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修羅王傳 作者︰耳釘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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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0425 2010-7-24 14:0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95513
dj0425 發表於 2010-7-31 12:51
卷三 第六十一章 晚宴(二)

「喂!」侍女爬起來,叉著腰,指著撒加,「你沒事躲在這裡幹嘛,還好沒人看見,不然本公……不,本人的逃跑計劃就被你破壞了!」侍女好像也發現自己說漏嘴了,抓了抓自己油膩膩的頭髮,嗒的一聲,一顆黑痣從她臉上脫落,掉在地上……

「哎呀!」侍女連忙去撿,可是就當她要蹲下來時,卻被一張臉阻擋了。

是撒加,他居然用鼻子在侍女的身上聞了一下!

「這麼醜你也有興趣,你這個猥褻的傢伙!」侍女狠狠將撒加推開,她的行為舉止完全不像個侍女。

很奔放,很獨特,也很有意思。

正當她又準備罵兩句時,卻看到了那個猥褻的傢伙正用一種冰冷的眼光盯著自己。

這個侍女不禁打了個冷戰。

「吉塔在哪裡。」撒加冷冷的問。

「什麼吉塔,本公……本人不認識啦,走開,別擋著我!」侍女推了撒加一下,卻發現推不動,只得哼了兩聲,從他身邊繞過。

啪的一聲,她的手被抓住了,然後,一股力量帶著她向後倒去……

「媽呀!」侍女驚叫一聲,閉上了眼睛。

這是什麼地方,熱熱的,好寬敞啊,就像天空一樣……

「吉塔在哪裡。」那個冷冷的聲音驚醒了侍女,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倒在猥褻傢伙的懷中!

「說了不認識什麼吉塔啦!不要臉的傢伙!面對這樣醜的侍女你也不放過!」侍女從撒加懷裡掙脫。

不知道為什麼,撒加心跳的厲害,而那個侍女也變得有點奇怪,像是想著什麼。

驀地,撒加將手伸向了侍女的胸口。

「你幹什麼啦!」侍女摀住了自己的胸部。

輕輕的一下,撒加手中多了一根粗粗的黑毛,「這就是證明,還有你身上的味道。」

「狗屁啦!」侍女臉紅紅的瞪了撒加一眼,「那是小黑的,你們這些男人真奇怪,為了接近女人,千方百計的找藉口!」

小黑……

這個侍女是誰很明顯了。

希爾公國最美麗的西麗雅公主!

此時的她,把自己弄得很醜,穿著侍女的衣服,本來準備從這個角落偷偷溜走,卻撞上了撒加。

她是要逃走,因為她看到拉米雷斯就討厭,絕不可能嫁給他,西麗雅根本不相信,就憑拉米雷斯那樣的廢物,可以殺死齊拉那個軍事狂人,其中一定是另有隱情。而此時寢宮中的西麗雅,是被打暈換上華美晚裝的芭芭莎——她的貼身侍女。

「帶我去。」西麗雅的手又被撒加拽住了,被拖向宴會廳的門口。

「放開我啦,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啦,這個傢伙非禮我不成要殺人啦!」西麗雅蹲在地上,使勁扳著撒加的手,殺豬一樣鬼哭狼嚎。

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只見一個穿著黑色皮質禮服、身材修長的黑髮男子,拖著一個鬼叫的侍女,面無表情的朝宴會廳大門走……

噗!傑斯特噴出一口酒,連忙朝撒加奔去。

薇薇安手中的酒杯差點掉下來,眼睛瞪得老大。「有意思啊,這傢伙。」斯威夫特也收起了他傷感的表情,露出微笑。

宴會廳的另一邊,一個戴著頭冠、穿著潔白的長袍、一臉神聖的表情的中年男子也把視線投向了撒加那邊,唇邊隱隱有了笑意。

「德賽聖使,您不是要離開了嗎。」一個高大的男子問道。

「不了。」中年男子重新坐下,饒有興趣的看著撒加,「好久沒看到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也是。」高大男子坐在了德賽身後。

……

「撒加,撒加,你在幹什麼!」傑斯特攔在了撒加面前,眾人的視線又落在他身上,讓他很不自在,邦克也不在,此時傑斯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還看不出來嗎,傑斯特你這個蠢貨!」蹲在地上的西麗雅瞪著傑斯特,「這個粗魯好色的傢伙要非禮我啊!」

「非禮你?」傑斯特看著西麗雅,「拜託,小姐,請照照鏡子好嗎。」

「哦?」周圍的人聽到傑斯特的話,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個侍女,「假的!」幾乎是異口同聲。

「呃……那他,那他就是要殺了我!」西麗雅叫了起來。

「他殺你幹嘛,你又沒欠他錢,咦?你怎麼知道我叫傑斯特?」傑斯特愣了一下。

這時,薇薇安跑過來了,引起了眾人的一陣驚嘆,特別是那些未婚的年輕男性。

「這蠢蛋是傑斯特啊。」

「難怪,蠢蛋的朋友才是活寶。」

「薇薇安那麼可愛,怎麼會是這種傢伙的妹妹。」

陣陣議論聲傳入了傑斯特的耳朵,他憋的滿臉通紅,反觀撒加,則像個沒事人一樣,依舊沒什麼表情,可他一直沒有放開西麗雅的手,還是拽著。

「撒加,她怎麼了?」薇薇安小聲問。

「她抓了我的魔獸。」撒加終於說話了。

「魔獸?你的?」西麗雅奇怪了,突然她想起了小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閉口不語。

「你是說吉塔?」傑斯特有些吃驚,旋即想到,好像吉塔那頭巨狼真的很久沒出現過了。

然後,他和薇薇安都盯著西麗雅。

西麗雅死死咬住嘴唇,就是不說話。

「沒勁了,幾個白痴。」人群中有人冒出了這樣一句話後,圍觀的人們便散開了,繼續討論起他們之間高貴的話題。

「你!你是!」薇薇安突然摀住嘴巴。

還是被這傢伙認出來了……西麗雅苦著臉,用央求的目光看著薇薇安。

「我們到一邊去吧……我幫你仔細問問她。」薇薇安小聲對撒加說。

她的語氣這麼溫柔?他們什麼關係?西麗雅奇怪的看了薇薇安一眼,難不成,薇薇安這傢伙喜歡的人就是這個野蠻人?西麗雅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窘樣,反而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撒加點了點頭,幾個人跑到宴會廳的角落去了,撒加一直拖著西麗雅在走,說什麼也不放開。

這時,宴會廳的照明發生了變化,牆壁上華美的魔晶石照明燈發出了強烈的彩光。

卡里特在掌聲中,走上了宴會廳光芒四射的高台。

「各位,歡迎光臨,在這朝聖節的前夜。」卡里特笑容滿面,伸手示意掌聲停歇,「今天我非常高興,不僅是因為希爾的火龍花在戰場上勝利綻放,而且代表著戈亞神聖的德賽聖使也出席了我們的晚宴!」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卡里特目光的方向,一個穿著潔白法袍頭戴髮冠的中年男子向人們微微致意。

「好了各位,不要打擾德賽聖使沐浴神聖的光輝,下面,請大家盡情享用美味的食物吧!」

眾人紛紛入座,卡里特走下了高台,一個侍衛走到他身邊,悄悄道:「西麗雅公主還是不肯出來,怎麼辦,陛下宴會中還要宣佈她和拉米雷斯大人的婚約。」

卡里特有些慍怒,「哼,今天由不得她了,承諾的是她,毀約的也是她,這樣下去,她早晚都會惹禍,羅納德說的對,必須要對西麗雅強勢一點了。」

「是。」侍衛領命退下。

「陛下啊,這樣好嗎。」一個鷹鉤鼻老頭穿著長長的禮服,緩步踱到了卡里特身邊,「拒絕了卡藍的斯威夫特皇子,卻讓西麗雅公主嫁到克米奧家。」

「你想說什麼,裡貝索首相。」卡里特皺起眉頭。

「沒什麼,這畢竟是陛下公開宣佈的事情,西麗雅公主在出征儀式前也做出過承諾,如果違反,貝爾薩王室將失去誠信,而權勢很大的克米奧家也不會甘心,為了希爾政權的穩定……」

「好了,不用再說了。」卡里特打斷了裡貝索。

「是,陛下。」裡貝索望瞭望四周,「費拉利元帥呢,這麼重要的場合他怎麼不出現呢?」

「他身體不適。」卡里特道。

「不適啊,陛下,好像今天宴會的侍衛特別少呢。」裡貝索陰測測的道。

「蒙塔裡爾侍衛長建議的,他說今天德賽聖使要來,所以沒有必要搞得那麼緊張。」卡里特很不耐煩裡貝索的語氣。

「是這樣,難怪王宮外的廣場上那麼多巡邏的衛兵,蒙塔裡爾……他還是很盡責的,雖然是費拉利推薦的人選。」裡貝索說完向卡里特行了一個禮,走開了。

卡里特則站在原地,目光閃爍著。今天他也是一個人出席的宴會,左丹娜不在身邊,妃子們也不在。站了一會兒,卡里特走向了宴會廳的主席位,坐了下來,重新容光煥發。

……

「喂!」西麗雅坐在撒加身邊,瞪著他,「你可以放手了嗎,我說了多少次,沒有抓那位吉塔老兄,我一個小小的侍女,怎麼可能嘛,你沒長腦子啊!」

撒加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都沒有看見,只是自顧自的吃著東西!吃就算了,還吃得特別香!自從突破到嗜血修羅天第三重,他的飯量就與日俱增,好像少年發育長身體一般。

說實話,這麼好吃的東西,他還是第一次吃到,不多吃點對不起自己的朋友傑斯特。

「你這個混蛋!」西麗雅牙齒咬的咔咔直響。

肚子咕嚕叫了一聲,西麗雅望著餐桌上的食物,嚥了口唾沫。從中午開始,她就在計劃著逃跑,直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

撲哧撲哧,撒加左手抓著她,右手不停的在桌上拿著食物,然後塞進嘴裡……

「野蠻人!你就是這樣吃東西的嗎!你以為我們貝……我們背後的國王陛下舉行的晚宴是你在森林中打獵然後燒烤?」西麗雅惡狠狠的說到。

「喂,你斯文一點,你……」西麗雅的嘴被堵住了。

撒加順手將一塊熏過的魚肉塞進了她嘴裡……

「唔唔唔……」西麗雅叫了兩聲,發現自己左手還能用,於是拿出那塊熏魚肉,吃了起來。

「這樣吃東西還挺爽的。」西麗雅吃了兩口,點點頭。

然後,西麗雅也像撒加一樣,用手抓著食物,然後塞進口中,吧唧吧唧的咀嚼。

「這兩個人……」對面的傑斯特有點看傻了,而那些自重身份的貴族們則受不了了,紛紛離席。

很快,這裝點精美的餐桌上,就剩下了傑斯特,還有這兩個「野蠻人」。

薇薇安由於受到了斯威夫特的邀請,不便拒絕,坐在了尊貴的中間的那張餐桌邊,同席的是希爾國王卡里特,希爾聖使德賽,卡藍皇子斯威夫特,法西帝國特派使者,英格帝國特派使者,首相裡貝索,以及希爾的英雄拉米雷斯。

第一次和這些人同桌進餐,薇薇安緊張得差點連禮儀都忘光了,還好有斯威夫特溫柔的照顧著她……

很快,宴會進行到了一半。

這時,開始的那個侍衛跑了過來,俯身在卡里特耳邊說了幾句。

卡里特滿意的笑了笑,站起身,宴會廳的照明隨即發生了變化。

彩光帶著濃重的紅色,一團一團的落在宴會廳的高台上,彷彿那上面也開放了代表著英雄的火龍花。

卡里特走上了高台,揮手示意大家安靜。

然後,宮廷的樂師們奏響了樂曲,照明魔晶石的光芒變得溫柔起來,配合著那柔和的節奏……

「沒意思的調子,還是蛇笛的聲音好聽,唔,唔……好吃,平時怎麼沒發現烤牛肉這麼香!嗯,嗯……」西麗雅嘴裡包著食物,哼哼唧唧的說著。

她旁邊的撒加更是不會在意周圍發生了什麼,只顧狼吞虎嚥。

「這是我的女兒,西麗雅。」卡里特拉著一個戴著面紗的盛裝女子,高聲說道。

「真的嫁人了!連面紗都戴上了!」傑斯特將叉子摔在地上,趴在桌上,肩膀不住抽動。

「哈哈!」西麗雅笑得肉渣都噴出來了。奧菲拉爾大陸有這樣的傳統,一個女子在訂下婚約後,凡是出現在公共場合,都必須佩戴面紗,以示對未來丈夫的忠貞,她西麗雅經常利用這個傳統偷偷溜出王宮。

比如,上次在出征儀式上,她就是這樣第一次見到了面具人……

西麗雅愣了愣,眼中浮現出了那個看上去有點詭異的面具,伸向盤子的手也停頓了下來,那是最後一塊烤牛肉,西麗雅一直盯著的,生怕身邊的野蠻人給搶了去。

可是現在,那塊牛肉好好的待在盤子裡,西麗雅沒拿,撒加也沒拿。

西麗雅有點奇怪了,於是扭頭看了撒加一眼……

她徹底愣住了。

這個野蠻人怎麼了?

怎麼一動不動的望著高台,眼裡的光芒變得好認真……

不知不覺,西麗雅沉浸在了撒加的深邃的眼眸中,她又想起了面具人,她突然間覺得,這個野蠻人和面具人的眼神還挺像的,特別是那雙獨特的眸子。

「我很是傷心啊,我的寶貝就要嫁人了。」卡里特笑望著來賓,「不過,鳥兒終須在天空自己飛翔,美麗花朵盛開後也會被人摘走,現在請走上台來吧,幸運的傢伙,我們希爾新的英雄,拉米雷斯男爵。」

啪啪啪啪,掌聲四起,拉米雷斯站起身,在雄壯的樂曲聲中,走到了「西麗雅」身邊。

「馬上,我就要把西麗雅的手交給你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宣佈,賜封拉米雷斯男爵為公爵,摩爾多城將作為他的領土!」卡里特高聲說到。

「公爵!天啊!」「最高的爵位了,以前只有卡里特陛下的弟弟,裡貝索首相,費拉利元帥才有這樣的爵位呢!」「拉米雷斯大人應該是希爾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公爵了!」「那可不,誰叫他連齊拉都殺死了呢!」……

驚嘆聲此起彼伏,人們甚至都忘了鼓掌。

「狗屁英雄!還公爵!媽的!」西麗雅將手中吃剩一半的肉扔到了湯碗裡,熱湯濺起,淋到了傑斯特的頭髮上……

「你幹嘛啦,醜八怪!」傑斯特抬起頭,滿臉淚痕。

「對不起對不起,你繼續哭。」西麗雅擺擺手。

「嫁人了!她嫁人了!嗚嗚……」傑斯特又趴了下去。

高台上,卡里特將「西麗雅」的手放在了拉米雷斯手中,笑道:「拉米雷斯公爵,我未來的女婿,西麗雅我就交給你了。」

「我一定會對她好的。」拉米雷斯緊緊握住「西麗雅」的手,「西麗雅」在微微顫抖,因為她感覺拉米雷斯很用力,而且手心裡全是汗,像是很緊張的樣子……

「芭芭莎啊芭芭莎,我終於把你嫁出去了,祝你幸福。」西麗雅翹起二郎腿,哼起了小曲。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野蠻人身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特別是他死死拽著自己的時候。

這種感覺,很像和面具人那短暫的相處。

西麗雅心中莫名的一動。

突然!

高台上發生了變化!

只見拉米雷斯猛地轉身,將「西麗雅」勒在胸前,手中多出了一把短劍,架在「西麗雅」的脖子上!

「你幹什麼!」卡里特驚呆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

啪的一聲,斯威夫特猛拍桌子,「多林!」

只見一個光頭壯漢掠向了高台……

轟的一聲,光頭壯漢飛了出去,砸碎了一張桌子,尖叫聲響起,桌子周圍的貴族們紛紛躲避。

一個高大的男子出現在了高台上,他正是跟在德賽聖使身後的人!

