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步甲 作者︰冬熊夏草 (連載中)

 
燁嶽 2010-8-17 20:29: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5 65858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9 10:38
第六百五十一章 玻璃鋼技術
    楚鳴想到了一個問題,他想問白夜花,但想想又算了,他這個搭檔對他充滿了怨念,估計不會有耐心為他解答。然後,楚鳴的答案有其他人做了解答。

    “別折騰了,白夜花。就快到摺疊點了。如果你弄壞了飛船,我們可無法在空間亂流中活下來。”

    坐在另外一頭的術十七抬起了頭,他一直興致盎然的在一旁看戲。術五在他旁邊低頭沉思,不時咳嗽的表明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裡。

    “我知道。”白夜花坐了下來,他選擇了船艙的另外一角,離楚鳴很遠。

    “知道就好。還有你們——”術十七看向狐步和狐尾:“雙狐,呵呵,很厲害嘛!如果想掂量一下我們的斤兩,趁早來。”

    “不必了,我們只是切磋。”狐步答道,笑容下的想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還有你,水手。”術十七看向楚鳴,斟酌了一會才意味深長的說道:“就像你的搭檔說的,保重好你自己吧。”

    楚鳴一動不動,沒有搭理術十七。術十七這個時候擺出高人一等的架勢說話可不是為了調解矛盾,他要調解就該早開口。現在說,只證明他樂意看到這種局面。

    楚鳴默默的點上一支菸,心中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

    在楚鳴眼裡,這個世界的人是強大的。但是,更強大的是規則。比如白夜花的披風。

    如果剛剛那件事發生在霜藍星系,戰鬥肯定會更加火爆,最關鍵的是,戰鬥的結束絕不會以白夜花的披風被毀掉為終點。

    楚鳴做了一個假設,如果將白夜花換成霜藍星系的武者,然後他最珍惜的武器被毀掉了,那麼。只有一個結局——

    這肯定不是個好結局,不顧一切的報復即使無法殺掉雙狐,也會毀掉這艘飛船。在空間摺疊點附近。這就是同歸於盡的節奏。

    可是白夜花沒這麼做,不但是他。狐步和狐尾在戰鬥時都在刻意避免破壞飛船。這種習慣性的行為表明他們潛意識中依舊被規則支配。

    他們這些監獄中窮凶極惡之徒,卻沒有窮凶極惡的習慣,無所不在的規則早就深入到他們的骨髓中。他們為善、或為惡。都是以這個規則為衡量的標準。比如破壞飛船這種行為則不在善惡的範疇中,下意識的就不會去考慮。

    “其實這和我以前的世界很像。”

    楚鳴忽然明白了這一點。在他以前的那個世界,武力掌握在有權利和財力的人手中。脆弱平均的個體被無限弱化。

    在他那個世界裡,空手怕菜刀;菜刀怕手槍;手槍怕機槍;機槍怕大炮。所以,武器就是武力的最直接體現。基本上來說,控制了武器就控制了整個世界。最淺顯的例子就是:槍桿子裡出政權。

    “還是有所不同,因為有聖堂。”

    楚鳴微微糾正了一下自己的推斷,他意識到裝備的重要性。也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點。所以,在這場爭鬥中,他的收穫是最大的,他再次看清了自己前方的道路。

    楚鳴正想著,船艙的揚聲器中傳來了艦長的通知。

    “全體注意。五分鐘以後進入警戒區。”

    蜂鳴器響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從船艙的艙壁某處,幾個立方體慢慢的被推出來。

    “進來吧!還愣著幹什麼?”

    看見楚鳴的疑惑白夜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雖然語氣依舊生硬,但卻是好心。

    白夜花這個人格局不大。也沒什麼城府。這個性格讓白夜花吃過很多虧,他也痛定思痛的想改變,但此時的白夜花沒有想到他的這個性格也會為他帶來莫大的好處。只是,這是以後的事情了。

    “謝謝。”

    楚鳴友善了笑了笑。想來想去,他覺得白夜花這個搭檔其實也不錯,雖然性格有缺陷,但還有那麼一點義氣,實力也馬馬虎虎,勉強算是個合格的搭檔。

    學著白夜花,楚鳴走進了其中的一個立方體,這是抗荷艙,是為遠距離空間摺疊準備的。

    隨著抗荷艙的關閉,船艙裡的燈也黯淡下來。在滴滴幾聲過後,一些沙子般的顆粒簌簌的淌了進來,慢慢的將楚鳴淹沒。

    “不要緊張,只是半導體製劑。”

    白夜花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嚇了楚鳴一跳,然後,白夜花的聲音接著響起:

    “既然苦啡把你交給我,我就希望你能活著回去。但現在我有麻煩了,所以,你要時時刻刻都跟著我,如果你走出了我的視線,就不要怪我不照顧你了。”

    “哦。”楚鳴應道,他看了看頭頂:“是對著這個說話嗎?我們不用休眠嗎?”

    “通話器在你右手,很簡單的那種。也不用休眠,這段旅途並不長。另外,一會兒看見什麼不要驚訝嗎,這只是你沒見過的技術而已。”

    白夜花不說話了,他直接關掉了通話器。礙於苦啡的交代,他要儘量把楚鳴帶回去,但這並不表示他就認同了楚鳴這個搭檔。其實白夜花對楚鳴是有期待的,白夜花從不懷疑苦啡的眼光。但是楚鳴之前的表現讓他失望,所以,他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只是幾隻芭比兔,如果運氣好或許也不難。”

    白夜花心裡這樣想到,他只能把希望寄託於運氣。他也知道這種希望太一廂情願的,但是,任務失敗的後果是他不敢想像的。

    苦啡對底下的兄弟們很好,但是,對沒完成任務的人,他同樣不會手軟。也曾經有人沒完成任務自己回來的,後來,這些人都消失了,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灰色世界的規矩裡沒有“失敗”這兩個字,要嘛成功,要嘛死。其實白夜花也贊同這個規矩,因為他們這些螻蟻如果想不被人輕視,首先就要對自己狠。如果失去了這一點,他們這個群體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在大人物眼裡。螻蟻就是螻蟻,少了一撮勉強看得入眼的,還有大把存在。

    “水手其實更可悲。”

    白夜花忽然想到楚鳴是剛剛入行。這一次任務對楚鳴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想到這裡。白夜花又無比的同情楚鳴起來,心中對楚鳴的怨念也淡了。

    “如果可能,儘量把這小子帶回去吧。苦啡的眼光也不行了,這麼弱的傢伙,就不應該進到這行來。”

    白夜花喃喃自語著,眼光看向了外面,此刻。他的周圍漸漸變得越來越透明,遠處摺疊點的航標燈如星辰般閃爍著。

    這是“玻璃鋼”技術,是將金屬透明化的技術。神殿對這項技術的研究非常深入,這也讓空間摺疊旅行變得不再乏味。

    “7號船塢。準備接駁。”

    民用飛船沒有什麼需要保密的,所有,整艘飛船大部分的地方都透明的。這艘飛船的艦長正在指揮台前忙碌,在他前方是一艘更大的飛船。

    哦——不,這是戰艦。遠距離空間摺疊技術是高度保密的。而且也不是一般飛行器可以承受的。

    “目的地,破碎星域,科考任務,c類授權。”

    飛船被戰艦“吞”了進去,艦長走下了飛船。一名上尉軍官接過艦長手中的授權書,他翻看的同時,一隊士兵列隊走了過來,開始對飛船進行檢查。

    “這些人為什麼要提前進入抗荷艙?”上尉看了看抗荷艙裡的幾個人,眼神頗為不善。

    “他們都是初次經歷遠距離摺疊,這是適應性訓練。”艦長答道。

    “為什麼我覺得他很面熟,有點像一個囚犯。”上尉的眼神停留在了白夜花臉上。

    “老天!這個世界長得像的人太多了。”艦長叫了起來,其實他一點也不擔心。

    “檢查了才知道是不是。”上尉揮揮手,士兵們向飛船的舷梯走去。

    “上尉,我有必要提醒你。”艦長並沒有阻攔士兵,他冷冷的說道:“按照條例,我們已經透明化了艦體。所以,我請求你再仔細看一看授權書。”

    “授權書?”艦長的無理讓上尉楞了一下,他不知道這名艦長為什麼如此囂張。

    “是的,授權書。”艦長指著授權:“最後一頁,雪頓大人的簽名。”

    “我看見了,那是神隨軍團的雪頓大人的簽名。”提到雪頓大人,上尉的表情是肅穆的。但他依舊一副秉公辦事的模樣。

    “上尉,你肯定是新來的。”艦長嘆息一聲:“我並沒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澄清一下,那幾個抗荷艙是雪頓大人的私人物品,我只是把雪頓大人的私人物品運到他指定的地方。”

    “私人物品?”

    上尉剎那間就明白了,他遇到了規則中的規則,就是潛規則。這種事如果深究下去,對他絕對沒有好處。就算他豁出去把那幾個囚犯揪出來,雪頓大人也頂多說一句“不知情”就開脫了,最後,囚犯繩之以法,而他——大約會和那幾個囚犯作伴去。

    “雪頓大人的事,我們這些人可不好多問。”艦長在訴苦,其實也是給上尉找台階下:

    “我們都是跑腿辦事的,哪裡敢多嘴,或許這都是雪頓大人的手下瞞著他瞎搞的。我想找雪頓大人問個清楚,又怕打擾到他的工作,你說是不是?”

    “是啊,雪頓大人日理萬機,就別用這種小事麻煩他了。”上尉理解的為雪頓大人開脫,順勢下了台階。

    士兵們撤走了,飛船也開始終止透明狀態,在艦長即將回到飛船的時候,上尉忽然問了一句:

    “哪個人是誰?”上尉看著的是楚鳴.

    “誰?”艦長看了看,搖搖頭:“不知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上尉迷惑的皺了皺眉頭:“只是那種眼神讓我覺得熟悉。”

    “你認識?”

    “不,不認識。只是眼神中的氣質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上尉想到了自己的教官,那個神秘的教官就有這種眼神——平靜而自信、清澈而銳利。不會被任何霧靄迷惑,也不會被任何危險困擾。

    “這個世界上相像的人很多。”

    艦長樂呵呵的用老話來回答。他不知道上尉心中所想,而上尉也不會再解釋。這雙眼睛勾起了上尉的回憶,他認為這也僅僅是一個巧合。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9 10:38
第六百五十二章 破碎的天鵝
    “軍隊的規則差異不大,只是少了點殺氣。”

    就在艦長和上尉交涉的時候,楚鳴也目睹了這一切。

    神殿的玻璃鋼技術應用比霜藍星系廣泛得多,這種差距也是由於資源的多寡造成的。

    當楚鳴看見上尉和士兵時,同樣感覺到了熟悉。這是戰士的氣質,差別在於上尉和士兵大概沒經歷過太多戰爭,所以,身上少了那種百戰之兵的氣質,這種氣質不是條例或隊列可以訓練出來的。

    “好像法斯特帝國就沒有沒上過戰場的部隊。”

    忽然,楚鳴想到了一件事,這件事讓他都有種驚悚的感覺。

    在霜藍星系楚鳴沒有感覺,牟然回首,才發現霜藍星系一直保持著相當高戰爭烈度。特別是外緣星系,那就是天天都在世界大戰。

    “天天都在世界大戰,持續上萬年,太可怕了!”

    楚鳴被這個結論震得有些木,而且他自己也是世界大戰中的一份子。真不知道霜藍星系的人是怎麼過來的,想想都覺得變態。

    或許對於神殿這個世界來說,霜藍星系就是另外一個“雷遜”——貧窮、野蠻、不服教化,但又像雜草一樣很難被消滅。只有定期的清理才會讓這些雜草不至於蔓延,這是文明的災難。

    “這可能就是‘浩劫’的其中一個原因吧,麻煩了!”

    想到這裡,楚鳴越發覺得棘手。他現在只是“螻蟻”、“臨時狗”,離神殿的決策層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這個死局可不好破。

    “水手,在幹什麼?”

    就在楚鳴一籌莫展的時候,通話器裡又傳來了白夜花的聲音。

    “我估計再有一會兒我們就該到了,你記住,跟緊我、並且不要給我添亂。”

    白夜花的聲音也讓楚鳴清醒過來,無論如何。他眼前的任務才是當下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我會儘量配合你。”楚鳴答道。

    楚鳴算是看清了,白夜花這個人的性格多變,其實也就是沒性格,他並不適合主導這次任務。

    但楚鳴並不準備取代白夜花,因為相比雙狐,楚鳴更警惕的是術五和術十七。尤其是術十七。這個人張揚外表下掩藏著某種讓楚鳴感到危險的東西。還有那個年老的術五,也給楚鳴一種怪怪的感覺,這種感覺暫時還找不到原因。

    滴滴——

    抗荷艙解除了鎖死狀態,舷窗外運送他們的戰艦正在遠去。

    “水手,出來吧,準備空投。”

    白夜花在外面敲了敲楚鳴的抗荷艙。他的頭頂有一束光,那是光束空投的準備階段。

    “不必了,這次任務已經結束了。”楚鳴說道。

    白夜花感到錯愕,而楚鳴同樣也感到錯愕。這句話不是他說的,而是他的抗荷艙說的,抗荷艙裡的通話器傳出來的就是楚鳴的聲音,但此刻。楚鳴並沒有說話。

    “你要做什麼?”

    白夜花的臉色很不好看,楚鳴在他眼前捶打著抗荷艙門,這個動作讓白夜花迷惑。

    “到此結束吧。”楚鳴的聲音再次出現在通話器裡,所有人都聽見了這個冷酷的宣言式的聲音。

    “我們的引擎!混蛋!!!”

    狐步咆哮了一聲,他撲向舷窗,看見飛船的其中一個引擎正發生劇烈的爆炸。

    “另外一個!這個該死的混蛋,我要殺了他。”

    狐尾撲向了另外一側,飛船的第二個引擎也爆炸了。這次爆炸殉爆了飛船的副燃料箱,劇烈的震動讓狐尾重重的摔倒在地。

    “水手!是你嗎?”

    白夜花愣愣的看著抗荷艙中的楚鳴,眼中是難以置信以及濃濃的失望。

    “不是我!”楚鳴在咆哮,但是,通話器裡傳出來的聲音卻是——“去死吧!各位。”

    這個聲音讓白夜花感到了徹骨的絕望,楚鳴捶打艙門的動作在他眼裡變成了陰謀得逞的示威。

    “白夜花,你這個笨蛋!你的搭檔是奸細!!!”

    術十七跳了過來。一腳踢在了抗荷艙上,抗荷艙歪倒在地,但卻沒有絲毫損壞。

    “各自逃命吧!我們被人坑了!!!”

    術十七放棄了,他站到了空投光束下。此刻。飛船的震動更加的劇烈。艦長的聲音彷彿在揚聲器裡響了一聲,讓後,一聲爆炸將這個聲音變成了刺耳的噪音。

    “我記住你了!水手!我發誓,如果我活著,我一定要殺了你!!!”

    白夜花站到了光束下,他眼中露出了濃濃的恨意。飛船正在解體,好在空投光束勉強完成了自己是使命,在幾道閃爍的光芒過後,所有人都從楚鳴眼前消失了。他們將降落在破碎星系的某顆行星上,而且,沒有飛船會接他們回來,這是一次有去無回的任務。

    空蕩蕩的船艙四處漏風,楚鳴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楞了一會兒才牟然回過神來。

    “鐵皮!!!”

