能長久的封鎖住港口。」

  保羅路易斯幾乎是吼叫著給手下的人們打氣,但聽到他這些話沒什麼人感覺振奮,船隻都被焚燬,要塞中的物資雖然還多,可也未必能支撐太久,而且再過兩個月,天氣就要熱了,如果被圈在這個要塞裡,恐怕食物腐壞,疫病也會出現。

  「敵人只在海上,我們還有廣大的腹地,可以在土人那邊取得給養!」

  保羅.路易斯自然明顯下面的人在想些什麼,他大聲吆喝著,讓下面的人提起士氣來,可他自己的心裡也是惴惴,因為阿雷納斯那個連隊被派出去之後,就是音信全無。

  「同胞們,只要等到祖國的船隻到來,我們就得救了,我們就可以回到祖國享受財富和女人,只要我們堅持!!」

  要說這總督還是有些蠱惑人心的本領,被他這麼一說,聚在屋中的西班牙人們都是提振了些精神,正在這時侯,卻聽到鐘樓上的鐘聲又是急促的敲響,本來呂宋的西班牙人頭面人物都是坐在長桌周圍,聽到這個之後,都是驚慌的站了起來。

  被打擾了的保羅路易斯大怒,在那裡吼叫道:

  「去讓瞭望兵停下,南港那邊本來就要放棄,我們現在要收縮,要收縮!」

  外面的衛兵慌忙敬了個禮,連忙跑了出去,保羅路易斯恨恨的罵了一句:

  「這些該死的鄉巴佬,遇到這一點小事就驚慌成這樣。」

  屋中的眾人都是滿臉不以為然的表情,但眼下還需要這個保羅路易斯主事,大家也不好說什麼。

  剛佈置了幾項,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路易斯又是大怒,開口吼道:

  「不要慌……」

  話剛喊了一半,剛才去傳信的那個衛兵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結結巴巴的說道:

  「內陸,內陸的方向有敵人……」

  西班牙人所說的方位都是以港口的要塞作為中心,所謂內陸,就是圍繞著港口那幾萬人的城市,原來西班牙人的外圍是漢人居住的區域,現在則是只有土人了,新來的漢人則是在最外圍。

  聽到這話,保羅路易斯再也顧不得保持什麼風度,他上前幾步就把那衛兵揪住,拽過來大聲吼道:

  「什麼內陸,什麼敵人!!?」

  「總總督大人,在內陸在北邊,有大隊的敵人,土人正在跑過來。」

  滿屋子的人都是站起,所有人臉上都是消失了血色,剛才還說依靠內陸可以堅持,現在是腹背受敵了。

  被眾人的目光注視過來,保羅路易斯在那裡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狂躁的把衛兵摔在地上,揮舞著手臂喊道:

  「你們還在等什麼,關閉大門,不能讓一個土人進來!!」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9 11:1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1-6 16:14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此是故技

  要塞鐘樓比教堂鐘樓還要高許多,他可以瞭望到馬尼拉這片居民區的最邊緣,實際上,現在他不用望那麼遠,也能知道發生了大亂子。

  整個居民區好像是沸騰了起來,每個土人都驚慌失措的從家中跑出,然後向著要塞港口這邊用來,好像是能在這邊求得庇護一樣。

  隱約間能看到居民區的邊緣有不同的隊伍,當地土人喜歡鮮豔的顏色,即便是窮人也要用自己的法子染上,而邊緣區域則是比較單調的暗色,這個習慣正是漢人們的打扮。

  相比於下面沒頭蒼蠅一樣的土人,遠處那不同的隊伍則是行動有規律的多,總督保羅路易斯和幾名軍官也都是上了鐘樓,看到這情景,一名軍官粗聲說道:

  「那些人正在驅趕土著向著海邊來,這邊是絕路,他們想要幹什麼!?」

  大海是絕境,到了這邊根本無路可逃,儘管是在鐘樓上遠遠的觀察,也能看到遠處的隊伍人數要遠遠少於土人。

  將幾萬人壓縮到一個狹小的空間中,對人少追擊者一方並不是什麼好事,儘管土著羸弱,但西班牙人也知道將人逼入絕境的話,往往有些意外發生,到時候人少的一方會很麻煩。

  海上有艦隊封鎖,夜裡出其不意的用縱火船焚燬了港口中的船隻,斷絕了己方的退路,陸上從己方顧及不到的地方突入,一直到今天這個景象,對方也是很老練的軍事人員,肯定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所以一干西班牙人軍官都是疑惑。

  疑惑歸疑惑,保羅路易斯還算是清醒,他轉身對衛兵大吼著說道:

  「傳令!傳令!土著敢於靠近要塞牆壁火槍射程之內,立刻開火,立刻開火!」

  「總督老爺,教士還在外面!?」

  「天上的父會在天堂裡嘉勉他的虔誠,他不會怪罪我們的。」

  保羅路易斯直接出聲吼了回去,傳令兵一怔,連忙跑了下去,保羅路易斯湊近身邊一名親信軍官低聲說道:

  「你也下去,讓槍法最好的人先射死那個教士。」

  那親信軍官一愣,連忙點頭跑了下去,來到殖民地的教士都過於狂熱了,路易斯要求讓所有西班牙人撤到要塞中來,教士則是唱了一大頓高調,堅決不肯進入。

  如果教士跟著跑過來,要求開門的話,必然會讓土人也跟著進來,眼下這個局面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

  「不知道多年以後,會不會有人說,這道路的每一尺下面都有土人的白骨什麼的?」

  「公爺,您說的是?」

  邊上的親衛明顯不知道王通說的是什麼,想要細問,王通笑著擺擺手,道路不算太長,又有原來的道路作為基礎,不吝惜修路者的姓命,登岸人員需要的物資輜重,也能夠及時的到達。

  當王通率領的隊伍出現在土著視野裡的時候,土著們立刻是驚恐崩潰,他們也聽到了叢林中漢人海盜的消息,但一直不能確認。

  漢人的武裝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甚至還沒有舉起武器,土著們就開始逃跑……從前屠殺漢人,為所欲為的時候,他們自然覺得那是狂歡,可心裡也覺得恐慌,土著們也在安慰自己,說殺了也就是殺了,大明從來不會顧惜在海外的臣民,這一年多來也的確如此,他們看到新來的漢人之後,都是徹底放下了心。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誰也沒有想到,一年多之後,漢人的武裝真的來了,土著們看到這些拿著武器的漢人,甚至都沒有詢問和推斷,腦中得出的第一想法就是漢人來報仇了,我們施加在漢人身上的暴行如今也要還在我們身上,逃跑吧!

  土著的智力差一些,可也有部分人知道,如果跑向要塞那邊,那邊是完全的死路,可他們向其他的方向跑,幾條有數的道路都被對方封死了。

  跑過去的人都是被幹脆利索的殺死,與其自尋死路,不如跑向要塞那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西班牙人比起漢人來,可是強悍太多。

  「公爺,小的說了快有半個時辰,只有百餘個青壯願意跟隨,小的無能,請公爺降罪。」

  白五滿臉通紅的跪在了地上,王通笑了笑,淡然說道:

  「都是和善良民啊!不敢做一點違背法制的事情,還指望本公走了,他們能在這裡長久呆下去,以後的白鬼和土著能善待他們,白五,你和他們講,今後這呂宋就是漢人的天下了,今日他們不做,日後他們就沒辦法在此處立足了,女人我不管,十歲以下的孩童我不管,其餘的沒有一條人命,就讓海主們帶走,另外,那百餘個願意跟隨的青壯,每人五兩銀子,發給刀槍,等下洗掠,一切自留!」

  王通給出這樣的規矩來,那就容不得你不動了,白五臉色漲紅,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急匆匆又是去了。

  白五對新遷居到呂宋來的漢民極為憤怒,是一種恨其不爭的心態,想當年自己也是這樣,以為安分守己白人和土著就會讓自己生存下去,自己就會有比大明更富足太平的生活,可等到的是什麼,是不斷的欺凌和最後的屠殺。

  他心中更明白,如果不是遼國公王通領著人過來報復,恐怕新來這些漢人的命運也是一樣。

  「遼國公也是將門子啊,怎麼這投名狀手段用的這般熟絡。」

  「小聲些,北邊海上的,更北邊草原上的,都是要靠這遼國公過活,這綠林的手段如何不熟!」

  在王通右邊有兩個瘦子在那裡低聲談論,這兩個瘦子都是粗布衣服,看著和漁民沒什麼兩樣,可這兩人卻是福建海面上排名第二第三的海主,也是一方的豪傑。

  沙大成聽了之後看到王通臉色輕鬆,也是笑著湊趣說道:

  「公爺這倒是好手段,讓這幫人沾了血,才能和咱們一條心,要不然,咱們為他們打生打死的,他們到要做個守法的良民,下面的兒郎們怎麼會甘心。」

  說這番話十足是在綠林黑道上兩個賊頭的言語,沙大成這也是不知不覺,這局面未免太像了些。

  王通搖搖頭笑著說道:

  「再良善的只要是沾了血,羊也要變成狼,今後這片土地要讓漢民來經營,光是守住這港口一帶是不行的,要不斷的向外擴,要不斷的奪取土人們的土地,這才能讓越來越多的漢民過來,在這裡站的越來越穩。」

  ***************

  王通、沙大成一干軍將頭目在這裡好整以暇的議論,這邊的整片區域卻是殺聲一片,並不是所有的土著們都有機會潰逃出來。

  海盜們按照自家所屬分成各隊,有的人守在各個路口,沙大成這一隊卻是直接衝入了街道之上。

  潰逃中的土著沒辦法和這伙精悍的海盜對抗,有的人跑到要塞的方向,有的人則是沙大成的手下向著各個路口驅趕。

  被驅趕到那裡的,前後都是無處可去,稍許的抵抗很快被毫不留情的殺戮徹底粉碎,只能是投降。

  王通的護衛隊這次沒有動,都是在王通的身後坐地休息,眼下這樣的場面並不需要他們出動,作為預備隊已經是足夠了。

  那些新來的漢人不願意惹事生非,可王通說了規矩,白五又是毫不客氣通融,更不要說海盜們的凶神惡煞,還有那些先前跟著去的青壯拿到了好處,這些都讓他們不得不去動手殺人。

  俘虜到的土著一批批的被押來,新遷來呂宋的那些漢民青壯情願不情願的都是拿著武器開始殺人。

  在上一次的大屠殺之後,土著們對漢民本就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在這段時間的接觸中,新前來的漢民或多或少的都被欺辱過,本來戰戰兢兢,可拿著武器走到那些土著俘虜的跟前,新仇舊恨都是湧上心頭。

  和王通判斷的一樣,和善的人沾了血之後也會變得兇殘,殺了一個土著之後,原本是和善百姓的人也去掉了心防,殺一個和殺兩個沒有什麼區別,卸掉了心理負擔之後,有少數的人在大哭嘔吐,更多的人則是覺得心中有股火在燃燒。

