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修羅王傳 作者︰耳釘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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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0425 2010-7-24 14:0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95505
dj0425 發表於 2010-7-24 14:31
卷二 第三十章 克拉瑪爾叢林(二)

空氣很潮濕。

希爾公國位於奧菲拉爾大陸的北方,氣候寒冷,可這裡,這片克拉瑪爾叢林,卻又潮又熱。

「你的朋友在這裡?」撒加撥開了面前寬大的樹葉。

「不是朋友啦!」這是傑斯特認識這個沉默寡言的傢伙以來,他第一次主動和自己說話,所以回話時傑斯特的語氣變得有些興奮,「是我的妹妹,叫薇薇安.菲利斯,很囂張的傢伙,總是以為自己的實力超過本少爺,簡直是滑稽啊,你說是吧,兄弟,一個女孩子,怎麼能站在男人的頭上舞刀弄劍呢!咦……」傑斯特正說的高興,突然發現撒加已不在身旁了。

轟!

一聲巨響傳來,傑斯特嚇了一跳。

接著,他臉色變了,只見一棵巨大的樹正向自己砸來。

就在樹幹要砸到傑斯特的臉時,一個矯健如獸的身影掠了過來,雙手托起了大樹,隨著一聲暴喝,粗壯的樹幹被舉了起來,然後拋遠。

「出來了!」一個磁性低沉甚至有些木訥的聲音傳入了傑斯特的耳朵,傑斯特回頭驚異的望著扔開樹幹的撒加。

他不知道撒加開始躲到哪裡去了,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又要趁這個關鍵時候出現!

還來不及問,傑斯特耳邊就感覺到了一股熱氣。

是撒加。

他渾身上下變得滾燙,連站在他身旁都覺得受不了了,傑斯特不由朝後退了兩步,手中多出了一把騎士用的那種單手劍,這劍看上去很昂貴,可使用它的戰士卻在發抖。

吼!

撒加像是變了一個人,滿臉兇狠,猛地朝那巨大的樹幹撲去!

像是野獸捕殺獵物一般,撒加雙手死死摳住了樹幹表皮,接著又是一聲狂吼——

轟!

五米多粗的樹幹竟被他生生分成兩半!

傑斯特雙眼中閃著恐懼,因為他看到了隱藏在樹幹中的東西……

一條巨蟒!

一條起碼三米粗幾十米長的巨蟒!赤紅色的鱗片閃著冷光,巨大的蛇頭上長著一根綠色的肉角,上面還有毒氣繚繞!

赤紅,碧綠,這兩種顏色搭配的很豔麗,而這豔麗的主人,卻是一條如此恐怖的巨蟒——

赤毒蟒!撒加和傑斯特根本不知道這就是克拉瑪爾叢林中一種極其可怕的魔獸,習慣隱藏在樹幹中獵殺食物。

赤毒蟒的習性很陰毒,更可怕的是,這種魔獸竟然達到了四級!

「只是剛進來……怎麼就……」傑斯特雙腿不住篩糠,膽顫心驚的看著撒加和赤毒蟒肉搏!

這就他所說的真正的戰士才能來的地方,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是傑斯特常常去的克拉瑪爾獵場,那種地方,最多不過三級魔獸,還是在獵場的最深處,因為那裡是用來娛樂的,首先必須保證那些貴族們的安全。所以,傑斯特以為,克拉瑪爾叢林也是這樣,所以,他和妹妹薇薇安打了個賭,誰能先到克拉瑪爾叢林的最深處,誰以後就必須聽誰的,起碼要給對方當一個月的奴僕……

約定的時間是今天,可傑斯特因為要來找撒加,所以忘記了,於是那任性的大小姐自己就來了。當麗芙告訴傑斯特薇薇安不見時,傑斯特才反應過來,但他不好意思說,因為他竟然有點害怕去克拉瑪爾叢林了,這傢伙膽子的確有點小,但面子還要掛住,所以他想了個辦法,就是把撒加一起拖來……

真幼稚,他們以為這裡是克拉瑪爾獵場麼?如果不能隨時出現對生命的威脅,又怎麼配叫「真正戰士才能來的地方」!

這兩朵溫室裡的花啊,胡鬧的結果,就是撒加像野獸一樣在前面搏殺!

「哥哥……」傑斯特後面低矮的樹叢動了幾下,然後一顆腦袋伸了出來。

「妹妹!」傑斯特回頭叫道,看到那張髒兮兮的小臉,他驚訝萬分,「你沒有進去?」

樹叢沙沙直響,然後一個穿著一身很漂亮的鎧甲的女孩鑽了出來……

她身上的鎧甲真的很漂亮,精緻的細節足以看出這女孩有多愛美,她個子不高,看起來很嬌小,一頭長長的捲髮很可愛,髮色是棕色的,比傑斯特還要淺一些。一張清秀美麗的小臉上全是污垢,但仍可看出那淡淡的纖細的彎眉,水汪汪的大眼睛,長著很可愛俏皮的長睫毛,小巧的鼻子,下巴尖尖地,櫻桃小口正在不停喘氣。

這就是傑斯特的妹妹薇薇安了,她看上去很狼狽,也很害怕,此時,她小心翼翼的爬到傑斯特身邊,傑斯特伸手把她扶了起來。

薇薇安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她發現了正在與那條嚇得她躲在樹叢中的怪物搏鬥的撒加。

「他是誰?」薇薇安喘著粗氣,看來恐懼還未全消。

「我的朋友。」傑斯特目不轉睛的看著撒加。

「好可怕……」薇薇安眼中又閃著驚懼的神色,「就像……就像不要命的野獸一樣……」這一次讓她感到恐懼的,不是赤毒蟒了,而是那個渾身鮮血的黑髮男人。

……

噗!

撒加被赤毒蟒的尾巴抽中了胸口,噴出一口鮮血。

這一尾巴的力量很大,可撒加卻生生的站住了,他不顧胸口凹陷的疼痛,狂吼著抓向那條攻擊他的大尾巴!

嗜血修羅天!

疼痛刺激了撒加丹田的漩渦,強烈的熱氣從高速的旋轉中散發出來,融合到了撒加的肌肉中——

撒加竟然抱住了赤毒蟒的尾巴!

嘶!

赤毒蟒感覺到那個男人的力量,這讓它很痛,本來,它還把這傢伙看成了食物。

赤毒蟒也怒了,被它眼中的食物抱住尾巴,讓它原始的凶性被徹底激發!

赤毒蟒拚命甩著尾巴,撒加抱住它的尾巴,就像風箏一樣被甩來甩去。

砰!砰!砰!

撒加終於被甩了出去,連續撞斷了幾棵巨樹後砸進了一片樹叢。

「嘶!」

赤毒蟒蛇頭一轉,看向了傑斯特和薇薇安。

「妹妹……跑……跑……」綠幽幽的蛇眼中透露的訊息是赤毒蟒的暴怒,傑斯特都快要站不穩了,手中那把昂貴的劍鐺的一聲掉在地上。

薇薇安已經嚇的說不出話來了,本來她想跑,可雙腿就是不聽指揮,只能呆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嘶嘶……」赤毒蟒巨大的蛇身緩慢向這邊游弋著。碩大的蛇眼中透出了幾分戲謔的神色,這兩個人類,是那樣弱,本來連作為它的食物都不配,它之所以來捕獵,是因為感覺到了撒加身上的氣息,那種氣息讓它興奮,如果吞掉撒加的話對它很有好處。

所以,薇薇安才能在遠遠看到赤毒蟒的時候躲起來,她以為赤毒蟒沒有發覺,其實,是人家根本懶得吃她……

她不敢跑,只能在又髒又臭充滿魔獸糞便的樹叢中躲著,那感覺真的讓她噁心到了極點,可和命相比,她還是只能忍受。

可現在,本來想藏在樹幹中一舉將撒加獵殺的赤毒蟒卻吃了大虧,那個黑髮男人,那個它的食物,竟然有比魔獸還要敏銳的直覺,他感覺到了危險,躲開,直到危險出來的時候才撲上來——

這更像魔獸的捕獵,比它四級魔獸赤毒蟒的捕獵還要魔獸!

所以,為了報復撒加,赤毒蟒決定先把這兩個跟他一起的人類吃掉,然後再慢慢的吞掉那讓它恨的牙癢癢的傢伙。

綠色的液體順著赤毒蟒的毒牙留了出來,滴在泥土上,發出陣陣腐蝕的惡臭。

傑斯特兄妹的恐懼到了極點,傑斯特坐到在地,薇薇安則快要昏倒。他們現在一定很後悔,如此任性,如此妄為!

呼!

惡臭的腥風撲面而來,赤毒蟒動了,它猛地撲向了薇薇安,那蛇口張開,足夠一下就將這個嬌小可愛的女人吞掉!

薇薇安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驀地,她感覺到了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身邊……

蛇嘶聲停止了,她也還活著。

霎時,一切都好安靜,只有啪嗒啪嗒的聲音緩慢響起。

嗞嗞……

是肉體被腐蝕的聲音,然後一股奇怪的味道竄進了薇薇安的鼻孔。

她睜開了眼睛,驚訝了。

只見一個黑髮很長的男人雙臂張開,死死頂住了那張恐怖至極的蛇口!

蛇口中發出的腥風吹著他垂在背心的長發,那飄動的黑色像刀一樣刮著薇薇安的眼眸。

她終於知道了那怪怪的啪嗒聲是從哪裡來的了……

薇薇安摀住嘴巴,卻叫不出聲。

因為那個男人肌肉隆起的手臂上,是一個一個的血洞,肌肉纖維被從赤毒蟒口中滴出的毒液一點點的腐蝕,鮮血混著肉末緩緩流下,直到看見白色的手骨……

傑斯特昏了過去。

薇薇安因為受驚過度卻仍然清醒,所以她看到了接下來更讓她吃驚的畫面。
dj0425 發表於 2010-7-24 14:31
卷二 第三十一章 克拉瑪爾叢林(三)

嗚呃……

是野獸的聲音嗎,為什麼會從一個男人的喉嚨中發出來?

這是,受傷的野獸在低吼,他不想死,他要活著,所以他只有拚命的去撕咬,去搏殺!

是劇痛,是求生的本能,是阿修羅天生的凶性!

「呃啊!」

撒加瘋狂的大吼一聲,嗜血修羅天運轉到了極限!

可他承受不了了。

像是棉線崩斷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薇薇安的耳膜,她只覺得皮膚麻了,胸口不停的湧動,一聲聲的乾嘔著。

不是棉線崩斷,是肌肉。

只是,聲音很像罷了。

咔的一聲!

清脆的就連克拉瑪爾叢林中漏下的陽光也顫抖了幾下。

血漿像箭一樣四射而出,在空中彙集成了一片血的幕布,然後在薇薇安的眼前滑下。

她想閉上眼睛,可卻做不到。

於是她看到了,那個男人緩緩垂下了兩條血棍一樣的手臂,扔掉了兩片巨大的蛇的下顎,然後,赤毒蟒倒下了。

一地的血,有撒加的,也有赤毒蟒的,不管是誰的,它們混在了一起,開始往泥土中滲透。

薇薇安顫抖著,說不出話。而此時,那個在她看來比魔獸還要兇狠的男人卻回頭望了她一眼……

薇薇安被震撼了。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

漆黑的眼眸那樣深邃,就像憂傷的夜空,可是,卻佈滿了野獸般的嗜血!

像是本能,像是一種想要活著的本能,可為什麼,那眸子的色彩如此撼動人心,就像心都要被抓進去一樣……

撒加倒下了,看了薇薇安一眼後,向前撲倒,重重砸在了血和泥土混雜的地上。

幾點血漿濺到了薇薇安臉上,她渾身一顫,抽泣起來。

從小到大,她沒受過今天這樣的罪,那樹叢裡好髒好臭,她都吐了好多次,可她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因為樹叢的外面有那樣可怕的一隻魔獸。

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受的那點罪,和這個野獸般的男人相比,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不堪一提。

因為……

他是在拚命啊!

薇薇安終於哭了出來。

……

幾個小時過去了。

黃昏降臨了克拉瑪爾叢林,柔和的暮光從葉子間漏下,照在了凝成塊的血漿上。

一條幾十米長的沒有嘴巴的蛇身捲縮著。

薇薇安蜷縮在撒加身旁,瑟瑟發抖。

從撒加倒下到現在,恐懼沒有一刻離開過她,她那膽小的哥哥傑斯特依舊昏迷,她甚至不知道在這樣的地方到底該怎麼辦。

這不是她消遣的獵場,也不是菲利斯莊園中的庭院小路。

這裡是魔獸出沒的叢林,是一個真正為了生存可以你死我活的地方。

薇薇安看著撒加的臉,她早就將這個男人翻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到他的臉,薇薇安心中那巨大的恐懼才不至於讓她崩潰。

「你……」薇薇安的目光落在了撒加臉上乾枯的血跡上。

然後,她看到了撒加破爛衣衫下的皮膚……

雖然佈滿血污,卻可以看出白皙的顏色,只是,上面零星的分佈著疤痕,有長有短,有的甚至從疤就可以斷定,他當時受了多麼重的傷!

「一直都是這樣活著嗎,為了生存,像野獸一樣……」

也許是好奇,也許是衝動,薇薇安竟然緩緩伸出白玉般的小手,輕輕在那些疤痕上撫摸著……

摸著摸著,薇薇安突然覺得心裡好酸楚,眼眶又紅了。

沙沙……

折射著夕陽餘暉的葉片不規則的抖動起來了。

薇薇安一驚,縮回了手。

突然!

一隻長著翅膀的怪物從樹葉中俯衝而下,直直撲向了薇薇安!

薇薇安驚駭不已,她看清楚了,那是一隻模樣猙獰的巨鷹!

可她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巨鷹將她撲殺!

唰!