    楚鳴大喊了一聲,向飛船的另一頭看去。那裡是行李艙的位置,鐵皮也不負所望的向這邊跑過來。

    “不要動抗荷艙,這玩意很結實。”

    楚鳴向鐵皮比劃著,多年的默契讓鐵皮很快理解了楚鳴的意思。

    “我們需要推力,我相信近地軌道並不遠。”

    楚鳴比劃著,鐵皮點點頭,然後拖起抗荷艙在破碎的飛船中狂奔。在險象環生的躲開幾個裂縫以後,終於把抗荷艙弄到了楚鳴指定的部位。

    “這艘飛船還有一個引擎,普通的躍遷引擎,這是唯一的推力。”楚鳴竭盡全力的讓鐵皮明白自己的意思。

    “對,打開那個檢修門,哦——不!不用太小心,我們需要的是爆炸。”

    “哦——不!不是現在,感覺一下附近的引力源,我們必須處於爆點和行星之間。”

    “不要管那個平衡模塊,砸爛它!下面應該就是躍遷引擎。”

    “該死!不是左對稱設計,繼續往下,我們需要一點點運氣!”

    “好了。就是它,準備好——”

    多年養成的習慣救了楚鳴的命,他之前對這個飛船的探尋讓他絕處逢生,躍遷引擎的爆炸將抗荷艙推了出去,就像一塊彈片一樣,飛出了正在解體的飛船。剎那間,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下來。

    冷漠的太空永遠是一副蔑視一切的樣子。一顆恆星在不遠處無聊的燃燒著。只有一顆行星是它的夥伴,所以,它的樣子看起來很不精神,彷彿隨時會熄滅一般。

    “鐵皮,別讓我轉!”

    鐵皮靠近了抗荷艙,並將抗荷艙的姿態穩定下來。一顆被迷霧籠罩的行星出現在楚鳴的眼前。

    “老大。你真厲害。”

    鐵皮在外面做了一個崇拜的手勢。他的智能系統對好壞的評價是數據化的。

    剎那間做出決定並不難,難的是做出最正確的決定,而楚鳴所做的就是唯一正確的。

    “鐵皮,這不難。”楚鳴坐了下來,點上了一支菸:“我知道你可以變形為飛船,但是,既然預定選擇的是光束空投。那麼就證明這顆行星無法正常降落。那些濃厚的迷霧應該是大氣層,我猜那都是易燃易爆的物質。”

    楚鳴抽了幾口煙,然後抗荷艙裡就一陣的煙霧繚繞,不得已,楚鳴只好將煙掐滅,臉色也露出苦澀的笑容:

    “我們才是被人坑了,我們回不去了。而且下面那幾個傢伙肯定恨我恨得要死,他們是不會讓我在這顆行星上養老的。”

    楚鳴確實被坑了。被結結實實的坑了。這一次幾乎是將他逼到了死角。

    能夠坑楚鳴,並且會坑他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艾迪和他的莽神家族。其實這也不是楚鳴不小心,而是他對這個世界的規則還沒有瞭解透徹。

    在霜藍星系,如果某個勢力要對付某個人,而且實力達到了碾壓的狀態。那麼,肯定不會再搞陰謀詭計。在那裡。人們認為解決矛盾和仇恨的終極方式就是死亡。死亡是一種目標,達到目標的過程就和其他過程一樣,需要講究效率。就像戰士對付敵人一樣,不但要殺死敵人。還要用最省力的方式,這樣才能殺掉更多的敵人。

    楚鳴相對於莽神家族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這絕對達到了碾壓的狀態。可是,這些人依舊習慣的在碾壓過程中摻雜進陰謀。

    “這不科學。”

    楚鳴鬱悶的想道。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錯就錯在他的實力太弱小。弱小者沒有選擇權,連選擇死亡方式的權利都沒有。

    “希望白夜花能活下來。”

    楚鳴又想到了白夜花。這個沒性格的人其實並不壞,就像從底層一步步爬起來的小人物一樣,有小人物的小算盤、小格局、小願望。這些優點和缺點是小人物的生存智慧,但是,當他試圖走上更高的層次,這些生存智慧就不夠了。

    “算了,還是想想我自己吧。”

    楚鳴懷疑白夜花會倒向術十七他們,如果是這樣,白夜花的麻煩就大了。不過,即使白夜花的麻煩再大,也不會比楚鳴的麻煩大。就在楚鳴胡思亂想的時候,那顆行星漸漸在楚鳴眼裡露出了真容。。。。。。

    鉛一般的雲層,粗壯如水桶般的閃電,以及真正的在燃燒的火燒雲。

    “大量的甲烷、乙烷和丁烷,氫和氦大約佔17%。發現有銨鹽,說明這裡有氨以及酸。”

    鐵皮很快的就解析出這顆行星的大氣結構,這段枯燥的數據卻給楚鳴一種熟悉感。

    “鐵皮,比照分析。”楚鳴比劃了一下。

    “好的,根據數據庫裡的資料,最接近的大氣結構是——”

    “大魯溫星!”楚鳴比鐵皮更早得出答案,這不是他的計算速度更快,而是他原本就知道。

    “是的,霜藍星系,大魯溫星。而且——”鐵皮頓了頓,然後給出了一個讓楚鳴大驚失色的結論:“星域分佈圖拓撲分析,霜藍星系就在我們的右方。注意看那幾顆高亮的6等星。那是布魯迪第四懸臂的犀狀扭曲,也就是黑獄星所在的位置。”

    “也就是說——”楚鳴有點激動。

    “天鵝座,破碎星系就是天鵝座。”

    鐵皮比劃得很快,讓楚鳴都沒有完全搞懂他的意思,但是,楚鳴卻明白了。他所處的地方就是他無數次仰望的所在,或許他的班比此刻也在遙遠的那邊向這裡仰望,這是多麼玄妙的事情啊。

    “天鵝座,我明白了。”楚鳴平復了一下自己心底的激動。此刻他才知道苦啡為什麼要讓他來參加這次任務,因為他是“土著”。

    楚鳴之前一直忽略了一個概念,博士所說的“方舟計畫”。在這個駭人聽聞的計畫中,一個星系被引爆,最後形成了霜藍星系和破碎星系(也就是天鵝座)。沿著這個思路,許多曾經的問題就可以得到解答。

    “這是莉莉的故鄉,莉莉的先祖就在這個星域生存,然後被神殿的人趕到了霜藍星系。所以,大魯溫星的典籍中有神殿的記載。

    另外,富足蝶蟲。這應該是‘方舟計畫’中倖存的生物,它們去霜藍星系只是一種遷徙。”

    楚鳴思維飄飛,邏輯鏈在推斷中一環環的補全。這種補全的過程是很有成就感的,可惜沒有人與他分享。

    “或許我們不會再這顆行星上養老。”

    愉快的心情為楚鳴帶了的靈感,他忽然靈機一動,眼前的困局也有了一絲破解的曙光。

    “先看看吧,如果能抓到幾隻芭比兔就更好了。”

    。。。。。。

    行星的引力越來越強大,抗荷艙與大氣摩擦,帶起一陣恐怖的火雲。大地逐漸呈現在楚鳴的眼前。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9 10:39
第六百五十三章 胭脂芭比
    有粘稠的大氣必然有強大的引力,結實無比的抗荷艙在最後時刻被燒蝕殆盡。這個被艾迪做過手腳、困住了楚鳴的鐵傢伙最後卻成了楚鳴的救生艙。讓他避免了大多數的傷害。

    不過,當楚鳴降落到地表時,依舊被摔得七葷八素,身上的衣裳也在酸性大氣中被溶解的乾乾淨淨。

    “果然如此,這裡就是另外一個大魯溫。”

    呼嘯而過磁極風暴抓撓著行星的地表,如同狂躁的貓科動物。在楚鳴的鱗格複眼中,這些巨大的能量擾動是如此的刺目,讓人不由得望而生畏。

    “酸枝晶礦,伴生有陽極鹵化物。”

    鐵皮在著陸點附近就找到了酸枝晶礦,可惜伴生物非常不穩定,所以,這些礦物的利用成本很高。

    這也是破碎星系普遍現象,這半個殘破的星系比霜藍星系糟糕得多。霜藍星繫起碼還保留著星系核的巨型黑洞,而破碎星系則是一些星球碎片聚集而成。

    勉勉強強的形成的自旋根本無法穩定這個星系,所以,神殿也就放棄了這片星系,這裡也就成為了一個人跡罕至的荒涼所在。

    “鐵皮幫幫我。”

    楚鳴的傷並不輕,在成為聖堂以後,他很久沒嘗過自由落體的滋味了。好在這裡的環境是他熟悉的,不然有夠他受的。

    鐵皮慢慢的扶起楚鳴,然後向一處山丘的背風面走去。在拯救世界之前他要先自救。

    。。。。。。

    另外一個地方,在這顆荒涼星球的夜半球,恆星光芒沒有照耀到的地方,幾個人正在艱難的跋涉。

    他們其中一個人受傷了,但是,這個受傷的人卻走在最前面。

    “我不行了!求求你們,讓我歇一會兒。”

    白夜花苦苦的哀求。但是卻不敢停下腳步。

    其實在光束空投時每個人都受了一些傷,傷勢最重的是狐尾,他的雙腿髕骨骨折。而且還傷到了紋脈。

    紋脈是替修的根本,在這個荒涼的星球。這種傷非常麻煩。

    “不想死就繼續探路。”

    狐步攙著狐尾,他的語氣冰冷,而且還隨時處於高度警惕的狀態,因為在他身後是術五和術十七。

    “給我一點血溶氧吧,求你了。”白夜花嚅囁著說道。

    他的傷在肺部,影響到他的呼吸系統。所以他的代謝比其他人高得多,氧氣消耗也是如此。但是。他的維生背包被狐尾搶走了,將他的藥品用到了狐步身上,只為白夜花留下了很少的血溶氧膠囊。

    “滾!”狐步惡狠狠的呵斥道:“如果不是你的搭檔,我們都不會這樣。這是你自找的,就算你死了,也無法贖清你的罪孽。”

    “那不是我的錯,真的不是!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不然我也不會是這個樣子——”白夜花嗚嚥著說道。

    “閉嘴!”狐步怒不可遏的大吼了一聲:“你信不信我馬上就殺了你?!”

    “殺了我吧,我真的不行了。”白夜花聲嘶力竭的嚎叫起來,樣子淒涼之極。

    “都少說兩句吧。”

    術五咳嗽著插話,他一眼就看出了白夜花的目的。白夜花的狀態很糟糕,但是卻沒有他表現的那樣慘。這是市井人物的智慧。用淒慘博取同情。不過白夜花能夠這樣做也表明他真的走投無路了。

    “你想怎麼樣?”

    狐步看向了術五,眼神中是警惕和敵意。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彼此既是同舟共濟的落難人,更是各懷鬼胎的競爭者。如果他們無法擺脫困境,彼此下手幾乎是必然。

    “給他幾顆血溶氧膠囊。”術五有氣無力的說道,他的咳嗽越發嚴重了。

    “你為什麼不給?”狐步反駁道。

    “那本來就是他的。”術五試圖講道理。

    “現在是我的。”狐步理直氣壯。

    “是嗎?”術五陰測測的笑了笑,道理講不通就要講歪理:“他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你的,那麼,我的呢?”

    赤裸裸的強盜邏輯,這種想法其實每個人都有,但都沒有像術五那樣直白的說出來。這個時候,誰拳頭大誰就有理。

    狐步盯著術五,半晌才將帶著殺意的目光收回來。他吃不準術五的深淺,這兩個人的來歷有些神秘,況且還有一個術十七在一旁虎視眈眈。

    “滾吧!前面開路。”狐步將幾顆藥丸扔給了白夜花,白夜花忙不迭的接住,一股腦塞進嘴裡,看著術五的眼神也帶著感激。

    但是,沒有人知道白夜花心裡其實對術五充滿了怨恨。他本來是想激怒狐步,如果狐步向他動手,他就可以順勢逃走。

    白夜花有一個壓箱底的技能,可以借別人的攻擊激發自己的速度潛能。在他還沒有影披風的時候,這個技能無數次的救過他的命。

    而且,楚鳴小看了小人物的小智慧,白夜花絕不會投靠術五和術十七,他寧願在狐步的手下備受欺凌,也不會把術五和術十七視為救星,那兩個人身上有讓他心悸的感覺,這種感覺甚至蓋過了他對死亡的恐懼。

    白夜花艱難的走在荒涼的大地上,酸性的空氣無時不刻的在腐蝕著他的軀體。影披風上的那個破口子就像一道傷疤,讓他無時不感覺到腐蝕帶來的麻癢。

    用身體對抗酸性風暴是不理智的,即使是蔚藍聖堂,也無法承受這種持續的消耗。他們沒有退路、沒有補給,這樣走下去必定是死路一條。如果他們都要死,白夜花肯定是最早死的那一個。

    “水手!我發誓,如果我活著,我會讓你承受百倍的痛苦。”

    白夜花在心裡暗暗的詛咒,他所有的苦難都來自於水手的背叛。背叛者比敵人更讓人憎恨。

    漆黑的夜晚,酸枝晶礦的微弱光芒引誘了一些動物的到來。這顆環境殘酷的星球養育的都是強悍的生物,人類在這食物鏈中並不處於最頂端的位置。

    白夜花小心翼翼的避開任何發亮的地方,漸漸的。他發現發光的位置越來越多了。

    “十字礦脈,就是這裡。”

    白夜花停了下來,他打開地圖。地圖上有一處畫了一個叉。如果飛船不爆炸,那裡才是他們的降落點。

    每一個來到這顆星球的人都會降落到那個地方。據說那裡還有一棟半地下基站。是以前來探險的人搭建的。

    “對,是這裡。”

    白夜花又向前走了幾百米,他看見了一個峽谷,這就是十字礦脈。如果從天空往下看,峽谷有兩道,正好交叉成一個十字。

    “但願基站的脈衝雷達還能用。”

    白夜花暗暗的祈禱,他看了看身後。狐步攙著狐尾、術五和術十七都走了過來,走到了峽谷的邊上。

    “誰先下去?”狐步看向術五。

    “為什麼不是他?”術五指了指白夜花。

    “哼!”狐步冷哼的一聲:“基站是可以從內部關閉的,你相信他嗎?”