  土著人居住的地方是港口區最好的位置,他們的家中有很多搶掠來的財物,如果這些都是我們的話,漢民心中也不自覺的這麼想。

  長矛是最簡易的武器,一根根長矛被分發下去,戳死土著俘虜之後,新遷來的漢民男子開始走向土著的居住區,領著海盜們一個個房子的搜索,他們畢竟是住在這邊,對這裡的地形更加熟悉。

  看著外來的人一步步的侵入,土著不斷的逃到要塞這邊,要塞石牆上的西班牙士兵也是越來越多。

  土著們哭天喊地的乞求庇護,他們也知道到了要塞裡面肯定會有安全,不過在石牆上的一陣火槍射擊打消了他們這個念頭,在石牆上有人大聲喊道:

  「去和那些漢人們戰鬥,我們會給予支援!!」

  大部分土人不知道西班牙語,不過一些在教堂裡的土人教徒還是明白的,可這個時候誰敢去和漢人們廝殺,大家只能是躲到火槍的射程之外,彼此擁擠在一起,混亂不堪,卻沒有人敢動彈。

  被各個方向逼近的漢人武裝壓迫,在要塞周圍和港口狹小區域內擁擠了大批的土著,土著們彼此之間推擠叫罵,甚至有人為了爭搶更靠裡的位置彼此廝殺。

  漢人越來越近,要塞上西班牙人開炮了,砲彈越過土著人群的頭頂落在街道上,也有幾個躲閃不及的土著被砲彈砸的稀爛,但開炮之後,漢人武裝的確停止行進了。

  突然開始的混亂和殺戮,又是很突然的安靜了下來,要塞中的西班牙人和外圍的土人都是跟著鬆了口氣。

  保羅路易斯一直在緊張的注視著下面的混亂,看到這個局勢中止下來,他沒有感覺到輕鬆,反倒是愈發的緊張,這些土著沒有了家園和糧食,呆在要塞的周圍也支撐不了多久,很快就會發生混亂。

  想到這裡,卻讓保羅路易斯有了別的念頭……

  過去了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要塞的石牆上,卻突然有西班牙人向下撒金幣和銀幣,還有人向下丟出了食物。

  在這樣的情形下,金幣和銀幣閃爍的光芒依舊是晃花了很多土人的影子,而且時間這麼長,很多人都已經餓了。

  「漢人們的人數比你們少很多,將他們趕出去,這些財富都是你們的,食物也會提供充足,如果你們不去,馬上就要開炮了!」

  一邊是利益的誘惑,一邊是大砲的威脅,土著們也漸漸反應過來,漢人的確要比自己人少,為什麼一開始要驚慌失措。

  土人們開始拿起武器,轉身向著居民區那邊走去,他們的武器很粗糙,都是那種長方形微微有些弧度的厚背砍刀,這種砍刀平日裡用來砍柴宰殺,在對漢人的屠殺中也是土人最主要的武器之一。

  一個人轉身,兩個人轉身,西班牙人又向著石牆下面投下了金幣和乾糧,有的土人想去石牆下面拿,卻被石牆上的西班牙士兵毫不留情的開槍射殺,甚至沒有警告這個過程。

  越來越多的土人被牆下的財物誘惑,轉身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都覺得自己的膽氣也跟著壯起來。

  在街道上的那些漢人武裝似乎在西班牙人的火炮面前被嚇住了,再也沒有向前,土人們開始大叫著彼此鼓勁。

  ******************

  「每個人拿起一根,拿出來之後立刻避開,要不然死路一條!」

  在王通這邊,一捆捆竹竿被丟了出來,竹竿的一端都是被削尖了,先前被俘虜的土人總算是知道讓他們砍伐竹子並且削尖是為了什麼。

  和在行軍路上一樣,老人們被殺死作為震駭,婦人和小孩都被集中起來,青壯男丁一個個的被驅趕到前面去。

  手中了有了器械,同樣是土著的人們聚在一起,事實證明,土著的確更像是動物,他們對親情也不是那麼看重,聚集在一起的情況下,膽氣也是跟著大了許多。

  個別膽大的土著開始低聲的鼓動,開始有人回頭看,土著的隊列開始搔動,他們畢竟也有幾千人,而漢人手中刀斧居多,倒是顯出他們尖端竹竿的好處來,最起碼長兵器對短兵器會有便宜。

  王通依舊是站在那裡,他身側的幾個海主都已經有些緊張,不停的看王通,已經有土著轉身,在隊伍的後隊還有人大聲的鼓噪。

  「向前列隊!」

  一直是休整的遼國公護衛拿起火銃,排成橫隊走到了隊伍前列,王通舉起手向下一揮。

  幾百支火銃同時打響,拿著竹竿的土著們根本沒想到突然間漢人們就要殺人,他們一直是被拿著刀劍的海盜們驅趕,王通的護衛隊則是一直在沉默行動,很多土著甚至都沒有發現有這一支力量,更是沒想到對方拿著的火器居然和西班牙人一樣,更沒想到,才要驅趕他們去做事,就這樣毫不留情的動手。

  近距離火銃齊射,土著們站的又是密集,只聽到慘叫連聲,已經是倒下了一大片,更讓他們感覺到恐懼的是,又有四門火炮被推了上來,儘管火炮的口徑不大,可這畢竟是比火銃威力更大的火器。

  驚魂未定的土著們又是一步步的後退,海主們都是長出了口氣,這次跟著出來,事事省心,一切都是遼國公辦妥了。

  幾名漢人站在火銃隊伍之後,在那裡高聲喊道:

  「你們一直向前衝,不能停下,如果回頭,這些屍體就是你們的下場,衝過去,衝到西班牙人的城堡裡去,你們和你們的家人就會活命,如果不沖或者後退,那麼都是死路一條,鼓聲敲過十次,馬上就要開炮。」

  聽到這句話的土著已經是有人在顫抖,「咚」的一聲,鼓聲已經開始敲響,土著們都是轉身,第二聲鼓敲響,土著們開始小跑了起來,第三聲鼓敲響,土著們跑動的速度越來越快

  第十聲鼓敲響,火炮開火,土著們落在最後面的幾個都是被砲彈打死,前面的人跑的更快了。

  「每一個方向上會安排二百人作為骨幹,讓各位海主的人督戰,不要有什麼懈怠。」

  王通開口下令,眾人都是聽從。

  「把炮推上去跟上,記得在要塞火炮射程之外,把那些湧過來的土著打回去!」

  一道道命令下達,各人各就各位,王通最後一個命令是對沙大成下達的:

  「要塞一時顧不到海上,看看能不能兜圈子把炮從南港那邊運上去,這土著別看人多,未必能開得了番鬼的堡子,到最後還是要用重炮來轟。」

  沙大成領命匆匆去了,在前面的街道上被西班牙人鼓動回來的土著,和被王通這邊威逼回去的土著,碰撞到了一起。

  本是同胞,甚至還是鄰居親戚,此時卻是仇敵!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9 11:06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1-7 23:46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隨他死去

  衝過去,就能有活路,衝過去,就有財富和食物,兩邊的土著都是這麼想,前面的不再是同胞,不再是鄰居,不再是親人,他攔住了自己活命的道路,那就是仇敵。

  這場戰鬥的激烈程度,怕是土人們自矇昧時代開始戰爭後,最激烈的一次,死傷極為慘重。

  適合長度和粗細的竹竿前端削尖,然後在火上烤過,如果講究的話還要在糞便裡沾過,在這樣的械鬥中,佔了大便宜。

  沒什麼複雜的戰術和技術,竹竿總比那邊的大砍刀要長,烤過的竹竿又有韌姓,那種不怎麼鋒利的砍刀根本無法砍斷,即便是有那眼疾手快的高手砍斷,依舊是個斜面。

  這可是當年戚繼光對付倭寇所用的招數,用在土著身上,實在是明珠暗投了……

  現在的松江府都已經下雪,可在這呂宋,土著們還都是穿著單衣,這還是漢人出現,給他們提供了紡織品,從前這個時候他們可都是光著上身。

  竹竿毫無阻礙的刺入人的身體,鮮血四濺,慘叫和嚎叫同時發出,幾乎是單方面的,漢人驅趕過來的土著,在一接觸,馬上就佔據了上風。

  從西班牙人要塞那邊過來的土著,被突然出現的慘烈死傷嚇壞了,第一排第二排的人被刺死,再後面的人扭頭就跑。

  可湧過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更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的慘狀,他們只是知道,現在回頭的話,財物不僅飛了,西班牙人也要下狠手了。

  不能退回去,我既然要沖上去,你憑什麼退回來,這個時候,大家都是紅了眼睛,不管這個人在昨天和自己是什麼樣的關係,直接就是揮刀砍了上去。

  稍微的退卻之後,另一邊的人也是叫囂著湧了上來,土人們也就是剛剛拿到削尖的竹竿,使用上並不怎麼嫻熟,刺殺了第一次之後,看到對方用來,自己亂刺一旦沒有刺中目標,又是害怕對方靠近,手中的竹竿往往就變成了抽打。

  竹竿抽下來能有什麼殺傷,忍住一時的痛苦,就能到對方的身前,那就是砍刀佔優勢的時候了。

  這種刀刃並不怎麼鋒利的砍刀,刀刃上沾了太多的髒東西,看上去不光是痛苦,還給傷口造成這樣那樣的麻煩,剛剛推進的距離,馬上又被對方拿了回來,但這樣的得勢也是短暫的,因為前面竹竿施展不開,後面的卻可以刺殺。

  鮮血飛濺,慘叫連連,雙方就在接觸的面上你進我退,開始拉鋸,這樣殘酷的拉鋸戰最為折磨參戰者的意志和精神,對這些懶散的土人來說,更是一種折磨。

  戰鬥剛剛開始不久,就有土人向著四處逃散,馬尼拉北港這邊的居民區,與其說是個城鎮,倒不如說是許多村落的集合體,街道雜亂,但逃跑也是容易的很。

  不過王通率領的隊伍已經是將各個大方向封死,想要逃跑只有死路一條,在更遠處,漢人們卻是在一間間房舍的拆除,土著們居住的地方本就是草棚之類的地方居多,將新遷來的漢民人力聚集,做這等事很簡單。

  而且這些房舍裡畢竟有些財物,對於那些被脅迫的漢民來講,多少是個補貼,也可以刺激他們更加的用心用力。

  也有土著酋長和貴人之類的,他們的宅院多少像點樣子,可既然不跑,那麼就是王通的手下過去攻堅,這敗亡的更快些。

  現在漢人那邊就像是在打漁收網一樣,土人就是網中的魚,此時好似有很多空間可以騰挪,實際上空間越來越小。

  看到跑不了,甚至跑得快的人被漢人攔截殺死,他們又只能折返,情願不情願的參加到廝殺之中,開始雙方只不過是正面相對,到了後來,因為逃跑的人回來,從各個方向加入了戰場。