「你什麼意思,德賽聖使!」斯威夫特怒視著那個一臉神聖、鎮定自若的中年男子。

「別激動,斯威夫特殿下,帶著你心儀的女人離開吧,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德賽輕聲道,「這很正常,希爾的政權變化,不在我的權責範圍內。」

「那你為什麼縱容蒙塔裡爾!」斯威夫特指著高台上的高大男子。

「很簡單,因為有人出錢更多,我德賽愛財,這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德賽笑了。

咣的一聲,宴會廳的大門被撞開了,一群身穿鎧甲的戰士沖了起來,當先的,正是希爾元帥費拉利!

「元帥,您很準時。」希爾王宮的侍衛長蒙塔裡爾扯掉了身上的長袍,露出了一身銀色的鎧甲!

「請您登上王位。」蒙塔裡爾單膝跪下,使用的竟然是覲見國王的禮節!
dj0425 發表於 2010-7-31 12:52
卷三 第六十二章 晚宴(三)

斯威夫特說不出話了,同桌的法西和英格使者站了起來,離開了宴會廳,這是希爾自己的事情,與他們無關,以希爾的軍事實力,還不敢動他們一根汗毛。

「跟我走。」斯威夫特對目瞪口呆的薇薇安說道。這時,多林也爬了起來,掠到了斯威夫特身邊,表情異常緊張。

「殿下,不要耽誤了,范澤埃聖魔導也不在,這筆賬改天再算。」多林在斯威夫特耳邊悄悄說道。

薇薇安沒有理斯威夫特,只是驚訝萬分的看著場上局勢,斯威夫特臉上陰晴不定,手裡卻緊緊攥著一顆火紅的小晶石……

「哦?」德賽看到斯威夫特重新坐下,皺了皺眉,「尊貴的卡藍皇子,如果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危害到您的安全,我可不負責任。」

斯威夫特冷哼一聲。

多林咳嗽了兩聲,抹去臉上的血跡,擋在斯威夫特前面。他是卡藍鐵甲龍騎兵團的副團長,是個軍人,他的職責就是保護斯威夫特,死也要做到,卡藍以武立國,他們的軍紀和軍人素質,不是希爾這樣的國家可以比的。

西麗雅雖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震驚了,心裡驚恐萬分,十分擔心自己的父親。

還好,撒加拽著她的手變得很用力,這讓她很疼,但也保持了清醒。

「美麗的西麗雅公主……」拉米雷斯的笑容看上去很扭曲,鋒利的劍刃在「西麗雅」的脖子上輕輕的滑來滑去,「高傲的您,這個時候也變成了羔羊,我可真傻,為了你,廢了自己,你知道嗎,當一個驕傲的戰士已經不能再修煉的時候,愛也會變成恨啊。」

拉米雷斯的臉抽搐著,心理積壓的怨氣徹底爆發了,他大聲笑著,「西麗雅」顫抖著,讓他心裡那種變態的快感更加亢奮。

費拉利走到高台上,冷聲道:「不願意臣服於我的,殺。」

鎧甲鋥亮的戰士們行動起來了,很快就將席晚宴的貴族們統統押到高台前。而撒加四人卻還留在原地,戰士們就像沒有看到他們一樣,理由很簡單,傑斯特和薇薇安屬於菲利斯商會,而菲利斯商會有一個費拉利最忌憚的人——音速戰聖邦克。通常情況下,奧菲拉爾大陸的王公貴族們不會輕易得罪聖級強者。如果今天薇薇安或者傑斯特出了什麼事,第一時間,邦克就會出現在費拉利面前,就算一個聖級強者敵不過千百萬的軍隊,但他安心要殺你費拉利,你也跑不掉,除非費拉利身邊也有一個聖級強者,實力還必須高於邦克,可費拉利沒有,整個希爾公國,從建國到現在,只出了邦克一個聖級強者,還不是土生土長的希爾人!在幾個戰士讓這四人離開未果後,也沒有人來管他們了。

這些戰士是王宮的侍衛,早就被費拉利控制,實際上,從他幾年前推薦心腹蒙塔裡爾成為王宮侍衛長時,他篡位的計劃就開始了。

幾年的時間,費拉利一直在準備,也一直在積累,貝爾薩家族統治希爾好幾百年了,很得民心,貴族們也支持他們的統治,貝爾薩家的權力根深蒂固,一時也瓦解不了,所以,費拉利先是逐步控制了軍權,然後參與到了人事大權中,重用自己並不喜歡但很有才能的科澤斯,積累了很多戰功和聲望。

直到這一次,費拉利「意外」的獲得了對盧士安戰爭的輝煌勝利,收回了希爾失去的領土,並且征服了盧士安公國,一時間,克米奧家族在希爾的聲望達到了頂點,民間甚至在流傳一種說法,那就是,如果克米奧家族統治希爾,那希爾會擁有一個更加光明的前途,因為克米奧家,才是火龍花真正的象徵!

卡里特在國事方面確實昏庸,民間有這種說法也很正常,但也不排除費拉利故意撒播這種說法,反正不管怎樣,費拉利認為,現在的時機,已經成熟了,所以,他佈置好了一切,也成功站在了這裡。

「費拉利陛下,我,我臣服!」一個中年貴族率先跪下,向費拉利行禮。

「很好。」費拉利擺擺手。

呲的一聲。

中年貴族的頭顱掉了下來。

女人的尖叫聲四起。

「第一個臣服的,也會第一個背叛。」費拉利看著那些貴族們。

「陛下,我們不會背叛的,請相信我們,克米奧家,才是火龍花的象徵,才是希爾強大的希望!」貴族們紛紛跪下,不住行禮。

費拉利滿意的笑了,看來他殺一儆百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我看到你們的忠心了。」費拉利望向了一個依然站立的瘦瘦的身影,「裡貝索首相,不願意跪下嗎?」

「叛逆之臣,會受到詛咒的,我威爾斯家,幾百年都為火龍花的盛開而鞠躬盡瘁,除了貝爾薩家的人,我不會為任何人跪下。」裡貝索看上去很陰鶩的眼睛裡閃著光芒。

「那就躺下吧。」費拉利一揮手。

一個侍衛走向了裡貝索……

「你等一下,我有幾句話對卡里特陛下說。」裡貝索直視著那個侍衛的眼睛。一時間,那個侍衛竟被這個陰測測的老頭的氣勢震住,停下了動作。

費拉利冷笑一聲。

裡貝索看著卡里特,緩緩跪下,「陛下啊,我知道您不喜歡我,因為我總是在您耳邊說那些讓您不快的話,但是現在,只有我還在追隨著您,您是希爾的國王,是希爾人民的領導者,可您的心裡,那火龍花,還在綻放嗎?看看吧,希望我的血,能讓您清醒!」

裡貝索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劍,朝著自己的脖子抹去!

卡里特憤怒到了極點,無奈蒙塔裡爾已經將他牢牢制住。

西麗雅大驚失色。驀地,她感覺自己的手被放開了……

嘶的一聲,血流在地上。

「死,有用嗎。」

一個如同野獸喉間低吼般的聲音傳入了裡貝索的耳朵,他吃驚的看著抓住短劍的年輕人。

血從指縫間流下,年輕人的手在顫抖,可以感覺到,他心裡的情緒不可抑制,就要爆發。

裡貝索身邊的侍衛率先反應過來,一劍砍向了年輕人。

嘭的一聲,劍和人一起飛了出去。

年輕人將裡貝索的短劍搶下,狠狠摔在地上。

「薇薇安,你怎麼了?」斯威夫特看到薇薇安渾身發抖,臉色卡白。

「真讓人感動。」費拉利慢條斯理的鼓起掌,「逞英雄的年輕人,你不知道珍惜生命嗎,這件事與菲利斯商會無關,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撒加粗重的喘息著,裡貝索的舉動讓他想起了克林克茲,他的胸口就像要炸開一樣,狂暴的情緒在吞噬著他的意識。

天生凶性!阿修羅的天生凶性!

卡里特看著這個長著一頭怪異黑髮的年輕人,眼中劇烈的波動著,裡貝索險些喪命,還好有這個年輕人及時出現。卡里特心裡略略鬆了口氣,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目光變得更加深沉。

「有意思了。」一直漫不經心的喝著酒的聖使德賽微笑著放下酒杯,手指在自己的頭冠上輕輕摩挲著。

場面變得很安靜,拉米雷斯聽到撒加的喘息聲,再看到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眸,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影子,那是一個穿著一身黑鏈甲、戴著詭異面具的傢伙!

「是他!」拉米雷斯咬牙切齒的望著撒加。他和撒加在出征儀式上戰鬥過,至今,那野獸般的喘息聲還經常讓他做噩夢!

「我警告過你了。」費拉利揮揮手。

十幾個侍衛衝了上來。

撒加狂吼一聲,撲向了衝在最前面的那個侍衛。

看到一雙黑瞳中佈滿了嗜血的殺意,那個侍衛呆住了,舉起的劍都忘記了砍下,噗的一聲,撒加的雙手插進來他的胸膛。

「呃!」隨著一聲暴喝,血漿像噴泉一樣飈出。

那個侍衛的身體被撒加活生生的撕成了兩半!

內臟落了一地,撒加長發撒開,漆黑的發絲隨著氣勁飄動,死氣沉沉的眼神沒有一絲憐憫,麻木,殘酷,不帶一點人的氣味。

嘔,嘔,一些漂亮的貴族女子們已經昏厥,一些沒昏的,則嘔吐起來。

一把劍砍在撒加背上,劃破了他的禮服,也留下了一道傷口。

撒加猛地轉身,一把抓住了侍衛的臉,狠狠砸在地上!

華貴的地板裂開了,同時裂開的,還有那個侍衛的腦袋,紅白相見的濃液順著地板裂縫慢慢流走。

嘔吐的女人們昏了。男人們也暈倒不少。沒暈的只能幹嘔。血花四濺,這些養尊處優的傢伙們只知道躲起來發抖。

薇薇安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前一黑,向後倒去,斯威夫特扶住了她。

「野蠻人……果然……是野蠻人……」西麗雅還站著,她要堅強多了,可還是被驚得瑟瑟發抖。

很快,地上留下了十幾具屍體,沒有一具完整的。

撒加雙手垂著,身上血跡斑斑,有自己的,也有那些侍衛的。

滴答,滴答,整個宴會廳再次死一般寂靜,只有血從撒加指尖滴落的聲音。

「混蛋……這個混蛋……」拉米雷斯咒罵著。

撒加又動了,他的嘴角竟掛著一絲笑意,鮮血的味道讓他興奮,久違的熱氣從丹田那個漩渦中發出,化為修羅力,融合到肌體之中!

嗜血修羅天,終於運轉了!

撒加撲殺著侍衛,嗜血修羅天的漩渦在鮮血中興奮無比的躁動著,修羅力不斷從中衍生,配合著阿修羅的天生凶性,讓撒加變成了一頭徹頭徹尾的凶獸!

與此同時,嗜血修羅天的分解也在進行,漩渦中的一部分修羅力化為霧一般的氣息,融入到了漩渦最中央的那個點裡。

原來,是要殺戮才會突破嗎?

九天修羅咒的第二階段——

殺戮修羅天!

不,不止是殺戮,更重要的,是殺意!

對,殺意,只有殺意,才是殺戮的源泉!才能讓殺戮修羅天覺醒!

「呃啊!!!!」

撒加爆發了,強悍的力量將他上身的衣服徹底震碎!

鮮血沾染了他的皮膚,那粘濕的感覺,讓他興奮到極點!

心裡的殺意,如同彈奏著管風琴的手指,不斷跳動,也不斷高漲!

費拉利有些驚訝了,雖然他的軍隊包圍了整個王宮,但他帶進來的侍衛,不過一百來人,他原本以為,以自己和蒙塔裡爾,加上這些都是修煉者的侍衛,足夠制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們,沒想到,這一百多個侍衛,竟被一個狂暴如獸的男人統統殺死!

「有點怪……這股力量。」德賽看著撒加的眼神發生了變化,皺起眉頭。
dj0425 發表於 2010-8-1 11:00
卷三 第六十三章 晚宴(四)

撒加半蹲著,單手撐住身體,嗜血修羅天瘋狂運轉著,修羅力不斷湧入他的肌體,恢復著他的疲勞。

「蒙塔裡爾……你去吧,卡里特交給我。」費拉利深深吸了口氣,表情嚴肅了許多,他似乎感覺到了威脅。

「是。」蒙塔裡爾放開了卡里特,朝撒加走去。

「想到哪裡去?」費拉利抓住了卡里特的手臂。

卡里特也有五級鬥氣,右拳頓時氣勁四溢,朝費拉利攻來。

「勇氣可嘉。」費拉利輕鬆的抓住了卡里特的拳頭,然後向下一拗!

咔,卡里特手腕折斷,痛叫一聲。

「沉迷修煉的國王,卻還這麼弱小。」費拉利一腳蹬在了卡里特的胸口。

卡里特吐出一口血,摔到了高台下。

這時,一個人影不顧一切的奔了過來,撲向了卡里特……

「父親!父親!」西麗雅抱著卡里特,哭叫著。

「父親?」費拉利眼神一動。

拉米雷斯也愣了,他猛地拉下了懷中「西麗雅」的面紗!

「媽的!」拉米雷斯一劍刺進了芭芭莎的腹部。

「芭芭莎!」看著陪伴自己長大的侍女軟軟的倒下,西麗雅痛不欲生。

「淘氣的公主啊。」費拉利躍下了高台,走到西麗雅面前,「想逃跑嗎,拉米雷斯是那樣愛你。」

「你們會受到懲罰的!」西麗雅死死瞪著費拉利。

「哦?誰?你的那些追求者嗎,看看吧,在死亡的威脅下,他們沒有一個站出來當英雄的。」費拉利笑了。

拉米雷斯從高台上衝了下來,揮手打向西麗雅,「賤人!」

啪!

拉米雷斯的手腕被抓住了……

「野蠻人……」西麗雅淚光閃閃的望著撒加。

太突然了,原本蒙塔裡爾以為撒加已經到了極限,爆發鬥氣已經很困難,所以不是很在意,沒想到撒加的力量竟然來得如此之快,好像根本不用爆發鬥氣一樣。

而且那種速度是從他的肉體中產生的,身體每一部分都十分協調,完美的配合,以至於九級鬥氣的蒙塔裡爾,也沒有跟上。

完美平衡!如果這種煉體方法是蒙塔裡爾想得到的,阿里斯門迪就不用叫刺客之王了。

「動她一下,死。」撒加冷冷的看著拉米雷斯。眼神冷漠,狂躁,血腥,卻少了一絲無情。

因為西麗雅。

就算西麗雅改裝易容,但她身上讓撒加魂牽夢繞的香味是改不了的,從他們倆遇上開始,撒加心裡就一直有疑惑。何況西麗雅化的妝一點都不高明。

但他沒有仔細去想,他判斷事物多半是依靠直覺。

現在,撒加清楚了,為什麼他會想一直抓著西麗雅的手,為什麼他對高台上的那個「西麗雅」沒有多大感覺。

「想當英雄?也要看看自己的實力。」蒙塔裡爾從撒加身後高速掠來,雙拳重重砸在了撒加背上。

噗,撒加吐出一口血,但他還是沒有放開拉米雷斯。

熱熱的血落在西麗雅臉上,讓她心裡猛地一顫,這熱度有點熟悉,她愣住了。

「哎喲!」拉米雷斯叫了起來。

疼痛中,撒加力量爆發了,幾乎將他的手腕擰斷。

咚!一聲悶響!