一道凌厲的氣勁切掉了巨鷹的腦袋,那差不多有十米長的身體掉在離薇薇安不遠的地方,翅膀撲騰了幾下後,死硬了。

「你們這兩個孩子啊,是生活太悠閒了,不胡鬧一下不安寧麼?」一個中年男人站在了薇薇安面前。

「邦克叔叔!」薇薇安撲進了來人的懷抱,痛哭起來。

「好了好了。」邦克撫摸著薇薇安很可愛的長捲髮,輕聲安慰著,「你們的父親都要急死了,如果不是強行逼問了湯森那傻小子,也不知道你們來了這裡,也不知道傑斯特給湯森下了什麼魔咒,那小子竟然堅持了挨了好幾個小時的板子……」邦克笑著,他的模樣看上去很普通,眼神中卻隱隱透著銳利的光芒,「別的我就不說了,你父親知道教育你們,放心,我已經和他說了,不會有太重的責罰,最多一段時間不准出門吧,呵呵。」

看到薇薇安還是哭,邦克只得又安慰道:「別怕別怕,回家了,你們的父親其實很著急的,我想你們已經懂了,也應該接受了教訓了……看看,我們的小寶貝都髒成什麼樣了,趕快跟我回去,好好洗個澡,睡個好覺。」

好不容易,薇薇安停止了哭泣,從邦克懷中脫離。

邦克走到傑斯特身邊,蹲下身,在傑斯特腦門上一拍,一道隱隱的光流過,然後傑斯特睜開了眼睛。

噌的一下,傑斯特跳了起來,轉身就跑。

「沒用的小子,給我回來。」邦克不由一陣好笑,伸出手,一股吸力就將傑斯特帶了回來,那痞子可能被嚇怕了,就算在邦克的控制下,雙腳也不停撲棱。

「邦克叔叔?」傑斯特終於發現了來人是誰。然後他長出了口氣,挺直身板,站到邦克身邊,「放心,妹妹,我保護你。」

接著,傑斯特擺出了一個戰士作戰前的姿態,突然發現手中沒有劍,只得乾笑兩聲,狼狽的躬身,撿起了他那把昂貴的單手劍。

「哼,等你保護,我們早就死了,要不是他……」薇薇安髒兮兮的小臉上竟有些不自然,可能是她想起了開始竟伸手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上亂摸……

感覺到傑斯特奇怪的目光,薇薇安臉色一正,「對了,你的朋友受了很重的傷,邦克叔叔,我們必須……」

說到這裡,薇薇安發現邦克已經站到了撒加身前,於是沒有說下去。

「只有二級的實力,卻能殺死四級的魔獸。」邦克回頭望了一眼赤毒蟒的屍體後目光又落在了撒加身上,「很強的求生意志,出色的體質,如果是其它人,也許早死了吧。」

「他真是傑斯特的朋友?」邦克斜了傑斯特一眼,有點不相信。傑斯特什麼人,霍坦丁貴族子弟中出了名的廢柴,結交的人不是混混就是和他一樣的紈褲子弟,雖然那傢伙心比天高,擁有想成為邦克叔叔一樣的聖級強者的偉大志願,並且一直在痴迷的努力中,但富家少爺的劣根性和極其低劣的天賦注定了他只能空想。

「等他醒了就知道了。」邦克將撒加抱了起來。

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還有嘈雜的人聲。

「湯森!你這傻小子,如果少爺小姐出了什麼問題,我可饒不了你!」可以聽出來,這聲音中的焦急。

是因勒夫,因為邦克是音速戰聖,所以比他們快的多,此時因勒夫也帶著一大幫人終於趕到了。

「老,老爺,他們在那。」一個胖墩墩的金發少年指著邦克的方向。他正是湯森,現在他正一手捂著屁股,走路都一瘸一拐,如果是傑斯特寵愛他,因勒夫打死他的心都有。

「廢話,給我一邊去,我的邦克老弟我還信不過麼,克拉瑪爾叢林這種地方對於他來說一點壓力都沒有!」因勒夫瞪了湯森一眼,看到傑斯特和薇薇安安然無恙,他也放了心。

「邦克抱著的人是誰?」因勒夫看到了撒加。

……

因勒夫眾人離開了。克拉瑪爾叢林中再次空無一人,只剩下夜幕的降臨。

叢林的晚風聲音很大,因為樹葉在抖動。

唰的一聲,一個黑衣瘦削男子站在了樹梢上,晚風很急,帶著他深古銅色的頭髮不停亂擺。

「哈!」男子笑了一聲。

「有什麼好笑的。」一個高大的紅發男人出現在樹下,寬闊的後背靠在樹幹上,眼神複雜。

「我在笑剛剛有個人都快忍不住動手了,你看到他了嗎,烈。」黑衣男子身形一晃,朝樹下俯衝而下,那姿勢很像剛剛被邦克殺死的那隻巨鷹。

一個翻身,黑衣男子落在紅發男人的身旁,他的動作很舒展,而且明明看到清楚他每一個動作,卻覺得那速度快得可怕,好像永遠都追不上。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小刺客。」紅發男人沒好氣的道,滿臉的鬍渣都在抖。

這兩個人,正是阿里斯門迪和烈……

「可惜了我的寶貝角鷹啊。」阿里斯門迪看著地上那無頭巨鷹的屍體,嘆道,「當年我為了追尋那些奇美拉的足跡,才捉住了它,跟著我這麼多年,以後又得自己飛了。」

「少說,你不是還有頭小飛龍嗎。」烈瞪了他一眼。

「算了算了。」阿里斯門迪擺擺手,「你還說你不關心夜,感覺到一股聖級的氣息接近,非要我放出小角鷹,雖然是靈魂獻祭,也是珍惜的生命。」

「你什麼時候變成熱愛生命的精靈了?殺手……」烈抓了抓他那頭根根挺立的紅發,「剛剛那個戰聖,好像是?」

「我也挺眼熟的。」阿里斯門迪望著邦克離開的方向。

「似乎見過。」烈還在想。

「別想了,管他是誰。」阿里斯門迪神色一正,「倒是夜,剛剛爆發出的那股力量……」

烈的眼神閃爍著。

「只有二級的實力,卻只靠身體力量殺死了四級魔獸,而且,據我所知,赤毒蟒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嘴,可夜卻生生的將其撕開……」阿里斯門迪緩緩道,「這種力量道格拉斯也有,可那小子不是人類,我想烈,我們應該更小心了,如果戈亞……」

阿里斯門迪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知道自己不用說的那麼清楚,烈也能明白。

「走吧。回冰雪峽谷了。」烈突然道。

「好。」阿里斯門迪點點頭。

是該回去了,兩個聖級強者跟在撒加周圍,這不是擺明告訴聖城,撒加有問題嗎?就算撒加不是異端,人家也會認為他是異端。何況,從剛才兩人的表現來看,撒加在撕裂赤毒蟒時的那股力量肯定不簡單。

烈強,阿里斯門迪也強,但戈亞的那座聖城更強!

即使烈再放不下他的夜,也需要為他的安全考慮,何況,在他的內心深處,是希望撒加能成長為一個肩上能扛住天的男人,這必須要磨練他,被扶著走路的人永遠沒什麼出息,所以,剛剛烈已經快要動手了,卻還是硬生生的忍住。

心再痛也要忍住,因為這是男人的必經之路,尤其是夜。

烈比任何人都明白。一個烈很尊敬的人曾告訴過他。
dj0425 發表於 2010-7-24 14:32
卷二 第三十二章 夢和現實

粉紅色的房間很可愛。

一張柔軟的粉紅色軟床上,薇薇安抱著枕頭,睡的很香。

長長的睫毛蓋住眼簾,棕色的捲髮長長的,蓬鬆在精緻的被單上,很是可愛。

「唔。」薇薇安翻了個身,彎彎的細眉緊緊皺在一起。

她在做夢。

她夢見好多可怕的怪獸在追她,她沒命的跑著,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正當她無助的時候,一個修長的身影從遠處走來……

那黑色的長發飄飛著,那雙深邃的眼眸也正注視著自己。

多好看的男子,薇薇安不禁看痴了。

唰唰,男子幾下就解決了追她的那些怪獸,朝她走來。

薇薇安的心跳得好厲害。

他那張臉真的很有吸引力,他看著自己的眼神真的好溫柔……

男子走到薇薇安面前,伸出了手。

薇薇安滿臉通紅,將自己的手放在男子手心中。

拉住了,他拉住了自己的手……

薇薇安的心都要化了。

「跟我走,我保護你。」聲音好有磁性,一點都不輕佻。

薇薇安任由他拉著自己,朝充滿陽光的地方走去。

……

「嗯。你保護我……」薇薇安忸怩著,臉頰紅彤彤的。

突然,她睜開了眼睛,發現映入眼簾的,是麗芙奇怪的笑容,而自己的手,也緊緊攥在另一邊的琪雅手裡。

「您的手出了好多汗呢,小姐,抓的我好痛喲。」琪雅笑道,她也很漂亮,只不過看上去比麗芙清純一些。

「琪雅,是做夢呢,我們的薇薇安小姐不知道夢到了誰,嗯,不管是誰,都很甜蜜喲。」麗芙臉上多了幾分狡黠。

「你們真囉嗦!」薇薇安嘟起嘴巴,滿臉通紅。

突然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忙從床上跳起來,就朝外沖。

「小姐,回來啦,蓬頭垢面的怎麼能去見他!」麗芙高聲笑道。

薇薇安愣在了門口,也不去和麗芙爭辯了,想了一下,坐到了梳妝台前。

「不要那麼急啦。」麗芙端來一個銀質雕花的盆子,裡面是撒滿香精的溫水,「先洗漱一下嘛,也不知道是哪個幸運的傢伙,能讓我們眼光比戈亞聖塔還高的薇薇安小姐做夢都在想。」

「麗芙,別亂說話。」薇薇安捧起香香的溫水,在她精緻的小臉上淋過,「我沒有,只是,他救了我……」

「知道啦知道啦,昨天一整天,在那個浪漫的叢林中。」琪雅也湊了過來。

薇薇安沒有說話了,大大的眼睛上睫毛忽閃忽閃的。

「浪漫?一點都不浪漫……」薇薇安眼前又出現了那讓她震撼無比的景象。

夢中浪漫的情景和現實血腥的畫面交織在一起,讓薇薇安腦中很亂。

「他……是怎樣的人呢?他的傷能好麼?那麼重的傷……他為了救我,都快死了……」想法層出不窮,薇薇安的手懸在空中,散發著香氣的水一滴滴的落在盆中,激起凌亂的水紋。

「也許他只想活下來,根本不是救我……」薇薇安又想起了撒加倒下前的那個眼神。

「算了!」薇薇安站起身,甩甩手,重新回到床上,拉起被子,將自己嬌小的身體整個蓋住。

「小姐?」麗芙和琪雅都楞了。

「你們出去!本小姐累了!還要休息!」

……

撒加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很華美的房間中。

一個慈祥的白鬍子老人正站在床邊注視著他。

「拉法爾牧師。」一個表情嚴肅、看上去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過來,傑斯特跟在他旁邊,老實了許多。

「因勒夫會長。」老人轉過身,朝因勒夫行禮。

「哦,拉法爾牧師,您代表的是奧丁大神對我們無微不至的愛,請您不要屈下您無私的身體。」因勒夫急忙回禮。

撒加頭很沉,幾個人的樣子在他眼中也很模糊,他的兩條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還有血跡從潔白中浸出。

眼皮真的很沉,十幾秒鐘之後,撒加頭一歪,再次人事不省。

拉法爾牧師回頭看了撒加一眼,眼神有點奇怪。

「有什麼問題嗎?拉法爾牧師。」因勒夫問。

「很奇怪的體質。」拉法爾牧師輕聲道,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

這位拉法爾牧師,就職於希爾公國的魔法師公會,撒加兩歲時的祈福儀式,就是他主持的,只不過時隔了快二十年,這老頭也想不起來了,只是心中隱約有種熟悉的感覺罷了。

「怎麼了。」因勒夫眉頭一皺。

「我第一次看見,奧丁大神的子民們,不接受神祇的祝福。」拉法爾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拿出一個金色的魔法捲軸,「您看,因勒夫會長,您付出高昂的代價,以對奧丁大神無比的虔誠,從我們魔法師公會中請來了光明系魔法的治癒捲軸,卻一點作用也沒有。」

「沒用?」因勒夫目光落在拉法爾手中發出金光的魔法捲軸上。

「是的,這孩子的體質也許是特殊吧。」拉法爾嘆了口氣,收起了那個治癒捲軸,開口道:「我在奧菲拉爾大陸的北方宣揚神意這麼多年,從英格帝國到希爾公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體質……」拉法爾牧師聲音驟然變低。

因為,他心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詞……

異端!

難不成,這個帶給他熟悉感覺的年輕人是異端?

拉法爾覺得心裡有些沉重了。

因勒夫眉間一顫,以他的精明,猜到了拉法爾下面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

「怎樣才能治好他呢?」因勒夫聲色不改。

「昏迷了三天,剛剛醒來過一次,又陷入昏迷……」拉法爾想了想,「這樣特殊的體質,也許只有普通的醫術能起作用吧,或者……」拉法爾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他自己可以恢復,我剛剛從他抗拒光明系魔法的程度來看,他的身體內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可以自發修復肌體的破損。」

「特殊的力量,那是什麼?」因勒夫問。

「因勒夫會長……」拉法爾牧師看了看因勒夫,像下了很大決心一般說道:「我在霍坦丁這麼多年,承蒙您的照顧,我只能說,這孩子身體裡的力量讓我感到恐懼,那既不是魔力,也不是鬥氣,應該……不屬於奧丁法則的範疇。」

這話很明顯了。

因勒夫眉間深鎖,就連杰斯特也不由望向撒加。

不屬於奧丁法則的範疇……

拉法爾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因勒夫:撒加,不出意外的話,就是異端了!