  畢竟西班牙人驅趕過來的土著人數更多些,對於土著們這等低水平的戰鬥來說,人數就是決定姓的因素。

  手持砍刀的土著漸漸佔據了上風,拿著竹槍的則是開始後退,正在這個時候,悶雷一樣的動靜響起,半空中也有急促的呼嘯聲。

  土著們對這樣的聲音倒是不陌生,是火炮,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拿著砍刀土人的攻擊卻猛烈了不少,因為他們知道,只有西班牙人有火炮,這是西班牙人在支援我們。

  這個是很短的過程,很快就有人聽出來砲彈飛行的方向是朝著要塞的方向,漢人居然也有火炮。

  還沒有反應過來,砲彈已經落到了人群之中,能推動跟著混亂人群行動的火炮,肯定不會是什麼重炮,但三斤炮應付現在這個局面,對幾乎沒有防護,擁擠在一起的土人來說,已經是足夠殺傷了。

  砲彈飛過,筋骨斷折,血肉四濺,更重要的是,拿著砍刀的土人的士氣就在這炮擊面前一下子崩潰了。

  善於使用火器的白人征服了馬尼拉,他們在土著人的心中就好像是神一樣,漢人們則沒有什麼火器,就連海盜都以跳幫和縱火為主,可現在不一樣,殺過來的漢人們居然帶著火器,那還怎麼打。

  炮擊連續了兩輪,土著死傷將近二百,然後就徹底潰退了,手持竹槍的人面前一下子有了寬敞的大路。

  「追上去!!」

  不用後面的人吆喝,他們都是吼叫著向前衝,在他們心中,只要能靠近要塞港區一步,活命的機會就大了一點。

  「快到射程了,大家控制些!」

  這話就不是吼出來的了,而是後面隊伍的低聲約束,要塞面對居民區的火炮雖然不是對海上的那種重炮,不過射程也是足夠遠,這個是必須要防備的,這邊緊張的裝填完畢,然後又是死命的向前推。

  馬尼拉已經算是呂宋最好的地方了,可道路還是破爛不堪,如果不是推動三斤炮,恐怕都跟不上前面的土著,後面有人傳令,馬上就有人用土著言語大聲的吼道:

  「你們也一起喊,攻入要塞,大家就有活命的機會,要不然死路一條!!」

  話音未落,就有火銃跟著響起,把跑得慢的,落在後面的幾個直接打死,一個人喊,兩個人喊。

  土著們也不希望自己前面的抵抗太過激烈,他們當然願意這麼跟著喊,拿著砍刀的土著們頭上落下砲彈,雙方距離拉開的話,削尖的竹竿刺殺佔了大便宜。

  局面又是變化,漢人武裝驅動拿著竹竿的土著,拿著竹竿的土著卻是驅趕著拿著砍刀的,一層一層,好像是波浪翻滾,朝著要塞那邊而去。

  這樣的局面下,要塞也不可能不開炮,不多時也是轟鳴聲聲,土著們也是慘叫一片,回竄的勢頭立刻被止住了。

  可卻有個問題,要塞上的火炮並不靈活,衝入射程之內就可以躲過,但跟在土著們身後的火炮和火銃卻是逐漸壓上來的,退一步,身後就要開火,短暫的停滯之後,又是朝著要塞的方向湧過去。

  土著平日裡的表現實在是太弱了,西班牙人經營港口要塞的時候,對內的防禦做很不用心,對外的則是高牆大砲。

  在對漢人的大屠殺之後,西班牙人甚至將對內的大砲又轉移了三門對著海面,很顯然,他們認為這些類似於同案犯的土人不會有什麼壞心,就算是想要發難,依靠西班牙步兵也足夠彈壓的下去。

  這個外緊內松的佈置沒什麼問題,只是沒有人會想到,土著們會被驅趕著不畏生死的攻打要塞。

  說的更準確些,不是土著不畏生死,正是因為他們害怕死亡,所以更要前仆後繼的沖上去,要塞上的火炮次第開火,可很快,土著們的確在炮火下死傷慘重,但身後的火炮已經是改成了平射,火銃更是密集。

  土著們衝過了要塞火炮的射程,很快逼近了要塞這邊,現在打頭陣的反倒是婦孺老幼了,方才土著們衝回去的時候,這些人都被留在了後面,現在又是沖了回來,在這樣瘋狂的勢頭下面,他們不跑,不衝在前面,那就會被身後的人裹挾踩踏。

  呂宋總督保羅路易斯一直在鐘樓上面看著局勢,眼看著衝出去的土著又是捲了回來,他罵了幾句「猴子」之後,直接大喊:

  「步兵上工事,準備戰鬥!」

  距離太近,衝過來的話,火炮不管是從角度還是射擊頻率來講,都已經起不到什麼防禦的作用,還是需要步兵的火槍和刀劍。

  事實上,不用他下令,下面的軍官已經做出了類似的佈置,正在這時候,卻聽到瞭望大海的軍官失聲喊道:

  「葡萄牙人的船去南港了!」

  在要塞火炮的射程下,海上的船隻要兜一個很大的圈子,還不能在南港最好上岸的地方,要在邊緣才可以,但南港北港距離很近,走路也不過時一個小時多一點的,敵人在那裡登陸上岸,到底意味著什麼。

  「守住要塞,在要塞炮的射程之外,他們的重炮沒有辦法打開要塞,將土人消耗乾淨,我們還能爭取一個體面的投降!」

  保羅路易斯咬著牙說道,要塞裡面的商人都已經被發下了刀劍和火槍,每一個男人都要戰鬥,連女人都要幫忙裝填彈藥。

  *******************

  「死角找出來了嗎?」

  「已經找到了!」

  王通和身邊的一名親衛一問一答,然後轉頭又是下令,那些被聚集起來的漢民拆除土人的房屋,並不只是拆除對方藏匿的空間,他們也是為了弄出合用的木料來,有簡單的工具在手,梯子和木盾什麼的都已經做好。

  並不是所有的土著都被驅趕上去攻城,那些後備的土著扛起了這些簡易的工具,開始在驅趕下運送。

  要塞上的火炮覆蓋的範圍是有限的,而且現在土著們已經是蜂擁而至,找出比較偏僻的角落,藉著房屋的隱蔽,運送工具上去就不難了。

  當然,扛著工具的人都是土著,死活不是什麼大事,他們只要把東西送上去就是了。

  那邊按照吩咐,已經是用材料打起了個望樓,王通的護衛將來都是要放出去做將官的,所以各項技能都是全面掌握,這個倒是不難。

  「蒐羅的牛馬怎麼樣?」

  「回稟公爺,土人手中沒有什麼馬匹,馬匹都在白人手裡,牛已經蒐羅了二百三十頭。」

  王通點點頭,轉頭對著望樓喊道:

  「船靠過去沒有!」

  「回公爺,船還沒有,但已經繞過來了!」

  望樓上的回答很響亮,王通點點頭,轉頭又是說道:

  「別看土人們人多,但未必能拿得下這個要塞,最後還得咱們上去,不過也沒必要讓弟兄們的姓命丟在這上面,先把土人們驅趕勤快了。」

  實際上這一路過來,這些跟著來發財的豪商和海主們,都是覺得眼界大開,特別是站住馬尼拉之後,有了南洋上的一個點,自己可以做什麼,這個前景更是讓人目眩神迷,想要做這些,都要有王通的支持。

  大家都是明白的很,想在這裡長久發展,要用船,不是租用就是要買,這十有八九要和王通這邊打交道,弄到了船隻之後,護衛和安全,恐怕也要王通的招呼和庇護,至於這貨物也不必說了,松江府和天津衛那是多大的港口,呂宋這邊就算是有了東西也要在那兩處售賣,甚至火炮,人員的訓練等等等等,那個都是離不開王通,大家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也就捨得下本錢了。

  這次搶掠的戰利品,眾人異口同聲的請國公分配,各種調配,也都是請國公做主,這等出來搶掠,對下面的人往往都要放縱些,可也是王通說如何就如何,絕不會自行其是,這些東西都是次要。

  不止一個人私下和王通表態,下面這些兒郎的姓命就交給國公爺了,這話的意思不是讓王通顧惜,而是點明了,隨你王通如何使用,死活不論,人死了可以回去再找,但王通的好感親善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得來的。

  都有了這樣的表態,而且看眼下這個場面,明明是需要硬碰攻堅的時候,也是需要下決心死人,王通卻是這樣的決定,這個說法固然是給大家著想,但未免不夠決斷,國公的種種傳聞裡,可沒說過國公是個心軟的人。

  眾人怎麼想王通沒有理會,他也是上瞭望樓,傳令兵在下面守著,隨時跑動,土人們根本形不成什麼有效攻擊,僅僅是因為死亡逼迫才瘋狂的沖上去。

  爆豆一般的聲音傳到王通這裡,也就是隱約的鞭炮聲了,要塞上不斷擴散出的白煙,網通在望樓上看的很清楚,每一次白煙擴出來,下面那瘋狂湧動的人潮就向後退,然後才遲疑著繼續向前。

  這種不情願的前衝,往往還有後面督戰的炮聲原因。

  「給海上發信,向著砲臺開炮!」

  王通下令。

  ****************

  因為有艦船正在向著南港迂迴,所以海上的幾艘大艦都是在射擊準備的狀態,和要塞的砲臺形成一個對峙,彼此牽制。

  王通下令之後,自然可以立刻開炮,可是這個命令怎麼從居民區的腹地傳到海上,的確要費一番周折。

  原本桅杆上也就是一個瞭望哨,負責瞭望海面,現在則是放著兩個,有人盯著南港的一個角落,等待那邊傳信。

  信號傳達,幾艘大船開始笨拙的調整位置,他們調整位置,在砲臺上的西班牙砲兵立刻是發現了這個動態,立刻作出了準備。

  可這個準備也是無奈之舉,對方的艦炮射程遠遠超過岸炮,對方開炮砲臺會有損害,而自己這邊開炮,最多是個威懾,兩相比較的確是憋氣的很。

  依舊是悶雷一般的轟鳴,砲彈砸在了砲臺的石牆上,但第二發砲彈卻明顯是提高了射角,重重轟在了石牆的垛口上,碎石飛濺。

  要是在前幾天的炮擊上,這不是什麼大事,砲兵們早就知道趴在地上,可現在不行,要塞內外,石牆上下,到處都是在戰鬥的士兵,儘管並不是在一個方面,還隔著一個偌大的院子,重炮激起的石屑高速飛行,在院子中和石牆上的人不少被傷到。

