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作者:墨武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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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ter727 2010-8-17 11:35:0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2 946801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1 16:31
江山美色 六一三節 改朝換代


    蕭布衣望著那半塊玉。,多少有些詫異。卻也有些感慨。這世上。最了解他的還是裴茗翠。裴茗翠送這塊玉過來。是不是暗示她又找到了新的答案?

    “裴小姐可好?”蕭布衣問道。

    影子猶豫下。“她在華山。她說。玄霸應該也希望葬在那里。”

    蕭布衣心道。裴茗翠一輩子都在解別人。可她如何評論自己呢?李玄霸希望葬在華山。難道是想著親眼看到關中滅亡?

    知道裴茗翠前段日子一直和宇文芷在一起。也道李玄霸在李唐並不的志。所以這兩封信。可能和自己有關。

    但有關無關。在蕭衣心目中。並非那麼重要。他還是更著重那半塊玉。這塊玉他最早的時候。就在蒙陳雪手上見到。那時候只知道玉中有著驚天的秘密。後來蒙陳雪將半塊玉又還給了文宇周。到天下近一統的時候。這塊玉竟然鬼使神;的又出現在他眼前。

    蕭布衣看著那塊玉。想著自己這些的經歷。也感慨世事的奇妙。

    仔細看了下信封。才發現一封是徐世績。蕭布衣道︰“為何不親自給徐將軍呢。他也在東都。”

    影子道︰“或許裴小姐覺得。由王來轉交更一些。”

    蕭布衣嘆口氣。想為何總要自充當這種安慰的角色。李玄霸沒死的話。或許裴茗翠會對李玄霸死心。但他一死。徐世績根本無法再和李玄霸爭。或許這封信。就表明了裴茗翠的態度。

    伸手拿起裴茗翠給他的那封信。蕭布衣才待展開。影子道︰“西梁王。我要走了。”

    蕭布衣微愕挽留︰“東都比太平。你為何不留在東都呢?”

    影子道︰“東都沒裴小姐。沒有她。就沒有我的今日。華山險惡我不放心她一人留在那里。當初襄陽不辭而別。還請西梁王不見怪。”

    蕭布衣望著影子道︰“夢蝶。你是個好姑娘。可惜的是。我不能幫你實現諾言。”

    “是我主動放棄了牧羊的生活去陪裴小姐。”影子歉然道︰“人這一生。並非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西梁王。我說的對不對呢?”

    蕭布衣想起自己的經歷點頭道︰“說的很對。可是你若有空能來東都我倒很喜歡再聽你的琴聲。”

    影子展露了笑容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好了。西梁王。我走了。”她口氣中有不舍。但轉身離開後不再回頭。

    裴蓓嘆道︰“裴小姐一生雖是不幸。但幸運的是。她能的到很多人的敬重和追隨。影子盟一人不是裴小姐的影子。我不是夢蝶。若非踫到你。若非當初裴小姐還是榮耀一時。只怕我也和夢蝶一樣的選擇。”

    蕭布衣嘆口氣。“人生沒有那麼若非。也不可能重來。”說話的功夫終于拆開了那封。看了良久。裴蓓一旁靜靜望著蕭布衣。她其實並不關心玉。她只關心蕭布衣。

    蕭布衣看完信後。良久無言。

    裴蓓終于問道︰“小姐說什麼?”

    “她說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不清楚她是如何的知。”蕭布衣道︰“信中第一件事是了下這塊玉的來歷原來這玉合在一起配合無上王的銅鏡後。做開啟天書所用。”

    “開啟天書去哪開啟?”裴蓓好奇的問。

    蕭布衣道︰“裴茗翠說。是在巴蜀的絕情洞。可找大祭祀開啟天書。但需要太平令。只手持太平令之人。才有資格命令苗疆大祭祀開啟天書。”

    裴蓓詫異不已。“婉兒不是就在那里?你眼下不就是有太平令?兩塊玉銅鏡屏風你都有。這麼說。你可以開啟天書了?”

    “按照裴小姐所言。的確是這樣。”蕭布衣道。

    裴蓓馬上發現問題。詫異道︰“但苗疆大祭祀是五斗米教的門徒。怎麼會掌管太平道的天書呢?”

    “這也是我疑惑的的方。或許。他們之間有些瓜葛吧。”蕭布衣也是不能肯定。又道︰“小姐信中第二件事是說宇文的事情。”

    “婆婆怎麼了?”裴蓓對這個只聞其人。未見其面的奇女子也滿是好奇。雖然蕭布衣對宇文直呼其名。可在裴蓓的心中。這女子無疑是家婆了。

    “宇文是個奇女子。她的事情。的要詳細說。說幾天也說不完。不過如果來說。那就是宇文為了復國。端是不擇手段。她先後認識了裴矩蕭大鵬李八百三人。真正的用意卻是匯集三書一令。開啟復國的大門。”

    裴蓓還是疑惑。不解問道︰“她做到了嗎?”“她可說是差點就做到了。”蕭布衣也不禁佩服道︰“李玄霸可說是繼承了她的一切。包括性格和執著。太平道的三書一令是由四道掌管。這種權利分配的方法。其實也是從張角那種思想承下來。具體是樓觀的裴矩掌太平令。李家的李八百掌人書。我大哥虯髯客掌管地書。而開啟天書之法事重大。所以昆侖讓蕭大鵬和茅山宗共同掌管。宇文無意中探的這個秘密。就想要將這些權利統統的掌控在自己手上。她如願的從李八百手上的人書之秘。可裴矩看穿她的心還是留住了太平令。蕭大鵬手中有兩個半塊玉。被宇文偷走了半塊後。察覺到宇文的野心。以一直沒有將另外半塊玉交給宇文。”

    裴蓓苦笑道︰“婆也真的是用'良苦。可是。作為一個女人。為何這麼放不下呢。公公這麼好個男人。她也忍心放棄?”

    蕭布衣道︰“女人著起來。可的要命。很多是不可理喻。”

    “你是說。思楠吧。”裴突道。

    蕭布衣岔開話題道︰“宇文雖的到開啟天書的半塊玉。但毫無用處。所以只能留給宇文芷。說里面藏著個驚天甚至可以復國的秘密宇文芷知道要湊全開啟天書的物件。實在是很難。所以並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文宇周只用這來鼓勵文宇周光復北周而已。宇文芷雖和李玄霸有聯系。但限于宇文之事。後來李玄霸又的到太平令。那後的事情了。當然。裴小姐也說了。宇文芷死了李玄霸也去了。很多事情都是她根據蛛絲馬跡來推測但算有些根據。”

    裴蓓道︰“宇文玄霸算計一生又能如何。還不是落個兩手空空。其實他們也真的笨。”

    “為什麼這說呢?”蕭布衣道

    “若真的擁有三書一令就可復國昆侖早就一統天下。何到現在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呢?其實昆侖早知道。就算擁有三書一令。一統天下也絕非那麼簡單的事情所以這才將三書一令分散。”見蕭布衣望著自己。裴蓓輕笑道︰“我當然也是婦人之見了。布衣你可聽過就算。”

    蕭布衣道︰“或許這就是旁觀者清。不過太平道畢竟人才濟濟。若說不能成事。其實就敗在個人心不齊。政見不一。能的他們相助。還是有很多好處。最少。我也是的書的受益人。而且。我能有今天的的位多少和他們有關。不過具體要知道更多。當然看了天書後才知道。”

    “你想看天書?”裴蓓問道。

    “當然。誰能拒絕這個誘惑呢?”蕭衣笑道。

    裴蓓抿嘴笑道︰“只怕你更是見一個人吧?”

    蕭布衣有些惆。“秦將軍之苦。我見了多年。如何會讓婉兒再受這種苦處?無論去看天書還是因為答應過秦將軍這巴蜀是勢在必行了。”

    “不過你眼下還不能去。因為文武百官不會讓你前往。要去也要先登基再說。”裴蓓道。

    蕭布衣笑道︰“當要登基。可就算我坐在皇位上。也總是有困惑。唉。不說也罷。”這時候徐世績趕到。說道︰“啟稟西梁王。關中長孫氏請降投誠後。屈突通率數萬唐兵又降。河東只差河東郡及上黨郡苟且殘喘。不為慮。李將軍和尉遲將軍已合一處。長驅南下。鏖戰關中。眼下西梁軍在李將軍的帶領下。連戰告捷。已收取了關中五郡六十三縣。眼下兵逼西京。暫駐軍新豐。割斷潼關和西京的聯系。藍關五王知李殺到。只能回兵援救西京。張公瑾單雄信和郭孝恪三員大將在張鎮周大人指揮。輕破藍關。軍上。和李將軍的大軍成角之勢。我軍有三十萬兵馬齊聚西京。想西京城破已不遠矣。”

    這些消息都算是驚天動的。徐世績說起來卻感覺水到渠成。如今李唐大勢已去。再加上百姓思安。連年征戰下。閥門又開始重新選擇去處。長孫氏投靠東都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沒想到長孫氏竟會主動投靠我。”蕭布衣感慨道。