送走了拉法爾牧師,因勒夫獨自一人回到了書房,傑斯特還想留在撒加身邊,卻被因勒夫強行送去學習歷史課。

「會長。」不出所料,邦克果然已經在書房等他。

「你說呢?」因勒夫看著邦克。

「很簡單,讓他消失。」邦克冷聲道。

「消失?」因勒夫眼神在閃,「你早就知道了。」

「以我聖級一階的實力,都無法摸清他體內的力量到底是什麼,難道還不是異端?」邦克的反問很直接。

因勒夫沉默不語。

「異端,在奧菲拉爾大陸是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其實它可以有很多概念,你知道的,就算是我,學習的是奧丁法則正規的鬥氣,也一樣差點被當成異端處死,所以……」邦克沉聲道,「你可以選擇留下他,也可以選擇除掉他,留下他的好處也有,除掉他沒有好處,但很安全。」

「就像利特?」因勒夫突然問。

邦克眼神動了一下,「是。」

利特是他的弟子,二十年前突然死亡,當邦克得到消息時,已經是幾個月後,當時吉亞領主卡斯特羅大公爵給出的解釋是:波拉克莊園的修煉功法《火龍訣》經魔法師公會調查,屬於異端邪術,利特和撒德爾伯爵的小老婆勾結,修習了這種異端邪術,所以被處死。

後來希爾公國的魔法師公會會長,也就是戈亞聖城派希爾公國的聖使德賽也出面證實了這一點。

邦克冷笑一聲,拿出了一封老舊的信函,那正是利特在出事前秘密寄給他的信。「我說過,異端是個很模糊的概念,利特也是異端,可這卻是事實。」

唰的一聲,一股鬥氣從邦克手中燃起,將信函焚燬。

「怎麼?」因勒夫一驚。邦克一直保存著這封信,此時卻當著他的面毀掉。

「在金錢權勢的誘惑下,連希爾的聖使德賽也能顛倒黑白,這種證據還留著有什麼用,我之所以留著它,是想給我的弟子一個交代,他出生在名望很高的戰士世家,是一個正直而熱血的男人,那樣的恥辱,不應該留在他身上。」灰燼從邦克手中落下,「可我剛剛突然明白了,要想為他正名,這些東西是做不到的,只有權勢和實力,才可以辦到。」

「你的意思是?」因勒夫似乎有點明白了。

「留下那叫撒加的年輕人,讓發現這個秘密的人消失。」邦克眼中一閃,「你知道希爾公國現在面臨著什麼樣的局勢,你一直想讓菲利斯商會成為希爾的國家商會,可卡里特國王就是不同意,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也很疑惑。」因勒夫有些無奈的道,「成為國家商會,是一個商會提高聲望擴展貿易範圍的絕好機會,以菲利斯商會在奧菲拉爾大陸第二的排名,我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麼卡里特會拒絕這個雙贏的選擇。如果不是菲利斯商會的根基在這裡,也許我們早就成為了其它國家的國家商會。」

「巨大的利益,像一根鏈條一樣,牽扯著所有的人。」邦克道,「希爾公國是個以商業聞名的國家,它之所以能在卡藍、英格、法西三大帝國的夾縫中求得生存,就是這根橫貫整個奧菲拉爾大陸北方的利益鏈條,英格帝國的利益,法西帝國的利益,卡藍帝國的利益,這些利益必須要保持在一個平衡的狀態,這也是為什麼希爾這個商業國家不設國家商會的原因。」

因勒夫點了點頭,邦克說的他也想到過,只是沒有這麼清楚。

「如果我們菲利斯商會要成為希爾公國的國家商會,大部分甚至獨佔這龐大的利益,就必須有讓卡里特不得不接受的籌碼。」邦克道。

「什麼籌碼。」因勒夫已經心動了。

「出征儀式。」邦克眼中一閃,「一個只有差不多二級鬥氣實力的年輕人,卻徒手殺死了連五級鬥氣的高級戰士都不一定能戰勝的赤毒蟒,這的確違背了奧丁守則,不合常理,但,卻是我們的機會,一個在權勢左右的暗箱中找到鑰匙的機會。

因勒夫懂了,考慮了一下,問:「那個拉法爾牧師?」

邦克笑了一下。

因勒夫不再多問。

……

夜很深,菲利斯大街上最後一盞燈火也熄滅了。

一個蒼老的牧師推開了一扇老舊的木門,走了出來。

是拉法爾牧師,他在門口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找人。

「拉法爾,我的老朋友。」一個面相普通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眼神中隱隱透出的銳利就算是在漆黑的夜晚也很分明。

「啊,邦克戰聖。」拉法爾笑容可掬,「怎麼這麼晚吶,要喝酒,也明天嘛,你知道了,明天過後,我就從希爾魔法師公會退休了,那時候,我每天有的是時間。」

「不能等明天了。」邦克笑道,「這麼急給你傳魔法訊息,就是為了那個孩子。」

拉法爾目光一閃,他知道邦克說的是誰。

「進來吧。」拉法爾將邦克讓進了那幢二層高的木閣樓。

左右小心的看了一下後,拉法爾關起了房門。

就在他進門的同時,一股氣場悄悄的蓋住了這幢閣樓。

……

街很安靜,霍坦丁的夜沒有風。

吱呀一聲,閣樓的木門開了,邦克走了出來,身形一閃,消失在了街角的黑暗中。

閣樓中。

一個老牧師趴在桌上,像是喝醉了一般。

桌上的酒打翻了,流在地上,和一團刺目的紅混在了一起。

一張魔法捲軸從拉法爾寬大的袖口中落下,原本的金光消失了,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呼呼……

閣樓周圍的空氣緩緩流動了一下,那蓋住它的氣場無聲無息的消散了。

一切恢復了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dj0425 發表於 2010-7-24 14:33
卷二 第三十三章 他們

幾天後,當拉法爾牧師的死訊傳遍整個霍坦丁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嘆氣。

拉法爾是個好牧師,在貴族圈子裡人緣很好,但他現在死了,人們頂多為他悲嘆兩句。霍坦丁的治安長官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因為殺掉拉法爾牧師的人實在很厲害,就連聖使德賽大人也無法從現場留下的氣息感覺到任何蛛絲馬跡。

「應該是個聖級強者。」德賽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後便回到他的魔法師公會了。

聖級強者?說出來誰信啊。那是多麼高貴的人,怎麼會去和你一個快退休的老牧師過不去。

何況,整個霍坦丁,也就邦克一個聖級強者,那是希爾公國的驕傲,是每一個人都知道的偉大人物。

要說他殺了拉法爾,三歲小孩都不信。

於是,只能斷定,拉法爾是自己老死的。

然後,魔法師公會以神聖的儀式為他送葬,這事便不了了之。

而菲利斯莊園中,撒加一直躺在傑斯特的房間中,被白色繃帶纏得跟個粽子一樣。

一個胖子站在撒加床邊,不住嘆氣。

「簡森,你這傢伙不在廚房待著,跑這裡來幹嘛,誰讓你進來的。」傑斯特進來時,發現了那個胖子。

「傑斯特少爺,我……」看到傑斯特,簡森肥胖的身軀一顫。

「滾出去,撒加現在不是你們那個世界的人了,以後給我注意一點。」傑斯特一腳踢在了簡森的屁股上。

「是,是,是。」簡森連忙逃了出去。他聽說「阿呆」受傷了,擔心的不得了,所以趁傑斯特出去的時候,和看守房間的隨從勾兌了一下,便偷偷溜進來了。

「阿呆啊,你出息了。」簡森站在那華美的房子下,回頭望了一眼,重重嘆了口氣。

一陣心酸,簡森朝著屬於他的地方走去。

他也不知道撒加為什麼會受傷,只是所有的下人都在說他的這個「表弟」,說是他和傑斯特少爺其實是失散多年的兄弟,是因勒夫老爺失散多年的兒子,反正說法很多,但無一不是說阿呆其實是個身份很尊貴的人……

阿呆是什麼人,簡森最清楚,他也不知道這些扯淡的說法從哪裡來的,只是得知阿呆重傷後很擔心他。

簡森實際上是一個沒什麼想法的人,也很容易人云亦云,那麼多人說阿呆和傑斯特少爺有關係,加上今天在傑斯特房間中傑斯特說的那句話,簡森也不由相信了幾分,也許真的阿呆是菲利斯家流落在外的成員呢……

那座小院中,簡森看著阿呆住過的房間,眼睛不覺有點濕潤。

「是風麼,真討厭。」簡森揉了揉眼睛,手背上濕濕的。

其實,不管阿呆是什麼身份,簡森還是更想這傻小子真的是他「表弟」。

……

霍坦丁的郊外。一處小山丘上。

這裡周圍沒有什麼植物,很是荒涼。

唰唰幾聲,一個人影從遠處高速掠來,幾個起落就到了山丘上。

是邦克。

他靜靜的站在山丘上,像是在等什麼。

過了一會兒,咔咔的聲音從腳下傳出,只見山丘表面突然打開了一道縫,然後那條縫越來越大,直至露出了一個出口——

地道的出口!

「哦,我的朋友,真的很佩服你呢。」邦克讚歎道,「阿爾維,你身為拉諾暗精靈部族最偉大的刺客,沒想到連地精的機關設計都這樣精通。」

嗒塔……

腳步聲從地道中傳出,聽上去很緩慢,很僵硬。

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走出了地道。

那是一個佝僂著背的男子,渾身包裹在一件寬大的破爛黑袍中,黑袍的帽子緊緊蓋住他的頭,看不到他的臉。

「還是不喜歡陽光嗎,斯汀。」邦克臉上掛上了一抹溫暖的笑容。

「嗯,邦克叔叔。」斯汀對邦克沒有一絲排斥感,就像他對撒加一樣那般自然。

「我們走吧。」邦克道。

「好。」斯汀也不問邦克去哪裡。在他的心目中,撒加是朋友,而這個邦克,則是親人。

邦克叮囑過斯汀千萬不要從地牢出去,他就照做,當時那樣捨不得撒加,也沒有離開;邦克現在說他可以出去,他也照做,不管去哪裡,他相信從自己小時候起就經常在自己面前出現的「邦克叔叔」不會害他。

斯汀跟著邦克走了,離開了那座陰暗的地牢,而他們的目的地,正是菲利斯莊園。

……

幾天後。

撒加的身體還在恢復,如此重的傷要痊癒,的確需要時間。

中途他也醒了幾次,吃了一些東西,他的視線很模糊,根本看不出來喂他的人是誰。

只是,那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香香的,聞起來很舒服。

「他還是不清醒。」薇薇安嘆了口氣,輕輕放下了金色的碗,碗裡的食物雖然是流質的,但看上去很精緻,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

薇薇安望著撒加的睡臉出神,眼前又浮現出了在克拉瑪爾叢林中的一幕。

「你討厭死了,老纏著我。」薇薇安小聲對撒加說,哪怕他聽不見。「一閉上眼,就想到你的樣子,夢裡……夢裡也是,都不知道我是中了什麼邪,還是你是一個會詛咒的魔法師……」

薇薇安輕聲對撒加低語著,表情變化很大,一會生氣的嘟起嘴巴,一會又嬌羞的笑,就跟著了魔一樣。

「我的妹妹啊……」傑斯特突然出現在薇薇安的背後。

薇薇安著實嚇了一跳,猛地起身,那張可愛的小臉通紅!

「唔,這應該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吧。」傑斯特扶住下巴,一副思索的樣子。

「別胡說!」薇薇安一跺腳,轉身就走。

「如果不是……那為什麼你幾乎每天都要往這裡跑?」傑斯特還是那副裝深沉的德性。

「他救了我!」薇薇安急了。

「哦,明白了。」傑斯特很欠扁的點點頭。

薇薇安被傑斯特撞破了自己和撒加說話,羞得快找地縫鑽了,她也不在乎傑斯特說什麼了,只想趕快走出這房間。

「想知道你的英雄叫什麼名字麼?」傑斯特慢條斯理的道。

薇薇安站住了。

「條件……」傑斯特緩緩轉身,那表情證明,他實在應該繼承父業。

薇薇安表情尷尬得可愛,但她還是咬牙點了點頭,都不管傑斯特的條件是什麼。

「撒加,奧菲拉爾的古語,意思是堅強和忍耐……嘖嘖,妹妹啊,看看你聰明的哥哥,學識多麼淵博,如果不是很有希望成為戰聖的話,我想他一定是大陸上最富盛名的學者……」傑斯特搖頭晃腦的賣弄著。

「撒加……堅強和忍耐……」薇薇安心中起伏,傑斯特的屁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發了會呆,薇薇安轉身走出了傑斯特的房間,心中,卻一直在重複著這個名字。

……

傍晚。

邦克把傑斯特叫到了一個地方。

「這是哪裡?」傑斯特看了看四周——

一條長長的走廊,漆黑的魔晶石密密麻麻的貼滿了牆壁和頂部,隔絕了光線,也隔絕了氣息。

「這貼在牆壁上的石頭……」傑斯特伸手摸了一下那些魔晶石,感覺冰涼,甚至有點刺骨。

「這叫黑冰晶,可以吸收魔法氣息,是很好的隔絕物。」邦克笑道。

「我怎麼不知道菲利斯家有這樣一個地方?」傑斯特很是奇怪。

「一直有,只不過廢棄了,這以前是個倉庫,這些黑冰晶是最近才鑲嵌好的。」邦克朝前走去,傑斯特跟在他身後,這裡真的很黑,如果不是邦克手中的照明魔晶燈,傑斯特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說實話,他還有真點害怕。

嘎的一聲,一閃老舊的鐵門被推開了。

傑斯特跟著邦克走進了一間密室。

邦克熄滅了手中的魔晶燈。

一切陷入了徹底的黑。

傑斯特只覺得他被邦克帶到了一張石床上,然後面前有了一點動靜,好像是一個人坐下了,又好像不是。

「斯汀,我的侄子,傑斯特少爺就交給你了。」邦克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

「嗯。」一個乾涸的聲音突然在傑斯特面前發出,不帶一絲起伏。

真的有個人在面前!

傑斯特一驚。

這個人真的是人麼?為什麼安靜的就像死人一樣,和著周圍的黑暗彷彿融為了一體!

「邦克叔叔!」傑斯特忍不住叫了起來。

「安靜一點,傑斯特。」邦克還在,「我會在這裡的,你放心,如果你想成為強者,在希爾的出征儀式上獲勝,得到整個希爾最美麗的女人的青睞的話,那就什麼都不要想,放鬆自己,一切都聽斯汀的。」

聽到邦克的話,傑斯特不說話了。

那個出征儀式,還有希爾最美的女人。

希爾公國雖小,但在奧菲拉爾大陸卻很出名,因為它盛產兩樣東西,一個是金幣,另外一個,就是美麗的女人。

在這樣一個美女如雲的國度中,能被稱為「最美」,那一定是傾倒眾生。

就連杰斯特這樣小的膽子也產生了勇氣,由此可見邦克所說那個女子的魔力。

傑斯特乾脆閉上了眼睛,什麼都不去想,痞子就是有這點好處,腦子裡很快就能清空。

密室中的空氣開始流動,一股奇怪的能量進入了傑斯特的腦門,然後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沒錯,讓傑斯特大腦徹底麻痺的這股能量,就是來自於斯汀的「靈魂呼喚」——

亡靈魔法中的禁忌!

那個聖城秘典中記載,可以凝聚人的精神力,提高其悟性的禁忌魔法。

……

撒加身體真的恢復的很快,又過了十多天,他已經差不多好了。

薇薇安自從上次被傑斯特撞破之後,也沒有來過。

撒加這十多天見到最多的人,一個是因勒夫,另一個就是邦克。

他們看上去似乎很關心自己,撒加也得到了最好的照顧,他心裡,也對因勒夫和邦克產生了好感。

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撒加的思維就是這樣簡單,他一開始見到因勒夫和邦克時,什麼話都不說,漸漸的,等到他傷好的時候,也能和他們說幾句話了。

撒加傷好了,也準備離開了,他也知道,這個地方不屬於他。

當撒加走出那幢華美的房子時,卻正好遇到了因勒夫。

「你到哪裡去?」因勒夫有些詫異。

「回去。」撒加道。

「回哪裡?」因勒夫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撒加指了指遠處那一片菲利斯家下人的住處。

因勒夫明白了,笑道:「如果你喜歡,這裡也可以是你的。」他指著撒加身後的房子。

撒加搖搖頭,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還是那樣呆呆的。

可是,因勒夫卻從撒加的眼裡看到一種東西,一種傑斯特沒有,他也沒有的東西。

堅持……

近乎於倔強的堅持!

