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平行線 作者:地黃丸 (已完成)

 
aiko18456 2010-11-6 01:11: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3 668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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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地黃丸,17K小說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 > 都市生活

【內容簡介】:

  重生了,沿着一條似是而非的平行線,書寫著與前世截然不同的人生。一邊將父親停止的仕途推到一個需要仰望的高度,一邊在商海滔滔中謀取驚人的財富,最重要的是,那曾經遙不可及的敵人,已逐漸被自己踩在腳下;那曾經只能偷窺背影的紅顏,卻在回眸中對自己盈盈淺笑……
  遊走在權勢和財富之間,看機變人心,險詐官場,溫諒如何翻雲覆雨?

【其他作品】:《寒門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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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ko18456 發表於 2010-11-6 01:13
第一章 那一夜

  「小子,今天這頓打讓你長長記性,以後再敢得罪紀蘇,我打斷你的腿!明白嗎?」

  溫諒只覺臉上一痛,迷糊著睜開雙眼,入目的是一張俊秀至極的臉,斜飛入鬢的雙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緊緊的抿成一線,黑亮的眼睛在昏黃的街燈下爍爍生輝。這張臉似乎有點眼熟,雖然他的表情在努力的裝成熟,可柔和的臉型和稚嫩的嗓音都表明,這不過是個孩子。

  他是誰?

  溫諒微微動了一下,小腿,下腹和胸口一陣劇痛傳來,剎那間如同觸電般沿著脊椎尾梢蔓延而上,直入最敏感的大腦皮層。饒是溫諒二十八九歲的人了,還很早就開始練習跆拳道,心智磨練的堅定無比,也被這一下痛的悶哼一聲,渾身酸軟無力。

  這是怎麼了?

  記憶像電影般在腦海飛快閃過,談羽,道館,許瑤,黃色的裙裾,騰挪的身影,那一起腿一旋轉的風情……對了,自己下班後和死黨談羽到公司附近的跆拳道館做日常運動,那個快十年沒見,去年才又湊巧碰到的高中美女同學許瑤,繼三次戰敗後第四次來挑戰。兩人比試時自己腳下一滑,最後刻在腦海的,只有許瑤美眉那凌厲中飽含美感的後旋踢……

  溫諒心下苦笑,這美眉也太狠了,大家不過口頭上戲謔了幾句,就要死要活的打了這幾場。這次馬失前蹄,還不被談羽那牲口笑死啊……

  「啪!」

  臉上突然被抽了一大耳光,溫諒口邊應聲流下一縷血絲,方才那個稚嫩的聲音惡狠狠的說:「媽的,還笑?當爺爺放屁呢是吧?」

  溫諒終於清醒過來,眼前這人不是談羽,扭頭看了下四周,頓時愣住了。

  一條狹小的街巷出現在眼前,不遠處是兩堆半人高的建築垃圾,不時有惡臭隨著微風撲鼻而來。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頭頂上一座斑駁的街燈發散出淡淡的光芒。溫諒這一愣神,肚子上又挨了一腳,這次打人的是俊秀男孩旁邊的一人,高高大大的個子,蓬松雜亂的頭髮,唇上是茂密的胡子,但臉龐卻是同樣的稚嫩。

  「顧文遠,跟他廢那麼多話幹什麼?不服?打服了!」

  顧文遠?

  這個名字,溫諒已經好多年沒有聽過了。

  十幾年前,溫諒遠不是現在這樣的八面玲瓏,長袖善舞。他瘦小,軟弱,還帶點小男生樣的自卑,成績在班級不上不下,長相不醜不帥,沒有任何特長,也沒有任何特色,不出彩,也不惹麻煩。這種人,通俗點講叫大眾臉,深刻了講是打腫了臉也當不了胖子,屬於別人看我像空氣,我看誰都笑瞇瞇的宅男一黨。

  溫諒抬頭看了看兩人,再看看自己,臉上終於變色。

  瘦小的身體,細弱的手臂,一件土的掉渣的格子短袖和一條墨綠色的薄褲,腳上是一雙十幾元錢的雙星運動鞋,這……這究竟是怎麼了?

  高個子還要動手,顧文遠伸手擋住,低聲說:「好了,這小子一聲不吭,別被打傻了。他爸好歹也是市裡的幹部,可看那沒出息的樣子?呵,打也髒了咱們的手,走了!」

  顧文遠掉頭離開,高個子不屑的看著蜷縮成一團的溫諒,呸的一下吐口吐沫,跟著離去。

  這一切,溫諒都沒有反應,只是呆呆的看著四周,一動不動。

  許久。

  溫諒強忍著疼痛掙扎著爬起,靠坐在燈柱上。好半天,才喃喃的說:「原來……原來我回到了從前。」

  十幾年前,溫諒初中畢業,領高中通知書那天,因為過於高興,拿著一根果仁脆皮在教室門口撞到了紀蘇,好死不死的,一大根冰棍正好插在美女同學的胸前。

  夏天衣服的防禦力就如同21世紀女人們的腰帶,脆弱的不值一提,加上班裡同學們刺耳的爆笑,紀蘇又羞又惱,甩手給了溫諒一個耳光,哭著跑掉了。

  不料事情還不算完,當天晚上,同班一個平日交情還過的去,名叫周小昌的男同學約他出來玩,卻不想是被騙到這條小巷子裡,被顧文遠和穆山山一頓暴捶。

  穆山山,很難想像,那個高大粗狂,不修邊幅的人有這麼可愛的名字。

  這一天一夜的屈辱,深深刺痛了16歲小少男可憐的自尊心,之後高中三年,大學四年,溫諒更加的膽小畏縮,性格也變得古怪孤僻,除了談羽,幾乎沒有任何朋友。要不是工作後碰到了一個善良的女孩柳雁,溫諒的人生可以說幾乎毀滅。柳雁用3年的時間將溫諒徹底改變,以至於曾經的同學許瑤,多麼眼高過頂的一個女孩子,也在重逢後莫名的喜歡上了溫諒。