    狐步不信任白夜花,更不信任術五和術十七。先下去的有可能遇到危險。但後下去的又有可能被關在基站外。

    “一起下去。”術五說道。

    “除了他,誰在前面。”這句話才是狐步真正想說的,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前後位置就意味著生存的概率。

    “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彼此信任。”術五嘆息一聲,搖著頭說道:“為了表達我們的信任。我走在你前面,你和狐尾走中間。”

    術五很大度,他的大度反倒讓狐步驚疑不定。但是狐步又找不到質疑的理由,猶豫片刻還是點點頭。

    “好,白夜花在前。然後是你,最後是術十七。”

    狐步和術五商量著,把白夜花遺忘了。直到有了結論,術五才走向白夜花,語氣和緩的說道:

    “你走前面要注意安全,如果看見了危險,一定不要驚慌,不要大聲叫,也不要亂動。並不是所有猛獸都富有攻擊性的,叫聲反而會讓它們更兇猛。”

    “謝謝,我知道了。”白夜花受寵若驚的連連點頭。只是他的這個感激中還帶著強烈的不安。

    “不用客氣,我們是夥伴、是搭檔,當然,可不是你的那個搭檔。”術五和藹的拍了拍白夜花的肩膀,然後又忽然想起了什麼,補充道:

    “即使你出了什麼意外,也不要擔心。你的那個兒子,就是在留洲第四空港指揮中心的那個。塔台見習書記員可是個好職業,如果你出了意外,我們又還活著,會好好照顧他的。”

    不寒而慄——白夜花機械的點著頭,用這個動作掩蓋住心中的恐懼和憤怒。術五溫和的笑容在他眼裡是如此的猙獰,這是比狐步的虐待更讓他不敢違抗的威脅,是他的軟肋。此刻他連逃走都不敢了。

    “我從不讚成給狗帶上項圈,除了鞭子,有很多方法可以讓它們聽話。汪汪汪——”

    術十七在後面促狹的笑,還學了幾聲狗叫。

    殘忍的幽默沒有引起其他人的共鳴,狐步覺得這很無聊,而白夜花感覺到的是強烈的屈辱和挫敗,他沒有選擇,他只能做一隻聽話的狗。

    慢慢的走到峽谷邊,並不陡峭的懸崖下是無盡的黑暗,這讓峽谷看起來深不可測。在那黑暗之中彷彿有猛獸在冷漠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又彷彿什麼都沒有。

    白夜花咬咬牙,向下踏出了一步——

    撲簌簌的碎石在白夜花腳下滾落,聲音在峽谷間迴蕩。白夜花緊張的繃緊了全身的肌肉,直到聲音完全消失,才慢慢的擦了一把冷汗。

    峽谷中是沒有磁極風暴的,所以這裡比外面安全得多。這個道理人類懂、猛獸們也懂。

    好在現在是夜晚。根據前人的經驗,這裡的猛獸大多都不會在夜間活動,這是因為這裡最主要的植物不喜歡黑暗。

    “芭比兔!”

    一道灰白的身影在白夜花眼前掠過,蓬鬆的、帶著微微淺粉的光芒。這只芭比兔膽子很小,但好奇心很大。它跳到了一顆樹的樹杈上,藏在濃密的枝條間窺視著眼前的奇怪生物。

    “芭比樹!”

    白夜花才發現這裡有棵樹,這是這顆星球上唯一的植物,所以,這顆星球就稱為芭比星。

    這種植物是值得尊敬的,在這個幾乎是生命禁區的星球,它憑著自己的頑強構建起一個完整的生物鏈。

    看著黑暗中芭比樹的身影以及枝條間隱約可見的芭比兔,白夜花感慨萬千。這次任務的目標近在咫尺,這種難得一見的芭比兔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他的視線裡,而且還沒有跑。這簡直就是命運開的一個玩笑。

    “白夜花,站著別動!”

    狐步也發現了這只芭比兔,他在白夜花身後小聲的告誡,自己也貓下腰來。

    “罕見的粉色系,如果拿到聖胡安星系,起碼值五萬積分點。”

    術十七也走了上來,他和狐步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決定不放過這次機會。

    “前面應該就是峽谷林區,據說這裡除了芭比兔,還有脂粉猴。”狐步說道。

    芭比兔、脂粉猴——

    不知道最初的探險者是否懷著一顆與眾不同的童心,芭比兔還好說,但脂粉猴卻是實實在在的猛獸。群居、雜食、聰明——這三點讓脂粉猴成為探險者最危險的敵人。而且,這種靈長類動物的視力很好,它們並不介意來一頓宵夜。

    “我左你右。”術十七說道,說完就隱沒在黑暗之中。這種隱沒不像白夜花的影披風,而是給人一種眼前一黑的感覺,彷彿他那裡的光都被吸走了。

    “你在中間,”狐步看著術十七消失的方向,對旁邊的白夜花說道。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一隻夜光棒。

    掰開夜光棒,細碎的化學製劑灑了出來。狐步手一揚,將這些粉末灑到了白夜花身上,於是,茵茵的光芒讓白夜花“亮”了起來。

    狐步去了右邊,幾次晃動,他的身形就出現在了十幾米以外。這是敏捷系的閃爍技能,需要某種裝備的支持。

    白夜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有一種歇斯底里的悲憤,他很想大鬧一場,然後拉著這些混蛋一起去死。但是想著他還在見習期的兒子,白夜花又頹唐的低下了頭。

    他這一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所以白夜花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還走他的老路。現在,他費勁全力為他的兒子鋪就了一條還算順暢的道路,這是他的驕傲和寄託,容不得半點閃失。

    沙沙沙——

    白夜花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沙沙聲,起初,他以為這是幻聽,凝神細聽,才發現這個聲音是從芭比樹上發出來的,那隻粉色的芭比兔正在摩擦它的門齒。

    “有危險!”

    白夜花立刻緊張起來,根據前人的記載,芭比兔在遇到危險時會摩擦自己的牙齒,用這種聲音來提醒附近的同類。

    黝黑的峽谷寂靜無聲,白夜花竭盡全力的向前張望,依舊看不到任何物體的輪廓。但是,他越發感覺到了不安。

    突然——白夜花感到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就好像一把鋒利的刀口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咕嚕——白夜花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唾沫,他扭回頭時,看見一個龐大的身影如山體滑坡般傾軋過來。

    “晶礦猛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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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叩之術
    白夜花瞳孔放大,晶礦猛獁是這顆星球上最大的生物,龐大的身軀讓它幾乎沒有天敵。這也是唯一敢於正面對抗磁極風暴的生物。

    砰——白夜花被撞飛了,他擋住了這只晶礦猛獁的道路,而在他身後的術五和狐尾都沒有提醒他。

    勉強激發了影披風的防禦紋陣,隨之而來是胸腹間的劇痛。如同有人將火炭倒進了他的喉嚨。

    大口大口的吐著血,血液中的氧濃度也在迅速的減少。白夜花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遲鈍的思維讓他產生了睏倦的幻覺。

    “他不中用了。”狐步不知何時出現在白夜花的旁邊,他冷漠的看著白夜花,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憐憫。

    “他還是有用的,就像剛剛,如果不是他,晶礦猛獁就可能衝我們來。”

    術十七笑嘻嘻的說道,說完將一把藥丸塞進了白夜花的嘴裡。這不是治病救命的藥,只是血溶氧膠囊。

    “隨便你。”狐步無所謂的聳聳肩,不用花費他的藥品,他不在乎。狐步可惜的那隻芭比兔也跑掉了,這種生物的敏捷比他高了許多。

    “我們需要一個火炬。”術十七依舊笑眯眯的,看見白夜花漸漸的恢復了神智,寬容的擺擺手:“不用謝我,如果你不能走在前面,那就死在這裡。”

    “我沒事。”

    白夜花努力的坐起來,站起來的這個動作卻花了整整十分鐘。直到術十七臉上露出不快的表情,白夜花才踉踉蹌蹌的邁動腳步,向前走去。

    白夜花知道,如果他失去了火炬的作用,他就沒有用了。這裡沒有人會照顧他這個傷員,因為他沒有搭檔。

    白夜花的悲哀是沒有搭檔,而更大的悲哀是沒有一個好搭檔。

    白夜花一瘸一拐的向森林中跋涉。沿著晶礦猛獁趟過的道路。四周的芭比樹越發的密集,森林中不時有小動物在驚擾中倉皇的逃走。這些動物並不能讓白夜花感到緊張,他的身體已經無法再緊張。或許在某個時刻,他就將倒下。永遠的留在這顆荒涼的星球。

    也許是壞運氣到頭了,白夜花的好運開始到來,那隻晶礦猛獁可能是受了某種驚嚇,很突然的從懸崖上跳下來。它在給白夜花造成巨大傷害的同時,也為白夜花趕走了前方的猛獸,所以這一路一直沒有遇到大型猛獸,白夜花也勉強的沒有倒下。

    “停!”走在白夜花身後的術五舉起手。他的動作讓後面的人都蹲了下來。

    “應該就是這裡。”術十七打開自己的地圖。他的地圖非常精良,不但是三維全系的,還有地形同步建模的功能。

    “這裡應該有一道門。”術十七跺了跺腳,他的腳下是結實的土地。根本看不到人工的痕跡。

    “會不會搞錯了?”狐步湊過來,對術十七這個地圖很是好奇。

    “不會,這地圖用的是最新的數據——”術十七忽然不說了,而狐步則疑惑的看著他。

    “三四年前的數據吧。”術十七輕描淡寫的補充道,他的解釋並不能讓狐步信服。

    “三四年前?我記得最近的登陸記錄是十年前的。我還認識那幾個傢伙。最後他們死了兩個、活了兩個。”

    狐步察覺到術十七話裡的矛盾,對於陰謀,他天生就這樣敏感。

    “是幾個生物學家,對這裡的生物比較好奇。”術十七另外給了一個解釋,這個解釋暫時的堵住了狐步的嘴。但狐步心中的懷疑卻越發重了。

    術之家族是個大家族。控制著緲術星系。緲術星系本身也是4等星系,在神殿中頗有份量。

    如果術五和術十七他們確實來之術之家族,那麼他們的行為就比較怪異了。遺棄之地雖然沒有明確的歸屬,但卻是一直由法神家族和莽神家族共管。而且神殿在這裡還有一個重要的分支機構、就是分神殿,這個分神殿是由廣場院直轄的,級別相當高。

    沒有人知道廣場院為何會在這裡設置直轄的分神殿,連廣場院的人都搞不太清楚。只是隱約有人說過這是很早前遺留下來的行政架構,因為一直沒有人關注就始終存在了下去。

    “法神。”

    一直調理著自己傷勢的狐尾在狐步耳邊低語了一句。狐步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法神家族和術之家族的一直不睦,據說最近因為某事將矛盾都捅到了神殿,好像過程中還死了幾個高手。為此法神家族還放出話來,要讓術之家族的人吃點苦頭。

    在這個敏感時期,術之家族的人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遺棄之地,難道法神家族的人瞎了嗎?

    狐步寧願自己猜錯了,如果不是,那麼這兩個人的目的就值得關注了。此刻狐步懷疑那個“水手”並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叛徒,“水手”的背叛其實是存在一些疑點的。

    想到這裡,狐步眼珠一轉,裝作擔憂的問道:

    “恐怕這裡被破壞過,不然為什麼找不到基站。那些晶礦猛獁,很有破壞力的。”

    “晶礦猛獁——”

    術十七皺起了眉頭,他擔心倒不是晶礦猛獁。在這顆星球上,破壞力最大的還是磁極風暴和不穩定酸,這些自然災害都有可能引起地質災變。三四年時間其實並不短,完全有可能在這期間產生地質災變,改變原有基站的位置甚至摧毀它。

    “我記得地圖上還有一個廢棄的基站,那裡也可能有聯絡用的脈衝雷達。”

    狐步循循善誘般說道,他的話有一定道理,但也沒道理。那個基站廢棄了差不多四十年。四十年時間,這顆星球上的惡劣環境足夠抹去人類的所有痕跡。

    不過狐步並不是真的要去那個廢棄的基站,他只是想試探一下術十七的態度。果然,他發現術十七最在乎的彷彿並不是芭比猴或脈衝雷達。

    “還是找一找,如果不行就去你說的那個地方。”

    術十七沒有直接否決狐步的建議,他的語言和表情都沒有。但是他並不追問另外一個廢棄基站的情況就是最大的漏洞,這讓狐步揣摩出他微妙的心理。

    “好吧。找一找。”

    狐步向旁邊的狐尾點點頭,兩人用眼神達成了默契。

    。。。。。。

    沿著基站原有的地點,幾個人向四周搜索。他們的動作非常小心,生怕驚動了森林中潛藏的猛獸。

    “輕一點。笨蛋!”

    狐步一腳踹在白夜花的腳彎,白夜花膝蓋一軟,跪了下去。

    “想死嗎?”

    狐步厭惡的看著白夜花,嫌棄他的動作太大了。白夜花沒有反抗,他癱軟在地上,彷彿連仇恨的力量都失去了。

    “咳咳咳——不要節外生枝,早點找到基站好離開。”

    術五的咳嗽越發厲害。他低沉的說道,聲音中帶著病態的哮喘。

    “這個累贅會害了我們全部人。”狐步說道,他冷眼看著白夜花。

    白夜花的披風上有一團深色水漬般的東西。起初在他掩飾下,還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但現在,白夜花已近沒有力氣掩飾了,那一團水漬是血。血的氣味會招來森林中的猛獸,這個道理適用於所有生物圈。

    “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得饒人處且饒人。”術五垂著頭說道。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的仁慈讓我欽佩。”狐步冷冷的笑了笑,同時卻一腳踏在了白夜花的胸口。這一腳的力量非常大,一股血從白夜花的嘴裡噴了出來,眼看就進氣多出氣少了。

    “你的決定讓我失望。”術五依舊低著頭。他的語氣中沒用一絲的情緒波動。

    “如果你真的失望,我可以改。”狐步仰起頭。挑釁般的說道:“從現在開始,他歸你了。”

    砰——

    白夜花被狐步踢到了術五的腳下,這個動作讓白夜花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雙眼也漸漸失去了神采。

    令人緊張的沉默,雙方的矛盾彷彿到了一個臨界點。

    這個局面是狐步刻意製造出來的。風險很大,勝負未知。在狐步氣勢凌人的外表下,其實也異常的緊張,他全身的力量都在凝聚,隨時提防著可能爆發的戰鬥。

    “年輕人啊,就是這樣愛衝動。”

    術五嘆息著蹲下來,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在這聲嘆息中緩和下來。

    真正的藥物注射到白夜花身體裡,除此以外還有手掌的拍打。這種拍打很有節奏,就像一個鼓手拍打皮鼓一樣,發出很有韻律的啪啪聲。在拍打中,白夜花悠悠的甦醒過來。

    “叩之術?傳說能起死回生的替術?!”

    狐步震驚的看著術五治療白夜花,他的試探起到了效果,只是這個效果有點猛,讓他亂了方寸。

    據說術之家族有三大核心替術,第一是“叩之術”:這是一種替脈強化技術;然後是“疊之術”:是一種戰鬥技巧。最後是“鏡之術”:這是最神秘的一種,效果和手法都沒有人清楚。

    狐步所見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叩之術”,這是術之家族核心成員才會的技巧,從效果看這種技巧確實神奇。奄奄一息的白夜花在一番拍打後漸漸醒轉,最後居然能勉強的站起來。

    “想不到這個廢物對你們如此重要。”

    狐步驚嘆道,而術五也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他也不解釋,咳嗽著開始拍打地面,這是“叩之術”不為之人的用處。

    手掌拍打在地面,傳來動聽的聲音,這種聲音不像鼓聲,反倒像鋼琴。叮咚聲抑揚頓挫,傳出很遠。

    “右邊1700米。”

    半晌,術五停了下來,他神色疲憊指向一個方向,那裡有一個被芭比樹覆蓋的小山丘,他們剛剛也探索過那片區域。

    “還是你走前面。”

    術五扭頭看向白夜花,語氣不容置疑。他拯救白夜花的目的是在乎白夜花這個人本身,但並不表示他將白夜花放到了平等的地位。

    “你倆呢?來不來?”術五又看向雙狐。

    雙狐面色凝重,白夜花對術之家族有利用價值,但他們卻沒有。他們兩人雖然在這個行業有點名氣,但是相對於大家族的核心成員就不夠看了。

    兩人低聲商量了一會兒,最後狐步謹慎的走上前:

    “術之家族的秘密我們沒有興趣,我們只是要回去。我們的目的是找到脈衝雷達,發出求救信號,剩下的事情和我們都沒有關係。”

    “無所謂。”

    術五點點頭,跟著白夜花向前走去。雙狐稍稍猶豫,跟了上去。

    “叩之術”確實神奇,誤差沒超過半米。在術五發現的地點,撬開堅硬的地表,然後發現了一層有規律的岩石瓦礫。

    “就是這裡。”

    術五撿起一塊岩石,這些岩石有人工的痕跡,應該就是曾經的基站入口。

    “淺表地震,還有晶礦猛獁。”

    術十七發現了晶礦猛獁活動的痕跡,這些體型龐大的生物掩蓋了地震後的基站廢墟。它們活動的地方就像被壓路機反覆碾壓過一樣。

    找到入口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這顆星球的地表實在太危險,就算大家族的核心弟子也不敢長時間的停留。

    瓦礫被飛快的扒開,狐步和狐尾都不惜力氣的幫忙,很快,一個黑乎乎的洞口露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呼嘯而出的風。

    “氧!”