    徐世績笑道︰“李唐大勢已去。長孫氏又因為發兵諫受挫。只怕就算幫李淵守住關中。也難免遭到日後的猜忌。既然如此。索性投靠西梁謀取保存家族。”

    “李世民還沒有找到嗎?”蕭布衣問道。

    徐世績搖頭。“我現在已命人在西京廣傳謠言。說李世民殺兄害弟。企圖奪太子之位。李淵讓位。大逆不道。西京本來人心惶惶。聽這種情況下李世民還反叛。都是人心憤然。我想李世民估計不會回來了。”

    蕭布衣沉吟片刻。道︰“看來這次已無需我來出馬。只要李將軍統兵。就可讓天下安定。”

    “雖說平定關中已不需西梁王。不過有件事必須要西梁王親自處理。”徐世績笑道。

    蕭布衣抬頭向門外望見到禮部尚書虞世南又到。嘆口氣道︰“是呀。那位置必須我坐。別人去坐。會刺屁股的。”

    徐世績哈哈一笑。突然望見桌案上的書信。識的是裴茗翠的筆跡。身軀一震。蕭布衣拿起書信。給徐世績道︰“裴小姐托人送來的書信。讓我轉交給你。”

    徐世績接過書信。看了半晌緩緩的放在懷中。世南聽到裴小個字的時候。望了書信一眼。眼中閃過黯然轉振奮了精神道︰“西梁王。禪讓儀式已備。群臣就請西梁王前去。”

    蕭布衣起身。整頓衣冠。這才向大興殿行去。一路上。鼓樂齊鳴彩旗招展。給內城帶來了少有的喜慶之意。文武百官早就分

    見蕭布衣前來。躬身施禮。蕭布衣命眾人免禮。日之位。皇泰帝楊本在最高皇位之上。見蕭布衣前來微笑示意。說道︰“西梁王首倡大義興復帝室。南征北戰。平定四海已指日可待。如今可說是功成業著。”

    蕭布衣座位上拱手施禮道︰“此微臣的本分之事。”

    楊經過這些年來。更是沉穩。起身走下皇位。到蕭布衣面前站定說道︰“先帝駕崩。下大亂。民不聊生。隋已失了天下。到我這里。還能延續數載。真的是蕭公所賜。天子之位有德有能者居之我久佔高位。心中惴其實早就想將天下禪讓給西梁王。真的心甘情願。可西梁王宅心仁厚。以天為念。又加上以往戰事頻繁。,馬征戰。遲遲不肯受。實在讓我心中惶恐。”施一禮道︰“今日我再讓天下。只請西梁王以天下蒼生為念。莫要推搪。”

    楊知道眼下若再不禪讓。只是自找沒趣。再加上蕭布衣這些年對他們母子照顧有加。心中感激。言辭誠懇。連“朕”字都不再自稱。

    百官聽到。跪倒施禮。齊聲道︰“只請西梁王以天下蒼生為念。莫要推搪。”

    聲音宏大。響徹殿內外。殿外兵士聽見。不約而同紛紛跪倒。齊聲道︰“只請西梁王以天下蒼生為念。莫要推搪。”

    內城請命。城安靜下來。百姓翹首以盼。靜候佳音。

    一時間東都諾大的城池肅穆端重。靜非常。

    蕭布衣起身。緩步到楊面前︰“聖上不必多禮。本王應允就是。”他幾經推脫。以還是因為各種緣由。這次時機成熟。再不猶豫。宣告接受禪讓。

    楊大喜。馬上跪叩道︰“吾皇萬萬歲萬萬歲。”方才他是皇帝。是以不過躬身施禮。這下權轉交。立即以臣子自居。可算是極為知機。蕭布衣也是配合。微笑道︰“既然皇泰帝仿唐虞故事。朕再做謙讓。已是不負責任之舉。皇帝順應天時。朕就封你為順應王。所受待遇和一等王侯等同。”

    楊再謝。群臣蕭布衣終于稱。均是放下心事。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高呼。聲可天。遠遠的傳開去。兵將聽到後。亦是齊聲歡呼。鼓樂再起。喜樂非常。

    消息很快傳到外城。百姓亦是歡呼雀躍。興高采烈。都道天下即將一統。西梁王稱帝。于能再給百姓帶來太平。

    大興殿內。事情還沒有結束。虞世南早早上前。宣讀皇泰帝早就準備好的詔書。說什麼“天心人事。選與能。盡四海樂推。非一人而獨有。”又說。“德將盡。爭亂四起。西梁王睿聖自天。英華獨秀。刑法與禮儀同運。德共武功俱遠。當為明主。照臨下土。“

    蕭布衣知道大概的意思是說。天下之位。有德者居之。朝氣數已盡。他蕭布衣順應天意。文成武德。又平定了天下。當稱帝照顧四方的百姓。

    見百官振奮。蕭布衣只能臉露肅然。接受禪讓。

    虞世南最後念的詔書內容是楊在客套誇獎蕭布衣一番後。正式禪讓之言。等宣讀完畢後。眾人又是高呼萬歲。蕭布衣才算是正式為帝。

    當然這些事情早就準備穩妥。無需蕭布衣操心。眾人所等的無非就是蕭布衣點頭。其余仍是承受隋制。群臣輕車熟路。的都是井井有條。

    蕭布衣稱帝後。定國號為梁。改元太平。定都洛陽。蕭布衣並不諱疾忌醫。年號稱為太平。卻是真正希望天下太平。宣立袁妃為皇後。立守業為太子。袁嵐可說是自這開始才算終于放下心事。自此後竭盡心力經商遠貿。為梁朝富庶立下了赫赫的功勞。

    蕭布衣伊始稱帝。不例外的施仁政輕賦稅。封賞百官。昭告天下大赦。免賦稅一年。消息一傳。天騰。

    坐在高位上。見文武百官個個歡興奮。蕭布衣暗想。自己這些措施是不錯。但還是承隋度。若在裴矩看來。不過還是愚昧無知。但眼下廟堂草莽均已知足。看來以後要改。也要慢慢進行才可。切不可效法楊廣好大喜功。終致滅國。正尋思間。黃鐘一響。滿朝皆靜。知道又有軍情稟告。

    這時候。軍情當是關中有關。

    一親衛急急上殿。呈上軍文。請蕭布衣先覽。蕭布衣展開一看。喜形于色。站起道︰“李將軍大破五王之兵聯手。已對西京形成合圍之勢。看起來。攻破西京。不遠矣。”

    群臣均是大喜。齊聲道︰“恭賀聖上再獲大勝。祝早日鏟除李唐。平定天下。”

    那聲音傳的遠遠。震撼了天下。蕭布衣抬頭遠望。只見到清風朗朗。白雲悠悠。心中只是想。無論如何。自己終究還是要去巴蜀一趟。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1 16:45
江山美色‧正文 六一四節 破碎時空

    水滔滔,不舍晝夜。

    幾葉輕舟逆流而上,已到巴東。

    遠望群山秀麗婀娜,雲霧盤旋迷離,蕭布衣四下望去,突然輕嘆一聲。

    李靖坐在船頭,卻是望著水面,聽蕭布衣嘆息,問道︰“想起秦將軍了?”

    蕭布衣點頭道︰“是呀,年年歲歲花相似,可惜……歲歲年年人不同。”

    李靖四下望了眼,“好在除了秦將軍過,史將軍離開外,其余的人均在。有的時候,要往好的一方面看。秦將軍求仁得仁,名揚天下,千古銘記,男兒能做到這點,雖死無憾了。”

    蕭布衣道︰“話雖此,難免傷感。又過了年了。”

    “是呀,又過了年。”李靖望著江水道︰“有時候我總是想,比起著滔滔江水,巍峨青山,所有的世間一切,顯麼微不足道。”

    “很有道理。”蕭布衣笑道。

    二人望向遠方,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原來又過了年。

    蕭布衣稱帝後,又過了年,這一年中,天下又有了不小的變化。舊閥勢力影響前所未有的削弱,蕭布衣重開科舉,再招寒士,活字印刷術的應用,更是讓貧寒子弟的求學之路平坦了許多。同時廣開言路,提高工匠身份待遇,選拔人才不拘一格,擇人之長處錄用,減免賦稅,積極的恢復民生,發展商業,端是四海還朝,天下景仰。還在半年前,李靖終於攻破西京,李唐自王公以下群臣均降。李淵焚燒長樂宮,自盡而亡!

