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作者:墨武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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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ter727 2010-8-17 11:35:0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2 946810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0 09:31
江山美色 五五二節 用心良苦 

  軍中謠言四起的時候,河北亦是如此。李淵憤怒非常,河北軍更是出離了憤怒。
  
  對於李玄霸殺死竇建德的傳言,有信有不信。
  
  齊丘、高石開言之確鑿,一口咬定是李玄霸殺的竇建德。可所有的人都知道李玄霸死了多年,死而復生的事情,畢竟太玄,少有人信。
  
  齊丘、高石開回轉樂壽的時候,一直處於被懷疑的狀態。
  
  羅士信下落不明,王伏寶不見蹤影,蘇定方又降,河北軍中能穩定軍心的只剩下劉黑和竇紅線二人。
  
  當初郎山劉黑到齊、高消息的時候,難以置信,當時他已經就要擊敗了燕趙軍。那時候羅藝不在,薛家四虎又不見蹤影。憑藉燕趙軍其餘將領的抵抗,很難擋住劉黑的伏擊。
  
  劉黑當時又想出一計,見羅藝不在,就讓眾兵士高喝羅藝已死。燕趙軍久不見羅藝現身,軍心大亂。劉黑率部一沖,燕趙軍抵抗不住,已向後敗退。就在這時候劉黑知,不但羅藝死了,竇建德也死了!這讓他如何還能趁勝追擊?
  
  回轉郎山的時候,見一地狼藉,見竇建德屍體,劉黑雙眸含淚。
  
  齊丘、高石開堅持為竇建德報仇,劉黑沉默片刻,終於決定擔起這個重擔。
  
  他是竇建德的兄弟,最倚重的兄弟之一,他怎能不擔這個重任呢?
  
  蘇定方離地遠。能做出決策地只有他一人。反倒可以做出投降地決定。但劉黑在眾目睽睽。萬眾地期待下。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投降地話來。
  
  這些年河北盜匪如麻。死了一個。接上一個。造反地旗幟總是不倒。孫安祖死了、高士達死了、竇建德如今又死了。劉黑聲望最隆。亦是註定要接過這桿大旗地人。
  
  三人收拾殘部回轉樂壽。知道李唐大軍殺來地時候。屯兵沱水對抗。劉黑親率兵士抵抗李孝基地大軍。而竇紅線這些日子。卻一直處理著河北軍地內政。心力憔悴。
  
  情侶死了、父親死了。竇紅線日益憔悴。可更讓她難安地是。父親死了。雖有劉黑肩負復仇地重任。但樂壽內部已有了不和地聲音。
  
  重臣齊善行倒是堅定地站在竇紅線地這面。主張先為竇建德報仇為主。
  
  樹活一張皮。人爭一口氣。在很多人眼中。寧可死。這口氣不能不出!或許旁人看著傻。但是身在局中地人。才知道這口氣地重要。
  
  河北軍中,宋正本卻和淩敬站在一條路線上,他們主張投靠東都。宋、淩二人做出這種決定並非無因,他們都是文人,亦是寒士,知道這時候投靠李唐的話,恐怕吃飯都趕不上熱乎地。誰都知道,現在的關中還是代表舊閥,而現在東都,雖是新貴做主,但商賈、寒士也能有很大的機會。他們二人為自身的前途著想,當然主張投奔東都。
  
  曹旦、竇氏出乎意料的,卻是堅持投靠李唐!
  
  很多人想不明白,竇紅線也想不明白理由,她不知道,為何繼母和舅舅要投靠仇敵。她一直為了這事情心力憔悴,今天,竇紅線不例外又要找群臣商議河北軍的出路。
  
  這些雖是重臣,但都是文臣,只要劉黑站在竇紅線地這面,竇紅線在樂壽就還有權勢。竇建德只有這個女兒,也一直器重,竇紅線跟隨父親這多年,奔波勞碌,一幫兄弟還是服她!
  
  竇紅線雖還想報仇,但她也真的累了,她每天醒來的時候,枕邊都滿是淚水。到底是否還要堅持下去,這對她來說,是個難題。
  
  再次召集眾人議事,因為姜陽也回來了。
  
  蘇定方、姜陽、曲師從,三人率領了三萬左右的大軍,結果只回來了一人。
  
  竇紅線每次想到這裏的時候,就知道人心真的散了。姜陽主張為竇建德報仇,這就為河北軍主戰派中,又加了一成份量,竇紅線不能不重新商議。
  
  從閨房出來,才要關上房門,向議事廳行去,突然有道黑影從樹後閃出,到了竇紅線地身前,竟將她硬生生的又迫回了房中。那人尋常河北軍的打扮,只是臉色黝黑消瘦,鬍子拉茬,讓人看不到是誰。
  
  竇紅線一驚,後退拔劍,一劍刺出去。
  
  劍寒如冰,心如劍冷!
  
  那人也不閃避,低聲道:“紅線,是我!”
  
  寒光一點,停在了那人的胸膛之處,可說險極。可那人說出紅線二字的時候,竇紅線就驚呆在當場,再沒有半分氣力刺下去。
  
  那人雖是陌生,但聲音卻是如此熟撚,竇紅線這些天來,不知道多少次在夢中聽見。
  
  那是羅士信地聲音,羅士信沒有死?
  
  她就算死了,也不會忘記這個聲音。
  
  腦海中一陣眩暈,竇紅線手足酸軟,再握不住長劍。‘噹啷’聲響,長劍落地,竇紅線撲上去,一把抱住了羅士信,哽咽道:“士信……你……我……”
  
  她已激動的不知所言。
  
  當知道羅士信身死地那一刻,竇紅線第一個想法就是不信。她不信那個童年的飛將軍,就這麼地走了,甚至吝嗇到不肯再見她最後一眼,和她說句告別的話。
  
  那種兒時地愛戀,十幾年來從未改變,但那種十幾年來的愛戀,終究還是抗不住霸業的無情,疆場的冷酷?
  
  竇紅線日日以淚洗面。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喜歡上個男兒,陪他生、陪他死,陪他到地老天荒。羅士信是好人也罷、是壞人也罷、受天下唾棄也罷,遭受所有人誤解也罷,但她還是要跟隨在他身邊,無怨無悔。
  
  她不信,她在等待,可知道父親也死在郎山的時候,竇紅線終於絕望,她已經向命運屈服。她在這世上最親近的兩個男子,先後離她而去,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她無法決定,只想最後再給河北軍個交代,可她沒想到,羅士信終於又出現在她身邊。
  
  那一刻,她淚流滿面,幾疑是夢!
  
  可感受到羅士信寬廣的胸膛,男兒的熱力,竇紅線又知道,這不是夢。終於抬頭望向羅士信,竇紅線哽咽道:“士信,爹死了。”她當羅士信是一家人,是以如此稱呼。羅士信露出悲痛之色,咬牙道:“我知道!”
  
  “這些天,你去了哪里?”竇紅線沒有埋怨,只有關切。她知道羅士信沒有馬上回轉,必定
  
  理由。
  
  羅士信目露悲痛之色,“黎陽被蕭布衣所破,我又被裴行儼所傷,傷上加傷,不得已詐死騙過他們地注意。王將軍……他……”
  
  “他不知所蹤了。”竇紅線道:“我知道你讓王將軍報信,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王將軍也遭遇了不測。他們的算計真的很毒!”
  
  羅士信咬牙道:“他們的確算計很毒,我只以為有王將軍警告,長樂王暫時不會有事,沒想到棋差一招。我混出了黎陽城,本來想要馬上回轉樂壽。雖然失去黎陽,我問心有愧,但我不能不做個交代。”
  
  竇紅線淚眼婆娑道:“我知道你還活著,我也知道你就是這樣地人。”
  
  羅士信一聲歎息,滿是痛苦,“可我出城後不久,就碰到了一個人。我當時一直跟著那個人,就耽誤了幾天。後來想想,多半還是他們的計謀,用那人來吸引我的注意,拖延我回轉的時間。”
  
  竇紅線疑惑道:“士信,殺我爹的人,真的是李玄霸嗎?”
  
  羅士信痛恨道:“我當時並不在郎山,所以不敢肯定齊丘等人說的是真這假,但我知道絕對是李唐的人。因為裴矩也在此仗中吃癟,誘使我跟蹤的人,正是李家道地人。”
  
  “李家道?也是和你一個道中的人?”竇紅線遲疑問。
  
  羅士信攥緊了拳頭,“不錯。可惜我沒有抓住那人,讓他跑掉了。”
  
  “那人叫什麼名字?”竇紅線問。
  
  “他叫宋子賢,那人和拜彌勒教的人有關。
  
  當初洛水襲駕,就有他參與。”羅士信歎道:“可恨我懵懂這些年,到今日才知道很多真相。”
  
  竇紅線沒有問羅士信如何得知這些真相,只關心眼下怎麼辦,“那我們現在如何做?”
  
  羅士通道:“我其實幾天前已經到了。”
  
  “那你為何不早點找我?”竇紅線不解問。不是抱怨,只是關切。
  
  “我一直在暗中查看動向。”羅士通道:“紅線,曹旦和你後娘要投李唐,只因為早和李孝基有聯繫。曹旦當初也被蕭布衣收買過,不過當時情形不明,所以他一直沒有動向。他只怕失信蕭布衣,惹殺身之禍,這才想勸你後娘投奔李唐。至於何稠,卻早有投靠李唐之心,他們這些隋臣,比如說崔君肅、虞世甫、歐陽洵三人眼下看重的都是李唐,因為他們覺得東都不適宜他們這些舊臣,昨晚他們還在一起密謀,籌畫什麼時候離開。”
  
  竇紅線神色木然,還不知道表面糾纏不休的局面,早就驚濤暗藏。
  
  “那你準備怎麼辦?”
  
  羅士信有些詫異,“紅線,無論如何,李唐都是我們的仇人,他們害死了你爹,這些人卻要投靠李唐……當然要殺!你不同意嗎?”
  
  竇紅線抬起纖手,摸著羅士信黝黑地一張臉,眼眸帶淚道:“士信,我們走吧,好不好?”
  
  “走,去哪里?”羅士信不解問。
  
  “隨便去哪里都行。”竇紅線淒然道。
  
  “那長樂王的仇不報了嗎?”羅士信喏喏問。
  
  竇紅線沉默了下來,良久無言。
  
  羅士信這才發現,他真的不瞭解竇紅線,他也從未嘗試去瞭解竇紅線!
  
  這到底是對還是錯?
  
  羅士信他十四歲就跟隨張須陀東征西討,因為他勇猛無儔,孤傲不羈,除了張將軍外,根本沒有人能夠約束他。張須陀死後,他本來準備隨張須陀而去,但這時候竇紅線出現,讓他活了下來,也燃起一腔憤世嫉俗的怒火。隨後的日子,他叛了又叛,四處流淌,只希望有一天能碰到昆侖,就算死在昆侖手下也無妨,但他終於沒有見到昆侖。這時候他已被天下人鄙夷,就算河北軍對他,都滿是不屑。這時候只有兩個人選擇了相信他,一個是竇紅線,一個就是竇建德。不能否認的是,竇建德器重他,是因為竇紅線地緣故。但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了一個器重,死也不惜。沒有誰比他更珍惜這份感情,為了竇家父女,他拋卻性命也無妨。
  
  羅士信知道自己被騙,又想找出真相,可他顯然不是那些人地對手,但他不怕,他認為無非是死路一條,但他歷盡千辛,終於查到點事情,準備放手一擊的時候,才發現已失去了出手的理由。
  
  竇紅線到底什麼意思?羅士信想不明白,但他無論如何來想,都不認為竇紅線會放棄報仇。
  
  不知過了多久,竇紅線終於抬起頭來,低聲道:“士信,人都是自私地……”
  
  羅士信皺眉問,“紅線,你說什麼,我不懂。”
  
  竇紅線地眼中,蒙著一層亮晶晶地淚,有如秋霜凝露。羅士信見到,心中抽痛。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為眼前地這個女子做任何事情,但他卻不知道能做什麼事情!他已入迷途,找不到方向!
  
  竇紅線道:“命只有一條,人為了活命,做出點保全自己的事情,也足為奇。只要他們做地不過火,只要他們不卑鄙的傷害旁人,我們就可以原諒,對不對?”
  
  “我不知道。”羅士信困惑道。
  
  竇紅線終於說出本意,“曹旦、歐陽洵他們,也是為了活命而已。我們怎能強求他為了我爹的仇恨,把自己的命送進去?他們想走,就讓他們走吧。我們能做地,就是保全還忠心兄弟們的性命,好不好?”
  
  羅士信沉默良久才道:“好,我聽你的,你說到底怎麼做?”
  
  竇紅線道:“蘇定方現在投靠了東都,蕭布衣並沒有殺了他,對武陽的軍民也很好。”
  
  “你想投靠東都?”羅士信問道,並沒有什麼憤怒。
  
  “我知道你對蕭布衣沒有好感,你到現在要是投奔他,或許是死路一條。”竇紅線輕聲道。
  
  羅士信突然笑了,笑的很開心,“我早該死了,遲死早死都是死。只要你的決定,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一樣要去!”
  
  他說地沒有半分譏誚,態度誠懇,竇紅線一陣心酸,一陣甜蜜。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我身負家父的期望,也不能再任由這些兄弟們去死。”竇紅線道:“士信,我們去聯繫蘇將軍,給兄弟們安排條後路,然後……我和你離開這裏,好嗎?”
  
  她用盡了全身的氣力說出想法,羅士信臉色木然。退後幾步,
  
  那裏,“仇不報了嗎?”
  
  “我們……根本不是李唐的對手。”竇紅線咬牙道:“士信,我們讓一步,好嗎?”見羅士信不語,竇紅線淒然道:“你一定以為我很沒有骨氣?父親被人殺死,也不想著報仇?”
  
  羅士信沉默,沉默有的時候就代表默認,但他不忍心傷害,這世上唯一關心他地一個人。當初和裴行儼大戰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竇紅線。就是因為這個念頭,讓他再次違諾。就是這樣讓他牽掛的一個人,無論做什麼事情,他都不會批評,他沒有資格!
  
  “當初我得知你在黎陽戰死的那一刻,我就向老天爺祈禱。”竇紅線淚珠盈盈,“我祈禱老天爺不要這麼殘忍,祈禱老天爺讓我再見你一面,只要能見你一面,哪怕……哪怕……就算我竇紅線代你死也無所謂。我到現在……終於見到了你……”
  
  她說到這裏,已泣不成聲,難以為繼。
  
  羅士信霍然抬頭,望著竇紅線的盈盈粉淚,嗄聲道:“所以你再次見我地時候,以為是老天的眷顧,只怕被老天譴責,所以寧可忍受旁人地誤解和責駡,也不想再讓我以身犯險?你不怕死,怕的是我鬥不過他們?你不肯明言,只因為你不想我再添愧疚之意?你寧可讓我誤解,也想讓我心中難過?”
  
  羅士信說到這裏,已虎目含淚,竇紅線垂淚無言。羅士信霍然上前,緊緊握住竇紅線地雙手,一生一世,“紅線,我羅士信就算背信棄義,萬人唾棄,性格乖戾,到如今,怎麼會不明白你的心意?”
  
  竇紅線潸然淚下,撲在羅士信懷中,可已無需再說什麼!
  
  情侶已明白她地心意,她已無怨無悔!
  
  二人不知沉默多久,門外有腳步聲傳來,那人停在門前,敲了幾下門。
  
  竇紅線抹去眼淚問,“誰?”
  
  “小姐,我是桃紅。”一女子道:“議事廳已經亂做一團,沒有你,只怕就要打起來了。”
  
  竇紅線一驚,這才記得本來要去議事,回道:“你先去看看,我隨後就到。”
  
  桃紅離去,竇紅線已振作起來,“士信,我這就去議事廳,把想法說出來。你等我!”她並沒有讓羅士信一同前往,只是因為沒有竇建德,羅士信前往,只怕更激發矛盾。
  
  若是平時,羅士信多半不肯,他本就是直性子,寧折不彎。可今日見竇紅線用心良苦,再不忍忤逆她的心思,“那……你小心。”
  
  竇紅線點頭,“你放心。”她走出房門的時候,挺胸拔背,已恢復了往日那個英姿颯爽地竇紅線。
  
  羅士信望著她的背影,又是心酸,又是甜蜜。到現在,到底怪誰已無關緊要,金戈鐵馬,征戰無情,能出生入死中,還有這樣的女子陪伴,他羅士信已感謝蒼天!
  
  竇紅線還未到議事廳,就聽到曹旦鴨子一樣的嗓門。當初曹旦、何稠二人暗算王伏寶、竇紅線,結果被王伏寶識破,擒了下來。後來竇氏要人,竇紅線不忍忤逆後母地意思,放了曹旦,卻斬了何稠。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竇建德一死,曹旦馬上飛揚跋扈起來,竇紅線只聽到他在破口大駡道:“宋矮子,我給你臉你不要,就不要怪我削你面子。你再敢說一句去投東都,老子就宰了你。”
  
  宋行本是竇建德的謀臣,只是稍矮,曹旦就抓住了這個缺點。宋正本不卑不亢道:“曹旦,這裏好像還輪不到你做主吧?”
  
  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那我可以做主嗎?”
  
  不聞宋正本的聲音,廳中也靜了下來,曹旦笑道:“妹妹當然可以做主,這裏……還有誰比你能做主?”
  
  竇紅線知道那是後母的聲音,不想事情有變,快步走進議事廳,輕聲道:“娘親當然可以做主,不過這些人跟隨爹爹出生入死,我們總得給他們找個退路,不然怎麼對得起爹爹?”
  
  竇夫人臉色蠟黃,相貌可說是尋常,見竇紅線抬出竇建德來,皺了下眉頭,“紅線,你怎麼才來?大夥都在討論出路,你可好,要來就來,要走就走。”
  
  竇紅線礙於輩分,並不頂嘴。曹旦陰陽怪氣道:“紅線,你說考慮幾天,現在可考慮清楚了?”
  
  姜陽怒駡道:“曹旦,長樂王不在了,可這裏也輪不到你拷問小姐!”
  
  他虎虎上前,看似就要出手,竇紅線輕輕拉住姜陽的衣袖,見議事廳中,群臣均在。齊善行臉露憂慮,宋正本、淩敬都是訕訕,曹旦趾高氣揚,竇氏陰沉著臉,齊丘已去支援劉黑,眼下議事廳中還有三將,高石開、廖烽和姜陽,歐陽洵一幫隋臣。只是隋臣自知沒有分量,早就站在角落。
  
  想聲勢浩蕩的河北軍,幾年間也和瓦崗軍一樣,煙消雲散,竇紅線暗自心酸,強自鎮定道:“眼下雖有劉將軍在沱水鏖戰,但誰都清楚,我們不容樂觀。
  
  各位要走,我已不敢挽留。走可以,帶走自己的細軟,但不能帶走一兵一卒!宋大人、淩大人,我知道你們想去東都,我就派人送你們去!保證將你們平安的送到東都!想西梁王知人善任,應該不會虧待你們。”
  
  宋、淩二人臉露感激之色,竇紅線又道:“歐陽大人,我知道你們想去李唐,我也可以派人送你們去,不過結果如何,我不能保證。”
  
  歐陽洵等人喏喏不能言。
  
  曹旦怪叫道:“好呀,你把他們都送走,那我怎麼辦?”
  
  竇紅線冷冷道:“舅舅……這可以說……是我最後一次叫你舅舅。”
  
  竇氏不悅道:“建德過世,難道這家中就沒有規矩了?”
  
  竇紅線冷然道:“娘親,要說規矩,我只想問,為何家父死在李唐人手上,舅舅和你就迫不及待地和李孝基往來?你眼中,真的有家父嗎?”
  
  竇氏一驚,曹旦臉色蒼白,叫道:“你胡說什麼?”
  
  竇紅線問,“是不是要我把書信拿出來給你們看才行?”
  
  她話音一落,河北忠臣大忿,怒視竇氏、曹旦二人!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0 09:36
江山美色 五五三節 分飛 

  竇紅線手上其實並沒有曹旦勾結李孝基的書信,可她雖經驗一點不比河北眾將要少。
  
  見曹旦臉色蒼白,竇氏心懷鬼胎,為控大局,索性以言詐之。
  
  竇紅線知道這個舅舅,要沒有李孝基的承諾或信物,他不能和王八吃秤一樣,鐵心要歸李唐,就算沒有書信,多半也有其他東西在身上。已準備他再不承認,就動手去搜,沒想到曹旦跳起來,高叫道:“我和李孝基聯繫又如何?你問問在場的這些人,哪些人沒有圖謀後路?”
  
  姜陽邁步上前,一拳擊在曹旦臉上,怒喝道:“你還是人嗎?長樂王才過世,你竟然和仇敵聯繫?還想投靠他,你是不是想把我們都賣了?”
  
  曹旦鼻血長流,還不忘記大叫,“來人,攔住他。”
  
  沒有人上前,都是冷漠的望。姜陽又是一腳踢過去,曹旦一個滾兒,到了竇紅線的腳下,慌忙站起,躲在竇紅線的身後。
  
  一抹鼻血,曹旦叫道:“紅線,我怎麼說,也是你的舅舅。你就讓他們打死我?我和李孝基聯繫又能如何?你問問在場這些人,哪個敢拍胸脯說,從來沒有想過退路?”
  
  姜陽怒喝道:“老子就沒有想過。”他才要上前,竇紅線道:“姜將軍,請你住手。”姜陽道:“紅線,你不用管,打死他,我來負責。”
  
  竇紅線苦笑道:“他畢竟是我的舅舅。”
  
  “可他背叛了長樂王!”姜陽怒道:“背叛長樂王的人,統統要死!”
  
  曹旦臉色有些蒼白。方才是和文臣對話。他趾高氣揚。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對方只知道要打。他是一點辦法都無!
  
  竇紅線輕聲道:“其實到了現在。該走地也要走了。”
  
  姜陽愕然道:“紅線。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該走地遲早都要走。”竇紅線無奈道:“姜將軍。我問心有愧。家父在時。不能給各位一個好地歸宿。紅線無能。更是無可奈何。既然宋大人、歐陽大人我都會安排去處。那麼……我舅舅走。我也不會攔阻。”
  
  姜陽臉色白一陣、紅一陣。曹旦見竇紅線支持他。又神氣起來。“姜陽。你算什麼?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長樂王不在了。可這河北軍還是長樂王地河北軍。這裏能做主地是我妹妹。是紅線。是我。而不是你。你還真地把自己當做……”
  
  “住口。”竇紅線低聲叱道。
  
  曹旦打了個寒顫,不敢多說,姜陽死死的望著竇紅線,竇紅線雖有歉意,卻不低頭。
  
  廳中沉寂下來,寂寞若死。
  
  不知過了多久,姜陽突然放聲狂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笑的流出了眼淚。曹旦見到他和個瘋子一樣,心中害怕,不敢多言。
  
  竇紅線眼中卻露出悲哀之意,她當然理解姜陽的心情,可她已無能為力。
  
  “原來我當初執意不投降是錯的,原來我想要報仇也是錯了,我只以為憑藉一腔熱血送給長樂王,就算死也無所謂。哪里想到,突然聽到,原來長樂王並不需要。
  
  ”姜陽雙目紅赤盯著竇紅線道:“紅線,你是說,這裏根本不再需要我?原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我的自作主張?”
  
  竇紅線鎮靜道:“姜將軍,血已經流夠了。”
  
  “夠了?”姜陽失神慘笑,“原來我等地執著,到如今全無意義。”只聽‘嗆’的一聲響,寒光如雪,姜陽已拔出單刀。
  
  曹旦嚇的連連後退,竇紅線紋絲不動,嬌容冷漠,“姜將軍,你若覺得砍我一刀,能解決心中的怨恨,那不妨出手吧。”
  
  她挺起腰身,雖在利刃下,眼眸卻是出奇的亮。
  
  姜陽慘笑一聲,“我砍你作甚?我要怪,只能怪自己有眼無珠。”他手臂一震,鮮血滴落,‘滴滴答答’地聲響極為輕微,可聽到耳中,卻如沉雷四起。
  
  竇紅線輕‘啊’了聲,想要上前,終於止步。原來姜陽揮刀一割,已斬落了左手的小指,鮮血淋漓,他卻看也不看,“竇紅線,從今日起,姜陽和河北軍再無任何關係!”他說到這裏,眼淚迸裂,雙手一合,單刀折斷。‘噹啷啷’一連串的聲響,斷刀落在地上,泛著微弱地寒。姜陽大踏步的離去,不再回頭。
  
  竇紅線叫道:“姜叔叔。”
  
  姜陽沒有回答,卻止住了腳步,並不轉身。聽到姜叔叔三個字的時候,姜陽臉上悲憤變成惘然,惘然變成黯然。
  
  竇紅線眼中露出痛苦之意,望著那憤懣的背影道:“姜叔叔,你對得起我爹,我對不起你!請你原諒!”她咬牙說出這些話來,忍住眼淚,不能哭泣。
  
  姜陽仰天長歎道:“事已至此,何必算地那麼明白。紅線,你保重。”他說完後,疾步離去,片刻功夫,已沒入了暗處,再不見蹤影。
  
  竇紅線望著姜陽的背影,良久才轉過身來。
  
  曹旦才要大笑,見到竇紅線泛寒的一雙眼,笑聲憋了回去。喏喏問,“紅線,既然你意已決,怎麼說我也是你的舅舅。該去東都的去東都,該去關中的去關中,你……也跟隨我和你娘親……去關中吧。現在我們手上還有幾個郡縣,還有幾萬兵馬,若能獻給關中,這輩子也就不愁吃喝了。”
  
  他說地天經地義,歐陽洵等人連連稱是,隨聲附和,宋正本、淩敬等人臉色微變。
  
  原來投靠當然要有投靠的本錢,眼下河北軍還剩寥寥地本錢,那就是兵馬和郡縣。可若真的依曹旦所言,大夥都去了關中,宋正本等人投奔到東都,只怕被人白眼,再無翻身之地。
  
  竇紅線斬冰切雪道:“不行。”
  
  曹旦一愣,冷笑道:“那你要如何,難道讓我和你娘兩手空空地去見李孝基?”
  