撒加飛了出去,砸在了長長的餐桌上,拉米雷斯也被他帶著一起,疼得那傢伙直叫喚。

費拉利雖然計劃了許久,但他終究平庸,一旦佔據優勢,便開始輕敵,現在好了,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撒加逮住了,成了籌碼。

也怪拉米雷斯太白痴,西麗雅已經把他折磨得心理扭曲,不衡量自己有幾斤重,就盲目的衝下來,搞得費拉利措手不及。

如果是齊拉或者肯尼特,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們如果要進行這樣的陰謀,一定會周密的計劃,排除任何有可能產生變故的因素。

比如拉米雷斯這種貨色。

撒加雖然也是碰巧,但卻足夠扼住費拉利的咽喉,帶來一絲轉機。

「等等。」費拉利拉住了蒙塔裡爾,「拉米雷斯在他手裡。」

「元帥……」蒙塔裡爾沉聲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費拉利臉上陰晴不定。

「拉米雷斯已經不是克米奧家修煉天賦最好的年輕人了……」蒙塔裡爾咬咬牙,繼續說道:「元帥,我跟隨您多年,請為了大局考慮。」

這時,一個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元帥,元帥,不好了,外面的兄弟,兄弟都死了!」

「什麼!」費拉利一驚——那可是兩個軍團,足足一萬人的兵力!

愣了一下,費拉利鬆開了蒙塔裡爾。

「元帥,如果有危險,請您保住自己的生命。」蒙塔裡爾的表情突然嚴肅至極,朝費拉利敬了一個希爾軍禮後,走向了撒加。

「鬆手!你這個噁心的傢伙!」拉米雷斯看到蒙塔裡爾朝這邊走來,心中輕鬆不少,一時也忘記了疼痛,高聲叫著。

撒加拖著他站起來,順手抓起一個金色的酒壺,狠狠砸在了拉米雷斯頭上!

「閉嘴。」撒加現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冷漠,霸道,狂傲!

是將要突破到九天修羅咒的第二階段帶來的麼?還是他的心境已經發生了改變?

也許都有,反正撒加提起昏過去的拉米雷斯,朝著蒙塔裡爾晃了晃。

西麗雅笑了,滿臉淚痕的笑了,她現在,開始欣賞這個「野蠻人」了。

「嗯,這小子不錯。」一個很小的聲音響起。

西麗雅愣了一下,望向懷中的父親。

卡里特微微睜開一隻眼睛,撇了下嘴……

西麗雅差點叫出來,還好費拉利朝這邊望了一眼,轉移了西麗雅的注意力。

「狂妄的小子……」蒙塔裡爾冷笑一聲,「實力的差距,不是你這種投機取巧的人可以明白的。」

投機取巧?蒙塔裡爾太抬舉撒加了,如果這個世界只剩下一個會投機取巧的人,那個人也不會是撒加。

蒙塔裡爾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金色的騎士劍,手指在上面一劃,一道劍光閃過,騎士劍變得更加凌厲,劍鋒頂端,還有長達一米的劍氣!

「蒙塔裡爾叔叔,救我,救我,救我!」劍氣帶出的氣流弄醒了拉米雷斯,他被撒加提著,恐懼的叫了起來。

「這是我見過最噁心的男人。」西麗雅鄙視的看著拉米雷斯,「不,他侮辱了男人這個詞,父親啊,我真想把你的腦袋狠狠砸下去,竟然想叫我嫁給這樣的人。」

「很快,你就解脫了,拉米雷斯。」蒙塔裡爾平靜的說道。

然後,他舉起了劍,猛地劈下!

一道劍氣劃破了地板,直直飛向拉米雷斯!

撒加眼神一動,鬆開了拉米雷斯,急忙後退。

肉體分開的聲音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他們驚駭的看著拉米雷斯分成了兩半。

費拉利閉上了眼睛,一臉痛苦。

啪嗒,兩塊血呼呼的肉體落在地上,血和內臟被劍氣的餘勁弄得到處都是。

「有進步,做大事的人就該這樣。」聖使德賽露出了微笑,「唔,巴德拉克,好像我們戈亞處置異端也喜歡用分裂身體的方法吧。」

德賽身後一個強壯的年輕男子笑了笑,沒有說話。

巴德拉克?他是誰?什麼時候出現在德賽身後的?

撒加抓住自己的手腕,手掌上一道深深的傷口,差點穿透了整個手掌!

唰,一道劍氣又來了。

撒加根本來不及躲避,就被那劍氣帶來的壓迫感控制住了。

然後,這道劍氣從他的左胸開始,直接劃到了右腿。血淋淋的傷口看上去很恐怖,胸骨都清晰可見!

「嗷!」

極度的痛苦讓撒加瘋狂的咆哮起來。

接著,一絲黑氣從他的雙瞳中冒了出來,淡淡的,很快消失在了空氣中。

劇烈的疼痛,讓撒加身體的潛能爆發到了極限!

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緩緩伸出手……

那些養尊處優的貴族們被撒加接下來做的事情徹底震住了,他們表情變得呆滯,眼神裡儘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西麗雅張大了嘴巴,幾乎不敢再看。

撒加竟然堵住了將要流出來的腸子,硬把它們塞了回去,然後,抓起自己突出的胸骨,狠命往肌肉裡一推——

咔!那聲音清脆無比!在安靜得可怕的宴會廳中迴響著,帶著毛骨悚然的音色。

蒙塔裡爾也呆住了,即使他身經百戰,仍然產生了反胃的感覺。

「呼!」「呼!」撒加粗重地喘著氣,眼神裡竟然散發著興奮的光芒……

還有,一絲絲的黑氣。

突然,撒加動了,撲向了蒙塔裡爾,鮮血在他身後留下了一條凌亂的軌跡。

直直的一拳,直接朝蒙塔裡爾的臉上打去。但是,撒加的實力,又怎麼是九級鬥氣的對手?蒙塔裡爾握住了撒加的拳頭,接著向上一拗。

咔,手骨斷裂的聲音,再次迴響在宴會廳中。

撒加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疼,他沒有受傷的左腿又踢了出去。蒙塔裡爾左手一接,右手手肘猛地向下一砸,又是「咔」的一聲,這次聲音更清楚!

撒加的小腿腿骨從中間完全折斷,斷骨尖銳的部分刺出了皮肉,模糊不堪。

轟的一聲,撒加被蒙塔裡爾擊飛,在地上滑行著,撞開了好幾張桌子,血跡蔓延著,彷彿畫師在用最嫣紅的色彩塗抹殘酷。

撒加甩開了蓋在身上的白絲絨桌布,掙紮著爬起來,他想站住身體,可是斷裂的腿骨怎麼也不能支撐身體的重量,他吼了一聲,躬下身去,把刺出來的斷骨部分活生生地又塞了回去,而且,還伸手在自己的皮肉裡強行接骨!

皮肉摩擦的聲音,還有斷骨相碰的聲音,所有人都被這頭凶獸弄得大腦一片空白,那些昏倒的人也許該慶幸,沒有目睹這比夢魘還可怕的一幕。

可還沒接好,撒加便感到腹部一涼,像是什麼穿透了自己的身體……

蒙塔裡爾實在忍受不了了,騎士劍刺穿了撒加的腹部。

撒加雙眼圓睜,雙手死死握住劍刃,他不想倒下,他怕倒下了,會有人像克林克茲一樣!

只聽「呲」的一聲,拖得好長,讓人汗毛倒豎。

蒙塔裡爾抽回了劍,鋒利的劍刃,從撒加體內拔出,然後,經過了撒加死死握住的手掌……

鮮血,如泉!

撒加倒下了,終於倒下了。

他雙眼緊逼,嘴唇不停的抽搐,傷口密佈的身體像是碎掉的雕像。

「好傢伙。」蒙塔裡爾緩了口氣,「你是個真正的戰士,我蒙塔裡爾送你一個男人的解脫吧。」說罷,手中劍鋒便劃向了撒加的咽喉……

鐺的一聲,蒙塔裡爾的劍突然脫手,飛了出去,插在了宴會廳的牆壁上。

接著,一股黑氣捲上了蒙塔裡爾,將他甩出了起碼百米遠,砸在牆上,隨著牆壁的倒塌而被碎石掩埋。

黑氣。

撒加身上突然冒出的縷縷黑氣構成了一層防護網,直接將蒙塔裡爾彈開!

德賽站了起來。他身後的巴德拉克更是一臉嚴肅。
dj0425 發表於 2010-8-1 11:00
卷三 第六十四章 晚宴(五)

「哦?」宴會廳天花板的巨大魔晶石吊燈上,一個瘦削的黑衣男子無聲無息的出現。

「烈,你知道嗎。」黑衣男子扭頭,就像在對空氣說話。

「嗯。」幾道白光之後,烈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黑衣男子旁邊,他的眼神之中,隱隱有痛苦的神色閃過。

「別難受了,你不是常常對我說,年輕人就應該自己找到前面的路,如果學不會自己展開翅膀,再高的天空也會摔下來,我就是這樣教育道格拉斯的。」黑衣男子笑道。

「我明白。」烈的聲音有些低沉。

「夜這小子真了不起,很像你啊,記得我第一次遇上你時,把你打得那麼慘,直到最後你都沒倒下。」黑衣男子正是阿里斯門迪。

烈沒有回話,目不轉睛的望著下面的局勢,眼中是深深的關切,只不過,藏得很深。

……

黑氣一縷縷的從撒加身體裡冒出來,就像一張混亂的黑網,籠罩了一片死寂。

撒加失去了意識,整個人被黑網裹起,飛到了半空中。

四肢垂下,頭也低垂著,長及背心的黑髮此時搭在了前面,就像漆黑的簾。

啪的一聲,很輕,從撒加的丹田中傳出。

裂了,嗜血修羅天形成的那個漩渦劇烈的波動著,而中央的那個點,霎時碎裂!

一點晶瑩的像是水珠一樣的東西在碎裂中漸漸形成……

很小的一點水珠,微小得幾乎看不見,但它卻像一個霸道的君主,將整個漩渦徹底征服!

它吸收著漩渦,漩渦產生的修羅力從氣態變成了液態,直接匯入了水珠中。

這個過程不快,但節奏卻異常清晰。

撒加毫無意識,完全感覺不到丹田內的變化,這一切都是自動進行的,彷彿是阿修羅的王者血脈不容許自己失敗,高傲的蛻變!

撒加的肌肉開始出現黑色的裂紋!

漸漸的破碎!

……

西麗雅拚命摀住張開的嘴巴,她現在已經叫不出聲來了。

人們恐懼到極點,黑色的氣流帶著狂躁不安的因子,讓他們的心裡衍生出絕望。

傑斯特傻了,薇薇安也醒了,大大的眼睛中儘是恐懼。

斯威夫特早已說不出話來了,其實他現在很後悔為什麼不聽聖使德賽的話早早離開,他捏在手中的火紅小晶石已經被汗浸透了。而擋在他前面的多林更是緊張無比。

半空中……

一個將近三米、長發如黑蛇般狂舞、渾身包裹著黑色金屬盔甲、背後長著一對像是由刀鋒構成的巨大鷹翼,渾身瀰漫著死氣的怪物,一動不動的停在那裡。

阿修羅族的本體!

終於出現了!

「異端。」德賽悠閒的神情完全不見了,死死盯著半空中的怪物。

「怎麼做,德賽聖使。」他身後的巴德拉克穿著一身金色的鎧甲,手裡握著一把劍柄很長的華麗巨劍。

「等一下,巨龍騎士。」德賽對巴德拉克說道,「魔法師總公會下令加大對異端的搜索力度,所以守護戈亞的你才會出現,但現在,讓我們先看看這個異端的實力。」

巨龍騎士?這個巴德拉克竟然是巨龍騎士!這是奧菲拉爾大陸最強的兵種,他們以巨龍這種強大的生物為坐騎,每個人都必須擁有聖級以上的實力,不然高傲的龍族根本不會承認他們!在這片廣闊無垠的大陸,只有北方最強的帝國卡藍和南方最強的帝國聖德堡擁有巨龍騎士團!

當然,戈亞聖城也有,戈亞的巨龍騎士們在聖城的外圍守衛著,直接聽命於外事機構魔法師總公會。

只不過,聖城的地位太超然,連巨龍騎士這種強大的存在都只能守衛聖城外圍,可見他們的實力有多強,不愧是奧菲拉爾大陸真正的統治者。

巴德拉克是個巨龍騎士,聖級強者,所以他出現的時候,竟沒有人發覺。

除了站在頭頂巨大的魔晶石吊燈上的兩個人。

「和那個時候一模一樣,只是大了一些。」烈吸了口氣。

「你見過?」阿里斯門迪問。

「嗯,長大了,夜。」烈輕聲道。

阿里斯門迪沒有說話,仔細注視著下面的動靜,身為刺客之王的敏銳,讓他沒有像烈一樣看著變成本體的撒加,而是盯著巴德拉克。

……

撒加搧動著背後像刀鋒彙集成的翅膀,飛向了一堆碎石。

黑氣瀰漫在碎石之上,撒加落了下來,伸出黑甲覆蓋的手臂,將蒙塔裡爾從碎石堆中抓了出來。

蒙塔裡爾感覺到了頭部的劇痛,清醒了過來。

當他睜開眼睛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一雙眼睛正盯著他看,也許,那不能算眼睛,那是一對帶著殺戮,冷漠,無情,霸道,絕望等一切負面情緒的深潭。

瞳孔之中,黑氣繚繞,彷彿通往死亡的隧道被打開。

死氣……

蒙塔裡爾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抵抗,甚至產生了會被這個怪物殺死的感覺,哪怕他受傷後的實力仍然高於這個怪物。

咔咔,這個三米高的黑甲怪物手上用力了。

他捏著蒙塔裡爾的腦袋……

蒙塔裡爾痛叫一聲,恢復了神智,雙拳鬥氣爆發,轟在了怪物的手上。

怪物眼睛波動了一下,沒有鬆手。

轟!蒙塔裡爾的鬥氣爆發到了極限,狠狠的踢中了怪物的胸口。

好堅硬的皮膚,比高級的鎧甲還要堅硬,蒙塔裡爾只覺得腳趾骨都要裂開了。

怪物鬆手了,身為傳奇戰師的蒙塔裡爾全力的一擊,讓他飛了出去。

接著,蒙塔裡爾幾步掠到了牆邊,拔出了他的劍。

……

撒加落下的地方,正好是薇薇安和西麗雅中間的那塊空地。

幾乎是同時,兩個女子出現了劇烈的反應,雖然害怕,但可以看出來,她們臉上的焦急。西麗雅也許是單純的擔心「野蠻人」,但薇薇安卻像是心痛。

看到兩個女子的表情,斯威夫特眼裡閃過一絲恨意。

「多林,隨時準備出手。」斯威夫特對身旁一身銀色鎧甲的光頭壯漢道。

……

「呼……」

撒加喘息了一下,用手支住身體,緩慢的爬了起來。

還沒站定,蒙塔裡爾已經過來了,帶著劍芒的騎士劍直直的穿過了撒加的身體。

體表堅硬的黑甲被刺穿了,絲絲黑氣從撒加眼中冒出,身後雙翼搧動了幾下,開始化為細碎的黑氣。

蒙塔裡爾抽出了劍,正準備攻擊第二次時,一股熾熱的鬥氣捲上了他的手腕。

然後,一股無比灼熱的劍氣從他的右臂經過。

「哐當」一聲,蒙塔裡爾握著劍的右臂,整條掉在了地上。

蒙塔裡爾捂著肩膀的切口,痛苦的嚎叫。

那叫聲還沒完全發出來,就看見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帶著火一般熾熱的氣勢,擋在了撒加身前,寸長的紅色短髮根根挺立,一把將近兩米的紅色巨劍瞬間就把蒙塔裡爾燒成了灰燼!

「還是忍不住了。」坐在吊燈上的阿里斯門迪站起身,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光彩奪目的魔晶石燈飾中。

「蒙塔裡爾!」費拉利回過神了,此時,死亡的威脅已經將他的心佔據。

蒙塔裡爾的實力和費拉利差不多,這個紅發男人一招就將其殺死,那麼自己離死也不遠了。

「害怕嗎。」一個像毒針一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聽上去軟綿綿的,卻帶著致命的殺機。

費拉利猛的回頭,只見一個深古銅色頭髮的黑衣男子正面帶微笑的望著他,瘦削的臉上暗藏著凌厲,還有,戲謔的神色。

然後,一把短劍無聲無息的劃過費拉利的咽喉……

費拉利倒下了,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生命就像灰塵一樣消失了。

「烈,你看著夜。」阿里斯門迪動了,他的目標,是那個最安靜的人——

巨龍騎士巴德拉克!