    隨後的日子,河東投降,上黨歸降,幽州死抗到底,可終究抵抗不住西梁軍的攻勢,柴紹、李道宗陣亡,宣告唐朝最後的一支抵抗力量的消亡。

    李唐已成歷史,梁國蒸蒸日上。

    隨後只用了半年的時間,張鎮周率兵平了李軌,李靖輕易的擊殺了梁師都,自此後天下一統,梁國盡數的恢復了隋朝的舊觀,而且正籌劃更近一步。

    雖有雄心壯志,可平定天下後,蕭布衣並不急於擊突厥,滅遼東,而是開始休養生息,雖不再用兵,卻采用精兵策略,大力的提高兵士裝備水平,整理出自己那時代的一些能被這個時代使用的技術,描述後,交與將作監的工匠琢磨研制,同時號召節,鼓勵經商,仍如以往般聽取群臣建議,博得百官稱贊。蕭布衣見天下太平,終於還是難抗天書的誘惑,決定前往巴蜀行。其實蕭布衣內心有個想法,那就是張角和他仿佛,所以他極為想見見張角的天書。

    史大奈在天下安定後,向蕭布衣請求回轉鐵汗國,裴行儼一旁說明原因,蕭布衣知道原委後,雖有遺憾,但終於還是重賞史大奈,放他回轉。二人心照不宣的都沒有提及到裴全當此人不再存在。其實蕭布衣也聽到些裴矩的事,道他眼下在鐵汗國混的風生水起,說不上禍患,暫時放下心事。

    蕭布衣說微服前往巴蜀幾日,百官雖有納言、侍郎一幫人等勸阻,說天子不可輕動,可終究還是沒有抗過蕭布衣的堅持。蕭布衣做了一年皇帝已經明白過來,皇帝這活兒也不好做,這幫臣子就希望把他捆在東都、西京兩,什麼大事小情都要聽聽,然後給個意見,這活兒跟他那時候的朝九晚五的工作差不了多少,百官已被楊廣的出巡嚇怕了,可不希望蕭布衣當上皇帝後,重蹈覆轍。不過百官其實不需要蕭布衣做太多的事情,只需要他不要像楊廣那樣即可。

    君臣團和氣,軍民萬眾一心,終於已開啟梁國盛的序幕。

    蕭布衣要去巴蜀,身邊的人均想跟隨,蕭布衣終究還是選了李靖和當年去巴蜀的原班人馬,不過少了秦寶和史大奈,多帶了張濟等一幫衛士。

    聖上前往巴蜀,方官當然一路護送,謹慎非常。蕭布衣嫌繁文:節太過嗦,取水路西進,很快到了巴蜀的地界。

    這一日,終於見到了水。

    巴蜀靜如初,多了些商人,比起蕭布衣當年前來的時候,繁華了許多。

    雲水許久不見,少了笑容,眉宇間總有些若有所思之意,見到蕭布衣後,不施禮,徑直問道︰“我爺爺都走不動了,不能迎接你了,所以叫我來招待你,聽說你當了皇帝,像和以前沒有什麼兩樣呀。”

    若是東都百官在場,多半呵斥這蠻夷子不懂禮數,竟然敢這麼對聖上說話。蕭布衣知道雲水的性格,微微一笑,說道︰“我沒什麼兩樣,雲水,你可變了|多。”

    雲水聽到,突然眼圈一紅,轉過頭去,半晌才回過頭來,“過段時間,我還要去看看秦將軍,他……是個真正的男人,我很敬仰他。”

    蕭布衣道︰“你隨時都可以去,也可以帶族人到東都來住,他們不再會輕視你們,若有不滿,盡可找我。”

    “可惜,我只喜歡呆在這里。”雲水幽幽道︰“當初我就是不舍得這里,這才沒有去中原,現在……後悔了。可今呢……中原已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人了,除了拜祭秦將軍。”她恢復了口氣淡淡,說道︰“我爺爺說,你要看天書?”

    她說的直接,蕭布衣倒覺得和雲水交往比和那些地方官打交道更加痛快,徑直道︰“我來這里就是看看天書……”見雲水白了自己一眼,蕭布衣補充道︰“當然,我還要看看兒,就算不說話,看一眼也好。婉兒還好吧?”

    “聖女比好。”雲水道︰“最少在我們心目中,比要強很多。爺爺說,要看天書,要帶齊三件東西,你可帶了?”

    蕭布衣道︰“均已帶在身邊。”

    “那跟我來吧。”雲水轉身向望月峰的方向走去,蕭布衣苦笑不語,帶眾人跟隨。

    等到了山峰下,雲水道︰“還是老規矩,帶三名手下上山。蕭布衣,這是這里的規矩,大祭祀也不希望太多人上山。

    蕭布衣四下望去,周慕儒、阿銹早早上前,均道︰“聖上,我們想去。”他們絲毫不掩飾想見婉兒的念頭,蕭布衣點頭應允,又望向了李靖。李靖道︰“我也想去看看……天書。”

    蕭布衣帶這三人上山,張濟等人等候在山下,蝙蝠四兄弟雖無奈,還是托周慕儒、阿銹若是見到了婉兒,可以的話,向兒問候一聲。雲水不耐煩他們嗦,當先向山峰登去,蕭布衣回首往事,望白雲悠悠,笑容已有了勉強。

    周慕儒和阿銹抬著鏡屏風,累的氣喘吁吁,蕭布衣雖想幫手,二人執意不讓。

    李靖還是臉色鐵,雙眸炯炯,留意周圍的動靜。雖天下已定,但蕭布衣出巴蜀,他有負衛護蕭布衣的職責,不敢怠慢。

    到了絕情洞前,雲水帶四人入洞。

    蕭布衣見只有雲水帶路,司馬、司都不在,不由問道︰“兩司可好?”

    雲水回道︰“你肯定奇怪為什麼們不在?卻不好直接問出來?”

    蕭布衣被她說中心事,微微一笑,“我和司有些舊緣,其實想和他見見。”

    雲水道︰“爺爺說了,三司不會見手持太平令之人,這也是規矩。”

    蕭布衣皺了下眉頭,聽雲水的口氣,感覺五斗米和太平道倒是怨恨頗深,可為何要見天書,卻要到五斗米教的地盤,蕭布衣想不明白。

    眾人在石窟中行走,終於來到深澗之前。

    天梯仍在,可對面並沒有任何人。

    “婉兒呢?”周慕儒忍不住問。

    “看天書,不需要聖女在此了。”雲水冷漠回道。走到石壁前,撿起石頭輕敲幾下,聲清脆,當年一般,遠遠激蕩開去。等了片刻,對面傳來了幾聲輕響,雲水側耳聽著,蕭布衣聽那聲響很有規律,心中微動。

    過了片刻,對面不再有何響聲,雲水道︰“大祭祀讓你們將鏡屏風和太平令,還有那兩個半塊玉放下,七天後過來。”

    周慕儒本來就一肚子火,聽到聲道︰“你們讓我們放下,我們就放下?”

    “你當然可以不聽。”雲水道︰“我是轉達大祭祀的話而已。”

    蕭布衣並不猶豫,令周慕儒將鏡屏風放下,又取出了太平令和兩個半塊玉,輕輕的放在地上。雲水見狀,當先走出,到了洞口後,丟下一句話,“七天後,我們再來。別的時候,你們最不要上山。”

    她飄然而去,留下四人都是緊眉頭。周慕儒不滿道︰“這算什麼,聖上一統江山,竟然在這里吃癟嗎?”

    蕭布衣倒不在意,下山的時候不解問,“當初好像苗王也讓我們等了段時間……”

    周慕儒眼前一亮,“難道這段時間,他們還要婉兒給我們托夢,我去轉轉。”拉了阿銹,向市集走去,蕭布衣苦笑道︰“這次恐怕不是那麼簡單,二哥,你有何看法?”

    李靖也想不明白,慰道︰“等七日不就知道了?”

    “這好像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蕭布衣苦笑道。

    眾人只能在此等候,七天內,周慕儒和阿銹鞋子都走壞了兩雙,可沒有人抓他們去托夢,不由悵然若失。等七天後,雲水主動來找蕭布衣等人,說道︰“時機成熟了,可以去。”

    蕭布衣問道︰“什麼時機成熟了?雲水姑娘,還請詳細說一下。”

    雲水是天性如此,不過對蕭布衣還算態度不錯,說道︰“其實我當初也不知道為何要等七天,只按照我爺爺和大祭祀的吩咐做。這幾天我問爺,他說要看天書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必須要等一段日子,也並非所有的人有了太平令、銅鏡屏風什麼的就能看到,你好像……有緣吧。”

    蕭布衣聽的更是糊塗,李靖道︰“那煩勞娘帶我們前去。”這次眾人輕車熟路,徑直來到天梯前,山洞仍是空寂,天梯仍是陰森,不過山洞中鏡屏風已經不見,天梯對面,彌漫著淡淡的輕霧,有蕭布衣當初見婉兒之時。

    蕭布衣有些心酸,問道︰“雲水,我們見過天書後,能否見見……聖女呢?”

    雲水搖頭,“她……說不用見了。大苗王也說了,見你後,聖女只怕心情激蕩,對她身體不利。蕭布衣,你還是不見了吧。”這次雲水是商量的口氣,周慕儒和阿銹聽她這般說,都是心中酸楚,可知道大苗王也是為兒著想,不能斥責。蕭布衣嘆口氣,“那煩勞你代我向她問候,就說……我……我們都想念她!”

    雲水點頭,天梯對面突然傳來一聲響,有天籟之音,雲水臉色微變,說道︰“天書要現了!”