「呵,說真的,我很喜歡你的,傑斯特也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成為我們菲利斯家的一員,我會很歡迎。」因勒夫道。

撒加還是搖搖頭,什麼都不說。

「算了吧,會長。」邦克從遠處走了過來。

他笑望著撒加:「一個可以徒手殺死赤毒蟒的男子漢,不會在意這些東西的。」

「可是……」因勒夫還想說什麼。

邦克卻對他做了個手勢,「放心,不會耽誤的,我相信,不管撒加小兄弟在哪裡,他的心裡面有我們。」

「嗯。」撒加點點頭,說了一個字。

然後,他朝著遠處的一間小院走去。

因勒夫望著那個一身粗布衣、修長而挺拔的背影漸行漸遠,不由嘆道:「雖然是個異端,但那種倔強卻非常可貴,如果傑斯特能有他的一半,不,十分之一,我就滿足了。」

「也不能這麼說。」邦克走到因勒夫身邊,壓低了聲音,「我的侄子斯汀已經來到了這裡,傑斯特每天都會接受他的『靈魂呼喚』,聽斯汀說,效果還是不錯。」

「斯汀……」聽到這個名字,因勒夫不禁打了個冷顫,他見過那個甘願置身於黑暗的男子……

「邦克啊,老弟,斯汀似乎和這個撒加有點像啊,只是這個年輕人給我的感覺像一頭自我保護意識很強的野獸,而你的那位侄子,你故友的兒子……不好說啊。」因勒夫嘆道。

「是有點像,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是亡靈魔法師的氣質,他們是靠奴役死者的靈魂冥想,所以也死氣沉沉的,這兩個年輕人都不喜歡說話,都有各自的堅持。」邦克笑著點頭。

「希望傑斯特能爭氣一點。」因勒夫道。

「應該沒有問題的,斯汀對亡靈魔法,有一種天生的融入感,如果由他施放靈魂呼喚,效果一定是最好的。」邦克道。

「辛苦你了,為我們菲利斯家做了這麼多,要是傑斯特可以在希爾公國即將舉行的出征儀式上獲勝的話……」因勒夫緩緩道。

「沒問題的。」邦克拍拍因勒夫的肩膀,「我們一起這麼多年了,傑斯特和薇薇安,我早就把他們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我也明白,只是……」因勒夫望著撒加消失的方向,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
dj0425 發表於 2010-7-24 14:33
卷二 第三十四章 誤會

舊舊的小院。

一片枯黃的葉子從院子裡的樹上落下,飄到了石桌上。

「該死的秋天!」簡森一把抓起那片黃葉,揉碎。

「簡森老弟啊,別鬱悶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福氣,強求不來的,喝吧,這才是屬於我們的生活!」禿頭的布爾一臉醉醺醺的道。

「喝!」咣當,簡森沒有握住酒杯,掉在地上碎了。

「唉,霍坦丁的秋天,冷得人手指都麻了!」簡森一腳踢開了碎酒杯。

「你還在想他。」布爾這在菲利斯家打滾多年的老油條怎麼會看不出來簡森的心思。「我的家鄉有句話,天鵝不會和鴨子住在一起,說真的,簡森,從我第一次看到你那位表弟時,我就知道他絕不是我們這種人,想開點吧。」

簡森看著撒加住過的房子,喃喃道:「我知道,從我經常看到他在那間房子裡做一些戰士老爺們做的事情,我就知道了,不過,這也太快了點……」

布爾嘆了口氣,抓起石桌上的一條雞腿,啃了幾口後,往地上一摔,開口罵道:「你這個呆子,你經常說你那個表弟呆,我看你才是最呆的!我們是什麼身份?能活一天是一天,還想這些做什麼!你見過誰不喜歡富貴的,誰不喜歡地位的,人都是這樣的,一旦飛上了高枝,誰不會忘本!感情?笑話!在菲利斯家這麼多年,老子什麼沒見過,這種事情早就看淡了,我說,你也別做出這種傻鳥樣,聽你布爾老哥的,晚上我們出去好好高興一下,隔壁那條街上有幾個小妞可熱情了,她們只要錢,不看他媽的身份地位,老子就不信……」

「不信什麼?」簡森喝了口酒,一張胖臉油光閃閃的。

「你表弟回來了。」布爾張著大嘴。

「廢話,我也不信他會回來,你奶奶的,喝多了是吧!」簡森罵道。

「不是,是真的回來了。」布爾指著小院門口。

簡森猛地回頭!

只見一個男子背對著他們蹲在門口,一頭灰色的土狼正在他小腿邊撒著歡……

還是那身粗布衣,還是垂在背心像黑絲緞一樣的長發。

簡森呆住了,霎時間,他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撒加逗了吉塔一會,走到石桌前,對簡森道:「還有吃的嗎。」

「有有!」簡森用手飛快在眼角抹了一把,咧嘴笑道。

「我想吃烤肉。」撒加看著石桌上空空如也的烤肉盤子,「傷好了,很餓。」

「嗯嗯。」簡森不停點頭,張大嘴巴,樂呵呵的看著撒加。

「你傻呀!」布爾在頭上使勁拍了一下,「阿呆兄弟要吃烤肉,你他媽的還不去準備!」

「哦對!」簡森連忙起身,朝廚房衝去。

「對了。」撒加拿起桌上剩下的半隻雞,啃了一口,又撕了一半扔給吉塔。

「你要說什麼?」簡森轉身,布爾也望著他。

「我不叫阿呆,我叫撒加。」撒加一邊嚼一邊說。

「你不叫阿呆?」簡森愣了,「我從認識你開始就知道你叫阿呆。」

「那是老闆娘取的,我從來也沒說過我叫阿呆。」撒加好難得說了這麼長的一句話。

「什麼都好,什麼都好,呵呵,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簡森心滿意足的朝廚房跑去,那身肥肉跑起來還真難看,不過卻很快樂。

……

入夜。

小院中恢復了安靜,簡森和布爾喝多了,直接去找隔壁街那幾個熱情的姑娘去了,不是發洩,是慶祝。

而撒加則回到他那間小房子,開始修煉。

這是他從和土狼吉塔簽訂血契之後、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內第一次修煉九天修羅咒。

嗜血修羅天——九天修羅咒的第一階段。

撒加感覺到,他傷後以後,丹田中的那個漩渦似乎變得更有力了。

難道這也是阿修羅的天賦?

需要在生死之間徘徊,力量才增長的更快?

撒加不明白,但他卻清楚了自己體內的變化。

很快,他進入了修煉狀態,盤坐在地上,身上破舊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濕透。

撒加丹田中的漩渦轉速明顯加快,按照「九天修羅咒」的方法從肌體深處凝結的能量已經不能滿足它吞噬的慾望。

那漩渦,就像一隻永遠也喂不飽的怪物,只知道吞,吞,吞!

只能加快速度,經脈內修羅力的循環已經達到了極限,四肢百骸的無力感深深的刺激著撒加的痛覺神經。

怎麼回事?

過了一會兒,撒加突然睜開眼睛!

胸口氣血一陣翻湧,「哇」的一聲,他吐出一大口污血。明顯,他已經受到修羅力的反噬,受了內傷。

撒加摀住胸口,掙紮著想從地上起來,可是,他卻提不起一點力量,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當撒加醒來時,已經是兩天以後。他睜開眼,發現周圍的環境已經全變了。他躺著的地方,並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一張非常軟和的羽毛床。還是粉紅色的……

「你醒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撒加側了一下身,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向上翹著。此時,眼睛的主人正出神的望著他。

這人有點奇怪,怎麼這樣看著自己?

撒加搞不懂了,也傻傻的看著那個雙手托起下巴、手肘撐在床沿的人。

是薇薇安,撒加從來就沒有好好見過她,所以根本沒有印象,他看薇薇安的眼神,其實是在看一個讓他奇怪的陌生人,一個讓他莫名其妙的女子。

可薇薇安似乎有點誤會了,對視了一會,她臉上居然飛過了一片害羞的紅霞。

「你怎麼老受傷啊……」薇薇安低下頭,長捲髮因為羞澀而晃動著,很是可愛。

受傷?

她怎麼知道我受過傷?

撒加本來就搞不懂,此時更是糊塗,於是,他看薇薇安的眼神更迷茫了。

可是,他那雙眸子太獨特,深邃的就像夜空,明明是迷茫,可在薇薇安偷偷瞄向他的眼裡,竟變成了溫柔的朦朧美……

徹底誤會了。

身體好像已經沒事了,撒加也不想再面對這個讓他糊塗的女子,於是,他掀開了被子,跳下了床。

薇薇安尖叫一聲,摀住了臉……

傑斯特那混蛋,明明找他來幫忙,竟然把撒加脫得只剩下一條短褲!

這是薇薇安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體,雖然沒有看到最關鍵的部位,但也足夠讓只有十八歲的她羞澀萬分。

可是,薇薇安的指縫還是偷偷打開了……

多勻稱的身體啊,身材修長,肌肉線條充滿了爆發力和協調感,傷疤零星點綴在皮膚上面……

薇薇安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她合上了指縫,不敢再看,她怕再看下去,會控制不住自己。

「你摀住臉幹嘛?」一個痞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撒加呢?」

走了?薇薇安拿開了手,發現眼前那個讓她臉紅心跳的男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哥哥,那個油腔滑調的痞子傑斯特。

「他走了,你沒看見他?」薇薇安看上去很不好意思。

「沒啊,我剛剛有點事……」傑斯特眼前出現了那漆黑的密室,還有那個死氣沉沉老用奇怪魔力讓自己昏厥的男人,心中不禁一陣哆嗦。

「你怎麼啦?」薇薇安發現了哥哥的異樣。

「遇上一個比死人還可怕的傢伙……」傑斯特說漏了嘴。

「比死人還可怕?」薇薇安搞不懂了,比死人還可怕的傢伙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沒概念。

「算了,不說這個了。」傑斯特看著那張空蕩蕩的粉紅色軟床,「你把我朋友藏哪裡去了,你對他做了什麼。」

「沒有啦!」聽到傑斯特指向很明顯的話,薇薇安怒了,瞪起大眼睛,「你還好意思說,叫你來幫忙,為什麼把人家脫個精光!」

「哪個人家?」傑斯特一下就樂了,「沒有啊,那個人家還剩一條短褲啊,你想想,我的妹妹,人家傷才剛好,又倒下了,如果不是你在人家住的地方遊蕩,又怎麼會發現人家暈倒在地呢?身為你的哥哥,為了確保你的人家到底有沒有事,當然要脫光檢查啦。」

薇薇安臉徹底紅了,低下頭,咬著嘴唇,拚死保持沉默……

傑斯特哈哈大笑,朝薇薇安的房間外走去。

「你去哪裡?」薇薇安叫住他。

「去找你的人家咯,你的人家答應過你的哥哥,要一起煉體的。」傑斯特頭也沒回,「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去呀,我記得你也是個不咋地的戰士,順便可以叫你的人家也教教你啊。」

薇薇安心中一動,差點就答應了,驀地她反應過來,這是傑斯特又一次的調侃。

「不去啦!」薇薇安真的生氣了,朝床上一撲,把臉埋在了枕頭上。

一股男子氣息混在香味裡,隨著薇薇安的呼吸進入了她的體內……

是他留下的……

薇薇安一動不動的趴在床上,感受著撒加的味道,心又開始狂跳不止。

正當她快要無法自已時,麗芙撞了進來。

「現在進我的房間都不用敲門的嗎!」薇薇安猛地翻身起來,俏臉上紅潮未退,就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不,不是,是西麗雅公主來了。」麗芙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全身都隱藏在一件大袍子裡的人影閃了進來。
dj0425 發表於 2010-7-24 14:34
卷二 第三十五章 香味

來人掀掉了帽子,只見一頭金色的長發灑落。

「熱死了。」來人晃晃頭髮,那絲絲縷縷的金色,彷彿柔和的眼波,驟然間讓薇薇安的房間好像明亮了一下。

好漂亮的女人!

白皙的皮膚就算是在夜色的籠罩下也能晶瑩流轉,充滿活力的眼神流動著暗藏的魅惑,小而挺的鼻子恰到好處,嘴唇鮮紅欲滴,唇線的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在勾動著骨髓,都在無聲的宣告,那獨特的個性。

這個女人真的很有吸引力,和薇薇安相比,也許沒有那麼可愛,但她所散發出來的誘惑,卻能讓每一個第一眼看見她的男子心動。

有點乖張,有點野性,有點怪異,有點清純,又有點性感……

無數個「有點」彙集在一起,成就了這個希爾公國最美的女子——

西麗雅.貝爾薩。

「哥哥知道你來了嗎?」薇薇安看到西麗雅徑直走到她床邊,毫無顧忌的往上面一躺,心又跳了一下。

「噓!」西麗雅豎起食指,「小聲一點,說真的,薇薇安,你的那位哥哥,很讓我頭疼。」

「嘻嘻。」薇薇安樂了,「你是說他像某種動物咯。」

「喜歡跳來跳去……」西麗雅竟趴在薇薇安的床上,身體俯下,金色的發絲落在臉前,晃動著……

即使西麗雅在模仿著癩蛤蟆的動作,卻一點也不難看;就算那寬大的袍子看不清楚她身體的曲線,也足夠讓人遐想連篇!

薇薇安都不禁臉紅了。

「咦?」西麗雅用力呼吸了幾下,「這不是索羅國香精的味道喲,唔,好重的汗味……」

「你下來啦!」薇薇安衝過去拽西麗雅的手。

「你那麼緊張幹嘛?讓人家躺一會啦,走了那麼久,出了好多汗呢。」西麗雅甩開薇薇安的手,將袍子拉下了一點……

白玉般的香肩上,掛著細微的汗珠,彷彿無瑕的白璧上點綴著鑽石粉末。

「你注意一點嘛。」薇薇安臉又紅了。說實話,她這位從小就認識的閨中密友,雖然明豔不可方物,但性格有時候卻很怪,舉手投足看上去不經意、完全是自然流露,可就是殺傷力很大,不要說男人了,就連薇薇安,也常常會被左右。

「哦?」西麗雅眯起眼睛,「我明白了……嘿嘿,說,你把他藏在哪裡了,我的小可愛!」

「沒!」薇薇安本能的向後一縮。

「還想撒謊,看來,本公主要好好收拾收拾你咯,看你還不說實話!」西麗雅的手像貓爪子一樣張開。

「啊!」薇薇安向後逃去,可小腳不小心掛在了床腳上,嘭的一聲摔在床上。

然後,西麗雅撲了上去……

衣衫不整,玉體交錯,嬌笑喘息,一時間,房間內活色生香。

鬧了一會,西麗雅將薇薇安壓在了身下,薇薇安身材嬌小,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而西麗雅卻有將近一米七的身高,看上去的確比薇薇安豐盈了許多。

西麗雅望著薇薇安可愛的俏臉,突然嘆了口氣,「有喜歡的人了吧,真好。」

「怎麼了?」薇薇安察覺了西麗雅的不對勁。

正在這個時候……

呯!

門被撞開了!