  要知道,美女願意找你麻煩,就說明對你感興趣,不然的話,你以為人家空閒時間多的可以用來打架?溫諒當然明白這一點,但他已經有了柳雁,只能委婉的拒絕了許瑤,卻不想被人家死命報復,非要在競技場上狠揍他一頓,也算無妄之災。

  想起這些往事,溫諒好不容易平復下自己的心跳,緩緩擦去唇角的血跡。上一世顧文遠遠遠的走在他的前面,先是高中畢業考上了清華,後又回到省會城市進了發改委,不到30歲已經到了副處級,是同輩人中的佼佼者,更是溫諒可望而不可及。

  哪怕他付出了十二倍的努力,可也比不上顧文遠有個好出身。

  青州顧時同,是江東省的首富。

  溫諒扶著燈柱慢慢站起,有一道流星劃過星空,暗黑的夜幕被這道光華劈成兩半,卻又轉瞬合攏,一如這似黑似白、顛倒錯亂的人生。

  既然上天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那麼不分對錯,無論黑白,這一世,但求逍遙自在,快意我心。




第二章 在此時

  夏日的夜風帶著惱人的悶熱,順著口鼻鑽進胸膛,讓人從皮膚到骨髓都覺得壓抑。溫諒扶著牆壁緩步走出巷子,看著眼前豁然開朗的大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身上挨揍的地方雖然還疼,但還在可以容忍的範圍,此時的溫諒自然比之十六歲的少年要堅韌許多,他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成扇形按在傷口處,時而三分力、時而五分力的做順時針、逆時針按摩,不消片刻,痛感就減輕了幾分。

  這是大學畢業後在北京一家道館,偶遇的一位中年老師教他的法子,對消腫去淤有奇效。後來溫諒才知道這個中年大漢是內家拳出身,為了糊口卻只能混到跆拳道館來上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內家拳學習條件苛刻,見效極慢,沒有多年持之以恆的決心,根本不可能學有所成。溫諒跟老師學了一年多,也只懂了點皮毛,真功夫沒學多少,但有些實用的小手段卻用的純熟極了。

  站在95年的青州街頭,看著眼前的一切,溫諒仍然有點不敢相信。低矮的樓房,殘破的街道,在夜色下依舊锃明發亮的白色瓷磚牆,沒有後世裡燈火通明的喧鬧,沒有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嘈雜,兩排高大的梧桐樹在夜風中發出沙啞啞的低吟,偶爾幾個光著膀子的老爺們喝著青工啤酒吆五喝六的走過,站在路邊街燈下花枝招展的小妹妹頓時發出放肆的大笑聲。

  青州,依然是那樣的美。

  默默辨認下方向,溫諒朝家裡走去,這個時候父親應該窩在沙發上抱著最新的文件研究國內政策動向,一個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黨組排名最後還備受排擠,在家裡的地位可想而知,老媽肯定一邊看電視一邊訓斥他應該多去老板那裡走動走動。想起父母,溫諒微微一笑,蹣跚的腳步也輕快了幾分。

  拐了幾條小巷子,經過東街胡同時,突然看到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停靠在路邊,一個身穿黑色套裙的女人俯在後車蓋上彎腰嘔吐,飄散的長髮垂在耳側,做工精致的制服將身材包裹的玲瓏剔透,裙下一雙細長白嫩的玉腿緊并在一起,將高高隆起的那團渾圓襯托的觸目驚心。

  溫諒悄悄吹了聲口哨,從女人旁邊走過,她低著頭,看不到長相,不過應該不會超過30歲。這時,從前面十幾米處的另一個小巷子走出一個小青年,1米7幾的身高,軍綠色短褲,人字拖,白背心搭在肩上,嘴上叼著根香煙,留著時下小混混們最喜歡的「伊面頭」——95年《古惑仔之人在江湖》上映,經過內地漫山遍野的錄像廳的傳播,引起了巨大轟動,據說青州道上的人還組團觀影,大大凝聚了戰鬥力和向心力。

  溫諒不想惹麻煩,現在這小身板也沒能力惹麻煩,這條路不是主幹道,已經沒有行人,他微低著頭,跟小青年擦肩而過,右手放進褲袋,摸著僅有的5元錢,心中做好了被敲詐的準備。

  可奇怪的是,小青年毫不停留的走了過去,眼光都沒瞄過來一下,更讓溫諒感到的驚訝的,是他感覺到小青年似乎在緊張的顫抖。

  緊張?