    眾人都是心情有些緊張,就算蕭布衣、李靖都不能例外。扭頭向天梯對面望過去,只見到一道金光射出,照在了薄薄的雲霧之上。

    雲霧同水幕,上面已印上金字!

    周慕儒、阿銹從來沒有見過這等奇異的景象,都是目舌。蕭布衣心中一動,卻想到當年在地下宮殿見到的水幕字體。可來不及多想,只神貫注的看雲霧上的文字。

    果不出他所料,雲霧上現的文字他頗為熟悉,赫然就是他那個時代的簡體字。

    李靖眯著眼楮仔細的看,顯然也不想錯過這種奇景。

    雲霧上,那文字在周慕儒、阿銹的眼中起來非常吃力,而且是活的,一排排向上浮動,到了最上頭,消失不見,可下方還有源源不絕的文字出現,向上浮動。蕭布衣卻是見怪不怪,因為這種顯示字體的方法,就和他那個時代的電影屏幕中演職員表的出現方式沒什麼兩樣。

    他顧不得和李靖、阿銹等人解釋,集中精力閱,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雲霧上霍然出現個子,表情淡靜,向這面揮手微笑,阿銹、周慕儒一時間夢幻,大叫道︰“婉兒,你……”

    雲霧中的婉兒只望著這方,臉上滿是恬靜之意。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光霍然消失不見,眼前再次霧氣朦朧,再過片刻,霧氣散去,天梯對面恢復了清幽之氣。

    蕭布衣立在那里,神情古怪,李靖雖大才,可也看的不甚了然。見蕭布衣木訥,有些吃驚,推了他一把道︰“布衣,沒事吧?”

    蕭布衣回過神來,搖搖頭道︰“沒事,可惜……不能和婉兒說上兩句,可為著想,也是無可奈何了。”

    嘆口氣,主動轉身出了山洞,李靖見蕭布衣滿懷心事,不由擔心。

    出了山洞後,雲水追上來道︰“蕭布衣,大祭祀說,你拿來的三件東西都可以拿回去。”

    蕭布衣並不詫異,想了晌,說道︰“麻煩你將太平令給我就好,至於其他的東西,我沒用了。”

    雲水倒有些奇怪,可並不多問,回轉洞中。過一會,將太平令送到蕭布衣手上,蕭布衣看了晌,揣在懷中道︰“我們走吧,多謝雲水姑娘幫忙。”

    他帶著眾人下山,雲水卻撿塊石頭坐下去,目光從眾人的背影移開去,望向蔚藍的天,突然眼角有了淚痕。

    蕭布衣回轉後,李靖雖是沉穩,還是忍不住問,“布衣,天書上到底說了什麼?”蕭布衣猶豫片刻,說道︰“二哥,我要好好的整理下,回轉東都對你說,不好?”李靖並不勉強,沉聲道︰“布衣,天書寫什麼無關急要,你是天下之主,要記住這點。”

    蕭布衣一笑,“二多了,只我一時間不知如何來說了。”李靖見蕭布衣放松下來,這才放下心事,眾人就要離開巴蜀之時,楊念甫突然趕到。幾年的功夫,楊念甫已長的一表人才,見到蕭布衣後,躬身施禮道︰“參見聖上。”

    蕭布衣伸手扶起他道︰“念甫,你長大了,最近過的可?”楊念甫不再兵,開始在巴蜀之地經商,這些年來,在巴蜀已很有威望,蕭布衣就讓他參與巴蜀的管理,這次來到巴蜀,一直未見。

    楊念甫道︰“微臣|好,有勞聖上掛念。這次我也是才回轉,聽人說聖上已至,本想大禮相迎,可想聖上多半不喜,也就孤身前來了。”

    蕭布衣見楊念甫雖大富大貴,還是衣著簡樸,拍拍他的肩頭,說道︰“其實我來巴蜀之後,聽這里苗人說,你做的極好,甚得他們的愛戴。小弟,你終於長大了。”他叫了聲小弟後,眼角有了淚光,楊念甫聽到,也是鼻梁酸楚,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蕭布衣道︰“聖上,這是姐姐給你的信。”

    蕭布衣有些意外之喜,伸手接過,展開一觀,信上字體端正,字數不多,寫道︰“蕭大哥,謝謝你來看我。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我在這里,四方百會快樂,知道你……會明白我!婉兒留字。”

    蕭布衣兩點淚水落下來,輕輕拭去,微笑望著小弟道︰“小弟,謝謝你給我這封信。我走了,好照顧你姐姐!”

    楊念甫用力點頭,蕭布衣帶眾人策馬向東,路過一集市,集市中人來人往,蕭布衣目光掠過,長一口氣,才要催馬前行,突然勒住韁繩,飛身而起,落在一人的身前。

    那人是個小販,正賣著熱乎乎的饅頭,見到有人從天而降,嚇了跳,差點掀了攤子。見到蕭布衣,目舌,半晌才道︰“少當家,是你?”

    那人胖墩墩的長個饅頭樣,周慕儒、阿銹見到,失聲道︰“胖槐,是你?”

    賣饅頭的小販正是胖槐!

    蕭布衣也是吃驚非常,方才本是不敢確認,因為方才只覺得身影熟悉,這下見到了臉,才發現胖槐還算瘦了些,臉也黑了許多,頭扎白巾,衣著也是典型的苗人打扮。

    “胖槐,你怎麼在這里?我們找你……找的很久了。”蕭布衣問道。他這話的確沒有說錯,周慕儒幾乎找遍了大半個中原,哪里想到胖槐會在巴蜀賣饅頭。

    胖槐見到眾兄弟,露出笑容,“我……一直在這里。這里有……望月峰。”

    蕭布衣霍然明白了,強笑道︰“原來此,胖槐,跟我們去東都吧。”

    胖槐搖搖頭,“少當家,對你來說,很多事情都很重要,可對我來說,這輩子只有一件事重要。我當然比不上太多人,我能守在望月峰旁邊,此生已是最快樂的事情。”他說的平淡,周慕儒、阿銹面面相覷,已不能言。

    “少當家,我還要忙,你……也忙。”胖槐垂下頭來。

    蕭布衣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買幾個饅頭。”伸手掏出錠金子遞給胖槐,胖槐搖頭道︰“我找不開,這幾個饅頭,送給你們路上吃。”他一口氣裝了十幾個饅頭遞給蕭布衣,鄭重道︰“不要錢。”

    蕭布衣接過了饅頭,只說了兩個字,“謝謝。”

    “不客氣。”胖槐回了句,臉上露出點笑容。蕭布衣帶著十幾個饅頭,翻身上馬,見周慕儒和阿銹還是戀戀不舍,搖搖頭,快馬加鞭離去。他和李靖出了苗疆,轉走水路,然後過襄陽一路急奔,這一日回轉到了東都,入宮後,蕭布衣這才對李靖道︰“二哥,我知道你見多識廣,這件事匪夷所思,若是裴小姐在……或者……”蕭布衣欲言又止。

    “若是思楠在,多半也能明白吧?”李靖淡淡道。

    蕭布衣嘆口氣,岔開話題,“裴蓓明白,蒙陳雪可能理解,不過巧兮多半就不會懂了。這件事……本來不需要太多人知道,以免引發流言紛爭,對一統不利。讓她們兩個聽聽,說不定也會些。”

    李靖並不反對,蕭布衣找裴蓓和蒙陳雪前來,二見蕭布衣回轉,都是大喜,聽蕭布衣述說了巴蜀事,又都有些為兒傷感。

    袁巧兮聽蕭布衣回轉,也跟了過來,見到蕭布衣,輕聲道︰

    ,我過來就是見見你。”袁巧兮人極乖巧,雖貴為裴蓓和蒙陳雪還是極為尊敬,三人本不分彼此,對袁巧兮封後,反倒是裴蓓、蒙陳雪兩人極力支持。裴蓓和蒙陳雪雖然被封為淑妃、德妃,三姝的情分卻是一點未變。

    蕭布衣倒不好冷落巧兮,微笑道︰“一起聽吧,巧兮,我只怕嚇到你,所以沒有找你。”

    袁巧兮嫣然一笑,“跟兩個姐一起,我膽子大了。”

    蕭布衣不再多,三姝坐下,然後對李靖道︰“二哥,在巴蜀的時候,我沒有對你說,只因為我也不知道如何說。但不說出來,總覺得怪異,就算登基心中不踏實。”

    李靖緩緩點頭,“我知道……你這種體質特殊,本來經歷的事情,很多都讓常人無法想象。”

    “我是個死人,你們當然都知道。”蕭布衣望向袁巧兮,見她眼中有惶恐,微笑道︰“巧兮,你聽到這個,當然有些吃驚。”

    “無論蕭大哥是什麼人,我都會跟著你。”袁巧兮斬釘截道。

    蕭布衣大為感動,三姝和李靖對他而言,都算是極親之人,所以蕭布衣雖登基,平日還是用往日的稱呼。見袁巧兮極為堅定,見裴蓓、蒙陳雪滿是柔情,又見李靖鼓勵的目光,蕭布衣再無忌諱,說道︰“我是死人,也就是太平道或者五斗米教所說的鬼王!因為體質特殊,所以總有異事發生,這些你們當然都知道。可你們多半不知道,還有個死人很有名。”

    “是張角嗎?”