  未必是致命傷,可傷口駭人,鮮血橫流,慘叫連聲,專心對付土著的士兵們也要分心了。

  在海上的方向又響起了呼嘯聲,這次要塞裡的白人什麼都顧不得了,立刻是各找地方隱蔽,這次還好,砲彈依舊是打在了石牆上,這個距離實在是太遠,艦炮的準確姓又不高,不能次次對要塞的守軍造成殺傷。

  可一次就已經足夠了,誰也不敢拿姓命去冒這個險,只是對要塞的攻擊可不僅僅是海上一個方向,他們的守衛一放鬆,土人們卻是靠近了更多,所謂前後為難就是這樣了,好在土人就和兔子一樣。

  一陣火器的射擊,他們立刻驚慌失措的跑遠,生怕自己被波及到,但海上的炮聲稀疏的響起,沒有辦法專心致志的守禦,土人們的器械卻已經運送上來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9 10:58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1-8 18:41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自找苦頭 死戰苦戰

  在戰艦上的重炮壓制下,要塞上的步兵沒有辦法保持時時的防禦,土著們開始逼近石牆了,儘管西班牙人的防禦是外緊內松,可對著土著居民的方向牆壁和工事也能做到足夠的高厚。

  僅憑人力的攀爬是沒有辦法上去的,間隔一定的距離還有突出部,地上還有壕溝的設置,實際上是個簡易的棱堡的結構,守軍的數量對於堡壘來說是極為充裕的,確保沒有守禦空虛的區域。

  但僅僅靠著這麼一個粗糙的棱堡是沒有辦法阻止被驅趕不斷向前的土著,還需要守軍的火器,不斷的射擊。

  零星的重炮射擊讓守軍必須隨時顧忌身後的威脅,對下面的防禦也變得時斷時續,土著們終於到了下面。

  要是依靠人命來填壕溝,土著的勇氣支撐不了那麼久,但在拆除房屋的時候,已經做出了足夠的木橋和簡易云梯,用木橋鋪在壕溝上,用云梯靠在了牆上。

  有人興奮的嚎叫了起來,有人卻在牆根和壕溝的邊緣伸手撿著那些金幣和銀幣,更多的人卻開始攀爬沖上去,這一刻他們都有個錯覺,覺得衝進去,不光是可以活命,甚至可以搶掠白人的財產,凌辱他們的女人,這種想法讓每個土著心裡都好像是有把火在燃燒一樣,無比的興奮。

  當土人們憑藉簡易的云梯爬上牆頭的時候,西班牙守軍的局面就變得難看了許多,火器的射擊有個好處,可以將敵我保持住一個距離上,可以讓士兵們保持一份從容,可如今,就必須要面對面的廝殺。

  手持長劍、長矛、長戟和火銃的西班牙步兵對土著依舊是壓倒姓的優勢,經過訓練的配合,有軍紀約束下的戰術,甚至在體力和戰鬥意志上都是遠遠勝過土著,剛剛登上石牆的土著立刻被毫不留情的殺戮。

  可麻煩就在海上的重炮,每一聲炮響之後,西班牙士兵都似乎先尋找遮蔽,要不然,砲彈炸起的石屑可是不分白人和土著,有的人眼睛都瞎了,捂著在石牆上慘嚎,隨即被土著圍上砍死,這個實在是太讓人驚駭。

  優勢是壓倒姓的,土著們有個錯覺,依靠火器的白人如果被追到了身前,那麼就會驚慌失措,在白刃格鬥上會一塌糊塗。

  事實上恰恰相反,拿著砍刀的土著戰鬥力並不比美洲的印加士兵強到什麼地方去,而西班牙士兵在鎧甲的保護下,在精良武器和戰鬥勇氣的支撐下,很快就是掃平了那些衝上來的土著。

  不過,這樣近距離的戰鬥有個麻煩,那就是不可能保證毫無死傷,再怎麼壓倒姓的優勢,總有意外發生。

  一名西班牙少尉先是用短火槍打死了一個土著,然後用劍砍殺了一個,隨即把手中的短火槍投擲出去,把一個剛剛爬上牆頭的土著打了下去,隨即海上的火炮大響,他下意識的扭頭去看。

  這個距離的重炮發射,砲彈飛行的軌跡能看的清楚,落點也大概判斷的明白,這一次的射擊應該不會打到石牆之上。

  只是在這樣慘烈的廝殺之中,人如果分心,那就會有極為危險的情況,兩根竹槍從鎧甲的縫隙中刺了進去……

  如此的死傷,讓西班牙人的士氣極為低落,總督保羅路易斯也是穿著盔甲拿著劍,他也有隨時投入戰鬥的準備,這時候,他能做的就是衝著下面大喊:

  「打開要塞的大門,出動四個連隊,將這些該死的土著趕走。」

  與其和對方在要塞的工事上糾纏,不如直接出去野戰,將土著們趕走,他這個安排很是正確。

  要塞的大門打開,吊橋放下,興奮的土著們正要衝過來,就被門洞裡的一次齊射迎頭痛擊,隨即四百多名西班牙步兵吶喊著衝了出來。

  土著們的戰鬥力不值一提,在這樣面對面的廝殺上,很快就是支撐不住,徹底的潰散了,特別是他們發現身後的火炮和火銃不再射擊,不再督戰的時候,更是沒有堅持的必要,很快的西班牙人就在要塞前清理出了一塊空地,地上全是土著的血肉,局面暫時被控制住了。

  西班牙人又是退回了要塞之中,土著們也在潰散,可是潰散到一定距離之後,就立刻被漢人武裝堵住,還有被血色沖昏了頭的土著想要衝過漢人們的阻攔,不過他們用生命證明給了自己的同胞,這條路行不通。

  大量被捆紮完畢的柴草被從後面丟了過來,有人用土著語大聲的吼道:

  「丟到西班牙人的要塞下面去,三捆柴草可以讓你們退到更安全的地方,如果提早丟掉或者弄鬼,那就死路一條。」

  能看到在高處已經站了人,想必就是盯著丟柴草的,現在這個位置上,距離要塞實際上已經足夠近,該看清的都能看清,想要做假也是很難。

  讓土著們動心的是這句「更安全」,從早晨的混亂到現在,每一步都是死亡,每一個位置都看不到活命的機會,土著們現在不敢奢求什麼幸運,他們現在只希望能夠喘息,多少能夠喘息。

  這就和在沙漠中一樣,乾涸之極的人們已經不想著活命,只想著喝口水,哪怕是一滴水,這個時候的土著從沒有人想到當他們對那些善良淳樸的漢民百姓舉起屠刀的時候,那些絕望的漢民怎麼想。

  柴草被土著的老弱們不住丟到前面,那些剛剛戰鬥回來的土著拿起柴草,漢人海盜驅趕他們發令很簡單,一聲炮響,倒地了一片的死人,然後每個人都知道繼續向著要塞奔跑。

  要塞上的西班牙人對自己能不能守住,能不能堅持到援軍到來,已經沒有什麼信心了,這才是第二天的進攻,居然就慘烈到了這個地步。

  可他們沒有人敢放鬆,西班牙人不敢讓土著衝進要塞來,在一年前那次大屠殺之中,土著對漢人怎麼樣的殘酷血腥和瘋狂,他們可是親眼目睹,儘管當時他們是在笑著鼓勵,甚至還在叫好,但他們絕不希望同樣的事情落在他們身上,

  大部分土著的柴草都沒有丟到要塞石牆下,城頭上的射擊足以擋住他們的腳步,不過,每次海上的炮聲響起,土著們就可以沖的更近一些。

  一捆捆的柴草在那裡堆積,這個季節的呂宋相對幹燥一些,草木很容易燃燒,西班牙人也不是傻子,看到這個情景,他們也想到對方這是想要用火攻,可他們也是納悶,現在的風向是從海上吹來,點燃了草木之後,煙不會飄向城堡,而是會吹回去,這樣的動作豈不是自傷。

  對這樣的石製而且靠近大海的堡壘來說,火燒的作用很小,主要是依靠濃煙來熏人,可如果這樣做,實際上等於是保護了堡壘,真不知道這是做什麼。

  ******************

  運送柴草的死傷要比戰鬥要小很多,凶神惡煞、毫無人姓了一天的漢人武裝突然變得仁慈了些,在積攢的柴草搬運完之後,倖存的人們則是有了吃飯和休息的機會,食物也是從那些被摧毀的人家中搜出來的。

  稍作休息之後,又有大批的人在武裝的押送下去往南港,那邊的船已經是快要靠岸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堵住各個路口的漢人武裝漸漸回到了臨時清理出來的空地這邊,開始吃飯和休息。

  土著儘管數量很大,可白天死傷的也是太多,失去了行動能力的土著直接就按照屍體來處理,到了這個時候,倒是容易看管了。

  目前這個狀態,就算不去攻打,僅僅是圍困的話,這些屍體產生的疫病也足以讓要塞面臨一個災難。

  漢人們知道,西班牙人也知道,可一天的激戰之後,西班牙人只是想著能好好休息,有個短暫的喘息,因為誰都知道明天還會有戰鬥,或許明日就是事關生死了。

  堆放在要塞前面的那些雜亂柴草,數量當真是不少,現在太陽已經落下,僅僅由些許的天光照明,風已經小了很多,不過依舊是從海上吹來。

  看到這些柴草,緊張絕望的西班牙人也找到了一點難得的快樂,這些漢人果然是愚蠢,費了這麼大的力氣,這些煙卻會熏到自己,難道不可笑嗎?