  青州有句順口溜流傳甚廣:白天人模狗樣,背後男盜女娼,大老爺是青州的君王,小混混是夜晚的蟑螂。像剛才那樣的天時地利人和,不順便開展一下工作,簡直是對混混這項事業的侮辱啊。

  溫諒按捺不住好奇心,扭頭看了一眼,以他後世磨練的毒辣無比的眼光,立刻看出小青年走路的樣子十分僵硬,甚至還有幾下順拐。

  嗯?溫諒疑惑的走前二十幾米,臉上突然變色。他終於想起,就是今夜,就是此地,發生了一起轟動一時的強奸案。青州最年輕的副處級幹部,市教育局副局長左雨溪參加某接待酒宴歸家途中,被一社會青年強奸,後有群眾路過發現並報警,強奸犯被當場抓住。以左雨溪的背景,此案本可以壓縮在最小範圍內,之所以在當時鬧的沸沸揚揚,據說是因為過路群眾中正好有一位業餘攝影愛好者,拍下了幾張照片,後來照片成為警方定罪的得力證據,再後來照片不知通過什麼途徑流傳了出來,清晰度竟然還挺高……

  結果可想而知,青州一夜間流言蜚語甚囂塵上,各種版本在機關和市井間流傳,左雨溪先是辭去行政職務,後脫離教育系統,最終還是沒有頂住壓力一死了之。而那個強奸犯,也在看守所裡畏罪自殺。

  上一世的溫諒少不更事,哪裡會去關注社會新聞?能記得這件事,純粹是因為第二天父親就警告他晚上別出門,他了解了一下情況,才知道在同樣的夜晚,相隔幾條街的地方,有一個女人承受了比他更殘酷的恥辱。

  他不過被剝奪了一個小男孩的自尊,而那個人卻被剝奪了生存下去的權利。

  溫諒停住腳步,猛的握緊了拳頭,16歲的瘦弱身體根本沒有一點充盈力量的感覺,想阻止一個在市面上摸爬滾打的專業人員,無疑癡心妄想。

  報警?

  沒有電話,沒有手機,連201充值卡都沒有的年代,報警實在是一項技術活。溫諒在青州生活了二十年,從沒麻煩過警察,連最近的派出所在哪裡都不知道。

  找人?

  整條路除了自己、那女人和小青年,就只有頭頂的星辰,燈下的倒影。真不知道報紙上說的過路群眾在哪裡?溫諒要不是剛剛重生,有點暈頭轉向摸錯了路,也不會經過東街胡同。

  背後傳來一聲低沉的驚呼,溫諒猛然回頭,只看到車子的旁邊,一雙美麗的長腿不停的踢著,高跟鞋在地上拉出兩道淺淺的印痕,消失在男孩的目光中。

  那裡,有一個狹小的死胡同!

  溫諒終於下定決心,看了下四周,前面不遠處果然有一大堆的建築垃圾。這個溫諒倒是有點了解,95年正是青州大搞城市改造的初期,有些建築公司為了節約成本,夜裡偷偷的把建築垃圾裝在小皮卡或三輪車裡,在市區找個偏僻的地方傾倒。往往有居民一大早出門,就發現在自家門口或者不遠處,堆著大堆的水泥灰、磚屑、碎鋼筋等垃圾,幾乎和小廣告一樣成了青州的牛皮癬。剛才顧文遠和穆山山打溫諒的那個巷子,也有兩堆這樣的垃圾山。後來青州市委、市政府下令五個職能部門聯合治理了許久,直到96年才略有改觀。

  現在,這些垃圾在溫諒的眼裡,簡直是盜賊的蛋刀一樣的存在,他再不遲疑,急步跑了過去,從裡面揀了兩根半米長的鋼筋,手緊緊一握,掉頭回去。

  上一世的今夜,我失去了未來,而你,卻失去了璀璨奪目的人生。

  這一世的此刻,我有了書寫未來的權利,那便讓我,給你本該有的榮光!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9-4-11 22:38 編輯

aiko18456 發表於 2010-11-6 01:14

RE: 重生之平行線 作者:地黃丸 (連載中)

第三章 殺人如草不聞聲
 左雨溪幾乎就要絕望。

  今天青州一中新辦公大樓奠基,三月剛上任的市長周遠庭、副市長劉盛、市政府秘書長黃維、教育局長李定國以及一中的校領導出席了剪彩儀式,散會后一中校長邀請眾領導到福慶樓吃工作餐。左雨溪本不愿參加,無奈經不住李定國再三要求,只好過來陪領導用餐,在這個敏感時刻,她不能也不敢像過去那樣隨心所欲。

  三月人代會后,父親左敬從青州市委書記調任靈陽市委書記,完成了正廳到副省的艱難跨越,期間各種勢力盤根錯節,幾大派系你爭我搶,斗了個你死我活,驚心動魄。尤其左敬的死對頭,競爭靈陽一把手的最強力人選、青州原市長方明堂,更是在競爭失敗后,欲退一步也不可得,不僅靈陽成了泡影,連本來是雞肋的青州市委書記也失去了,直接被趕到人大當了主任。

  左敬雖然跟方明堂不合,卻也不想趕盡殺絕,畢竟如此一來,方明堂可說前程盡毀,兩人算是結下了死仇。官場本是公器,結下這樣一個不死不休的敵人,對左敬來說得不償失。可事情推進到這一步,多少人事糾纏其中,早就不是左敬一人所能掌控。

  因此,俗話說人走茶涼,尤其官場這種地方,更是人情冷暖一夜之間,靈陽雖然是除了省會關山市外江東省最大的城市,左敬的級別更是到了副省,可這一走,對青州的影響力很快就降到最低。左雨溪要還是我行我素,不僅說明在政治上極其幼稚,甚至會自找難堪。

  酒席上的一切充分說明了問題,左雨溪是青州有名的“三杯干部”,一杯敬領導,一杯敬主辦單位,一杯敬各位同事,幾年來一直如此,別說李定國總是幫她擋酒,就是周遠庭也常常說工作上我們一視同仁,可酒桌上要保護女同志,小左少喝一點。

  周遠庭之前是主管教育的常務副市長,左雨溪跟他打交道的機會很多。

  今天卻變得不同,雖然表面上大家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周遠庭笑瞇瞇的跟她談著工作上的事,詢問有沒有困難,可左雨溪知道,以前那個和藹可親關懷有加的周副市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青州市長、方明堂的死忠,青州事實上的絕對權力擁有者——周遠庭。

  幾個市府的工作人員開始敬酒,李定國習慣性的起身幫左雨溪擋酒,一不留神卻看到周市長正扭頭跟劉盛說話,沒像往常那樣含笑看著左雨溪,似乎根本沒有察覺手下人的舉動。李定國心里咯噔一下,找個上廁所的借口溜了出去,等他回來,左雨溪已經喝的有點高了。李定國陰冷的暗笑一下:沒了老子撐腰,看你還裝什么清高!