「小心!」德賽驚呼。

嚓的一聲,巴德拉克胸甲上多出了一道深深的劃痕。

「聖器?」阿里斯門迪眼神一閃,瞬間移到了巴德拉克身後,手中的短劍再次以一種詭異的弧線抹向了巴德拉克的脖子。

鐺,巴德拉克巨劍一橫,擋住了阿里斯門迪這一招。

嗒塔嗒塔,阿里斯門迪一擊不中,快速退開,每一個動作都清晰無比,卻讓巴德拉克無可奈何。

刺客之王,從來都是一擊必殺,如果沒有成功,也絕不會糾纏,會像毒蛇一樣蟄伏,等待下一次最有效的攻擊。

巴德拉克一劍砍空了,又跟不上阿里斯門迪的速度,反而又被其在身上留下了幾道傷處。

我打得到你,你打不到我,這就是阿里斯門迪的戰鬥哲學。

不過幾十秒種的時間,兩個人已經過了好幾十招,全是巴德拉克吃虧。

他們的交鋒,周圍的人根本看不見,只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在波動,然後濺射出幾點火星。

「巴德拉克,別被他牽著鼻子走,發揮你的優勢!」德賽叫道。

巴德拉克又中了一劍,驀地反應過來,騰空而起,撞破了宴會廳的天花板,飛向了空中。

「巨龍騎士嗎?」阿里斯門迪仰起頭,手中短劍舞動了一下,也從宴會廳頂上的破洞飛了出去。

「這下巴德拉克沒問題了,空中才是巨龍騎士的世界。」德賽長出口氣。

「你當刺客之王是傻子啊,伺候神的奴隸。」一個又粗又啞的聲音在德賽身後響起。

「你說什麼,他就是刺客之王?」德賽吃了一驚,竟忘了回頭看是誰在說話。

「那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還是怒雷戰聖呢!」破鑼嗓子又說話了。

德賽猛地轉身,看到一個滿臉通紅大鬍子男人正笑嘻嘻的望著自己。

「媽的,又喝多了。」大鬍子男人走近了,一邊打著酒嗝,一邊仔細打量著德賽,那帶著餿味的酒氣讓德賽直想吐。

「我叫納卡爾遜。」大鬍子男人輕鬆的拍拍德賽的肩膀,然後朝著烈的方向喊了起來,「醉了,老火棍,不好意思啊,晚了晚了,外面的那些雜兵已經解決了,解決了!」

原來是怒雷戰聖納卡爾遜干的,他一個人,在喝醉的狀態下,也能幹掉將近一萬名希爾士兵!

這就是冰雪峽谷那些強者們的實力!難怪他們敢和戈亞進行聖戰,難怪他敢輕鬆自如的拍聖使的肩膀!

「殺人不眨眼的怒雷戰聖……」德賽心裡恐懼到了極點,這是他成為聖使之後從來沒有過的,德賽知道這個醉鬼沒有說謊,因為他剛才拍自己肩膀時,自己根本無法抗拒!

「輪到你了。」納卡爾遜又拍了拍德賽的肩膀,打了個酒嗝,「希爾真是個小國,戈亞那雜碎地方派到這裡的聖使居然連聖級都不到。」

……

撒加恢復了人形,倒在一片黑氣中,他的傷實在很重,就算是在無意識狀態下的變身,也是強弩之末。

「野蠻人!」西麗雅跑了過去。

「撒加!」薇薇安衝了過去。

她們從烈的身邊經過,烈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別靠近他!」烈大吼一聲。

還是遲了,只見一道黑氣捲上了薇薇安,將她甩了出去,然後重重砸在地上。

噗,薇薇安噴出一口鮮血,嬌小的身體不住顫抖。

西麗雅愣住了,她離撒加遠一點,比薇薇安跑得慢,所以倖免。

血從薇薇安嘴角不斷溢出,一滴滴的落在破碎的地上,彷彿那心碎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他連我也要攻擊……

薇薇安不明白了,她只知道那個將自己弄傷的男人,自己每天都會想他,想他的時候,心會痛,也會跳得很快,會高興,會難過,會徬徨,會失落……

身體的痛楚好強烈,長這麼大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薇薇安咳嗽起來,聲音很嬌弱,宛如離散的花粉,飄散在心碎的空中。

他不是故意的,應該不是。

薇薇安笑了,那笑容,如盛夏開滿山坡的花兒……

她無比溫柔地望著那個陷落在黑色中的男人,想著他的樣子,漸漸失去了意識。

「撒加!你個混蛋!那是薇薇安啊!」傑斯特怒吼一聲,朝薇薇安衝去。

「多林!殺了那怪物!這是命令!」斯威夫特看上去怒不可遏到了極點,也不知道是真的為了薇薇安受傷發怒,還是在嫉妒。

「是,殿下。」多林望著烈高大偉岸的背影,心中有些怯懦,但身為卡藍的軍人,必須服從命令,明知道會死也要上。

「你想幹什麼?」烈沒有回頭。

多林停下了,手中的劍在顫抖,他的腳步無法動彈,一股壓倒性的氣勢讓他寸步難移。

多林相信,如果自己上去,肯定是死,但這是軍令,卡藍帝國的軍人,不能退縮!

多林還是上了,那頭如針般的紅色短髮,是他看到的最後一樣東西。

意識消失前,多林突然想起了一個名字,一個霸道的名字,那個人的招式,從來不會給對手留下屍體……
dj0425 發表於 2010-8-1 11:01
卷三 第六十五章 晚宴(六)

烈!

擁有滅龍劍氣,被稱為「烈火劍聖」的男人!

「很有勇氣,卡藍人。」紅色巨劍化為一道火光,消失在了烈的手中。烈轉過身,看著發抖的斯威夫特,「男人的胸膛,要寬闊,不要再浪費勇士的生命了,勇往直前,這是卡藍軍隊強大的理由,而不是你這樣的人隨便濫用的藉口。」

斯威夫特何曾受過這樣的氣,他眼中閃著怨恨,但他不敢動,他不是多林那樣的軍人,他怕死,於是只有手上用力,捏碎了那顆火紅的魔晶石……

西麗雅被烈的話震撼了,仔細打量著烈,突然間,她覺得這個男人的舉動很像一個人,一個陪著她在林間望著日昇月落的人,一個悄悄留在她心裡的人,一個不說話總是戴著面具的人……

應該不是,西麗雅點點頭,面具人沒他這麼高大,看上去一點都不強壯。

「哎喲,你們總算來了。」卡里特突然坐了起來,嚇了西麗雅一大跳。

「你不會一直在裝死吧?」西麗雅瞪大眼睛。

「別咒你父親死,我總算知道了,看到心上人受傷,就不管你可憐的老父親了。」卡里特捂著胸口,表情相當痛苦。

「別裝了,什麼心上人!」西麗雅朝卡里特吼道,「野蠻人為了我們受傷,我只是關心他!」

「陛下……」裡貝索走了過來,「原來您一早就安排好了。」

「裡貝索,我的老兄弟。」卡里特站了起來,用力擁抱了一下里貝索,「對不起。」

裡貝索有些不自然的掙脫了卡里特的懷抱,躬身行禮,他彎腰的姿勢很別捏,像是在掩飾什麼。

「感謝你們,強大的人,如果不是你們告訴我在勃嘉城發生的事情,也許今天就是貝爾薩家族的滅頂之災。」卡里特身為國王,也朝烈行禮表示謝意。

幾天前,當烈、阿里斯門迪、納卡爾遜突然出現在卡里特面前時,他著實嚇了一跳,不知道這三位強大的戰聖到底要做什麼,但烈將盧士安國王齊拉身上的信物扔給卡里特時,他就明白了,勃嘉城的事,是烈他們幹的。

然後,卡里特便按照烈所說,演出了一場好戲。

其實卡里特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他真的搞不懂為什麼三個戰聖會來幫助希爾這樣的小國家,如果是為了名利,那也應該去卡藍、法西這樣的大帝國,卡里特絕對相信,以這三人的實力,就算在卡藍這樣以武立國的強大帝國裡,也是頂尖的。

但是現在,卡里特好像明白了一些,他望向了處於一團黑氣中的年輕人。

烈一直沒有表情,一直望著那團黑氣,卡里特和他說話也不理,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而那一邊,怒雷戰聖納卡爾遜已經將德賽殺死。

看到宴會廳地面出現的一個大坑,以及坑裡的一團肉醬,卡里特心裡突然有些害怕,那是聖使啊,這些人毫不猶豫就將他殺死了,他們到底是什麼身份……

聖城一定會遷怒希爾的,一道電光從坑裡冒出,讓卡里特打了個冷戰。

……

霍坦丁的上空。

巴德拉克站在一頭黑色的巨龍背上,雙手握著巨劍。

「黑龍?最強的龍族……」阿里斯門迪立在空中,看著黑龍不斷搧動的翅膀,「不愧是聖城啊,連看門的都能和黑龍簽訂血契,嗯,應該不是,真正的黑龍王早就死了,現在的黑龍城,不過是戈亞的傀儡罷了。」

巴德拉克實在受不了阿里斯門迪給他的那種揮之不去的恐懼感了,雙手猛揮巨劍,一股接一股的鬥氣混合著黑龍的魔法飛向阿里斯門迪。

嗖,嗖,嗖,嗖……

阿里斯門迪輕鬆的躲閃著,整個人就像顆流星一樣,在夜空中不斷的畫出極具藝術感的痕跡。

阿里斯門迪是一個藝術狂熱者,早年執掌「黑血」時,就喜歡蒐集奧菲拉爾大陸上最出名的藝術品,常常喜歡讓顧客用藝術品作為殺人的報酬。

「沒用的攻擊方式啊,殺人不是比誰的力氣大,而是看誰更懂得那生命消失前的藝術。」阿里斯門迪身體一閃,就站在了黑龍的背上,和巴德拉克只有一步之遙。

「看看吧,這象徵死亡的線索。」阿里斯門迪的短劍驀地發出一陣輕響,就像暗藏殺機的藝術,「聽聽吧,這讓神也墜落的奏鳴……」阿里斯門迪舞動著短劍,劍身周圍的氣流暗暗湧動,就像生命墜落時那最後的低語。

「神墜!」巴德拉克的眼神隨著阿里斯門迪劍身的鳴叫漸漸充滿了恐懼,口中控制不住地喃喃自語,「刺客之王的劍,傳說中連神都可以刺殺的劍……」

「連神都可以刺殺?」阿里斯門迪笑了,「你太小看神了,巨龍騎士,神墜的意思是……只會在神的面前墜落啊!」

呲!

阿里斯門迪將神墜刺入了腳下黑龍的脊背。

「扎爾!」巴德拉克大吼一聲,揮劍撲向了阿里斯門迪。

唰的一聲,阿里斯門迪閃開了,動作很清晰,就像剪影一樣,巴德拉克明明看見了他移動的軌跡,卻怎麼也追不上!

放開了?

阿里斯門迪躲為了開巴德拉克這爆發的一劍,居然鬆開了神墜的劍柄!

巴德拉克愣了一下,黑龍扎爾則顫抖起來。

「暗中湧動的殺機啊,帶走生命的氣勁……」阿里斯門迪飛了起來,右手一張,神墜短劍從黑龍背上嗖的一聲彈起,回到了他手中。

「暗勁——裂心!」

阿里斯門迪握著神墜,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充滿藝術感的弧線。

咔……

黑龍扎爾感覺身體裡的某個東西碎掉了。

然後,它龐大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從空中墜落。

心……

碎掉的,是它的心。

巴德拉克呆住了,握劍的手無力的垂著,他終於懂了,為什麼眼前這個男人會表現的如此從容不迫。

因為差距,和刺客之王相比,他巴德拉克縱然是巨龍騎士,也不過是在神墜短劍面前墜落的屍體。

暗勁——

這就是阿里斯門迪的修煉功法,就是他成為刺客之王的理由!

「沒意思啊,聖城的傢伙都這麼脆弱麼,連反抗都沒勇氣了。」阿里斯門迪笑望著巴德拉克,輕輕的道:「結束吧……」

然後,他右手猛地一抬,神墜短劍飛了出去,筆直的射向巴德拉克,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穿越了他的左胸!

阿里斯門迪身體一晃,在原地留下了一個殘影后,出現在了巴德拉克的身後。

啪的一聲,阿里斯門迪抓住了神墜的劍柄。

「暗勁——穿心。」

隨著這聲音淡淡的逝去,巴德拉克眼神直直的墜向地面。

阿里斯門迪指尖一彈,短劍神墜化為了一道幽藍的光,消失在手中。

他俯瞰著王宮,眼神波動了幾下,朝下面飛去。

……

「他怎麼了……」西麗雅挪到了卡里特身邊,悄悄問。

「不知道,很奇怪。」卡里特也不敢大聲說話,因為烈的表情太嚴肅了,嚴肅的有點可怕。

遠處,斯威夫特和傑斯特圍住薇薇安身邊,很緊張她的傷勢。

這時傑斯特抱起了薇薇安,想要離開宴會廳,正當他準備邁步時,一道暗暗的氣勁鎖住了他的腳踝。

「想到哪裡去?」

一個毒針一樣的聲音。

傑斯特不敢動了。

斯威夫特更是臉色煞白。

「你的老師在那邊,怎麼可以隨便離去。」阿里斯門迪拍拍傑斯特的肩膀。

「可,可我的妹妹她……」傑斯特結結巴巴地道。

「反正都要死了,你緊張什麼?」阿里斯門迪笑得很奇怪。

「死!你是說薇薇安她!」傑斯特睜大眼睛。

「嗯,不止她,還有你們。」阿里斯門迪手指輕輕動了幾下,幾道氣勁就鎖住了傑斯特和斯威夫特的行動。

「咦?」納卡爾遜走了過來,「這小子不是烈收的弟子嗎?」

「我知道,可他們看見了,所以要死。」阿里斯門迪的手印在了斯威夫特的腦門上。

斯威夫特的臉色白的嚇人,他想發抖,可鎖住他行動的氣勁卻不允許他這樣做。

「明白了。」納卡爾遜摸出了一壺酒,喝了起來,「這小子體質這麼差,我想烈也是為了夜才願意教導他,不過現在關係到夜的安全,我想他也不會介意。」

納卡爾遜又看向斯威夫特,「呃,這軟蛋不是卡藍皇帝的兒子嗎,哎呀,可惜了,拿他和卡藍皇帝換點好酒多好,嗯,回去一定要到塔羅納去多偷點子葉酒才行。」

那是卡藍帝國啊!可聽納卡爾遜的口氣,卡藍帝國的二皇子在他眼裡就是幾罈子好酒!

「我過去解決了,你別嚇他了,這麼多年,你怎麼就沒改掉你那變態的習慣呢,總是喜歡欣賞人在死亡之前的表情,還說那是最高美學的藝術……」納卡爾遜扔掉酒壺,嘟嘟囔囔的走向那些聚在一團表情豐富的希爾貴族們。

嗞嗞……

幾道電光落在他們腳下,然後,一股巨雷般的力道襲來,這些貴族們連叫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成了一堆焦炭。

卡里特驚呆了。

西麗雅摀住了嘴巴。

傑斯特傻了。

斯威夫特想暈倒可是不行。

「陛下……」裡貝索的聲音顫抖到了極點,他努力邁開腳步,移到了卡里特前面,將其擋住。

烈動了,張開右手,一道火光閃過,火紅的巨劍握住手中。

熾熱的氣流拂上了西麗雅的面頰,她突然發現,這個紅發男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複雜。

「對不起……」烈開口了,宏亮的聲音此時格外低沉,「你們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所以……」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恐懼中,他們明白了,烈所說的不該看的東西,就是那個黑髮年輕人變化而成的怪物!