「這?」看到兩個美女以那樣一種姿勢黏在床上,傑斯特連呼吸都忘記了。

「薇薇安……」西麗雅坐了起來,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衣衫,「你的門口,都沒有僕人的嗎?可以隨便進來?」

「最近好像都是這樣。」薇薇安也滿臉通紅的左了起來,手忙腳亂的拉上了剛剛被西麗雅扯下的裙子肩帶。

傑斯特說不出話了,眼神沒有一點遺漏的全部落在了西麗雅身上,整個人動也不動,就像被石化了一樣。

西麗雅也不說話,回應著傑斯特的目光,嘴角像是在笑,可兩條高挑的娥眉卻皺了起來。

而薇薇安則嘆了口氣,扭頭望向窗外。

幾分鐘後。

西麗雅站了起來,「我走了,薇薇安,改天再來看你。」

「你是不是有事要對我說?」薇薇安問。

「沒必要了,反正你很快也會知道,男人,哼。」西麗雅看了傑斯特一眼,「除了被女人的外表吸引,他們就不知道其它事情了嗎,沒有一個像樣的!」

說完,西麗雅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薇薇安的房間。

「你來幹什麼,哥哥?」薇薇安又嘆了口氣,傑斯特喜歡西麗雅她是知道的,可她也知道希公國國王卡里特陛下唯一的寶貝女兒西麗雅的眼光有多高……像自己哥哥這樣的角色,西麗雅能和他說兩句話,也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看到傑斯特眼中流露出幾分難過,薇薇安不禁暗自搖頭。

「給我……給我點錢。」傑斯特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啊?」薇薇安楞了。

……

走出了薇薇安住的那幢小樓,漫步在菲利斯莊園的草坪上,西麗雅望瞭望頭上有些灰濛蒙的天空。

北方的天氣就這樣的不順人意。秋天一到,什麼都像要枯萎一樣,天上連雲都沒有。

西麗雅低頭看了看腳下有些枯黃的草,心情更是煩悶。

這時,一道灰色的影子從她腳下一閃而過。

西麗雅嚇了一跳。

驚魂未定,又是一個黑影從她身旁閃過……

幾根像是頭髮的東西從她的臉頰上掃過,那突然而來的酥麻感更是讓她渾身一顫。

一個長著怪異黑髮的男子,還有一頭土狼。

「喂!」西麗雅瞪著那男子的背影,本來心情就不好,此刻那長及背心的黑髮更讓她心裡莫名一陣煩躁,「你是誰,看你裝束,像是菲利斯莊園的下人吧,你不知道以你的身份,是不可以在這樣的草坪上出現的嗎!還把這樣的低級魔獸帶來,菲利斯家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什麼!」西麗雅看到那傢伙居然沒有理會她的話,反而自顧自的蹲下身,逗弄起那頭土狼,不禁火冒三丈!

「我在和你說話!你什麼身份,膽敢如此無禮!」西麗雅幾步衝到那男子面前,雙手叉腰,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黑反男子抬起頭,漆黑如夜的發絲從他深邃的眼眸上滑過……

西麗雅呆了一呆。

這眼神……

有點呆滯,有點卑微,有點恐懼,又有點憂傷……

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那一瞬間,西麗雅感覺自己就像看到了一隻將牙齒和悲傷統統藏起來的獸。

她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

「你在幹嘛?」薇薇安和傑斯特出來了,正好看到這幕場景。

看到和西麗雅對視的黑髮男子,薇薇安心裡不由得一顫。

「我在幫你教訓下人。」西麗雅深深吸了口氣,轉頭道,看到傑斯特又在看自己,秀眉微蹙。

「下人?」薇薇安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這個黑髮男子,這個她夢中無數次讓她心跳的人,只是菲利斯莊園的一個雜工。

看到撒加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模樣,薇薇安突然很心酸,走過去,把他拉了起來,抬起頭,面無表情的對西麗雅道:「他不是下人,他是我和傑斯特的朋友,叫撒加。」

「撒加?他是啞巴嗎?傻瓜一個。」西麗雅看了兩人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剛剛薇薇安的態度讓她有些生氣,畢竟她是個公主,而且被譽為希爾這個美女國度最美麗的女子,心高氣傲是難免的。

「你沒事吧……別介意,西麗雅就是這樣的啦,其實她是一個很好的人,沒有惡意的……」這時,薇薇安才反應過來撒加的手還被自己拉著,臉上一紅,鬆開了手。

他的手,很熱呢,一點都不像他的人,冷冷的,呆呆的……薇薇安偷偷抬起頭。

只見撒加並沒有反應,只是出神的望著西麗雅離去的方向,就像一尊雕像一般。

薇薇安心裡莫名一顫,有種不安在心底深處滋生……

「嗚嗚。」

土狼吉塔在撒加的小腿上蹭了一下。

撒加動了一下。

「我們走吧。」傑斯特走了過來,臉上痞味十足的笑容卻有些不自然。

撒加點點頭。

「我妹妹也要去,沒辦法。」傑斯特對撒加聳聳肩,「自從上次在克拉瑪爾叢林之後,我就被管制了,一分錢都沒有,只有問薇薇安要,她是個乖小孩,從來不亂花錢。」傑斯特摸了摸薇薇安的腦袋,「對了,你們還沒正式見過吧,她叫薇薇安,我的妹妹,一個夢想成為大陸最強女戰聖的可愛女孩。」

「討厭啦!」薇薇安甩開了傑斯特的手,卷卷的棕色長發被弄得有點亂。

「你好……」她慌忙理著頭髮。

可是,撒加只「哦」了一聲。他的眼神,一直留在西麗雅離去的方向。他的腦海中,還繚繞著那誘人的香味。

……

反噬。

撒加在修煉時第一次被沒有控制好的修羅力反噬了。

兩天前撒加修煉時,吉塔正忠心地為主人放哨。不料,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從它的腦顱處散發出來,一下就把它震暈了。當它回覆知覺時,撒加已經不在了。它順著與撒加之間的生命聯繫,找到了這裡。只是人太多,它不敢靠近,一直在薇薇安的房間外徘徊。直到傑斯特出現,它才敢進來。

雖然撒加受傷,吉塔很擔心。但吉塔的情緒卻是興奮的,因為當它醒來時,它驚喜地發現,它的實力已經從一級魔獸一躍而成三級!

這,是撒加帶給它的。

當時撒加之所以感到丹田的漩渦比平時需求量更大,吞噬修羅力的速度更瘋狂,是因為——

血契!

吉塔的實力實在太差,所以撒加在修煉時,還必須將三分之二的修羅力轉度給它!

但「嗜血修羅天」何等霸道,它怎麼可能允許別人分享它的「食物」!於是,便自發地加快運轉速度。撒加修煉產生的修羅力本來就分走了三分之二,它還來雪上加霜,不反噬才怪!

於是,吉塔爽翻的同時,它的主人便經歷了人生第一次的修煉反噬。

撒加在反噬昏倒時,簡森和布爾兩個傢伙正在外面花天酒地。而他這個小院,一般也沒有人來。菲利斯家安排下人的工作是布爾的職責,撒加是簡森的表弟,又和傑斯特少爺關係匪淺,所以布爾根本不會給撒加安排活幹。

撒加也不懂其中個就,每天除了修煉也就是修煉。

沒有人敢來找他的麻煩,也沒有人敢不滿,不過說實話,如果不是傑斯特,如果不是布爾,一些心裡不平衡的下人們早就過來找碴了,說起來很怪,這個世界明明有些人自己都是很苦很可憐的,卻偏偏喜歡欺負比他們更苦更可憐的,借此滿足自身其實非常脆弱的自卑感。

當吉塔發現自己已經成了三級魔獸後,那驚喜是巨大的,可當它發現昏倒在地的撒加時,又悲鳴起來。在它的思維中,撒加就是它的一切,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哪怕會失去活著的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反正薇薇安聽到了吉塔的叫聲,衝了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她沒有叫其它的下人,也沒有叫麗芙琪雅,只是趕忙去叫來了哥哥傑斯特。

於是,撒加被傑斯特弄到了薇薇安的房間,可能薇薇安是害怕撒加得不到細心的照顧,想要親自照顧他吧。
dj0425 發表於 2010-7-24 14:34
卷二 第三十六章 火龍花的色彩

煉體。這是戰士的必修課。而煉體最好的地方,不是那些有錢人家精心修建的鍛鍊場,是野外,與大自然親密接觸的野外。

這樣才能達到身體最好的協調和平衡。這是刺客之王阿里斯門迪的煉體方法「完美平衡」中說的很清楚的東西,在撒加還在塔羅納時,阿里斯門迪曾經教導過撒加這種方法。

於是,撒加和傑斯特準備去一個地方——克拉瑪爾叢林!

他們還真不怕死。

可撒加就是對那地方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每次一想到和那條赤毒蟒的戰鬥,撒加就不由熱血沸騰!

準確的說,應該是——

阿修羅的血脈控制不住的沸騰!

看起來,阿修羅族很喜歡戰鬥,也許,那就是一個為戰鬥而生的種族……

菲利斯大街。一間檔次很高的鐵匠鋪中。

「這件不錯。」傑斯特敲了敲掛在牆上的一件胸甲。

撒加看了一眼,搖搖頭。

太沉重,穿在身上很影響敏捷,撒加在冰雪峽谷長大,雖然他很孤僻,但畢竟眼睛見的耳朵聽的都是些很厲害的人物,所以他對裝備的感覺很敏銳。

不止裝備,其實,在那些傢伙有意無意的影響下,撒加對於戰鬥的方式技巧其實也有很高的領悟力。

只是他自己不明白罷了。

另外,就是那些留在他記憶中的修煉功法了,那是烈幾乎搜遍整個冰雪峽谷的成果……

每一種,放在峽谷外,都是不世出的寶貝!

看了半天,撒加終於拿起了一套黑色的鏈甲,這是一種很冷門的鎧甲,沒有重甲靈活,也沒有輕甲靈活,更沒有皮甲的敏捷性和舒適度……

可他曾經聽峽谷中的怒雷戰聖納卡爾遜說過:「如果沒有絕對的力量可以駕馭重甲,又沒有足夠的速度穿起輕甲,初學者最好的防具,就是鏈甲了,只不過大陸上的笨蛋鐵匠從來不知道它的重要性。」

穿上了鏈甲,換下了雜工的布衣。

撒加變了一個人。

薇薇安看呆了。

由於是稀少的鏈甲,撒加選中的這套甚至是這家霍坦丁很有名的鐵匠鋪中的珍藏,還好薇薇安平時省下的錢很多,本來傑斯特還想給撒加買武器的,可撒加不要,這是煉體,有武器反而累贅,他只需要防禦就夠了。

因為撒加根本沒有什麼戰鬥技巧可言,純粹靠力量像野獸一樣肉搏。

然後,他們去了克拉瑪爾叢林。

第一天,他們只在邊緣地帶活動,沒有遇上什麼危險,最危險的赤毒蟒已經被解決了。

可傑斯特完全脫力了,他無法跟上撒加煉體的節奏和強度。

不,不是無法跟上,是根本不在一條水平線!

看到撒加的煉體,一直陷在那一次的回憶中的薇薇安也驚呆了。

她不知道戰士原來需要承受這樣巨大強度的身體鍛鍊!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中,薇薇安只能當觀眾,不過她也願意,看到那個一身黑色鏈甲的男子一次又一次的完成在她看來不可思議的煉體過程,臉紅心跳也就成了習慣。

那感覺很像,看到自己心愛的戀人成功之後的驕傲和喜悅……

哪怕,撒加根本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薇薇安也不介意,她知道撒加話少得可怕,就連和傑斯特他也沒說過幾句話,薇薇安只是一次次的把裝水的皮袋送到撒加面前,然後那個男人呆呆的接過,像魔獸飲水一樣猛灌。

這樣的進步真的很快,原本吉塔的存在拖累了撒加的修煉,如果單純的按照嗜血修羅天的方法修煉,起碼有五分之一的修羅力要渡給吉塔,而且稍有不對就要受傷。一隻低等的土狼可沒有阿修羅族那樣的天賦,對能量的渴望像一個永遠也灌不滿的水缸。

而配合「完美平衡」的煉體方法就不一樣了。

每次撒加的肉體達到疲勞的極限時,丹田內那個嗜血修羅天誕生的漩渦就自動激烈的旋轉,胸口煩悶無比,暴躁的情緒充斥著他的內心。渾身經脈像一根根繃緊的線,拉扯著,肌肉纖維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斷掉,劇烈的疼痛開始蔓延。

然後,他就必須運行嗜血修羅天!

只有這樣,那種痛苦才可以減輕!

因為即便是阿修羅族的血脈,也是肉做的,也有神經,撒加也不想忍受那種可怕的痛楚。

就這樣,極限,旋轉,劇痛,修煉,吞噬。撒加機械地重複著這樣的過程,時間,無聲無息地流逝著……

很快,兩個月過去了。

傑斯特最初的幾天還一起來,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克拉瑪爾叢林的邊緣地帶,只有薇薇安陪著撒加,每個清晨時分,還有每個黃昏日暮。

這天。

撒加睜開眼睛,從地上站起,走到薇薇安身邊,開口道:「你回去吧,我要進去了。」

這是幾天以來撒加對薇薇安說的第一句話,實際上,這兩個月以來,撒加總共對薇薇安說的話,加起來一隻手就可以數完了。

很多時候,薇薇安都是默默的看著他,默默的甜蜜,也默默的矛盾。

已是冬天,克拉瑪爾叢林的樹葉開始凋落,薇薇安望著撒加,不知道說什麼。

撒加看著她,眼前卻突然浮現出另一張臉,那張臉真的很好看,也真的很惱人,每一次自己只要不修煉,那張臉就出現在眼前,就出現在腦海中,怎麼也趕不走,而且,還讓自己的心跳加速,呼吸困難。

撒加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也不知道怎樣才能擺脫這種讓他難受的感覺嗎,不過好像越是想擺脫,那天那個呵斥自己的女子模樣,就越發在腦海裡停留的久。

是西麗雅。

撒加忘不掉的人,原來是她。

薇薇安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直至那帶著一頭土狼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中。

……

「我的女兒,希爾公國完美無瑕的寶貝啊,你就不能給你悲傷的老父親一點面子嗎?」

金色的雕花門前,一個老者嘆息著,金色的頭髮有些斑白,不過臉上倒是皺紋很少。

劃拉一下,門拉開了,西麗雅滿面怒容的看著他,「我到底是什麼,你的工具嗎,為什麼你們這些男人總是這麼自私,慾望比女兒的幸福還要重要嗎!」

「唉!」老者嘆了口氣,「西麗雅啊,你是我最珍貴的寶貝,我怎麼忍心看到你不幸福,可是沒辦法,我是國王,我要對希爾的人民負責……」

「少說這些屁話!」西麗雅居然用上了一個極其不雅的字眼,而且是對著她的父親——希爾公國國王卡里特用的。

「呵呵。」面對女兒的不敬,卡里特也沒生氣,反而賠笑道:「斯威夫特也是個很出色的年輕人,身為卡藍帝國的二皇子,他繼承卡藍帝位的機會也很大……」

「然後呢?」西麗雅打斷了他,「我就每天待在無聊的皇宮裡守著寂寞,就像我的母親一樣,就像你的那些妃子們一樣?」

卡里特不說話了,只是嘆氣。

「我們說好的,父親。」看到卡里特這般模樣,西麗雅心軟了,「十天之後,希爾按照傳統舉行出征儀式,如果誰能贏得那場儀式,然後帶領希爾的軍隊戰勝盧士安公國,奪回我們失去的領土,我就嫁給誰。」