  有左雨溪這樣一個屬下,李局長高興中也有點惱怒,高興的是有了跟左敬直接聯系的紐帶,可左小姐的脾氣總是讓他跟吞了一只蒼蠅般惡心。如今這青州換了天,雖然他不會落井下石,但能看到一貫高傲的左大美人吃癟,也是很快意的事。

  一直到宴席結束,周遠庭似乎才注意到左雨溪喝多了酒,罵了那幾個起哄灌酒的幾句,也就不了了之,誰知在左雨溪回家途中,竟然發生了那樣的事……

  左雨溪覺得自己的力氣就要耗盡,嘴里塞著一件滿是酸臭味的背心,任她喊破喉嚨,也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身上那個人越來越大力的撕扯著她的衣服,甚至能聽到粗重的喘息。左雨溪雖然未經人事,可畢竟在大學里交過男朋友,知道那粗重的喘息意味著什么,兩行淚悄然流下,一種心喪若死的感覺彌漫在身體里。

  她已經絕望!

  突然,那個男人發出一聲慘叫,翻身倒在地上,還不等左雨溪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個小男孩高高舉起手里的東西,狠狠的砸在那人的膝蓋處,跟著一腳踢在他的下體。那個幾乎奪去她一切的男人連第二聲慘叫都沒有發出,就痛的暈倒過去。

  左雨溪呆呆的看著這一切,大悲到大喜的沖擊在心田里來回激蕩,一股死而復生的莫大驚喜讓她絕美的臉都變得扭曲。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個小男孩,這是她的天使么?

  溫諒輕呼了一口氣,他一到巷子口就看到小混混撲在左雨溪身上,瘋狂的撕扯著衣服,立刻輕手輕腳的挪了過來,趁他起身解皮帶的當口,用盡力氣打在他的腰眼。那里是人身精氣匯聚之處,一旦受到重擊,就會立刻喪失戰斗力,溫諒還不放心,跟著朝對方膝蓋又來一棍,不打個粉碎性骨折,也讓這小子再爬不起來。

  至于最后那一腳,純粹是泄憤而已。

  溫諒一直最厭惡的三種行為,強迫女性發生XO行為,排在第一!

  “你還好么?”

  溫諒彎下腰,凝視著這個薄命的妖媚女人,是的,妖媚!

  路邊的燈光隱隱照射進來,黑如緞子的長發將潔白如玉的容顏襯托的更加明艷,修長淡掃的娥眉下,是一雙點漆如墨的大眼,輕輕一動,似有水光波紋在流轉,左雨溪微揚著頭,眼淚沖淡了腮邊的嫣紅,迷人的雙唇略略張開,如泣如訴。

  黑色的襯衣被撕開,露出胸前那一團白膩的豐潤,深深的溝壑順著掉落的扣子一覽無遺,溫諒微嘆口氣,脫下自己的短袖披在女人身上,柔聲道:“先起來吧,沒事了,沒事了……”

  左雨溪只覺有一雙黑亮的眼睛注視著自己,耳邊傳來似遙遠似低沉的聲音,如同寒冬里亮起的一點火光,溫暖,安心并帶點妖異的魅惑。直到多年以后,想起這一晚,深刻在左雨溪內心深處的,永遠是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睛和那股讓人迷戀的溫柔。

  左雨溪好歹在官場浸淫多年,若是別的事,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手足無措,畢竟今晚的遭遇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最可怕的經歷。等溫諒為她披上衣服,左雨溪已經恢復了鎮定,順勢站了起來,盯著溫諒年輕又青澀的臉,低聲說:“謝謝!”

  溫諒搖搖頭,指著暈倒在地的小混混:“不用謝……他怎么辦?”

  左雨溪掃也不掃混混一眼,整理一下衣裙,親近的拉著溫諒的手來到轎車旁,打開車窗取出一部手機。溫諒一看,好家伙,銀灰色的愛立信GH337,這款1月份剛上市的G**手機僅220克,是一代天驕“大哥大”的終結者,這時節算是真正有身份的象征。

  “110嗎?我是……”

  “別!”

  溫諒劈手奪過了手機,見左雨溪一臉驚愕的表情,才明白自己突兀了。左雨溪剛經過一番折磨,肯定十分敏感,別誤會自己見財起意……

  趕忙將已經掛掉的手機遞了過去,歉然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害怕,我沒惡意……”

  一番話說的左雨溪撲哧笑了起來,她落落大方的摸了摸溫諒腦袋,眼睛里全是溫和,語氣十分的真摯:“我怎么會害怕呢?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只是驚訝為什么不能報警……”

  也許是剛才絕望中溫諒的突然出現,也許是他打人時惡狠狠的表情,也許是溫諒瘦小的身軀與動手時的決絕之間強烈的反差,都讓左雨溪心里有股莫名的親切,似乎兩人已經認識了很久,沒有猜忌和疑心,可以信任,可以依靠。

  女人,總是感性的,尤其在經逢大難之后。

  溫諒感受到美女的真誠,心想幫人就幫到底吧。“姐姐,你畢竟是女孩子,”他扭身指了指身后,“這樣的事,還是不要報警的好,宣揚出去的話……”

  聰明人一點就透,左雨溪“呀”了一聲,更是感激的輕抱了下溫諒:“我有點亂了,弟弟你真聰明!是,不能報警!一定不能!”