    “不是,是張陵!”蕭布衣沉聲道。

    “原來死人是張天師?”李靖有些驚奇道。

    “二哥當然也知道些事情?”蕭布衣問道。

    李靖緩緩搖頭,“我也是聽大哥說了些,不過他們也是猜測,具體如何,還是要看布衣你來說了。說不定,我以後有機會和大哥提及一下,也能解他心中的疑惑。”

    蕭布衣道︰“要詳細的說,不知道如何開始,這樣吧,我就當個故事來講。”見眾人點頭,蕭布衣這才緩緩道︰“我以前也說過,我是從千年後,經過時光倒轉來到這里,我也一直這麼為,哪里想到過,其實並不算正確。”

    “時光倒轉?”李靖悠悠深思,“這世上真有這種奇妙的事情嗎?我一直以為是虛妄之談,無法求證,沒想到在三弟身上見到。”李靖是個聰明人,正因為聰明,所以善於思考,對於不理解的事情並不排斥。

    蕭布衣道︰“世上之事,很多本來就是玄之又玄。不然老子不會說什麼‘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天之意,很多都是極為微妙。不過古人有雲,‘子不語怪力’所以歷代君王以此為治世之道,不提倡這種玄妙說法,我在這位掌政,為求百安定,當然也會避諱少談,所以這件事除了你們外,我不準備再對旁人說。”

    三姝都是鄭重點頭,心中肅然,又有自豪之意,暗想夫君對她們極為信任,才會對她們說及這些事情。李靖道︰“‘子不語怪力神。’若依我的看法,那是因為很多事實玄妙,難以解釋,為免恐慌,索性不談了,有人學識淵博,真的對此頗有研究。”

    “是呀!”蕭布衣贊同道︰“張陵就是對此頗有研究之人,此人也是和我一樣,由千年後來到這個朝代。他當然比我強很多,自道教教派,再加上學識淵博,喜讀河洛圖諱、天文地理之書。通達五經,又好黃老之學,若論博學,我真的是拍馬都趕不上他。”

    裴蓓道︰“各有所長而已,他創了道教教派,你卻開創了天下。”三姝臉上都露出驕傲自豪之色,蕭布衣心中感動,暗想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呢?

    略做沉吟,蕭布衣又道︰“這人到了這個世上,卻是因為做一種試驗的緣故。

    我到了這個世上,是魂魄,他到了這個世上,卻是個完整的人。不但他人經過時空逆轉,到了這個世上,他還帶著一些東西來到了這里。”

    “是那玉嗎?”蒙陳雪問道。

    蕭布衣點頭道︰“不但有玉,還有那個鏡屏風,都是他從自己的時代帶過來。”

    李靖饒是見多識廣,也是露出訝然之色,說道︰“怪不得那東西的作用,我也根本無法理解。”

    蕭布衣苦笑道︰“我明白們的心境,我要不是從千年後來到這里,也根本無從想象。其實在我看來,那玉是個匯聚能量的裝置,而那銅鏡屏風,卻是一種存儲裝置。”見眾人難以理解,蕭布衣馬上道︰“這麼說吧,那玉可以將能量儲存起來,就像一個水缸一樣,到需要的時候,倒水出去,當然那塊玉存儲的能量遠比水缸要驚人的多。而那銅鏡屏風就是天書,天書絕非一般書,而是很多匯集在一起。天書必須經過能量的激活,這才能顯示內容。所以要開啟天書,這兩件物事一不可。大祭祀讓我們等候七日,並非故作玄虛,依我的看法是,絕情洞中還有一些裝置,可配合銅鏡屏風和玉使用,這七天內,他或許引太陽的能量儲存起來,這才能在七日後,給我們開啟天書來看。”

    蕭布衣雖竭力說的淺顯些,可眾人還是一頭霧水,實在是因為從未見過,所以難以理解。李靖半晌才道︰“我雖不知道如何去做,大概算是明了,引太陽的能量儲存起來?這真的是很高明呀。你繼續說吧。”

    蕭布衣見三姝還是茫然,暗想畢竟是李靖頭腦活絡,說道︰“反正他帶來些可用的東西,再加上他本身能力不錯,無意中習得了易筋經,武功和我一樣突飛猛進。不過此人對爭奪天下沒有半分興趣,因穿越時空,看破紅塵,專修習長生之道。因為他體質迥異,再加上對此認識很高,所以在鶴鳴山創立五斗米道,他專心長生之法,自然性格平和,創五斗米教卻是為了

    人,他後來創下諾大的名頭,就是後人所說的張天師人雖知道他有神通,卻不知道他有個兒子……”

    “是張角嗎?”裴蓓霍然醒悟。

    蕭布衣點頭道︰“不錯,張陵的兒子就是張角。此子自幼跟隨父親習道,他卻不是死人。但從銅鏡屏風中習太多前的思想,有了身本事,遠超常人。他卻不想和父親一樣,專心習道,反而希望父親憑借超前的本事做皇帝,統天下。”

    李靖皺眉道︰“原來是這樣。張角因為師從張陵,所以才學究天人,提出人人平等的思想,想必張陵不同意,是以破道而出,自太平道?”

    蕭布衣連連點頭,“是呀,正是如此。所以太平道、五斗米雖主張極類似,太平道因有張角,是以極為激進。張角因為和父親主張不同,到父親的支持,叛道也就算了,他還暗中琢磨,偷錄了銅鏡屏風中的內容,順手把銅鏡和啟動天書的東西一塊搞走。”

    李靖苦笑道︰“此子心性狂野,做事不擇手段,怪不得事情難成。”突然想到什麼,李靖問道︰“可是……都說天書記載天下大勢,事無巨細,他既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應該搶佔先機才對呀。”

    蕭布衣嘆口氣,“二哥,你終於說到了關鍵所在。張角偷走了銅鏡屏風和啟動裝置,缺乏絕情洞中的機關,終究不能再開啟銅鏡屏風,他暗中已記錄了銅鏡中所藏的歷史變,雖不及銅鏡中詳細,但大概了然。可沒想到的是……”蕭布衣遲疑很久才道︰“若依二哥來看,我從千年後來,對千年前的事情,應該知道很多吧?”

    李靖笑道︰“這個嘛……不能一概而論,看你學識和頭腦,若是個農夫,那可能是什麼都不知道,誰都不可能像張陵帶個天書過來。你若是個大儒,恐怕會知道的多些。但還有一點有問,你不知道千年前記錄的很多事情,是真是假!”

    蕭布衣一拍大腿,佩服道︰“二哥說的好,我其實前生個馬術師,也是騎馬賭博為生,對歷史所知是極為膚淺,更不要說所知歷史本身就有問!”

    三姝不由莞爾,李靖道︰“你不懂歷史,可你做上了皇帝,你懂歷史,說不定你就和張角一樣了。”

    蕭布衣沒有笑,反倒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這就是我的疑惑所在了。唉……怎麼說呢,我在絕情洞也看了下天書所載的歷史,和我記憶中已很有差別。而張角的歷史,卻是一片空白。”

    “那有記載你嗎?”李靖皺眉問道。

    蕭布衣搖頭,“沒有記載我這個人。所以洛水襲駕時候所說的布衣稱雄,還有我在地底迷宮所見的那些預言,應該是太平道蠱惑人心之語。不過太平道後人無論如何都無法重現張陵所帶銅鏡屏風的奧妙,因為根本無從理解,更不要說仿造。所以在地下迷宮的銅鏡雖多,水幕字跡雖巧妙,卻只是利用光線的原理,那些銅鏡比起張陵所帶真正的銅鏡屏風,可說是小巫見大巫了!不過……他們能仿造到那種程度,也算是很聰明了。”

    李靖也露出困惑之色,“這麼說,天書是假了?你和張陵果都是從千年後來到這里,為何記憶會有偏差呢?”

    蕭布衣嘆道︰“關鍵也是在此了,因為我本來以為我絕不是皇帝,所以在稱帝後,還很是恍惚。”

    三姝都是不解,所以也陷入了時空位的疑惑之中。

    “你記憶中的皇帝是哪個?”李靖冷靜問道。

    “是李淵。”蕭布衣苦笑道。

    李靖良久才道︰“若沒有你的話,這統一天下的就可能是李淵。他的確有這個實力,是你更強而已。”

    蕭布衣道︰“所以這就出現了問!張角雖有天書,記載的事情偏偏沒有自己,可天書中別的事情,都是說的頭頭是道,很多極是吻合。張角就是帶著這種困惑開始爭霸天下,本來伊始憑借能力加上遠見卓識還有很多奇巧之法可統一天下,但因為信歷史,所以在起義之時出了個偏差後措手不及,倉促起義。後來事態更是一塌糊塗,張角更是病死,他就算臨死前都沒想明白怎麼回事。但張角的起義之法被後來之人推演,變成三書一令。太平道更因為張角的天書,或想大道,或想爭霸天下,但終究未成。

    可他們中的道主卻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手持太平令,可利用鏡屏風和那兩個半塊玉找五斗米教再觀天書。因為這令牌本來就是張陵給兒子,希望有朝一日,太平道終於重歸五斗米教,可結果是張角終究沒有回轉,而道被太平道的困惑攪的混亂不堪。”

    說到這里,蕭布衣苦笑道︰“其實我也和張角一樣的困惑,我本來以為天書中會有自己的名字,沒想到竟然沒有,而天書中的確記載的是李唐奪取天下!”