    狐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可不是血溶氧膠囊,用肺呼吸的感覺太美妙了。而且有氧氣就表明這個基站的核心反應爐還在工作,救命的脈衝雷達也有動力。

    盯著洞口的術五和術十七卻沒有激動,相反,他們兩人的動作更小心。

    術五掏出一個機械蜘蛛,這個小玩意落到地上,彈出三對髮絲般的足節,滴溜溜在原地轉了個圈,敏捷爬進了洞口,

    大約過去了十分鐘,噼啪一聲,術五手裡的一個金屬盒子冒出一股青煙。他看向術十七,兩人相視搖頭,眼神也越發的謹慎和凝重。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

    狐步很知趣的舉手表態,他的做法很聰明。

    術五和術十七並不在乎狐步的態度,雙狐在他們眼裡確實是小角色,還沒有白夜花重要。

    “下去。”

    術十七和術五交流了一番,然後指著洞口對白夜花說道。他的語氣不是徵詢而是命令。

    白夜花也認命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在術之家族的人眼裡有什麼作用,或許是送死的炮灰,但是,如果他連炮灰的作用都沒有了,肯定馬上就會被無情的拋棄。被利用就是他的價值。

    支撐著虛弱的身體,慢慢的挪動到洞口邊,洞口傾斜而下,沒有台階,但並不十分陡峭。

    探出一隻腳,白夜花沒有感覺到任何支點,看樣子他只能滑下去,不管下面是柳暗花明還是刀山火海,他都必須滑下去。

    “快點!”

    術十七不耐煩了,蠻橫的一腳將白夜花踹進了洞口,白夜花的身影旋即被黑暗吞噬。

    又過了十幾分鐘,術五和術十七也走到了洞口邊,兩人低聲交流了一會兒,先後都滑了下去,於是,地面上只剩下了狐步和狐尾。

    “等等。”沒有外人,受傷了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狐尾也沒有了顧忌,他盯著洞口,制止了狐步跳下去的衝動。

    “為什麼?”狐步有點迷惑,他最擔心的是術五和術十七會把他們關在外面,這裡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我在想術之家族的人到底要幹什麼?這個基站裡到底有什麼?”狐尾比狐步年長,也更老練,這一路他一直沉默不語,但卻時刻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9 10:39
第六百五十五章 血煙銀
    “不管有什麼,都不是我們的。術之家族,我們惹不起。”狐步倒是看得開,不過這也不是他沒有貪婪之心,而是他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參與到這種隱秘之中,連圍觀的資格都沒有。

    “不一定。”狐尾搖搖頭,他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清楚前些時候術之家族和法神家族的衝突嗎?”

    “知道一點,但都是外面的謠傳,不經推敲。”

    術之家族和法神家族的事鬧得很大,但起因並沒有確切的說法,流傳得比較廣的是私生子版本。是說術之家族的某個弟子勾引了法神家族的某個女人,這個女人血脈高貴、實力也相當強悍。

    但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未婚先孕,產下了一個私生子。在大家族中,這種事是不可能被饒恕的。幾乎每個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特殊的血脈,血脈傳承就是大家族的根基。特別是天賦突出、血脈純淨的家族成員,這種人根本不可能有自由戀愛的機會,更何況未婚產子。

    “有一點是證實了的,那就是這起衝突捅到了神殿。”狐尾眉頭皺得很深,他在描述中完善自己的推理:

    “任何事捅到神殿,小事都會變成大事。即使是術之家族和法神家族,在神殿打官司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他們花了這麼大的代價打這個官司,難道只是為了爭一口氣嗎?

    不會,肯定不會。所以,他們爭的東西肯定很重要,比打這個官司的花費重要得多。而且我推測這個‘東西’會讓很多人眼紅,所以他們只能通過神殿正大光明的獲得,這樣才可以避免他人的窺視。”

    事情的真相在狐尾的推斷中一點點的展露出來,這個推斷當然不可能十分確切,但其中一點是不容置疑的。術之家族和法神家族的衝突肯定有內幕。這個內幕很可能牽涉到了利益。

    “利益?有多大?”狐步依舊不願意和術之家族起衝突。

    “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術之家族的人不會無聊的跑到這個荒僻的行星來,另外。你記得我們任務的委託人嗎?還有他可能代表的勢力?”

    “他?還是——”狐步拿不定主意,根據狐尾的剖析。他越發覺得這次任務不簡單。這個漩渦太大,扯進去可不好脫身。

    “你認為我們還有置身事外的資格嗎?”狐尾冷冷的提醒道:“術之家族真的能放過我們嗎?他們現在只是不想節外生枝而已。如果是你處於他們的位置,你會怎麼做?”

    狐尾的提醒讓狐步瞬間想通了,他咬著牙攥緊了拳頭:“幹了!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是一場大富貴呢。”

    他們都是絕路求生的人,危險對他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如果真能博到一場大富貴。他們的人生就能上一個層次。

    “術五比術十七危險,如果有機會弄掉術五,我們起碼有八成把握。”狐尾盤算著。

    “實在不行你就用底牌。”狐步嘶嘶的吸著氣,語氣既是發狠也是肉痛。

    “隨機應變吧。先看看值不值得。”狐尾沒有反對狐狐步的提議。如果真的有大富貴,無論如何也是要搏一搏的了。

    狐步和狐尾心潮澎湃的商量了一番,然後也跳進了洞口,良久以後,一隻粉色的兔子蹦了過來。好奇的張望了一會兒,然後又彷彿被什麼聲音嚇住,倉皇的逃走了。

    。。。。。。

    當雙狐下到地下時,首先看見的是癱軟在一旁的白夜花,從白夜花氣若游絲的呼吸看。他還活著、但也快死了。

    “別管他。”

    雙狐中狐尾才是主導,他的傷勢其實痊癒了大半,只是一直隱忍著,沒有讓別人看出來。此刻他的實力也恢復了八成,而且他還有一樣底牌,這底牌讓他並不十分懼怕術之家族的人。

    “可能有人動過手。”

    他們所處的位置的一條走廊,這是正正規規的入口通道,除了有些破損,其他都保持得很好。狐步發現了一處新鮮的破碎,像是被什麼東西擊碎的。

    “沒錯,有人在這裡交手。”

    狐尾注意到地上的一個腳印,腳印陷進了石頭的地面。他向腳印的前方看去,在石壁上又找到了一道重擊形成的裂縫,這道裂縫也是新鮮的。

    “有血跡。”

    狐步走到裂縫前,他發現了血跡,在血跡旁還發現了一下金屬的粉末。

    將粉末在指頭碾了碾,然後又聞了聞,狐步的臉上漸漸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

    “怎麼了?!”狐尾走上前來。

    “你看看,我懷疑——”狐步壓抑著自己的激動,不過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情。

    金屬粉末就像氧化後的銀粉一樣,銀白髮黑。碾在指頭上感覺很細膩,聞起來有一種淡淡的煙味,這種煙味非常淡,但又非常獨特,可以說這是一種不會與其他味道混淆的味道,獨一無二。

    “煙銀!我懷疑是煙銀!而且是血煙銀!!!”

    狐步說道,這個名詞讓狐尾的身體顫了顫,半晌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沙啞的聲音反覆問道:

    “你確定?!真的是煙銀?!不會搞錯?!傳說中的血煙銀?!!!”

    狐步重重的點了點頭:

    “沒錯,因為我在廣場院的迦葉大人那裡見過一絲。那次非常偶然,迦葉大人恰好打開了裝血煙銀的瓶子,我就聞到了這種味道,這種味道太獨特的,根本不可能搞錯。”

    “難怪了——”狐尾相信狐步,他看向一旁的白夜花:“這下也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留著這個廢物了,傳說血煙銀是不可收集的,只有在遇到特殊血脈時才會凝聚不散。想必這個傢伙就有這種血脈。”

    “對!如果我們能搞到一份血煙銀——”

    狐步的眼中貪婪如怒火熊熊。血煙銀——即使高貴得無可附加的迦葉大人都只有一縷,被他裝在一個精緻到極點的玻璃瓶子裡。這種傳說中極品材料根本無法評估其價值,更不用說不會在市面上出現了。

    “可是他們應該已經得手了。”狐尾頗為忌憚術五的實力,虎口奪食是需要實力的。

    “應該沒有——”狐步斷然搖搖頭,正因為他見過血煙銀。所以也打聽血煙銀的掌故:

    “血嬰孕銀,有血煙銀的地方必定有血嬰,據說血嬰的實力並不弱於聖堂。所以,他們應該沒有得手。”

    狐步說的聖堂是熔岩聖堂。而不是蔚藍。如果是這樣,術五和術十七必定要傾盡全力,如果是這樣,他們就有機會了。這不是一般的大富貴,而是潑天大的富貴,想想就讓人心向神往。

    砰——

    突然,低沉的撞擊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兩個人的澎湃的思緒。

    “走!”

    狐步和狐尾毫不猶豫的向前奔去,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這場富貴他們無論如何要插上一手,他們的後半輩子幸福就落在這地方了。

    地下基站並不大。通道盡頭就是控制中心,這個民用設施也沒有太多的安全設計,所以,兩個人很快就衝到了裡面。當他們衝進去的時候,正看見術五和一個詭異的嬰兒搏鬥。這個情景更證實他們之前的推測。

    “滾出去!!!”

    術十七看見了雙狐,大聲的喝罵。他的喝罵根本沒起到作用,雙狐一左一右的包抄過來,隱隱構成了一個合擊的姿態。

    “想死嗎?!”

    術十七回過頭,但就在他回頭的剎那。術五就被那個詭異的嬰兒一掌擊中,他蹬蹬蹬連退幾步,劇烈的咳嗽起來。

    “震!!!”

    術十七顧不得雙狐的威脅,只見他雙手疾推,空氣中傳來一陣低沉的音爆聲。

    這是術之家族的“震之術”,即使是空氣中的震盪也有相當駭人的威力。那個詭異的嬰兒彷彿很清楚這種技巧,一蹲一跳,並不正面相抗。這一蹲一跳也讓術五有了喘息之機。

    “或許有人需要幫忙?”

    狐步彷彿在自言自語,他的話引來得是術十七殺人般的目光。

    “別看我們,他又上來了。”狐步無所畏懼的瞪了回去,在利益面前,什麼都是虛的,不乘此機會就沒機會了。

    詭異嬰兒的攻擊很兇猛,術五一個人是肯定擋不住的,而術十七因為雙狐分了心,於是術五連連的中招,一時間被壓得無法反擊。

    “答應他們!!!”

    術五越發的感到力不從心的,在某次戰鬥的間隙裡向術十七大喊了一聲。

    “一份血煙銀。”

    術十七也知道眼下局面的正處於千鈞一髮的時機,雖然心中怨恨,但也無可奈何的開出了自己的價碼。

    “一半。”

    狐步也開出了自己的價碼。他不知道一份血煙銀有多少,但他知道拿一半肯定不會虧。

    “你做夢!”術十七目光幾欲噬人。

    “就當我做夢。”狐步一動不動,好整以暇的看著術五再次險象環生。

    “答應他!!!”術五急了,性命攸關,此刻他也顧不得術十七的面子,氣急敗壞的朝術十七吼了出來。

    “一半嗎?!”術十七的聲音是從牙縫裡傳出來的:“一半就一半,但是要先解決這東西。不然一拍兩散,我們都逃不掉他的追殺。”

    “好!”狐步點點頭,他也不敢逼太狠,那個詭異嬰兒的實力可不簡單。如果單對單,他們這幾個人沒一個能應付得了。

    而且狐步注意到那個嬰兒有一直奇怪的自癒能力。比如有一次術五的攻擊奏效了,將那個嬰兒的手臂打斷成一個古怪的角度,而那個嬰兒只是哇哇嚎哭了幾聲,手臂如面條般抖動幾次,又恢復到彷彿無傷的裝飾。

    “只有血流盡他才會死!”術五高聲指點。

    “可以了。”狐尾向狐步點點頭,他掏出了他的武器,就是曾經對付過白夜花的那個徽章。

    “好吧,動手!”狐步的武器還是雙匕,配合著閃現的技能,他的動作讓人無法琢磨。

    局勢很微妙,兩方勢力達成了妥協,妥協中有提防。

    狐步比較靠前,大約處於術五身後,狐尾落後半步,處於術五和術十七之間。

    術五身體微側,彷彿是為狐尾讓出攻擊的空間;術十七原地未動,處於所有人的最後。

    而血嬰只有一個,這個怪物的智商有限,他的攻擊也主要集中在最靠前的術五身上。

    在這三方人中,最弱是雙狐,最強的是血嬰。

    狐步動手了,雙匕揮動、圖窮匕見——

    閃現技能,狐步 和血嬰交手一招;術五重叩地面,“叩之術”發動,同樣得手;狐尾的徽章有伸出遊弋的細絲,這細絲抓住了血嬰的右手腕,生生扯下了一塊血肉;術十七補刀,“震之術”發動,讓血嬰傷上加傷。

    雙狐的加入打破了實力的天平,效果也立竿見影。隨之噴湧而出的鮮血,血嬰的膚色黯淡下去,氣勢也弱了幾分。嚎哭聲再次傳來,讓他的傷勢恢復如初,但為氣勢卻越發的萎靡。

    局勢變了,現在最強的是術五和術十七;血嬰次之;雙狐依舊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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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血嬰 血慶
    “殺!”

    狐步再次發動,他衝到了最前面,擋在了術五身前。請使用訪問本站。這是第二個回合。

    血嬰簡單的智慧讓他將仇恨轉移到了狐步身上,刺耳的哭號聲再次響起。

    血嬰的手掌和狐步的雙匕接觸,這是半招;狐步閃現技能發動,再次出現時已在血嬰身後,他並未轉身,而是肘擊得手,這是一招;

    血嬰被迫得前進了一步,所以正面朝向術五,他的攻擊目標也變成術五。這也是一招完成;

    術五格擋,匆忙間只出了半招,還好有術十七是支援;

    術十七“震之術”發動,空氣爆裂,迅捷一招;

    狐尾高舉徽章,剎那間,徽章細絲如發,蓬密的細絲恰恰擋在術十七攻擊路線上,這也是完整的一招。

    “你!”術五不敵,一口血噴出,臉色立時灰暗下去。

    “你們!”術十七怒視著狐尾,睚眥欲裂。

    局勢再次一變,血嬰成為最強一方,而後是雙狐,術五和術十七反倒墊底。

    這並不是術五和術十七沒有防備,他們只是沒料到雙狐會這麼快翻臉,眼下這個局面,雙狐還不可能控制全局。難道他們認為自己一定是最後的贏家?就是一個血嬰也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血慶!”狐尾一口血噴出,噴在了手心的徽章上。他手指如飛的勾畫著什麼,做完這些,又是一口血噴出,自己也仰面倒下。

    “附體!”