  廖烽道:“曹大人,不用咄咄逼人,想紅線姑娘自有主張。”
  
  “閉嘴,你這個無恥的逃兵!”曹旦呵斥道:“這裏沒有你說話之地。”原來當初易水大戰,高石開、廖烽、齊丘三人都是主將,可高石開、齊丘都跟在竇建德地身邊,只有廖烽帶著殘部先回轉樂壽。這讓很多人不恥,曹旦亦拿這點痛斥廖烽。
  
  廖烽慚慚而下,高石開亦是垂下頭來。
  
  玄霸殺了長樂王,要是以往的時候,高石開、齊丘多玄霸拼命,可他們一來也知道不是李玄霸的對手,送死無益,二來也要把郎山的事情通稟樂壽,以防別人並不知情,是以忍了下來。沒想到他們回轉後,說及郎山一事,竟然不信的居多,曹旦更是痛駡他們害了長樂王,推託到個死人地身上。若非竇紅線一力挺他們,高石開、齊丘早就離去。可齊丘還是受不了這窩囊氣,前往沱水支援劉黑,高石開卻留了下來。要說武藝,十個曹旦也抵不上高石開一隻手,但他們心中內疚,是以對曹旦的諷刺並不反駁。
  
  他們留在這裏,就是為了竇紅線,再盡昔日欠竇建德的恩情,而不是為了旁的事情。
  
  竇紅線見曹旦飛揚跋扈,再也忍耐不住,呵斥道:“曹旦,我並沒有讓你空手去見李孝基!你投靠李孝基,我不會反對,但我絕不會讓你把幾萬兵士的性命當作你的籌碼。至於地盤、兵士,你不能帶走一分一毫!蘇將軍已投靠東都,西梁王大仁大義全部接納,我決定帶著這些人投奔東都,保全性命。你想去投奔李孝基可以,帶著你偷拿的玉璽去足夠了!”
  
  曹旦變了臉色,“你怎麼知道……”他話未說完,望了竇氏一眼,竇氏臉上也是訕訕。可誰都知道竇紅線說的不假。
  
  原來當年宇文化及帶著一幫隋臣從揚州回轉,就帶著大隋地傳國玉璽。在很多人眼中,無傳國玉璽,總是立國不正。竇建德殺了宇文化及,就把傳國玉璽收在囊中,準備稱帝的時候使用。
  
  沒想到傳國玉璽保不住楊廣的性命,亦是保不住竇建德的性命。但在曹旦眼中,這可是奇貨可居,所以知道竇建德一死,馬上鼓動妹妹取出玉璽,準備做進階的本錢。
  
  “一個玉璽怎麼能夠?”曹旦討價還價道。
  
  竇紅線又道:“我不和你爭傳國玉璽,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你莫要逼我將玉璽也收回來!”
  
  曹旦還要再辯,竇氏終於開口道:“大哥,紅線說地不錯……”聲音有些哽咽,又用衣袖揩拭下眼角,似乎想要落淚,“我們出身不正,還能多求什麼?”
  
  竇紅線心中也不好受,可為了河北眾將,還是黑著臉,一言不發。從她的角度來看,更傾向投靠東都,而不是關中。因為關中一來殺死了竇建德,二來是舊閥勢力,不言而喻,根本瞧不起他們這些泥腿子,而東都則是不同,再有蘇定方的前車之鑒,竇紅線心意已決。父親死了,她身為竇建德唯一地女兒,總要為父親盡最後一分責任。
  
  見竇紅線冷著一張臉,竇氏突然輕歎一聲,“紅線,你雖不是我親生,可這些年來,我待你如何?”
  
  “不錯。可恩情和河北軍性命不能混為一談。”竇紅線決然道。
  
  “我不是和你討價還價。”竇氏長歎一聲,“我只想說,我不過是個婦道人家,手無縛雞之力,以前仗著你爹亂世中生存,現在你爹不在了,我當然也想找個出路。但我目光短淺,一時間也看不出什麼,現在也知道投奔李唐是對是錯。”
  
  “妹妹!”曹旦有些著急道。
  
  竇氏擺手止住大哥的下文,苦澀道:“既然紅線你決定要投靠東都,那我想也不必那麼著急定下主意,不如和大哥留在這看看情形。我想紅線念及往日之情,也會給我們條活路,對不對?”
  
  “娘親,你若留下跟隨我們,我當然歡迎之至。”竇紅線道:“我當竭盡全力,保全河北軍民的性命。”
  
  “那還多說什麼?”竇氏苦澀的臉終於露出欣慰地笑,“大哥,你也不要著急,再等等,說不定還會有好選擇。”
  
  曹旦雖是不滿,可生平最怕這個妹妹,訕訕道:“那等幾天也無妨!”
  
  歐陽洵幾個人臉色訕訕,卻不敢多言。這種情形,他們這些文臣的性命如草芥般,說死就死,不由自己把握,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持沉默。
  
  竇紅線見眾人終於心齊,心中微喜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當機立斷。歐陽大人……你們要去關中……”
  
  歐陽洵慌忙道:“既然夫人不著急,我們也不著急。”
  
  “你們要走,我隨時恭送,決不食言。”竇紅線道:“既然其餘人沒有異議,那我決定,讓宋大人、高將軍前往黎陽去見西梁王,尋求歸降一事,不知道諸位可有異議?”
  
  曹旦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可議事廳中,卻沒有人理會。竇氏突然道:“眼下路上並不太平,只有高將軍護送宋大人,還怕不太穩妥。”
  
  廖烽上前道:“末將願沿路護送宋大人前往黎陽。”他滿臉悻悻,顯然對曹旦方才所言耿耿於懷。
  
  河北軍的確已亂成一鍋粥一樣,就算是竇紅線,都是焦頭爛額。他們只接到蘇定方已投降東都的消息,並不知道蕭布衣鐵騎如電,在蘇定方投降後,就已殺到了大陸澤。
  
  這無疑是個非常嚴重地錯誤。
  
  而在這時候,錯誤就很可能致命!
  
  竇紅線心喜羅士信回轉,又高興河北軍終於暫時心齊,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下了錯誤,所以對廖烽地主動請纓,竇紅線道:“那就辛苦廖將軍了。”
  
  廖烽微笑道:“職責所在,當竭盡心力。”
  
  宋正本終於放下了心頭的大石,暗喜有了出路,問道:“那我等何時出發?”
  
  “稍作準備,明日天明出發如何?”竇紅線問道。
  
  宋正本道:“救兵如救火,眼下我們雖不是請救兵,但劉將軍和河北兵士正在沱水浴血奮戰,多一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送命。而我們若是歸順了東都,他們絕不能坐視不管,如此一來,早去歸順,也算是造福河北軍。”
  
  竇紅線感激道:“我也想請宋大人即刻出發,只怕你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宋正本感慨道:“我只恨不能為軍中盡分力,這次有機會,當竭盡所能。”
  
  高石開也道:“宋大人說地不錯。”
  
  “如果紅線不反對的話,那我們準備即刻出發。”宋正本詢問道。
  
  竇紅線心下激動,“那祝宋大人、兩位將軍一路順風,馬到功成
  
  紅線出了議事廳,徑直回轉休憩所在,一顆心忍不住大跳,不知為何,只怕羅士信突然不見。宋正本三人已經出發,星夜趕赴黎陽,眼下看起來事態向好的地方發展,不知為何,她卻有些心緒不寧。
  
  深秋,夜涼。等到那不經意地雨落在竇紅線臉上,她才稍微清醒。深秋地雨,帶著滲入體內的寒氣,讓人忍不住的戰慄。
  
  竇紅線一路行來,若有所思。可能做的都已經做到,她找不到哪里還有問題。
  
  推開房門,見羅士信坐在椅子上望過來,竇紅線心中微暖,“士信……”
  
  羅士信一直望著竇紅線的雙眸,見她激動非常,問道:“你怕我消失不見?”
  
  竇紅線認真地點點頭,“我真的很怕!”
  
  羅士信雖在寒秋,心中暖意融融,“今天事情如何?”聽竇紅線將今日之事說了一遍,羅士信感慨道:“姜陽是條漢子。”
  
  “士信,你說我做錯了嗎?”竇紅線若有所失。
  
  羅士信皺眉道:“事到如今,也說不出誰對誰錯。”
  
  竇紅線苦笑道:“我現在,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投靠東都,也是在賭。李淵雖一直沒有和我們正面交手,但李淵、李建成,一直都在欺騙著爹。我知道爹雖不說,但很恨他們,李淵一直高高在上,看不起爹,我想就算爹在地時候,寧可死,也不會投靠李唐。”
  
  “或許你是對的。”羅士信無可奈何道。
  
  竇紅線搖頭道:“我只希望自己做的是對的。我們雖然和西梁軍交戰這久,但爹死了,一切阻礙都沒有了,只要西梁王肯接納河北軍,我和你遠走他鄉又能如何?我很對不起姜將軍,傷了他地心,可姜將軍不走,我們就不能降。”
  
  “所以你寧願忍受他的誤解?”
  
  竇紅線歎口氣,“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羅士通道:“既然如此,多想無用,紅線,我總覺得,你留下繼母和曹旦是禍害!”
  
  竇紅線沉默良久,“我下不去手。”
  
  羅士信沒有再勸,畢竟因為走的路不同,就要殺繼母和舅舅,這在旁人看來,也是驚世駭俗的事情。想起了一事,“紅線,李唐軍若從信都攻入,劉將軍在沱水必定腹背受敵。”
  
  竇紅線無奈道:“眼下河北軍損兵折將,早不如前。剩下的兵力,暫時只能在沱水抗拒,卻不能分兵抗拒。”
  
  “不知道劉將軍能否抵住?不如我去幫手?”羅士通道:“西梁軍不見得會來援。”
  
  竇紅線輕蹙娥眉,“你說蕭布衣不會幫我們?”
  
  羅士信良久才道:“他是那種人,只求最大地利益,而寧可損失一部分人。從他幾次對抗河北,放任長樂王去攻郡縣地百姓可見一斑,他比我們要知道應變,也聰明許多。”
  
  竇紅線忍不住的戰慄,“所以他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去送死?你認為宋正本無法說服他出兵?”
  
  羅士信握緊了拳頭,眼中有了深切的悲哀,“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如何來做,根本不會因為我們。”
  
  竇紅線才有了希望,轉瞬又落入絕望之中,渾身冰冷,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想地很天真。
  
  “姜陽已走,我去沱水幫助劉將軍。這樣的話,東都可能接納河北軍。”羅士信緩緩站起,“紅線,很多事情我們無法左右,我現在唯一能做地事情,就是和劉將軍並肩抗敵,盡一分力氣。其餘地事情,只能依靠你了。你也知道,我對投誠於事無補,甚至可能適得其反。”
  
  他就要向房門走去,竇紅線卻沖過來,撲在他的懷中,悲聲道:“士信,你還有我!”
  
  羅士信擠出絲微笑,“紅線,我知道!我說的不過是最壞的情況,或許因為我本來就是個悲觀的人。安頓好河北軍後,我們……一起去草原吧?”
  
  竇紅線心亂如麻,點頭道:“好,你保重,等我地消息。”
  
  羅士信凝望竇紅線,像是要把這個守望他一輩子的女人,記在骨頭裏。
  
  “你也保重,曹旦、竇氏雖不會武,但只怕狗急跳牆。我總覺得他們不會這麼簡單的放棄……”自嘲地笑笑,羅士通道:“你多半又以為我疑心了。”
  
  竇紅線雙眸含淚,連連搖頭,“沒有,你是多思,是我以前不懂你!士信,你放心,我身邊也有娘子軍,對付他們不是問題。”
  
  羅士信透過窗子,望向那淅淅瀝瀝的雨,敲在孤孤寂寂的窗,想了良久,“李玄霸不會看上我們這些小人物,甚至可能都不在河北了。你自己小心應對,應該無礙,紅線……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對不對?”
  
  竇紅線連連點頭,羅士信緩緩推開門,走入雨中。竇紅線怔怔片刻,急急沖出房門,只見……墨黑的夜,淒淒地雨。
  
  風過後,雨已如豆子般撒下來,竇紅線只想喚一句,‘士信,我們一起走,不管一切,馬上走!’
  
  可話到嘴邊,卻哽咽難言……
  
  **
  
  風緊、雨驟。
  
  宋正本、高石開和廖烽三人已出了樂壽,向南行了數十裏。
  
  地勢崎嶇,雷電交加,三人雖都是急於趕路,可見到一個個霹靂打下來,四野倏亮倏滅,也是砰然心驚。
  
  天不作美,宋正本只能心中哀歎。雨水劈頭蓋臉的澆來,身上雖有蓑衣,卻也遍體生涼,打了個寒噤,一時間有些猶豫。
  
  廖烽道:“我們雖急,可老天不開眼,這樣下去,我們勉強撐得住,只怕宋大人熬不到黎陽。”
  
  高石開是個沉穩的漢子,這才醒悟過來,“那只有避避大雨再說。”
  
  宋正本無奈,四下望去,見到遠處道路邊有座破廟,年久失修,早就破爛不堪,像可勉強避雨,招呼聲,三人馳去。
  
  半空又是一道霹靂,撕裂了黑夜的冷,照出三人的臉,陰青青的有些駭人……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0 09:37
江山美色 五五四節 滲透 

  雨夜,曹旦一肚子怒火。
  
  竇氏回轉後,還未坐穩,曹旦就怒氣衝衝的推門進來,吼道:“你到底怎麼回事?”
  
  竇氏皺眉都:“什麼怎麼回事?”使個眼色,讓身邊的丫環退下,這才掩上了門,又推窗看了下。
  
  曹旦見妹妹如此仔細,嘲諷道:“你還怕人害你嗎?到現在,你已經有了靠山,不用如此小心的。”
  
  竇氏歎口氣道:“大哥……我一直以為你蠢的和豬一樣。”
  
  曹旦面紅耳赤,“你……”
  
  “沒想到你比豬還要蠢!”竇氏諷刺道:“你長個眼睛是吃屎的嗎?”
  
  曹旦聽出不對,腆著臉問,“妹妹,難道你還有什麼門道。”
  
  竇氏冷冷道:“我只怕你死了,都不知道被誰砍了腦袋,難道你看不出今天的危機嗎?”
  
  曹旦一凜,“什麼危機?”
  
  竇氏不答反問。“今天你看到竇紅線有什麼不對?”在外人面前。竇氏一直和竇紅線演著母慈女孝。但和大哥在一起。直呼竇紅線地名字。冰冷非常。可見對竇紅線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
  
  曹旦疑惑道:“她……沒什麼不對呀。”
  
  竇氏冷冷道:“要不怎麼說你比豬還蠢。腦筋不會轉彎。就知道向前跑。撞死也不多!”
  
  曹旦收起了嬉皮笑臉道:“妹妹。你也知道。大哥向來如何。可大哥要不是這麼糊塗。要你這個精明地妹妹做什麼?”
  
  竇氏這才臉色稍緩。“你沒有見到竇紅線今天精神了很多?她以前都是病怏怏地樣子。像隨時想要上吊一樣。可今天面色紅潤。滿是自信。仿佛思春地騷妮子一樣?”
  
  她說地尖酸刻薄。曹旦不以為意。反倒覺得妹妹說地不錯。不過他地確智商有限。忍不住又問。“她為什麼會有這般變化?”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讓她有如此的變化,那就是羅士信!”竇氏道。
  
  曹旦再蠢,也想到了癥結所在,倒吸了一口涼氣,“你說羅士信沒有死,而且回來了?”
  
  竇氏歎道:“我就是怕這個,這才見風使舵,可笑你還稀裏糊塗。那騷妮子恪於輩分,不敢對我們如何,可羅士信卻心狠手辣,對我們下手不會有半分猶豫。我當時要還是堅持投奔李唐,只怕你我都活不過今晚。方才我找到了桃紅,她說小姐的屋中好像有個男人,那多半就是羅士信了。”
  
  曹旦臉色蒼白,“那我們怎麼辦?”
  
  “當然只有等。”竇氏咬牙道:“你莫要逼急了他們,不然殺了我們也是大有可能。
  
  ”
  
  “可等……等到什麼時候?”曹旦焦急道:“他們已派人去聯繫東都。當初東都派人拿錢收買我,但我收錢不做事,這次要去東都,只有死路一條。你其實也厭惡竇建德,他害你守了這些年活寡,有人殺了他,你非但不傷心,反倒更願意違背他的意願去李唐。但只要西梁軍一到,你我的計畫豈不都成了空?”
  
  竇氏冷笑道:“你莫要把旁人都想成你這麼沒腦子。”
  
  曹旦強笑道:“妹妹,要諷刺我也不著急一時,你定是有什麼妙策,不然也不會這麼鎮靜。”
  
  竇氏淡淡道:“你放心吧,去求救的宋正本,只怕永遠到不到蕭布衣的面前!”
  
  **
  
  ‘喀嚓’聲響,半空又是一道霹靂打了下來,驚心動魄。
  
  宋正本已一馬當先,很快到了破廟。見到破廟院牆都倒了半邊,門更不知道去了哪里,走過荒蕪的庭院,終於到了大堂。
  
  大堂四處漏雨,看起來比外邊雨下的還要厲害。青石磚面滿是青,供桌前不知供奉的是什麼神,雷雨天中顯得猙獰恐怖。
  
  勉強找個能避雨地地方,宋正本苦笑道:“這雨不知什麼時候能停,辛苦兩位將軍了。”
  
  高石開憨厚一笑,“沒什麼,大夥都是為了兄弟。宋軍師你文臣出身,還如此奔波,那才是真正的辛苦。”
  
  廖烽歎道:“只希望雨早日能停,早到黎陽,早解了河北軍的苦難。”
  
  大雨滂沱而下,閃電一道道的劃下,三人臉上都是憂鬱,知道這雨還要下上很久。沒有乾燥些地枯枝,高石開將神像搬到一旁,拿刀劈了桌子,勉強找了些爛葉紙屑,引起一堆火。三人這才舒了口氣,火光熊熊,三人身上都冒出騰騰的熱氣,暗夜中,顯得頗為淒迷。
  
  廖烽圍著火堆烤火,突然道:“宋軍師,聽說西梁王頗重寒門之士,這次你前往東都,可說是去了好地方。”
  
  宋正本歎口氣道:“長樂王亦重寒士,對我不薄,可惜蒼天無眼。”
  
  高石開安慰道:“想長樂王宅心仁厚,知道我們今日地選擇,是順從紅線的意思,在天之靈亦會安慰。”
  
  三人沉寂下來,只見到火光一明一滅,照的三人臉上陰晴不定。
  
  ‘喀嚓嚓’一道霹靂打下來,廟外那一刻亮如白晝。廖烽扭頭望去,突然失聲道:“是誰?”
  
  宋正本、高石開一驚,齊問道:“怎麼了?”
  
  廖烽不答,已閃身到了廟門處,單刀在手,對傾盆大雨視而不見。高石開早跟了過來,低聲道:“廖將軍,怎麼了?”
  
  “方才電閃的時候,我見到有道暗影從那裏路過……”廖烽指著一廢墟道:“會不會是李唐的人攔截我們?”
  
  高石開一驚,“他們有這快的消息?”
  
  “小心駛得萬年船。”廖烽道:“高兄,你從左去攔截,我從那面追過去看看,你意下如何?”
  
  高石開說道:“好!”
  
  他話未落地,人已竄了出去,沒入雨夜之中。廖烽向自己指地方向走了兩步,扭頭望去,嘴角帶著冷過秋雨的笑。不再前行,反倒轉身沖回殿中,宋正本一個文臣,並沒有二人地身手,只隔著雨幕見到二人耳語幾句,高石開不見,廖烽回轉,詫異道:“廖將軍,到底……”他話未說完,已忍不住倒退兩步,沉聲道:“廖將軍,你要做什麼?”
  
  他已看出廖烽臉上的寒意!
  
  廖烽淡淡道:“宋軍師,你應該知道我要做什麼。”
  
  宋正本腦海中靈光一現,失聲叫道:“你是李唐地人!”
  
  廖烽淡然道:“不錯,可惜你知道地太晚了。
  
  叫了,如此大雨,他聽不到!高石開盞茶功夫才能殺你幾次了。”
  
  話一說完,廖烽單刀一展,當求了事。沒想到遠處突然傳來高石開地一聲叫!廖烽一驚,身形一動,已竄到宋正本的身邊,倒轉刀柄砸過去。宋正本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叫都來不及,已雙眼泛白,軟軟的倒下去。
  
  廖烽回首望去,見到如煙的雨幕中穿來一道人影,知道那是高石開,心中暗凜,不知道他為何這快回轉。
  
  他不能殺宋正本,只怕刀鋒帶血,騙不過高石開,索性當機立斷,敲暈了宋正本,再用他做誘餌,殺掉高石開。
  
  他看似對曹旦一忍再忍,其實不過是掩人耳目的一個手段。
  
  見高石開行來,廖烽裝作吃驚道:“高將軍,我們差點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
  
  “高石開、廖烽哪個是我們的人?”曹旦聽到妹妹如此肯定,已經猜到什麼。
  
  竇氏壓低了聲音,“是廖烽。”
  
  曹旦一驚,忍不住道:“沒看出他那個糗樣,竟然是我們的人。”
  
  “你看不出的事情多著呢。”竇氏諷刺道:“若是連你都能看得出,他還能瞞過別人嗎?”
  
  “說地也是,怪不得這小子在易水偷偷的逃了回來,原來早就深謀遠慮,知道有這天。”曹旦訕訕中有些驚喜,“可他一人,能殺得了宋正本和高石開嗎?”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當廖烽是兄弟,這世上,兄弟豈不是最難防的?”竇氏乾枯的臉上露出點乾癟地笑。
  
  “不錯,不錯!兄弟最難防!”曹旦笑道:“老子就懶得防!”
  
  “你也有兄弟?”竇氏譏笑道。
  
  曹旦心中不是滋味,不過他受這個妹妹搶白慣了,岔開話題道:“就算廖烽能得手,可我們還是不能投奔李唐?要知道,李孝基給我們的條件,可是帶著傳國玉璽和河間這塊地!竇紅線不肯讓我們舉郡投降,就是斷我們地活路。只帶著傳國玉璽,恐怕不夠分量。”
  
  “求人不如求己。”竇氏臉上露出陰狠之色,“她斷我們的生路,我們何必給她留活路?”
  
  “妹妹,你的意思是?”曹旦打了寒噤,伸手做了個斬的手勢。
  
  竇氏緩緩點頭,窗外‘哢嚓’一聲雷劈,二人都是嚇了一跳,臉色蒼白。
  
  雨越下越猛,仿佛要將一秋的愁苦,盡情的宣洩,二人有感天地之威,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
  
  高石開望見地上倒下地宋正本,大為驚詫問,“廖兄,怎麼了?”
  
  廖烽道:“方才你我出了廟,我才走幾步,就想到……這會不會是敵人引我們離開暗算宋軍師?一想到這裏,我就趕快回轉,正巧碰到宋軍師倒地,他面前站著個黑衣人,正要下手。我見到喝了聲,那人劈了我一刀,然後就逃走了。這時候你就來了,你聽到我的呼喝了嗎?”
  
  他說地煞有其事,高石開搖頭道:“我倒沒有聽到你的喝聲,我也是走到半途才想起不應該留下宋軍師一人,是以回轉。我沒有見到那面有人。”
  
  “不知道宋軍師怎麼了,總是不醒。”廖烽皺眉道:“不會是中毒了吧?高兄,你經驗豐富,還請看看。”
  
  高石開點點頭,上前幾步,蹲下去就要去推宋正本,廖烽亮刀,一刀就奔高石開地後頸砍下去。
  
  這是個絕佳的機會,他當是不能錯過。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他廖烽身經百戰,當然知道哪個是最佳殺人地機會。
  
  這一刀,簡直可以說是十拿九穩,無懈可擊。
  
  廖烽出刀的時候,甚至已想像到人頭飛起,鮮血如虹的場景。
  
  可高石開竟然在刀鋒及頸的時候低了下頭!
  
  單刀斬空!廖烽怔住!
  
  單刀幾乎擦著高石開的頭皮而過,削下一蓬亂糟糟地頭髮。黑絲飛舞,高石開倒退,已撞在廖烽的身上。
  
  廖烽只覺得小腹一涼,才知道被高石開一刀刺中。高石開倒退之時,已拔刀在手,一刀從肋下反刺了出去,正中廖烽的小腹。
  
  肘一抬,重重的擊在廖烽的胸口,廖烽慘叫一聲,整個人倒飛了出去,等到摔落在泥水中的時候,已難以起身。
  
  廖烽怒睜雙眸,滿是不信,嗄聲道:“高石開,你早就防備著我?”
  
  高石開歎口氣,“你本來不是很勇敢的人,但你這次捉敵,表現的太過勇敢,這種非常時刻,我當然覺得有問題。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已知道你是李唐的人,可惜你還不知道我是東都地人。”
  
  廖烽微怔,恍然叫道:“你被蕭布衣收買了。”
  
  回答他的是刀光揚起,鮮血四溢。高石開一刀斬下了廖烽的腦袋,這才盯著那死不瞑目的雙眼道:“你猜中了!”
  