    眾人詫異,良久無語。

    李靖緊眉頭,想了良久,突然道︰“我記得你最開始說過,你以為自己千年後經過時光倒轉來到了這里,可又覺得不對,所以呢……你想必心中有了外的想法。”

    蕭布衣欽佩道︰“二哥果然心細如髮,我一路回轉,就在思考這個問題。我只想說,如果我真的改變了歷史,那後世肯定不存在我蕭布衣了?可後世如果沒有我蕭布衣,那我怎麼還能穿越到這千年前呢?”

    三姝聽蕭布衣繞口令一樣,滿是困惑,李靖想了晌,說道︰“按理說就沒你了。比方說,從這里突然到了百年前,殺了你的爺爺,那就沒有你父親,自然就沒有你了。布衣,我這個比喻不太恭敬……”

    “但很直接!”蕭布衣道︰“我就是這個困惑,我既然不存在,那眼下又算怎麼回事?”

    “所以說,你的時空穿越的假設根本就不對頭!”李靖馬上道。

    “逆流是不對頭……”蕭布衣道︰“我覺得,我是掉入另外一個空間。”

    “另外一個空間?”眾人又是不解。

    蕭布衣緩緩道︰“本來我還不敢肯定,腦海中只有個模糊的概念,可最近鏡屏風中,已加了更多的見解,我總覺得有人還能往銅鏡屏風中加東西。二哥,當初我和你在天梯前,你可還記得大祭祀不說話,只用石頭敲擊?”

    “我當然記得,我一直想不明白,雲水怎麼明白大祭祀的意思。”

    “那種方法在我的那個時代,是一種傳訊碼,通過不同的組合方式,形成不同的意思,可說是一種比較先進的傳訊方式。”

    “這種約定方式只能自己人使用,是為防止別人竊取消息?”李靖居然很快理解。

    蕭布衣點頭道︰“二哥所說是一個用途,不過這也可以當做一種輸入方式。因為我如今看到的天書,肯定和張角所見有差別,這說明有人還能往天書中輸入記錄。張角死後,以後太平道每次再看天書的時候,我懷疑五斗米教有新的見解輸入。而我根據最新天書的記載推測,張陵和我都掉入了另外一個時空。天下之玄,絕非只有中原之地,海外也有陸地,而且很多人也和我們一樣的活著。”

    李靖緩緩點頭,“波斯的人經常這麼說,我可以理解。”

    “但除了這個空間的人外,其實還有很多破碎的空間。”蕭布衣緩緩伸出去,向半空推了一下,“在你們看來,我眼前當然什麼都沒有。可是按照我那時代的很多理論,這中間,還有很多人存活。”

    三姝面面相覷,根本無法理解。李靖也皺起了眉頭,向前推了把,“真的?”他當然不信,可知道蕭布衣絕不會無的放矢。蕭布衣苦笑道︰“根據我剛才自相矛盾的舉證,極為荒謬,所以就不能用時間逆轉來形容,只能說我來自所言的那個空間,而那個空間,有著和這個世界類似的人……”

    “難道說,你和我們不是一個空間的人嗎?”袁巧兮突然插了句,笑道︰“蕭大哥,另外的那個世界,也有個我嗎?”

    “按理說是這樣,是……不要說現在,就算是我那個時代,張陵那個時代,都無法解釋和驗證這種玄妙的情況。”蕭布衣無奈道︰“可若非此,不能解釋我的怪異現象。但空間之間,是有界限,需要一種能量來突破,這種能量還不能被人掌握,只無意中發生作用,結果就是,我和張陵都被這種力量所作用,來到了所謂的千年前,卻是你們的這個空間。這里有著相同的人,有著可能相同的事情,但差別肯定有,時間無法逆轉,所以這里的歷史,也滿是不確定因素,根本無法預知。”

    三姝都聽的傻在那里,李靖竟然還能問道︰“所以這能解釋為何天書沒有和張陵、張角,因為你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空間,而且你和張陵可能出於同一空間。”見蕭布衣點頭,李靖又問,“但你顯然知道張角,對不對?你又何得知?為何張陵不知道?”

    蕭布衣笑了起來,“張陵如果和我一個空間,他肯定知道我的那個世界的確有張角,也是因為起義病死。或許正是因為此,張陵到了這個空間後,以為時光逆轉,才以為兒子必死,可又不忍讓兒子知道,所以在銅鏡屏風中抹去了張角的記錄。這就是為何我知道張角,張陵也知道,而張角本身卻不知道!張角以為知道,可終究還是不知道!張角都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太平道捧著張角的糊塗和似是而非,當然更是不明所以!”

    他說的極為復雜和玄奧,李靖嘆了口氣,喃喃自道︰“原來如此,我總算明白一點了。”

    “可是我不明白!”蒙陳雪說道。

    裴蓓叫道︰“我也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聽布衣的解釋,感覺腦袋大了倍了。”

    袁巧兮道︰“我只以為自己此,原來兩位姐姐也是這樣,我豈止腦袋大了兩倍,十倍都多。我眼前難道真有很多人嗎,想想都是要發瘋的事情。”

    三姝都是不解,若不是相信蕭布衣是絕對清醒,幾乎以為他是醉後亂語,或者腦袋有了問。

    蕭布衣看著三姝,滿是苦惱,李靖站起來,拍拍蕭布衣的肩頭,苦笑道︰“布衣,其實我也不明白!”

    蕭布衣差點哭出來,“那我說了半天,不是對牛彈琴了?”

    李靖微笑望著蕭布衣道︰“但人活在世,何必那麼明白呢?布衣,我們只需要知道,男兒行事,頂天立地,無愧於心就好。不管在這個空間,那個空間,在千年後,千年前,只要這個信念不變,你無論生死,都是坦坦蕩蕩!”

    李靖說的誠懇真心,蕭布衣霍然而悟,那間,終於解開了心結,哈哈大笑道︰“二哥說的極是,丈夫行事,無愧於天即可,既然此,何必糾結在那里呢?道信大師若在,只怕也自愧不如二哥了。既然活過愛過,悲過喜過,生能盡歡,死而無憾!”他大笑中,抱住三姝各親一口,心中喜樂無限。

    三姝雖還是不解,可見到夫君喜悅無恙,再無憂慮,終於放下了心事,跟隨蕭布衣笑了起來。

    李靖見蕭布衣解開心結,一旁拍拍腦袋,自道︰“不要說她們三個腦袋大了,我也一樣。”三姝聽了,忍不住又是一陣笑,一時間,宮中暖意融融,其喜無限!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1 16:56
江山美色‧正文 六一五節 風聲(大結局)


    七年後!

    時光飛逝,歲月穿梭,太平七年!

    大梁國立國七年,不但一統天下,而且平定突厥,征服遼東。

    蕭布衣坐在宮中,看著一只羊,正在發呆。

    很多宮女宮人都不知道宮中為何要養一只羊,但他們不敢問。聖上不要說養一只羊,就算養一只老虎在宮殿,他們都是管不著。

    不過他們也知,聖上絕不會在殿中養一只老虎的,他們從未見過這麼和善的聖上。蕭布衣當上皇帝後,七年中廣開言路,虛心依舊,到如今四海朝拜,政通人和。國內平徭賦,倉實,法令行,君子鹹樂其生,小人各安其業,強無凌弱,眾不暴寡,人物殷阜,朝野歡娛!

    太平七年的盛況,早已不當年隋文帝那時候的開皇之治!

    中原恢復之快,超過太多人的想象。

    在動亂這久後,百姓思安,在天下定後,爆發出難以置信的新意。

    東都是為天下之中,更是勃生機,興旺非常。

    蕭布衣今日處理完政事後。又回到宮中。就一直盯著半年前養起地一只羊。百官已知道這件事。可不知道蕭布衣到底什麼毛病。又無從納言。畢竟聖上養羊總比聖上對朝政放羊要好。

    裴蓓、蒙陳雪攜手而來。蕭布衣發呆。互相使了個眼色。裴蓓道︰“自從某人彈琴一曲。繞梁三日。又回了華山後。我們地夫君就悶悶不樂。”

    “他當年答應人家。陪人家牧馬放羊。到如今羊毛看不到。只能養羊解憂了。”蒙陳雪撅嘴道︰“看來我們老了丑了。夫君寧願看羊。也不想看我們了。”

    蕭布衣聽言哈哈一笑。長身而起。在二女臉頰各吻一口。“此言差矣。在朕眼中。我地兩位貌美如花。沉魚落雁地妃子越長越漂亮怎麼會老?”