然後,他們的腦海裡都出現了一個詞,一個奧菲拉爾大陸最令人髮指的詞——

異端!

這個黑髮年輕人原來是異端!

那這幾個人……

烈周身燃起的火光映照他們驚悚的表情。

「別怕……」烈緩緩抬起巨劍,「我會很快的,你們根本感覺不到痛苦。」

看著那火光四溢的劍尖,西麗雅閉上眼睛,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戴著面具的身影。

……

「做了決定了,看來夜的安全更重要啊,這傢伙還是懂得取捨。」阿里斯門迪回頭望著烈,「不過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現在看起來倒像是白費了,夜這小子,力量運用方式也太怪了。」

然後,阿里斯門迪轉過頭,對斯威夫特道:「皇子殿下,在你臨死前,我告訴你一個道理,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斯威夫特已經嚇傻了,驀地,他感覺到阿里斯門迪的掌心中透出了陰寒的氣息,直接讓他從頭皮麻到腳底。

「再見。」阿里斯門迪笑了,「謝謝你死亡前的表情,我很欣賞。」

斯威夫特的瞳孔放大了。

這時,他的瞳孔又收縮了一下,一點火焰出現在瞳孔裡,隨著光澤的晃動而扭曲著。

呼!

火光點亮了整個宴會廳。

無數火焰瞬間在破爛不堪的地面燃起。

不是烈如火般的鬥氣!

是真正的火,升騰而起的熱浪一波波的湧動著。

「火系魔法?」阿里斯門迪看著手腕上燃起的火,皺起眉頭。

斯威夫特保住了小命,同時,他也感覺到鎖住自己行動的氣勁消失了,踉蹌幾步跌倒在地。

「這老東西,終於來了……讓,讓本殿下受了這麼大,大的罪……」斯威夫特心臟好過一點了,於是暗暗咒罵著。

烈放下了手中劍,不是因為這突然而來的火焰,而是一個人,一個擋在西麗雅前面的男人。

這個男人似乎還沒有恢復意識,眼中漆黑一片,身上也是黑氣繚繞,他粗重的喘息著,甚至身體都直不起來,血從他傷痕纍纍的身體裡流出,和他體內冒出的黑氣混在一起,黑紅相間,在周圍火光的映照下,看上去既妖冶,又殘酷。
dj0425 發表於 2010-8-3 11:38
卷三 第六十六章 晚宴(七)

呼,呼,呼,呼……

撒加喘著粗氣,牙齒咬得很緊,只有陣陣沙啞的低吼從他的喉間冒出。

烈眼神波動著,垂下的巨劍上,火焰漸漸熄滅。

「野蠻人……」看到撒加的背影,西麗雅突然有種流淚的衝動。

又是他,又是這個野蠻的傢伙,為什麼他總是在我最脆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西麗雅眼眶濕潤了。

「呃啊!」

撒加身體猛地直起來,雙臂張開,仰天狂吼!

他看上去很痛苦,身體的傷,加上在體內肆虐、衝擊著他每一條經脈的黑氣!

烈靜靜的看著撒加,那聲聲嘶吼像箭一樣刺進了他的耳膜,也刺進了他的心。

……

「你好像叫范澤埃吧。」阿里斯門迪看著突然出現的老者,眉間緊皺。

「你記憶不錯,我們只見過一面。」范澤埃那張褶子臉看上去異常肅穆。

一陣焦味傳來……

「哎喲,哎喲,怎麼我自己都燃了!」范澤埃猛地跳起,手忙腳亂的撲著屁股上的火。

「……」阿里斯門迪無語了。

「傑斯特,你沒事吧。」邦克也出現了,看起來他之前似乎和范澤埃在一起。

邦克和斯汀見的人,正是這個叫范澤埃的老者,卡藍帝國首席宮廷魔法師,卡藍魔法師公會會長。

宴會廳的火焰熄滅了,和范澤埃屁股上的火一起。

呼,空氣輕輕浮動了一下,阿里斯門迪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邦克,斯汀呢。」

「我把他送回菲利斯莊園了,現在的局面,還是不要讓他出現。」

「嗯,阿爾維的孩子,我們必須要保護好他。」

「老哥,過段時間我就會想辦法把他送到卡藍去,你那裡比我這安全。」

「不要出紕漏了。」

「放心。」

阿里斯門迪張開手,掌中發出一道氣勁,擊碎了他腳下的地板,兩顆碎石子彈到了眼前,啪啪兩下,阿里斯門迪將石子彈向了范澤埃和邦克。

邦克向後一仰,石子從他鼻尖上經過,射進了身後的牆壁。

而范澤埃則伸出兩根手指,控制住石子,指間竄起的火焰瞬間就將石子化為飛灰。

「不傳音了?」阿里斯門迪看著兩人。

傳音,是聖級強者特有的技能,他們可以用強大的鬥氣或者魔力將聲音轉化為空氣中的因子,直接通過對方的呼吸進入腦中。

「不傳了,傳完了。」范澤埃扮了個鬼臉。

「……」阿里斯門迪看到那張褶子臉做出的可愛表情,反胃了。

邦克則蹲下身,將鬥氣輸入薇薇安體內,加強她的生命循環,薇薇安的傷不重,但對於嬌弱的她來說,已經很難忍受了。

咣的一聲,一個滿臉大鬍子的男人從天而降,落在阿里斯門迪身邊,一雙破靴子周圍電光激閃,地面裂開了,碎石亂飛。

啪,阿里斯門迪伸出一根手指,擋住了飛向他太陽穴的石子,皺起眉道:「酒鬼,你又喝醉了,說了多少次,優雅一點。」

「他姥姥的!」納卡爾遜胡咧咧的吼道,酒氣衝天,「優雅個屁啊,趕快把他們都宰了,殺人的,你還以為你是黑血的老大啊,娘的!」

又喝醉了……這個納卡爾遜,在殺死希爾貴族之後,竟然把宴會廳還健在的酒都喝光了!

阿里斯門迪無奈的搖搖頭,神墜短劍幽藍的冷光一閃而過,他倒握著劍柄,橫在身側,「開始吧,范澤埃。」

話音剛落,納卡爾遜手中多出一把鏽跡斑斑的大鐵錘,以雷霆萬鈞的氣勢朝邦克砸去。

邦克大驚,這鬥氣太強了,還帶著雷電的力量,邦克鬥氣爆發到了極限,雙手寒芒畢現,用兩把有點彎曲的單手劍架住了納卡爾遜的鐵錘。

轟!轟!轟!……

數道電光憑空出現,從兩人的身側向兩邊擴散,劈在地上,造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大洞。

「暗音雙刃?」氣流掀起了阿里斯門迪深古銅色的頭髮,「拉諾暗精靈部族的東西,竟然在你手上,這頂級聖器,好像不應該是你的武器吧。」

「我最好的朋友留給我的。」邦克憑藉暗音雙刃的優勢,將納卡爾遜震開。

咣噹一聲,大鐵錘砸在地上。

「呃?」納卡爾遜望著斷掉的錘柄,一陣納悶。

普器,法器,聖器,還有最高的神器——這就是奧菲拉爾大陸的工匠們對裝備等級的劃分。普器顧名思義就是一般的,沒有屬性的裝備;法器則是具有魔法屬性的普器;聖器,是擁有特殊效果的法器;而神器,這種稀罕東西很少有人見過,據說它的裡面有靈魂,被稱為器魂屬性……

「我們真的要戰鬥麼?」范澤埃表情罕有的嚴肅起來,「難道你忘了大人交代的事情?」

阿里斯門迪心裡一顫,這老傢伙也知道?

一聲暴喝,納卡爾遜又朝邦克衝去,這次他沒有用武器,但那雙拳上冒著電火花的力量,卻比剛才更強!

邦克心裡緊張萬分,他明白,剛剛納卡爾遜根本沒有盡全力。

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抵擋住。

突然,阿里斯門迪出現在邦克眼前,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彎下腰,用神墜的劍柄在納卡爾遜肋骨下側輕輕一點……

納卡爾遜動作僵住了,眼神直勾勾的望著邦克,然後直挺挺的倒下。

幽藍的光,從空氣中劃過,阿里斯門迪收起了神墜。

……

好狂的一聲嘶吼!

倔強,不屈,悲傷,憤怒!

如風中的勁草,在寒風中昂起頭,不願意倒下!

黑氣散盡了。

撒加胸口起伏著。

他看著烈,深邃的眼眸中像是有一種積壓許久的情緒在醞釀著爆發!

突然,他向烈撲去!

怒吼聲中,撒加向烈揮拳了!

烈眼神在顫抖,心也在顫抖,可他的身體,卻沒有動。

轟的一聲。

撒加的拳頭轟在了烈的胸膛上。

一切變得好安靜。

……

阿里斯門迪回過頭,輕輕嘆息著。

西麗雅望著撒加低下的頭,眼眶突然酸澀無比,緊接著,一行淚水流下。

所有人都看著,靜靜的看著。

……

這就是他的胸膛麼。

比拉里斯山脈還要寬闊的胸膛。

我的拳頭好痛啊。

為什麼打在他身上,我的拳頭卻這麼痛。

是他太強了麼。

但是,他好像沒有用那該死的鬥氣。

這是什麼。

滴在我的拳頭上。

是他的血嗎。

不是,我這種程度的力量,怎麼可能讓他受傷。

可我還是要……

打碎他的影子,打碎他留給我的一切——

用我的拳頭,還有……

我的淚啊!

……

嗚嗚。

撒加的拳頭還印在烈的胸口上,手臂直直伸著,埋著頭,抽搐不已。

……

他在哭……野蠻人在哭……那樣的人竟然也會如此悲傷的啜泣……西麗雅不知道為什麼眼淚會不停從臉頰上滾落。

……

烈一動不動的站著,眼眶控制不住地顫動,亮亮的光在眼眸中聚集,凝結成了液體,奔向他的眼角。

那低沉的如傷獸一般的抽泣聲,糾纏著他的眼角,也催促著那液體的落下。

你這麼恨我麼,夜……

受了再重的傷,流了再多的血,你也不會掉一滴眼淚,可是現在……

烈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對,你該恨我,因為我帶給你的痛苦,比起你身體的傷,更殘忍。

你知道嗎,夜,我真的為你驕傲……

我也想看到,你快樂的表情……

帶給你太多的痛苦,讓你絕望,我的心,已經痛到麻木了。

我想彌補你,哪怕一點點也好,我知道你喜歡這裡,這裡有你的朋友,有你在乎的人,所以,我才會幫助他們,因為這樣你也許會快樂,也許會笑,真的想看到你的笑容,就算一次也足夠了……

一絲灼熱的鬥氣,蒸發了烈眼角的淚光。

他緩緩抬起手,抓住了撒加的拳頭……

對不起,夜,我的兒子,你是異端,你只能變強!

你必須用自己的實力保護你愛的人,必須用自己的肩膀扛住那沉重的天!

烈將撒加甩開了……

撒加重重摔在地上。

「為什麼……」撒加用力抬起頭,滿臉淚痕的看著烈——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你不是我的老爸嗎!你說話啊!」

撒加爬了起來,朝烈撲去。

啪,拳頭再次被烈抓住,烈低頭看著他,「因為……你太弱小……」烈的聲音中失去了冰冷,微微在顫抖。

「是嗎……是這樣,原來,還是我太弱……」撒加笑了,烈看見了他的笑容,可是這卻不是快樂的笑容。

是痛苦到極點的笑容!

烈的拳頭打在了撒加腹部,撒加身體軟了下來,倒在烈的懷中。

「老爸……我真的……想變強……」撒加漸漸失去了意識。

烈抱著撒加,如同雕塑一般凝立,深深的呼吸著。

良久,他輕輕放下撒加,轉身朝阿里斯門迪走來。

「我們走吧,回冰雪峽谷。」烈看了范澤埃一眼,對阿里斯門迪說到。他的語氣很平靜。

阿里斯門迪猶豫了一下,「這樣真的行?」

「自己的路,自己走,坐在我的肩膀上,始終看不到屬於自己的天空。」烈緩緩說道。

「好吧。」阿里斯門迪點點頭,走過去扛起納卡爾遜,騰空而起。

「你呢,想繼續軟弱下去?」烈看著傑斯特。

傑斯特一直都在傻乎乎的出神,聽到烈這句話,突然清醒過來:「不,我想接受英雄的教導,我也想變強!」

「那就走吧。」烈一把抓起傑斯特,「不用道別了,冰雪峽谷會把你磨礪成一個真正的男人。」然後烈看了邦克一眼,邦克點點頭,烈也不再說話,深深吸了口氣,回身望了撒加一眼,帶著傑斯特從宴會廳頂上的破洞飛了出去,沒入了深邃的夜空。

夜色變得淡了一些,天邊流出了一絲曙光,照在烈堅毅的臉上……

好好照顧自己,夜,聽到你那句話,我很高興,真的。

你要學會自己成長,找到自己的天……那樣也許你會快樂,因為我不會再跟在你身邊,也不會再……帶給你痛苦了。

……

一切恢復了寧靜。

黎明快要來到,不知道明天有沒有陽光,但至少,太陽每天都會升起。

「這些傢伙,殺了聖城的人,就這樣走了。」一個紅袍銀發的男子出現在了空中,俯瞰著王宮。

他看上去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長得並不英俊,但絕對讓人過目不忘。

「我的弟子啊……你還是這樣容易被感情左右。」銀發男子望著烈離去的方向,不住搖頭輕嘆,「算了,就讓我來幫你結束吧。」

銀發男子輕輕抬起手,一股氣息籠罩了王宮,接著向四周擴散,直至覆蓋了整個霍坦丁城。
dj0425 發表於 2010-8-3 11:38
卷三 第六十七章 不是他

「唉。」銀發男子負手立在空中,「應該怎麼選擇呢?到底哪條路才最適合他宿命的軌跡呢?」

想了一下,銀發男子手中多出一顆白色的魔法訊息傳送石,輕輕捏碎。

過了一會兒,一陣氣流的湧動,然後白光閃過,一個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魔法長袍的人出現在菲拉諾身邊。

「來的好快,我的朋友。」銀發男子笑了。

「菲拉諾大人。」來人恭聲道。

「說了多少次,薩拉特,巫族的王者,以你的實力,不用這樣稱呼我。」菲拉諾笑道。

薩拉特?這個黑袍人就是薩拉特.史昂?塔羅納隱秘手札中記載的妖族聖王?他還活著?