  左雨溪重復了一遍,幾乎瞬間就出了一身冷汗。也許有些女孩子可以報警,畢竟沒真正受到傷害,可對她來說卻不能,不僅因為她是官場中人,更因為她還有一個位高權重的父親。

  如果報警,用腳趾頭想也明白,這件事肯定會暴露出去,也肯定會變得跟事實大相徑庭,這個官場,有心人太多了!更何況此次換屆父親樹了多少敵人,又有多少人等著看他的笑話?

  一旦有人拿這事來惡意中傷,父親在靈陽將顏面掃地,威信盡失,一念至此,左雨溪摟著溫諒的手下意識的緊了一緊。

  溫諒的短袖披在美女身上,赤裸的上身緊貼著左雨溪柔軟的胸部,隔著薄薄的衣服幾乎能感觸到那兩點微微的凸起,鼻端傳來若有若無的清香,沁人肺腑。

  閑暇時救個人,似乎也不錯。溫諒伏在左雨溪肩頭,咧嘴一笑。

  松開懷中的小男孩,左雨溪抬手順了下耳邊的發絲,容顏突然變冷,滿是恨意的目光掃了一下巷子深處,走到一旁按了一個號碼:“老九嗎?恩,東街胡同中間……一個死巷子,帶幾個人……對……廢了他……”

  溫諒嚇了一跳,忙走開幾步,以示自己什么也沒聽到,心下不由感慨:比得罪漂亮女人更可怕的是,得罪一位官場里的漂亮女人。感慨之余也有幾分疑惑,左雨溪嬌滴滴的樣子,沒想到手段倒是不差,可官場中人這么肆無忌憚,豈不是太張揚了?

  后來溫諒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青州風格。

  見左雨溪打完電話后若無其事的樣子,溫諒張了張嘴,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雖然左雨溪的報復理直氣壯,可仍然讓他暗生警惕。

  官場里都是什么人?

  殺人如草不聞聲啊!

  有了這個認識,溫諒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的看法告訴左雨溪。

  因為他認為,今晚的這件事,是一個陰謀。
aiko18456 發表於 2010-11-6 01:17
第四章 揮手不再見

溫諒雖然不知道左雨溪的背景,可看她年紀輕輕就能混到教育局副局長的位置,身后沒人肯定不行。但上一世左雨溪依然被逼得香消玉殞,得罪的人一定十分強大,并且結下的還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那個小混混明顯不是偶然路過見色起意,而是有備而來沖著左雨溪去的,不然也不會緊張到身體僵硬。還有那所謂的過路群眾,怎么那么巧就有人拍下了左雨溪被強暴的照片,然后又那么巧的流傳了出來?

  溫諒早注意過東街胡同的前后兩頭,鬼影子也沒有一個,雖然無巧不成書,可過多的巧合碰到一起,就是偶然中的必然。要說背后沒人操縱,真是打死他也不相信。

  現在可慮的是,自己要不要警告左雨溪,或者她會不會相信自己的話?溫諒對雙方的實力一無所知,貿然牽扯進去,說不定會引火燒身。

  沉吟片刻,溫諒決定先不說話,左雨溪經過今晚的遭遇,以后行事自然會加倍小心,她的對頭想再找機會出手,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還是看看再說。

  “姐姐,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先走了,太晚了得趕緊回家。”溫諒轉身就要離開,左雨溪一把拉住他,沒好氣道:“你就這個樣子回家么?”

  溫諒低頭看看自己赤裸的上身,不由笑了起來。短袖給了左雨溪,加上被顧文遠按在地上揍了半天,頭發搞的亂糟糟的,褲子上全是泥漬和腳印,身上的汗夾雜著灰塵,整個看起來跟泥猴一樣。

  溫諒苦笑道:“也真虧你膽子大,我這樣子怕比那人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像個壞人吧?”

  左雨溪摸摸他的頭發,纖細的手指掠過頭皮,有種淡醉的酥麻從心頭悄然升起,她抿嘴一笑,更顯風情萬種。

  “走吧,姐姐家離這里不遠,我幫你把衣服洗了,烘干一下幾分鐘就可以穿。恩……或者你還可以洗個澡,看這一身臟的……”

  溫諒兩世為人,眼光毒辣的堪比軍事衛星,一看左雨溪的表情就知道她有點遲疑。其實可以理解,溫諒雖然瘦小,可也是一個16歲的少年,左雨溪剛經過之前的事,對帶男人回家自然有幾分猶豫。

  溫諒笑了笑,拍拍胸口做了個OK的手勢:“我這人是放養著長大的,不搞成這樣根本就不回家,媽媽早習慣了,沒事!你也趕緊開車離開吧,我走了!”