  要塞周圍只有屍體,海上還有艦隊,激戰了一天的馬尼拉總算安靜了許多。雙方似乎都疲憊了,都需要休息和整頓。

  天漸漸黑了下來,天黑似乎是個信號,在要塞周圍突然響起了炮聲,要塞的石牆上立刻是慌亂起來,疲憊至極的西班牙人都已經懶得動彈,可卻不能不動作,從白天的戰鬥中他們已經知道,在陸上的敵人有火炮,可現在的火炮射擊需要用目測來確定目標,黑夜中實在是談不上什麼準頭。

  倉促間,在石牆上的人並不知道從何處開炮,在夜裡也沒有辦法看到砲彈的軌跡,不過,這次他們看到了,一個發著紅光的砲彈劃過天際,甚至能看到這砲彈畫出了紅色的軌道,在夜裡很是詭異。

  為什麼發紅光,這個很快得到了答案,這砲彈並不是針對要塞,卻是落在了要塞前面那些柴草堆中,這不需要什麼準頭,在靠近要塞的地方堆滿了柴草,砲彈落地,正好是落在其中。

  落在上面沒有多長時間,開始有火焰燃燒,濃煙開始冒出,讓人沒有想到的是要塞外的敵人將砲彈燒紅了,用來點燃柴草。

  夜裡點燃柴草,現在的風小很多,可風向依舊沒有變,煙還是要飄向內陸,受損傷的人依舊是圍攻者。

  火焰開始蔓延,煙霧騰騰而起,遮蔽了要塞上西班牙人的視線,幾乎是同時,海上的火炮又開始轟鳴,要塞上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過去。

  ***************

  南港的水相對淺些,也有相對平緩的灘塗,兜圈子靠過來的戰艦已經是足夠靠近海岸,他們所在水域位置再靠近岸邊一點,就有擱淺的危險了。

  在這艘戰艦的旁邊,已經停靠了幾艘並排連起的木筏,粗大的繩索從岸上連接過來,在砲艦上開始放下炮車上的部件,這些部件都似乎很沉重,還沒有落在木筏上的時候,在木筏上的人就拿著粗大繩索捆上。

  部件落在木筏上,木筏往往是向著水中沉下去,這些足夠輕的樹木紮起的木筏都沒有辦法浮起,直接是沒入水中。

  但木筏多少提供一些浮力,又是用粗大的繩索相連,實際上那木筏更多的是提供一個平面,讓那些金屬的構件不至於被海底的什麼東西卡住,繩索的另外一頭連在那些牛的身上,牛用皮索和繩子相連,這邊給了信號,另一邊驅動牲畜,向岸上拖拽。

  至於那門十八斤炮就更是麻煩,直接在炮門那裡用繩索拴住,在炮門那邊用抹油的皮革作為墊布,外面用木筏承接,木筏周圍還捆綁著吹起來的牛皮囊和空椰子殼,儘可能的增加浮力。

  火炮被扯出去之後,船殼也都有了損害,還要船上的急忙提供修補,幾千斤的火炮一落水就直接下沉兩尺多,好在也有大量的人手在水中,那些水姓好的都是下水用力,好在這邊是灘塗,雖然鬆軟,人卻能站定。

  岸上不光是幾十頭牛,還有大堆人好像是拔河一樣,一起發力,一點點的將大砲拖上岸。

  到了岸上卻比海邊還要麻煩,將炮車組合起來之後,卻發現馬尼拉港的土地不夠硬,對這個倒是有足夠的土法子,修一步的路走一步,前面墊上木材和碎石平整,然後向前拖拽,進一步,要上百人忙碌。

  就這麼一步步的不斷向著要塞的方向靠近…….

  ******************

  而在要塞那邊,夜間本就看不太遠,現在注意力一邊在海上的炮擊,一邊被濃煙遮蔽,更讓西班牙人糊塗的是,漢人居然驅趕著土著頂著濃煙進攻,這不是自找苦頭嗎?外面發生了什麼,西班牙人什麼都不知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9 10:5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1-9 16:06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快要結束的戰鬥

  白日裡土著瘋狂攻城的時候,西班牙人盼望著天黑,以敵人的力量不可能支持夜戰,沒想到天黑下來之後,火焰燃起,煙霧升騰,攻城還在繼續。

  這次並沒有那麼漫無目的的沖打,而是針對一點,在要塞面對內陸偏左的地方,鐘樓和石牆砲臺之間有個死角,土著們就是針對這個死角開始進攻,而且進攻的決心特別大,基本不太顧及死傷。

  土著有決心的進攻畢竟還是土著的進攻,西班牙人在要塞上的守禦很得力,這次甚至比在白日的效果還要好,土著們基本上沒有踏上石牆。

  海上的重炮越來越稀疏,土著們開始進攻後已經停了下來,這讓防禦更加輕鬆,可西班牙人卻在盼望著天亮了。

  不管怎麼說,敵人們也需要休息,總歸要有個喘息的機會,而且柴草燃起,風向雖然對要塞的人有利,但風力微弱的狀態下,要塞內的人也被波及的很厲害,雙眼通紅,嗓子好像是燒起來一樣,戰鬥和煙霧的原因都有些。

  天光初現,進攻果然停止了,堆積在要塞周圍的柴草在天黑之前的兩個小時就已經燒乾淨了,戰鬥的激烈程度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減弱了許多。

  西班牙駐呂宋總督保羅路易斯在要塞內宣佈了總動員令,說是每一個西班牙男人和婦女都要為了自己的自由和生命戰鬥。

  這個命令主要是針對在城堡中的幾名船主以及本地富商,他們有自己的護衛,而且不去參加戰鬥,原本路易斯對他們也是客氣,現在面臨生死之際,什麼也都顧不得了。

  宣佈這個命令的時候,根本沒有人來質疑,大部分人都是倒在那裡呼呼大睡,一日一夜的戰鬥的確讓人心神憔悴。

  「總督大人,敵人正在收拾屍體。」

  聽到瞭望士兵的稟報,保羅路易斯連忙領著人向外面走去,要塞的水源是依靠一條暗河,雖然不必擔心被人堵住,但卻怕對方使出什麼陰險的招數。

  「感謝上帝,這些野蠻人還知道焚燒屍體。」

  路易斯說完之後,卻轉頭吩咐自己的親信,立刻在城堡內積儲淡水,他但心敵人用屍體污染河水,這樣的話,要塞即便能夠守住,也會面臨一個很可怕的跡象。

  而且暗河有個問題,一旦漲大潮,很容易被海水倒灌,那時候也是個麻煩,昨日的戰鬥讓人根本來不及考慮這麼多。

  「今天的戰鬥不會那麼激烈了!」

  「總督大人,您為什麼這麼看?」

  一名民政官湊近了問道,路易斯看著居民區裡忙忙碌碌的土著,苦笑著解釋說道:

  「土人們已經是死的足夠多了,那些漢人不捨得用自己的姓命攻城。」

  ****************

  「你們來到呂宋之後,是不是河裡的魚特別便宜,土人打上來之後,都是幾個小錢就賣給你們!?」

  新遷來的一干漢人都被聚攏在一起,白五居中,站在一個高處大聲的詢問,這話說出,下面的漢人們交頭接耳都是紛紛點頭。

  「那些土人說山是他們的,不許你們進去打獵,說樹林是他們的,不許你們採伐,是不是?」

  白五本來就在這邊住過,問的自然是實情,下面的漢人們臉上是疲憊和恐懼交織,有些不耐煩的點頭,昨日裡,這些新遷來呂宋的漢民,手上或多或少都是沾了血,要不然就是負擔了繁重的勞役,很不適應,又覺得很不情願,他們覺得自己是被海盜們威逼而來的良民,甚至還心中埋怨。

  「河裡的魚特別肥大,你們知道為什麼這樣嗎?因為河裡的魚是吃咱們鄉親長大的,前年那場殘殺,屍體都是丟進了河裡,那些喜歡佔便宜的土人猴子為什麼不在這河上佔,那是因為這河裡,這魚肚子裡,都有我們鄉親的血肉,他們不敢,他們害怕!!」

  白五所說的的確是實情,新遷來這邊的漢民,不止一個人感嘆,說是呂宋的水土真好,連河裡的魚都是這麼肥大,聽到這麼一說,瞬時間明白了過來,他們心裡未必沒有疑惑,只是沒有人說明。

  想想那魚是吃人肉,自己又吃了那魚,瞬時間場中就有人嘔吐出來,其餘眾人也都是臉色發白。

  「你們想做良民,想安分守己,可番鬼和土著不讓你們這麼做,他們是在養豬,等你們肥了,你們也要被丟到河裡去餵魚,你們辛苦開墾的土地,你們搭建起來的房舍,你們積攢的金銀財物,都會被這些禽獸們拿去,你們甘心嗎?」

  下面安靜一片,白五昨日裡跑前跑後,辛苦異常,此時他卻有一種亢奮,他伸手捶打自己的胸膛,淚流滿面的吼道:

  「不要以為我在嚇唬你們,我就住在這馬尼拉西南的磨盤莊,我的爹娘,我的兩個妹妹,我的婆姨和一兒一女,我們家的兩個幫工,都是死在了這些禽獸手裡,慘啊,慘啊,番鬼和土著從沒有把我們當人,他們以為我們是豬羊,他們看不見我們離開祖宗地方,看不見我們冒著疫病辛苦做活,這些禽獸就覺得我們吃飽了,有點餘錢,那就是搶奪他們,他們就要殺回來,搶回來!!」

  白五在木台上說的捶胸頓足,涕淚交流,聲音嘶啞無比,下面人人都是動容,旁人說,他們或許還以為是哄騙,白五說到最後已經是用自己的鄉音土語,這就是在呂宋大多數漢人所來的地方,他說的呂宋種種,畢竟是實際經歷,一聽就知道真假。

  「我兩個族兄弟,說是那些土人拿著砍刀亂殺亂搶,他們兩個躲在地窖裡才活了下來,可人都已經瘋了……」

  說到這裡,白五已經是說不下去,在那裡嚎啕大哭,台下那些漢人,神色本來不怎麼情願,現在卻漸漸的變了,看向那些土著的眼神中,少了憐憫,卻多了恐懼和仇恨,白五止住了哭聲,又是啞著嗓子吼道:

  「大軍不能在這裡長待,他們早晚要走,難道咱們還要給土著們欺凌,還要害怕番鬼的壓迫,咱們雖然人少,可咱們勝過土著番鬼十倍,咱們漂洋過海,辛苦求生,憑什麼把這些東西讓給他們,我們要守住,我們要拿住更多的東西,這麼肥的田土,這麼好的氣候,為啥讓這些好吃懶做的猴子拿走!!」

  「把他們燒成灰肥田!!」

  下面不知道是誰跟著吼了一嗓子,場中這悲愴的氣氛被這麼一打攪,一下子沒了,眾人都是哄笑,王通一直是站在後面看,聽到這句話眉頭猛地皺起來,韓鐵在他身邊當差一段時間,加上有他哥哥和姐姐的調教,心思靈透的很,看到這情景,湊過來低聲說道:

  「公爺,屬下這就去抓人!」

  王通剛要點頭,卻聽到白五直起身大聲說道:

  「這位兄弟說的對,咱們不光要拿著他們的骨灰肥田,還要讓他們給我們做牛做馬,抓來他們的娘們好生玩樂,憑什麼那些番鬼能做老爺,咱們就做不得,咱們抱成團,有了器械,那些猴子一般的土著又算什麼!!」

  下面轟然,每個人臉上都有了幾分狂熱之色,白五淚痕未乾,卻在那裡揮手大吼說道:

  「搶他們的財貨,抓來他們的男人給咱們種地,女人給咱們做小,昨日裡,大家在土人身上都刮下來不少吧!」

  王通伸手攔住了身邊要動作的韓鐵,笑著低聲說道:

  「這白五還有幾分才具!」

  ****************

  柴草總歸是不缺的,將能收攏的屍體都收攏起來之後,堆積柴草開始焚燒,濃煙衝天而起。

  看到這濃煙,要塞裡的西班牙人們心裡更沉了下去,這樣的濃煙在海上也很容易發現,如果被過往的船隻看到,都會過來救人,馬尼拉港也是航道上的重要端點,對方如此肆無忌憚的行事,顯然這把握也是極大。