  高石開一刀斬了廖烽後,並不急於救醒宋正本,反倒從懷中掏出一支香,在火上點燃,然後插在宋正本鼻前。等了片刻,確定宋正本不醒,這才又掏出個竹筒,點燃了,‘通’了一聲輕響,一道焰火竄天而起,雨夜中,更顯明亮。
  
  過了頓飯地功夫,只聽到廟外馬蹄急驟。
  
  **中,那馬蹄之聲,似乎都要壓住那暴雨狂風,踩在人的胸口。高石開露出敬畏之色,緩緩站起來。
  
  馬蹄聲才歇,張濟已出現在殿中,仿佛那尊雕塑般,一直就在那裏。
  
  “廖烽忍不住地下手,我殺了他,我留意查看,除了他,再無旁人,想必李唐對河北這些人,也不放在心上了。宋正本被廖烽擊昏,又聞了我的迷香,天亮之前不會醒來。”高石開簡單明瞭道。
  
  張濟點點頭,“好,那你就在此等到天亮,然後帶他去黎陽。”
  
  高石開點頭,“那……我不用回樂壽了?”
  
  張濟搖頭,“樂壽已到末路,你一直通稟消息有功,西梁王當會重用。你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高石開微有喜意道:“謝張大人。”驀地想起什麼,從腰間鎧甲下解下一物遞給張濟,那物黑巾包裹,方方正正。
  
  “這是什麼?”
  
  “這是曹旦他們竊取的傳國玉璽。”高石開笑道:“我偶爾聽到,就隨手拿了過來。我用個假的暫時代替,想曹旦那種
  
  時半刻不能發現。”
  
  張濟笑道:“這倒是個不錯的徵兆,高將軍辛苦了。”
  
  高石開恭敬道:“本分之事。”
  
  張濟道:“西梁王不見得喜歡這個,但高將軍的功勞,我絕不隱瞞。你一切小心,我先走一步。”
  
  他倒是說走就走,轉瞬沖入雨幕之中。
  
  馬兒一聲輕嘶後,蹄聲響起,逐漸遠去。高石開這才舒了一口氣,收拾了廖烽地屍體,丟到古廟後的破井之中。望著破井半晌,臉上不知是何表情。
  
  坐在宋正本身邊,歎口氣,扳起他來,靠個舒服點地位置,這才添了些碎木。火光中,高石開的臉色陰晴不定。
  
  河北軍到現在還能活下來地人,除了特別驍勇之人,就是極其謹慎之人。他顯然是後者,到如今,他選擇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只希望沒有選錯!
  
  一晚過後,雨稍歇,宋正本這才醒來,摸摸後腦,一時間茫然失措。高石開道:“宋軍師,廖烽是李唐地人,他要殺我們,我殺了他。現在……我們……去黎陽吧。”他說到這裏,心口忍不住的抽搐下,他知道去黎陽意味著什麼,可他現在管不了太多,站起來,當先行去。宋正正懵懵懂懂,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出去,有如河北軍現在迷茫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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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濟一夜疾馳,天未亮地時候,已經穿過信都郡,來到了大陸澤,這裏正是蕭布衣、秦叔寶駐軍的地方。
  
  在河間郡內,因為是別人的地盤,蕭布衣潛入的螞蟻不算太多,但絕對不少。這些人密切的關注河北軍地動向,並不插手,張濟就是其中的一個。
  
  蕭布衣只需知道河間的最新情況,而暫時不想插手,是以明令張濟等人切勿打草驚蛇。
  
  他們聯繫的方式多種,但在這種暴雨中,馬兒看起來才是最可靠、最不會出錯的夥伴,張濟親自來傳信,蕭布衣得知,披衣而出,秦叔寶亦是同時趕到。
  
  二人神色鄭重,顯然對河間的情況頗為關切。
  
  張濟簡單明瞭道:“啟稟西梁王、秦將軍,根據我們最新的消息顯示,羅士信沒死,而竇紅線已決意投奔東都,她派宋正本、高石開、廖烽前來聯繫。竇氏、曹旦卻要投靠李唐。廖烽被李唐收買,想要破壞河北軍的投誠,結果路上被早就準備投靠我們的高石開斬殺,屬下按照西梁王的意思,讓高石開帶宋正本去黎陽了。曹旦想將傳國玉璽送給李孝基,可卻被高石開偷得獻給西梁王,這就是大隋地傳國玉璽。”
  
  他捧出包裹遞上,蕭布衣看也不看,淡淡道:“要想國家安康,像張郎將這樣的勇士才是本王所需,這玉璽何用?”
  
  張濟聽蕭布衣贊許,精神一振。
  
  “不過高石開畢竟還是有心之人,以後倒可酌情使用。
  
  ”蕭布衣又問,“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動靜嗎?”
  
  “有!”張濟回道:“河間西部的博陵郡有千余兵士趟過沱水,潛入信都,如今在樂壽西南地鹿城一帶,靠近沱水南岸,眼下埋伏在劉黑部的西南角數十裏外地鹿山處,和沱水對面的李孝基部對河北軍形成夾擊之勢。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到鹿城一帶的兵士比較少,是孤軍深入,暫時沒有其餘兵士增援。我們聽從西梁王的意思,並不打草驚蛇,只是留意他們的行蹤。”
  
  蕭布衣、秦叔寶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疑惑之意。
  
  能讓他們都疑惑地事情,當然不算簡單。
  
  蕭布衣把這個疑惑暫且放下,問道:“李世民現在如何了?”
  
  “幽州薛氏決定投靠李唐,舉郡投靠李世民,李世民可以說是兵不血刃的收了郡,同時對漁陽、北平、安樂等郡進行招安。而李世民讓人招安地時候,卻悄然帶著玄甲天兵已到了狐狸澱,到我離開之時,他還在狐狸澱駐兵。我想昨夜雨驟,他很難再有行動。”
  
  狐狸澱在樂壽北百多裏,附近有個大沼澤,沱水從西南流向東北,貫穿河間,正從那裏流淌而過,地形複雜,小山、丘陵、河水和沼澤交錯分佈,比起大陸澤的地形而言,不過稍遜。
  
  蕭布衣皺了下眉頭,顯然沉思什麼。
  
  鹿城、沱水、狐狸澱三處都有李唐之兵,分別列于河北軍地西南、西北和東北三處,這三地要說夾擊,相隔距離、用兵多少都是大有問題。李世民久經沙場,李孝基一直老狐狸,究竟在想著什麼?
  
  秦叔寶沉聲道:“兵法之道,出乎不意。我們想不到他會行動,李世民就很可能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張濟一驚,轉瞬謙遜道:“屬下知錯。”
  
  蕭布衣擺擺手,“兼聽則明,你說出自己的看法,無可厚非。”
  
  帳外雨又下了起來,只是小了許多。蕭布衣道:“秦將軍,在大陸澤方圓百里嚴加防範,若有敵手地行蹤,馬上回稟。張濟,你速命螞蟻在河間嚴加監視,對李世民的動向不可大意。”
  
  張濟點頭出帳,秦叔寶見蕭布衣神色嚴肅,問道:“西梁王,你對李世民的玄甲天兵似乎很重視。”
  
  蕭布衣臉色有些古怪,沉默片刻才道:“李淵老謀深算,早就針對我採取了行動。如今的李世民,百戰百勝……”
  
  “這個恐怕……”秦叔寶欲言又止。
  
  蕭布衣知道秦叔寶的意思,點頭道:“雖然淺水原大敗,但殷開山承擔了罪名,所以在外人看來,李世民只有勝,沒有敗!我的鐵騎天下聞名,李淵就著手訓練玄甲天兵,讓李世民帶隊,其實就是想和我比個高下。我們若戰,這一戰的勝負不但關係到河北的走勢,甚至可以說關係到天下的走勢,我不能不慎重行事。”
  
  “那西梁王決定怎麼辦?”秦叔寶問道。
  
  蕭布衣露出久違的笑,毅然道:“從今日開始,我要親自率兵,重兵攻打李道宗!”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0 09:38
江山美色 五五六節 非常道 

  蕭布衣一直玩到夜幕降臨的時候,這才收兵。
  
  兵來的快,回轉的看起來也快捷非常。
  
  蕭布衣這一戰,聲勢浩大,但攻勢並不猛烈,除了主要填土的那段白溝外,其餘地段的兵士,不過是走走過場。
  
  這一戰,是蕭布衣和李唐軍正式的交鋒,他想先看看對手的虛實,然後研究李世民的真正實力。
  
  蕭布衣已發現,唐軍的確和農民軍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差別就是在於紀律的執行力度上!
  
  若是旁的盜匪軍,經過這番騷擾戰後,早就雞飛狗跳,甚至有機可趁,但李唐軍不會!李唐軍嚴格的執行著李道宗的命令,令旗所至、金鼓所達,兵士有如潮水湧到,攻擊駭人。
  
  數十裏的白溝,李唐軍竟然防的風雨不透。蕭布衣知道,白溝不過是道壁壘,消磨銳氣的屏障,過了白溝後,才是真正的對決。
  
  過河未濟、擊其中流!蕭布衣百變尋隙,李道宗一法應對,一直堅持著這個策略。
  
  李道宗可以讓蕭布衣過溝,但不能讓蕭布衣一氣呵成,形成氣勢。這道白溝,就是在於扼殺對手的氣勢。
  
  只要西梁軍氣勢一弱,李道宗當然可等西梁軍過溝後蓄力一戰,大敗西梁軍。
  
  蕭布衣知道,西梁軍和李唐兵若是真正的兩軍對壘,勝負難料。他並沒有自大,相反卻是如履薄冰,到如今,盜匪已近肅清,勝出的還是擁有大隋根基府兵的兩地。大隋西京、東都這兩股天下最犀利的勢力終於碰撞,以前看起來不過是開胃小菜,天下之爭,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蕭布衣無隙可趁,見天已黑,立即撤走。
  
  等到蕭布衣大兵盡撤的時候,李道宗這才舒了一口氣。他這次羽箭損失極多,可對敵手殺傷並不大。他終於發現,蕭布衣是個難以應付的對手,他也發現,苦難的日子看起來還沒有到盡頭。
  
  急招手下議事,李道宗道:“蕭布衣出乎意料,突然決定重兵攻打我等,不知道你等有何良策?”
  
  李道宗這次帶精兵駐白溝,手下器重大將有三,一個叫做秦武通,如今身為右武衛將軍,當初無論戰薛舉、還是征伐劉武周,均有參與,且戰功不俗。另外兩將一叫陳賓,一叫程名振,陳賓驍勇,程名振多謀。李淵派到河北的將領,可說是都經過大戰的考驗,非同凡響。
  
  這次和蕭布衣初次交鋒,三人均是無畏。不過三人雖是不怕,可多少憂心忡忡,因為今日一戰讓他們亦是感覺到,蕭布衣遠未出全力。這樣的對手,施展全力來攻,他們並沒有信心守住趙郡。
  
  聽李道宗詢問,陳賓當先道:“略陽公,最好的防守是進攻,蕭布衣氣勢洶洶,我們一味防守,恐怕頂不住他的進攻……若依末將建議,明日我等可先出兵干擾敵人。以阻攻勢,我等的意圖是拖住蕭布衣,只要再牽制七天,任務即可完成。”
  
  李道宗搖頭道:“最好的防守是進攻,這句話只適合兩軍相若,但依我來看,若失地利,我等無四成勝算,若是一戰有損,失去了士氣,只怕堅持不了七日。”
  
  二人均是以七日為限,顯然和李孝基、李世民等均有約定。
  
  程名振道:“出動出擊,我等實力不濟,不過要想拖延時間,末將倒有一計。”
  
  李道宗精神一振,“程將軍但說無妨。”
  
  “蕭布衣能肆無忌憚的從白溝進攻,只因為我等一味的堅守。明日若還如此,只怕消耗嚴重,終會被他所破。”程名振道:“若今夜出兩隊奇兵,一走白溝西的孔子嶺,一渡白溝東的洨水,兩路分兵,以烽火為號,輪番衝擊西梁軍,可阻攻勢。”
  
  李道宗大喜道:“程將軍所言極是,如此一來,西梁軍顧東顧不了西,可望退敵。”
  
  秦武通憂心道:“我等可出兵這兩處,敵人當然亦可。我只怕引狼入室,反倒啟發蕭布衣的心思,蕭布衣見此地難攻,寧可繞路攻擊我等。到時候我等三面受敵,白溝不可守。”
  
  李道宗吸口涼氣,“秦將軍說的不錯,本公因蕭布衣一時按兵不動,是以在這兩地,只派了少量兵士駐守,蕭布衣若真要足智多謀,攻打我等,豈會忽略這種方法?程將軍,你速領兵五千前往孔子嶺駐守,多設路障埋伏。陳賓,你馬上率五千兵馬前往洨水留意西梁軍的動靜。如今連綿多雨,洨水暴漲,西梁軍渡河不易,你有五千人巡視,應暫時無恙。明日如蕭布衣攻擊,以烽火為號,以減輕主營壓力。”
  
  二將齊齊點頭,分頭行動,不敢怠慢。
  
  李道宗憂心忡忡道:“蕭布衣若是聰明,只怕會到了孔子嶺。”
  
  秦武通安慰道:“略陽公暫放寬心,想三人成虎自古就有。蕭布衣不見得有傳言那麼厲害,而孔子嶺也有守軍,若有異動,多半回轉通稟。”
  
  李道宗稍放寬心,喟然道:“想聖上到如今……才算是遇到真正的對手。今日一見蕭布衣,發現他鎮定自若,果有王者之風。”
  
  這時有探子進營稟告道:“啟稟略陽公,已探明,西梁軍在白溝南三十裏的惡虎溝下寨。不過……”探子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李道宗心中一緊。
  
  “西梁軍在惡虎溝防範極為嚴格,從他營寨向北二十裏內,有暗卡無數。我們一共出了三十七個弟兄查探對手的情況,可只回來了三個。我們知道他們在惡虎溝下寨,還是一個兄弟拼死傳回這個消息,那兄弟……已經重傷不治死了。”探子戚戚道。
  
  李道宗一拳擂在桌案上,“這個蕭布衣,也太過囂張。”他痛斥的時候,也是暗自心驚,驚怖蕭布衣實力之恐怖。蕭布衣這麼做,不言而喻,就是保持神秘,施加壓力,現在他連對手的情況都不清楚,又如何能制定應對的策略。
  
  秦武通歎息道:“敵手防備如此嚴密,除非大兵出動,不然很難知道他的虛實。我本來想他們若明日繼續攻打白溝,定當不會離開太遠,可能就在數十裏外安營,那我們可以今夜出兵襲營……”
  
  李道宗不滿道:“你現在說起這些,又有何用?”
  
  秦武通訕訕無語,知道李道宗已有焦灼之意,開始拿手下出氣。李道宗知道這樣絕非辦法,眼前一團黑,探子又無能為力,這樣下去,說不定蕭布衣下次紮營就在他鼻子底下了。才要吩咐繼續查探,突然聽到遠處鼓聲大作!李道宗心中??,不等詢問,有將領沖入道:“啟稟略陽公,有西梁軍進攻!”
  
  李道宗大怒道:“探子呢,怎麼沒有任何消息?”
  
  那將戰戰兢兢道:“敵手在距離此處十余裏的白溝上游攻擊,我等看烽煙為號,估計探子還來不及通傳。”
  
  李道宗暗自皺眉,卻已經起身出營。只見到南方已喊殺聲震天,一種古怪尖銳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殺聲中帶著金屬的質感,暗夜中讓人心寒。這時才有探子趕到報,“啟稟略陽公,西梁軍攻營!”
  
  李道宗不等他稟告,已知道大事不妙,這時候只有凜然,已忘記了發脾氣。好在李唐早就訓練有素,甚至不等李道宗吩咐,早有兵將傳下號令,如白日般抵抗對手。
  
  只是雖未下雨,但天色極黑,數丈之外都難見旁人,李唐軍隔著白溝,看不清對手到底有何舉措,有的才點起火把,對岸竟然射來數支羽箭,中箭者慘叫倒地,火把熄滅。那種環境,四處殺機,讓人膽顫心驚。
  
  還持有火把的或後退,或丟了火把,一時間稍有混亂。
  
  李道宗伸手拔劍,一劍刺了個丟棄火把之人,怒喝道:“惑亂軍心者,死!”
  
  他一聲喝出來,四周稍靜,李唐軍已穩定下來。秦武通叫道:“盾牌手上前護衛。”
  
  腳步聲繁遝,盾牌手列成鐵牆,快速的推過去,到了白溝前,毅然不動。火炬手三三兩兩的分佈起來,白溝邊上,一條火龍蔓延出去,黑夜中,頗為壯麗。
  
  秦武通道:“略陽公,末將有一計阻敵。”
  
  “說!”
  
  “其實西梁軍的意圖是製造混亂,倒不見得重兵攻打。黑夜中,我們看不清對手,他們亦看不清我等。既然如此,我等無須這番勞心動力,只需紮木人,設火把以做疑兵,西梁軍若虛張聲勢,見有兵守衛,必不會攻。”
  
  李道宗一想也是道理,“那你快吩咐兵士去做。”
  
  秦武通退下,李道宗只聽到喊殺聲愈發的高亢,直如千軍萬馬般,一時間真的不知道對手到底有多少兵馬,可不敢絲毫大意。
  
  他當然不知道蕭布衣欺他不敢出兵,再次吹起了喇叭。可他卻知道,西梁軍又開始出動蝦蟆車填土,這些人執著如斯,像是一定要在這幾天鋪出一條大道,然後沿著這條大路再和李唐軍正式對決。
  
  黑暗之中,李道宗見到人影綽綽,蝦蟆車時而閃現,一陣陣的心緊,吩咐兵士嚴防死守,一有緊急軍情,馬上稟告。
  
  喇叭聲才歇,鼓聲又起,仿佛白溝對面,又殺來了千軍萬馬。李道宗連冷笑都顧不得發出,皺眉回轉營寨,想了片刻,已提筆修書一封,命兵士急傳河間的李孝基,稟告這裏的軍情,請求李孝基的支援。
  
  ***
  
  蕭布衣此刻卻在大陸澤。
  
  他使用擾敵之計早就爐火純青,他就是欺李道宗不敢出兵,這才大張旗鼓。今晚,他出動的兵力,不過數千人,可聲勢浩蕩,在李唐看來,真的有千軍萬馬。
  
  望著眼前的地圖,在孔子嶺和水,都有一支箭頭,指向白溝那側,李唐軍的大營。
  
  其實秦武通說的不錯,蕭布衣要打那面的對手,除了填平白溝外,就是繞路而行。不過孔子嶺道路崎嶇,水亦不宜通過,李道宗搶佔這裏地利,威脅大陸澤的西梁軍,可說是以逸待勞的舉動。
  
  秦叔寶突然入帳,神色竟帶有分激動。
  
  蕭布衣揚起頭來,問道:“李世民那邊如何?”
  
  秦叔寶道:“李世民還是按兵不動,但百餘裏的路程對他而言,並不算遠。”
  
  “你認為他從狐狸澱出發攻擊劉黑闥,並不需要太多時間?”
  
  秦叔寶點點頭,“的確如此,因為他的玄甲天兵取自薛家軍的馬匹,無論速度、耐性在天下排起來,都可列前三。現在天下除了西梁王你的精銳騎兵、還有突厥鐵騎外,也只有李世民的騎兵可稱精良,當初他擊劉武周,夜行數百里可見一斑。”
  
  “李世民按兵不動,那李孝基呢,可有動靜?”蕭布衣問道。
  
  “李孝基和劉黑闥對陣沱水,卻派兵從三十裏外強渡沱水,如今已在劉黑闥部的西南下寨。李孝基和我們攻擊李道宗的方式一樣,都是拉長戰線,伺機從薄弱的地方攻擊。但劉黑闥兵力遠不及李道宗,根本沒有兵力限制李孝基從沱水上游強渡。”
  
  蕭布衣皺了下眉頭,“李孝基是在西南下寨?那不是在沱水的上游?”他神色有些猶豫,顯然對某些事情比較困惑,秦叔寶跟隨蕭布衣已久,沉聲道:“西梁王也想出他們的計謀了?”
  
  “只是懷疑,一直不敢肯定。但他們這樣下寨,難道沒有考慮過……”蕭布衣欲言又止,見秦叔寶雙眸閃亮,問道:“你當然也想到他們的方法了?我是在填白溝的時候,想到他們的用意!”
  
  秦叔寶點頭,“我是從鹿山附近千余李唐軍行動想到的,那些人現在的意圖已有些明顯。”
  
  蕭布衣笑道:“不妨寫出方法,看看彼此想的是否一樣。這樣就算不同,也能彼此參照。”
  
  秦叔寶點頭道:“好!”他提筆在手心了兩字,攥緊拳頭伸過來。蕭布衣亦是寫下了兩字,伸出了拳頭。
  
  二人同時伸開五指,蕭布衣掌心寫著‘水攻’二字,而秦叔寶手心寫的卻是‘水淹’!二人相視而望,知道所想大同小異,可並未會心微笑,反倒有種不忍之色。
  
  “李世民真的會如此殘忍?”蕭布衣自語道。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秦叔寶道:“他們要儘快的擊敗河北軍,只有這一途。要知道,河北軍雖弱,但眼下復仇之心絕不容忽視,他們哀兵作戰,李唐軍急切之下,絕對拿不下河北軍。但李唐軍,顯然明白時間已不多了。”
  
  見蕭布衣不語,秦叔寶緩緩道:“西梁王,想人終有一死,如何死其實並不重要。”
  
  蕭布衣皺眉問,“你有什麼建議?”
  
  秦叔寶再次提筆,在桌案上寫下了四個字。然後放下了筆,靜待蕭布衣回答。
  
  蕭布衣雙眸一凝,望著桌岸上的四個字,臉上變得極為古怪。
  
  秦叔寶道:“李唐一直無懈可擊,但眼下李世民急於求勝,反倒給我們一個機會。”
  
  “這真的是機會?”蕭布衣坐下來,歎了口氣。
  
  秦叔寶沉默下來,良久才道:“出謀在我,決定當然是在西梁王!”
  
  蕭布衣扭過頭去,望向了帳外,雨,淅淅瀝瀝的下,河水又漲了幾分。風,時斷時續的刮,落葉又黃了幾分。
  
  ***
  
  李道宗的密報,還在深夜的時候就已經到達了李孝基的案頭,李孝基只是看了幾眼,就將密信再向東北的狐狸澱傳送,雖地勢崎嶇,行路艱難,但不到天明的時候,書信已到了李世民的案頭。
  
  李唐這三人在河北分三處作戰,三點由西南到東北連成近似的一條直線,也一直在互通消息。
  
  李世民一夜未眠。他也習慣了這種生活,每次大戰來臨前,他都是難以名狀的振奮,徹夜難寐。
  
  可見到李孝基轉來的密信的時候,他的振奮就化成了冷靜。
  
  蕭布衣重兵攻打趙郡,李道宗已難以抵抗,被壓得很難出兵,是以請求李孝基出兵襲擊蕭布衣的後路,減輕白溝的壓力。
  
  李世民知道李道宗的實力,亦明白蕭布衣現在的恐怖。可他沒想到蕭布衣一出兵,李道宗就呈不支跡象。蕭布衣!李世民念著這個名字的時候,握緊了拳頭。
  
  最近的日子,他雖下幽州,招安多郡,看似氣勢如虹,可他內心,並不快樂。
  
  一個聲音不停的在他心中喊著,你這些功績,其實不過是坐享其成!他忿然,他痛恨,雖然他表面上變得益發的沉穩,喜怒不形於色,但他心中已怒火滔滔。
  
  遠在關中的李淵,似乎明白了他的怒火,竟然修書一封親自安慰他。
  
  至於李玄霸擊殺竇建德、羅藝一事,李淵信中只是說,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傳言,難道是蕭布衣的陰謀詭計?
  
  李世民不是李元吉,他並不相信,但他還是裝出了相信的樣子,甚至回書一封安慰父親,告訴父親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他李世民亦不相信這些謠言,天下是打出來的,絕非謠言能夠左右。他請李淵放心,自己很快就要解決掉河北軍,然後和蕭布衣一決勝負!’
  
  李世民回信後,李淵甚是欣慰,回書加封李世民,一時間父慈子孝,其樂融融。
  
  可李世民並沒有書信中那種從容,相反他每天做夢的時候,眼前都會現出李玄霸的一張臉,或陰沉、或鼓勵、或鮮血淋淋、或瘦骨嶙峋。
  
  以前的李世民,對於李玄霸,只有敬重,因為他知道李玄霸用性命換取了李家的生存時間,李家無論誰都應該感謝。可現在李世民的敬重中卻夾雜著一種惱火的情緒,他心中一直在想,死就死了,怎麼又有這麼多的名堂?
  
  李玄霸到底死了沒有?李世民不知道,可他很想知道!
  
  但他現在不能去管太多,也根本不指望李玄霸能出手助他,他希望的是,以後天下人議論他李世民,只說他李世民,而不是需要仰仗父親和兄長的鼻息!所以這一仗,他一定要勝,不依靠任何人的力量!
  
  不想和眾將商討,李世民主意已定,迅疾回書一封,讓李孝基暫時分兵攻擊大陸澤,用意只有一個,就是不想蕭布衣插手河間的事情。不過李世民早就成熟很多,吩咐李孝基派探子密切關注西梁大軍的動向。若有西梁兵士經信都,當及時通稟。
  
  李世民知道李孝基的本事,不認為西梁軍會插翅飛過來。
  
  吩咐完這些後,李世民又命手下嚴密監視周邊的動靜,若有敵來攻,當第一時間通稟。
  
  舒舒服服的伸個懶腰,李世民這才歎口氣,他現在……萬事俱備,只需要再有兩三天的時間!
  
  ***
  
  李唐軍強渡沱水,如今在河北軍不遠處安營下寨!
  
  河北軍知道這個消息,沒有絲毫畏懼。可劉黑闥知道這個消息後,暗自憂心。他已知道樂壽的心思,更知道河北軍撐不了太久,軍中糧食已告用盡,他早命兵士急往東部的景城、清池等地調糧,但糧草遲遲不到,他是心急如焚。
  
  東部的景城、清池,已是河北軍最後的援地,用光了糧草還怎麼做,劉黑闥根本沒有想過!
  