    狐步收回了雙匕,他此刻和血嬰背靠背,但卻詭異的一把抱住了血嬰,他的肢體不合情理的彎曲,牢牢的將血嬰抱住。

    “血慶術?!原來是琅邪家族的血慶徽章!”

    術十七震驚的看著狐尾手裡的徽章。眼神中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震驚的倒不是全是血慶徽章,而是發動徽章的狐尾。

    那是只有琅邪家族的人才能發動的血慶徽章,而且需要的是琅邪家族的嫡系血脈。

    狐尾絕不可能是琅邪家族。神鬼莫測的琅邪家族子弟,就算混得再潦倒。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局面又變了,雙狐翻開了底牌,血嬰被狐步控制住了,現在他們的實力等於血嬰加自己。他們最強。既然最強——

    第三個回合開始。

    附體血嬰的狐步出手,出手的對象是術五,術五根本無法抵擋,飛出去的時候身體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眼看就不活了。

    術十七想支援,但卻被某種力量限制住了,當他咆哮掙脫的時候,卻已回天乏力。

    “原來你們不是要一份、也不是一半。而是全部!”術十七喃喃自語,眼神中有憤怒、有不甘、有懊惱。

    “術之家族的東西可不好拿,所以我們只能讓知道的人閉嘴。不要說你們沒有同樣的打算。”

    狐尾慢慢坐了起來,局勢盡在掌握。他心疼是血慶徽章,還有發動徽章的琅邪之血。那是他最強的底牌,是天大機緣才得到的,而且只能用一次。還好血煙銀能夠彌補這次損失。想到血煙銀,狐尾笑了。

    血嬰在狐步懷裡嚎哭,嚎哭聲中。一股血色煙霧在他嘴裡升騰盤旋,凝而不散。

    這就是血煙銀,成色上品、份量很足。在琅邪之血的催化下,這種神秘的物質第一次顯露在眾人的面前。

    “終於看見了琅邪之血,還有血煙銀——”

    術十七嘆息一聲,聲音中有驚喜、有感嘆、有欣慰,就是沒有沮喪。他的語氣讓狐尾一愣,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升了起來。

    “你知道你們為什麼可以如此囂張嗎?”術十七語氣越發平緩,就像老朋友聊家常一樣:

    “雙狐的名頭可不小咧,哈哈哈哈——但是你真的以為別人怕你們是因為你們的陰險和狠毒嗎?錯——對小人物也許如此,但對於那些大人物,他們顧忌的是琅邪之血,是怕殺了你們會讓琅邪家族的人不快。”

    “那又怎麼樣?”狐尾越發不安,他並不瞭解自己手中的琅邪之血,他的層次太低了,無法明白這個機緣的真正意義。

    “我應該說聲謝謝。謹代表術之家族和法神家族。” 術十七畢恭畢敬的欠欠身,他看了看狐步懷裡的血嬰:

    “這就是法神家族的私生子,由術之家族盤養,法神家族啟智的私生子。但是,我們依舊養不出血煙銀,因為我們沒有琅邪之血,即使我們知道你們有,也不敢動手。

    有一個小秘密可能許多人都不知道,沒有琅邪之血就得不到血煙銀。看到、摸到、聞到,就是得不到。好在你們有,你們幫我們解決了最後一個麻煩。哈哈哈哈——”

    這就是術之家族的佈局,參與者還有法神家族。白夜花只是一個噱頭,他們真正圖謀的一直就是狐尾手裡的琅邪之血,這不能搶、不能騙,只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拿出來。

    琅邪家族的不快——不到某個層面是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的。

    “時間差不多了,廢話也不用再說了。”

    術十七並不是想說廢話,血煙銀的凝聚需要一段過程,現在,血嬰嘴裡的血煙銀越發的濃郁,盤旋輾轉如一條靈動的小蛇。這是勝利者的獎品,只屬於笑到最後的人。

    “哦,忘了告訴你們,術之家族的‘鏡之術’一點也不神秘,它一直就在你們的眼前。”

    術十七戲謔的笑著,他招招手,癱軟在角落的術五慢慢坐了起來。坐起來之後,一邊將自己錯位的骨頭掰正,一邊向術十七說道:

    “好像我才是術十七,我們之間必須分清楚主次,畢竟常常出力的都是我。咳咳咳——”

    “不要這樣,這樣不好,我才是正牌術十七好不好,你只是一個鏡像替身。”術十七嘆息道。

    “是嗎?可是我總覺得不應該這樣,我這麼累,為什麼要這麼累?咳咳咳——這該死的咳嗽!”術五一陣抱怨。

    “沒辦法。誰讓你是鏡像替身呢,難道我會反對我自己嗎?”術十七聳聳肩。

    “又是這句話,每次都是。而且每次都會被你說服。哦——不,是被我自己說服。”

    術五站起來。他走向狐尾控制的血嬰,兩方的底牌碰面了。

    疊加了血嬰的實力,現在的狐步是強大的。狐步的高敏捷和血嬰的高恢復,這能讓大多數人束手無策。

    “叩之術。”

    術五出手,出手的對象是自己,他拍打著自己的身體,每拍打一次。他的氣勢就強上一分,當他停止拍打,他的氣勢也達到了頂點。

    “找死!!!”

    狐步也凝聚著自己的力量,他現在和血嬰兩人一體。這種疊加的力量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強大,他是無敵的。

    “只有掌握了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術五看著狐步,眼神中是俯瞰的憐憫。

    “是不是試過就知道了!”狐步積蓄著他的最強一擊,琅邪之血是有時效的,所以他只有一次機會。不過,一次就夠了。

    “沒錯,震之術!”

    術五出手了,這才是真正完整的“震之術”,層層疊疊、力上加力。剎那間。他的雙掌就不知道擊出了幾十次,每一次都擊打在狐尾前方的虛空中,而虛空中竟也漸漸浮現出一個掌印。

    狐步知道不能讓術五繼續下去了,這種力量疊加的秘法肯定有限制,但他不能眼看著術五達到限制的極限。

    “殺!!!”

    一聲暴喝,狐步雙拳齊出。

    應該是四拳,他和血嬰的四個拳頭。帶著凜凜的威勢,帶著一往無前的力量。

    砰——

    震耳欲聾的巨響,激盪而起的衝擊波讓地下基地都顫動了一下,燈光明滅,基地的警報聲刺耳的響起。

    塵埃飛揚又落下,一個金屬燈罩掙扎一番,還是跌落在地下,噹的一聲,裂成幾半。其中一半在地上彈跳了幾下,骨碌碌的滾了個圓圈,最後滾到了狐步的腳邊。

    狐步還在站著,血嬰不在他懷裡,力量的碰撞強行中斷了琅邪之血的狀態。這不是琅邪之血不厲害,而是他太弱了,不足以駕馭這種力量。就像術五說的:只有掌握了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強行使用這種力量只會遭來強大的反噬。

    相比狐步,術五更加淒慘,牆角的那一團七歪八扭的“東西”勉強才能分辨出一個人形。

    可是還有術十七,術五就是術十七。對付一個被力量反噬的狐尾,以及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狐步,勝負沒有懸念。

    還有血嬰,血嬰不足慮。

    “咳咳咳——”

    術十七咳嗽著,他的咳嗽聲和術五非常像(這原本就沒有兩樣)。他看了看狐尾和狐步:

    “可憐、可悲。”

    他又看了看血嬰:

    “可喜、可賀。總的來說,還是可喜、可賀。”

    術十七喜笑顏開,他蹲在血嬰面前,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玻璃瓶子。珍貴神秘的血煙銀,手到擒來。

    “人類的陰謀,幾乎比血的味道更好。”

    肘腋生變,木然而立的血嬰忽然說了一句話,然後閉上了嘴。

    根本沒有考慮的時間,一個智慧低下的血嬰居然會如此的說話?術十七的汗毛都炸開了,他毫不遲疑的出手,這出手的剎那竟也不慢。

    咔嚓——

    血嬰張口了嘴,一口咬在術十七的脖子上,就這一口,術十七的身體就干癟下去,而血嬰的身體竟然膨脹起來。

    “啊啊啊——”

    術十七淒慘的嚎叫,他感覺到身體中的血液噴湧而出,就像一台水泵加大馬力抽水一樣。而得到他鮮血的血嬰卻漸漸的長大長高,變成了一個成年人。

    “還是血的味道更好。”血嬰依舊咬著不放,他的聲音在喉間卻清晰明快。

    “琅邪之血太少了,可惜可惜。術之家族的核心血脈,不錯不錯。”

    術十七聽得見,也看得見,但是他動不了,他只能被血嬰吸乾了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處心積慮的佈局,沒想到最後便宜了血嬰。琅邪之血、血煙銀、乃至他們的生命都會成為血嬰的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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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黃雀在前 漁翁在後
    “不——”

    嘶啞的怒吼了一聲,術十七激發了自己身體內的最後潛能。任何大家族都是不容小覷的,他們都有自己最後的秘術。

    “不——都去死吧!!!”

    術十七的聲音嘶啞、再嘶啞,斷斷續續的聲音中,他的身體突然的一震,旋即,嘶啞聲音從牆角傳來,那是術五屍體的位置。

    血嬰感覺到不妙,他鬆開嘴,看向牆角的術五,剎那間他明白了,面色大變的飛快後退,他眼前的美味彷彿變成了沾之即亡的毒藥。

    “鏡之術,屍爆!!!”

    牆角的術五嘶啞的大吼了一聲,他是術五,也是術十七。“鏡之術”的終極招式就是兩者間的替換,這一招救過許多術之家族弟子的命。再配合屍爆術,往往能扭轉乾坤。

    嘭——

    低沉的爆鳴聲並不響亮,爆裂開的屍體卻比之前的破壞更嚴重,即使落到地上,都將堅硬的石頭腐蝕出一個個的大坑。

    首當其衝的血嬰更是無法倖免,那種令人牙酸的哭號聲再次響起,血嬰的身體冒出一陣陣白色的濃煙,每一處濃煙冒出的地方都皮開肉綻,有些地方連骨頭都被腐蝕出坑坑窪窪。

    血嬰倒在了地上,他的身體被鮮血包裹,慢慢在縮小。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還以為他已經死了。

    術十七也沒死,不過他的狀況比血嬰更糟糕,而且他的恢復力肯定比不上血嬰,他死定了。

    還有雙狐。屍爆是無差別的攻擊,雙狐也被波及了,現在看來離得遠的狐步會好一點,但也沒好多少。想必他們的恢復力也不可能比血嬰更快。他們也死定了。

    地下基地終於安靜下來,這個幾敗俱傷是結局是誰也沒料到的。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還是陰謀。陰謀太多了。多得讓事件的走向發生了扭曲,亂七八糟的邏輯鏈交織在一起,然後就沒了邏輯。

    不知道何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了出來,這個聲音響了一會兒。又停了,然後又響了起來。最後,一個人的身影出現在控制中心的大門外。這個人探頭探腦的張望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踏進了這個幾方絞殺後的戰場。

    “各位,需要幫忙嗎?”白夜花笑容可掬的問道。

    不錯,就是白夜花。唯一沒參與這場絞殺的人,這個最弱小的人現在才是最強大的一方。他謙卑的笑容中。謙卑是假的、笑容卻是真的。

    沒有人能回答白夜花的問題,他這只螻蟻機緣巧合,成為了最後的黃雀。黃雀在後,螳螂和蟬都是他的菜。

    “血煙銀。嘖嘖嘖——這東西有什麼用?不知道?沒關係,有人會知道的。嗨——懷璧之罪。想不到我也有懷璧之罪的時刻,我應該害怕吧?可是我為什麼驕傲呢?”

    白夜花自問自答,他在地上仔細的尋找,終於找到了那個精緻的玻璃瓶子。瓶子不是玻璃的。只是像玻璃。如此激烈的戰鬥過後,這個瓶子依舊一塵不染。這說明瓶子本身就是了不起的好東西。

    “金玉其外啊!”

    白夜花將瓶子摩挲一番,如果他沒有見識到眼前的場面,肯定會認為這個瓶子才是這裡最珍貴的東西。但是他現在很清楚,相比血煙銀。這個瓶子就是垃圾。

    “金玉其中啊!”

    白夜花走到了血嬰的面前。應該不能說是血嬰,現在的血嬰雖然萎縮了,但也有一個少年人的大小。

    血嬰雙眼緊閉,他的嘴也閉的死死的,這讓白夜花頗為躊躇。他對血煙銀的瞭解太少了,對眼前這些陰謀瞭解太少了。雖然這樣讓他避開了必死的絞殺,但也讓他無法瞭解事物的所有細節。

    “撬開!”

    白夜花咬咬牙,他找到了一把匕首,這是狐步的武器。看著血嬰緊閉的嘴唇,白夜花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這個做法到底對不對,如果那一縷煙隨著他的動作消失了,那可就後悔莫迭了。

    “不能猶豫,不然一輩子都會後悔的。”

    白夜花做了決定,他這個人的性格優柔寡斷,但也有一股子狠勁。

    反過來說,白夜花有一股狠勁,但又優柔寡斷,當他下定決心以後,剎那間又躊躇了。

    “這幾個人怎麼辦?還是先收拾掉他們吧。”

    白夜花走向狐步,現在狐步看起來最完整的,胸膛的起伏也比其他人更有力。

    “不要怪我,如果你不是那樣對我,我也不會這樣對你,這是報應!”

    白夜花咬牙切齒的說道,之前的那些苦難大多數都是狐步帶來的,所以,他下得了手。

    狐步一動不動,即使白夜花試探的將匕首拿近,依舊雙眼緊閉。這讓白夜花放下心來。

    “或許術十七更危險?”

    白夜花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術之家族的秘術太詭異了,很可能還藏有底牌,於是,他站起身,向術十七走去。

    “嗨——”

    就在此時,一個低沉的嘆息聲傳了出來。這個聲音讓神經緊張的白夜花跳了起來,驚駭莫名的大叫:

    “誰?!誰?!是誰在說話?!”

    良久,滿地的人都沒有回答白夜花的問題,這讓白夜花感到迷惑。

    “難道是幻聽?我神經太緊張了?!”