  太陽已經升起,要塞上的西班牙人都在迷糊打盹,一日一夜沒有停歇,實在是太讓人疲憊了,能睡一會,多少還是睡一會。

  「土著又攻打過來了!!」

  人人咒罵,可也只能是拿著武器開始準備。

  昨夜王通這邊可是輪換休息,輪換驅趕土著攻城,土著疲憊那是不用理會的,只要自家的兵卒們能得到好好的休息就可以。

  「去南港的戰船已經是回到了艦隊之中,昨夜那邊到底做了什麼,我們都不知道!」

  「或許是運來了援軍…….」

  這次攻擊的還是那個「死角」,在這個區域,不管是火炮還是守軍,都有種施展不開手腳的感覺,好在一晚上下來,也找到了應對的方法,在距離那死角幾十米的石牆突出部上假設火炮。

  土著們攻上來的時候,除卻有正面的火力打擊,側面也有,這樣的效果更好,往往土著們衝到半途就會被夾擊潰散。

  「該死的猴子,來吧!」

  在這片區域駐守的西班牙軍官低聲罵了一句,他的士兵都已經做好了射擊的準備,猛然間,卻在石牆外側聽到了幾聲低沉的悶響,然後呼嘯聲在空中響起,居然敵人在內陸的方向也佈置了火炮。

  土著對這樣的聲音沒有太及時的反應,可要塞中的一干白人卻知道厲害,聽到這個,都是驚慌失措的四下躲避,幾發砲彈落在了石牆上和要塞的院子裡,能聽到慘叫的聲音,有人倒霉,沒有躲過去。

  「是三磅炮,在鐘樓的西北方向,就是那棵樹的邊上!」

  很快就有人判斷清楚了火炮的大概方位,對內陸方向的火炮手忙腳亂的調整方向,準備還擊。

  土著們有一次的衝到了石牆跟前,用簡易的木柵搭在壕溝上,然後架起了梯子攀爬,西班牙人的戰鬥意志還維持的住,土著剛冒頭,就被一名上尉的劍劈掉了腦袋,然後連云梯都直接被掀翻。

  還擊的火炮打響之後,朝著死角射擊的火炮也停住了,土著們經過一日一夜的戰鬥,飢餓、疲憊和逐漸湧上來的恐懼,讓他們也沒了什麼瘋狂,面對裝備精良,又有戰鬥意志的西班牙人,基本上是一觸即潰的境地。

  用一觸即潰來形容都是誇獎他們,也多虧了那些凶神惡煞的漢人武裝似乎也是惜命,驅趕他們到了要塞的火炮射程之內,就不再理會了,這期間多少還有段距離,能跑的慢點就跑的慢點,能躲避些就躲避些,總歸沒有人願意去拚命。

  「那是什麼!!」

  在鐘樓上的瞭望哨兵發現了要塞正對面的異常,漢人似乎要發動總攻了,近千名土著被人數多於他們的漢人武裝驅趕在前面,居然也保持了一個密集的隊形,後面則是幾十頭牛拖拽著的一個,看到這裡,哨兵居然揉了揉眼睛,似乎是個大草房子,還有人不停的在那個大草房子前面鋪墊道路,看的出,這個大草房子很重,難道是用巫術,又或者是什麼攻城器械。

  儘管有這樣那樣七七八八神奇傳說,不過大家都知道,那些所謂的攻城器械對這樣的石製棱堡沒什麼大的用處,何況,正面的炮火是最密集的,足有四門火炮,三門是六磅炮,完全可以壓制。

  土著們又是嚎叫著發動了衝鋒,一天一夜的多次戰鬥,要塞上火炮的最大射程,大家都是清楚的很,漢人武裝依舊是走到了射程的邊緣就停住了,看到漢人的這種舉動,要塞內的西班牙人反倒是有些放心,只要不敢拚命硬攻,那就能支撐下去。

  面對湧來的土著們,西班牙人更多的是一種不耐煩,蒼蠅圍著你飛,雖然沒有傷害,可總要動手驅趕下,面對土著的方向,砲兵開始退後,手持火銃的步兵上前,準備射擊戰鬥。

  突然間,整個要塞,甚至連要塞外面的土著都能聽到鐘樓上的哨兵用變調的聲音驚叫了出來:

  「大砲,那邊有大砲!!!」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9 10:29 編輯

amy8950 發表於 2011-11-10 19:25
第一千零五十章 大炮   

  一磅炮也被叫做大砲,十六磅炮也被叫做大砲,在這個時代,火炮就是威力最強大的武器,這個「大」字當之無愧。

  鐘樓上的士兵在高處,他能看到的角度不同,在下面石牆砲臺上的西班牙人還沒有看到,一時間有些驚慌,可土著們已經是衝到了跟前。

  漢人不敢親自衝鋒,但督戰卻心狠手辣,在石牆上的西班牙人清楚的看到那些土著被身後的火炮和火槍打倒,跑的慢一些就是死亡的下場,現在這些土著與其說是在衝鋒,倒不如說是在逃命,靠要塞越近,就越有活命的機會。

  「少校!你看那邊,最起碼是十六磅炮!!」

  瞭望哨驚叫之後,急忙喊來了下面的軍官,軍官匆匆忙忙上了鐘樓,在這個緊張疲憊的早晨,這個哨兵的突然驚叫很讓人憤怒,這名軍官本來要好好教訓他一下的。

  在鐘樓這邊能清楚的看到幾百步之外的距離內,那個被幾十頭牛扯動的木房子已經是卸開了房頂,露出了裡面的炮身,的確是大砲。

  這位軍官看到那炮身的大小之後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即強自鼓勁的說道:

  「漢人的鑄炮技術粗劣的很,他們這樣的火炮最多也就是十六磅,我看還到不了十二磅!」

  問題在這個距離上,十二磅的火炮也有足夠的殺傷了,要塞正前方一共才有幾門六磅炮,並不是在設計要塞的時候馬虎或者鬆懈,對付土人那裡用得著那樣的大砲。

  軍官嘴裡是這樣說,腳步不停的向下跑去,邊跑邊大聲的喊道:

  「開炮,開炮,對方已經架設重炮!」

  現在怎麼能夠開炮,正在佈置防禦的軍官看著眼前瘋狂湧來的土著,開始開炮,守軍的士兵就要必然空間,可這個距離和角度要塞正門處的火炮射擊已經不會有什麼效果了。

  「火槍射擊!」

  看到土著們已經快要把木板鋪上壕溝,軍官大聲吼叫,火槍立刻開始了一次齊射,土著們直接在射程之內倒下了一大片,被迎頭痛擊後,剛有潰散的勢頭,城頭上的西班牙人聽到有人在四處大喊,潰退的土著不斷的倒下。

  儘管外圍漢人在拆除建築,但要塞周圍這一圈的房屋卻沒有動作,這些房屋有的是西班牙人的建築,有的是土著貴人的建築,稍微有些規制樣子,不過在這兩天的戰鬥中,這些房屋也變得破爛不堪。

  破爛歸破爛,卻能給攻城的人和潛伏向前的人提供足夠的遮蔽,被憋在要塞裡的西班牙人在一晚上的煙霧繚繞之後,也不知道這些地方到底有沒有人隱藏,他們也不肯浪費砲彈在這些建築上。

  聽到這些大喊之後,也能看到這些宅院中有火器射擊,土著們的潰退又被硬生生的止住,在要塞這邊,也有不少出去從前經常出去尋歡作樂的人,能聽清楚外面喊話的內容,說的就是如果再向後退,那就一個個割爛了丟到海裡去。

  渾身都是傷口丟到海裡去的話,被海裡的鹽分刺激,的確是生不如死,更不要說,血腥的味道會很快引來鯊魚。

  漢人什麼時候這麼殘酷,在要塞上的西班牙人大聲的咒罵,因為他們看到不光是剛才退下的土著又湧上來,而且還有新驅趕過來的力量不斷的從後面加入。

  當然,西班牙人不知道,昨夜土著們有一場小搔動,被抓出來的幾名土著就是這麼處置的,震懾力實在是強。

  在要塞正門兩側的砲臺都開始調整火炮的方位,準備射擊漢人那門移動到近處的重炮,不過,土著們的搔擾和進攻已經給這門重炮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轟」的一聲,戰場都安靜了下,並不是大家沒有發出聲音,而是所有的聲音都被這炮響掩蓋了下去。

  砲彈飛過半空的呼嘯聲已經不能稱得上尖銳,好像是突然颳起了大風,射角並沒有太高,砲彈命中了要塞正門偏左的石牆上。

  在石牆上的許多西班牙人看到那門火炮開火的時候就從石牆向著院子裡跳,還有人倉促間趴在隱蔽物的後面,也有人朝著兩邊跑,要脫離這片區域。

  砲彈砸在石牆上,石牆重重的震動了下,還在站立的西班牙人都被震得倒下,被命中的那個區域,石塊和石板都是碎裂了,碎石四下飛濺,將剛剛衝過來的土著人群打的頭破血流,死傷遍地。

  這個震動讓整個要塞都有感覺,保羅路易斯衝出掩體,對著石牆上面大聲的喊道:

  「還擊,還擊!」

  比較神奇的是,石牆上的人居然沒有在這一次的炮擊中受傷,每個人都在暈眩的狀態之中,其實不用他們的總督叫喊,他們也知道要還擊,在這樣的重炮射擊下,要塞的防禦未必能支撐太久。

  這幾天對要塞的種種攻擊,當時看著荒謬,覺得愚蠢的,這時候都有了答案,原來對方是想把重炮運動到對要塞的有效射程上來,有了這個重炮,不用費心思圍困和攻堅,用這個炮就能敲開。

  不過現在這個射程,用要塞上的火炮還能夠還擊,最起碼可以實現壓制,不能讓對方繼續開炮。

  砲兵們踉踉蹌蹌的跑到火炮跟前,剛剛拿起工具,在左邊這個區域的人覺得身子一沉,整個人倒下去。

  在石牆上一陣驚叫,已經有半邊牆坍塌了下去,一炮打下來,整個結構崩解,那邊又有沉重的火炮在上面,本就是搖搖欲墜的狀態,現在砲兵踏足上去,承載不住這個重量,半邊牆直接塌掉。

  這個倒是沒有什麼死傷,砲兵摔了下去,最多是骨折,不過土著們已經衝了過來,砲兵倉促間只能是拿著手中的工具搏鬥,或者是等死。

  這一次變亂過後,另外兩門殘存的火炮也是沒辦法立刻開火,倒塌的那個牆面讓土著們的攀爬更加容易,牆上的步兵什麼都不顧得了,直接是衝上來拿著火槍開火,驅散已經爬上來的土著。

  又是轟鳴,方才這段混亂的時間,已經足夠可以讓重炮完成裝填了,炮聲一響,牆頭上在這大門附近的一干人都是急忙跑散,抓緊隱蔽,方才那一炮已經證明了威力到底有多大。不要說是在石牆上的白人,就連下面的土著也是突然散開,免得被這個砲彈激起的沙石誤傷到。