  人活著,很多時候,也想不了太多。
  
  其實劉黑闥也知道李世民、李孝基、李道宗對他三面圍困,眼下七裏井形勢極為不妙,但他根本說不了一個退字!
  
  這時候,還留在七裏井的人,根本就沒有一個想過退!
  
  他們留在這裏,只求一戰!為心中的悲憤一戰!為心頭的哀傷而戰!
  
  不戰,毋寧死!
  
  劉黑闥也早就豁了出去,他身為眾望所歸,他雖已疲,但是卻不能退。他終於明白了竇建德的心情,但他卻已經到了竇建德一樣的地步,無路可退。
  
  劉黑闥雖已分營出去,讓齊丘抵抗強渡沱水的李唐軍,但手上已處於無將可用的地步。正心煩意亂之際,簾帳一挑,有兩人並肩走進來。
  
  劉黑闥見到,又驚又喜。左手一人黝黑的臉孔,和他肖似,正是他的弟弟劉十善,右手那人,背負槍袋,竟然是傳言中,黎陽已死的羅士信!
  
  劉黑闥有弟弟,可他卻一直不想弟弟也參與起義中來,實則是因為他私心中,還想保存劉家的一點血脈。是以劉十善雖武技不差,精熟兵法,在河北卻是默默無聞。此情此景,劉黑闥早泯滅了和羅士信的一點芥蒂,卻責怪對弟弟說,“十善,你怎麼來了?”
  
  劉十善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大哥的手,沉聲道:“大哥,你不自幼就說過,頂天立地的偉丈夫,當求生能盡歡,死亦無憾!這時候,我若不來,何顏立於天地之間,以後的日子,又有何歡樂?”
  
  劉黑闥本心存責怪,一聽到弟弟所言,陡然間熱血上沖,悲存天地!
  
  生能盡歡!
  
  死亦無憾!
  
  這八個字充斥胸膛,一時間憂慮不解煩躁苦悶都被拋卻腦後,劉黑闥沉聲道:“好,生能盡歡,死而無憾,男兒立足天地,當求此戰!”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0 09:39
江山美色 五五七節 陰招 

  劉黑闊和竇建德有相似,又有不同。他比竇建德少了了分豪情。
  
  他被推到今日的地位,是不得已而為之。但他明知明日可能去送死,亦是豪情千萬。
  
  聽弟弟說及‘生能盡歡、死亦無憾’之時,他已被勾起昔日的豪情壯志、飲馬悲歌,他那一刻,甚至有些慚愧。慚愧自己有時候,想的還不如弟弟。
  
  人終有一死,只要死的問心無愧,已無憾事。他劉黑從山東戰到江淮,從江淮又到了河北,這一生雖不得志,但做事堂堂正正。今日為知己而死、為戰意而死、為兄弟而死,那不該有憾。
  
  羅士信本來臉沉如水,聽到劉十善所言,竟也臉放光彩。
  
  望著弟弟雙眸中的光輝,劉黑然,微笑道:“我只怕齊丘抵抗不住強過沱水的李唐兵,亦抵不住李孝基手下的大將盛彥師和史萬寶!”
  
  “我去!”劉十善道。
  
  “你有信心擊敗他們?”劉黑問道。
  
  盛彥師本是李孝基手下第一大將,作戰經驗豐富,李孝基派他強渡沱水,和劉黑對抗,可說是極為倚重。而史萬寶號稱長安大俠,在劉黑心目中,那也是勇猛過人,不容小窺。
  
  劉十善聽大哥詢問,搖頭道:“我沒有信心擊敗他們……但我有信心全力以赴!”
  
  劉黑又是欣慰。又是心酸。這時候也無須多言。拍拍弟弟地肩頭道:“好。我修書一封。命你為齊將軍地副手。盡力抵抗唐軍。”他坐下提筆。書信一蹴而就。又命親信帶劉十善前往齊丘部。等弟弟要掀開帳簾地時候。劉黑突然道:“十善!”
  
  劉十善止步。並不吭聲。更不回轉。
  
  劉黑眼含淚水。卻還能沉聲道:“你其實……不愧爹娘地厚望了。”
  
  劉十善一字字道:“你也不愧是我地好大哥!”他說完後。也不回頭。沖出了帳外。再不見蹤影。
  
  他不想回頭。也不必回頭。男兒話已說完。何必婆婆媽媽。這也是他大哥教他所言。
  
  劉黑見弟弟離去。目光這才落在羅士信身上。“我聽說你死了。”
  
  “眼見的不見得是真,何況是聽說。”羅士信回道:“我路上遇到的你弟弟……”
  
  “不用說了。”劉黑緩緩道:“這時候不來的人,我不會責怪。這時候來地人,何須解釋?”
  
  他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鏗鏘有力,羅士信熱血上湧,許久的沉悶亦是一掃而空,低聲道:“你還信我?”
  
  劉黑望向羅士信的雙眸,一字字道:“我信你的雙眸。我只知道,問心有愧的人,這時候望向我劉黑,不會如此坦蕩!”
  
  羅士信咬緊牙關,良久才迸出兩個字,“多謝!”
  
  劉黑笑起來,“這兩個字,應該是我說才對。”
  
  他掀開簾帳,和羅士信並肩走出了營寨。
  
  天陰、有雨,雨若牛毛。
  
  牛毛細雨撒在臉上,冰冷中帶著柔情。劉黑望著營中燈火,感慨道:“我們沒糧了,還有人,我們在爭奪天下中失去了傲氣,但還有傲骨。說實話,方才我還在埋怨,他們將我推到前面,承擔著……我抗不起的重量,我很累。”
  
  羅士信有些敬佩地望著劉黑,“但是你還在承擔,因為你有義。有義有信的人,通常活著都累。”
  
  劉黑道:“你說的不錯,所以你看似無信無義,但活的比誰都痛苦,我就知道,你心中有難解的結。若是無恥之輩,放開一切的壞,如何會有今天的羅士信呢?”
  
  羅士信鼻樑酸楚,抬頭仰望蒼穹,任憑雨絲落在臉上,感受那片清冷。
  
  “但我現在已經想開了,十善說的不錯。”劉黑微笑道:“草活一秋、人活一世、平平淡淡、轟轟烈烈都是死。他們都期待我出頭,我不能讓他們失望。累也是一種快樂,盡歡就要盡性,我劉黑現在就想帶著這些漢子告訴那些高高在上的閥門,我們這些泥腿子,亦是可殺不可辱!輕視我們,要付出血的代價!”
  
  他像是對羅士信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羅士信扭頭望著遠方地陰沉,突然道:“下雨了。”
  
  “下了有段時間了。”劉黑啞然失笑,不明白羅士信為何突然冒出這句廢話。
  
  “河水漲了很多。”羅士信又道。
  
  “可要想過河,還很容易。老天似乎也長眼,方便我們和唐軍過河。”劉黑道。
  
  羅士信皺眉道:“盛彥師他們駐紮的是沱水的上游。”
  
  “你到底想說什麼?”劉黑問。
  
  羅士信誠懇道:“劉將軍,你下營的地點本來不錯,可眼下秋雨連綿,地勢又低,對手若是蓄水而淹,只怕我軍大敗。”
  
  劉黑道:“不會!”
  
  “你為何如此肯定?”羅士信不解道:“他們這些門閥看似清高,可為了取勝,端是不擇手段,各種方法無不用極。”
  
  劉黑道:“非我自信,而是我已派出探子,盛彥師駐紮大營的地方到我們這裏,並沒有蓄水的舉動。”
  
  “再遠一些的地方,你可曾探過?”羅士信問。
  
  劉黑笑起來,“如果在那裏蓄水,豈不是將他們的大營也算計在內?其實秋雨連綿,我本來準備移營了,可見他們強渡沱水下寨,反倒打消了這個念頭。其實我們雖是哀兵,但可說沒什麼希望,他們總不至於為了勝我等,將自己的萬余兵士,也算計在內吧?”
  
  羅士通道:“話雖如此,可要提防他們虛虛實實。”
  
  “你放心,盛彥師他們若移營,我當知曉。”劉黑道。
  
  羅士信這才舒了口氣,可眼中,總有著濃濃的憂意!
  
  **
  
  深夜,沱水對岸地李孝基亦是沒有安歇。他喜飲酒,可最近這段時間,可說是滴酒未沾。
  
  他的壓力實在很大。
  
  秦王有命,讓他明日,一定要擊敗劉黑!這個命令,簡直要了他的老命!
  
  眼下地李孝基,愁眉不展,眼中的憂意絲毫不弱于羅士信。他望著桌案上地一封書信,良久無言。
  
  憂愁是這封書信帶給他的。
  
  獨孤懷恩就在他地身邊,亦是沉吟無言,甚至呼吸都是細細,只怕惹惱了李孝基,因為他知道,李孝基接到了個左右為難的命令!
  
  命令簡單,但是他們這
  
  ,都是不忍照做,可他們沒有資格不照做!
  
  長歎一聲,李孝基道:“懷恩,我若是這麼做了,只怕一輩子在唐軍中,都抬不起頭來。”
  
  獨孤懷恩小心翼翼道:“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是秦王地主意,也可能是聖上的意思,我們若不照做,以後回轉關中,恐怕是個罪名。永安王,平陽公主已因我們救援不力而死,聖上震怒,雖既往不咎,可傷心那是眾所周知。如果我們這次再不按照秦王地意思,聖上兩罪並罰,只怕你我……”
  
  獨孤懷恩憂心忡忡,不再說下去,但言下之意很明瞭。
  
  大夥出來,除了混飯吃,也就是為了開國立下不世的基業,可仗打完了開始算賬,不但無功反倒有錯,那誰都不願。
  
  見李孝基不語,獨孤懷恩又勸道:“蓄水淹敵的計策早早定下,鹿山處潛入地兵士,也早早的開始準備蓄水毀壩,秦王為了防劉黑知曉,特意讓你派兵強渡沱水下寨,這些計策早就定下,改不了了。”
  
  “可若是毀壩放水,那不是將盛彥師、史萬寶還有萬余兵士也淹在裏面?”李孝基問。
  
  獨孤懷恩道:“若非如此,怎麼能騙得過老奸巨猾的劉黑?只怕雨一下,他就會防備我們,移營高處。我們分段蓄水,可控水量。秦王早在狐狸澱埋伏,但計算水量,到那裏應該水勢已緩,他在那裏出兵,收拾殘部,借助大水,可一戰功成!”
  
  “功勞是他的,可這罪過都是……”李孝基欲言又止。他畢竟是李家宗室的人,雖然獨孤懷恩也是皇親,但如斯議論傳到李世民耳中,還是不妥。
  
  獨孤懷恩苦笑道:“永安王,埋怨無用,還是想想明天的戰略更好。下官有一計,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快說!”李孝基不耐道。
  
  獨孤懷恩道:“秦王因憂不能馬上擊潰河北軍,這才想出水淹的計策。這策略雖不錯,但把自己的兵士也算計在內,的確有違天和。其實河北軍已無幾日糧草,只要再捱幾日,他們無糧,定可崩潰。”
  
  “你說這些何用?”李孝基煩躁道。
  
  獨孤懷恩慌忙道:“想河北軍一敗再敗,已難言勇。他們糧盡,當求決戰。既然如此,我們不妨放話出去,說明日決戰,他們若退兵十裏,我們當可渡水決戰。可他們若退,我等可讓盛彥師趁勢追擊,然後我等過河相助,可敗河北軍。若能擊潰河北軍,就無需毀壩放水,這樣我等既可以敗河北軍,又能完成秦王的命令,豈不兩全其美?”
  
  李孝基沉吟良久,“只怕河北軍不會上當。”
  
  “泥腿子性格耿直,好義少詐。”獨孤懷恩分析道:“他們要求決戰,應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李孝基緩緩點頭,“那不妨立即去下戰書,遲則生變。”
  
  獨孤懷恩領命,傳令下去,向河北軍搦戰。李孝基等了數個時辰,劉黑那面回信一封,只寫了簡單地幾個字,‘好,明晨決一死戰!’
  
  李孝基舒了口氣,再次傳令,等盛彥師也知道消息後,近乎天明,李孝基又道:“大陸澤那面可有消息?”
  
  獨孤懷恩道:“聽略陽公消息,蕭布衣一夜七攻白溝,攻勢兇猛。”
  
  李孝基冷哼一聲,“一夜七攻,那多半言過其實!不過蕭布衣攻打白溝,李道宗就算是完成了任務。這個蕭布衣,都傳的和神一樣,想必言過其實。對了,蕭布衣可有進軍信都,攻打我等的跡象?”
  
  “不曾。”獨孤懷恩搖頭道:“這種行軍不比其他,他若大軍來攻,我等不可能不知情。”
  
  李孝基舒了口氣,“我只怕他在我攻打劉黑之時,擊我腹背。只要他不來搗亂,我等大計當應無礙!”
  
  獨孤懷恩笑道:“永安王給略陽公七日的期限,恐怕就算略陽公都不知道,其實只要再多一日就可。”
  
  李孝基終於露出點笑容,“無論做人做事,目標都要取高些,這才能取得不俗的成就。我若讓道宗只堅持三日,只怕他還堅持不了一天。可給他定下了七日地目標,他最不濟也能堅持三日,這就是用人之法。”
  
  獨孤懷恩陪笑道:“永安王果然非同凡響,這一戰若勝,聖上座下,你的功勞當排前列。”他這馬屁拍的其實不差,可卻勾起了李孝基的心事,沉默良久這才道:“有什麼功勞,只求能平安回轉關中,不得罪秦王就好。
  
  ”
  
  李孝基方才地得意已消失不見,滿臉抑鬱,獨孤懷恩見他地臉色肅然,心中不知為何,卻有了不詳之意!
  
  **
  
  清晨,雨仍未停,可對作戰雙方而言,都算不了什麼!
  
  天濛濛,白溝、沱水兩地本來互不相干,卻幾乎同時的開戰!這兩地雖不相關,可兩處戰役卻可說是勾心鬥角,糾結不已。
  
  李唐竭力想牽制西梁軍,以求解決河北軍後,全力一戰。西梁軍看起來卻是想要先擊敗白溝的李道宗,給與李唐當頭一棒。
  
  但真正的意圖,除了雙方的將領,少有人知曉。
  
  兵士地任務就是執行將領地命令,哪怕是去送死。
  
  盛彥師和史萬寶並不知道李孝基、李世民真正地意圖,所以在接到河北軍退卻消息的時候,馬上率兵出擊。兵不厭詐,兩軍交戰,還要守諾地只能說是死不足惜!河北軍這時候退出場地,敗了只能怪他們蠢,沒有任何人會憐惜。
  
  盛、史二人很多事情不知道,但他們唯一知道的是,這場仗一定要贏,因為秦王已下了死令!這一仗事關重大,很多人都懸著腦袋做事!
  
  盛彥師身為李孝基地手下大將,當知道李孝基憂心忡忡,此行是為永安王分憂。史萬寶號稱長安大俠,可說是事無成行!當初被李靖痛扁,後來又害死了李道玄,之後又沒有抓住劉文靜,可說是顏面盡喪。好在李世民還對他有點舊義,將他安插到李孝基的身邊當個將領。史萬寶為了不辜負李世民的信任,這次卻是領兵當了先鋒。
  
  二人毫無例外的都想抓住這次機會,博取王公之位,可卻不知道,有時候,機會和陷阱沒什麼兩樣!這個機會在將領的謀略下,就是個死亡陷阱!
  
  沱水南岸地李唐軍迅即出兵,李孝基稍做猶豫後,還是決定渡水,先圖一戰!因為這種連自己人都算計進去的策略
  
  會被兵士唾駡,被後世鄙夷。要知道,疆場上,無段殺死敵手,都可以解釋為不得已而為之,唯獨這種連自己人都算計的策略,那是讓兵士難以忍受!若是兵士知道自己隨時都會被將領出賣,以後又有哪個會再去賣命?
  
  沙場中,戰況瞬息百變,李孝基已有了猶豫,他就有了漏洞。
  
  李唐軍渡過沱水的那一刻,已有了猶豫。獨孤懷恩也只能暗自皺眉,已知道有些不妙。
  
  齊丘、劉十善聽從號令,領兵稍退,可見到盛、史二人出兵之際,幾乎毫不猶豫的帶兵回迎了上去。
  
  二人都在等這一刻,也知道李唐軍不會信守諾言,所以他們將計就計,引兵一退,再率隊兩路迎擊。
  
  河北軍或許人少,或許已窮途末路,但河北軍還剩一口氣!
  
  這口氣,哀怨十足,宛若一把利劍,深深的切入李唐軍的陣營!盛彥師、史萬寶雖猛,可對氣勢如虹、全不要命的河北軍,亦是心中驚凜,全力指揮手下兵士抵抗。這時候的輕視早就不見,他們才知道河北軍能雄霸一方,絕非無因。盛彥師現在只求頂住對手的猛攻,然後為李孝基求得渡河地機會。
  
  但李孝基還在猶豫是否出重兵!
  
  在李孝基猶豫的時候,劉黑、羅士信毫不遲疑的返兵廝殺,尋求決戰。
  
  渡河未濟、擊其中流!
  
  劉、羅二人身經百戰,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亦不會效仿婦人之仁,所以讓出交戰地場地也不過是計謀!在得知李唐軍渡沱水之際,劉黑已命兵士迎了上去。
  
  李唐軍在水中軍陣不整,衝擊力極大的削弱。劉黑部早就憋足了一口氣,如下山猛虎。劉黑坐鎮中軍,羅士信請為先鋒,率領著河北軍地最後一支騎兵。河北軍從正面抗擊李唐軍渡河,竟然將才渡過沱水的兵力,硬生生地扼殺在岸上,逼退回河中。
  
  河流如血,可轉瞬被沖刷不見。
  
  雨下若淚,點點滴滴的落在激昂地熱血之上。
  
  這一仗,一開始就已慘烈無比,血腥漫天。
  
  李唐軍雖是不差,可地利一失,竟然被河北軍逼的連連敗退。
  
  羅士信見唐軍不穩,立即出擊!他目光極准,領軍犀利,抓住戰機就會毫不猶豫地沖過去。這一沖,不要說水中的李唐軍,就算是對岸的李唐軍,都是抵抗不住。
  
  唐軍水中連連後退,退回岸上,沖散了唐軍岸邊地的陣型,羅士信借敗軍之勢再一衝擊,李唐軍退!
  
  退,卻沒有敗!
  
  這時候的李唐軍,終於展現出極好的素質。他們就算退,也能維持陣型不散,他們一退再退,三退之後,陣型反倒齊整起來。羅士信已率部沖過沱水,殺入了唐軍的地域,這時候鼓聲大作,李唐軍兩翼出動騎兵,已向羅士信部沖過去。
  
  羅士信已深陷重圍!
  
  劉黑毫不猶豫的派兵渡水,攻擊李唐軍的兩翼,二人一內一外,展開對李唐軍的衝擊。李孝基見狀,又喜又憂。喜的是,決戰雖在這面的陣營,一樣是他期待地結果,憂愁的是,這樣的話,斷然不能發出掘堤的命令,不然豈不把自己也淹在其中?違背了秦王的意思,不知是福是禍!
  
  **
  
  沱水兩側反復衝殺的時候,李孝基猶豫不決。
  
  更加猶豫不決的卻是沱水上游築壩的千余唐軍。這些唐軍就是李孝基早早從博陵派出的兵士,行蹤極為隱蔽,唐軍根本不知道,這裏還有兵士。
  
  這些兵士肩負著極為重要的任務,就是早早地築壩蓄水,然後趁兩軍鏖戰的時候,毀壩掘堤,水淹河北軍!
  
  這些人都是直接聽命于李孝基,而今天的任務,就是要掘堤。
  
  可在沱水下游鏖戰的還有唐軍,這讓他們也面面相覷,一時間心中惴惴。
  
  李孝基分三段築壩,最後一路築壩的兵士均是沉默無言。他們身後已是讓人心悸地大水,一望無垠。河水漲的極高,看起來就算不掘堤,都已經要溢出河道!
  
  若是要連這裏都要掘堤,後果讓這些唐軍不敢想像。他們保持緘默,命令一到,他們還是會不顧後果地掘堤,因為不服從軍令,只有死路一條!
  
  他們只希望,今日不需在此掘堤。
  
  眾人靜候李孝基的命令,有人無聊之下,突然目光一凝,發現了十數個鄉下漢裝束地人施施然的走了過來。
  
  那個唐軍幾乎直了眼睛。
  
  要知道千餘地兵士中,每一段壩堤都是有二百人守候等著掘堤毀壩,順序也是先下游、中游再到上游。
  
  若是等到這段也要放水的話,那下游李唐、河北軍下營的地方,可說是一片汪洋,死傷慘重。北方的兵士,會水的並不多,如果大水汪洋沒頂,幾乎可說是必死無疑。其實就算是會水,在這種激流衝擊下,存活的機會也極少。
  
  李孝基極為重視這裏,是以在周邊還埋伏了很多暗卡,閒雜人等一近這裏,格殺勿論!可這十數個泥腿子,怎麼會突破了許多暗卡,優哉遊哉的來到這裏?這簡直不可想像!
  
  守壩的其餘李唐軍也發現了異狀,紛紛站起向這面望來,有幾人已迎上來,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泥腿子中有一人看似敦厚,臉色略顯陰沉,聽到李唐軍喝問,微笑道:“我們是秦王的人。”
  
  “哪個秦王?”喝問的兵士一怔,他不是不知道秦王,而是不相信秦王能認識這些人。見其餘的十數人對他視若無物,竟然向壩堤上走去,大叫道:“回來!”
  
  那些人並不止步,為首那人低聲道:“我有秦王的手諭,你看!”他伸出手來,兵士一怔,倒不敢得罪,定睛一看,那人手上突然多了把短刀,而且一刀就砍在了唐兵的臉上,刹那間,鮮血四濺!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1 12:23
江山美色 五五八節 作繭自縛 墨武

  兔子急了咬人。泥腿子急了。當然也能拔刀!
  
  劉黑|一怒拔刀。和李唐忿然而戰。堤壩前的那個泥腿子拔刀。卻是早就蓄謀。他一刀砍的凶砍的狠砍的極為果。短刀從袖口劃出。反手一刀砍在唐軍的臉上。差點將那個唐兵的腦袋砍成了兩半。
  
  刀是好刀。招是。
  
  這個泥腿子絕對不是泥腿子。泥腿子砍不出這麼犀利古怪陰險的一刀。
  
  唐兵想到這點的時候。已滿臉桃花開。感覺到兵鋒的冰冷感覺到死亡的恐怖。唐兵才要叫。泥腿子又是一刀。劃過了他的脖頸。
  
  唐就像打鳴的公雞突然被按在案板上了腦袋。亮的聲音的變成哀鳴隨著鮮血的淌。散了!
  
  被殺之旁還有三人。見狀一時間沒有。
  
  場面太過血腥暴和突然。讓他們有了片刻的停留。驚愕後。三人退後抽刀。他們畢竟亦是刀頭舔。知道事情不對。已要有所動作。
  
  可片刻的猶豫。夠泥腿子出手。
  
  泥腿子的短上的血滴還不等落地。已砍到第二人的咽喉之上。他出招極快。那人按刀柄。尚出刀。喉間已濺出了一蓬鮮血。仰天倒下去。
  
  第三個唐兵反應更快。見|再退。單刀已拔出了一半可驀地手腕一涼。低頭望去。才發現手腕帶著長刀落地。才要喊叫。一刀已斬在他側頸之上。唐兵脖子幾乎被短刀砍了一半。軟軟的掛在身子上。可已失去生命向地上撲了過去。
  
  第四名唐兵終於拔單刀。一刀向腿子脖子砍。見到三名同伴轉瞬斃命。他心中驚怖大於悲憤。可活命的願望激發出全身的能量。
  
  這一刀兇猛狠辣甚至可以將對手活生生的劈成半。他也的確聽到單刀砍斷骨頭的聲咯吱吱”的讓人牙酸。可他轉瞬發現。自己砍的竟然是同伴!
  
  泥腿子不知何時。已抓住了同伴地屍身。依靠在身側沖過來。那種變化讓唐兵亦是難以想像。唐兵出刀。一刀砍中同伴的肩已知道不妙。他想要抽刀。想到退。可泥腿子出刀一刀從屍體的肋下出送到唐兵的小腹。
  
  唐兵驚天般的一聲吼。泥腿子卻眼都不眨。快速拔刀再刺送到了對手的胸膛唐兵死!
  
  泥腿子當然並非百姓泥腿子卻是張濟!
  
  只有張濟才有這麼犀利的殺招。只有張濟才有這種如冰般的心腸!
  
  *
  
  張濟是為蕭布衣手下最有名的殺手和死士。
  
  李孝基在蓄謀水淹河北軍的時候。張濟卻的到蕭布衣地命令。率人拔除李唐的暗卡。然後佔領李唐的水壩。
  
  李孝基錯失時機。瞻前顧後只嚴密監視蕭布衣的大軍。提防他插足河間。卻沒有想到過蕭布衣地目很簡單。也很直接。就是要佔領李孝基準備已久地水。
  
  張濟一直和手下在調查暗卡在的到蕭布衣地命令後。清晨之前。已掃清了李唐軍在附近暗卡。不動聲色。甚至沒有動壩上的唐兵。
  
  李唐軍只以為戒備森然。卻不知道早就門戶大開。張濟除去暗卡後。清晨時分。命數百伏兵潛伏包圍壩上的唐軍。然後自己帶著十數個手下來中間開花。
  
  他一出手就連了四名唐兵。濺了一身別人的血。可張濟沒絲毫的他知道。場戰爭不過剛剛開始。
  
  張濟出手的同時。十數個西梁勇士已殺到了壩上。
  
  上的唐兵還有近兩百人。無疑是很難啃的骨頭。那十數人沖入唐軍之中。看起來有如飛蛾撲火。
  
  唐軍在這裏的領軍人物叫做李武意。父親李義滿。算是李唐宗室的人物。要非李家地宗親。當然也不能|如此秘密之事。李武意在這裏所率的唐軍。都可以說是對朝廷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李武意決斷極快。見這些人沖過來的候。馬上下了決定。他讓唐將這十數人包圍。自己親自帶了兩人去殺張濟。
  
  李武意武功不差。一眼就看出來。張濟是這裏的高手。可這裏有二百唐兵。對手只有十人。他有能力將對手剿殺在壩上。
  
  李武意的決定很快。但快的顯然不見的是正確。他在這關鍵的時候。忽略了幾點事實。第一點就是。他的敵手遠非眼前看到的那麼少;第二點卻是。他不知道手這樣安排就是吸引他留下。意圖是剿殺他們;更重要地一點是。張濟武功遠比他看到的要厲害。而他自己地武藝。卻沒有想像的那麼高!
  