「可斯威夫特他……」卡里特眼中閃爍著。

「父親,永遠躲在別人的翅膀下,怎麼可以看見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西麗雅道,「我知道我們希爾的地位,我也知道如果不是處在北方貿易的中心,我們已經像很多國家一樣失去了主權,可父親,我們缺的東西,如果不自己擁有,我們永遠都會活在隨時會被吞併的恐慌之中。希爾幾千萬男子漢,我就不相信,沒有一個英雄,沒有一個可以讓我西麗雅託付終生的男人!」

卡里特肩膀輕輕一顫,他想起了三十年前,那個統帥希爾軍隊戰勝盧士安的大戰師德倫特,那個時候,西麗雅都還沒有出生。

後來,德倫特戰死了,因為盧士安公國暗中和英格帝國聯合起來,在英格的武力支持下,希爾公國的邊境數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又再度落在了盧士安人手中。

如今的希爾領土,只剩下了三十年前的一半。

也正因為領土的不斷缺失,希爾的軍力才一直沒有發展,希爾的武力才會不進反退,希爾才只有靠著金幣和美女在北方諸強中周旋殘喘。

……

「英雄……」卡里特站在華貴的落地窗前,望著庭院中的夜色,心中波瀾起伏,「三十年了,那火龍花的色彩,依然歷歷在目,德倫特啊,如果你還活著,也許現在已經是戰聖了吧,不知道如今的希爾,還有沒有你的那種勇氣,還有沒有一個人,可以用那不屈的意志,喚醒我們失去的尊嚴……」

「陛下。」一個高貴的中年美婦款款走到卡里特身旁。

「左丹娜,科維爾在卡藍還好嗎?」卡里特緩緩問道。

「承蒙陛下掛心了。」左丹娜笑道,「科維爾他前幾天還給我傳來了魔法訊息,最近他馬上要進行一場新的試煉,正在積極準備,另外,他的實力也進階了。」

「好樣的!」卡里特露出了笑容,「不愧是我卡里特的兒子,希爾未來最強的男人就要誕生了,左丹娜啊,你為我養了個好兒子,也將為希爾帶來一個英雄!」

「陛下過獎了。」聽到卡里特如此讚美自己的兒子,左丹娜欣喜萬分。

「可惜……」卡里特又嘆道。

左丹娜知道他在煩心什麼,小心的問:「西麗雅她……還是不肯接受嗎?」

「她還和我談條件!」卡里特有些生氣的道。

「陛下,我知道您是很愛她的。」左丹娜溫柔的道:「西麗雅其實也很可憐的,從小母親就不在了,雖然我也努力想像母親一樣給她溫暖,但身為女人我知道,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一切都隔了一層。如果能和卡藍聯姻,固然好,如果西麗雅不願意,那您就寬容一點吧,其實在我看來,她的方法也挺好的,說不定當野心勃勃的盧士安人這次被擊退,希爾的火龍花,又能綻放出那美麗的紅色呢!」

「希望吧。」卡里特輕聲道。

……

「小姐。」

麗芙對一直坐在床邊出神的薇薇安道。

「幹嘛?」薇薇安反應了過來。

「老爺說,叫您開始準備了。」麗芙道。

「準備什麼?」月光灑在窗櫺,很美。

「去卡藍呀,科莫羅皇家魔武學院。」麗芙臉上露出了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您不是一直都想去那裡嘛,那裡啊,有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會成為我們希爾公國的英雄。」

「誰?」薇薇安愣了一下。

「科維爾殿下啊?」麗芙故作吃驚,「難道您忘了他嗎,您不是從小就崇拜著西麗雅公主的哥哥嘛,還是說,另一個傻傻的傢伙將您的心佔據了?」麗芙用手比劃著頭髮的長度。

「到時候再說吧,反正那裡開學還早,要等冬天過了。」薇薇安其實從克拉瑪爾叢林回來之後,心裡就一直很煩很亂,她也沒聽懂麗芙話裡的意思。

「出去吧,我要睡了。」薇薇安一頭栽在床上,蒙起了繡著可愛圖紋的被子。

麗芙退出了薇薇安的房間,在走廊上站著。

「唉……」麗芙看著紅木欄杆下華貴的客廳,自言自語的嘆道,「也不知道小姐中了什麼邪,居然會喜歡那樣一個傻子,還以為,她會和科維爾殿下成為讓人幸福的一對呢,現在看來,小姐對一直很想去的魔武學院也失了興趣,中毒不淺咯,我記得以前,小姐每一次看到科維爾殿下,都是很高興的。我想科維爾殿下也會喜歡小姐的,雖然他有一個希爾最美的妹妹,但小姐也不差啊,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貴族做夢都想要迎娶小姐呢……」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也許科維爾也只是把薇薇安當成和西麗雅一樣的妹妹呢,八字還沒一撇,就以為真的成了似的,這些侍女們啊,一天無聊就喜歡亂猜亂想。麗芙邊走邊嘀咕,「不過說真的,那傻乎乎的小子真的就像個會施邪法的巫師,頭髮像可怕的黑夜一樣,那雙眼睛彷彿可以抽走人的靈魂,我都有點害怕他呢,唉,老爺花了那麼多錢才疏通了關係,讓小姐可以去奧菲拉爾最富盛名的學院,我還在想,等冬天過了,也能去那裡見識一下,老爺可是一直很支持小姐和科維爾殿下在一起的,連杰斯特少爺都沒有機會呢……」說到傑斯特,麗芙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暈,「好久沒有看到他了,他到底在幹什麼?」

……

天明了。

陽光落滿了菲利斯莊園。

霍坦丁的初冬也有陽光,這是很罕見的。

其實,菲利斯莊園裡並不是陽光明媚。它也有不見光的地方。

一間密室中,黑暗的角落裡,散發著腐爛的味道,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融合,角落裡坐著的一個人,對這種讓人噁心的感覺並沒有絲毫排斥。

「吱呀」,密室的門開了。

那個人睜開了眼睛。

「斯汀。」來人輕聲喊道。

「唔,邦克叔叔。」斯汀站起身,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都兩個多月了,怎麼,還是不習慣外面的生活?」來人正是菲利斯家第一高手——「音速戰聖」邦克,聖級一階強者。

「沒有家的感覺。」斯汀慘白的臉上依然毫無表情,乾枯的聲音像是沙啞的琴絃。「人呢?」他又問了一句。

「傑斯特少爺連續兩個月每天不間斷承受你的亡靈魔法,現在精神狀態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也就是說,他的精神力已經開始『縛繭』了。」邦克笑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斯汀又問道。

「家……」邦克感到一陣愧疚,看到最好的朋友唯一的兒子變成這樣,他不禁自問當年到底做的對不對。

要是我不那樣做,斯汀,也許根本不會出生吧。阿爾維,對不起,讓你的兒子變成這樣,可是,如果不這麼做,你們一定會被魔法師公會殺死,斬草除根,亡靈魔法,將會斷掉最後一絲血脈,你的家族,不是發誓要守護它嗎……

「邦克叔叔?」斯汀看到邦克失神的樣子,感到很奇怪。

「呃。」邦克打斷了回憶,看著斯汀的眼神充滿了關愛。

斯汀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關切。

「沒,沒事。」邦克露出了笑容,看到斯汀的表情,心中湧出一絲溫暖。

「『縛繭』了,你要我做的事也做完了。『靈魂呼喚』能夠達到的程度也就是這樣,等到他的精神力進化破繭,他的領悟力就會增強。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去了。」斯汀道。

「你,真的想回那個地方?」邦克皺起眉頭。

「嗯,那是我的家。」斯汀道。

「那……好吧。」邦克猶豫了一下,孤身一人的他早就把這個朋友的遺孤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那我們走吧。」斯汀佝僂的身軀開始移動,步伐還是一樣的蹣跚。

走出密室,斯汀被一陣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睛,他伸出枯瘦蒼白的手掌,遮住了眼睛。

看到他的這個動作,邦克又是一陣難受。

好不容易,斯汀的瞳孔適應了光線,可他還是把脖子往黑色長袍裡縮了縮,凌亂的白髮顯得很是岔眼。由於長年不見陽光,他在很小的時候得過一種病,好了之後,頭髮和皮膚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就連瞳孔,也是淺灰色的,眼眶周圍還出現了一圈青黑色的眼線,看上去非常妖異。

「斯汀,我們必須要小心一些,雖然霍坦丁的治安長官那裡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一旦那些人發現你的存在,我可就對不起你的父親了。你知道嗎,那時我……咦,斯汀,你在看什麼?」邦克發現斯汀此時並沒有聽他說話,而是目不轉睛地望著一個地方。
dj0425 發表於 2010-7-24 14:34
卷二 第三十七章 刺痛

「邦克叔叔!」清脆的聲音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聲,順著斯汀目光的方向,朝著這邊跑來。

「薇薇安小姐,哈哈,怎麼,要去科莫羅了啊,準備上街去買東西?不就是跟魔武學院那些蹩腳的老師學學無聊的招式嘛,有必要準備那麼多東西嘛?我看你呀,恨不得把整條菲利斯街都搬過去。」邦克笑道。

「討厭啦,邦克叔叔,知道你是戰聖啦!」薇薇安小嘴一撅。

「哈哈,科莫羅那間學院真的不怎麼樣,你要學戰士技巧,還不如邦克叔叔來教你。」邦克雖然在笑,但他眼裡的傲氣顯而易見。聖級強者,的確有資格說這話。

「好啦好啦,知道邦克叔叔您厲害啦,人家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想去見識見識嘛。」薇薇安蹦到邦克身邊,伸手挽住了邦克的胳膊。

「是出遠門,還是去找人吶?」邦克笑道。

「誰?」薇薇安一愣。

「在你邦克叔叔面前裝傻是吧?」邦克被薇薇安可愛的模樣逗樂了,他不知道,其實薇薇安是真的沒反應過來,她的心裡,現在只有一個連話都沒怎麼和她說過的傻小子……

「要是學院裡有人欺負你,你可要告訴邦克叔叔,邦克叔叔去把他的大牙打掉。」邦克笑道。對於可愛的薇薇安,他可是寵溺的很,比因勒夫差不了多少。

「咦,這個人好奇怪喲,他是誰?」薇薇安終於發現了渾身包裹在魔法長袍裡的斯汀,「哇,法袍,是個魔法師嘢!」當她看清斯汀的裝扮後,又驚叫起來。即使是菲利斯家的大小姐,對於魔法師這種稀有品種,也是見得很少的。倒不是說奧菲拉爾的魔法師就真的稀有到這種程度,只是魔法師們都不太喜歡到處走動,有一個固定的地方呆著最好,要讓他們挪個窩,難!

然後,薇薇安背起小手,圍著斯汀轉起圈來,小腳上穿著很可愛的鞋,鞋跟叮咚,長長的棕色捲髮看起來很蓬鬆,隨著她的腳步一顫一顫的……

魔法袍連帶的帽子將斯汀的臉遮住了,所以沒有人看見,他的臉上,竟然冒出了一抹紅暈。

斯汀,這個看上去恐怖實際上卻不通世事的亡靈法師,此刻,面對薇薇安明媚可愛的笑臉時,居然無法抬起頭來。他只感覺到心臟像是一下被抽空了,只能呆呆地怵在那裡,任那雙清亮的大眼睛在他身上繞來繞去。

如黑晶般的眼眸,那柔軟的捲髮就像霍坦丁初夏的晚風一樣,暖和輕柔——斯汀都不敢呼吸了,他甚至感覺那動人的發絲隨時都會拂過自己的臉頰。

這種感覺,是陰暗地牢裡沒有的,是他從前的生命中沒有的,是他和撒加之間沒有的,因為此時此刻,他的心,就快要跳出胸腔了。

突然,一隻白玉般的小手掀開了蓋在他頭頂的帽子!

「啊!」一聲尖叫,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心臟。

……

撒加沒有回菲利斯莊園,沒有回到他那間小院。

在克拉瑪爾叢林的中心,在不停與魔獸的搏殺中,在自己和那些魔獸流出的血中,他的心,竟然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這好像才是屬於他的世界,這刺目的紅,彷彿才是修煉嗜血修羅天之後最好的解脫!

他就像飢餓的獸一樣,帶著原始的怒吼,撕裂了一隻又一隻的魔獸。

會受傷,會倒下,那又怎樣?

在撒加單純的思維中,傷了還會好,倒下了還可以爬起來,只要那些魔獸不再擁有呼吸的權力,這就夠了!

似乎嗜血修羅天的運轉速度更快了。

每次撒加受傷或者身體到達了疲勞的極限,丹田內的那個漩渦就會瘋狂的運轉,無數炙熱的氣息轉化為修羅力,修補著他的傷,也帶來那劇烈的痛!

這種痛最近才出現,撒加也弄不明白,他只知道這真的很痛,就算很快會好,那也是種折磨,不折不扣的折磨!

撒加心裡也產生過疑問:阿修羅,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族群?

無法知道,連他的傳承記憶中都沒有。但他清楚,這個種族,一定很殘忍,因為他們對自己都很殘忍,為了追求力量的極限,竟然摸索出如此痛苦的修煉方法!

身體撕裂的疼痛,無法抑制的吞噬,還有對能量霸道的佔有……

不顧一切,瘋狂,還有冷血。阿修羅,九天修羅咒,似乎只能在身體的痛苦中不斷得到強化,而那種彷彿沒有止境的劇痛,讓撒變得更加麻木冰冷。

也只有搏殺魔獸後的快感可以減少那種痛,也只有當還沒有冷的血從他面前流過時,他會感覺到那痛中,自己還有呼吸……

不,還有一樣東西。

可以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還在跳。

那是一張好美好美的臉,那是一個讓他就算狂吼也揮之不去的女子。

她真的很好看,以前,撒加覺得最好看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姐姐娜了。

可她的美不一樣,娜讓他的心變得寧靜,而她,那個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她,卻讓撒加渾身發熱,躁動不安。

可撒加還是想她,久了,他竟然迷戀上那種感覺,那種心跳加速找不到呼吸方向的感覺。

因為這是,嗜血修羅天的劇痛之後,最好的解藥。

……

十天之後。

克拉瑪爾叢林中厲害一點的魔獸差不多都被撒加殺光了。

其實克拉瑪爾叢林也就是在傑斯特那樣的程度看來算個地方,這裡實際上只是為克拉瑪爾獵場深處提供新鮮魔獸的。

奧菲拉爾大陸上隨便一個大叢林,裡面生活的魔獸也比這裡強很多。

最多不過是四級罷了,也就是那麼幾隻,最厲害的赤毒蟒也早就被撒加幹掉了。

倒是吉塔……

那條土狼吉塔,成了克拉瑪爾叢林中最厲害的魔獸。

因為,在撒加每天沒日沒夜的修煉中,在吃掉很多魔獸的魔晶之後,吉塔已經成了六級魔獸!