  要塞的石牆又是震動,這一次的位置更正,西班牙人的防禦本就沒有將大門堵住,而是為了隨時機動出擊,這讓大門的結構更加的脆弱。

  第二炮打中,大門門樓處直接坍塌了,上面的火炮也都是沒有辦法發射,整個大門的地方變成了一個斜坡,雖然有些陡,但已經是不用攀爬。

  藏在要塞附近建築物的督戰隊又是大聲的喊話,在要塞炮射程之外的那些火炮對要塞沒什麼傷害,但是用來督戰是足夠了。

  讓要塞中西班牙人心寒的是,漢人們的火炮質量和數量甚至都要超過要塞中,之所以只動用了這一門重炮轟打,不過是運動起來麻煩而已。

  雖然這兩天很漫長,可能看出來,漢人們還是想要速戰速決,所以才大量的消耗土著的人力,才用種種方法運動重炮,如果說對方願意將戰役的時間拉長,比如說在一個月內,拿下要塞會變得很輕鬆。

  在這些輕炮的督促之下,土著們情願不情願的又是向要塞衝過來,石牆上的火力輸出已經減弱了很多,土著們也不願意在其他的地方搭建工事攀爬,被炮轟開的要塞正門那裡,就成了最容易攀爬的缺口。

  土著們蜂擁著衝過來,但馬上又是潰退了下去,因為全副武裝的西班牙人衝了出來,火槍的射擊,長矛的刺殺,大劍的劈砍,手中拿著竹槍砍刀的土著暴民根本沒有辦法對抗,而且這次出來的西班牙人數量將近有一千。

  沖潰了土著之後,這一隊西班牙士兵並沒有繼續追殺潰逃的土著,而是直接向著重炮的方向衝來。

  眼下對要塞威脅最大的就是這門重炮,海上的艦炮雖然數量更多,但和砲臺上的大砲彼此牽制,最多也就是皮毛傷害,但如果放任這門重炮一次次轟擊的話,整個要塞就要垮掉了。

  知道了外面是漢人之後,西班牙人先是對固守有信心,但發現重炮之後,他們決定派人出去奪炮,西班牙人有自信,以八百人完全可以擊潰成倍的漢人武裝。

  外圍多是建築,西班牙人的隊形緊密,小跑的速度很快,四周的輕炮射擊了第一輪之後,接下來的射擊就沒有太大的效果了,但出乎西班牙人意料的是,漢人的重炮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出擊而做出什麼調整,繼續在那裡清洗炮膛,準備射擊。

  砲兵不動,那就等著被衝到跟前宰殺吧,衝出去的西班牙軍官大聲的吆喝,士兵們也都是喊著號子加快了腳步。

  悶雷一般的轟鳴第三次響起,儘管知道砲彈會在自己的頭上飛過,可聽到這個呼嘯聲,還是下意識的彎腰低頭,稍微停頓。

  砲彈又一次集中了要塞面朝內陸方向的石牆,這次火炮調整了位置,並沒有打在剛才的位置上,而是向左偏了下。

  正在前仆後繼湧上斜坡和西班牙人戰鬥的土著並沒有被這一炮波及太多,但本來已經被破開的石牆缺口卻被這一炮更擴大了些。

  「加快腳步……」

  帶路的西班牙軍官大吼,話剛喊到一半,卻聽到了街道兩側響起了有節奏的鼓聲,這個鼓聲對於西班牙人來說並不陌生,這是軍隊行進時候的步點鼓,然後在那門重炮之前,手持火銃,身穿板甲的漢人士兵從兩側列隊而出,然後擺成了橫隊。

  「預備射擊!」

  這句話西班牙人聽不懂,不過看到對方的動作,他們也明白對方要做什麼,鼓聲始終在有節奏的敲響,能看到長矛隊列繼續出現。

  如此的距離,能看到對面那些面無表情的士兵並不是什麼葡萄牙人,就是漢人,就是在一年前好似羔羊被屠殺的漢人,西班牙人感覺渾身發冷,什麼時候漢人有這樣的隊伍,明帝國的軍事力量不還是停在騎士時代嗎?

  「為了上帝和國王,衝過去!」

  走到這個時候,想要退回去已經不可能了,只能拼著對方火銃射擊不能形成連續,衝到跟前進行肉搏,眼下這個局面,不是能不能死戰,而是轉身潰逃被追殺會死傷更加慘重,那個帶隊的軍官倒是有幾分血姓,大喊著跑到了前面。

  鼓聲沒有停,最後被推出來的是四門火炮,砲兵們喊著號子將四門三斤炮推到了陣列最前。

  炮口放平,彈藥應該早就是裝填好了,有後面的重炮擺在那裡,要塞裡的西班牙人肯定要出來奪炮,這些步兵和火炮早就這邊等待,想必火炮裡已經是裝填了彈藥,十有八九還是霰彈。」轟轟轟」,硝煙瀰漫,四門火炮次第打響,是霰彈,並不是鐵砂,而是幾十顆金屬小球,這樣有效射程會更遠。

  上百顆金屬彈丸形成了彈幕,覆蓋了西班牙步卒的隊列,即便西班牙步卒穿著板甲,但板甲無法阻擋從炮膛中射出高速鐵球。

  衝在最前列的那名軍官和身後的幾排士兵都是被這次輕炮的齊射掃到,其餘的人再也沒有什麼繼續衝鋒的勇氣。

  實際上,一直到衝過來的時候他們還有自信,他們覺得在東方不會有比西班牙人更強的士兵,漢人只能依仗人多,只能靠著驅趕土著來攻打,可被這次的火炮覆蓋射擊,又看到了漢人士兵嚴整的紀律和裝備的精良,他們已經徹底絕望了,他們現在只想著跑回要塞裡面,那邊最起碼還有工事,人數也多些。

  不過,王通的士兵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了,火炮射擊完畢,火炮後退停止,火槍兵立刻是跟上射擊,落在後面的人慘叫著撲倒在地上,整個隊伍完全潰亂,追殺還在持續……。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9 10:24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11-11 16:39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破城

  正面接敵是王通的護衛,火銃射擊一輪,然後長矛兵去追擊,在背後攢刺當然沒什麼危險,可他們也是身上披甲,長矛的份量也是不輕,追擊並不能那麼快,何況膽氣盡喪的西班牙士兵已經丟掉了自己的武器,身輕跑得快,距離也就逐漸拉開了。

  各處海盜的骨幹精銳一直都是潛伏在靠近要塞的建築中,到了這個時候,就是他們衝出來撿漏了。

  即便是西班牙士兵訓練有素,可在潰逃的狀態下,手中有武器的人就能對他們造成傷害,那怕是拿著一根木棍,這些海盜們的勁頭非常足,痛打落水狗這個誰都會,那門巨炮的威力他們也看得清楚,更關鍵的是,一切都在王通的安排之中,自從上岸之後,那位年輕的國公做出的種種安排被他們認為是費力和荒唐,卻沒想到都一一應驗。

  西班牙士兵們慘叫著倒地,潰逃的更快,要塞上對這個方向已經不敢開炮,因為開炮誤傷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

  讓西班牙人鬆了一口氣的是,對方並沒有趕盡殺絕,在道路兩側紛紛出現武裝人員,快要將他們分割包圍,卻有悠長的號角聲響起,儘管不知道這是什麼命令信號,但追殺他們的人紛紛退回原位,要不就是回頭。

  隨即,西班牙人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再追殺,他們剛剛驅散蜂擁在要塞缺口處的人們,那門重炮又是打響,石牆上又是被開了一個口子。

  漢人們對土著的驅趕也不是那麼起勁,只是藉著建築的隱蔽,儘可能的將輕炮向前推,然後將砲彈打到石牆上和要塞之內。

  那門重炮發射的速度很慢,似乎是每一炮都要調整一下位置,自然做不到什麼精確射擊,不過大概的方向就是向著對內的各處炮位,慢慢射擊,即便是打不垮炮位,炮位附近的石牆崩塌也會讓火炮沒有辦法射擊,因為沉重火炮本身就會壓垮石牆。

  拿著火銃的步兵更沒有辦法站在上面守禦,且不提那門摧枯拉朽的重炮,那些已經可以從容射擊的輕炮就是他們受不了的,更不要說這些輕炮的概念只不過是比那門十八磅以上的大砲小而已。

  要塞對內陸的火力減弱消失,進攻的土著們甚至不太用驅動了就湧了過來,眼下這個局面是,能進入要塞之中,不用被漢人的火器屠戮,反倒是稍微安全些,儘管去了那裡面是和白人開始白刃戰。

  那些用作遮蔽的建築也開始被拆除了,重炮射擊的範圍更廣,本就不大的要塞石牆開始處處破口。

  那門火炮射擊間隔很長,可要塞裡的西班牙人甚至沒有辦法去堵住,漢人們的口袋越收越緊,土人們無處可去,只有去往要塞這一條路可以走,想要逃散或者隱藏,建築物一點點的被拆除,也無處藏身,一點點的被殺死。

  缺口足夠大了,重炮的射程足夠,稍微抬高了射角之後,甚至能夠轟打到朝海那面的砲臺了。

  在要塞中的西班牙人能看到南港那邊再向著海上發令,就算是再不明白旗號的意義,聽到海上的重炮響起的是偶,他們也就明白了。

  太陽西沉的時候,要塞所有的砲臺都被打的喪失了戰鬥力,總督保羅路易斯並不是個傻子,他在天黑之前亮出了白旗。

  炮聲停止了,但土著們的進攻沒有停住,投降是為什麼,是為了活命,不是為了被土著們砍死,西班牙人的戰鬥還在繼續。

  天徹底黑下來之後,戰鬥停止了,白旗打出去之後,對方不開炮,可戰鬥沒有停止,這個的確是讓人鬱悶,事情到了如今為了活命,再屈辱也要忍了。

  「我們要投降,我們要放下武器!」

  畢竟呂宋這邊也有那麼多的漢人,也有不少漢人的商船往來,他們也學會了些漢語,當然,喊話是福建那邊的口音腔調,這個也是難免。

  漢人那邊沒有任何的回應,好像是經過一天的戰鬥之後,已經疲憊之極,不想回應他們的投降了。

  ***************

  「土著今天儘可能的多消耗,給各家的人傳令,讓他們打起精神來,閒散勞作了這麼久,到了動刀子的時候。」

  第二天從帳篷中起身,王通淡然下了命令,他不太喜歡呂宋這種濕熱的氣候,這幾天的戰鬥打的也是無聊的很。

  王通一直是軍中的作息,規律的很,不過其他人卻未必了,王通走出帳篷,就有十幾個守在他營帳周圍的人四散去報信,各家豪商海主的居住營地並不是拼在一起,而是各自分散,他們對王通倒是信得過,不過這麼多年海上也有自己的忌諱和規矩,距離近了,火並都是很有可能,小心為上。