  生死關頭。一點錯誤就可能導致一命嗚呼。李武意連犯了三處錯誤。如何會不死?
  
  李武意死的比他自己想像的要快很多。
  
  他才帶兩人撲出來。就聽到身後“咯咯咯”的響聲不絕。扭過頭去的時候。發現十數人射出了近百支的弩箭。
  
  那十數人沒做多餘的事情。只是肩並肩的圍成一圈。然後手足齊動。每個人從袖底。從足下打出了十多支弩箭。
  
  唐兵合圍才成。就齊刷刷的向後去。一口氣就死了數十人。
  
  李武意心中大寒。卻不能不應付眼前的大敵。只是他才扭過頭來已發現身邊的兩個衛已倒在地上。他才想到既然那十數人手上腳下安有弩箭。張濟身為首領。就不可能沒有的時候張濟手上一點寒光爆射而出。直取他的胸膛。
  
  李武意只來的及向旁一閃。張濟的刀早就等候著他。一刀就砍下了他的腦袋。李武意腦袋飛的時候。才發上的二百唐軍。能站著的已經寥寥無幾!
  
  張濟出手殺了李武意。並不著急沖上水壩。如鷹般的雙眸盯著壩上。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唐軍大駭。這才準備四散逃命。可已晚。
  
  他們若是開始就一哄而散。張濟雖有埋伏卻不見的能一網打盡可現在只剩下數十人手。剿殺的範圍早就小了許多。水壩上的勇士攔住了小半。剩下的才沖下水。就發石頭變成活的枯樹後也閃出人影。西梁勇士伏兵盡起。已一股腦的攔住敵手。剿殺在盞茶地功夫後完成。
  
  張濟吩咐道:“這裏加上李武意。一共二百零一人。查一遍!”
  
  他的查一遍有兩個思。一是查手數不對二是無論生死。都要砍下腦袋。
  
  並非張濟天性如此殘忍。而是要保證對
  
  有一個活口。
  
  等到清點無誤。人頭夠時候張濟這才舒了口氣又傳了幾道命令這才坐在上。望著要溢出的面。臉色木然。
  
  李孝基為求穩妥不走漏風聲。這裏留下的人並不多。更不會派重兵把守。卻不想給了衣可趁之機
  
  張濟雖只佔領了一最上游的水壩。但已足夠。根據他的估算。這裏若是掘開。只怕下游就要哀鴻遍野。人在壩上。張濟只想著西梁王的命令這水要挖開。挖的徹底。可要挖的是南!”
  
  南岸。就是李孝基|寨地方向。南岸。亦是李唐軍精英所在。西梁王的意圖很簡單。就是借助李唐蓄謀的大水。淹死李唐的精兵。李孝基已作繭自縛!
  
  *
  
  大戰水壩廝殺地時候白溝亦是雨撒天地。戰意橫空!
  
  白溝守軍本來稍欣慰因為是一夜數戰。他們終於沒有讓西梁軍沖溝。
  
  過被西梁軍一夜地騷擾。李唐疲憊不堪。本準備趁清晨的時候。稍作休息。沒想到天剛明。雨亦的時候。西梁竟然再次攻擊!
  
  來到河北的李,軍。無論是在白溝抑或是水。|對已是李唐中最為精良的大軍。
  
  精良不止說們裝-精良。括他們的戰鬥經驗!
  
  這些兵士。很多都經歷過河東。|關中擊隴右戰柏壁的戰役。很多兵士。習慣了大戰的場面。可他們還是沒有過如此狡猾如此迅疾如此生猛如此連覺都不用睡的士兵。
  
  李唐軍本以為自己才是天之驕子。壯天下。可沒想到西梁軍比起他們來。絲毫不遜!
  
  連番的鏖戰看起來對西梁軍並沒有任何地影響。當西梁軍沖過來的時候。白溝對面的李唐軍。看到的只有更加彪悍的殺氣和戰意!
  
  李唐軍並不知道。昨夜的攻勢。不過是虛張聲勢。多年的鏖戰。西梁軍早就習慣了這種苦。在李唐軍疲於奔命的時候。只有數千李唐軍參與了昨晚的突襲。而更多地西梁軍卻在儘快的恢復睡眠中。李唐軍也不知道。眼下征戰河北地西梁軍。雖到河北後很少出手。但卻是東都精兵中的重中之重。李唐軍更不道。他們在鏖戰關中的時候。這些西梁軍以弱勝強。都參與過當初守衛東都的血戰。無論回洛北洛口大戰。個個奮勇當先。勢若猛虎!
  
  李唐軍很多不知道。但他們明白一,今日已是決戰。因為西梁軍氣勢洶洶。戰意更勝昨日的十倍!
  
  原來昨日。不過真只是玩玩而已!
  
  李道宗雙眉緊鎖。知道情況的不妙。他敏銳的感覺到。今日的西梁軍已勢在必的。他們乎有著必勝的把握。可他們底牌是什麼?
  
  李道宗不知道。所以他更謹慎。蝦蟆車仍是蜂擁而至。盾牌手鐵牆般的推移。一直到了白溝旁。
  
  白溝經過一天一夜的填充。這段已被填平了三分之一。西梁軍顯然就要從這段開始對李唐軍進行總攻擊。
  
  李道宗已決定。死守這裏!
  
  李孝基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固守吸對方主力七天他豈能第二日就撤離白溝?
  
  西梁軍盾牌兵已推白溝的一側。盾牌間隙處。寒光點點。那當然是箭頭的寒光。李孝基暗想。昨日西軍也是如此的套路。不過弓箭手的威力還不算強。自己要壓住對手。除了弓箭手外也沒有好的選擇。
  
  西梁軍一聲喊。盾牌裂開。李唐兵弓箭總管一聲喊。這面頃刻間。箭如雨下。
  
  李道宗坐鎮中軍已|令。今日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西梁軍阻擋在白溝那側。
  
  可讓李道宗沒有想到的是。西梁軍那面。亦是長箭如蝗!
  
  天空長箭多如牛毛。往來穿梭。後李唐軍就倒下了一片!
  
  李道宗心中一顫。沒想到對手的弓箭手如此的神准。這刹那間。他已經知道。自己這面受到的損失。要遠大于西梁軍。
  
  他並不知道。昨日的弓箭手也不過是玩玩。今日地弓箭手。才是西梁軍中真正的神射手蕭布衣秦叔寶精選這千余神和李唐軍對抗。李唐軍猝不及防損失慘重。
  
  李道宗心寒之際盾牌手裂開蝦蟆車上前。李道宗遠處望見。又是一愣。今日的蝦蟆比起以往。有些區別。可一時又是說不明白。
  
  蝦蟆車沒有了盾牌的護衛。可說是赤裸裸的露在對方弓箭手的射程之內。李唐軍如何會棄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聲令下長箭飛直奔白溝面。可與此同時。對岸也是一輪長箭射出幾乎還李唐軍一步。
  
  西梁軍的弓箭手。手敏捷。目光敏銳。在對方弓箭手閃出盾牌兵護衛的時候。已搶先放箭。一箭射畢。再次躲在盾牌兵之後。
  
  這裏考驗的就是亂中地手法速度和准度。李唐軍雖亦有防備。可還是有人被對手射中痛哼倒地。
  
  西梁軍的羽箭。不准而且快李道宗見了。心中微寒。他然知道。對手拉的是硬所以速度才會如此之快。可對手拉硬弓竟然射的比軟弓還快。這是一種什麼樣地對手?都說西梁軍臥虎藏龍。李道宗一不信。可今日見到西梁軍地弓箭手。才知道傳言不假!
  
  但這時候地李道宗。被西梁的弓箭手震驚可目光卻被蝦蟆兵吸引。
  
  這是他見過最古怪的蝦蟆兵。
  
  長箭傾斜而下。落毫無遮罩的蝦蟆車之上。按照李道宗的想法。蝦蟆兵最少要倒下數。可是“叮叮噹當”的一陣響後。蝦蟆兵只是略作停頓。就繼續向前。
  
  長箭到了西梁軍面前幾尺的距離後。紛紛落地。竟然沒有對蝦蟆兵造成任何殺傷!
  
  李唐軍直了眼睛。乎不敢相信己的所見。
  
  這些蝦蟆兵難道神魔護體。刀槍不入?他們想不通。也想不懂。這時候對岸突然起了白煙。非霧非霜。將眾多蝦蟆兵籠罩其內。更是朦朦。看不真切。
  
  李唐軍不信邪。轉第二輪長箭射了過去。西梁軍趁勢發箭。射殺敵手。那些長箭到了蝦蟆兵面前。竟然再次落地又受到阻擋。
  
  李唐軍已膽寒。李卻已要發狂!
  
  他不信邪。不信鬼。知道蝦蟆車前。多半有什麼近似透明的東西。這才的住他們的羽箭。蕭布衣驀地用出。他
  
  計可施!
  
  這種蝦蟆車。或許專門為了攻城遮擋羽箭所用。這次用溝前。震力不言而喻。蝦蟆兵堂而皇之地上前。順序倒土少了躲避弓箭的步驟。又有弓箭手不停的殺傷唐兵。這些蝦蟆兵已如一陣風般吹來刮去。白溝中的泥土沙石已經用著肉眼能夠見到的速度增高。
  
  李唐軍傻了眼。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弓箭手也不想再浪費箭。'生懼意。
  
  “投石車。快調投石車來。”李宗叫道。
  
  秦武通一旁汗水流淌。“當初我建議帶投石車前來。可略陽公你說這地勢崎嶇。無需費力。這才都留在了高邑城。”
  
  李宗方才已有些焦灼。思緒不清。這才想起來。冷哼一聲。面色陰沉。
  
  秦武雖是領軍不差。武藝高強。也有計謀。可偏偏不會揣摩上面的意思。不知道方才一句話。已讓李道宗極為不爽。還獻策道:“末將還有一計。”
  
  “還不快說?”李道宗怒
  
  “略陽公。你難道忘記孔子嶺和水的兩處大軍了嗎?”秦武通提醒道。
  
  李道宗冷冷:“我當然不會忘記。只是想除了程名振和陳賓外。還有何計可用?”
  
  秦武通望著蝦蟆車發瘋一樣的填溝。苦笑道:看他|溝的速度。我只怕午時就能考慮沖過白溝。”
  
  李道宗打了個冷顫。想這才是第天。如何了的?本來他以為按照昨地速度。最少要有兩三天的功夫。西梁軍才能過溝哪里想到他們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昨天只經過一番試探。今日竟然全力攻打。用招古怪。讓人防不勝防。喝道:“命名振暫時攻擊。以阻敵勢!”
  
  秦武通心中嘀咕。卻還是命兵士點狼煙示警。
  
  一道狼煙冒著紫紅地顏色騰空而起。直沖雲霄。陰沉沉的天際也是無法阻擋。
  
  見狼煙升起。李道宗略放心事暗想不用多久。只要程名振出孔子嶺擊西梁軍的側翼。可,輕這面的壓力。只要能捱到晚上或可減輕壓力。
  
  他這時候已忘記了昨晚地騷動只想著過一刻算一刻。
  
  白溝對面煙塵彌漫。可“蕭”大旗還是在騎兵的衛護下。獵獵舞動。
  
  李道宗雖急。心中還有喜意。暗自己究竟還是拖住了蕭布衣!今日一戰。自己雖敗尤榮
  
  突然搖晃下腦袋。想自己怎麼未戰就想起了敗退。實在很不吉利。
  
  遠處那桿“蕭”字大旗還是迎風招展。似乎亦在譏笑李道宗的慌亂非常。大旗下一騎。臉色黃容顏枯瘦。赫然就是西梁大將秦叔寶。
  
  秦叔寶指揮手下。不間歇的攻打溝地域。他雙眉緊縮。眉間皺眉有如刀刻。雖是千軍萬馬。在他的號令下。卻如寫意山水般揮灑自如。
  
  秦叔寶只有一人指揮。這裏雖有“蕭”字大旗可蕭布衣早就蹤影不見!
  
  名振出兵。西梁稍退。
  
  李道宗忍不住心中喜可又有責。他一心防守。到如今作繭自縛。西梁軍苦戰無法過白溝。可他何嘗能過白溝?
  
  若是不懼蕭布衣威名。一味的龜縮防守。趁程名振兵出孔子嶺之時。說不準能擊退西梁的進攻!
  
  可局面已成。難以更改。李道宗暗自喪的時候。程名振怕中埋伏。不敢大肆進攻。好就收。可程名振兵一退。西梁軍馬上加緊白溝的攻勢。
  
  雙方來來回回。戰的倒是異常激烈。
  
  秦叔寶不望白溝。目光卻向東地方向望過去。其實要過白溝。方法雖是不多。可也絕對不少。可他下還是隱藏了部分的實力。並不想全力以赴。一來時機尚未成熟二來他也在等河間的消息!
  
  李道宗在以為拖住西梁大軍的時候蕭布衣何嘗不是假裝被他拖住地樣子。蕭布衣知道。李道宗和李孝李世民一直保持聯繫。如此做法。無非想要麻痺對手。到如今。秦叔寶還是像模像地進攻。雖是攻。可李道宗已抵擋不住。
  
  秦叔寶指揮大軍地時候只是想。不知道西梁王現…到了目的地沒有!
  
  這次決戰若勝。當可一舉扳回河的劣勢!
  
  *
  
  白溝拉鋸戰的時候。沱水南岸北岸亦是進行著極為艱苦的廝殺。
  
  李唐軍沒想到河北軍這麼猛。而河北軍亦是沒有想到過。李唐軍這麼韌!河北軍雖然在河北稱雄。但對官兵。素來都是敗多勝少。無論對以前張須陀楊義臣。還是對後來的楊善會和羅藝。抑或是對陣東都的西梁軍。可說是鮮有勝績。
  
  李唐軍當然知道河軍的底細。是以才求決一死戰。李孝基誘敵來攻。見對手入。心中大喜。可從清晨激戰到晌午。從晌午激戰到近黃昏。沱水兩岸。早就血流成河。但敵手仍舊不退。
  
  李孝基心中已有後悔之意。他若是按照李世民的計策。或許能淹死過萬的唐軍。但早決定大局。
  
  眼下和河北軍攪成一團無論如。他都不能讓人掘堤最主要地原就是對手都集中在南岸。和自己絞在一起。他若放水。豈不把自己也算計在內?
  
  只見到劉黑|羅士信二人在唐軍大陣中。殺進殺出。身上不知中了多少箭。竟然還驍勇如初李孝基不禁歎息自己軍中。終究還是沒有這般勇將。
  
  李孝基咬牙讓唐軍奮力擊敵。知堅持到最後。才是勝利。
  
  讓他欣喜的是。河北軍終於不支。
  
  河北軍鏖戰了一天。於支撐不住。已有崩潰的象。他們血還熱。可力已竭。那滿腔戰意終於隨著鮮血一點點的流淌。而變的枯竭。
  
  李孝基決定出動手中的騎兵。給與對手最後的重創。他不需大水。就能擊敗河北軍。給手|個交代。
  
  然間。天地好像了下來。
  
  李孝基莫名的心中一寒。只覺的一股騷動從西南蔓延而來。他伊始還以為是西梁大軍殺了過來。可扭頭一看。全身發冷!
  
  因為他已經見到一洪流從天際湧來。由遠及近。咆哮怒吼。奔騰驚怖。
  
  那股洪流快逾奔馬。轉瞬吞沒了狂奔-地士兵。已沖到了鏖戰的戰場旁!
  
  戰火烈。高潮起。即將是蕭布衣出手時間。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1 12:24
江山美色   五五九節   天下第一   

    大地之威,讓交戰雙方難以抵擋

    本來這一戰,可說是河北極為悲壯慘烈的一戰。

    鏖戰近乎一天,雙方來來往往拉鋸十餘次,所有的戰士,均已筋疲力盡,能撐下去,完全靠著男人骨子中的那股硬朗。

    河北軍人不占優、陣法更是談不上,只是憑一股血氣支撐,能到現在的程度,可說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算關中無敵的李唐軍,亦是被這種悲昂之氣震撼,可說是遇到自起事來,最為頑強的一戰。

    但這一驚天動:戰,在洪水面前,又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先現洪水席捲而來的西南角鏖戰的馬兒,那裏正是沱水的上游。馬兒驚慌不安,再不聽主人的喝令,洪水咆哮而至,有如高牆擠來。兵士一直都被戰事吸引,等現馬兒不受控制之時,為時已晚。

    騎兵見大水來,哪里管什麼河北、李唐,顧不得廝殺,拼命向東南逃奔。可才奔了,就被大水沖倒,淹沒在洪流之中。

    騎兵都是無處可逃,更不要說是兵。

    很多人雖經歷戰事無,見到這種天地之威,竟然嚇的不能動彈。洪水無情,翻滾而過,吞噬地面萬物,毫不遲疑。

    轉瞬地功夫。就是千餘人被洪水沖地不見蹤影。

    論關中抑或是河北地兵士。都是陸上地本領。會水地卻在少數。一時間這洪水洶湧。直比洪荒怪獸還要凶

    李孝基到底還是李家名將。終於反應過來。在感受著空氣中那點腥氣地時候。已撥轉馬頭。沿沱水向東南逃命。

    可逃命地途中。還是忍不住地想。自己沒有下令。又是哪個掘堤放水?自己若是知曉。定當挖了他地祖墳。

    李孝基行軍打仗多年。第一次如此地身先士卒。亡命狂奔。馬兒似知危機。亦是激了十二分地潛能。可後來地兵士已亂做一團。騎兵被步兵所阻。步兵想要攀到騎兵地馬背。大水未到。自損極多。

    李孝基哪里管得了許多。只是一味奔行。逃離此地。

    相對性命而言,什麼榮華富貴,成敗勝負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李孝基只求逃脫水患,再不管天下之事,若能逃脫水患,一天敬佛主一個豬頭也無不可。可天不從人意,李孝基雖求爺爺告奶奶說若能逃得性命,管保祭天拜地敬鬼神,可臨時抱佛腳靈驗的卻少,馬兒不知為何,驚嘶一聲,摔倒在地。

    馬失前蹄,李孝基只顧逃命催馬,猝不及防,一個狗搶屎摔在了地上,血流滿面,狼狽不堪。

    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大不了傷筋動骨,可這時候的一個跟頭,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洪水滔滔下,失去了馬兒,他焉有存活的機會?

    大叫一聲,‘天亡我也!’李孝基滿腔悲憤,不明白為何自己宅心仁厚,不忍放水,反倒落了個被水吞噬地後果?

    難道這世上,真的好心沒有好報?

    只感覺背後一股沛然的壓力沖來,李孝基來不及再喊,整個人已被洪水吞了進去。只是臨進洪水的那一刻,李孝基這才現,不遠處有一人向他冷笑。

    那人赫然就是羅士信!

    難道方才馬失前蹄就是羅士信搞鬼?李孝基想到這裏,迷茫中已問候了信的十八代祖宗。洪水無情人更無情,就是帶著最後地一絲痛恨,李孝基沒入水中,再沒有出現!

    羅士信就在李孝基身邊不遠,他因為征戰衝殺,離洪水到來反倒遠一些。方才他見洪水,第一個念頭也是逃命,可催馬前行之際,馬兒已難負重荷。

    他和李孝基不同,李孝基的馬兒是千里馬,今天只在後方督戰,並沒有參與廝殺,是以洪水來到,跑起來端是飛快無比。羅士信廝殺了一天,人困馬乏,全力催馬之下,馬兒竟然口吐白沫,倒斃u。

    這一戰,竟然將馬兒活生生的累死!

    羅士信眼中已有淚,他知道自己對不起這匹馬、對不起竇紅線,可他已經無能為力。就算他有滔天地能力,又如何能抗的住滔天的洪水?

    望著滔天的洪水,他甚至放棄了再逃地念頭。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只是希望竇紅線好好的活下去,只希望劉黑能逃得性命。戰場廝殺到如今,他早不知道劉黑去了哪里!

    這時候李孝基從他不遠處策馬馳過。

    羅士信出手,他沒有能力搶李孝基的戰馬,只是按了下手上的長槍。槍頭飆飛,一槍就打折了駿馬的腿兒。

    他怎能錯過這絕佳地機會?

    李孝基本可逃命,卻沒想到自己一世征戰,竟然不明不白的死在羅士信手上。

    可洪水轉瞬即到,羅士信已無處可避!

    面對死亡,整個沱水地兵士均是嘶吼悲叫,惶惶驚怖。只有羅士信臉色平靜,丟了長槍,展開雙臂,在洪水面撲來的那一刻,嘴角帶著絲微笑。

    他更像是自己走入了洪水之中,平靜從容!

    洪水過後,不分李唐、河北,不分名將、勇士,不分人馬、牲畜,所有地一切統統消失不見。洪水漫過去,深過丈許,混沌不堪,奔騰著向下流沖去。

    洪水過後,本來慘烈壯觀的沱水岸邊再看不到任何人地行蹤,只見到旗幟、斷槍、殘甲飄零在水面,孤孤單單,無依無靠!

    **

    李世民已等的心頭火氣。若是見到李孝基的話,他都有斬了李孝基的念頭。他讓李孝基誘敵之下,立刻掘堤放水,河北軍,以求全勝。

    狠、夠毒,可李世民覺得,反正都是死,被殺死什麼區別?

    戰場怎麼會不死人?不想死人,那不如回去守著老婆孩子。

    以一部分犧牲,換得河北戰場的大獲全勝,這就是好招。若不用水,從李世民的角度來看,唐軍損失或許只有更多!

    按照洪水的勢頭,從西南沖向東北,到如今他的位置已波及不到。李世民早早的帶兩千玄甲兵出狐狸澱,前往高陽前的一片平原等候消息。

    雖是連番雨下,河水暴漲,但蓄的大水到高陽肯定水勢已弱,甚至不會有什麼痕跡,河北軍若還有殘餘,在這裏就要遭遇最後一波屠戮。這時候還能活下來的人,不是運氣極好,就是生命極為堅韌之人,若能擒北軍地主要將領,當可鼓舞士氣,還可向關中請功!

    李世民希望能住劉黑,這個河北軍中最後的一個盜匪頭子!

    李世民計畫沒有錯,錯的是執行計畫的人!

    李孝基伊始婦人之仁,後來竟然殺紅了眼睛,想退已是不能,他完全忽視李世民的戰術,從清晨打到了黃昏。李世民已派三撥遊騎去問,可只回來了遊騎,那裏地人說,現在雙方大軍已絞在一起,李孝基不能放水!

    李世民得知後,恨不得飛劍刺死孝基。他命遊騎再去傳遞消息,無論如何都要放水,可遊騎沒有了消息。

    李世民不知道蕭布衣就瞄上了水壩,派張濟強佔了水壩,根本無須下游放水,上游徑直掘堤。洪水一瀉百里,沖刷的卻是沱水的南岸!後去的遊騎不等催促,已連同李孝基做了河中的蝦蟹!

    細雨濛濛、秋風細細,李世立馬橫槍在高陽平原之前,心中雖是燥熱,卻還能保持冷

    身邊跟隨兩將,一是柴紹,一是丘行恭。二人如同李世民一樣,屹立在寒風細雨中,保持冷靜。

    柴紹不再是個翩翩佳公子,相反鬍子拉茬,和李世民地不修邊幅仿佛,一雙眼更是深深的凹陷下去,滿是血絲。自從李采玉死後,他作戰勇猛無敵,再加上本來武功不差,很快的在軍中闖出了名頭。丘行恭一直跟隨在李世民身邊,攻城拔寨無不奮勇當前,隱約已成李世民手下第一猛將。

    鐵血地疆場,活下來的只能是冷靜的人。

    數年的磨練,讓李世民已能等得。讓李世民心中更為驕傲地卻是身後的兩千玄甲天兵,平原中佇立,威嚴不動。

    這些玄甲天兵,凝聚著李世民的心血,凝聚著李淵的希望,寄託著太多的重擔,也能承擔起應有的重任。

    李世民一直想去碰碰威震天下,號稱天下第一地西梁鐵騎,他從不認為,這經過多年打磨的玄甲天兵會比黑甲鐵騎遜色,但他知道時機未到。

    按照李淵地最新意圖,收拾了河北軍,下一步就要和蕭布衣對陣,他們需要突厥兵先打頭陣。

    想到突厥兵的時候,李世民就握緊了拳頭,暗自痛恨。這些突厥人作威作福了這久,也該讓他們吃吃苦頭!

    雖然從道理來講,他們更需要突厥兵戰勝西梁軍,但從感情上而言,李世民更希望突厥兵在蕭布衣手上吃癟,而自己再光明正大地擊敗蕭布衣,這才是人生快事、亦是男兒應做之事!

    借兵突厥,奉表稱臣,這是關中永遠都洗刷不掉的屈辱,李世民不想擔這個恥辱。但是蕭布衣勢強,他們若想在亂匪如麻、群雄並舉地情況下占得優勢,就不能不倚仗突厥兵!