「這麼急叫我來什麼事,聖城最近對我們的威脅很大,你離開了,我也不在,很容易出問題。」薩拉特道。

「還有伊爾格納他們。」菲拉諾擺擺手,「我們的信仰是一樣的,那就是自由,不會被所謂的神左右生命的軌跡。」

說的真好,可他為什麼還要左右撒加的生命軌跡?還有那個他所說的將靈魂埋藏在深淵之底的男人。

薩拉特點點頭。

「巫術裡有沒有可以讓人記憶消失的方法?」菲拉諾問。

薩拉特想了想道:「這很難,記憶是在人大腦皮層上形成的紋路,它是由一個一個的節點構成,如果要全部抹去一個人的記憶,除了一些極其特殊的東西,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那就沒辦法了。」菲拉諾抬起手,「只有讓他們全部消失了。」

「你要幹什麼?」薩拉特一驚。

「殺掉所有看到那個形態的人。」菲拉諾道。

「不能這樣做,任何生命都有存在的價值!」薩拉特攔住了菲拉諾。

菲拉諾笑看著他,「就知道你會這樣做,我的朋友,你那個生命平等的觀念還真是根深蒂固。」

「你剛剛說什麼形態?」薩拉特目光閃爍著。

菲拉諾也沒隱瞞,將撒加的事情告訴了薩拉特。

「如果只是記憶中的一個點的話,巫術裡有一種方法可以做到,不過只能抹去他們記憶裡那一個影像。」薩拉特道。

「夠了,只要那孩子是異端的事情不被人知道就行。」菲拉諾點頭道。

「好吧。」薩拉特張開雙臂,身邊憑空多出了幾塊發光的晶石,擺出了一個奇怪的陣勢,圍著他緩緩旋轉。

「不愧是巫術,神奇的元素能量使用方法。」菲拉諾讚道。

薩拉特雙手揮舞著,像是在畫著什麼符號,然後,那幾塊晶石化為了光芒,彙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白色的字符,閃了幾下後,分裂成了點點白光,落向了皇宮。

然後,薩拉特盤膝坐下,閉上眼睛,嘴裡默唸著什麼。

大約幾分鐘後,薩拉特睜開眼睛,起身對菲拉諾道:「可以了。」

菲拉諾露出滿意的笑容。

「為什麼沒殺了他們?」薩拉特突然開口道。

「跟你學的,你不是常說,這個世界上任何生命都有存在的價值。」菲拉諾道。

「不是這個世界,是所有的世界。」黑袍人道。

「知道了,知道了,出來的太久了,我們回去吧,沒有我們守在那裡,還是不安全。」菲拉諾道。

「嗯。」

話音剛落,二人便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

戈亞。聖城。

「菲拉諾……是你嗎?」一張絕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面龐,微微抬起,朝向霍坦丁的方向。「你到底要做什麼,要我償還承諾,為了那個莫名出現的阿修羅。」

她輕輕笑了,似乎空氣都為她的美麗停止了流動。

「其實,我們,都是棋子。那麼多年了,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我的哥哥,你為什麼要抗爭,你難道還沒有醒悟?在那些人面前,沒有信仰,也有沒有恩賜,只有生命被左右的無助……和無止無盡的寂寞。」

她站在聖塔的最頂端,俯瞰著祥和寧靜的聖城。

春暖花開,一片生機盎然。

……

「我的二皇子殿下,該醒了吧。」范澤埃走過去拍拍斯威夫特的臉,「還在睡,你膽子也太小了。」

邦克笑了,他知道,其實是范澤埃自己把斯威夫特悄悄弄暈的。「我們也回去吧,薇薇安。」邦克抱起薇薇安,在他的鬥氣輔助下,薇薇安的臉上已經有了血色。

這時,一點白光悄然沒入了他的後腦,邦克一怔,像是突然忘記了什麼,但又想不起來。

他看了看范澤埃,發現那老頭也在抓著自己亂糟糟的白髮,表情也有點愕然。

邦克仔細梳理了一下,發現記憶中基本上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有點事情總是想不起來,但好像又無傷大雅,就像一個微小的盲點。

「算了。」邦克看了撒加一眼,又愣了一下,好像那個盲點就是關於撒加的,但從撒加救下里貝索,和蒙塔裡爾戰鬥,接著烈幾人出現,到最後殺了聖使德賽這個順序又很清楚……

邦克搖搖頭,心中暗嘆,「冰雪峽谷果然可怕,殺了聖城的人,這個事情鬧得太大,我必須要和會長商量了,還好今天他因為商會的事情沒有出席這個宴會。」

「邦克,記住把阿爾維的孩子送到卡藍來。」范澤埃的聲音打斷了邦克的思考。

「嗯。」邦克說完就準備離開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范澤埃又問。

「好像沒有吧。」邦克有點茫然。

「沒事了,你先走吧,今天的事情夠頭疼的了。」范澤埃也不管了。

邦克帶著薇薇安離開了。他們所說的阿爾維的孩子,就是斯汀。阿爾維是拉諾暗精靈部族最偉大的刺客,邦克所用的頂級聖器「暗音雙刃」也是阿爾維的武器,在阿爾維去世之後,將暗音雙刃留給了邦克。這兩個人很早以前就是非常好的朋友,一個是刺客,另一個是很出名的盜賊,也都對地精族的機關設計技術很熱衷,他們年輕時在大陸遊歷時認識,然後感情越來越深厚。然而,在邦克之前,性格豪爽的阿爾維還有一個好朋友,那就是范澤埃,范澤埃曾經對研究奧菲拉爾大陸的魔法體系非常狂熱,也對亡靈魔法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他千方百計去到了拉諾暗精靈部族,但身為魔法師的他,卻差點被那些精通暗殺技術的暗精靈刺客殺死,還好阿爾維救了他,然後兩個人便成為了好朋友,范澤埃在拉諾暗精靈部族居住了好幾年,和斯汀的爺爺,也就是後來被聖城殺死的那個傳奇亡靈魔導士幾乎每天都要討論魔法知識,這段經歷對范澤埃來說很重要,也正是因為斯汀的爺爺毫不藏私的交流,范澤埃才對魔法體系有了更深入的認識,對他之後突破了「極界」、成功跨入聖魔導的行列也有巨大的幫助。

後來,已經是卡藍首席魔法師的范澤埃聽聞了拉諾暗精靈部族的事情,也花了很多精力在大陸上到處尋找阿爾維,無奈邦克那一手太高明,以至於直到這次出使卡藍,隨斯威夫特造訪菲利斯莊園時,范澤埃才知道了一切。

因為阿爾維的關係,所以邦克和范澤埃之間也很熟悉,只不過很少見面,一個要照顧大陸排名第二的菲利斯商會,一個要管理卡藍魔法師公會,彼此的事情都太多了,但是,如果事關斯汀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薇薇安呢?」這是斯威夫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范澤埃眼中閃過一絲鄙夷,這些皇子貴族,出問題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膽小,現在沒事了,什麼風度氣質之類的玩意又都回來了。

「受傷了,被送回菲利斯莊園。」范澤埃不想理他。

「那個混蛋!」斯威夫特憤怒的看向昏迷不醒的撒加,尤其是看到西麗雅正細心照顧那野獸般的傢伙時,更是妒火中燒,「等我回卡藍,一定要帶上更多的人,殺死這頭野獸!」

「好了好了,我的皇子,人家也是為了貝爾薩家受傷的,倒是你,多林副團長怎麼死掉的,好好想想吧。」范澤埃撇撇嘴。

聽到范澤埃一針見血的話,斯威夫特更是氣憤,這個老東西,總是在父親面前說我哥哥的好話,加索那傢伙不就是老東西的弟子嘛,有什麼了不起的,等我以後繼承了皇位,看我怎麼收拾你!

其實,斯威夫特能活下來,完全是運氣好——從卡藍帝國出發前,范澤埃給了他一顆傳訊魔法石,也就是他像寶貝一樣捏在手裡的火紅魔晶石。在奧菲拉爾大陸,可以傳訊的魔晶石很昂貴,由於材質特殊,魔法師們可以把訊息用微型魔法陣儲存在其中,記錄使用者留下的訊息,而斯威夫特用的那種,更加稀有,這種魔晶石是帶有指向性的,也就是說,其中留下的訊息一旦隨著魔晶石碎裂而釋放出來,另一邊擁有同樣魔晶石的人第一時間就會知道,所以范澤埃才能及時趕到,救了斯威夫特的小命。

帶有特殊效果的魔晶石是稀罕玩意,屬於奧菲拉爾的奢侈品,斯威夫特身為奧菲拉爾北方最強帝國卡藍的二皇子,肯定會隨身攜帶,而菲利斯商會最早起家,也是靠著倒賣各種魔晶石。

不過由此可以看出,斯威夫特這個人,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風度翩翩,人家范澤埃救了他的命,不但不感激,反而盤算著怎麼報復,果然是心胸狹窄的傢伙,范澤埃在他父親面前說他哥哥加索的好話也沒錯。

「西麗雅,別弄到他的傷口了,等醫師過來吧。」卡里特拍拍西麗雅的肩膀。

「野蠻人傷的很重,都是為我們貝爾薩家。」西麗雅看著撒加的臉,其實這傢伙還蠻好看的,她的心輕輕跳了一下。

「像夜空一樣的長發。」西麗雅第一次近距離的觀察這個「野蠻人」,雙眼緊閉,睫毛很濃密,她不禁伸出手,撫摸著那粘著血跡的黑髮,驀地,她腦子裡像是出現了什麼,可仔細去想,又是空白的。

抹去了,那個記憶的點,撒加變身的樣子。

「西麗雅,那幾個戰聖告訴我,殺死盧士安國王齊拉的人,其實是這個年輕人。」卡里特輕聲道,「你應該履行你的承諾了。」

西麗雅愣了一下,猛地將手從撒加的頭髮上移開。

「不。」西麗雅搖搖頭,站起身,「感激是一回事,喜歡又是一回事,我不喜歡他,我不會嫁給他!」西麗雅轉身看著卡里特,「如果父親因為那幾個強大的人,逼著我嫁給他的話,為了貝爾薩家的安全,我會同意,但是,我不會幸福!」

西麗雅咬咬牙,看了撒加一眼,跑出了宴會廳。
dj0425 發表於 2010-8-3 11:39
卷三 第六十八章 繭

卡里特嘆了口氣。

「陛下。」裡貝索走上前來,「西麗雅公主的事情,慢慢再說吧,現在的情況對於希爾來說,非常不利。」

「你說。」卡里特點點頭,看到了裡貝索忠心耿耿的表現,現在這個說話陰測測的希爾首相,無疑成了他最信任的人。

「費拉利這個叛逆已死,但克米奧家的勢力還沒有完全拔除,另外,希爾很多權貴死在了這裡,對於他們的家族來說,也是很大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希爾聖使德賽被殺,如果聖城追究,希爾恐怕難逃厄運。」裡貝索說道。

「你說怎麼辦?」卡里特有點慌了,對於國事方面,他確實很平庸,也許等他的大兒子羅納德,那個西尊軍事學院的天才繼位後,這種情況才會改觀吧。

「克米奧家的勢力,請陛下交給我處理,這些貴族的死亡,我想對希爾來說,未必不是好事,我們的血液已經腐朽,是時候換血了。」裡貝索道。

「你去處理吧。」卡里特突然感覺到了疲倦,此時,他真的不想當這個國王。

「至於聖城……」裡貝索想了想道,「我們威爾斯家和戈亞的魔法師總公會有些關係,經常為他們提供侍女和魔晶石,如果我們做些手腳,用他們所需求的東西進行疏通,我想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一個不是聖級強者的聖使,對於魔法師總公會來說,還比不上希爾的財富對他們的價值。」

「都聽你的吧,抓緊時間去辦。」卡里特有氣無力的道。

「是,陛下。」裡貝索轉身走出了宴會廳。

卡里特站在宴會廳裡,望著破爛不堪的一切,心中既疲憊又落寞,今天是朝聖節的第一天,而就在昨天,那個原本應該美好的朝聖之夜,卻讓人如此的揪心。

華美和破敗,其實很近很近……

卡里特低頭望著人事不省的撒加,不住嘆氣。

突然,撒加睜開了眼睛!

卡里特吃了一驚,差點跌坐到地上。

絲絲黑氣再次從撒加眼中冒出,遮蔽了他的眼白,然後,他嘴巴猛地張開,金色和黑色的氣息混在一起,噴了出來!

地面開始顫抖,轟隆聲不斷從牆體中發出,卡里特站立不穩,極度的驚駭中,他本能向外掠去。

他是一個擁有五級鬥氣的高級戰士,身體敏捷性還是不錯,就在他快要跑出去時,地面裂縫了,卡里特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什麼東西?」卡里特的手摸到了一個涼涼的東西,他看了一下,發現是一個黑色和金色相間的面具,有點詭異,卡里特也沒多想,抓起面具,腳下用力,狼狽的衝了出去。

宴會廳外是一片空地,修築了精美的雕像和噴泉,還種植著很多美麗的植物。

卡里特撞翻了一座奔馬的石像,在地上打了滾,然後站起,剛剛站定,宴會廳就垮掉了,巨大的響聲中,這座原本華麗美觀的建築變成了一片廢墟。

淡淡的黑氣繚繞在廢墟之上,卡里特驚魂未定。

這時,一隊士兵衝了進來,將卡里特團團圍住,緊張的舉起手中武器,盯著那片像座大墳墓一樣的廢墟。

「陛下,您沒事吧。」一個面色發青的年輕人走了過來,手裡還握著一把花裡胡哨的劍。

「特萊倫,是你父親叫你來的吧。」卡里特長出口氣。

「是的,由於王宮裡的侍衛在克米奧家的叛亂中死完了,所以我父親讓我帶著我們威爾斯家的衛隊暫時負責王宮的安全。」特萊倫躬身道。

這小子叫特萊倫.威爾斯,是裡貝索最小的兒子,西麗雅的瘋狂追求者之一,長得還不錯,就是油頭粉面的,說個話都喘氣,一看就是經常在粉蝶浪花中打滾的角色。

「這是什麼?」特萊倫彎腰的時候看到了卡里特手中奇怪的面具。

「拿去玩吧。」卡里特將面具丟給了特萊倫,朝著自己寢宮的方向走去。

「多謝陛下賞賜。」特萊倫像寶貝一樣捧著那面具,躬身行禮,驀地,他又抬起頭,慌忙叫道:「快跟上,快跟上,保護陛下,保護陛下!」

一群人蜂擁而上,將卡里特簇擁回了寢宮。

廢墟之上,繚繞的黑氣緩緩流動,而空地上的植物,則開始慢慢的枯萎。一片死氣,華美無比的希爾王宮,竟出現了這樣一片如同墓園般死寂的地方。

……

雪地之上的天空,灰濛蒙的。

菲拉諾停下了身形,回身望著希爾的方向,臉上浮現出微笑,「又陷入沉睡了嗎,那如同噩兆的血脈。」

薩拉特立在他身後,忍不住開口問:「你真的認為,那個叫撒加的孩子,會成為我們的強大助力?你知道嗎,三千年前,我見過……」

「我的夥伴,你認為我為什麼會救你?」菲拉諾也停下了身形。

「我的實力?」薩拉特想了一下。

「不,是你的信念。」菲拉諾道。

「信念?」黑袍人有些不解。

「我的朋友,那個偉大的巫師,一個人闖入聖城的『巫帝』薩拉特,到哪裡去了?你不是說,任何生命都它存在的價值嗎?在我看來,其實每個生命價值的開始,就是信念。三千年前的那場戰爭,像厄運一樣讓這片大陸陷入浩劫,可是,你又能說誰對誰錯,戰爭是沒有錯的,錯的是,代表著慾望的戰爭,如果……」菲拉諾突然變得嚴肅無比。

「如果我為了信念,為了每一個不甘願被左右的生命爭取到他們的價值的話,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包括,我的生命!」

「信念……生命……價值……」薩拉特思考著菲拉諾的話。

菲拉諾接著道:「沒錯,他們之間,遲早會再進行一場宿命的戰爭!那是他們的事情,難道我們就應該犧牲在他們的爭鬥中?難道那些弱小的生命,就只能被順理成章的剝奪生命?這,不公平!」

聽完菲拉諾的話,薩拉特沉默了。接下來很長的時間內,二人都只是對視著……

突然,薩拉特咬破食指,用鮮血在自己額頭上畫出了一個奇異的符號,「我薩拉特.史昂,以最後一任巫帝的名義向偉大的曼努埃爾起誓,我將,永遠追隨『自由十字軍』的腳步,去實現每一個生命的價值!這,是我可以用一切捍衛的信念!」

自由十字軍,正是冰雪峽谷中的異端組織,和聖城進行冰雪聖戰的另一方,在冰雪峽谷的最深處,有一座屬於他們的城市,叫自由之城,而菲拉諾,就是他們的領袖,自由之城的城主。

菲拉諾似乎吃了一驚,「曼努埃爾?那不是巫神嗎,你們的信仰?這,是你們巫族最崇高的儀式!」

薩拉特笑了笑,「巫族還存在嗎?你不是,也早就叛逃了?」

菲拉諾也笑了,「是啊,種族,異端,這也能叫規則,那只是獨裁之下的慾望寫照。真正的規則是每一個生命自由生存的軌跡。我們,就是要打破這種彰顯慾望的規則,創造一個真正自由的世界,這,也是我為什麼建立自由之城的原因。」