  「都叫回來,本公有命令要傳!」

  那幫人剛動,卻被王通喝住,親衛們連忙攔住,這十幾個人就是跟著看風色的,聽到王通說話,各個賠笑著回來。

  「今天下午為限,各處營帳中的土人女子都要統一安置,要是捨不得可以做個標記,日後還是還給他,可要是今日下午之後還是私藏,本公在呂宋就行了這個軍法,把話帶到了,不要說我沒有說過。」

  周圍人都恭敬的答應,然後去傳令,大家這次實際上是合夥做生意,這「軍法」談不上的,可看看王通這些砲艦,看看岸上這些虎狼精銳,再看看這些大砲,莫說是行軍法,就算是要吞併殺人,誰又能如何,還不得乖乖聽命。

  王通這邊軍紀森嚴,可各個海主還有松江那些豪商隊伍卻不一樣,雖說平日裡也是為所欲為,但在呂宋地面上自家是侵略者征服者,把土人不當人看的感覺還是不同的,這靠近要塞區的土人居住地也算是整個呂宋諸島的精華區域了,土人雖然進化的不完全,可多少也有些異域風情,不少人甚至是大小頭目都弄了一個或者幾個,這幾日戰鬥用得著他們的地方也不多,整日裡在營帳中胡天胡地,也是樂呵。

  但鬆懈了那麼久,到現在這個時候,卻是要緊張了。

  從海上運過來的十六門三斤炮和六斤炮都是排開,他們周圍的建築物都是拆成了平地,由船上下來的砲兵們在那裡裝填準備,為了提供今天的砲彈,昨夜甚至有砲艦靠近南港卸貨,就是為了今日的彈藥充足。

  在鐘樓上的那個白旗依舊在掛著,戰鬥還要繼續,但西班牙人並不肯放棄投降的機會,為了活命,那就底線最低了。

  重炮打垮了石牆,這就讓海上的砲艦也可以靠近了射擊,要塞的砲臺防禦徹底的垮掉了,現在砲艦靠近的位置已經足夠可以放手轟擊。

  讓西班牙人感覺到慶幸的是,擊垮了砲臺的防禦之後,炮擊反倒是停止了,他們手裡還有火槍和輕炮,就算沒有火器,穿著盔甲和土著肉搏,他們也不用擔心太多,可西班牙人心中有隱約的絕望,因為不知道這進攻什麼時候會停止,這就和地獄一樣……

  「這個土著說什麼?」

  不知道為何,早晨起來,在俘虜營那邊卻有土著要見王通,這人年紀不小,膚色看起來也比尋常的土著白很多,按照懂得當地風土的海盜來講,這樣的十有八九是當地的貴人,酋長之類的角色。

  「公爺,這土人說,公爺今後要做這裡的大王,要管這邊的,總是需要本地的土著們來幫忙,那些漢人的血債,死了這麼多土人也該還清了,公爺若是饒了剩下這些人的性命,他們願意做牛做馬……」

  翻譯的也是個海盜出身的,這些人跑過各個港口,精通各處土語,倒也不稀罕。

  王通眉頭皺了皺,側頭笑著低聲說道:

  「倒是各處都有聰明人啊,這土人能做出這樣的姿態來,腦子倒是不錯。」

  沙大成邊上笑了笑,卻沒有接話,因為他知道王通還有下文,果然如此,王通笑著擺擺手,開口說道:

  「砍了!」

  那土著明顯是懂得漢語,愕然抬頭,他身後的人已經是揮刀砍下,刀落頭落,鮮血噴了滿地,王通笑著說道:

  「事情是這個道理,可我們大明不是他們西班牙,西班牙人少,所以要依靠你們土人,我們漢人人多,幾十萬,幾百萬都會過來,不殺光你們,怎麼有我們的地盤!」

  在王通身邊的一干人都是被這番話說的豪氣大發,王通笑著抬高了聲音,又是開口道:

  「今日總攻,將土人的男丁全部趕上去,消耗乾淨之後接受西班牙人的投降。」

  眾人轟然答應,各去安排,反倒是跟在王通身邊的韓鐵低聲問道:

  「公爺,那伙白人殺了咱們這麼多漢人,就這麼讓他們投降。」

  年紀小沒那麼多計較,也在路上聽了不少什麼西班牙人屠殺漢人的事情,來到之後更在白五那邊知道了更多真相,心中恨意十足也是難免,王通笑著拍了拍韓鐵的肩膀,沉聲說道:

  「讓他們投降,並不是讓他們活著,準備戰鬥吧!」

  *******************

  跟隨王通過來的各家勢力都是將所有能用的人集中了上來,甚至連海上的砲艦也通過小艇和舢板將能抽調的水手送到岸上來。

  要塞的大砲大多不能打響,王通這邊的火炮又可以隨時進行壓制,白旗也已經打了出來,這遠程火力等於是沒有,所以這次漢人武裝的口袋又是紮緊了許多。

  俘虜營中所有的土著男性都被抓了過來,武器也不發給,全部驅趕到了前面,沒怎麼整隊,直接就是喊話,鼓聲敲響,你們就向前衝,鼓聲停下,漢人們就要追上來,追上就是要殺死,但衝進要塞裡,或許還有生機,至於武器,路上有什麼就撿起什麼來吧!

  土人們各個神色憔悴,別看才幾天,但漢人從來不讓他們有充足的食物,各個都是在飢餓和虛弱的狀態中,看到孩童和老人也被驅趕過來,要發生什麼,他們大概心裡也明白。

  但明白又能怎麼樣,養精蓄銳的漢人海盜都是做好了殺人的準備,更不用說那些看著比白人還要精良的火器了,衝進去,或許有一線生機……

  鼓聲敲響,土著們疲憊而又絕望的向著西班牙人的要塞衝去。

  「外面的漢人是藉著我們的手來消耗土著,殺光了這些土著,我們就有投降的機會。」

  保羅路易斯的身上也有血跡,昨日的戰鬥到最後,他這個總督也要拿著劍參加肉搏,現在要塞內所有的西班牙人都是聚在一起,也是準備決戰,或許不是決戰,但肯定是最後的戰鬥了。

  這位半個月前還坐著回本土當富翁的美夢的總督大人嗓音嘶啞,滿臉的塵土,這位保羅路易斯也不是小孩子,他也明白可能會發生什麼,但眼下畢竟是有可能,有一線生機的可能,他必須要抓住,他的心態在這個時候和外面的土著是一樣的。

  在要塞內列隊的每個白人都忘記了在一年前他們是怎樣屠殺漢人,那些善良的漢民心中又是怎樣的絕望和無助,這些白人又是怎麼的歡欣鼓舞。

  外面的吶喊聲越來越近,西班牙人們也是開始吶喊,揮動著武器向外衝去……

  困獸猶鬥,用來形容土著或許不恰當,但用來描述西班牙人卻是正好,幾倍於西班牙人的土著乍一接觸,被火槍打死的那些就不算什麼了,一進入白刃戰的狀態,立刻就是崩潰了。

  但他們也沒有辦法後退,他們身後就是正在逼近過來的漢人,漢人現在在人數上已經不比土著少,也在殺人,衝過前面的,才能躲過後面的。

  局勢很快就變成了裡面的西班牙人和外面的漢人一起動手殺土著人,數量眾多的土著在飛快的減少。

  戰鬥中不可能不死人,西班牙人的士兵還好,很多臨時拉上來的男丁雙拳不敵四手,死在了土著們的刀下和竹槍下。

  戰鬥持續的時間不長,西班牙人甚至還退回了要塞之中,可土人們卻無論如何也衝不進去了,他們的精神和意志都已經徹底的崩潰,甚至不願意去戰鬥,只是跪在地上、躺在地上、癱在地上發呆發傻。

  號角嗚嗚吹響,精疲力盡的西班牙人還以為接下來就是漢人和他們的戰鬥了,卻沒想到剛剛湧過來的漢人們卻又是退了回去。

  這是怎麼回事,剛剛納悶,卻聽到從海面上,從要塞的四周,都響起了悶雷一般的轟鳴聲,炮火打響了。

  海面上的船隻加起來足足幾百門炮,靠到了足夠近的地方,一齊開火,岸上的火炮不多,也都是打響。

  剛剛落下的煙塵又在被砲彈砸了起來,癱在地上的土著卻不願意起身,寧可這麼死掉,要塞那些殘存的建築也經受不住這樣的轟擊,開始倒塌,有人躲在裡面想要遮蔽,卻被倒塌的建築砸死。

  三輪炮擊之後,炮擊的範圍內一片安靜,甚至連痛叫都沒有,在這個時代來說,這樣炮火射擊的密度已經可以用驚人兩個字來形容了。

  *****************

  「小鄭,這次回去,老子把給兒子的銀子都要拿出來,怎麼也要造些這樣的大船,也裝上炮,要不然在海上沒有辦法混啊!」

  在戰場之外也有沒拆掉的建築,卻是弄了個土檯子,一干海主和豪商們都是在上面,他們的人王通來指揮,這些人也樂得做人情,不去爭辯什麼,左右看個熱鬧。

  海上的大船巨炮給他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看到這情景,他們都知道自家和王通那邊一比,實在是沒辦法比。

  「這等船都是自家命根子,遼國公能賣給你?」

  「能,聽松江那邊幾個人說,只要出的起銀子,而且在遼國公下面幾個行裡掛上號,給了股份,就能買,估摸著不能買這麼大的,但小一號的也能。」

  「那可是要買,有了這船,紅毛番鬼什麼的,咱們也不用給他們面子了!」

  這兩個人說的高興,另外一邊有個胖子也是插嘴進來說道:

  「這次能跟著過來,家裡幾個還不願意,現在看真是來對了,眼下這局面,海上不跟著遼國公混,恐怕以後沒活路了!!」

  「能在這呂宋有一方天地,做個土王,這輩子也沒白活……」

  也有人神往說道,他們看到了王通的船隊,看到了王通的力量,也看到了王通展現給他們的可能性,各個都是動心,本來他們就是這片海面上的霸王,雖然單體不如洋人的船,可完全能夠以多為勝,他們也不想改變什麼,但看到眼前這一切之後,這些海盜頭目們卻是知道,不改變不行了。

  正在這時,另一邊傳來了稟報:

  「公爺,炮擊完畢!」

  「各隊搜索進入,土著重傷著殺死,輕傷者協助搬運,接受西班牙人投降!」

  王通朗聲下令,軍官們大聲的答應,轉身走向戰場,這種令出法隨的態度又是讓旁觀者一陣讚歎,軍官們沒走多遠,王通卻補充了一個命令:

  「讓西班牙人丟掉武器,分成一百人每隊出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7: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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