    李世民一直處於左右為難的境地,雖父親已承擔下大部分的恥辱,但他還是難以承受。

    本來根據約定,這時候突厥兵早就應該到了河間,可這幾日陰雨連綿,突厥人傲慢無禮,竟然拒絕了和李世民同時出兵的要求,只說要等天氣好轉再行出兵。

    想到這裏,李世民心中又有股戰火,燒的心痛。他已懂得大局為重,知道這時候,退一步才能海闊天空!

    心緒如潮之際,一陣急驟的馬蹄聲打斷了李世民的遐~。

    本以為是大戰結局已出,兵士前來報信,沒想到蹄聲竟是從身後的方向傳出。馬蹄聲遽然而止,那裏是狐狸澱的方向。

    李世民霍然轉頭,他已聽出一些急迫。

    狐狸澱現在是殷開山坐鎮,劉弘基等人鎮守,那裏來的如此急迫,難道是……

    遊騎飛身下馬,快步上前,急聲道:“啟稟秦王,殷尚書急報,有一隊鐵,約有千人之多,正從東南向這個方向馳來,來意不善。”

    李世民微驚,“東南?”如今他在七裏井的東北,東南本是河北軍的僅存的地域,那裏早就兵力枯竭,怎麼還會冒出一支騎兵向高陽而來?

    “殷尚書懷疑是蕭布衣的黑甲鐵騎。”游騎兵見李世民不動,焦急道:“秦王,殷尚書請你立刻回轉狐狸澱!”

    李世民雙眉一揚,“鐵甲騎兵?蕭布衣帶兵?”

    遊騎兵搖頭道:“敵騎過快,殷尚書在束城的方向就有暗卡。可暗卡只能用狼煙示警,具體消息尚不明朗。再說那隊鐵騎行地極快,我們的騎手已來不及報信。殷尚書只知道那裏有騎兵前來,穩妥起見,讓我飛騎來報。請秦王回去!”

    李世民不動,柴紹、丘行恭亦是穩若磐石。

    遊騎兵大為詫異,嗓子都要急裂,“秦王難道不相信屬下所言?”

    李世民點頭道:“我相信。”

    “那殷尚書請秦王回轉狐狸澱!”遊騎兵這句話不知道說了少遍,滿是

    原來殷開山素來老成持重,知道有騎兵來襲,第一+到是蕭布衣的鐵騎。殷開山年歲已高,雖勉強算文武雙全,可戎馬征戰多年,體力衰退,他一直都跟隨在李世民身邊為李世民出謀劃策,可說比李淵還疼愛李世民,這次是強撐病體跟隨李世民來征河北。知道李世民有危險,早在狐狸澱整頓兵力,出兵接應,又先讓遊騎來催李世民回轉,做事可說是穩妥到了極點。

    李世民沉聲道:“我知道了。”他仍不動,風吹草動,平原枯草沙沙,宛若那顆不安的心。扭頭望向了柴紹,李世民道:“我記得有一人曾經說過,敵手的機會,往往也是自己地機會,只看誰能抓得住?”

    柴紹應道:“不錯。”

    二人都知道這句話是誰所言,李玄霸雖和李世民同胞,但遠比李世民要成熟太多。李玄霸自幼文武雙全,孜孜以求,這句話就是他很早對李世柴紹所言。李、柴對望,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蕭布衣的機會,也是我們的機會。”李世民沉聲道。他這不是衝動,而是如同望著獵物的獵人,“丘行恭,你馬上帶十八騎沿西南三條路去探敵情,一有消息,煙火為號。”

    丘行恭毫不猶地領令,安排人手向西南急奔而去。

    遊騎兵急的雙眼冒火,李民道:“你命令已到,再無責任,若有問題,本王一肩承擔。回狐狸澱,請殷尚書出兵接應。”

    游騎兵無奈,馬回去。李世民道:“鐵甲騎兵馬快,但兵力一定不足。”

    柴紹道:“不錯,他多半知道我們的劃,這才數百里繞路奔襲來取秦王。”

    李世民心中微顫,“他知我們地計畫?”他眼中有了濃濃的憂意,已感覺有些不妥,可這時候,多想無用,“他一直對河間沒有任何動靜,甚至大張旗鼓的和李道宗交兵,當然是要麻痺我們。他的用意不在河間,而在我!”

    柴紹點頭道:“蕭布衣是個猾地人。”對於這點,柴紹深有感觸。

    民不退,因為他覺得這是個誘殺蕭布衣機會。柴紹不退,是因為骨子裏面對蕭布衣有種恨。若沒有蕭布衣,就沒有以往的那些是非,他和李采玉也不用生死永隔。李采玉這久沒有消息,當然是死了,而且在柴紹的心目中,李采玉是死於亂軍之中,死於變心,而非死於他手!

    李世民唯有振奮,“可他骨子裏面有種冒險的精神,謀劃這久,當為取我的性命。只要我死,李唐軍不戰而敗。”

    柴紹苦笑道:“秦王,你莫總是說死,他蓄力而來,我們還要小心從事。單不說他的鐵騎,就說他本人,就是個高手。”

    “他雖是高手,如何擋得住千軍萬馬?”李世民露出冷酷地笑:“這裏畢竟是我們的勢力所在,他數百里奔襲,馬兒體力已差,兵力又少,我們玄甲天兵本來就和他們不相上下,可勝在兵多,又以逸待勞,只要困住蕭布衣……”

    柴紹眼前一亮,“不錯,殷尚書馬上就會有兵支援,我們能困住蕭布衣就算成功。”

    李世民見柴紹明白過來,欣慰道:“不錯,我們用騎兵和他鏖戰,想辦法困住他地鐵甲騎兵,只要殷尚書及時趕來,我們就算殺不了蕭布衣,也能大破他的鐵騎。這場仗怎麼來算,都不是賠本地買賣。”

    柴紹點頭,“合你我之力,應該能夠做到這點!”

    李世民看到柴紹的勇氣,大為振奮,“不錯,打敗他不敗地神話,日後就算征戰河北……”他話未說完,突然臉色微變。因為西南處一路已有煙火騰空,赫然就是丘行恭探路的方向。

    “他們來地好快!”李世民雖是詫異,卻是不慌,喝道:“列陣。”

    “秦王,末將請當。”柴紹毫不猶豫道。

    李世民馬上道:“好,你率千人迎戰,我側翼支援。”

    二人並不推搪,迅疾制定好迎戰策略,這時候風雨欲來,空氣中的殺氣宛若繃緊的弓弦,一觸即。玄甲天兵並不慌亂,以最快的速度分離出兩隊,柴紹當先,手握長槍,眼中滿奮。

    這裏地勢開闊,一望無垠,正是騎兵揮巔峰之境的最好地形。

    天下百姓一直在討論,這黑甲鐵騎和玄甲天兵到底哪個第一,今日,馬上就要有了分曉!

    柴紹並不著急動,他雖知道黑甲鐵騎很快,但他有信心在看到黑甲鐵騎那一刻,催動玄甲天兵全速迎上去!

    煙火已散,丘行恭已快馬回來,高呼道:“敵兵已不到十裏。”

    柴紹問,“你見到黑甲鐵騎了,是不是蕭布衣領隊?”

    丘行恭搖頭,“我聽到馬蹄聲就已回轉。殷尚書所言不差,的確有千騎之多。”

    柴紹並不責怪,因為丘行恭看似膽小,做的卻極為正確。黑甲鐵騎奔勢若雷,丘行恭若是見到他們出現才回轉,只怕都無法回來報信。

    喝令鐵騎蓄勢待,柴紹目光如炬,緊盯著遠方的平原。面對天下聞名的鐵甲騎兵,他沒有畏懼,只有興奮。

    他已知道鐵甲騎兵地套路,也蓄力準備迎接鐵甲騎兵的攻擊,只要他能抵住蕭布衣的第一輪衝擊,李世民會率鐵騎毫不猶豫地隔斷對手的陣型。

    十裏的距離,走起來可能需要點時間,但騎兵奔行,可說是轉瞬既至。柴紹望穿秋水,可騎兵竟不出現!

    柴紹微有不安,扭頭向後方的李世民望去,可見他也是稍有疑惑。等二人交流,

    顫起來。

    那是一種很奇異地顫動,只有疆場鏖戰的兵將才知道,那是繁多馬蹄急敲面產生的震顫。

    黑甲鐵騎終於來了!

    黑甲鐵騎果然名不虛傳!

    西南地平線上,遽然就出現了一道黑線。那道黑線有如海面狂潮,飆風驟起,才聽到蹄聲,就見到影蹤,才現蹤影,就現出猙獰。猙獰化作威勢,虎豹露出齒爪!

    黑甲鐵騎如暴狂風、如怒海潮聲,只一出現,就興起了讓人可匹敵的氣勢!

    雖不過千騎,可騎兵一起,如千軍萬馬推來!

    柴紹已緊張手心帶汗,雖準備這久,可鐵騎一出現,他才知道縱是千言萬語,也難形容那鐵騎沖來氣勢的萬一。

    可柴紹不懼,玄甲天兵不懼!

    玄甲天兵地出現,雖說是關中騎兵的巔峰,可亦是為對抗西梁鐵騎生。關鍵時候,一決高下,怎能退縮?

    柴紹長槍一揮,已當先去。綱舉目張,玄甲天兵地模式,其實也參照了黑甲鐵騎的運作。無論李世民、李建成、柴紹、長孫順德還是李淵,都是參與到其中地分析中。黑甲鐵騎雖神秘,可畢竟不像當年那樣,常人難見,河東拉鋸戰中,關中已對黑甲鐵騎重點注意。

    要破黑甲鐵騎,當然要了黑甲騎兵。關中研究後得出的結論是,黑甲鐵騎地攻擊已被李靖揮到了巔峰之境!

    上只有一個李靖,所以這種騎兵套路只能複製,而很難再有創新。

    玄甲天兵就參照這個套路組建和訓練,從本質上說是不分軒輊,但稍遜黑甲鐵騎。畢竟要論經驗、純熟和裝備,少有人能比得上蕭布衣的騎兵。但這次柴紹不怕,因為已方比他們的人要多,更何況還有李世民協

    玄甲天兵終於起動,速度如飆風初起,轉瞬風捲殘雲。

    只看這隊天兵的起動速度,就已知道玄甲天兵亦是不容小窺。

    黑甲鐵騎純黑之色,黑的如墨、黑的如魔。

    玄甲天兵卻是紅色的盔纓,黑甲中泛著血一樣地紅色,紅的妖豔、紅的如妖。

    這兩隊騎兵掀起了無邊的風暴,平坦的草原上,已籠罩著殺氣重重。

    兩隊騎兵很快均已提到最高地速度,一黑一紅,黑的驚心、紅的奪魄,轉瞬間,已離到一箭之地!

    李世民若是身臨其境,全神貫注之下,反倒感受不了這種驚心動魄。可他旁觀之下,已知道黑甲鐵騎絕對不比玄甲天兵遜色。

    這讓他為柴紹有些擔心,亦在想若是自己,應當如何應對?

    狂風卷起,草原掀起無邊淒迷的水霧,在兩軍鐵騎激蕩之下,水霧旋舞,更增蕭殺。

    雙方竟然均沒有放箭。

    李世民見狀,心中微寒,知道柴紹對蕭布衣深惡痛絕,亦知道在如此迅猛的騎兵之中,弓箭殺傷反倒最差。兩軍如風,這種速度,只怕一輪長箭過後,就能面面相對,如此一來,弓箭反成了累贅。

    柴紹要用長矛!

    李世民想到這裏地時候,柴紹已厲喝了聲,矛!

    玄甲天兵毫不猶豫的取矛在手,奮力擲出。而對面的黑甲鐵騎幾乎不分先後地擲出了手中的長矛,順便拔出腰間的長刀!

    長矛如林,刀光勝雪,那刻半空中長矛飛舞,呼嘯恐怖。

    雙方的騎兵不約而同地拿出兵刃阻擋,玄甲鐵騎拿出的竟然又是長矛。他們這裏和鐵甲騎兵微有不同,一騎竟然用了兩支長矛。

    長矛紛飛,格擋亂刺,砍刀如電,劈砍鋒銳。

    ‘砰砰嚓嚓’聲音不絕於耳,長矛或崩飛,或折斷,不一而足。李世民心中微喜,這是他們和西梁鐵騎的差異之處,就是這點差異,讓他們雖多了些損傷,但占了。

    要知道矛長刀短,一寸長一寸強,玄甲鐵騎仍長矛在手,已多了分優勢。可見到對手長刀犀利,李世民又微有心寒,這種快刀,對關中而言,可遇不可求,可西梁鐵騎竟然每人配備一把!

    兩隊騎兵終於撞擊在一起,宛若海潮擊崖,巨石碰撞,雙方互有損傷,已要擦肩而過。

    柴紹心中微愕,因為他終於看清,‘蕭’字大旗下的那將,竟然拿著斧頭!

    那人卻是程咬金!

    蕭布衣在哪里?

    柴紹心思如電,才要出槍,程咬金已厲喝聲中,開山巨斧劈下。

    這一斧,遇山開山,遇林斬林,威猛無儔,看起來就要和柴紹同歸於盡。柴紹卻不想死,收槍斜架,已卸開巨斧。可雙臂麻,一時間竟然無法動彈。

    柴紹暗自心驚,知道程咬金身為張須陀手下大將,威猛難言。二馬交錯,程咬金倒轉斧頭,反劈而出,動作熟練,實乃疆場殺敵的絕學。

    當年南征北戰,程咬金就是這一招,不知斬了多少盜匪的頭顱!

    可柴紹絕非尋常盜匪可比,馬兒一錯,已知風聲,哈腰低頭,那斧頭堪堪擦頭盔而過。柴紹手腕一翻,長槍卻從肋旁穿出,急刺程咬金地肋下。

    這一招狠辣詭異,實在不下程咬金。

    程咬金皺眉閃身,長槍戳中鎧甲,卻未入肉,只是二馬如風,二人沒有機會再次出手,已隨馬兒奔騰的洪流而去。

    雙方一戰,玄甲天兵死傷較多,可已算是黑甲鐵騎出道以來,殺傷最少地一次!

    李世民終於出兵!

    他已經看出黑甲鐵騎的破綻。

    方才驚天一擊,黑甲鐵騎渾然天成,無論哪個馬隊在他們面前,對討不了好

    甲鐵騎一擊之後,速度已減,長矛已失。

    這種速度破綻若是只對柴紹,還是綽綽有餘,但對李世民而言,卻是出擊地大好良機。

    少了速度,就少了犀利,而李世民卻蓄勢已久。

    李世民已催動騎兵,就要提速,衝擊程咬金的騎兵。可他不知為何,心中遽然狂跳!

    那是一種凜冽地殺機,那是一種幾乎撼動天地的殺機!

    殺機來自西北!

    程咬金繞路向,從東南殺來,又有哪隊騎從西北殺來?

    是蕭布衣?

    一定是蕭布衣!

    程咬金不過是他的誘敵!

    西北的騎兵,是真殺招!

    李世民已然想通,但知道已晚。疆戰機瞬間百變,晚一刻,就代表失去先手或性命,遲一招,只能去閻王那裏討回公道。霍然回頭,忍不住的心口激血,因為他見到身後地方向,不知何時,已冒出了一隊騎兵,仍有千人之多。

    為一人,白馬長槍、雙刀,千軍領先,奔逸之中帶著不羈,正是蕭布衣!

    這隊騎兵驀地出現,卻是現行蹤,再出猙獰,蹄聲並非那種驚心動魄的敲擊,而是略帶壓抑的沉悶。

    來這隊騎兵馬蹄裹布,馬口銜枚,以程咬金的驚天氣勢為誘餌,卻饒個大圈,過來轉擊李世民的腹

    李世民雖驚不慌,厲喝聲中,後隊已變前隊。

    玄甲天兵訓練有素,這種轉變再是熟練自然不過,但這種轉變需要時間,這種轉換,已打破了先前地氣勢。

    後隊變前,李世民顧不得再擊程咬金,任由他和柴紹再次絞在一起,策馬回奔,就要奔到千軍之前。

    李世民其實還有選擇,還就是順勢奔出,甩開對手。但這無形中就是逃,他不想逃,再說他就算順勢奔出,離狐狸澱只有越來越遠,有違本意。

    李世民知道,自己必須抗住蕭布衣的這一擊。

    玄甲天兵已催動。

    這時候作戰有素的唐軍顯示出極好的應變能力。他們轉中帶速,守中帶攻,在切換隊形的時候,已提升了速度。

    如此一來,李世民終究沒有趕到最前,可兩軍已面目可見!

    “矛!”李世民中軍令,並未領先。可玄甲天兵還是毫不猶豫地擲出長矛,呼嘯向對手投擲而去。

    蕭布衣喝道:“盾!”

    他不以攻對攻,反倒以守為主,黑甲鐵騎迅疾提盾在手,遮擋長矛。李世民一喜,暗想如此一來,對手偷襲得到的優勢,被這一守化為烏有,可心中不減憂愁,因為他知道蕭布衣蓄謀已久,這肯定不是敗招!

    蕭布衣有殺招。

    可蕭布衣的殺招是什麼?

    矛、刀還是羽箭?

    長槍落陣,黑甲鐵騎硬生生地抗了下來,沖勢稍減。因為對手的長矛有如鐵錘擊來,已擋了黑甲鐵騎的攻勢。

    可這時候,蕭布衣遽出個天崩地裂的字來!

    弩!

    李世民心中一寒,不等反應,盾牌閃開,盾牌後地連環弩卻露了出來!

    一弩十二矢,李靖精研的連環弩,竟然被蕭布衣配備在黑甲鐵騎之上。玄甲天兵望見那弩機上點點的寒光,終於變了臉色。

    ‘咯’的一聲響,黑甲鐵騎已扣動了第一排弩。

    ‘嗡’的一聲響,千餘鐵矢打了出去,寒風飆然,殺氣凜冽!

    玄甲天兵躲無可躲,閃無可閃,那一刻的寒光射在了玄甲天兵地陣營中,掀起了漫天的紅色。人痛哼,馬悲嘶,狂風驟雨般地鐵騎被這一陣強弩打的緩下了腳步。

    弩機直射,終有弊端,因為兵士前後交錯,不可能所有弩機全部射。可前排交叉射弩地鐵甲騎兵才射完弩箭,就翻身轉入了馬腹,給後面的兵士騰出空間。在玄甲天兵還沒有反應之時,第二排弩箭幾乎擦著前面兵士所乘戰馬地馬背打了出來。

    這種配合,簡直是天衣無縫,弩箭就算有缺憾,也被黑甲鐵騎的這種靈活身手所彌補。

    第一輪弩箭若說是利斧,劈開對手的陣營,第二輪弩箭就是活生生的閻王,肆無忌憚的攫取性命!

    準備多年的玄甲天兵,完全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被兩排鐵矢活生生的擊潰。已陣型散亂,蕭布衣這才喝道:“矛!”

    長矛破空,飛入玄甲天兵的陣中,玄甲天兵終於四散而分。

    李世民也被駭人的鐵矢所震驚,他這時候知道不好,再不逞勇,勒馬斜帶,已要向陣外沖去。

    方才他還懊喪,不能第一時間的沖到陣前,可這時候的他,只有僥倖,因為前排的兵士已悉數斃命,他若在前,只怕擋不住蕭布衣如此犀利的一擊。

    勒馬才出,一人大喝道:“秦王小心。”緊接著一馬已沖到李世民的身側,有如電閃。

    比馬兒更快的卻是蕭布衣,比電閃更犀利的卻是一把刀。

    一把睥睨天下,無堅不摧的魔刀!

    蕭布衣已沖到李世民近前,出刀!

    丘行恭硬生生的橫插進來,為李世民擋這無可匹敵一刀,丘行恭橫、折;丘行恭後退、頭落!

    鮮血漫天,馬兒慘嘶,蕭布衣魔刀一出,一刀就將李唐大將丘行恭連人帶馬斬成兩截!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1 12:25
江山美色 五六零節 遼東 

  蕭布衣蓄謀一刀。全力斬去。斬殺了李世民手下一猛將丘行恭!
  
  那一刀之威。有如雷霆。
  
  世民駭然而遁。不的傷心。丘行恭雖死。卻給了他逃生的機會。唐軍見秦王遇險。已奮不顧身的來。擋在李世民和蕭布衣中間。
  
  蕭布衣再次出刀。斬一將。漫天血起。血腥慘烈。可雙馬交錯的功夫。已隔李世民有數丈之遠。若在平的。這點距離實在算不了什麼。但在千軍之中。卻如天塹一般。
  
  蕭衣沒想到李世民身邊兵將如賣命。兩刀斬不了李世民。竟和他越離越遠。
  
  世民逃的性命。毫不豫的帶兵向東北撤去。蕭布衣卻已皺眉。他並沒有達到想要的目。
  
  仗。他本來想斬了李世,!
  
  十個丘行恭。也抵不上一個世民。蕭布衣一直隱而不動。又讓秦叔寶偽裝成自己親征。吸引李道宗的意。只為給李唐軍一個假像。然後再給李唐軍雷霆一擊。
  
  虛虛實實。本來就是兵法的不二法門。方法簡單。就看你運用的是否恰到好處。
  
  在秦叔寶攻白溝之際。他早和程咬金趁夜色掩護。繞路而行。趕赴河間的東北。天未明的時候。已到了河間東方的城丘陵附近。
  
  這時候蕭布衣的到消息。世民已兵出狐狸澱。守在高陽平原。
  
  蕭布衣知道李世民的用意。他想剿殺最後一批河軍。李世民也是好冒險的人。蕭布衣心知肚明。這他追薛仁果數百里。又追劉家軍數百里可見一斑。
  
  世民喜歡窮追敵。不死不休。亦喜歡身先士卒。沖在最前。
  
  這是個優點。卻也是個缺點。優,當然是鼓舞士缺點卻是一不留神。就可能送命。這點其實很像蕭布衣。不過蕭布衣已慢慢的改正這個毛病。變的謹慎起來。
  
  知李世民帶玄甲天兵出了狐狸蕭布衣馬上定了擊殺李世民的計畫。可知道李唐軍肯定非同凡響。才又讓程咬金製造聲勢。吸引對手的注意。自己早命客扼殺螞蟻探明的暗卡撿小路再兜個大圈。到了李世民的西北。
  
  殷開山雖最快的時間探的程咬金的行蹤。卻被蕭布衣蒙混過去。只因為束城以北的勢偏僻。行軍不易他在那裏的防備簡陋的多卻被蕭布衣鑽個空檔。程咬金全力吸引對手之際。蕭布衣這才全力一擊。沒想到這樣的計畫雖擊潰了玄甲天兵但還是殺不了李世民。
  
  身為主將。蕭布衣兩刀沒有的手知道以大局為重。不再猶豫。帶著鐵騎已流水般的從玄甲天兵中沖過。李世民手下的甲天兵已不成陣仗。那面的紹卻已急紅了眼睛。一聲。已斜兜個圈子。到了李世,的後路。
  
  他要為李世民斷後。為李世民爭取退卻的時間。
  
  可他所率的騎兵本來就已稍占下風。若是和程咬金對敵。不占贏面。這次倉促變陣斷後。心浮氣躁。已犯了兵家大忌。
  
  李靖訓練出來的鐵甲騎兵。攻擊是第一要義。攻擊是第一手段。不停的攻擊以攻代守騎兵奉行的宗旨。這種騎兵從來不做斷後的用途!
  
  紹以短克長。焉能不敗?
  
  程咬金見蕭布衣斬了丘行恭。一-擊潰了號稱和鐵甲騎兵齊名的玄甲天兵。給與李唐於重創。不由精神大振。催動鐵騎急攻柴紹。柴紹無心戀戰。又見蕭布衣已了過來。知道抵抗不住。下令撤退。
  
  兵雖撤不亂。騎兵仍以弓箭阻敵。
  
  可蕭布衣見柴紹一退。和程咬金成角之勢。再兵追擊。如風捲殘雲!兩隊鐵甲騎兵一夾。又扼殺了數百玄甲天兵。
  
  紹見李世民已走遠。不再斷後。帶隊落荒而逃。
  
  蕭布衣窮追猛打。一口氣追出了十數裏。陡然間長槍一揮。勒住了馬勢。
  
  鐵甲騎兵然而止。帶著獵豹嗅危機時的警惕。
  
  前方平野處。現出一道黑線。腳步遝遝。已漫出了無數李唐騎步兵。那些兵士雖見前方潰散。可卻絲毫不亂。軍陣中大旗迎風招展。寫的卻是大大的一個“殷”字。
  
  早有兵士迎李世民轉。再有兩列騎兵散於兩翼盾牌手列鐵牆上前。弓弩手絞弦稍隱。射住了大陣的兩翼。
  
  蕭布衣的鐵騎雖才擊潰了玄甲天。卻不敢衝擊眼前的這個陣營。
  
  以長克短是為明智舉。以短攻長的事情。蕭布衣從來不屑為之。
  
  騎兵雖猛。但遇種鐵桶大陣過來。也是送死之命。李世民雖沒有按照計畫困住了蕭布衣。可殷開山終於及時趕到。挽救李世民於危機。
  
  這時候。紹也回到營中。沮莫名。雖然仇敵就在眼前。可他終不敢上前挑戰。
  
  蕭布衣四下望去。見到退卻的要道還沒有示警。知道殷開山還來不及斷自己的後路。心中稍安。揚聲道:“李世民。這裏並非你應來的的域。及時回去。還來的及!今天本王給你小小的教訓。若不悔改。只怕你無能回轉關中!”
  
  世民雙眸噴火。再不廢話。喝道:“攻!”
  