    白夜花自言自語,他搖搖頭,覺得這才是答案。想到這裡,白夜花再次走向術十七,他總算要動手了。

    “我有個建議。”

    忽然,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絕不是幻聽。

    白夜花霍然轉身,然後看見了一個人,這個人的身邊還有一隻粉紅色的兔子。

    “水、水手!”白夜花結結巴巴的說道。

    “沒錯,是我。”楚鳴點點頭,神情鬱悶的說道:“在你提問我回答之前我要先說說我是心情,你絕對是我見過的最奇葩的奇葩。”

    “什麼意思?!你你你,你怎麼還沒死?!”白夜花腦子裡一團漿糊,楚鳴的出現太意外了。白夜花習慣的將其視為另一個陰謀。

    “別緊張,搭檔,——”楚鳴聳聳肩。然後發現自己無法解釋這件事。以陰謀論判斷,倖存者就是受益者。就應該是陰謀的發起者。

    “我知道,坑我的人不是你。”想不到白夜花居然能這麼說,這讓楚鳴頗為意外。

    “不要以為我笨。”白夜花搖搖頭:“我們都是個小角色,在這個陰謀中屬於順帶被坑的人物。坑你的是莽神家族,坑我的另有其人。”

    白夜花語焉不詳,但卻說清楚了這件事的本質。那些善於耍陰謀的人總是喜歡利用一石二鳥或者一石幾鳥,彷彿不這樣做就無法體現出他們的智商。

    莽神家族本來就和法神家族交好。所以順帶坑了楚鳴;而白夜花的悲劇——那是另外一個故事。

    “我真的非常不習慣。”

    楚鳴的臉色更加鬱悶,這些人將陰謀視為樂趣,將簡單是事情複雜化,將複雜的事情陰謀化。身處這種陰謀之中。感覺就像一個有潔癖人站在垃圾堆裡的感覺。

    “你必須習慣,搭檔。”白夜花嚴肅的說道。

    “我儘量。”楚鳴不置可否的回答。

    “我很高興,你沒有被坑死,真的。”白夜花的神情漸漸舒展,他是真的很高興。第一。他和他的搭檔都沒死;第二,還有一個巨大的財富在等著他們瓜分。

    “我又發現了你一個優點,就是不貪心。”

    “哦?還有什麼優點?”

    “不虛榮,不怕死。”

    “我知道,你說的是:不要臉、不要命。”白夜花笑了起來。

    “差不多吧。我真是看不懂你,搭檔。你確實是一朵奇葩,還好不笨。”楚鳴點頭承認。

    白夜花的性格很複雜,在這個陰謀中,他一度想逃跑(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然後他改主意了,又留了下來。放棄了自己的尊嚴,忍辱負重,甚至將自己的生命至於危險的境地。

    所以白夜花算是個狠人。楚鳴絕對做不到白夜花那種“不要臉”的境界。但是,讓楚鳴最受不了的還是白夜花的優柔寡斷。這一點,其實白夜花也知道。

    “你不會懂的,搭檔——”白夜花嘆息一聲,接著說道:

    “如果你原本只是市井中的爛泥,沒背景、沒實力、沒天賦、沒眼光、沒機遇。你該怎麼做?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做的,我只知道我是怎麼做的,就是該勇敢的時候拚命;該退縮的時候懦弱;該殘忍的時候卑鄙;該躊躇的時候猶豫。你以為我不想成為一個睿智果敢的人嗎?第一:我沒有這樣是實力;第二:我原本就不是一個聰明人。”

    白夜花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他就像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平庸的人一樣,在底層苦苦掙扎,一分一釐的算計著自己的積蓄,錙銖必較的盤算著得失。他們一輩子就是這樣過的,最好的結果就是為子孫後代做了一個稍好的鋪墊。

    “我又發現了你另外一個優點:有自知之明。”楚鳴點點頭。這是白夜花和大多數平庸者唯一不同的地方,所以他現在也比那些人的地位稍稍高一點。

    “不要剖析我的性格特點了,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這種爛泥實在沒有必要讓人深度解讀。”

    白夜花很灑脫的攤開手,他這種不要臉的性格其實很奇妙,不容易讓人反感。小人物的生存之道也是一種質樸的智慧。

    “好吧,辦正事。”楚鳴點點頭。

    “嗯,分贓。”白夜花點點頭。

    “不是分贓。”楚鳴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其實我想說:我想要血煙銀。”

    “全部?”

    “是的,我需要它。”楚鳴需要血煙銀,這是因為“空魂”對血煙銀有反應。青蛙給的這件奇物第一次對某件東西有反應,楚鳴不能放棄。

    “它是你的了。”白夜花瀟灑的揮揮手。

    “你不心疼?”楚鳴好奇的反問。

    “當然心疼,但是——”白夜花狡猾的一笑:“我還有個優點你沒有發現吧?你肯定以為我會去抱術之家族的粗腿,但是我不。因為我這個人眼光還不賴,就算抱粗腿,也要抱最粗的那根。”

    “你確定?”

    “別問我,以我優柔寡斷的性格,說不定多問幾次就反悔了。”白夜花剎那間露出肉痛的表情,眼巴巴的看著楚鳴,好像真的要反悔。

    “好像是我欠了你的。”楚鳴又摸了摸鼻子,被白夜花這種性格搞得很無語。

    “我必須聲明一點,我是在救你。”楚鳴澄清道:“其實你剛剛進來的時候馬上動手,一切都好。但你的猶豫確實要命。另外,說到不要命,你行他們也行,但是拚命的藝術——我只能說太簡陋了。”

    楚鳴說著,向狐尾走去,白夜花笑嘻嘻的看著,不知道自己這個搭檔要搞什麼名堂。

    “每個人都有底牌,都想把底牌藏到最後。這是不是太搞了?”

    楚鳴慢吞吞的走向狐尾,同時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自言自語。但是,在他離狐尾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突然變向了。

    楚鳴撲向角落的術十七,動作快得驚人。

    砰——

    術十七的手動了,在那團扭曲的人體中一隻手伸出來,重重的拍在地面上。

    這是“震之術”,堅硬的地板蠕動著,如同一條船駛過平靜的湖面。

    楚鳴騰身而起又重重落下,正好踩在地板蠕動的路線上。

    噗——

    楚鳴的一條腿皮開肉綻,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將另外一條腿狠狠踏下。蠕動的力量被阻斷,然後變向,朝向了另外一邊的狐步。

    嘶——

    吸氣聲,一動不動的狐步牟然睜眼,一柄匕首插在了身前,“震之術”的力量如潮水遇到礁石,從狐步身體兩側滑過。一股指向血嬰,一股指向狐尾。

    “琅邪——”

    狐尾的嗓子裡發出了兩個含混的音節,音節過後,他手裡的徽章泛起濛濛的紅光。

    咕嚕嚕——

    血嬰身體表面的鮮血沸騰起來,瀰漫起嗆人的腥味。

    “開!”

    楚鳴低喝了一聲,他的動作就沒有停止。一個標準的躍擊,他揉身撲向狐尾。這是單腿的躍擊,那條皮開肉綻的腿不堪重負,發出咔咔的骨折聲。

    撕拉——

    狐尾的手被楚鳴扯斷,同時“震之術”的力量抵達,只看見一陣漣漪,狐尾就的皮肉就“散”開了。

    但徽章的光芒卻沒有黯淡,這種光芒蔓延到楚鳴手上時,如硫酸一般冒起白煙,而楚鳴的皮膚也在白煙中一塊塊的溶解。

    但是,這種傷害根本就沒有讓楚鳴停止動作,他拿起手臂,朝狐步而去,而狐步彷彿知道徽章的可怕,他的匕首飛了出來,直指楚鳴的胸膛。而楚鳴的應對是——側身。

    噗——

    匕首透體而過,速度反而更快了。變向後直指術十七的位置。

    噗——

    匕首入肉的聲音,牆角術十七的那團肢體飛快的顫抖了幾下,平靜下來。

    “給!”

    斷手還是塞給了狐步,徽章的光芒將他包裹住,在幾聲淒厲的慘叫後,狐步溶解為一灘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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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最後兩個血族
    兔起鷹飛,笑嘻嘻的白夜花還保持著笑容,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僅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所有該死的都死透了,不該死的重傷。那些底牌還沒有打出來,就被一個野蠻的傢伙掀了牌桌,這種簡單粗暴的蠻橫——

    “媽媽呀!”白夜花努力的合上嘴,下巴發出咔噠一聲,像是脫臼。

    “媽媽呀!!!”白夜花再次驚叫起來,他突然發現血嬰還沒死,並且站了起來。

    “你沒看錯,他才是最危險的。”楚鳴滿身是傷,但還笑得出來。

    “殺!!!”白夜花怒吼了一聲,他可不缺狠勁。

    “等等,搭檔,我沒說完。”楚鳴攔住了他:“對於別人,他確實很難殺,還好,我和他很熟。”

    楚鳴走向了血嬰,血嬰身體表面的鮮血在一陣陣的起伏,就像有種力量在推波助瀾一樣。

    “搭檔,注意看,這很神奇。這種傢伙我只幹掉過一個,如果你明白這句話,就應該拍照留念。”

    楚鳴伸出完好的那隻手,粘稠的血液包裹住了他的手,像油漆一樣。而楚鳴也稍稍慎重了一點,蓄勢以待,準備著致命一擊。

    忽然,沸騰的鮮血平靜了,而且還慢慢的縮回到血嬰的身體之內,露出一張蒼白的嬰兒臉。

    “純血的味道。”

    血嬰居然會說話,他的聲音依舊尖細難聽,但很清晰。

    “純血?”楚鳴撓撓頭:“大概是吧。之前幹掉那個是有這個名頭。”

    “純血親王邁諾克。是他嗎?”血嬰說道,他聲音顫抖著,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本來就這樣。

    “好像是,不過沒關係,你可以親自去問他。另外,可以開始殺了嗎?”楚鳴和顏悅色的問道。血族對其他人是威脅。對他就是補品。

    “不,你不能殺我?”

    “憑什麼?你人品低劣,不能申請豁免!”楚鳴很沖的反問。

    “我是混血。對你沒用。”

    “為什麼?說不定混搭的風格更適合我。”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尊敬的純血親王,你並不瞭解血族。”血嬰低聲說道,這樣子有點低聲下氣了。

    “我可不是血族,我幹掉了一個血族,你是第二個。”楚鳴糾正血嬰話裡的謬誤。

    “不,你就是純血親王。”血嬰很固執。

    “邁諾克是我殺的,我掠奪了他的血液。你明白嗎?”楚鳴重申道,他彷彿要刻意的激怒血嬰。

    “是的,純血親王。”血嬰點點頭,僅僅是點點頭。

    “難道你不想為他報仇嗎?”楚鳴忍不住問了出來。

    “為什麼要報仇?”血嬰彷彿被這個問題困擾住了。疑惑的反問。

    “可是我殺掉了邁諾克親王。”

    “對,所以你就是純血親王。”

    “我的血液是掠奪而來的。”

    “我們有不掠奪血液的族人嗎?他們怎麼活下來?” 血嬰更加的迷惑,血族就是以掠奪血液為生的,這是吃飯喝水,理所應當。

    “可是——”楚鳴語塞。

    “高貴的純血親王。你完全不必為此煩惱。我們血族不會對誰忠誠,只有奴役。”

    血嬰的頭又垂了下去,他甚至沒有再試圖恢復自己的傷勢,在楚鳴面前保持著虛弱的狀態。這種恭敬應該不可能是偽裝。

    “大約這是我老婆留下了一個時間節吧。另外一個老婆。”

    楚鳴大概想通了,他親愛的梅吉處處留有後手。這些佈局有深遠的意義,直到現在依舊在發揮作用。

    “高貴的純血親王,如果你願意,請收下我這個奴僕。以我的鮮血發誓,在我不能殺死你之前,我絕不會背叛。”

    血嬰跪倒在地,這個姿勢並不全是謙卑,而是跪倒時暴露了頸部血管,這才是真正的臣服。

    楚鳴愣住了,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遇到有人倒頭就拜的情況。或許以前他還期待過這種情況,但後來他才發現,這不過是文學作品中的編撰,根本不存在於現實之中。不過這才是開始,還有更過分的。

    “你卑賤的僕人不會讓你失望的,血煙銀就是我敬獻給親王大人的禮物。”

    血嬰匍匐在楚鳴腳下,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不明白。”楚鳴搖搖頭,直截了當的說道。

    “強者就應該奴役弱者,這樣才能讓血族更加強大。”血嬰解釋道。

    “還有呢?”楚鳴覺得血嬰的話沒有說完,追問道。

    “如果大人能賜予我一點純血——”血嬰說這話的時候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惶恐和激動,彷彿這件事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純血?很重要嗎?”

    “是的,很重要,非常重要!大人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位純血親王,很可能也是唯一的一位。如果早點遇到你,我就不用再去貪圖琅邪之血和術之家族的核心血脈了。相比大人的血統,他們這些人的血液對我來說頂多是高級一點的補品。血煙銀和大人的純血相比,什麼都不是。”

    血嬰很聰明,他們這種壽命悠長的物種就沒有太笨的,他很快就找到了對付楚鳴的辦法,這個辦法就是全心全意的臣服、以及不掩飾的說出自己的意圖。

    楚鳴確實很吃這一套,他討厭彎彎繞的陰謀,不懼怕但不喜歡。

    “你不會直接搶嗎?比如幹掉我,獲得純血?”楚鳴試探著問道。

    “大人,你真的不瞭解血族。”血嬰苦笑:“只有賜予的純血才不會被排斥,如果不是你賜予的,對我來說就是最毒的毒藥。”

    “是嗎?”楚鳴輕聲問道,但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滴血甩到了血嬰的嘴裡,然後看著滿地打滾的血嬰,笑得很開心。

    “其實沒有這麼痛苦。”半晌,血嬰太緩過勁來,老老實實的垂著頭說道:“一滴血還要不了我的命。但是為了大人開心,我只能裝出很要命的樣子。”

    “妖異的邏輯。”

    “不,作為奴僕。就應該不惜一切的去取悅主人。”

    “哦。”

    楚鳴默默的思索,沒注意到血嬰將“大人”改成了“主人”。楚鳴覺得這不重要,但血嬰卻是竊喜。

    純血的意義對血族來說就是實力、是壽命,也是血族上下等級的分界。要知道在血族輝煌的時期,一個沒有被奴役的血族是被人瞧不起的,一個強大的主人才是身份的象徵。

    “看在你無害的份上就原諒你的無用了。”楚鳴也琢磨明白了,無論如何這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倒頭便拜的小弟,很有紀念意義。

    “無害卻有用。主人,你很快就知道我的用處了。”血嬰慌忙強調,忙不迭的將血煙銀從嘴裡吐出來。

    “算是吧。”

    楚鳴伸出手,毛茸茸的“空魂”在他手中躍躍欲試。在血煙銀靠近時迫不及待的彈了起來,就像貪吃的小狗,一口吞下。介於生命體和非生命體之間的“空魂”太神奇了,讓見多識廣的血嬰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楚鳴感受著“血煙銀”給“空魂”帶來的改變,那種心神相連的感覺更密切了。這讓楚鳴很滿意,這一番歷險物超所值,這次收穫用天外橫財來形容也不過分。

    “鐵皮。”

    收起自己的喜悅,楚鳴朝門外大喊了一聲。鐵皮匆匆跑進來。

    “老大,基站反應爐完好。脈衝雷達可以用,但我們沒有加密編碼。”

    “沒辦法,有編碼的人被我幹掉了。”

    “這就麻煩了,神殿的戰艦系統很特殊,我無法遠程侵入。”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有,脈衝縱跨通訊,不過我們需要改造反應爐,另外,通訊應答方也有識破我們的風險。”

    鐵皮說著,他的話讓楚鳴感到為難,但卻讓旁邊的血嬰感到強烈的危機感。

    “主人,我有辦法!”血嬰馬上插話,他要扭轉這種不利的局面。奴僕是有等級的,最親近的必須是他。

    “哦,說來聽聽。”楚鳴撓著頭,並不把血嬰的話放在心上。

    “厚土星,如果我們能和厚土星聯繫上,就有辦法。”

    “為什麼?”