    二女聽蕭布衣誇獎。見夫君風趣不減。都是心中竊喜。

    蕭布衣問道︰“巧兮呢。怎麼沒有跟你們一起呢?”

    裴蓓掩嘴一笑道︰“她……又有了,某人政事勤奮,這事也很勤奮。”

    蕭布衣老臉通紅“又有了?”

    “是呀,巧兮一直發愁沒有身孕,哪里想到長大後年生了兩男一女了。”蒙陳雪開心道︰“她又有了身孕,很是開心,讓我們瞞著你,怕你說她生多了。”

    “怎麼會嫌多。”蕭布衣搖頭道︰“這個巧兮是這般小心翼翼,怎麼說她都不能改。好的,我去看看她,不然也太不像話了。”

    蕭布衣倒是說走就走,二女望著他的背影,都是嘆口氣。蒙陳雪道︰“夫君就是這樣歡一個人,總喜歡埋在心底不勉強。”

    “我只以為他當了皇帝後,會慢慢改變看起來,他對我們還和以前一樣恩愛。有夫如此們真的幸運呀。”裴蓓感慨道︰“可裴小姐還在華山,影子要照看裴小姐,夫君不會勉強她,是以一直悶悶不樂。徐將軍已平定遼東,名揚天下,有事沒事都要去看看裴小姐,但總無法贏得裴小姐的一顆心。唉……徐世績不成不要緊,倒讓影子無法抽身,害的夫君郁悶。”

    “我倒覺得……不像姐姐說的那樣……夫君他是養羊抱怨,因為他覺得政事枯燥,感覺自己和羊一樣。”蒙陳雪道︰“要知道,他以前縱橫闔,天下無敵,那種事情當然比整日處理政事要有趣的多。再說……他很想思楠!”

    蕭布衣沒有聽到二女所言,已到了巧兮休憩的宮殿前。巧兮見到蕭布衣前來看望,喜意上湧,得知蕭布衣知道自己懷了身孕,又是嬌羞無限。

    蕭布衣忍不住的疼愛,暗想巧兮這些年,竟然還是嬌羞不減,倒也少見。不過她終於生子,也算是放下了最大的心事。

    蕭布衣卻有心事。

    可他的心事,卻不想對三女來講,又和巧兮調笑幾句,這才想要離開,袁巧兮突然叫住蕭布衣道︰“聖上。”

    “何事?”蕭布衣見袁巧兮眼中含淚,皺眉問,“是誰欺負你?告訴朕!”

    袁巧兮慌忙搖頭,“她們怎麼會欺負我,疼我還來不及。我能嫁給聖上,真的是蒼天的賜予。可是……你打聽到若兮姐的下落了嗎?我向爹爹問了幾次,他都說不知道。我只怕……她在受苦。”

    蕭布衣也是皺眉道︰“這個嘛……朕已經派人去找,可真的找不到。巧兮,我給你賠罪,好不好?”

    袁巧兮眼淚掉下來,握住蕭布衣的手,“聖上,巧兮不敢。我知道你已經盡力,我卻還要麻煩你,應該是我向你賠禮才對。”

    蕭布衣親吻了袁巧兮一口,“你我夫婦一體,很多事情,不用放在心上,好了,你專心靜養,我先去轉轉。”

    袁巧兮笑道︰“又去找李將軍嗎?你似乎和他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蕭布衣微微一笑,“聰明的巧兮,一猜就中。”他的確是要找李靖談談,因為在這個世上,只有李靖才會和他探討那些稀奇古怪的理論。他這些年來,已讓李靖接受了破碎時空的概念,心中暗自得意。

    出了宮中,孫少方來見,低聲道︰“聖上,你讓我查袁若兮的下落,有了些眉目。”

    “怎麼樣?”蕭布衣精神一震。他對袁若兮一直都沒什麼感覺,尋找袁若兮,不過是為了袁巧兮的緣故。

    “聽人說,袁若兮被袁嵐抓回來一次,重重責打。但她實在倔強,又偷跑了出去,就算袁嵐都是再也找尋不到。

    有人說,曾經在鄱陽湖左近,見過林士弘身邊有一女子,二人均是落魄。林士弘當年水戰沒有被燒死,雖一直伺機反叛,但近兩年已下落不明,或許……他們放棄了,或許他們都死了。”

    蕭布衣心中有絲悲哀,可一閃而過,點頭道︰“好的,盡量去找吧,這事情不要告訴給皇後。他們就算死了,也不要走漏消息,明白嗎?”

    孫少方應道︰“卑職明白。聖上要出宮?”

    “微服,去李將軍那里!”

    “卑職也想去那喝酒,李將軍釀制的酒獨一份只有聖上有機會喝。我上次喝一次,念念不忘,還請聖上讓我去沾沾光。”孫少方腆著臉笑道。

    “沒上沒下。”蕭布衣呵斥一句,見孫少方的可憐樣,笑道︰“準了,換身衣服不要讓百姓認出來。”

    孫少方大喜,和蕭布衣換便裝出行。二人都是帶著斗笠,遮著半邊臉賊一樣的出了內城,守城侍衛認出聖上,不以

    一路放行。

    等出了內城方這才嘆口氣道︰“聖上,你這皇帝做的可真累,做賊一樣。”孫少方和蕭布衣出生入死,雖蕭布衣身為皇帝,可和他還是關系極好,出言也不忌諱。

    蕭布衣道︰“我一方面怕擾亂百姓另外一方面也怕大臣見到,說我不務正業。”

    “你也怕大臣?”孫少方目結舌道。

    蕭布衣撇撇嘴“怎麼不怕,個個都和唐僧一樣整天在我耳邊嘮叨。我是明君,怎麼能不聽呢?”

    孫少方已知道唐僧是哪個笑道︰“你現在可是個暗君。”

    “大膽,竟然出言辱罵聖上,你明天去鄱陽湖找林士弘去。”蕭布衣臉色一扳。

    孫少方半假真道︰“那不如罰我去慈濟庵吧。”

    “去看無憂嗎?”蕭布衣收斂了笑容,“看破紅塵,竟然出家,實在讓我想不到。”

    “或許經過了生死,都能看些吧。”孫少方嘆口氣︰“我師父臨死前就惦記著她,我總不能不管。其實……她也是個可憐的女子。”

    蕭布沉默起來,孫少方見蕭布衣不語,低聲道︰“她得道信大師點醒,出家為尼,道信大師說是佛緣呢?”

    蕭布衣問,“道信呢,還在陽嗎?”

    “他和弟子弘忍又周游天下去了。”孫少方道︰“半個月前就走了,他不讓打擾聖上。說見就是不見,不見就是見。”

    蕭布衣點點頭,“你也很有佛緣。”

    孫少方苦著一張臉,“聖上總不想讓我出家吧?”

    蕭布衣微微一笑,目光卻落在了遠處市集兩人的身上。站著的那人正拉著一個百姓道︰“這位客官,你看你身帶凶兆,定會有兩個大波。”

    那個百姓將信將疑問道︰“有哪兩個大波呢?”

    “這個嘛……當然要請客官坐下來,讓我師父給你看個全相了。只要二十文錢,不過五個布李包子的價錢,就能讓你逢凶化吉,機不可失呀。”

    百姓被那人說動,終於坐下來看相。

    孫少方遠遠見到,說道︰“聖上,這個袁天罡看相到底準不準呢?我總覺得李淳風那小子坑蒙拐騙,他師父也不見得是準的。”

    “準就是不準,不準就是準了。”蕭布衣不知為何,驀地想起張角的事情,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師徒二人。他一統天下後,太平道先前已被斬殺的差不多,這七年後,早就銷聲匿跡。蕭布衣知道這師徒二人和王遠知都和太平道有關,但他大哥和父親蕭大鵬何嘗不是和太平道有關呢?虯髯客、蕭大鵬和他已經很久不見,一想到這里,蕭布衣已心軟。見師徒二人還是貧困依舊,對孫少方道︰“過幾天看看……給李淳風找個差事吧。”

    “那袁天罡怎麼安排呢?”孫少方問。

    “袁天罡應該志不在為官,說不定給他官也會推辭不就。”蕭布衣沉吟道︰“他們師徒不分彼此,給李淳風一個官做,就差不多了。”

    “卑職記下了,過幾日就去安排。”孫少方應道。

    見到袁天罡師徒,蕭布衣馬上想起了王遠知和昆侖,問道︰“對了,我一直說請孫思邈、王遠知來洛陽一敘,王遠知今年才到,孫思邈有什麼消息嗎?”