  殷開山皺了下眉頭。不等多言。唐軍兩翼騎兵已如巨掌般試探包圍蕭布衣。
  
  只要合圍一成。蕭布衣鐵甲騎兵再是犀利。也絕對不能討好。
  
  蕭布衣長笑一聲。不敢大意。勒馬向東南的方向奔去。鐵甲騎兵奔行如風。如果跑起來。就算玄甲天兵都是趕不上。更遑論尋常的鐵騎。蕭布衣有恃無恐。這才對大軍也是全不畏懼。
  
  李唐雖大兵趕到。卻未形成合圍勢。讓蕭布衣輕易逸出離開。
  
  殷開山暗自皺眉。他本意是想暫時抵抗住蕭布衣。讓秦王交談吸引住對手。另派人手斷蕭布衣的後路。以挽回敗局。沒想到李世民又犯了心浮氣躁的毛病。壞了自己的計畫。
  
  可秦王現在惱怒非。殷開山不敢多言。望見蕭衣遠走又道李世民大敗。殷開山馬上不由想起當初淺水原一事。急火攻心。濁氣上湧一陣頭暈。
  
  民見蕭布衣知機而走。心中痛恨。
  
  道憑騎兵步兵要想追黑甲鐵騎。無疑癡人說夢。這|的人雖不多。但死的全是威天下的玄甲天兵又折了大將丘行恭。士氣可說是到了冰點。冷風一吹。李世民已冷靜下來。暗想這次慘敗該如何向父親交代?忍不住頭向殷開山望去見到他在馬上晃了兩晃。一頭栽倒下來。
  
  世民大驚。呼叫道:“殷尚書!”
  
  他顧不的再去追擊蕭布衣飛身下馬來到殷開山面前。殷開=腦袋撞個大包。血流不勉強睜開眸道:“秦王。老臣請你暫且回狐狸。再謀打算。”
  
  世民鼻酸。要知道殷開山自從太原起兵就跟隨著他。不知為他操了多少心。背了多'黑鍋。在李世民的眼中。殷山甚至比李淵還有父愛。在他的心中。也早把殷開山當作是義父。心中尊重。這次殷開山為救自己。強撐病體出征。讓他再不忍拒絕。雙眸含淚道:“殷尚書。我聽你話。”
  
  兩滴淚水無聲無息的滴下來。落在殷開山的臉上。一時間。唐軍已被愁雲慘霧籠罩!
  
  *
  
  蕭這時已離李十裏之遙。
  
  小心使的萬年船。他擊李世,的時候。當然也要考慮被人偷襲。好在一路行來。螞蟻示沿途安然無恙。蕭布衣這才稍舒了口氣。這時候。七裏井的大水才將將沖到。這一戰極烈。可也結束的極快。蕭布衣知道西南有大水。只怕已一片汪洋。無法原路回轉。只能再兜個大圈子。向高雞泊的方向行進。回想當初的場景。忍不住的歎口氣。
  
  程咬金在他身後。聽蕭布衣息。安慰道:“西梁王。想這一戰雖未殺了李世民。但斬了丘行恭。又擊潰了玄甲天兵。由此看來。玄甲天兵有,名不副實。李世民雖事關重要。但我們徐徐圖之。擊敗他並非難事。”
  
  布衣道:“程將軍說的極是。這仗交鋒。以挫對手銳氣為主。其實河間的結果。才是事關重大。”
  
  程咬金略作沉吟。“那大水……”他想詢問。卻多少有些遲疑。要知道程咬金雖看似粗。可卻是極心細。做事中規中矩。該勝的仗一定會勝。該問的話才會考慮去問。蕭布衣命張濟強佔水壩。掘堤放水的事情。程咬金只能是隱約猜到。可他不明白蕭布衣的心意。並不敢妄自猜測。
  
  蕭布衣抿著嘴。良久才道:“水是唐軍放的。他們擊不潰河北軍。才出此一招。”
  
  程咬金點頭道:“原來如此。”
  
  “或許很多人還不知道。”蕭布衣淡淡道:“程將軍。你帶兵到高雞暫歇。然後和舒管將軍宣揚此事。”
  
  程咬金恭聲道:“末將明白!唐軍無法拿下河北。這才掘堤放水。試圖衝垮河北軍。沒想到作繭自縛。將自己人也沖在其中。”
  
  蕭布衣點點頭。馬上沉吟道:“河間被這水一沖。只怕要荒蕪許久。這水割斷了趙郡和河間的聯繫。道宗已成孤軍。絕對無法支撐……”
  
  “狐狸澱的唐軍亦是孤軍!末將覺的。李世民亦是獨木難撐。只怕亦會北退。收縮在幽州一帶。負隅頑抗。”程咬金道
  
  “不錯。所以我認的勢不利。他們必定全線回。或許易水是我們第二戰需要僵持的的方。他們這麼辛苦取了幽'。當然不會輕易放棄。”蕭布衣道:“程將軍。你且在高雞泊等候號令。我先回轉大陸澤。”
  
  程咬金分兵而走。蕭布衣在深夜的時候。已到了大陸澤。
  
  秦叔寶出營相接。二人相視而笑。
  
  蕭布衣見秦叔寶的。已知道果。“李道宗敗了?”
  
  “倉皇而走。退出了趙郡。”秦寶道:“程名振兵出孔子嶺。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我們打李道宗打的急。李道宗就把他催的急。他就只能把兵拉出來打。可他一開孔子嶺。苗海潮徐紹安就斷了他的後路再加稜正面攻打。程名振三面被圍。死在亂軍之中。孔子嶺隨即被我們破。”
  
  蕭布衣笑道:“不怕虎一樣的對手只怕豬一樣的隊友。
  
  說李道宗是豬有失`道。但他的確太急了些。”
  
  “他火燒屁股。怎能不急?”秦叔寶道:“西梁王命東都工匠在先帝就研製的玻璃上做了些改良。竟然軟中帶韌別的的方沒用。可在蝦蟆車上巧妙裝置。卻有效的擋住對手的弓箭。他們陰天煙中不畏羽箭唐軍幾乎以為他們是神,護體。”
  
  蕭布衣哈哈大笑我真的想看|李道宗那時候的表情。”
  
  秦叔寶道:“其實不用看。猜也猜的到了!他們投石車。隔著條白溝蝦蟆兵沒有任何辦法眼睜睜的看著我'|要填平那段路後沖過去。李道宗早就要急的發狂早早的將程名振逼上死路。等到孔子嶺一破。他更是首尾以兼顧。我不著急攻打。只從孔子嶺運兵。僵持到黃昏。沱水之事傳來。李道宗的知李孝基近乎全軍覆沒。只怕孤軍被圍。連夜撤走。到如今多半已出了趙郡。進入了恆山郡。”
  
  “這一役李唐可說是損失慘重……”
  
  “河間大水。不但沖了河北軍。聽聞存活下來只在少數。李唐在河間伏下精兵數萬。下一股腦的被淹死。實力大損。”秦叔寶道。
  
  蕭布衣攤開的圖。|了許久。“李道宗撤離。李孝基全軍覆沒。李世民遭受當頭一棒。李家這三人在這一。銳氣盡失。眼下李世民和李道宗難合一處。我等當立即出兵收復趙郡。以及趙郡以北的並排的恆山博陵河間三郡。兵逼幽州。將李世民徹底趕出河北!”
  
  秦叔寶沉聲道:“遵令。末將稍作休整。明日就準備出兵。”他輕咳幾聲。垂下頭來。
  
  蕭布衣臉有憂意。“寶。你能挺的住嗎?其實若回東都休養一段。我想或許好些。”
  
  “不用。”秦叔寶斷然拒絕。
  
  蕭布衣見他日益消瘦。憂心忡忡。“可你這樣。我真的放心不下。”他這時候。兄弟之情流露。再沒有高高在上之。
  
  寶目露感動。
  
  :“西梁王。末將待罪之身……”
  
  “往事如煙。毋庸多言。”蕭布衣打斷秦叔寶的頭。
  
  秦叔寶道:“西梁王。末將自感時日無多……”
  
  衣沉聲道:“車到山前必有路。秦將軍。你不必太過悲觀。”
  
  秦叔寶展露笑容。極為真誠。“不是悲觀。相反。我從未有過如此安樂。”
  
  蕭布衣良久道:“所以你一定要親自平定河北?”他這句話十分的突兀。秦叔寶聽到。歎口氣。“這世上。生我者父母;識我者。張將軍;可知我者。世上當屬西梁王!叔寶出身將門。幼時立志。保家衛國。先從來將軍。後隨張將軍。,馬一生。少有作為”
  
  蕭布:“男兒立志。八十不。大是大非。你就算明白了一天。也是響噹噹的漢子!”
  
  秦叔寶鼻樑酸楚。微微抬頭。心酸。是感激。或許只憑蕭布衣這句話。他已覺的這輩子值了。
  
  “將跟隨張將軍。年見他憂心積慮。恨不能以身代之。後來李密以家母要脅。叔寶不的已出手。其實叔寶知道。憑藉自己的身手。要刺張將軍。勢如登天。可我還是出。我甚至希望張將軍當時一掌打死我。也讓叔寶不必忠兩難。
  
  張將軍若斃了我。我當然背負|的駡名。可李密看在往日的恩義。或許放過家母。但張將軍根本沒有出手!”
  
  蕭布衣歎道:“此生不能和將軍聯手平定天下。實乃生平憾事!他不出手。我想他多半亦是難以兩全。無法抉擇。想著若死你手。總比死于盜匪之手要好。”他長歎一聲。思悠悠。實在亦對這只有數面之緣的張須陀欽佩有加。
  
  秦叔寶垂下頭來。“或許只有蕭將軍你。才真正的瞭解張將軍。”
  
  二人默然。同念張將軍。一時間帳內寂寂。有如張須陀臨死的那刻寧靜。
  
  秦叔寶打破了沉寂。又道:“末將一錯再錯。歸順李密幸的西梁王當頭棒喝。這才以生。若非西梁王當年開導。末將早死多日。其實刺殺張將軍那刻。就應該死了;其實家母過世的時候我就應該死了;其實李密敗亡的時候。我就應該死了!”秦叔寶漸漸激動。握緊了雙拳。“其實巴蜀的候我亦是的死了也是歸宿。可我現在。不想死!”
  
  蕭布衣目光一凝。“?”
  
  “因為張將軍,馬一南征北戰平定的就是河北山東淮各的。如今江淮山東已定。只差河北未平。張將軍當年死不目。,-晚都能記起。是以我只想在生之年再平北卻張軍安定這三的的夙願。若能如此。秦寶死而無憾請西梁王成全!”
  
  秦叔寶說到這裏。霍然站起。單,跪倒在蕭布衣的身前。
  
  蕭布衣默然許久。這才緩緩的攙起了秦叔寶。“你有此志。本王如何會不成全?你要平河。本王當盡力助你。只是你……還請多多保重。”
  
  蕭布衣語氣中已有敬之色。說後。緩步走出營帳。秦叔寶竭力的壓住了咳嗽。臉潮紅。可眼中堅毅之色更濃。
  
  蕭布衣出了帳後。感覺清風清冷。抬頭望天。只見到灰濛濛的一片。
  
  的感覺臉上有些濕潤。冰涼點點。伸手摸去。蕭布衣自嘲道:“又下雨了。”蒼天有情。亦當落淚。細雨濛濛。或許就是天的之情。蕭布衣不知為何。只覺悲從中來。只想痛痛快的大哭一場。
  
  為這征戰多年的疲。為那華夏大的的蒼生。亦為那個死生同念的張將軍!
  
  不知過了多久。這才轉身回帳。孤單單的坐著。四下望去。這才記起了什麼。喃喃道:“楠到了遼東嗎?”
  
  沒有了思楠。他顯的更加的落寞孤單。可多了這份思念。給這將入冬的夜。帶來那凝眸相望的暖……
  
  *
  
  清晨。哈氣成霜。
  
  遼東的水。已結了薄的一層冰屑。陽光初升。略帶淡黃。撒在冰面上。懶洋洋的讓人提不起精神。
  
  “嗒嗒”聲響。馬蹄遠來。踏破了那初凝的冰濺起晨露般的水。一女子黑巾罩面。騎在馬上。不急不緩的行來。
  
  女子裝束和遼東人無異。厚厚的皮襖。沒有太多出眾的的方。唯一讓人詫異的是馬上懸的一把劍。那把給蒙面的女子來了有如草上寒霜般的冷。可更多的人注意的不是劍。而是她的前額和雙眼。她的前額似玉一樣的白。她出的雙眸。有如晨星般的閃。
  
  遼東苦寒。很少能養出如此秀麗的女子。
  
  秀麗的女子。卻是楠!
  
  日已升。但天還冷。以路上少有行人。即是有些行人。也是行色匆匆。但誰都忍不住的望一眼思楠。驚詫她隱而不的那種氣質和美麗。
  
  思楠我行我素。催早過了遼河。
  
  過遼河後。遼東大城就在眼前。雖然思楠的目的是遼東城。可她還是忍不住的望了眼大巍峨的遼東城。這座大城。經歷了太多的戰事。當年楊廣數十萬大軍亦沒有拿下。那殘破的城垛後到底有著什麼精神。讓他們抵抗住大|一波又一波的慘烈進攻?
  
  思楠沒有多想。繞路而過遼東城。踏梁水。一路南行。在午後到了遼東城東南的烏骨城。骨城再向東南。就是遼東國都平壤。她的目的的是那裏。但她要到烏城找個人。
  
  策馬到了城門前。守衛並不嚴格。甚至讓人有種安寧之感。大隋烽煙四起。可這裏。顯然是戰火一時無法顧及。
  
  可經楊廣多年征伐。這裏也有一種殘舊滄桑之感。無論是城池守兵抑或是這裏的百姓。
  
  思楠馬踏城道。迎著午陽。就這樣。平靜的進入了烏骨大城。開始了她的尋找答案的旅程!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1 12:27
江山美色 五六一節 得遇大鵬 

  風高、天冷!
  
  思楠策馬入了烏骨城,大隋動亂,很多人為避戰禍,不是逃亡草原,就是避在遼東。北方眾多的小小國度,反倒是他們的安樂的場所。
  
  思楠尋得個中原人士,問了幾句,騎馬向城南而過。經過個幽靜的巷子,前方漸漸熱鬧起來,原來不遠處卻是個集市。
  
  這些人說話多受中原的影響,似是而非,思楠勉強聽懂。四下望去,見一店鋪熱鬧非常,橫幅上油光鋥亮,污穢不堪,寫著三個大字,‘芶布李!’
  
  思楠下馬,牽馬緩步走過去。
  
  芶布李前面人是多,排成長隊。熱騰騰的包子出來後,人手幾個,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思楠見到,不由感慨這裏人幸福的簡單。
  
  天雖冷,攤前忙碌的那人滿頭大汗,背後背著一個,身邊還跟著一個。可饒是如此,那人沒有絲毫疲憊的感覺,相反,忙忙碌碌的他洋溢著滿足的神色。
  
  思楠倚在馬,也不答話,只是靜靜的看。
  
  賣包子那人感覺到有注意,扭頭望了思楠一眼,目光滿是詫異。他記中,自己從不認識這樣的女子。
  
  正忙時,一女子挺著大肚子又端著一籠包子出來。漢子緊走幾步,快手接過來,關切道:“你又有了身孕,小心身體。”
  
  子笑道:“又怎忍你一個人操勞?”女人走路聘聘婷婷。看起來並非這裏地村婦。素面朝天。但雙眉纖纖。未語先笑。雖是蒙塵。但出落地端是不差。
  
  二人簡單單地兩句話。互相關切之意溢於言表。思楠望見。眼中露出了笑。忙碌了半個時辰。包子終於賣完。漢子見思楠還立在那裏。終於忍不住道:“這位姑娘請了。可是餓了沒有吃飯。我這還有幾個……剩包子。你可需要?”原來他見思楠不語。只以為她缺乏盤纏。想要吃飯卻又張不開嘴。早就悄悄地留下了幾個包子。漢子地婆娘也招呼道:“是啊。姑娘中原來地吧?”
  
  思楠微有詫異。“你如何得知?”
  
  “這裏地水土如何能養出姑娘這種鐘靈毓秀地人物?”女人笑道。
  
  思楠見女子談吐風雅。和本地女子大為兩樣。徑直問道:“你是雨荷?”
  
  女人微愕。帶了些警惕。“姑娘如何認得我?”
  
  “那你多半就是樸正歡了。”思楠望向漢子道。
  
  漢子也是詫異,“不敢問姑娘高姓大?”
  
  “你叫我思楠就好。”思楠徑直道:“我認識蕭布衣,也就是東都地西梁王!”她說明來意,漢子和女子都是釋然喜悅,“原來你是恩公的朋友。”
  
  原來漢子就是樸正歡,女人卻是樂坊的雨荷。當年蕭布衣初下江南,留在樂坊以掩人耳目,無意中撮合了這一對苦命鴛鴦。樸正歡和雨荷苦難終逢,份外珍惜這姻緣。樸正歡家本遼東,見天下日亂,遂帶雨荷到了遼東。眼下雖過的辛苦,可二人卻是份外珍惜,倍感甜蜜。當初蕭布衣探聽容妃一事,就是從樸正歡口中得知。
  
  快手快腳的為思楠拿過凳子,樸正歡道:“姑娘請坐。”他愛屋及烏,當年得蕭布衣的大恩,念念不忘,恨不能報答,對蕭布衣的朋友當然竭盡心力的招待。可這女子既然認識西梁王,當不會窮地沒有盤纏,才要把包子拿回去,思楠已伸手接過去,細嚼慢嚥的吃了起來。
  
  蕭布衣若在,多半會開玩笑說,沒想到思楠也不光吃白飯。
  
  思楠吃完包子,這才微笑道:“這是我吃過最好吃地包子。”掏出一錠子遞過去,樸正歡忙道:“不要錢,你給我錢,就是打我臉。”多年的風霜,已讓這當年窮酸的文士變的爽朗了些,思楠鄭重道:“要的,你不收,我只能把包子吐出來。”
  
  樸正歡一愣,見到思楠眼中地笑意,才知道她在開玩笑。雨荷一旁伸手接過了銀子,微笑道:“多謝姑娘了。”她倒是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實在是因為在樂坊見多了場面,不以這些為意。樸正歡笑著搖搖頭,“姑娘如此,到讓我愧對蕭恩公了。
  
  我身受他的大恩大德,一直難以回報。這芶布李包子在京師是一絕,到過京師地人吃了都說好。我無以為生,這才琢磨起做包子,也就借用那個名,做的不好,倒讓姑娘見笑。”
  
  思楠認真道:“用心做的事情,無論是包子還是文章,都是好的。”她一句話讓樸正歡發怔了半晌,雨荷望見他的側臉,一時間臉色黯然。過了許久,樸正歡搖頭苦笑道:“包子還可以,但文章嘛……那就不用談了。”
  
  雨荷突然道:“姑娘……你從中原來,聽說那裏廣開言路,就算寒生都能直上青雲,光宗耀祖?”
  
  思楠點頭道:“不錯,西梁王打破門第之念,廣納寒士,實乃天下窮苦人的幸事。”
  
  樸正歡岔開了話題,“姑娘不遠裏而來,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手?”
  
  思楠道:“不知你外公在何處?”她來這裏找樸正歡,其實就是為了當年舊事,所有地一切都是從蕭布衣之口得知,可不清不楚,她想著若能聽這老人說一遍,或許還有什麼蛛絲馬跡。
  
  樸正歡臉色黯然道:“他老人家……不久前過世了。”
  
  思楠輕‘啊’了聲,有些失落,見樸正歡傷心,只能安慰道:“還請你節哀順變。”
  
  樸正歡道:“人生悲歡,哭樂難言,去了對我外公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想了什麼,突然道:“姑娘可是要找容妃?”
  
  思楠微怔,“你如何知曉?”
  
  樸正歡解釋道:“我在這裏多年,少和人接觸,中原只有西梁王派人和我談及容妃之事,姑娘是西梁王的朋友,用意當然不言而喻。”
  
  思楠沒想到樸正歡竟也十分聰明,惋惜道:“可惜老人家過世了,既然如此……”
  
  “其實外公終日說地也就那些話。”樸正歡熱心道:“姑娘若是喜歡,不妨到寒舍,我再說一遍?”
  
  思楠見他盛意拳拳,倒不忍拒絕,“如此也好。”
  
  樸正歡夫婦說話的功夫,快手快腳地收拾了攤位,讓思楠到家。寒舍雖是簡陋,樸正歡點了爐火後,
  
  暖,二人對思楠頗為熱情,思楠知道這兩人多半是看的面子上。聽完樸正歡一席話,卻不免有些失望,因為樸正歡所言,甚至還不如蕭布衣對她所說。只因為樸正歡還不知道前因後果,蕭布衣所言卻加上了細緻地分析。
  
  驀地心中一陣溫暖,思楠只是想,蕭布衣戎馬倥傯,政事繁多,可他還為自己的事情如此細心,對自己的心意……
  
  不想讓自己想下去,思楠起身告辭。
  
  樸正歡見天色已晚,還想挽留,思楠卻已上馬不見。回轉後,見妻子望著自己,惋惜道:“可惜恩公地朋友,我們沒有太過招待。可是我們……”他欲言又止,想說什麼。雨荷凝望著夫君,輕聲道:“我們不說,是有原因。義父讓我們不說,想必有些道理。”
  
  樸正歡有些訕訕,歎口氣,顯然是對思楠隱瞞了什麼。
  
  雨荷見他談起,道:“她多半讓你想起了繁華的中原吧。當年你去中原,不就是慕仰中原文化,希望能有機會。”
  
  樸正歡看看屋中嬉鬧的子,展露笑容,“那時是年少輕狂而已,我去熱飯。你本來不需如此清苦,可跟了我,連件好衣服都穿不起,我……”
  
  柔荑掩住了的唇,雨荷輕聲道:“我心甘情願。”
  
  樸正歡遽然心熱,沉聲:“我亦此。”
  
  初冬,可只要能有心愛的人在身邊,那無疑就是春天!
  
  **
  
  思~出了正歡的家,一時間有茫然,她本來是要找樸正歡瞭解容妃一事。她已認定容妃就是自己的母親,當初是為了找自己的同胞姐妹,這才將自己交給婢女暫帶。到如今,她心中已無痛恨,倒是渴望去見見母親。
  
  畢竟是她在這世上,唯一地親人。
  
  可從樸正歡那得到的答案和蕭布衣所言一樣,容妃在老遼東王死後不久就已失蹤,再無下落。感覺東風冷酷,思楠心下黯然,想這世上唯一地親人,多半已不在了。
  
  策馬前行,見天色已晚,只想先找個客棧落腳,可這裏頗為生疏,比起中原更是顯得破落,思楠轉了半圈,竟然還沒有找到客棧。才想找個路人詢問,陡然間勒馬不前。目光一轉,落在前方的一個漢子身上。
  
  那漢子皮祅在身,帶著皮帽,一身上下都包在厚重的皮衣之下,典型的遼東人打扮。思楠見到的第一眼,就看出他是個高手。
  
  那漢子雖在皮衣包裹中,但是身材魁梧,鬍子根根如針般紮出,雙眸倒是平和,但一望到思楠,雙眸中光芒一現。
  
  二人目光相對,冰冷地空氣中似乎都要泛起火花。可漢子很快的移開了目光,緩步從思楠身邊走過。
  
  思楠陡然發現,這漢子有些滄
  
  不知為何,總覺得見過此人,思楠蹙眉凝想,霍然啊了聲,帶了興奮,扭過頭去,只見到長街寂寂,漢子卻早已不見。
  
  思楠暗自凜然,心道這漢子看似走地緩慢,但腳程好快,實在算是大巧不工的地步。撥轉馬頭,沿長街追下去,可一直奔出好遠,竟然發現不了漢子的行蹤。
  
  思楠若有所思,遽然發現又回到了樸正歡的家門前。
  
  見天色已晚,思楠有些苦笑,才要離開,思楠再次勒馬,手按劍柄,扭頭向一側望去,原來那漢子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外三丈之處。
  
  思楠記得方才來時,雖看似隨意,早就將周圍查探清楚,絕無人蹤。可這漢子倏然而逝,飄然而來,功夫奇高,實在和裴矩等人難分軒輊。
  
  漢子皺了下眉頭,“你找我?”
  
  思楠問,“你是蕭大鵬?”
  
  漢子雙眸露出怪異之色,緩緩推開帽子,露出一張滿是刀疤的臉,赫然是蕭布衣的親生父親蕭布衣,他淡淡道:“沒想到在遼東,還有認識我地人。我可沒有見過你,不知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姓?”
  
  思楠解釋道:“我也沒有見過你,但是我見過蕭布衣手上你地畫像。你不是在百濟,我正要去找你,你怎麼會來到這裏呢?”
  
  遼東、百濟、新羅三國一直都是處於敵對的關係。思楠知道蕭大~=已做了百濟地國師,其實下一站就要尋他,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相見。
  
  蕭大鵬聽到蕭布衣名字的時候,哈哈一笑道:“你是思楠?”
  
  思楠沒想到他一口喝出自己地名字,雖是驚奇,也不否認,“你怎麼知道我?”
  
  蕭大鵬道:“我雖然不是一個合的爹,照顧不了布衣,可兒子身邊有幾個女子,還是一清二楚的,這世上還有女子能到遼東,又對布衣如此熟稔,除了你之外,還有何人?”他話一出口,恢復了以往那個熱心腸的本色,這種關愛,真的一點不改。思楠黑巾罩面,讓人看不到臉色,只是放鬆了握劍之手,蹙眉道:“我是他的朋友,僅此而已。”
  
  蕭大鵬上下打量著思楠,有些醜惡的臉上露出的笑,“原來只是朋友。”
  
  他口氣淡淡,可戲謔之意不減,認定了思楠是他地兒媳,思楠聽過蕭大鵬的往事,做夢也沒想到這人如此詼諧,有些哭笑不得,岔開話題道:“蕭大鵬,你怎麼到了這裏?”她直呼其名,並非無禮,一來是天性,二來怕叫伯父,蕭大鵬更是打蛇上棍,又說些風言風語。蕭大鵬不以為忤,沉聲道:“我來這裏,其實和你有關。”
  
  他語調低沉,轉眼間好像換了個人。
  
  思楠望見,不由一驚,只覺得此人淵嶽峙,實在不讓裴矩。不知道為何總把蕭大鵬和裴矩聯繫在一起,思楠壓住這個心思,饒是聰明,一時間也無法理解蕭大鵬地意思,“你來這裏,怎麼和我有關?”
  