薩拉特想了想,「那個叫撒加的年輕人真的是阿修羅王?這個種族到底來自哪裡?奧菲拉爾?」

「我不知道,但我聽說過,阿修羅,一個為戰鬥而生的種族,他們的眼中,只有對力量無比瘋狂的執著,為了得到最強的力量,他們會毀滅一切,包括自己的身體,殘忍而冷血。我一直以為他們很多年以前就被滅族了,要不是烈告訴我那孩子變身後的樣子,我根本不會想到他們的王者血脈會重生。」菲拉諾道。

「這些事情,烈知道嗎?」薩拉特問。對於烈,他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因為他被妖族尊為聖王,曾經把一群人和魔獸結合的異種,變成了一個充滿優秀魔法感知力的種族,其實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變成了第二個巫族……

「差不多吧。」一道看不懂的光突然從菲拉諾眼裡閃過。

薩拉特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接著又問:「三千年前的浩劫,這個種族在嗎?」

「你不是在那場浩劫下活下來的嗎,那時候我的實力還沒有到達可以隨便去參與這種事情的程度。」菲拉諾道。

「那對我來說是一場噩夢,當時我還是個孩子,我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巫族的領袖,正是那時死去的。」薩拉特道。

菲拉諾道:「據我所知,那次以後,這個種族也消失了。」

薩拉特嘆了口氣,額間那奇怪的符號漸漸消失——

曼努埃爾之誓,巫族最可怕的誓言,那其實是,巫神曼努埃爾憎恨世人的詛咒。

……

一天過去了。

朝聖節的第一天。

夜幕降臨,冰寒刺骨的夜風從王宮的那片「死地」上吹過。

樹枝搖曳,搖下了一層霜。

輕輕的,一根細細的枝椏枯萎,從樹幹上脫落,無聲的掉在地上。

沒有人敢接近這裡,因為那沉悶的繚繞在廢墟之上的黑氣會讓他們無法呼吸,會讓他們從心底深處衍生出絕望。

幾個士兵在「死地」之外百無聊賴的巡邏,時不時被夜的寒冷弄出幾個哆嗦。

卡里特國王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這裡,違令者直接處死。

廢墟之中。

一個漆黑的空間,一縷既像金色又像黑色的氣息驀地出現,如同那糾結不堪的回憶。

……

撒加站在塔羅納的土地上,卡塔河從他的腳下悠悠流過。遠處,娜正一襲白裙的對著他微笑……

「姐姐,你回來了,你到哪裡去了!」

撒加興奮的叫著,露出了孩童般燦爛的笑容。

娜清麗的容貌一如往昔,她溫柔的張開雙臂,就像短暫的春天從拉里斯山脈腳下掠過的清風。

撒加開心的笑著,朝著娜飛奔而去,娜看著他,笑容滿面。

噗!

驚悚的一聲。

撒加愣住了,呆呆的看著娜胸前綻放的紅色的花。

那妖豔的紅啊,彷彿象徵著英雄的火龍花。

「夜……」娜說話了,雙眼死死的盯著撒加,「你不是想當英雄嗎,看看吧,我也死了……」

然後,娜消失了,消失在了那如同火龍花般的色澤中。

撒加狂叫著,背後一對黑色的羽翼猛然張開,帶著他飛向了天際。

「夜!你也配在天空中飛翔!」

一個洪亮豪邁的聲音在撒加身後響起。

撒加猛地回頭,只見烈雙手握著一把火紅的巨劍,狠狠的瞪著他。

「弱小的異端,與其被那些人殺死,不如我親手殺了你!」烈瞬間就到了他面前,帶著火熱鬥氣的劍刺穿了他的身體……

撒加墜向地面,砸碎了一扇窗戶,掉到了漆黑的房間裡。

「這是哪裡,為什麼這樣熟悉。」撒加發現被烈刺穿的傷口沒有了,他向旁邊望去——

一個女人的屍體就躺在他身邊!脖子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汨汨留著鮮紅的血!

撒加哭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哭,但是看到這個女人,他的心就好痛,就像失去最摯愛的人那般痛。

伴隨著他的哭聲,破碎的窗戶正在接納著冰冷的夜風。

「那是你的母親啊,阿修羅王。」一個白衣女子站在了撒加面前。

撒加望著她,突然間,所有的悲痛都消失了……

「阿修羅沒有眼淚,只有仇恨,只有失去和絕望,無與倫比的悲憤中,你會向前走,直到站在力量的頂峰,你是孤獨的,修羅的宿命,是孤獨的,遠離溫暖吧,讓我送你一程。」白衣女子手中出現了一把金色的豎琴,開始彈奏起像水一般的旋律。

撒加看不清楚她的臉,他也弄不懂她說的宿命是什麼,只是,那琴聲好美,美得心都要融化了,有點熟悉,好像以前自己在哪裡聽過一樣。

驀地!

琴聲戛然而止!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撒加一個人漂浮在一片虛無的空間裡,什麼都是模糊的,什麼都是看不清楚的,只有一抹抹的金色在黑色中不斷衍生,不斷消亡。

撒加失去了意識,在這空間中。

……

廢墟裡的空間。撒加漂浮在其中。

修羅力一直在他體內運轉著。

速度很驚人,嗜血修羅天的漩渦,並不像平時那樣旋轉,而是,開始徹底分解!

漩渦本來就由密度最大的修羅力構成,此時,這極度濃密的修羅力分解成了分子,放棄了聚合,各自分散開來。

此時撒加的丹田內,就像突然升起了一團迷霧。

接著,那些能量分子開始朝著撒加的身體每一處擴散,融入到他的肌體中。

幾分鐘後,漩渦徹底消失了……

然後,無數道暗金色的光芒從他體內暴射而出,將撒加原本破損不堪的衣服撕成了碎片,身體上那些凝結的血塊被光芒的溫度所蒸發,觸目驚心的傷口竟然開始癒合!

新生的肌肉組織像是塊乾枯的海綿,不停吸納著漩渦變成的修羅力分子。

撒加的丹田內完全變化了,原本的漩渦消失了,而漩渦中央的那個點,變成一滴暗金色的水珠,清晰可見!

水珠不停蠕動著,那節奏像是一個指揮者,帶動著撒加的生命循環。它又像一個召喚者,呼喚著離開的修羅力分子,融入它。

撒加的全身的血液速度驟然變快,形成了一個錯綜複雜的網絡,網絡的中心,便是那滴暗金色的水珠。

瀰漫在廢墟之外的黑氣也活動起來了,它開始席捲周圍的生命能量,將這些能量送入了廢墟裡的空間,而這些能量又進入了撒加的身體,隨著血液流動的路線,匯聚到了水珠裡,聚合著,蛻變著。

像是一個固定的循環般,血液夾著漩渦能量分子,以水珠為中心在撒加的四肢百骸中進進出出,彷彿永遠也不會停歇。

……

又過了幾天,「死地」真的變成了死地,植物完全枯萎,一片荒蕪。

死地外巡邏的士兵沒有了,因為這幾天已經有數十個士兵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屍體。他們的屍體看起來很恐怖,就像生命能量被活活抽走,肌肉全部萎縮乾枯,連骨頭都是碎的。

卡里特很驚異,他曾叫人將一個死囚放在這片死地裡,親眼看到那個死囚被一團淡淡的黑氣捲上,然後慢慢枯死!

卡里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以為那個叫「撒加」的年輕人已經死了,為了這個事情,他都憔悴了。

看得出來,撒加對於那幾個聖級強者來說很重要,可那個年輕人已經被掩埋在廢墟裡,卡里特也沒辦法,他只有祈禱那幾個強大到讓他恐怖的人不要來找希爾的麻煩。

那可真是滅頂之災了。

卡里特每天吃不下睡不好,要不是他也是修煉者,身體早垮掉了。

西麗雅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寢宮裡,就像變了個人,也不往外溜了,連左丹娜都拿她沒辦法,聽侍女報告,西麗雅公主白天睡覺,一到晚上就起來,打開窗戶,望著夜空,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嘴裡還經常念叨什麼「面具人」、「你在哪裡」、「帶我走」之類的話,就像中了詛咒一樣。

希爾的國事現在已經由裡貝索全權處理,這一次的事情對貝爾薩家的影響真的很大,還好裡貝索忠心不二,不然他要是趁現在謀反,希爾的王位就該換人坐了。

幾天之後。

廢墟內。

那個空間已經被金色佔滿。

可是,這種金色不是光明的,是黑暗的。

暗金。

像是從另一個世界蹦出的顏色,讓人沉悶,讓人抑鬱。

撒加就在這一片暗金色中,沉默的懸浮著,慢慢的,這些暗金色的能量發生了變化,在撒加丹田內的水珠引發的那種循環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後,一絲一絲暗金色的光芒包裹著撒加的身體,像是為他編織的繭。

又過了兩天。

當朝聖節結束後,當霍坦丁的街道又恢復了往日的繁華熙攘時,王宮中的「死地」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瀰漫在廢墟之上的黑氣消散了。

廢墟內的空間再次變成了一片模糊的黑。

只有一個暗金色的「繭」漂浮在空間中,一動不動。
dj0425 發表於 2010-8-3 11:39
卷三 第六十九章 只是夢

「唉。」簡森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嘆了口氣。

往常,胖子簡森都會回鄉下過朝聖節,可是這個朝聖節,他哪裡也沒去,成天就待在撒加居住的這座小院裡。

因為朝聖節前夜,撒加對他說了一句話——「等我回來。」

可那呆呆的傢伙沒回來,害我辛辛苦苦的做了很多他喜歡的烤牛肉……簡森的胖臉看上去有點難過。

這時,一個禿頭的、看上去很齷齪的傢伙跌跌撞撞的跑進了小院,挎著個布包,臉上還有淤青。

「簡森,我的老弟,你怎麼還在這裡,要倒霉了!」來人正是布爾,菲利斯莊園專門管理雜工的下人。

「怎麼了?」簡森瞪大眼睛。

「布爾,還不滾,要我們打死你嗎!」幾個穿著戰士短衣的壯漢衝了進來。

「是,是,我這就走。」布爾看了簡森一眼,目光裡帶著埋怨。

「是滾,誰叫你走的。」一個壯漢踢了布爾一腳,然後另一個壯漢用手中的棍子狠狠敲在了布爾頭上。

布爾痛叫一聲,滾到地上,雙手抱著頭,血從指縫中溢出。

「你們幹什麼!」簡森盯著這些菲利斯莊園的護衛。

「媽的!敢用這種眼神看著大爺!」一個護衛幾步就衝到簡森面前,一棍子揮去。

簡森倒下了,一陣眩暈襲來,還有疼痛。

「打死他!媽的!」剩下的護衛一擁而上,對簡森拳打腳踢!

簡森蜷縮著,拳頭、棍子、腳尖像雨點一樣落在他肥胖的身體上,他感覺到一種腥腥的液體不斷湧入口中,然後吐出。

就在簡森快要昏過去時,一個男人出現了,抓住了幾個護衛的領子,將他們扔開。

然後,那個男人扶起了簡森。

「你回來了……」簡森微微睜開眼睛,擠出一絲笑容。

「哦,是邦克老爺啊……」簡森感覺到胸口湧入了一陣熱流,身體的疼痛逐漸減輕,精神也好轉過來。

幾分鐘之後,邦克把手從簡森胸口移開,布爾也爬了起來,而那幾個菲利斯莊園的護衛看到邦克出現,早就屁滾尿流的跑了。

「你們走吧,離開菲利斯莊園。」邦克將一張金卡遞給了簡森。

簡森看著邦克手中薄薄的金屬卡片,懵了。

「笨蛋,接著啊,傻瓜,在菲利斯莊園幹到老死,也拿不到這麼多錢!」布爾眼睛都要綠了。

「我……」簡森想說什麼。

「不必問了,離開就好,對你們也有好處。」邦克打斷了他,「你的表弟出了一點問題,趕快走。」

簡森沒有接那張金卡。

布爾暗罵一聲,幾步沖上去,從邦克手中拿過了金卡,拽著簡森,很快就消失在了小院中,布爾看著跟個瘦猴似的,沒想到這個時候力氣還挺大,簡森那麼大的體重,他拽著也能健步如飛。

邦克站在小院中,望著院角那棵枯黃的樹,微微嘆息一聲。

……

「我的女兒,你千萬不能有事啊。」因勒夫一臉焦急的站在薇薇安房中。

「請不必擔心,因勒夫會長。」一個魔法師摸樣的年輕人雙手在空中劃了一圈,出了口氣。他穿著繡著金邊的白色魔法袍,法袍肩上還用金線繡著一朵水仙花的輪廓。

「她好些了嗎,法爾斯魔導士。」因勒夫望著薇薇安身上漸漸散去的金光。

「早就沒事了,只是身體還很虛弱,我們的斯威夫特殿下比您還要著急,所以要我每天都來用光明魔法幫助薇薇安小姐治療。」叫「法爾斯」的魔導士笑著,他看上去很文弱,氣質卻很沉穩。

「感謝斯威夫特殿下,感謝斯威夫特殿下。」因勒夫走了過去,將一張金卡塞到法爾斯手裡,「勞煩您了,請接收我誠摯的謝禮。」

法爾斯將金卡還給了因勒夫,笑道:「不必如此,我是卡藍魔法師軍團的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陪同斯威夫特殿下來到希爾,就算他要我用生命保護這裡,我也會照做。」法爾斯站直了身體,雙腿一併,右掌朝外放在耳邊,敬了一個標準的卡藍軍禮。

「不愧是卡藍帝國。」因勒夫暗暗點頭,收回了金卡,他知道對於法爾斯這樣的人來說,自己的做法有些低俗了。

「我明天再來,薇薇安小姐很快就會恢復了。」法爾斯向因勒夫道別了。

「代我向斯威夫特殿下問好。」因勒夫語氣很客氣,這個法爾斯年紀輕輕,就以出色的成績從卡藍魔武學院畢業,成為了卡藍帝國最近組建的魔法師第二軍團的隊長,擁有八級魔力,是一個非常有前途的高級魔導士。

魔法師本來就金貴,一個如此年輕的高級魔導士更是難得,如果不是斯威夫特的關係,這樣的人物一輩子都不可能來到這裡。

當然,戰聖因勒夫見過,不止邦克,還有前段時間來的那幾個人……

因勒夫眼中出現了一絲恨意。

……

「你不用再說了!」書房中,因勒夫猛拍桌子,陶制的精緻茶杯一下打翻。

邦克望著他,欲言又止。

「這一次,我自己做決定,邦克老弟,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因勒夫擺擺手,不想再和邦克討論這個問題。

邦克皺起了眉頭,因勒夫是第一次用這種態度和他說話,他有點不適應,但同時也明白了因勒夫心中的恐慌。

對,是恐慌,對聖城的恐慌,還有焦急,不止因為薇薇安受傷,還想找到一把可以保護菲利斯商會的大傘。

「我真的不該讓薇薇安去參加貝爾薩王室的宴會。」因勒夫嘆了口氣,跌坐在椅子上。

「你怕聖城,就不怕冰雪峽谷?」邦克目光落在了因勒夫臉上。

聽到冰雪峽谷這個名字,因勒夫一下又爆發了,「傑斯特這個蠢貨,就這樣心甘情願的落在別人手裡!」

「你太小看烈火劍聖的胸襟了。」邦克冷笑一聲。

「我不管!」因勒夫瞪著邦克,「那是你們聖級強者的世界,我只是一個商人,我只明白我的商會的利益,我只想看到菲利斯家平安無事!邦克,你對我保證過,傑斯特會平安回來,我可是相信了你,你知道,傑斯特對我有多重要!」

「好吧,隨便你了,要和撒加撇清關係也好,要脫離希爾公國也好,都是你的事情,我只是希望,將來你不會為了今天的決定後悔。」邦克沉聲道。

「不會的。」因勒夫冷靜了一點,「你知道嗎,我的老兄弟,卡藍帝國的斯威夫特皇子,已經正式向我提出了迎娶薇薇安的請求。」因勒夫的語氣變得激動,「卡藍帝國的儲君之位一直空著,斯威夫特還是很有希望的,一旦薇薇安嫁給斯威夫特,斯威夫特又順利繼承了卡藍帝國皇帝之位的話,那麼,我們菲利斯商會可以成為卡藍的國家商會!卡藍是奧菲拉爾最強的國家,那我們菲利斯商會,就能名正言順的成為奧菲拉爾大陸第一商會!」

第一商會……這就是你畢生的奮鬥目標麼,我的會長。邦克望著因勒夫興奮的表情,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你就可以犧牲薇薇安的幸福麼……

說實話,因勒夫的決定從商人的角度看,是最合理的。卡藍,畢竟是奧菲拉爾大陸軍事實力最強的國家,唯一可以和它抗衡的,除了郝頓瑪爾荒原的獸人世界外,就是南方第一帝國聖德堡了。就連聖城,也對卡藍有些忌憚。如果薇薇安能嫁給斯威夫特,那無疑就是給菲利斯商會找了一個最好的後盾,還有,光明的前途。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因勒夫這樣的商人,利益,才是他們做出選擇的最終驅動力。

何況,菲利斯家並不是那種古老的擁有顯赫地位的家族,他們只是靠著大量的金錢才在奧菲拉爾大陸上站住腳跟。沒有人願意和錢過不去,權貴們也一樣,只是,那些真正的權勢貴族,是瞧不起因勒夫這樣的商人的。奧菲拉爾的傳統就是這樣,拿大陸第一商會赫拉貝爾家族來說,之所以叫第一,並不是他們的財富比菲利斯家雄厚多少,而是他們的身份,赫拉貝爾這個姓氏,正是大陸南方第二強國薩拉門托帝國的皇族姓氏。

邦克搖搖頭,轉身朝書房的棕木雕花門走去……

會長,你錯了,真的錯了,卡藍帝國是強,但你卻不知道烈他們的真正身份。戈亞聖城,也絕不像你聽到的傳聞中那樣簡單,我去過那裡,沒有靠近十二聖殿,你永遠不知道那裡——聖城的中心,強到了什麼程度!