    “朗公主就在厚土星,她最喜歡的就是芭比兔,尤其是粉色的。”血嬰指著門口的兔子,很奇怪的是,無論戰鬥多激烈,這只膽小的動物都沒有逃走。

    “朗公主?她是誰?”

    “和琅邪家族比肩的曲南家族。琅邪有琅邪瑾,曲南有曲南朗。朗公主是來給術之家族和法神家族調停的,所以才有了這次任務。術之家族得到血煙銀,法神家族得到朗公主的友誼。同時,廢掉琅邪之血也是打琅邪家族的臉,朗公主很喜歡這麼幹。”

    “難怪了,這麼多方都有收穫,難怪這次任務會搞得如此複雜。”楚鳴明發現這個血嬰確實有點用,悠長的壽命起碼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楚鳴現在正好需要一個對神殿世界瞭解的人。

    “好吧,你說的對——”楚鳴想想,決定給點甜頭:“純血,怎麼賜予?”

    “有一個簡單的儀式。”血嬰的身體表明泛起一陣血色,這是激動到無法控制的表現。

    “戰鬥代謝?”楚鳴皺了皺眉頭,他的戰鬥代謝早就脫離了這種初級的狀態。

    “主人,這不是戰鬥代謝,只是激動。但是我有個問題,你會戰鬥代謝嗎?那種只有純血大親王才會的神技!”血嬰激動得無法自己了。

    “會一點。我現在是皮下代謝,所以看不出來。”

    “居然是黑暗代謝,我要瘋了!主人,你一定要收下我這個僕人,我發誓,我一輩子都不會謀害你,我可以用滿月血誓來證明我的忠誠!”

    “太肉麻了,雖然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我卻想揍你一頓。”楚鳴被打擊到了,收了一個小弟,卻是個沒節操沒下限的二貨。

    “作為奴僕就不應該反感鞭子。我不會奢望黑暗代謝,只要戰鬥代謝,哦——主人,請原諒我的唐突,我太激動了。”血嬰跪到了地上,又露出他血管豐富的脖子。

    “好吧好吧,就這樣——”楚鳴無奈的揮揮手:“皮下代謝,哦,黑暗代謝,很神奇嗎?博士那麼的微微一改——不,是我搞錯了。只要是博士參與的事,肯定神奇。算了,不說這個,說說跨縱通訊和厚土星。”

    楚鳴不能再糾纏這個話題了,現在的問題是厚土星上他們也沒人,監獄裡的那幫人幹的是灰色買賣,根本接觸不到朗公主那種層面。

    “搭檔,你不能這樣,你不是把自己的搭檔遺忘了吧,我可不是累贅。”

    插話的是白夜花,在驚愕以後,他漸漸的回過味來。尤其是楚鳴那種拚命的藝術,讓白夜花大開眼界。這證明他的眼光沒錯,他的這個搭檔不簡單,是一根值得抱的粗腿。

    楚鳴也發現自己把白夜花疏忽了,抱歉的舉起手:

    “不好意思,是我的錯,不過,你也看見了,我現在變成了血族,你認為我們還是搭檔嗎?”

    “血族,切!”白夜花嗤之以鼻:“人人都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人類位於食物鏈的頂端,但不是唯一。就算在這顆星球上,還有不比人類弱小的晶礦猛獁。

    吞噬血液——算個屁。那些聖堂哪一個不是拚命的改造身體。那些禁忌的實驗,表面上明令禁止,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干。比如狐步的血慶徽章,那就是一種被禁止了的血禁之術。把琅邪家族的人殺光,這個禁術就能徹底根除。”

    白夜花鄙視楚鳴的淺薄,連血嬰看楚鳴的眼神都閃閃躲躲,為這個無知的主人感到羞愧。要知道血族的沒落可不是什麼吞噬血液或寄生人類,而是惹到了某個大勢力。土狗的實力去撩撥獅子,當然會被捕殺,食物鏈的邏輯法則就是這麼簡單。

    “嗯啊哦——”楚鳴掏出一支菸點上,自然嫻熟的岔開話題:“那麼搭檔,你的意思是你能聯繫到朗公主?”

    “當然,我兒子是留洲第四空港指揮中心的塔台見習書記員,朗公主肯定有戰艦,只要有戰艦,就會在空港留下聯絡備案。”

    就像每個小市民一樣,兒子是白夜花最大的驕傲,寄託了他的希望和未來。尤其這個時候,他的兒子還可以起到拯救所有人的作用,更讓白夜花無比自豪。

    “好!就這麼幹,我們有兔子,其實這不是兔子,是‘酸怪’的表兄。它們都有同樣的優點,只要抓住它們的後脖子,它們都會很乖。。。。。。”

    楚鳴一拍大腿,做了決定。如果那個朗公主真的喜歡芭比兔,楚鳴就有十足的把握打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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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雪頓將軍
    在厚土星系間摺疊點附近,上尉艾德正無聊的翻閱著一本時尚雜誌。這種雜誌很花俏,吸引上尉興趣的是那些衣著清涼的美女。可惜這期雜誌裡沒有上尉艾德喜歡的類型,所以他才無聊。

    不知道第幾次放下雜誌,第幾次看表,艾德上尉在喉頭發出哦哦的低吼聲,就像一隻心情不好的老狗。他的聲音引來了旁人的挖苦。

    “艾德,又夢遊了吧?這次夢到什麼了?是不是夢到被神隨軍團選中了?”

    “滾!”

    艾德罵道,然後再次看表。他們已經滯留此地整整三天,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暗地裡艾德猜測和之前送走的那艘飛船有關,雪頓大人交辦的事情,小事也上大事。

    想到雪頓大人,艾德就想到神隨軍團。他的夢想就是進入神隨軍團,成為一名真正的軍人。只要通過神隨軍團的考核——

    “考核!”

    艾德想到了考核,打了個寒戰。他實在是沒有勇氣再去面對那位教官,那一段苦難的歷程想想就讓他頭皮發麻。

    “神戰士啊 !”

    艾德嘆息一聲,只有神隨軍團的人才能擁有神戰士的稱號,這意味著榮譽、地位以及資源,即使是裡面的一個小兵,也比他這個上尉更富有,也更有前途。想到這裡,艾德的勇氣壓倒了恐懼,喉頭習慣的發癢,又想咆哮幾聲。

    “艾德!”一個軍官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跟我走。”軍官是少校,比艾德官大,他命令道:“帶上你的日誌,跟我走。”

    “是,長官!”艾德立正敬禮,抄起手邊的工作日誌走了出去。

    隨著少校的腳步,艾德發現自己正朝戰艦的艦橋走去,那裡可是橙黃區域,是他這種中級軍官不能去的地方。

    “報告長官,人帶來了。他就是艾德上尉。”

    少校報告完就走了出去。艾德茫然的看著一個中年人轉過身,突然醒悟過來,連忙立正敬禮。

    “雪頓大人,上尉艾德報告。”

    “我記得你曾經參加過神隨軍團的預備訓練營,所以,你應該叫我將軍。”

    雪頓將軍身材高大,體貌健壯,他有兩條讓人印象深刻的眉毛,這兩條眉毛幾乎都連在了一起,讓他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凶。

    “是!雪頓將軍。上尉艾德報告!”

    艾德努力的挺起胸。他聽說過一些傳聞。所以並不認為這個凶狠的面孔就不好說話,相反,雪頓將軍是出了名的好人,這個“好人”的名號含義豐富。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他平易近人,一般不會為難手下的小兵。

    “好的,我知道了,言歸正傳。我們還是來看看這個吧。”

    雪頓將軍好脾氣,說話不急不緩,他打開艦橋中的一個屏幕,屏幕中,一隻粉色的兔子在翻觔斗。

    “芭比兔。” 艾德目瞪口呆。

    “我知道,粉色的。很罕見。” 雪頓將軍笑了笑:“我不是要你看兔子,而是讓你看看他旁邊那個傢伙,這傢伙是去芭比星中的一個嗎?”

    “嗯——”艾德定睛細看,然後肯定的點點頭:“是的,抗荷艙裡有他。”

    “沒看錯?”

    “報告將軍。沒錯,就是他。”

    艾德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傢伙的目光他還記得,那是和神隨軍團的預備訓練營教官一樣的眼神,有一種很難形容又很難混淆的特彆氣質。

    “好吧,看來沒錯了。水手、白夜花還活著,死掉的是雙狐和術之家族的人。”

    雪頓將軍向旁邊一個人點點頭,艾德上尉才發現這個人沒有穿軍裝,而是平民打扮。

    “不好意思,我們小姐只是借用了一下你的簽名,如果你介意——”

    “當然介意。”雪頓將軍板起了面孔:“借用我的簽名沒什麼,但是為什麼你們家小姐就不能找我要一張真的簽名呢?如果她要,我可以給她一打甚至更多。雖然我知道她不想和我說話,但是——”

    說到這裡,雪頓將軍的表情有點委屈:

    “算了。名義上,我依舊是她的先生,但這僅僅是名義上。” 雪頓將軍無奈的揮揮手:“如果你家小姐願意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證明我是一個好先生。哦——不是好好先生那樣的好先生。”

    牽涉到雪頓將軍和朗公主的私事,誰也不好發表任何意見。所以,交流暫停,變成了雪頓將軍自言自語的時間。

    “每一個人都有他各自的美德,但是他們背後的勢力卻不是。他們不在乎美德,他們只在乎利益。”

    雪頓將軍也知道這裡找不到合適的傾聽者,所以用一句話結束了自己的感慨。這讓周圍的人鬆了一口氣,尤其是艾德上尉。

    “報告將軍,跨縱通訊。”

    艾德上尉刻板的軍隊語調將氣氛拉了回來。他的這句話讓雪頓將軍欣賞的點了點頭。

    “繼續說,你還猜到了什麼?”

    “報告將軍,脈衝基站被改造過,而且是個高手,所以才能跨縱通訊。我們這裡看到的畫面是跨縱通訊的冗餘信息。”

    艾德上尉的表現讓雪頓將軍又高看了一眼,從一個畫面推測出這些東西,說明艾德上尉很有參謀的潛質。

    而且,艾德上尉絲毫沒有提畫面中的人和事,如果不是最初的驚訝,他彷彿連兔子都沒見過。這表明艾德上尉很會保護自己,不讓自己介入到任何可能讓自己危險的事情中。這個優點同樣是參謀的優點,一個本分的參謀,即使笨一點,也不會討人厭。蠢而勤快的人才是士兵的噩夢。

    “兩件事。” 雪頓將軍豎起兩根手指:“第一:這不是冗餘信息,冗餘信息的解析達不到這樣的清晰度。這是朗公主直接發來的,所以我才會來這裡。第二:如果你再參加神隨軍團的考核,儘量在預備訓練營呆到結束。文職軍官很多都是從淘汰梯隊中選拔出來的。”

    這是很明顯的賞識,艾德上尉不可能不懂,他非常激動,沒有想到夢寐以求的機會能如此意外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不過就像雪頓將軍所欣賞的一樣,艾德上尉是一個有準備的人,機會就是給他這種人準備的。雪頓將軍的話其實包含著一個測試,還好。艾德上尉是有準備的人。

    “報告將軍,如果我們要找到這兩個人,很簡單。如果要最早找到他們,就麻煩一點。”

    “你認為還有別人?”

    “報告將軍,剛剛你說過‘術之家族’。”

    “很好。”

    “他們的人死了。”

    “很好。”

    “遺棄之地是由莽神家族和術之家族共管的。”

    “很好。你到底想說什麼?” 雪頓將軍越發的欣慰。

    “曲線比直線的距離更短。” 艾德上尉說道:“據說所知,如果不通過厚土星的摺疊通道,還有兩個摺疊通道可以到達破碎星系的芭比星。雖然我們是最近的,但是——”

    艾德上尉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道:“在我們這條開放航線中,交通意外並不罕見。”

    “很好。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做?”

    雪頓將軍喜歡說“很好”。這個口頭語也是他綽號的來源之一。不過艾德上尉很清楚這個“很好”很多含義,如果不拿出點幹貨,“很好”就是一種敷衍。

    “我們有戰艦。” 艾德上尉將“戰艦”兩字咬得很重,其中的意義相信雪頓將軍能夠明白。

    “戰艦?”雪頓將軍楞了一秒鐘。

    “戰艦!”雪頓將軍連在一起的眉毛挑了挑。讓他的樣子看起來更凶了。

    “戰艦——”這次重複語氣很輕,伴隨著一聲無奈的嘆息。雪頓將軍掰著手指,一個個的數道:

    “術之家族、法神家族、公主的曲南家族、還有被打了臉的琅邪家族、據說莽神家族也敲了邊鼓,厚土新那幫罪犯老大苦啡,這傢伙也不簡單,然後加上我、神隨軍團——”

    “很亂是吧?” 雪頓將軍向身旁的人說道,後者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很亂是吧?” 雪頓將軍看向艾德上尉,艾德上尉很知趣的一片茫然,這一刻他應該聾。

    “好吧。既然我親愛的公主要插上一腳,我也只能無條件配合,我這點好名聲看樣子是保不住了,可惜啊,可惜了一艘挺好的戰艦。”

    雪頓將軍用腳尖蹭了蹭戰艦冰冷的甲板。彷彿為這艘戰艦的命運感到惋惜。艾德上尉行了個禮,緩緩退下。艦長跑了過了,幾分鐘以後,他表情悲苦的帶上了艦長頭盔,在航線日誌上畫下了一條又粗又直的直線。

    。。。。。。

    勢力間的博弈是一盤棋,所以,博弈的過程中必須遵守某些既定的遊戲規則。即使勢力間有很大的差距,規則同樣有效。除非差距大到能夠完全的壓制——但如果真有如此大的差距,就不會形成博弈的狀態。

    還有一種勢力可以無視這種規則,這就是軍隊。這不是指各個勢力的私軍,而是隸屬於神殿的軍隊。

    其實軍隊也有軍隊的規則,這些規則同樣有很強的約束力。但是如果軍隊和其他勢力較量,這些規則就會弱化、甚至偏袒。這是軍隊這種特殊群體的特點,一致對外同樣是軍隊的規則之一。

    這就是雪頓將軍來這裡的原因,他沒有帶一兵一卒,他代表他自己。但是沒有人知道他代表他自己,於是,在別人眼裡,他代表神隨四軍團中的紫電軍團。

    當雪頓將軍到達摺疊點時,他所乘坐的戰艦可以用破爛不堪來形容。這些損壞都不是武器造成的,而是碰撞。他就是這樣一路撞了過來,造成了許多交通意外,從而避免了許多交通意外。

    “最後和我們撞擊的好像是東安商會的船,他們的船可真結實。”

    雪頓將軍歉意的看著艦長。和東安商會的撞擊是最厲害的一次,造成的傷害是之前的總和。

    艦長嘶嘶的吸著氣,這是心疼。他心愛的戰艦已經半殘廢了,下面還要進行系間摺疊。也不知道自己的寶貝能不能挺住。

    “東安商會,也是琅邪家族的外圍。”

    朗公主的人一直呆在雪頓將軍身邊,他是朗公主的親信,早就擺脫了奴僕的身份,所以和雪頓將軍說話時並不怯場。

    “是啊,公主就沒有旺夫相,一貫的嫉惡如仇。”雪頓將軍想到了什麼,微微搖搖頭、聳聳肩又撇撇嘴。這些小動作看起來有點滑稽。

    “術之家族和法神家族倒是識趣,照個面就跑了。不過莽神家族鍥而不捨的跟著是什麼意思?”