  說完掉頭就走,還瀟灑的朝后擺了擺手,左雨溪不禁為自己剛才的遲疑感到內疚,他還是個孩子,身上搞成那樣還不是為了救自己?而自己卻對他抱有戒心,他那么聰明,肯定感覺到了。

  想到這里,左雨溪急忙抬頭,長長的胡同冷清清的,哪里還有少年的身影?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甚至還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左雨溪開著車離開十分鐘后,兩輛面包呼嘯著開了過來,到了桑塔納剛才停靠的地方吱溜一聲停住,車上下來一群彪型大漢,沖進死胡同里,把還在昏迷的小混混拖了出來,扔到車上帶走了。

  溫諒推開房門,小小的三居室似乎沒什么變化,簡單大方的白色地磚,溫馨柔和的明黃吊燈,一張大理石餐桌夾在廚房和客廳間的隔斷里,爸爸還窩在沙發上翻看著乏味的政策文件,聽到推門的聲音,連頭沒抬起來一下。溫諒明白,自己有點懦弱的性格一直不討爸爸喜歡,上一世還經常因為被管教的過于嚴厲,跟爸爸打冷戰,反正父子倆誰看誰都不順眼,一直到溫諒工作后,兩人的關系才變得緩和。

  不過這樣也好,正好可以溜到房間換身衣服,正躡手躡腳往臥室挪動,突然聽到

  身后老爸威嚴的聲音:“溫諒!”

  左腳高高抬起,就立刻如同時間停止般滯留在半空中,溫諒苦著臉轉過身來,老爸溫懷明端坐在沙發上,一臉嚴肅。

  “我覺得,你應該解釋一下。你的上衣呢,身上是怎么回事?溫諒,男子漢要敢作敢當,別總是心存僥幸,想蒙混過關。說,在外面惹了什么事?”

  要換做重生前的溫諒,肯定特反感溫懷明的說話方式,對這個問題要不軟抵抗,一言不發,要不就硬抵抗,頂嘴,結果只能是老的更怒,小的更煩。現在溫諒知道,其實老溫心里是盼望他能惹點事的,不要總是一副膽小畏縮的樣子。所以此時來處理父子關系,他就會采取第三種方式:胡扯!

  “爸,我沒惹事,剛才在外面小公園乘涼,不小心睡著了,醒了一看不知道哪個缺德鬼把我的短袖給順走了。青州的治安也太差了,你們政研室管不管這些?不如老爸你搞個課題研究一下?”

  這番話連消帶打,以守為攻,把老溫搞的一愣愣的,他從沒聽兒子跟自己這么說過話。不過青州的治安也確實太差了,乘個涼都能把衣服給弄丟了,夏天這么多人在外乘涼,不知一晚得丟多少東西?拿這個開課題自然是玩笑話,但明天見了孟主任提一句還是可以的。

  轉念間,溫懷明的思路已經被溫諒成功的轉移了,看兒子一身臟兮兮的,也不覺得那么生氣,但還是告誡說:“雖然中考你考的不錯,以你平時的成績能考上青一中,爸爸知道這半年你很努力。不過這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后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上了高中就是大孩子了,要專心致志、戒驕戒躁,考上好大學才能……”

  “知道了知道了,”溫諒撲過去坐在沙發扶手上,一手搭在老溫肩膀,嬉笑道:“考上好大學才能有好出路,爸爸你放心,我都明白。一定會努力學習,爭取二十年內當上您的領導,哈。”

  溫懷明噗嗤一笑,又立刻把臉一板,哼了一聲。

  溫諒大大咧咧的搖搖手,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唱道:“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哼哼哈嘿,我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哼哼嘿哈……”

  溫懷明呆呆的看著溫諒的背影,一股奇怪的情緒涌上心頭,眼前的溫諒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但這種感覺,還真的不錯!
aiko18456 發表於 2010-11-6 01:19
第五章 背叛與友情無關

 夜里溫諒做了一個夢,夢里他似乎變成了時空旅行者,在二十九年的平凡人生里一次次的穿越,嬰兒時蹣跚學步,兩歲時呀呀嘶鳴,七歲初入學堂,十一歲翩翩年少,十六歲那屈辱的一夜,直至高中的低谷,大學的沉寂,往事一幕幕在夢境里電閃而過,他時而悲傷時而歡笑,時而從時間的隧道里探出頭去,告訴那一年垂頭喪氣的自己:好好笑吧,小子,未來在你手中。

  清晨醒來,枕巾邊一團濕潤的痕跡,溫諒微笑著輕拍下臉:“沒出息!”走到客廳,媽媽丁枚剛好買了油條豆漿回來,邊走邊抱怨說:“偶爾偷次懶不做飯,出去買個早點還得跑的老遠,太不方便了。”

  溫諒趕忙過去接過油條,問道:“今天不去上班?快八點了吧?”

  丁枚在市農機廠做出納,單位這些年效益不好,又趕上國企改革,最近正人心惶惶,有點關系門路的全在跑調動,沒關系的四處上訪串聯,據說短短一個月農機廠廠長張長慶同志就被逼的血壓飆升180,住院休養去了。

  “還上什么班,廠長都倒了,這廠子啊,我看遲早得黃。”丁枚提起農機廠就來氣,她高中畢業,文化水平不高,早年溫懷明還是一個普通小科員,自然沒能力為她跑個好單位,后來雖然級別上去了,可一直在冷衙門里打轉,手里從沒握過一點實權。張長慶還是給面子的,讓丁枚做了出納,好歹也是國有大廠不是?日子久了也就這么過來了。不想去年開始國家大力推進國有體制改革,如同平靜的水面投下一顆重磅炸彈,大到整個社會,小到溫諒一家,全部雞飛狗跳,亂成一片。

  “黃就黃了吧,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溫諒知道,農機廠挺不過明年了,廠子破產結算后產生了不少問題,但都被市里強行壓了下來。溫懷明實力不足,沒能在國企分流的二次大就業中為丁枚找到一個好地方,丁枚一氣之下拿著補償金開了家服裝店,生意還不錯,雖然沒能大富大貴,但比起農機廠那點工資是強太多了。