聖城最忌憚的,不是大陸上的任何國家,而是,那個異端組織,那個狂熱追求自由的異端組織……

冰雪峽谷,不過是表面罷了。

邦克輕輕關上書房的門,消失在了裝潢典雅的走廊中。

……

是夢境嗎?

不知道,一切都好清晰,一切又好模糊。

血跡斑斑的黑土地上,一個黑髮飄舞的男人,赤裸著上身,瘋狂的掙扎。

無數隻手向他伸去,無數把劍向他刺去,他的身上傷痕纍纍,他的腳下,血流成了河……

「啊!」

男人仰天狂嘯,喉嚨處處出現了血跡,聲帶在極度的撕扯下,已經接近斷裂!

「撒加!撒加!撒加!」

薇薇安伏在地上,朝那個男人爬去,她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每一步,都要用盡全力,可她還朝著撒加一點一點的前進。

這時,一個長著角的惡魔出現在了被血色染紅的天空中,張開蝙蝠般的翅膀,渾身覆蓋著血紅的鱗甲!

撒加望著惡魔,怒吼著,掙紮著。

可是沒用,這個惡魔太強了,桀桀怪笑著,突然,它衝向了撒加,翅膀在空中帶出了兩道血光……

然後,惡魔尖利的爪子從撒加身體中穿過。

薇薇安驚住了,她拚命地想抓住撒加的手,可是卻怎麼也抓不住,只能在血腥的空氣中亂抓。

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淒冷的風中,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

血的嫣紅染透了他的胸口,散落了一地的悲涼。

薇薇安撲到撒加身上,痛哭失聲。

「只要他活過來,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交換!只要……只要他活著……」

心碎了,還有斷斷續續的悲鳴。

薇薇安握著撒加的手,手好冰,失去了往日的那種熾熱,她想給他一點溫度,雖然已經沒有用了,可她就是想……

她伏在撒加的胸口,卻再也聽不到那堅強的心跳,薇薇安側身躺在撒加身邊,緊緊握著那那隻冰冷的手,生怕一放開,手的主人就會離她而去……

淚水浸濕了撒加的臉龐。

「我喜歡你。撒加,我喜歡你。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就算你聽不見,看不到,我也喜歡你……」

薇薇安哭得失去了力量,失去了意識,失去了所有。

她閉上了那雙美麗可愛的眼睛。

……

薇薇安猛地睜開眼睛,呼吸很急促,細細的汗珠出現在她光潔的額頭,大大的眼裡,全是驚恐的神色,還有深深的悲痛。

我還抓著他嗎,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的手還有溫度!

薇薇安感覺到自己的手正被人握著,那種熱度很溫和,沒有撒加的手掌那樣熾烈。

「薇薇安小姐,感謝奧丁大神,你終於醒了。」斯威夫特笑道。

薇薇安扭頭看了斯威夫特一眼,想要把手從他掌中抽出。

斯威夫特臉上不由得一陣尷尬,但他還是放開了薇薇安的手,眼裡卻是不滿的神色。

「對不起,我有些擔心,無心冒犯薇薇安小姐。」斯威夫特恢復了風度,瀟灑起身,很優雅的做出了一個道歉的手勢。

薇薇安木無表情的看著他,臉色依舊一陣陣的發白。

「我這次來,是來向你道別的。」斯威夫特微微一笑。

薇薇安還是沒反應,斯威夫特心中不禁有點惱怒。

深深吸了口氣,再次平定了情緒,斯威夫特臉上又掛著優雅尊貴的笑意,「聽說薇薇安小姐很快就要去科莫羅了,呵呵,我們那裡的魔武學院可是全大陸最好的,那時我們又可以見面了。在薇薇安小姐畢業之前,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相處。你安心養傷,我告辭了。」

斯威夫特轉身離去,他實在不能再看薇薇安的表情了,再看下去,他可能會當場發怒,導致風度盡失……

薇薇安不懂斯威夫特說的相處是什麼意思,她也沒有精力去想,只是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嬌小玲瓏的身體在散發著索羅國香精味道的被單裡微微顫抖。

他死了嗎,如果他能活著,我願意用一切去交換……

薇薇安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dj0425 發表於 2010-8-4 18:20
卷三 第七十章 冬去

夜了。

冬夜無月,草坪上流落的,是濃濃的黑,就像失去了生命氣息的深淵,無法揭開情感的面紗。

一個男子盤坐在草坪上,四周是毫無生氣的沉寂。

血液,還在身體裡流動麼。

男子的眼睛是睜開的,瞳孔的顏色猶如死灰一般。

他望著一幢精美的小樓,還有那扇離他很遠的窗戶,粉紅色的窗簾落在精雕細琢的窗櫺上,像是他永遠也無法靠近的陽光。

明明,還感覺得到血在流,為什麼,它卻渴望沉靜下來。

斯汀直了直他佝僂的後背。

愛的理由消失。

你像是天邊盛開的嬌豔薔薇,花蕊中,是神恩賜的光澤。

如此美麗,如此燦爛,也如此的,刺眼。

我神志恍惚的望著你,突然覺得,除了亡靈一樣的枯萎,我一貧如洗。

如果你要遺棄我,世界還能說什麼。

正確的選擇啊,因為我的世界只有那死去的靈魂,還有墜落的黑暗。

我看不到你,你太耀眼。

太陽不會照耀在我心裡,我猶如一具無法瞑目的死屍。

只有畏縮在墓碑下,遙望著,你的快樂,和悲傷。

「他又來這裡了,每當深夜,他就會來這裡,望著薇薇安住的地方,也不冥想,就那樣枯坐著,直到天明才會離去。」

遠處,邦克望著斯汀陷入夜色的身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很喜歡的弟子利特.華萊士,那是一個優秀的年輕人,出生於戰士世家,最後卻離開了這個世界。

邦克深深吸了口氣,斯汀對他來說更重要,他也知道斯汀為什麼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枯坐在這片草坪上。

因為,這裡是斯汀最靠近薇薇安的地方。

邦克心裡有了一個想法。

……

天亮了,斯汀一如既往的離去。

很快,陽光穿透了朝霞,落在了霍坦丁的土地上。

陽光明媚!

霍坦丁冬天的陽光啊,這可真稀罕。

「斯威夫特殿下,您請慢走,薇薇安這裡您不用擔心了,她很快就會去科莫羅。」菲利斯莊園門口,因勒夫將斯威夫特送了出來。

看起來,斯威夫特昨天夜裡留在了這裡,也許還和因勒夫會長一夜長談。

斯威夫特坐上了一輛黃金馬車,伸出頭,笑道:「因勒夫會長,千萬別這麼客氣,也許很快,您就是我的長輩,那個時候,無論什麼要求,我都會當成自己家的事情來辦的。」

因勒夫聽到斯威夫特如此說,心中喜不自勝,忙不迭的說:「您一路順風。」

「法爾斯魔導士會繼續留在這裡,等薇薇安完全康復,他才會離開,就這樣吧,因勒夫會長,我期待著薇薇安來到卡藍魔武學院的那一天。」馬車的金絲絨布簾放下了,昂貴的白雲馬邁開了蹄子,拉動著黃金馬車,朝著霍坦丁的城門方向而去。

嗖嗖幾聲,起碼十多個身影從因勒夫根本看不到的地方掠出,追著馬車而去,這是保護斯威夫特的卡藍強者,每一個都有很強的實力。

嘶,遠處傳來了烈馬揚蹄的聲音,然後,一隊威武的卡藍騎兵從另一邊飛奔過來,跟在了黃金馬車的後面。

隊形整齊,甚至連馬蹄的頻率都是一樣的。

精緻的鎧甲反射著陽光,在因勒夫眼前晃著,就像那光明的前途。

「會長。」邦克出現在他身後。「有件事……」

「邦克,你不用多說什麼。這件事情,我決心已定!」因勒夫一揮手,打斷了邦克的話。

邦克沒有說話。

「對不起,我的老兄弟。」可能是因勒夫自己也覺得剛剛的語氣有些重了,聲音溫和下來,關心的問道:「你的那個侄子斯汀怎麼樣了?」

「和以前一樣,總是不喜歡光明,老喜歡呆在黑暗的角落,不論是吃飯睡覺都是如此。」邦克並沒有介意因勒夫開始的態度,他知道因勒夫這段時間承受了多少壓力,也許今天之後,他應該放心了吧,邦克走到了因勒夫身旁,和他並肩而立。

「有空多開導開導他,有什麼需要不用跟我說,自己做主就可以了,財力人力需要多少,你說了算。」因勒夫道。

「我想把斯汀送到卡藍去,那裡有他另一個親人,而且在魔武學院很有關係,我想魔武學院中濃厚的魔法氛圍會對他的修習有好處。」邦克道。

「不怕那個……」因勒夫有些疑惑,他知道斯汀修習的是什麼魔法。

「放心吧,會長,身在卡藍的那個人會勸說斯汀放棄修習亡靈魔法的,以斯汀的天賦,不論是什麼元素系的魔法,我想都能獲得很高的成就。」邦克笑道,通過這次的事情,邦克明白了,有些事情不能對因勒夫說,不是他不信任因勒夫,而是一個商人的價值觀並不能很好的理解一些東西。

「好事好事,那種魔法太危險了,邦克啊,這一次,我才發現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真的很可怕。」因勒夫拍拍胸口。

邦克笑了笑道:「我想讓斯汀和薇薇安一同前往科莫羅,這樣路上也有個照應,你知道的,斯汀這孩子,除了魔法什麼都不知道。」

這理由很牽強,但因勒夫也沒多想,可能心裡也對邦克有點愧疚吧,一口就答應了。

邦克眼裡閃過一絲光澤。上次他和范澤埃已經見過了斯汀,對於阿爾維唯一留下的血脈,范澤埃自然相當重視,還給了斯汀黑暗魔法的修煉捲軸,目的是要讓他多修習一門黑暗系的魔法,黑暗系魔法屬於標準的奧丁守則的魔法體系,這可以很好的掩飾自己的亡靈魔法。另外,范澤埃還要把斯汀送到科莫羅皇家魔武學院的黑暗魔法分院學習,因為在卡藍帝國的魔法世界裡,他范澤埃,完全可以一手遮天。

儘管捨不得,為了斯汀的安全,邦克也是很同意范澤埃的決定,畢竟以范澤埃的地位,要庇護斯汀,比自己容易的多。

比如魔武學院的院長德斯誇拉,就是范澤埃曾經教導過的學生。

……

王宮。

明媚的陽光落在廢墟上,為這片「死地」帶來了生命的味道。

啪,一塊小石頭從廢墟的頂端滑落,滾到了廢墟周圍的枯裂的石板上。

一點綠色……

在陽光下顯得很柔和。

一顆小苗,顫顫巍巍的從石板的裂縫中探出頭,害羞的看著這個世界。

生命。

雖然只是脆弱不堪的生命。

但卻揚起了頭,預示了新生的到來。

春天要到了。

霍坦丁這個悲傷的冬天,漸行漸遠。

……

吱,悄悄的,金底銀紋的門推開了,然後,一頭柔順的和外面的陽光一樣的金發從門縫裡露出。

「發芽了呢,這些樹。」

西麗雅伸了個懶腰,本來珠圓玉潤的臉色卡白卡白的。

這段日子,她一直把自己關在這座王宮唯一位於花園中的寢宮裡,誰也不見。

卡里特似乎也對西麗雅的態度很生氣,加上心力交瘁,沒有來管她;左丹娜也對西麗雅沒辦法,也不能訓斥,畢竟西麗雅和她隔著一層,不是她親生的。

所以,直到昨天,西麗雅晚上悄悄溜到花園裡透氣的時候,才聽到兩個侍女談論「死地」的事情。

原來野蠻人已經死了!

西麗雅當時就輕鬆了,雖然心裡也很難過,但那只是愧疚。

如果不是一個帶著面具的一句話也不說的傢伙早已悄悄住進了她心裡,說不定她會接受野蠻人。

但西麗雅的個性非常倔強,特立獨行,她認定的東西,誰也改變不了。

她只喜歡面具人,所以不會嫁給野蠻人,就算被逼著履行承諾嫁給了野蠻人,估計西麗雅連話都不會和他說一句。

鐺的一聲,身後的門被撞開了,西麗雅撲倒在地上,然後,一頭巨大的黑狼,從她趴著的身上一躍而過……

「小黑!你討厭啦!」西麗雅爬起來,沖黑狼叫到,心裡的壓力解除了,她也恢復了活力。

「哈,哈,哈,哈……」黑狼在寬闊的新芽叢生的草地上歡快的奔跑,是不是還回頭望西麗雅一眼,長長的舌頭吐出,哈著熱氣,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嘲笑西麗雅。

「你敢笑我!」西麗雅怒了,「看我抓住你,拽你的尾巴!」

西麗雅追著吉塔,在泛著新綠的草地上愜意的奔跑著,這些天她太壓抑了,需要一次釋放。

「真美啊,我的女神。」草地的邊沿,一個穿著「怪異」鎧甲的脂粉味很重的瘦弱年輕人一臉憧憬,一絲晶瑩的液體掛在他的嘴角。

他的臉很白,都有點發青了,一看就是弱不禁風的傢伙,加上那身幾乎把所有漂亮裝飾都放上去的鎧甲,以及腰間掛著的花裡胡哨的騎士劍,讓人有種想扇他一巴掌的衝動。

除了那把和他人一樣華而不實的劍,這個傢伙的腰上還掛著一樣東西,那就是一個面具,一個黑金相間、看上去有幾分詭異的面具……

那是國王賞賜給他的,是他忠心保衛卡里特陛下的功勛象徵,是他得意洋洋到處炫耀的招牌。

「嗷」!

一股帶著腥味的熱氣噴到了年輕人臉上,驚醒了他的白日夢。

只見一頭黑色巨狼張大嘴巴,狠狠盯著他!

「媽,媽呀!」年輕人嚇得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倒,草地邊的石子路讓他的臀部夠受的。

咣的一聲,年輕人腰上的面具落在了身邊。

西麗雅愣住了,她本來只是想讓小黑嚇一嚇特萊倫,找點樂子,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個她經常在夢裡才能看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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