這在奧菲拉爾的魔獸世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吉塔,本身是一隻灰色的一級魔獸土狼,按常理來說,它也就只能在克拉瑪爾獵場多活一天是一天。可是,它福分好,遇上了撒加,還簽訂了血契,於是,它被可怕的修羅力改造了,尤其是從五級到六級的那次,它的外形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灰色的雜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得發亮的狼毫,粗短堅硬,摸起來就像鋼針一樣,原本弱小的身體也不見了,差不多三米長兩米高,在狼類魔獸中,這體型已經很巨大了。

現在的吉塔,也算一個中級魔獸了,速度很快,而且攻擊時利爪和牙齒極具爆發力。

魔獸的世界是實力為尊的世界,高階魔獸的尊嚴都是隨著級數自然產生的。當吉塔跨入高階魔獸的行列時,它已經不願意再叫自己土狼了,它也不願意叫土狼王,那小角色才三級,怎麼可以與六級相提並論。

於是,在它獲得六到九級的高階魔獸才擁有的智慧後,它便把自己稱為修羅魔狼。

奧菲拉爾大陸上唯一的一隻修羅魔狼——這是吉塔的驕傲,撒加帶給它的驕傲,可以用生命捍衛的驕傲!

當然,這需要撒加的認可,撒加沒有意見,因為吉塔對他來說很重要。

六級以後,對魔獸來說,再要提升,就不是實力的級數問題了,而是,進化。

魔獸是一種完全依賴天賦的生物,它們的實力,完完全全的是天生就決定好了的。比如一個四級魔獸的後代,如果沒有其它的外力幫忙,成年期,它最多就是四級。但是如果和修煉者簽約了,它就可以獲得修煉的機會,但提升也不大。

尤其是六級以後的魔獸,更是被天賦牢牢的控制,如果出現變異,它們有所突破,那就是魔獸的進化,不過幾率小得驚人。

所以吉塔是個奇蹟,所以吉塔就是那神秘修羅力改造後的土狼——修羅魔狼!

一聲驕傲的狼嗥,克拉瑪爾叢林中稀疏的黃葉晃動了幾下後,脫離枝幹。

撒加縱身一躍,站到吉塔肌肉虯結的狼背上,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叢林中。
dj0425 發表於 2010-7-24 14:35
卷二 第三十八章 月落窗櫺

沒有用多少時間,撒加就回到了菲利斯莊園,奔向屬於他的那座小院。

那速度非常快,快到那些干活的下人們都察覺不到他站在吉塔身上從他們身邊一閃而過!

剛進小院的門……

啪!

一個人影落在他們面前。

吉塔猛地退了一步,狼眼血紅。

它現在已經是六級的高階魔獸,感覺到了攔住他們的人身上氣息的可怕程度!

就算如此,它還是攔在了撒加前面,齜起牙刀!

「六級魔獸?狼類的?」邦克有些好奇的看著吉塔。

來人正是邦克。

「鏈甲啊?」邦克的目光又落在撒加身上,「傑斯特是不可能有這種眼光的,一定是你自己選的,哦,才從克拉瑪爾叢林回來嗎?」他又看到撒加黑色鏈甲上的斑斑血跡。

對於邦克,撒加是認識的,而且還很有好感。因為在他上次受傷的時候,邦克和因勒夫非常照顧他。

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也不問理由。

而對於陌生的人,撒加卻始終有種警惕,怕自己受到傷害,像是一種本能的保護意識。所以他常常會用沉默去面對,常常一聲不吭,其實就算要他說話,他也不知道說什麼。

可現在,撒加竟然開口叫了一聲:「邦克叔叔。」

這太稀奇了,連邦克都覺得詫異!

邦克是知道撒加怎麼殺死那條赤毒蟒的,也清楚的知道撒加體內藏著的那股暴戾氣息,他更清楚,面前這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身上那如同獸一般的習性!

要叫一頭為了活著為了不受傷而拚命保護自己的獸與人交流,這難度非常之高。

因為就算他心裡已經對你有了好感,那常年的孤獨與沉默,依然是一道巨大的屏障。

「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邦克心中暗自思量。

「難不成是……」邦克突然心中一懍。他想起了最近薇薇安的反常,也想起了克拉瑪爾叢林中的那一幕。

能讓一個如同獸一樣封閉自己的男人改變,除了那可以溶化堅冰的親情以外,最有效最快捷的方法只有一個。

可撒加身邊沒有親人,那麼就只有這個了——

原始的對異性的渴望!

或者叫,愛情。

邦克心中不禁有些吃驚,一時間也忘了和撒加說話,而撒加也不開口,站在吉塔身邊靜靜的望著他,依舊面無表情,依舊看上去有點傻傻的。

薇薇安和撒加?邦克一時真的很難把這兩個照理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年輕人聯繫在一起。要知道,在邦克的心裡,薇薇安從小就和西麗雅是好朋友,特別崇拜西麗雅的哥哥——希爾公國的二王子科維爾,而且為了科維爾,前段時間還專門求因勒夫幫她去科莫羅皇家魔武學院,因為科維爾就是在那裡進行學習……

因勒夫自然是很願意的,薇薇安和科維爾結婚,菲利斯家便順理成章成了貝爾薩家族的親戚,而且就卡里特對科維爾的寵愛程度來看,科維爾也很有可能繼承希爾公國的王位,那菲利斯商會成為希爾的國家商會便有很大希望,獨佔那巨大的利益便有了一條光明的路——這是因勒夫非常希望看到的事情,所以他用了很多金幣,也拖了很多關係,終於讓程度差的不是一點兩點的薇薇安「順利」通過了科莫羅皇家魔武學院那難如登天的入學考試。不管那個科維爾王子是不是喜歡薇薇安,或者根本只是把她當成和西麗雅一樣的妹妹,因勒夫相信,憑藉自己女兒的容貌,憑藉薇薇安在霍坦丁的名氣,這件事應該不會竹籃打水。

可現在……邦克第一次這樣仔細看著那個木訥的年輕人。

一張俊美的臉蛋,雖然呆了點,那五官也不是很精緻,可湊在一起就是有一種吸引力,看久了,甚至比那些五官標緻的美男子們還好看!

特別是他的那雙眼睛……

邦克不禁相信了幾分,撒加身上透著一種原始的野性,一種和那些王公貴族完全不同的氣質,說真的,對那些天天看慣優雅風度之類的小姐公主們的確會有一種新鮮感。

新鮮就代表著誘惑的開始,何況邦克還發現,撒加的眼中,藏著一種憂鬱,一種極為單純的憂鬱,那是困獸受傷之後才會有的神情!

困獸本就悲哀,而困獸再傷……

假如發現了,那麼立刻就會覺得這個男人處在淡淡的卻無法抹去的憂傷之中,這很容易,讓女性的同情心氾濫。

邦克知道因勒夫渴望著什麼,雖然他很欣賞面前這個年輕人,撒加身上隱隱透出的那種倔強和堅強,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子利特……

但如果,要讓邦克在菲利斯商會和撒加之間做個選擇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的確,邦克猜對了,撒加是有些改變。對那個陌生女子的想念,讓撒加的心變得敏感,也讓他逐漸體會到了情感的波動,他心中的冰原打開了一道縫隙,一縷陽光在不經意間射了進來,蕩起了一絲斑斕。可邦克也猜錯了,佔據了撒加腦海的,讓他像野獸一樣瘋狂渴望的,不是薇薇安,而是西麗雅……

其實,以撒加的年紀,喜歡一個人的理由,往往就是這種本能,雄性的本能。正因為有了這種本能的驅動,他才會去想著她,才會去關注她,才會不停的想瞭解她,想保護她,想擁有她……慢慢的,當瞭解之後,喜歡得更加深刻,感情也積累的更加深厚,於是,喜歡就成熟了,就變成了愛。

「算了,開始還有點不忍心,現在也不得不這樣做了。」邦克暗下決心。於是他開口對撒加說道:「有件事,需要你幫忙,和傑斯特有關,也和我和因勒夫有關。」

「好。」撒加說了一個字。

他竟不問我是什麼事情,難道他就是這樣判斷事物的麼,像魔獸,不,高級魔獸還有智慧,準確的說是野獸,完全依賴直覺……邦克心中又是一顫。

「參加一個比賽,不過當你遇上傑斯特的時候,要故意輸給他,行麼?」邦克也不多說了,他知道說了撒加也不明白,也不會去想,所以乾脆直接告訴他怎麼做。

「好。」不出邦克意料,又是這個字。

「明天,我會來找你。」邦克道。

「好。」撒加第三次說同樣的字了。

邦克走了,他的心裡竟然產生了愧疚,那是他在殺死拉法爾牧師之後都沒有產生過的情緒,可現在,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無法面對撒加了,特別是看到他那雙比夜空還要深邃的眼睛之後。

那種深邃,彷彿不沾世事的陰霾,彷彿跳脫出了爭鬥和陰謀……

是啊,沒有星的夜空,那種黑,還不夠純淨麼?

……

夜降臨了。

撒加盤坐在小院中,他沒有修煉,只是想讓自己的心平靜。

金色的頭髮,紅色誘人的唇,淡淡的香氣,還有那雙美麗而獨特的眼睛。

雖然她對自己好凶,還說了那樣刻薄的話,可為什麼,就是忘不了她,為什麼……

撒加覺得心被她佔滿了,好沉,整個人就像走在乾枯的沙漠中,似乎她的笑容就在沙漠盡頭,卻找不到方向。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卻無法表達的感覺麼?

有點苦澀,卻不想抽離。

反而越來越沉淪在那摸不著的輪廓中。

撒加閉上了眼睛……

好點了,心沒有了那種起伏的失重感了,可還是很壓抑,呼吸都累。

吉塔趴在他旁邊,舌頭伸出,絲絲口水從尖牙中滴下。

驀地,吉塔走了,巨大的黑影一晃,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然後,撒加聞到了一股香味。

和她好像啊……但好像又不是她,這香味要淡一些,不像她身上的味道,那樣好聞,那樣直接的就讓心跳加速。

撒加都不敢睜眼了,他感覺好緊張,他害怕一睜眼,就看到她。

「你回來啦……」一個像黃鶯出谷的聲音。

不是她!她的聲音沒這麼清脆,有點沙沙的,很好聽的!

可這聲音也很熟,對了,是她,傑斯特的妹妹。

撒加睜開了眼。

原來,薇薇安在他心目中,就是傑斯特的妹妹……

撒加對薇薇安笑了一下。他記得這個女孩,在克拉瑪爾叢林中,每一次都是她給自己水喝,都是她拿出那些很好吃的東西給自己吃。

薇薇安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對著自己笑!

原來,他笑起來這樣好看啊,為什麼他老不笑呢?薇薇安都可以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撒加不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半天,才說了一句:「謝謝你的水,唔,還有吃的。」

薇薇安不禁笑了,聲音很清脆,「那我明天還給你送吃的。」

「不。」撒加摳了摳腦袋,「明天有事。」

「那後天,就後天,嗯,我來找你,給你帶一大堆好吃的!」薇薇安看上去很開心。

「好!」撒加又笑了。

「我……我先走了。」薇薇安臉上一紅,忙不迭的走出了小院,到院門口的時候還差點摔一跤,於是她乾脆跑了。

空氣中還留著薇薇安的味道,那是索羅國的香精混合著她的體香……

可以看出來,薇薇安是刻意打扮過的,很可愛很美。

但撒加卻想不起她的模樣,因為薇薇安留下的味道,只能讓他更猛烈的想起另一個人。

……

月光的顏色,女子的香味,雕花的窗櫺,還有一張可愛的臉。

風拂動著薇薇安卷卷的長發,沐浴過後的香味灑落,讓人心動。

「後天……」想起和撒加的約定,薇薇安又甜蜜的笑了。

她陪著撒加在克拉瑪爾叢林的邊緣待了不少時間,可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有了正式的交流和約定。

「約定……我和他的……」一想到這個,薇薇安心中就甜絲絲的,她拉上了窗簾,蹦蹦跳跳的上了床。

小樓下,草坪上。

這裡是最黑的一部分。

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

驀地,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動了一下,一個佝僂的身影緩緩起身。

「這就是……」

斯汀深深吸了口氣,臉蓋在破舊魔法師長袍的帽子下,看不清楚。

「離你最近的地方了麼?」

斯汀轉身,朝著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那腳步依舊僵硬。

我只能,活在黑暗裡。

看不到你陽光明媚的笑容。

我不敢奢望。

因為,我不配。

我只能擁有黑暗。

還有你根本不知道的等待。

「那個時候嚇到你了……對不起……」
dj0425 發表於 2010-7-24 14:35
卷二 第四十章 出征儀式(二)

「哇!」廣場上發出一陣尖叫,女士居多。

這個年輕英俊的戰士向四周揮揮手後,望著蹲在地上的黑甲男子,「不想告訴我姓名嗎,朋友,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拉米雷斯,拉米雷斯.克米奧,我的父親,就是希爾公國的元帥費拉利。」

黑甲男子沒有說話,在面具的掩蓋下,只能感受到他疲憊到極點的呼吸。

看到自己的身份沒有給黑甲男子帶來任何影響,拉米雷斯看上去鎮定自若的微笑有些僵硬了,又開口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朋友,但你贏得了我的尊重,我希望你能自動棄權,另外……」拉米雷斯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除了西麗雅公主之外,你可以在出征儀式上贏得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我們克米奧家族在希爾公國,應該算最有權勢的貴族之一了。」

拉米雷斯說的沒有錯。霍坦丁有兩大權貴,一是威爾斯家,他們的家主叫裡貝索,是希爾公國的首相兼議會首議;另一個嘛,就是克米奧家,他們的家主是希爾的元帥費拉利,也是這個拉米雷斯的父親,拉米雷斯是費拉利最寵愛的兒子,也是克米奧家族中最有修煉天分的年輕人。

……

「拉米雷斯在說什麼?」卡里特問他身邊多出的一個穿著華貴服飾的中年人。

「可能在勸說那個人退出比賽,拉米雷斯遺傳了我們克米奧家的光榮傳統,對意志堅強的戰士都有心結交。」中年人躬身道,他身材並不高大,但是很強壯,一臉粗豪之氣,一看就是常上戰場的人。

不過,此時他卻站在一群嬪妃之中,顯得很岔眼。

但是這也證明了他高貴的身份,能上這個高台的人,除了希爾王族貝爾薩家的人,也就只有他和首相裡貝索了。

所以,這個中年男人正是拉米雷斯的父親——希爾元帥費拉利——希爾公國最具戰功的人,也是希爾士兵心目中的英雄德倫特大戰師曾經的直屬長官!