    “哪裡?”

    “那裡。”

    “是啊,什麼意思?查一查?” 雪頓將軍撓撓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重視這件事。

    大人物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很快,從朗公主那裡傳來了一份資料,雪頓將軍看了看,再次苦笑:

    “我錯了,這灘渾水比我想的還要渾。我們忽略了某個不該忽略的人物。”

    “誰?”

    “這傢伙,兔子旁邊的這傢伙。綽號水手。”

    “這不是一個罪犯嗎?”

    “是,但僅僅是因為吃霸王餐進去的。不過他之前的履歷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我的意思是——嚇了我一大跳。”

    雪頓將軍做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很誇張。

    “遺棄之地——廣場院的迦葉又抽風了。”

    “嗯,迦葉從遺棄之地選了一對神器和神匠。前殿也不知道跟著抽風,也選了一對,然後就是惡趣味的老戲路。這傢伙被莽神家族的人收拾得很慘,不得不放棄了神匠的資格,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混到苦啡那一幫人中去了。”

    雪頓將軍三言兩語就將這幾件事的前因後果說清楚了,朗公主的信息簡練而準確,看樣子是早就關注這件事了。

    “莽神家族是前殿的外圍?”

    這句話是戲肉,如果楚鳴聽到的話,他會恍然大悟。他一直不明白莽神家族為何要對付他,究其原因,是神殿的廣場院和前殿的較量,他這個小卒子是其中的犧牲品。

    “廣場院、前殿。這兩個大傢伙鬥法,他們剪刀石頭布,下面勢力就要把腦漿子打出來。”

    雪頓將軍一直在苦笑,他現在想抽身都不行了。

    “大人,你是擔心廣場院和前殿嗎?我想公主應該早就知道這事,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不會讓你陷入到無法收拾的境地的。”

    “不,我最擔心的不是這個。” 雪頓將軍斷然的搖搖頭:“就算迦葉抽風也不可怕,我怕的是遺棄之地。”

    “什麼?”

    “大家都知道,迦葉一抽風,廣場院就開始癲癇。可是很少有人知道,遺棄之地一萬年一抽風,全宇宙都要打擺子。”

    雪頓將軍說的是真正的隱秘,這些久遠的掌故大多都淹沒在了歷史的塵埃中,只有從遠古就存續下來的家族才會有這方面的記載,這些記載在任何一個家族藏書中,都是最頂級的秘錄。

    “算算時間好像確實有一萬年了。”

    雪頓將軍說完這句話就不說了,這些事情本就不能拿出來討論,他只希望朗公主是理智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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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曲南家的故事
    有驚無險的系間摺疊,這艘戰艦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壽終正寢的被拋棄在破碎星系。朗公主的戰艦很快趕了過來,將這一船人接走,這次博弈進入到中場休息階段。

    在上半場中,各個勢力有得有失。不過收之桑榆,失之東隅,真實的損益也只有各個勢力的當家人才清楚。而且,即使他們失敗了,還有下半場。

    在這場博弈中的當事人幾乎都不瞭解事情的真相,即使死在芭比星上的術十七也是一樣。術之家族彷彿虧得最慘,但從術之家族淡漠的反應看,彷彿又不是這樣。

    楚鳴的收穫是實實在在的,他得到了血煙銀還收了個小弟,搭檔也不錯。

    白夜花是楚鳴遇到過的性格最古怪的人,這種古怪不是特立獨行,而是彆扭。這算是楚鳴遇到過的最不純粹的人,充分證明了人性的複雜。

    但彆扭歸彆扭,楚鳴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很草根。草根命賤,命賤好活,白夜花能在這場博弈中活下來,這絕不僅僅的運氣。仔細算一算,他實力最差,背景也最差,但他實際付出的代價其實是最少的,他損失最大的是尊嚴,可這並不是他在乎的東西。

    “我很不習慣你這個搭檔。”楚鳴這樣說。

    “你說的對。”白夜花這樣回答,他姿態很低。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楚鳴渾身不舒服。

    “明白,妥協是一種應激反應。”白夜花的回答很深邃。

    “我想我瞭解你了,但是——”楚鳴依舊彆扭。

    “很熟悉的感覺,當初我第一次聽見這話時,還相信愛情。哈哈哈哈——”白夜花很滑稽的答道。

    “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楚鳴一點笑容也沒有,憂愁的看著白夜花:“卑微、深沉、幽默。太多性格就是沒性格,我原本以為我不在乎,但我覺得我不一定受得了你。”

    “沒關係,我可以改。”

    “哦!我忘了,最受不了的就是‘沒立場’這一種。”

    “是嗎?我可以改。”

    “百毒不侵的回答。我服了。”楚鳴鬱悶的揮揮手,決定暫時不去想白夜花性格的事。

    “其實你想說的我都明白。”白夜花整了整外套,這是戰艦上的制服,並不合身,尤其是硬邦邦的衣領,以及衣領上沒來得及剪掉的標籤。

    “就像這漂亮標籤。”白夜花將扎脖子的標籤扯掉,拿在手裡:“我畢生都在討人喜歡,就是不討自己喜歡。所以,你和我的感覺是一樣的,我們其實是同一類人。”

    “這絕對不一樣。”楚鳴聳聳肩。

    “用我沒立場的習慣回答。也對。”白夜花也學著聳聳肩:“不過。你馬上會發現這很有用。”

    “你是說?”

    “對。朗公主。”白夜花點點頭:“雖然我對她一無所知,也不知道如何討她喜歡,但是我起碼可以做到不討人厭。”

    “你怎麼做?”

    “再見。”

    白夜花擠擠眼,然後向楚鳴身後看去。朗公主的隨從正向這邊走來。

    白夜花的臉色露出焦急和忐忑的表情。彷彿按捺不住了,他侷促的站了起來,向走過來的人急切的問道:

    “我想知道我兒子怎麼樣的?這次行為會不會對他的前途有影響?如果你能給我一點時間,我想給你解釋一下,這是我個人的行為,和他無關,或許你還想瞭解事情的許多細節,我都會一一告訴你的。。。。。。”

    白夜花絮絮叨叨,他的囉嗦讓人厭煩。最後,他如願以償的被人帶走了。當楚鳴和朗公主的隨從再次見面時,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這相同動作讓兩人微微尷尬又有點滑稽,最後,兩人相視一笑。相互間因為小默契而親近了一分。

    “你的搭檔,很有趣。”朗公主的隨從說道。

    “是的,很有趣。”

    楚鳴忽然發現了白夜花的智慧,無形之中,楚鳴和朗公主的隨從間有了一個說話的話頭。

    這個話頭看起來沒什麼,但因為有這麼一個話頭和之前的小默契,楚鳴和朗公主之間就可以有一個平滑的瞭解過程。就好像一首曲子,剛剛開始就是歡快的,後面要營造熱烈的氣氛就不難。

    “公主想見你,就你一個,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這名隨從說道,然後發現白夜花不在這裡,慶幸自己運氣好,不用再多費口舌。他不知道這都是白夜花刻意營造的氛圍,白夜花這個草根大道理一概不懂,小聰明卻不少。

    “好的。我這樣可以嗎?”楚鳴站了起來。

    “可以,公主並不在意穿著,隨意就好。”隨從點點頭。

    “看來公主是一個寬容的人。”

    “是的,公主從不苛求別人。”

    “想必為公主工作是一件愜意的事情吧?”

    “當然,只要不提琅邪家族以及雪頓將軍,公主從不發脾氣。”

    “謝謝。”

    “不用客氣,我什麼也沒說。”

    “為什麼?剛剛我們說到職業前景,我還沒有說我的心得呢!”

    “呵呵,是嗎?”

    “是的哦。”

    “哦,這是個很平民的話題,值得深談。”

    “對。”

    “。。。。。。”

    楚鳴沒有浪費白夜花的鋪墊,他也很想通過朗公主瞭解神殿世界的上層建築。神殿對楚鳴來說也是一個局,他以前是局外人,現在,他是局內的一個小卒。楚鳴預感朗公主將是破局的關鍵。

    走過一個甬道,踏上一塊地毯,楚鳴發現自己宛如走進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雖然他明知這只是一艘戰艦,但是,眼前所見依舊讓他感到吃驚。因為他看見的是一棟木質建築,獨立的聳立在戰艦內部的木質建築。而且,建築外的草地居然是真的,粉色的芭比兔也是真的。

    白色的柵欄門開著,隨從停在了院子外面,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扭頭走了。楚鳴頓了頓,抬步走進了院子。

    粉色的芭比兔認出了他,從草叢裡跳了出來,親熱的圍著他的蹦跳。楚鳴彎下腰,安撫了一下這個好奇心奇重的傢伙,就在這個時候,房子的門開了,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孩走到門口,無聲的向楚鳴招了招手。

    楚鳴走進了這個木質的建築,芭比兔跟在他身後。怎麼趕都不走。於是。楚鳴和朗公主交流是從兔子開始的,而且,一開始就進入到相當詭異的路線。

    “注意到了嗎?它是粉色的。”

    朗公主左手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托著腮幫子。一會兒。腦袋一偏,換右手。如果忽略朗公主的年齡和她瘦骨嶙峋的身材,這個動作倒是挺可愛的。

    公主不一定都年輕貌美,七八十歲在這個世界也並不算老,但是朗公主的瘦卻讓人憂心。她手肘的骨頭尖尖的,看的人都覺得膈得慌;女人都有的漂亮鎖骨,她也有,只是凹陷的坑很深,深得彷彿緊貼著肺。楚鳴看見朗公主的第一眼。心底冒出的一個詞——骨肉相連。

    可是朗公主並不介意別人這麼看她,也不曾掩飾自己身體上缺陷。她看著芭比兔,語氣緩慢而堅定的將楚鳴的注意力拉了回來,讓楚鳴全然忘記了她的瘦。

    “芭比樹,芭比兔。其實在遺棄之地這種樹叫巴閉巨木。法斯特帝國的冬颱澤行省的巴閉星上,這種樹能長到一千米高,很了不起吧?所以,它正確是稱呼應該是巴閉兔,我說得對嗎?”

    楚鳴愣住了,朗公主說得對,這些事情他相當瞭解,他只是沒有想到。同時,他還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霜藍星系的另外一個神秘人物。

    “還有呢?你沒什麼要補充的嗎?”朗公主期待的看著楚鳴,而楚鳴已經從驚訝中清醒過來,搖搖頭表示自己知道的就這些。

    “是我多心了,我以為你多少瞭解一點真相,或許這就是一個傳說。”朗公主失望的嘆息一聲。

    “是什麼樣的傳說?”楚鳴開口發問。

    “你想聽?”

    “嗯。”楚鳴點點頭,接著解釋道:“或許知道是怎麼樣一個故事我就能想起來。”

    “好奇心是人類進步的驅動器。”朗公主點點頭,開始講故事。

    “你知道我的家族嗎?曲南家族。曲南家族的歷史很悠久,可以追溯到上古的百妖時期。你知道什麼是百妖嗎?你身邊就有一個,你的那個奴僕就是血統不純的血族後裔,他們好像都喜歡沉睡。

    遠古家族有遠古家族的好處,不過,也有很明顯的壞處。比如——讓人憎恨的漫長族譜。”

    朗公主一副深惡痛絕的樣子

    “我記得小時候每次做錯事,就要被懲罰背族譜。如果不是上面還有一些神怪的故事,我應該在童年時期就心理扭曲了。當時的我忽略了一個問題,神怪故事為什麼可以寫進族譜。

    後來我長大了,而且對百妖時期的歷史產生了興趣。那是史書上的黑暗年代,留存下來的史料非常少,而且很難有直接證據證明這些史料的真實性。

    於是我再次查閱族譜,發現了一個切入點。這就是巴閉兔。”

    “巴閉兔——這是族譜上其中一個故事裡的生物,相比那些狂躁的怪獸和惡龍,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活著的實證。”

    朗公主興致很好,說明她確實是一個喜歡研究歷史的人。她研究歷史,尋找真相,巴閉兔是實證,所以她才會讓人捕捉。而且,她也願意給楚鳴說這些事,因為真正認同她猜測的人並不多。

    “這是一個關於巴閉兔的故事,不過這也不算是故事,只是一段對話。這段對話我背過很多次,它是這樣的——

    菲坐在樹下,她說:‘染色體為什麼不能染色?’

    曲南盡真搖搖頭:‘不能,它就是白色的。’

    菲說:‘它應該是粉色的,粉色才最漂亮。’

    曲南盡真說:‘李奧克斯說:白色才最漂亮。’

    菲說:‘告訴他,粉色才是最漂亮的!’

    曲南盡真說:‘他不在這裡。’

    菲說:‘好吧,我們去找一隻巴閉兔。’

    曲南盡真說:‘好。’”

    朗公主的故事講完了,楚鳴平靜的聽著,可是沒有人知道,他皮下的血液都快開鍋了,這是血族的戰鬥代謝,而且是最激烈的程度。

    如果不是對情緒能量有很深的研究,楚鳴肯定會失態,不過,他現在真的很想咆哮一聲——我艹你大爺。

    信息量太大了!!!

    朗公主的故事裡出現了三個人和一隻兔子,兔子是巴閉兔。人是菲、曲南盡真和李奧克斯王。這三個人楚鳴起碼認識兩個——很神奇是吧?

    曲南盡真肯定是曲南家族的某個先祖,菲——

    “粉色才是最漂亮的。”這句話楚鳴聽過,是郝菲爾小姐說的,並且要他轉告某人。順便提一句,郝菲爾小姐她自己也是粉色的,粉色的液體。

    還有一個——李奧克斯。

    楚鳴最尊敬的師長,名字優雅得像舞曲一樣的獵人,華爾茲導師。他曾經贈送給楚鳴一塊腕骨,這塊骨頭是從華爾茲導師身體裡取出來的,好像還和博士有關。

    這是一塊不尋常的骨頭,一般時候起的留言板是作用。莉莉曾經在上面留過言,但是,這塊骨頭最初的留言卻是這樣的——

    “如果死亡是生命的必須,那麼死亡是否是生命的果實呢?只有留戀過死亡的人才會知道,生命的力量就在於你為什麼要活下去。這就是毀滅的力量,來自於對生命的渴望——簽名:枯木.李奧克斯王。”

    “枯木”可能是個姓,“王”應該是稱號。這個人名叫“李奧克斯”。郝菲爾小姐的口信也是要楚鳴轉告給他。這個李奧克斯好像在一個叫“聖堂骨殿”的地方。所以——

    楚鳴真的很想艹誰的大爺,他原本以為神殿是最神秘的所在,但是他現在才知道,神秘之地就是他來的地方,他是“本、地、人”!!!

    可是楚鳴什麼都不能說,交淺言深是大忌,朗公主和他之間連友誼都談不上。於是,楚鳴只能沉默,在沉默中將自己的情緒平息下來。

    他的這種沉默讓朗公主失望,同時也失去了交流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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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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