  “大不了?”丁枚眼睛猛的一瞪,“你個屁大孩子懂什么,廠子倒了誰給你媽開工資?靠你爸那沒出息的,一家老小早餓死了!”這倒是實話,她的工資比溫懷明確實高了不少,油水也多。

  溫諒翻翻白眼十分無語,干脆不再理她,利索的干掉三根油條兩碗豆漿,拍拍肚子拿著早準備好的塑料袋出門而去。

  塑料袋里裝著一把小水果刀和一根尼龍繩。

  今天,他要教訓一下周小昌,就是昨晚打電話把他騙出來,然后被顧文遠羞辱的罪魁禍首。溫諒在班級沒幾個朋友,周小昌算是一個,他爸爸是市第一食品公司的普通職工,長的人高馬大,平時為人仗義,好打抱不平,跟穆山山一樣可以說是學校里的兩霸,不過一個被譽為周大俠,一個卻是穆惡少。溫諒被同學欺負時,周小昌還常常幫著說話,溫諒一直把他當成好朋友,卻怎么也想不到看上去一身俠氣的周小昌竟然會出賣他。

  所以還是有句話說的好:能傷害你的都是你所愛的,能背叛你的都是你堅信的!

  這跟顧文遠完全不同,那一夜,顧文遠的每一句刻薄話,每一個趾高氣揚的動作,甚至每一個帶著戲謔和不屑的表情,都深深刺痛了溫諒的自尊。他憎恨顧文遠,卻毫無辦法,他不止一次想要把顧文遠狠狠的踩在腳下,卻總是抬起腳才發現,哪怕他跳起來也摸不到人家站立的臺階,這是一種遙不可及的無奈,以及無奈下那越來越深的自卑。但這種無奈和自卑只會讓他覺得憤怒,卻不會傷心。可對周小昌,年輕的溫諒卻是感到極度的傷心,事情發生后他甚至沒有勇氣去質問周小昌,為什么幫顧文遠欺負自己?之后兩人高中在不同的學校,從此沒有見過面。

  對前世的他來說,朋友的出賣是雪上加霜的又一次重擊!

  可既然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那么,無論誰做錯了事,都要付出代價。

  來到食品公司家屬樓下,溫諒在路旁的小賣店買了瓶汽水,坐在屋檐下喝了起來。以他對周小昌的了解,這家伙今天肯定要去工人體育場溜冰,昨晚也是以這個為借口把自己約了出來。現在不到九點,應該沒有出門。

  果然一瓶汽水還沒喝完,就看到周小昌穿著紅短袖黑短褲晃悠悠的走出大門,溫諒放下瓶子,保持一兩米的距離跟在他身后。拐了幾條街道,周小昌沿著小公園抄上了一條小路,看四下無人,溫諒加快腳步猛的沖了過去,抬起一腳踹在他背上,周小昌踉蹌幾步趴到了地上,溫諒上前對著屁股又是一腳,然后翻他過來,騎在身上一拳正中鼻梁。

  溫諒現在的身板雖然不行,跟周小昌比更是天上地下。可他知道怎么陰著人打,腰眼和鼻梁是街頭打架的死穴,尤其對付周小昌這樣的少年,那是一打一個準。

  兩行血跡順著鼻孔流下,周小昌痛的嗷嗷大叫,眼淚頓時飚飛而出,倒不是他辜負了大俠的名聲,主要因為鼻子連著淚腺,誰挨誰流。

  看他已經喪失斗志,溫諒掏出尼龍繩麻利的把他雙手背后捆了活結,在屁股上踢一下,譏嘲道:“起來,讓哥們欣賞下叛徒的臉,是不是還那么的英俊不凡?”

  周小昌身材很好,比溫諒高了半個頭,長相雖然沒有顧文遠帥的那么妖孽,但比起溫諒的大眾臉,就是Iphone跟“大哥大”的區別。所以兩人在一起時,周小昌總會摟著溫諒的肩膀說:來欣賞下哥們的臉,是不是還那么的英俊不凡?

  這時候再聽到這句話,饒是周小昌痛的涕淚齊流,也不禁剎那間有些失神,他坐在地上沒再大呼小叫,好一會才抬起頭,低聲說:“對不起……真的,我惹不起顧文遠……”

  對不起?

  呵,溫諒突然覺得好笑,他今天來本就是嚇唬為主,其實事情過去了十幾年,以他近三十年的人生經歷來看,周小昌的背叛小到不值一提,他也早不在意。不過昨晚回去后,突然想起當年竟軟弱到不敢來找周小昌質問,心中對自己大感鄙夷,為了彌補遺憾,這才準備了水果刀和尼龍繩等道具,打算好好嚇唬他一下。

  可事到臨頭,溫諒又覺得這事辦的實在太無趣了,自己用了十幾年都沒找到機會報復顧文遠,重生一次竟然先來找周小昌的麻煩,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種軟弱。

  欺軟怕硬的軟弱!

  掏出水果刀插在土地上,周小昌嚇的臉色蒼白,溫諒不想再玩下去了,抬手給了他一巴掌,五條指印立刻浮現在男孩白嫩的臉上。

  “周同學,這一巴掌,代表咱們的恩怨和交情一筆勾銷。這把水果刀送給你,本來我想用它在你身上開個洞,現在看來卻沒必要了。希望以后再要出賣朋友時,看看這把刀,它會告訴你該怎么做人!”

  顧文遠,等著吧,我也會告訴你,該怎么做人!