創造火龍訣的德倫特雖然死在和盧士安公國的戰爭中,但同樣被稱為希爾的英雄,那這個費拉利呢?應該說,他就是希爾軍隊的指針。

「費拉利,你覺得拉米雷斯一定能贏那個奇怪的傢伙?」卡里特問。

「他的實力,在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中,已經算很出色的了。」費拉利有些自豪的道,「就算我在他這個年紀,也沒有達到五級鬥氣。」

「不錯,不錯。」卡里特贊到。

「可惜啊……」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傳來。

「裡貝索。」費拉利回頭,「你來幹什麼。」他的臉上明顯不友善起來。

只見一個一個頭髮花白,衣著華麗,長著個鷹鉤鼻的老頭子出現在卡里特的另一邊,深深呼吸了幾下,氣息調整均勻之後,才緩慢的說道:「真是可惜,那個傢伙好像沒有被收買呢。」

「收買?」費拉利眼中神色一變,「請注意你的用詞,裡貝索首相。」

裡貝索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比鬥場。

「裡貝索,希爾的智者,我的老兄弟,你的兒子,我喜愛的特萊倫,他還好吧?」卡里特問。

「承蒙陛下關心,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還知道自己的程度,沒有上場就先離開了。」裡貝索慢條斯理的道,「不像某些人,明明沒有那麼厲害,卻還誇下海口。」

費拉利臉色一陰,沒有接話,他知道,只要自己接話,卡里特一定會聯想到裡貝索影射的就是他……

這些人,早就成精了。

……

「撒加他?」傑斯特瞪大了眼睛。因為他看到那黑甲男子一直蹲著,沒有出手的意思,而拉米雷斯也不動手,一直在誘惑著他。

沒錯,這個黑甲男子,正是撒加,而他之所以這身打扮,完全是一個人的意思……那個人,撒加很喜歡,因為在他看來,那個總是朝自己和藹微笑的男人,是真的對他好……

所以,他照做了,所以,他不管倒下多少次,也會完成答應那個男人的事情。

「放心吧,傑斯特。」一個傳音在傑斯特腦中響起。

傑斯特渾身一顫。

傳音,用鬥氣或者魔力將聲音化為元素,通過空氣的介質直接傳送到對方的耳膜——這是只有聖級強者才能辦到的事情!

邦克……

讓撒加這樣做的人,就是邦克,而他的目的……

傑斯特回過頭,沒有看到邦克,這時,傳音又響起了,「不要東張西望,傑斯特,撒加一定會做到的,你應該相信你的朋友。」

「朋友……他是我的朋友,那我呢,我這樣做……」傑斯特不再動了,呆坐在那裡,眼中儘是複雜。

「哦?」人群中一個瘦削的男子眼皮微微跳了一下,「這裡還有聖級強者的氣息?」瘦削男子的衣袖也微微顫了一下,「應該不是那傢伙,他已經回那裡了……」驀地,瘦削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看不懂的光芒,「如果是他的話,我該怎麼辦,如果他知道我只是為了讓他離開才說了那些話……」

瘦削男子輕輕嘆了口氣,暗藏的凌厲的氣質霎時竟變得有些暗淡,「我欠了那個人,所以我該還他,這件事……對不起,我的朋友,我必須隱瞞你。」

瘦削男子望向了空中,眉間輕輕皺起。

……

「這個傢伙是哪裡來的?」人群中一個穿著寬大布衣的女子問道,「為什麼他要戴個面具?」

女子那件布衣很普通,就是霍坦丁尋常百姓穿的,只是她的臉上掛著面紗。

霍坦丁有這樣的風俗,凡是訂下婚期的女子,在出門時,必須遮掩住自己的容貌,以示對未來丈夫的忠誠,所以這女子也沒有引起什麼人注意。

「西麗雅公……」布衣女子身邊的女子只說了幾個字,剩下的話就被布衣女子的眼神給嚇回去了。

「算了,你不要回答了,問你也是白問。」布衣女子翻了個白眼。

「是,公……不,小姐。」身邊的女子脖子縮了回去。

「你什麼時候才能聰明一點,芭芭莎。」布衣女子嘆了口氣。

這布衣女子正是西麗雅,她表演完畢後,並沒有回王宮裡,反而喬裝打扮混在了人群中,這位特立獨行的公主,經常幹這種事情。

此時,她深深望著比鬥場上的黑甲男子。

因為他吸引了西麗雅。

從他上場開始,西麗雅就看不到血的紅色,只有那黑色,如夜般沉默的黑色,一次一次的倒下,然後站起來。

她和周圍的人們一樣,都有些驚呆了……

那個黑色人影在她眼中就像個小點,可就是這個點,卻讓她的心靈被深深震撼!

嘭!

西麗雅眼中一緊!

她瞳孔中的黑點動了,可是,卻被擊飛。

西麗雅心中也是一緊!

她不知道黑甲男子還能不能站起來,有點矛盾,她既希望他站起來,又害怕他站起來。

可他還是站起來了。

一次又一次的衝向拉米雷斯……

西麗雅不禁用力鼓起掌。

「加油!打敗他!面具人!」

西麗雅攥緊了拳頭。

……

呼。

拉米雷斯一矮身,躲過了撒加直愣愣的一拳。

啪。

拉米雷斯後腳跟一掃,撒加便倒在地上。

接著,拉米雷斯抓住了撒加的手腕,順勢一帶,又將他扔了出去。

咣咣兩聲,黑鏈甲砸在比鬥場的石磚上,火星直冒。

撒加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起不來了嗎?」人群中的西麗雅緊咬下唇。

「不行了,這怪傢伙。」她身旁的人說道。

「是啊,不過這傢伙已經很了不起了,一個人從一開始打到現在,不像拉米雷斯,現在才上去,體力當然充沛。」一個穿著戰士短衣明顯修煉過的男子說道。

「這也是人家的聰明之處。」男子旁邊一個年輕女孩撇嘴道,「出征儀式是選先鋒官,當然要智勇雙全。」

「也是。」男子點點頭。

這時,人群中又發出一陣驚嘆。

起來了!

西麗雅竟然很激動!

因為面具人又坐起來了,他就像打不倒的人偶,不管受到再重的打擊,都會想要再次站立起來!

撒加搖搖晃晃的站著,幾縷黑髮從頭盔中落出,不停搖晃。

轟!

鏈甲的碎片從他漆黑的眼眸劃過,他再次倒下。

「好傢伙……」拉米雷斯活動著手腕,望著撒加胸甲的破洞,「好強的身體,雖然你的戰鬥方式沒有一點技巧可言。」

血終於流出來了,其實在鏈甲內,撒加早已傷痕纍纍,血也不知道幹了多少次。

周圍變得好安靜。

撒加躺在比鬥場上,就像沒了呼吸。

血從他鏈甲的破損處流出,在地面形成了一條一條的紅線。

安靜蔓延了,很快,廣場上沒了聲音,就連那些為拉米雷斯吶喊助威的女性也摀住了嘴巴。

拉米雷斯剛剛那一拳太重了,甚至直接轟進了撒加的胸膛。

這只是個儀式,是希爾傳統的活動,為了避免太過血腥的畫面出現,也為了保護參加者,凡是站上比鬥場的人,都是禁止使用武器的。

可現在……

撒加被一次又一次的擊倒,不知道身上有多少傷,加上鏈甲和面具的遮掩,直到和拉米雷斯戰鬥時,所有的人都只能看見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受到很重的攻擊後,慢慢倒下,然後又晃晃悠悠的站起來……

倒下,起來。

又倒下,又起來。

這種過程其實更像折磨,不僅折磨著撒加,更折磨著所有觀看的人。

直到看到濃濃的淤血流出,這種折磨達到了頂點。

「別起來了……」一個漂亮的女孩眼中儘是驚駭。

不止她,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想法,他們受不了了,真的。

這安靜的氛圍很奇怪,甚至有點詭異。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人們還是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天空中,灰壓壓的雲層開始緩緩飄逸,一縷陽光從雲層的縫隙中射出,落在了撒加的身上,混合著血跡的鏈甲折射出了七彩的光暈。

西麗雅抬起頭,望著天空,突然而至的陽光讓她沉甸甸的心得到了一絲舒緩。

突然!

一聲尖叫打破了這安靜!

「我的天啊!」

所有人幾乎同一時間發出了這樣的感嘆,彙集成了一片驚訝的浪潮,瞬間就將廣場淹沒!

「站,站起來了,面具人……」西麗雅的聲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眼眶莫名的濕潤起來。

「好小子。」隱匿在人群中的那個瘦削男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好樣的!」卡里特就像被激發了血性一般猛地站起來,用力鼓起掌。

他身旁的左丹娜也站起來,用力鼓掌。

裡貝索一邊意味深長的笑,一邊隨著卡里特的節奏鼓掌。

然後,高台上所有的人都鼓掌了,包括面色尷尬的費拉利在內……

看到國王帶頭鼓掌,廣場上所有的人都被激勵了,他們忘情的鼓掌,忘情的為那帶著面具的黑甲男子加油!

「面具人!面具人!別倒下!別倒下!加油!加油!」西麗雅手都拍紅了。

旁邊的侍女芭芭莎驚訝的張大嘴巴,說實話,她第一次看到公主殿下這種樣子,要知道,平時的西麗雅公主是非常有個性的,很少如此激動。

「夜,你記住,男人不可以倒下,他的胸膛比任何東西都要廣闊,他的肩膀可以抗住天!」

烈的聲音迴蕩在耳邊,撒加的心臟在用力的搏動!

別倒下,站起來!不管倒下幾次,也要起來!你可以打倒我的身體,但你絕對打不倒我的意志!

因為……

我也要抗住天啊!

「啊!!!!」

撒加仰起頭,朝天怒吼!

就算有面具擋著,那聲音還是如同野獸受傷的狂叫!

癲狂!掙扎!不甘!暴躁!

拉米雷斯呆住了,一時間,他竟忘記了怎樣去攻擊這個發狂的傢伙,哦不,他面對的,是一頭準備搏命的凶獸!

嗜血修羅天運轉到了極限!

因為阿修羅的天生凶性已被徹底激發!

血,飆了出來,灑落。

這血不是撒加的,而是拉米雷斯的。

拉米雷斯被重重擊中了頭部,那一瞬間,拉米雷斯感覺不是人的拳頭打中了他,而是巨獸的掌!

轟!

又是一下。

速度不快,但絕對夠狠!

拉米雷斯倒飛出去。

人們的歡呼聲到了頂點,西麗雅甚至都無法呼吸,她的目光根本離不開那個面具人哪怕一刻。

撒加朝拉米雷斯撲去,這一刻,他沒有了意識,他只想把那個讓自己倒下的傢伙撕碎,撕得粉碎!

轟的一拳,砸在地上,碎石飛濺。

拉米雷斯及時躲開,畢竟他也是天賦很高的戰士,關鍵時候體現出了純熟的技巧。

撒加怒吼一聲,又朝他撲去,又是簡單直接的一拳,沒有任何變化,就是用盡全身力氣打出去,兇狠而狂暴。

拉米雷斯險些沒有躲開,拳風從他臉側經過,心驚肉跳。

一拳剛結束,另一拳又來了……

拉米雷斯還沒有回覆過來,只得硬生生的招架。

咔……

當拳頭砸在自己小臂上時,拉米雷斯聽見自己的手骨清晰的響了一聲。

一陣劇痛襲來,他幾乎昏厥。

拳頭再次落下……

拉米雷斯狼狽的蹲下身,從撒加的腳邊一滾而過……

人群中發出了陣陣噓聲。此時,他們已經不管拉米雷斯是什麼身份,只是一邊倒的為黑甲人搖旗吶喊。

「這傢伙。」拉米雷斯抹去了嘴角的血跡,眼神中全是怨毒,疼痛是其次,關鍵是丟臉,這對於從小就生活在讚美和驕傲中的他來說,比骨頭斷了還難以忍受!

可是,驚懼很快就佔據了拉米雷斯的心,因為他發現,這個像怪物一樣的黑甲人,在一次次的撲向他、一次次的揮拳落空後,體力居然沒有絲毫下降!

明明就已經到了極限,明明身上就有那麼多傷,為什麼還像頭野獸一樣,不殺掉獵物決不罷休……

拉米雷斯快支持不住了。

終於,撒加又打中了他。

拉米雷斯倒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撒加的拳頭瘋魔般砸向自己的臉……

一隻手伸了過來,抓住了撒加的手腕。

拉米雷斯張大嘴巴,「父,父親。」

是費拉利!

看到兒子有生命危險,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掠到了場中,阻止了撒加這一拳。

嚯!

人群再次炸開了鍋。噓聲四起。

「閉嘴!」費拉利怒喝一聲,聲音夾雜著鬥氣,很快壓住了廣場上的噓聲。

撒加揮拳打向了費拉利,可是他的拳頭被抓住了,費拉利的手就像無法掙脫的鐵鉗一樣,無論撒加怎麼用力,怎麼狂吼,就是沒有辦法移動分毫。

「野獸一樣的人,有意思……」費拉利笑了,「誰派你來的,野心下的犧牲品,如果我沒有猜錯,打倒拉米雷斯之後,你就會輸。」

說到這裡,費拉利的眼角掃到了場下緊張萬分的傑斯特。

「果然……」費拉利看到邦克突然出現在了傑斯特身邊。

「還給你,這頭野獸。」費拉利雙手一翻,撒加便像射出去的弓箭一樣,直直飛向邦克。

人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包括卡里特在內,只有裡貝索嘴邊依舊掛著不明就裡的笑意。

邦克居然帶著傑斯特一閃即逝!

他沒有去接撒加!

費拉利冷笑著。

圍欄!

比鬥場四周,與人群隔開的地方,是一圈帶著隕鐵尖刺的圍欄!

隕鐵是奧菲拉爾大陸上非常堅硬的金屬,此時,用它鍛造的那些尖刺閃著冷冷的光!

撒加就要被這些刺穿透了,哪怕他身上是品質很好的鏈甲,因為費拉利將他甩出的力量很大,他根本無法抗拒!

就在撒加的頭離最近的尖刺只有一公分的時候,嗖的一聲,一直隱匿在人群中的那個瘦削男子出現在他身邊,一根手指以一種奇異的軌跡伸到了撒加額前。

啪,聲音很輕。

然後撒加落在地上。

「什麼!」費拉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一臉凌厲的黑衣男子突然間出現,只用了一根手指,就隔開了撒加和那些尖刺!

「小子,你怎麼這麼蠢,被人當工具一樣利用。」黑衣男子蹲下,將撒加抱起,飛向天空,很快消失在了濃濃的雲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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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生活也可以過的很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