    “孫思邈隱居巴蜀的鶴鳴山,聽說在修煉無上仙丹,如果成行的話,服用後可長生不老一直沒有成功,所以也就推辭不來洛陽。真是好笑,這世上怎麼會有長生不老藥呢?都說孫思邈是藥王,睿智非常,沒想到也行此愚蠢的事情。”孫少方道。

    蕭布衣哂然一笑,也不多說。

    心道,你看著當然是愚蠢,可我看這個孫思邈真的是大智慧。要知道孫思邈身為昆侖,見天下大定避免蕭布衣猜忌,這才揚言煉就仙丹,只為讓蕭布衣知道他的避世意圖了。

    二人走走談談,終于到了李靖的府邸的巷子前。

    李靖眼下雖貴為衛國公,可府邸一直堅持不換,還是住在以前的那個稍顯破爛的老宅子里。

    未進府邸聽到紅拂女的聲音響起,“買三送一,李將軍的鼓風機驚喜價了。一次性購買五個能獲李靖的親筆簽名一個,極具收藏價值,限量銷售了。”

    很多街坊都道︰“我們買一個是為了生火方便,買那麼多鼓風機燒房子呀?李家嫂子把這鼓風機便宜點賣,比什麼都強!”

    蕭布衣一聽,啞然失笑,暗想自己前幾日才和李靖討論自己那個時代的營銷策略,沒想到李靖告訴了紅拂女,紅拂女竟然立刻用在了這里。擋住臉著身子擠進了李家大宅,好在門後無玉門不倒。蕭布衣進了李宅後,輕車熟路很快去了後院。果不其然,李靖正坐在後院樹蔭下著眼楮,望著天空,似醒非醒。

    聽到腳步聲,李靖說道︰“把柴房的酒順手拿來。”

    孫少方馬上去了柴房,不一會拿來一壇酒,蕭布衣已坐到李靖的面前,摸出桌案下的海碗。三人倒是默契,孫少方馬上滿酒,也給自己滿了一碗,端著酒笑道︰“我去一旁品滋味去。”

    孫少方知趣的退下,李靖慢慢的喝著酒,望著天空道︰“布衣,你今天有心事?”

    蕭布衣不解問,“我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你怎麼知道我有心事?”

    “你就是不說話,我才知道你有心事。”李靖轉過頭道︰“按理說,現在天下平定,你應該開心才對。前幾年鏟平突厥,其實徐世績、甦定方和程咬金都是功勞赫赫,他們都可堪大任,是以平定遼東,已根本不用我這個老將出手。

    “遼東自作孽,淵蓋甦文和遼東王意見不和,相斗之下導致實力大減,這才讓我們一舉平定,劃為大梁的版圖。可是……天下隱患還有,西突厥仍是對中原虎視眈眈,高昌最近亦是有所舉動,打江山不容易,守住也容易呀。”蕭布衣嘆道。

    “急什麼?”李靖淡淡道︰“做事切忌急勁,守住至關重要,就算你打下諾大的江山,真的能千秋萬代不倒嗎?”

    蕭布衣若有所思,緩緩點頭道︰“二哥,你說的極好。可是真有征戰,還是需要你出馬。”

    李靖苦笑道︰“你以為我真的很喜歡帶兵作戰嗎?我作戰,只是為了再不領軍,到現在,我累了,很多事情,交給別人去處理吧。布衣,你也莫要急于求成。楊廣前車之鑒,你要記在心頭。”

    蕭布衣抿了口酒,突然問

    久沒有見到大哥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呢?”

    李靖也露出惘然之意,半晌才道︰“布衣,你也知道,大哥、昆侖他們,還是怕你顧忌,所以昆侖隱居不出,而大哥……前段時間他倒是捎了封信給我。”

    “信上說什麼?”蕭布衣問道。

    “他說,他最近看中了海外的數十個島嶼,準備召集些人手,一個個的打下來。”李靖道。

    蕭布衣沉默良久,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說道︰“好的,我知道了……二哥,你休息吧。”他起身要走,李靖突然叫道︰“布衣。”

    “二哥,你還有事?”

    “我記得和你討論碎時的時候,你說過,生能盡歡,死而無憾。”李靖道︰“其實我聽到你的理論後,才感覺到還有另外一個天空。但無論有多少空間,無論時間過去多少年,你想念一次,有時候就會一生想念。你到了哪個空間,過了多少年,回想起來,還是會有遺憾。”

    “二哥,你究竟;要說什麼?”蕭布衣問。

    李靖望著蕭布衣的雙眸良久才︰“思楠為你好,她是個好女子,你難道……真覺得……她是不解你心?”

    蕭布衣沉默不語,李靖又︰“或許你真的覺得……你的面子,很是重要?”見蕭布衣仍是沉默,李靖嘆口氣,搖搖頭道︰“我不管有多少空間,只知道要珍惜眼前。好了,你自己考慮吧。”

    李靖上了雙眸在躺椅上,扭頭望向那湛藍的天!

    蕭布衣立在那里良久,才緩步走出李宅,孫少方早迎了上來,見蕭布衣悒悒不樂,小心問道︰“西梁王在去哪里?”

    蕭布衣霍然抬頭,眼中已閃過了堅毅之色,說道︰“去遼東!”

    **

    遼東已歸大梁被蕭布衣劃郡整治。東都的天蔚藍,遼東郡亦是如此。

    關河蕭索,千里清秋。今年花紅,更勝去年可今年憔悴,怎忍凝眸?

    思楠人在庭院,正望向身前的娘親。

    多年的風霜,並沒有在思楠的臉上留下刻痕,只是思楠的一雙清澈的眼眸,多了幾分秋的蕭索。藍天白雲風輕拂,拂不醒眼前的娘親思楠還是在守候。

    她在守候著娘親,也在守候著寂寞。

    足足七年無怨無悔。

    道路是她來選擇,她就會堅持走下去。自從她出劍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今日的結局。若說她還有個希望,那只是想讓娘親清醒,認出以前的那個楠楠。

    她素來要求並不多。現在她已有了很大的進步,最少娘親見到她後,不再排斥,不再反抗尖叫,她已知足。

    雖娘親沒有養她,但她並不是個記恨的人,不然當初也不會為李玄霸求情。她的心,如海底針般,少有人能明了。

    -

    天上星,亮晶晶,不如楠兒的亮眼睛……

    天上月,明又亮,不如娘親的一顆心……

    容妃突然又唱了起來,唱著那七年來,唱了幾千遍的歌謠。思楠眼角已有淚光,跟著娘親輕聲唱道︰“天上月,明又亮,不如娘親的一顆心……”

    容妃突然搖頭道︰“不對,不對。”

    思楠一顆心砰砰大跳,七年來頭一次聽到娘親反對,顫聲問道︰“娘,有什麼不對?”

    容妃道︰“應該是,天上月,明又亮,不如女兒的一顆心……”

    思楠眼中盈淚,微笑道︰“女兒是誰呢?”

    “女兒是楠楠。”

    “楠楠是誰呢?”

    “楠楠是女兒。”

    容妃翻來覆去的只說這兩句話,思楠問不出究竟,心中失落,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容妃見到思楠落淚,臉上竟然有了關切之意,問道︰“你為什麼哭?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會像對楠兒一樣的保護你!”容妃雖還未清醒,可七年的相處,已讓她開始接受眼前這個陌生的人。

    “我想見他!可是我不能見他!”思楠哽咽道。

    “他是誰?”容妃竟然條理分明的問。

    “我不想離開他!可我不能不離開他!”思楠泣聲道。多年的憂傷,化作這一朝的淚水,滾滾而下,“娘親,我真的不想離開他。”

    “可你為什麼要離開他?”容妃問道。

    思楠撲到母親腿上,哽咽道︰“他是個好男人,我不想他父子遠離,我不想他殺了兄弟,我不想讓他背負本不屬于自己的重擔。我知道骨肉分離的苦,如何會讓他重蹈覆轍?可最要的是,我是思楠!思楠像陳宣華,陳宣華是禍國殃民的女人。他要當明君,他對我說過,他要做個好皇帝,陳宣華和姐姐因為愛個男人,都沒有好下場,美麗的女人,總是禍水,或許我們一家人,一輩子都會不得善終,愛我們的人亦是如此。我怎麼能因為愛他,而害了他?我見到他的時候就告訴自己,一定要離開他!我告訴自己,那一劍刺下去,再不相見,可娘呀,我真的好想……好想見到他!”

    淚如滂沱,傾斜而下,思楠多年傷心,如風敲秋韻。她已下定決心,只哭著一次,過後不但不要哭,而且不要想。可正痛哭中,容妃清晰道︰“你想見他,他就來了!”

    思楠心頭一顫,已聽到身後衣袂飄擺之聲。霍然回頭,已見到一雙含淚的眼,刀削的眉,還有那臉上七年牽掛,無可排遣的相思。

    思楠怔住,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她無數次夢中見到蕭布衣來尋,可總是夢破燈燼,空留余恨。

    蕭布衣來到遼東?

    蕭布衣到了她的眼前?

    那夢中依稀的面孔變的清晰明朗,蕭布衣上前一步,忍住淚水,只能說出兩個字,“思楠……”

    思念難以遏制,喜悅無限,思楠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情感,飛身撲到蕭布衣的懷中,泣聲道︰“你還欠我一個願望。”

    蕭布衣淚水沾襟,只能緊緊的摟住那日夜想念的人,喃喃說道︰“我來這里,就是為了完成你的願望,不然我這江山,總有遺憾。”

    思楠眼中含淚,嘴角帶笑,心中五味交集,終于堅定的說道︰“我只要此生,和你不再分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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