  蕭大鵬眼中露出分憐惜,一閃即逝,“一會兒你自然知曉。”
  
  思楠本來見到蕭大鵬,準備就算動武也要逼他說出點往事。她不是為自己,而是為蕭布衣所問。雖然她知道自己多半不是蕭大鵬的對手,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發作起來,蕭大鵬就算是天王老子,都要惹他一惹,可聽他對自己甚是不錯,而且有意告訴自己一些事情,倒忍住了脾氣。
  
  蕭大鵬伸手敲敲門,樸正
  
  音傳出來,“誰呀,是姑娘嗎?”思楠有些好笑,蕭“不是姑娘,是你老子。”
  
  樸正歡愣了下,轉瞬歡欣道:“是義父來了?”
  
  思楠更是糊塗,搞不懂這中的關係,‘咯吱’聲響,樸正歡推開了房門,見到蕭大鵬,高興道:“哪股風把你老吹到這裏來了?”瞥見思楠在旁邊,臉上竟露出點不自然之色。他本來對思楠頗為熱情,可這時候地情,倒像恨不得捂住了臉。
  
  思楠知道裏面有古怪,卻還能不動聲色。蕭大鵬如進自家庭院一樣走進來,問道:“我來問你要一件東西。”
  
  “義父要什麼?”樸正歡詫異道。
  
  “肚兜。”蕭大鵬一字道。
  
  樸正歡差點暈過去,“什麼兜?”思楠也有些臉紅,倒覺得這個蕭大鵬老不正經。這樣一個堂堂大高手,竟然要什麼肚兜,說出去成何體統?
  
  雨荷從房內出來,瞥了思楠一眼,神色也有些不自然,“義父,你是說留下的東西中可有肚兜嗎?”
  
  蕭大鵬望了思楠一眼,:“不錯,容妃在這裏留下地東西,不知可有個小孩的肚兜?”思楠心中一顫,還是冷然。樸正歡恍然道:“原來義父你要的是容妃的東西。”
  
  蕭大笑駡道:“我難道從百濟來,是要你的肚兜?”樸正歡有些尷尬,心道我只怕你要我媳婦的肚兜,說道:“義父,跟我來。”他當先行去,蕭大鵬扭頭望向思楠道:“思楠,你不用怪們,我已找到容妃了……是我不讓他們對旁人說,就算……我兒子蕭布衣也不知道。”
  
  思楠冰冷,“為什麼?”
  
  道:“你跟我去,自然明白。
  
  ”他先跟隨樸正歡到了間柴房。樸正歡推開柴房道:“那女人地東西都在這裏,我沒有翻動,你看看吧。”
  
  蕭大鵬點頭,“沒事了,你回去陪孩子老婆吧。”
  
  樸正歡尷尬的笑笑,望了眼思楠,低聲道:“對不住。”
  
  思楠雙眸無甚表情,樸正歡緩緩離開,蕭大鵬突然道:“你定是找到了他,他告訴你不知道容妃地下落,所以你恨不得一劍殺了他?”
  
  “不錯。”思楠冷冰冰道:“你最好帶我去見容妃,不然我恨不得一劍殺了你。”
  
  “不急於一時。”天已晚,蕭大鵬點燃柴房的油燈,目光投向了一個箱子。箱子有鎖,他伸手扭斷,思楠看地心驚,暗想蕭大鵬這一雙手,也和兵刃一樣。
  
  掀開箱蓋,蕭大鵬翻了半晌,裏面都是些衣物,甚至樸素,他找了半晌,這才皺眉道:“我總以為這裏會有她一直嚷嚷的肚兜,沒想到還是跑了一場空。”他神色失落,不再翻尋,道:“走吧。”
  
  “去哪里?”思楠忍不住。
  
  “你來這裏不是要見容妃?”蕭大鵬淡淡道。
  
  思楠急切問,“她還活著?”
  
  蕭大鵬點點頭,“這你倒要感謝樸正歡,就是不久前,他才找到容妃……可是……她神志不清了。”蕭大鵬歎口氣,“為避免麻煩,我這才讓樸正歡暫時秘而不宣,不告訴任何人。”
  
  思楠心中一酸,“她為什麼瘋了?”
  
  蕭大鵬苦笑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但是我不是神仙。你要去看她,我就帶你去見,你若不想,我也不再勉強。容妃瘋了,我就帶她到我那裏居住,她一直嚷嚷著什麼楠楠地肚兜,我想……她可能見到這個會好些,是以回轉。當初帶她離開,那些衣物累贅,我統統沒帶,只帶走一些她手上,小孩的玩意。”
  
  思楠扭過頭去,哽咽道:“伯父,請你帶我去。”
  
  蕭大鵬看了她良久,歎道:“好!”他說完後,大步離開,和樸正歡夫妻打完招呼後,連夜離開。
  
  見蕭大鵬無馬,思楠問道:“伯父,這裏離平壤尚遠,你沒有馬匹,怎麼來地?”
  
  蕭大鵬道:“道路崎嶇,群山環繞,我嫌麻煩,就棄馬徒步翻山而來。”
  
  思楠敬佩交集,也不多言,蕭大鵬看了思楠一眼,終於還是去市集買了匹馬,和思楠並轡出了烏骨城。
  
  二人趁夜色趕路,蕭大鵬甚少說話。遼東初冬的天氣,已頗有冷意,思楠和蕭大鵬連夜疾馳,跑出不遠,陡然間額頭微涼,思楠抬頭望去,才發現天已落雪。
  
  雪花瑣屑,伊始不過如米粒碎屑,可風一,天氣變,北方呼嘯,大雪竟洋洋灑灑的落下來。
  
  再奔了數十裏,二人身在山區,風吹雪飄,路不可辨,蕭大鵬苦笑道:“找個避雪的地方吧。”
  
  思楠也覺得馬兒有些難以承受,於心不忍,跟隨蕭大鵬找個避風的山腳,積雪不及,頗為乾淨。蕭大鵬收集些枯柴,取火點燃,一切做起來自然而然,思楠亦是自立慣了,默默為他收拾枯枝。
  
  火一起,寒風中有了暖意,蕭大鵬這才坐在火堆旁,抬頭望天,眼中有了悵然。思楠和蕭大鵬見面後,雖談話不多,可感覺到他性格數次改變,這種姿勢,倒和蕭布衣有了幾分類似,試探問道:“你其實本不用如此奔波。”
  
  “是呀。”蕭大鵬也不轉頭,緩緩道:“我的兒子是西梁王,我這時候本應該享著清福才對。一定覺得,我對布衣漠不關心,不像個父親。”
  
  思楠輕咬嘴唇,低聲道:“我以前的確是這個想法,可今天聽你說的幾句話,突然想到,我娘一直也在牽掛著我,不然也不會神志不清地時候還要找楠楠的肚兜。”
  
  蕭大鵬歎口氣,“你知道就好,天下相爭,不知道牽連多少無辜之人。悲歡離合,絕非一人之事。我地故事,也是從這樣的一個冬天開始……”
  
  他言語幽幽,又像是換了個人,思楠好奇心大起,不知道這看似粗獷的山寨主,到底藏著了多少往事!
jackchanbr 發表於 2010-10-21 12:28
江山美色 五六二節 王圖霸業 

  蕭大鵬在思楠眼中。無疑是個很奇怪的人。
  
  他時而戲。時而凝重。戲的時候。看起來更像是個下里巴人。但凝重的時候。思楠卻見他如山如嶽。深不可測
  
  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曆。能歷練出這樣的一個人。可思楠知道。蕭大鵬想說的事情。別人攔不住。他要是不想說。自己也決計逼不出來。
  
  添了些枯枝。思楠雖想去見生母。大雪茫茫。也知道欲速則不達。既然如此。不如先聽聽蕭大鵬的事情。蕭大鵬若不回轉。自己就可和蕭布衣提及。
  
  想到蕭布衣。思楠眼中有了明豔之色。扭頭望向火光。聽蕭大鵬敍述往事。
  
  “那年的冬天。我在江南。江南當然遠不及遼東的苦寒。但那年冬天的冷。我這一輩都無法忘記。”蕭大鵬低聲道:“我叫大鵬。其實本是家父希望我大鵬展翅。的復舊國。我是朝後裔。這你當然知曉。我自幼習武。也算是文武全。”
  
  思楠道:“伯現在武功蓋世。身為百濟國師。原自幼的底子。”
  
  蕭大鵬神思悠悠。“幼年的底子是有。後來若非碰到昆侖。我亦是不能有今日的成就。我聽說你是昆-的弟子。我其實也是師承昆侖。不過是比你早數十年而已。”
  
  思楠一震。難以置。
  
  蕭大鵬提及昆侖的時候。臉上露了尊敬之色。“其實天底下能人異士多不勝數。可武技了一定的程度。反倒會看淡天下之爭。想朝代興衰。百姓均苦。身在高位。亦是難免自高自大誤入歧途。昆侖本來就是天縱奇才。亦是
  
  有的理智之人。不過他雖教我武功卻不以師徒相稱。只希望我能造天下。”
  
  沉默了片刻。蕭大鵬才道:“話扯了。可沒有昆侖。也就沒有今日的蕭大鵬。但若沒有昆侖。說不定蕭大鵬走的是另外一條路。”臉上露出困惑之意蕭鵬道:“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真的很難說清。那年冬天。我年紀不大身邊有個好友叫薛布仁。還有個視若妹子的蕭皇后。除了雄圖霸業外。我就疼愛的。就是這個遠房的堂妹。那一年我們出去狩獵。蕭皇后看到了只美麗的狐狸可惜錯。第二天天寒的凍。又下了雪。我和布仁為了讓她高興。就早早的出門去捕狐狸。”
  
  說到這裏。蕭大嘴角一陣抽搐。臉色變的可怕。思楠望見。也是一陣心悸。知道必定有怕的事情生。
  
  蕭大鵬緩和了緒。淡淡道:“那狐狸不好捉我和布仁費勁了氣力。午後才抓住。本興高采烈的回轉。沒想到回到家的時候。才現已是大火熊熊。我當時大驚。不顧一切的沖進火海才現父母僕人女竟然沒有一人逃出來。他們多少會點功夫斷然不會被活活的燒死。原來他們是先擊斃又被火焚屋。我當初狂一樣的肯離去。卻現了堂妹。來家父知道危機。將她塞到一個箱子。的以逃離大難。我抱著她沖出了火海。可自己終於不支。了過去。”
  
  思楠皺眉道:“誰對你家有如此深仇大恨。要斬盡殺絕?”
  
  蕭大鵬望著火堆。避而不答道:“等我醒來的時候。被大火燒的嚴重。周身疼痛。布仁在我身邊照顧我。說我這種傷勢還能活下來。不是命大。而是的遇了神醫。”
  
  “孫思救了你?思楠恍然道。
  
  蕭大鵬點頭道:“不是他。蕭鵬數十年前已經死了。我醒來不見妹。不由焦急。孫神醫。那時候我只以為他是神醫。後來才知道他的故事。”
  
  思楠暗想。蕭大鵬一身武功就已驚世駭俗。際遇更是匪夷所思。卻道昆侖的一生又是如何?
  
  蕭大鵬繼續道:“孫神醫見我焦急。安慰我道。說堂妹已妥善安置。讓我不用焦急。靜
  
  養傷就好。我那時傷勢極重。有藥王出手。可說是養了半年後才好。那時候堂妹卻已被召入了宮中。自此後。她再也沒有和我見面。”
  
  思楠心細如。馬道:“是她-也沒有見過你。而非你沒有見到她?”
  
  “不錯。我後來偷偷去見她了幾次。”蕭大鵬坦然承認道:“不過她終於脫離了貧|。一步登天。我一個落魄之人。怎麼好去見她呢?”
  
  思楠搖頭道:“想堂堂一個高。怎麼還有如腐的想法。兩情相悅。又豈在身份的位高低?”
  
  蕭大鵬看了思楠良久。扭過頭去。“你說的道理是沒錯。可這世上很多事情不止說說而已。不然只憑一張嘴就做盡天下。何必奔波勞碌?”
  
  思楠咀嚼著這句話不知其中含著多少心酸無奈。想蕭大鵬本來就是梁朝後裔。多半也是
  
  高氣傲。他雖對蕭皇后的感情複雜。見蕭皇風風光光。他又家破國亡。說不定被朝廷忌憚。如何會拉著蕭皇后?
  
  這種男兒。到底是對是
  
  見蕭大鵬沉默下來。思楠為他難過。安慰道:“在你現在終於和她在了一起。”
  
  蕭大鵬岔開話題。“事事天定。難以強求。昆侖在我病的時候。一直照顧著我。讓我好生感激。”
  
  思楠不知為何。想了什麼。心中一顫。
  
  蕭大鵬臉色異樣。關切問。“你怎麼了?”
  
  “其實你不必感謝他。”思楠冷冷道。
  
  蕭大鵬反倒一怔。“為何這樣說?”
  
  思楠一字字道:“害死你全家的肯定是太平道徒。說不定就是那個李八…或裴矩。不然何以昆侖恰巧趕來。而且救了你的性命後。竟然照顧你半年?他忙碌非常。竟然在你身上用心良苦。多半是問心有愧。”
  
  蕭大鵬望著火光閃爍。平靜道:“我到現在也不清楚毀我家的人是誰。昆侖也沒有說。不過在我看來可能仇人遠比你的要多。或許是太平道徒。也或許文帝對以往的王朝的皇族後裔斬盡殺絕。以求江山穩固。但悠悠數十載文帝早死。李八百已亡。什麼,怨都已隨時光而逝。其實在我看來。歷代皇朝和太平徒沒什麼兩樣。只是一個的志。一個不的志而已。”
  
  思楠倒是頭一回聽到有人如此評價太平道一時間竟不
  
  作答。
  
  蕭大鵬續道:“昆侖救了我後。只對我說仇人武功太高我絕對不是他的對手。於是就開傳授我武藝。”蕭大鵬歎道:“,來我才知道。他只怕我承受不了`擊。萬念俱灰尋死這才希望我振作下去。不過他多半還有更深的意。唉。他用心良苦。可卻少有人知。”
  
  思楠道:“那薛布仁呢。也和你一樣是高手嗎?”
  
  “布仁卻沒有這個會。一來他天分不夠。二來也是因為他對武藝並不用心。是以武學平庸。我苦練武。終有大成。道堂妹做了皇后以後。一時間萬念俱灰可布仁卻說天下江山初定。不安因素很多。見我武技大成。勸我複|。以圖霸業。”
  
  “那你為何放棄了複國一事?”
  
  “我區區一個沒的皇室後裔。要複國談何容易?”蕭大鵬感慨道:“更何況我和布衣不同他有時運這才能鎮東都。我這個老子卻是無時無運也無個命。當初楊堅在位此人雄才偉略。其實絲毫不讓布衣。雷霆手段起布衣而言。過之而無不及。他打江山犀利。坐江山更是讓人無隙可乘。我當年喬裝改扮。四處奔波。聯絡舊臣以及被楊堅所滅的各國臣子。可說是比起布衣當年要勢力。其實本來要從邊陲起事。但這候。我碰了布衣他娘。”
  
  “可是北周三公主?”|問道。
  
  蕭大鵬抬頭望天。“你們都已知道了。”
  
  “要想人不知。除已莫為。”思楠道:“你侖虯髯都是百般隱瞞。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蕭大鵬悵然道:“非我想隱瞞。實已對布衣說過。”
  
  思楠心頭一顫。“對他說過。怎我從來未聽布衣對我說及?”她此刻心中不知何等滋味。暗想蕭布衣說什麼事無不可對她言。沒想到竟然還有隱瞞。一想到這裏。竟然有些心灰意懶。
  
  蕭大鵬道:“你怪沒有告訴你?”
  
  思楠輕咬貝齒。久道:“或許男人都是如此?”
  
  蕭大鵬淡淡道:“|你就錯怪他了。現在的他並不知道。”
  
  思楠怔住。不解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蕭大鵬道:“我當知道。我從前的那個兒子。雖然武功不算好。可也絕對不會那麼差。”
  
  思楠恍然道:“原來所有的一切。都話于以前的兒子知道。可現在的蕭布衣卻不明白。你已知道現在蕭布衣是。轉世的人?你不怪他。瞞著你?”
  
  蕭大鵬眼中感情複雜。沉默良久。“其實我也算半個太平道的人吧。因為畢竟我和太平道也有著聯繫。對於這些事情。或多或少的知道。可我從未想到過。我兒子有朝一日。也會變成他們口中的鬼王。”
  
  “那你。”思不知道該辯解。還是該安慰。
  
  蕭大鵬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說一雙鞋。了。還是原先的那雙鞋嗎?”
  
  “當然算。”思楠毫不猶豫道。
  
  “那換底的鞋子再換個鞋幫呢?是否還算原來的那雙鞋?”蕭大鵬又問。
  
  思楠答不出來了。
  
  這的確是個很玄的問題。在你感覺上。穿的當然是原先的舊鞋。但是在理智上。換完底再換鞋幫的一雙鞋。和原先的鞋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你不知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蕭大鵬淡淡道:“以我一直想找個人問問。換了頭腦的人。是否是原先的那個呢?我的兒子到底是活著。還是已死。”
  
  思楠蹙眉不語。的很難作答。以前她一直覺蕭布衣的老子有點不近人情。可聽蕭大一說。才感覺蕭大鵬也有些可憐。蕭大鵬哂然一笑。“所以我費勁心力的想為他驅魔還我原先的那個兒子。但所有的一切。徒勞無功。布衣才遇到我時候狀似瘋。總不承認這個爹。用了大半年的時間。他終於沉默下來。開|受這個事實。所有的人也以為他恢復了正常。只有我才知道他還是原先的那個人和我兒子無關。過了傷心難過後。我默默的觀察他我才有些可憐他。”
  
  “可憐他?”思楠喃喃自語。目沉
  
  “他的孤獨。無人知曉。”蕭大鵬道:“你以為你處境淒慘。可你畢竟還有個回憶還有個親人。但是他。在這個上。是真正的孤獨。”
  
  思楠垂下頭來。“你說的很對。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現這點。”
  
  蕭大鵬道:“其實我本來心灰意懶。可後來終於看開了。試著接受這個兒子。也希望幫他擺脫這種孤獨。所以我讓他融入這個世界。他換個人後武功盡喪。不過因為我以前的兒子也不顯露武功。所以人倒不懷疑。他天生就像個馬術高手。且對弓箭的領悟力也比以往要強。再加上他好交朋友。這些都讓他能很好的活下去。布仁知道布衣的秘密以為鬼王當能翻雲覆雨所以雄心再。但我真的不想他重蹈覆轍所以他要馬。我就支持他販馬。我承受一輩子複國的壓力。難道還不夠?怎麼能忍心將自己的重擔放在他的身上。其實。和他久了。感受到他的真誠。我真的又他當做自己兒子一樣看待。”
  
  “他敬你也和敬親生父親一樣。”思楠理解道。
  
  “我今日和你說這知道你一定會告訴他。”大鵬喟然道:“事到如今。也該說個白了。”
  
  “你為何不回去和他親自說這些?”思楠不解道。
  
  “我不知道。怎和他說。”蕭大鵬苦笑道。
  
  思楠再次沉默。設處的的。她若是蕭大鵬。也的確不知如何對蕭布衣說及此事。
  
  蕭大鵬望著火堆。“或許是因為。我們本來就緣。所以這才相遇。我以前不想影響他。現在也不影響他。不過我讓他販馬。去草原。做夢也沒有想到過。他竟然從此的裴閥器重。平步青雲。到如今稱霸天下。我有心種樹不成。他無心柳成蔭。如今想起來。真的是造化弄人。”
  
  思楠也覺的的確不可思議。“裴翠對太平道一直都是深惡痛絕。以平定為目的。可多半
  
  想到過。李玄霸和蕭布衣都和太平道關係密切”
  
  啪”的一聲響。花四濺。也耀亮了蕭大鵬的一雙眼眸。
  
  思楠想到了什麼。突然問。“你當然也認識虯髯客?”
  
  “虯髯淩峰。昆侖絕頂。我的昆侖傳授。當然知道這八個字。又怎麼可能不認識這兩個人?”
  
  “但根據蕭布衣所言。當初他描述虯客的時候。卻完全不認識的樣子。”思楠似笑非笑。“所以你當初就瞞著他?”
  
  “不錯。我是瞞著。根本不想讓他知道太平道的任何事情。我想讓他走自己想走的道路。”蕭大鵬正道:“可我沒想到虯髯去草原找馬。知曉我在為寇。念以往的交情。過來尋我。他布仁口中知道一切。竟然又去找了布。而且將易經傳授。因為道教自古流傳個說法。說這種功法的鬼王修習。才是事半功倍。若是旁人習練。不過是事倍功半。虯是武學奇才。又有堅毅之氣。堅持習易筋經數十年。這才憑藉易筋經成為道中第一高手。所以他一方面念及和我的交情。二來也想看看布衣底能到何種境界。這才以功法傳授。”
  
  思楠聽到這裏曲曲折折。變化多端。也不由目結舌。
  
  蕭大鵬道:“當然虯也並非因他死人才傳授。也暗中觀察他的行徑。知道這種人習武。只有造福天下。是以這才結交。他和布衣結交。伊始是和我有關。可後來結義。那真的是器重布衣這個人。虯髯一直希望布衣不要像我一。窩窩囊。可蕭布衣不但自此武功突飛猛進。而且的窺廟堂。自然就是虯髯都想不到的事情。要知道但凡高手均為朝廷忌憚。是以歷代武將。雖功赫赫但有好下場之人。布衣處事圓滑。雖武功進。可素來暗藏鋒芒。處事卻又比我這個老子高明了很多。”
  
  思楠這才明白所有的一切。試探。“昆侖讓我保護蕭布衣又是什麼意思呢?”
  
  蕭大鵬沉吟半晌才道:“他或許覺的布衣是個濟世之才。不忍他中途折吧。”
  
  思楠總覺的蕭鵬方才所言都是真言可就是這句答的有些言不由衷。一時間想不到什麼問題。只能沉。
  
  蕭大鵬一口氣了些。也終於沉默下來。望著火光似已出神。
  
  思楠卻又想到了個問題。“你和三公主。複國怎麼會失敗?三公主。到底去了哪里?”
  
  蕭大鵬扭頭望向落雪。目露黯然。“初我小有名氣。已被文帝盯上。但那時候楊堅正在全力剿滅宇文|。暫無暇顧及我。是以讓我漸漸坐大。北周宇文家被楊堅以雷霆手段剷除。龍子龍孫死傷無數當年赫赫有名的八大柱國楊堅震懾。都是收斂了囂張。大|這才江山穩固。楊廣其實就算坐享其成。奢侈荒淫。也不至於到今日的的步。要知道歷代皇帝荒淫奢靡的不在少數但因此導致滅國的只占少數。可楊廣志大才疏窮兵武。又小瞧了門閥和道派的力量終於一不收拾。那是後話了。和我關係不大。楊堅收拾了宇文家。我知道他很快就要對付我。可我那時心高氣傲。並不畏懼。布衣他娘落難遇上我。懷著宇文家的血海深仇。主動接近了我。”
  
  思楠睜大了秀眸。從未想到是這因果。“你說她為了復仇才嫁給了你?”
  
  蕭大鵬垂下頭來。喃喃道:“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愛我呢。還是愛我的複國勢力。”
  
  “以你們的能力。絕不至於默默無聞。但是我和蕭布衣都不知道當年有你們這支起義之兵呀。”思楠疑道。
  
  “你不知道。因為我們根本沒有起義就已煙消雲散。”蕭大鵬道。
  
  “這怎麼?”
  
  “沒有什麼不可能。世事無常。”蕭大鵬道:“為我在起事之前碰到了天涯。”
  
  思楠錯愕非常。“又是他?他可|的是陰魂不散。無處不在。你不是他的對手?他為何要阻你起事?他是裴矩你可知曉?”
  
  思楠一連幾個問題。蕭大鵬搖頭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是裴矩。這人隱身廟堂多年。心機極為深沉。
  
  當年我不是他的對手。可心高氣傲。卻不知道這點。他以天涯身份。說昆侖不許太平道中人再參與天下爭鬥。讓我解散手下。我當然不肯。可我當時又找不到侖。又覺的自己不完全算太平道中人。用不著遵守這個規定。天涯就說以武定輸贏。他若輸了。不再管我。他若贏了。我再也不能染指江山一事。”
  
  “可你何必應戰?思楠不解道。
  
  蕭大鵬苦笑道:“多時候。並非你想退就能退的。有時候。你甚至明知道。也要去做。這江山一。不容退讓。”
  
  思楠想起河北軍一事。不由心
  
  蕭大鵬道:“最終的結果你當然知道了。我不敵天涯。徑直退出了這場爭霸。”
  
  “三公主呢?”思|問。
  
  大鵬淡道:“我既然不能複國。她就離我而去。留下了才初生的布衣。”
  
  思楠打個冷顫。蕭大鵬簡簡單單代的這幾句中。不知包含多少抉擇恩怨。她總覺的蕭大鵬還有什麼沒有說。喏喏問。“她真的如此心狠嗎?”
  
  “或許在很多人心|中。很多事情遠比親情要重要。”蕭大鵬長一氣。“我被天涯擊敗。布衣他娘又離我而去。我自此心灰意懶。解散了手下。毀了容貌。再不見三公主。帶著兒子浪跡天涯。給兒子起名叫做布衣。就是想讓他忘卻以往的一切。做個布衣就好。後來的事情。你當然都知道了。”
  
  蕭大鵬說到這裏。悠悠歎息一聲。回蕩在火光映照飄雪之中。思楠這才感覺到了冷。抬頭遠望。只見的間。已蒼茫一片。
  
  雪色如月。儘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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