  溫諒離開好一會,周小昌才從地上爬起,他出賣朋友,固然有懼怕顧文遠的成分,可還有一層意思藏在他的內心深處,連自己都不愿去揭開。那就是,他覺得以溫諒膽小懦弱的性子,出賣他一次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難道他還敢宣揚出去甚至來找自己麻煩?可今天的溫諒卻將他以往的認知徹底摧毀,果斷,冷靜,甚至帶點陰冷的兇狠。

  如果早知道他會有這么大的反應,自己還會不會打那個電話呢?

  他用水果刀割斷繩子,將斷繩和刀子放進口袋,拍拍屁股上的灰,慢慢的朝家走去。

  自己還是會打電話,因為……他惹不起顧文遠!

  這個答案,讓周小昌意興闌珊!
aiko18456 發表於 2010-11-6 01:21
第六章 曾經與未來的交匯點

 折騰完十六歲少年的恩怨情仇,溫諒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到身體鍛煉上來。上一世雖然碰到了內家拳的高手,但那是大學畢業二十五六歲的事了,骨架和身形早已定格,跟著師傅苦練一年,成果幾乎沒有,雖然這個師傅是用兩只燒雞幾頓大餐換來的,但性價比依然低的令人發指。師傅曾經不無遺憾的說,要是能從十五六歲開始練起,十年后肯定能有小成,現如今,還是以娛樂為主吧……一番話說的溫諒淚流滿面。

  現在既然有了機會,溫諒自然不愿意錯過,他沒什么武林高手的夢想,也知道拳頭不能解決問題,但如果可以在鍛煉身體的基礎上,避免那一夜被羞辱的事情再發生,又何樂而不為?

  溫諒按照記憶里師傅的教導,制定了詳細的時間表,每天早上五點起床,長跑一個小時,扎半小時馬步,然后下腰劈腿,再練一小時拳,鑒于內家拳見效太慢,每天下午還要練習跆拳道,這玩意看著花拳繡腿,可應付一般人也足夠了。

  這些東西前世的溫諒已經很純熟了,不過現在的身體素質太差,許多動作做不出來,所以有一個逐漸鍛煉和熟悉的過程。按照這個強度,溫諒估計,暑假兩個月內應該能初步告別豆芽菜的外型,雖然不像穆山山那么猛男,可至少站在顧文遠面前,不會再顯得那么瘦小猥瑣。

  這樣,也許能拉近一些彼此間的距離吧?

  想到這里,溫諒猛然一驚,這才明白原來顧文遠留給他的陰影,縱然穿越了兩個時空,經歷了十幾年的歲月,還是深深的印在他的內心深處,不曾消散,不曾減弱。

  溫諒家住在市委7號家屬樓,戶型和地段都很一般,唯一的優點是在家屬院的西側有一個小型的運動場,小跑道、籃球場、單雙杠應有盡有,還有一個長方形的沙池,官方說是應某位喜愛三級跳的領導要求挖的。領導喜歡運動的不少,可喜歡這么偏門的運動,連十六歲的溫諒都是不信的。而路邊社的說法就比較靠譜了:某領導看了風水,據說沒事跳一跳,官職漲三級。事實證明領導被忽悠了,沙池挖了沒多久,領導就下馬雙規了事,這個地方成了大院里孩子們過家家的樂園。

  溫諒找了六個竹竿,插在池子的六個角圍成一圈,然后買了六個鈴鐺掛在上面,站在中心位置,前踢、后踢、側踢、后懸踢、雙飛,以恰到好處且不碰響鈴鐺為標準,先鍛煉身體的靈敏度、協調性和控制力。至于力度和強度,他有內家拳的心法在,就不用再踢寸板了。

  開始第一天,溫諒跑完一個小時立馬累趴在地,休息了好久才能勉強站好馬步,到了下午別說做動作了,就連踢腿也是一手拽著完成的,什么協調控制都成了笑話,鈴鐺響個不停,頗有些風中凌亂的氣勢。

  晚上回家,一向不太管溫諒、大大咧咧的丁枚竟然破天荒的拉著兒子摸腦袋、量溫度噓寒問暖,好半天才擔心的問:“沒事吧兒子?今天好幾個鄰居跟我說,你家諒諒有心事了,平時多老實一孩子,今天在小操場上又踢又跳折騰個沒完,別是出啥事了……”

  溫諒翻個白眼,擺擺手癱倒在床上,氣若游絲的說:“媽,明個起早餐加個雞蛋,這營養跟不上,再好的動作也出不來啊……”

  丁枚目瞪口呆,不知所謂。

  如此一個月下來,溫諒風雨無阻,以過人的毅力堅持下來,本來蠟黃的臉曬的黑黑的,透著股健康的味道,柔弱溫順的臉型帶了點沉穩和剛毅,側面看去不再是孩子般的稚嫩,黑色的眼眸深深的沉淀下去,映射著整個世界的倒影,似乎深邃,又似乎神秘。他的身子略有些長高,雖然沒有鼓鼓的肌肉充實門面,可寬寬的肩,長長的腿,將整個身形襯的修長適度。

  溫諒還是十幾年前的那個少年,卻變得更加沉穩和冷靜;溫諒還是十幾年后的那個男人,卻多了點年少的飛揚和輕狂。此時的他,更像將前后兩個自己融合到了一起,無分彼此。

  這一日中午,烈日炎炎,溫諒仍然堅持在沙池里踢腿,竹竿上的鈴鐺早換成了寸許厚的木板,木板只有一面系在竿子上,無法受力,練到功力深時,可以借助力度和速度直接將其踢成兩截。溫諒現在還不能掌握好瞬間發力的時機,常常只能將木板高高踢飛,卻無法踢斷。

  剛剛做完一套動作,突然聽旁邊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你練的這是什么?武術嗎?”

  溫諒扭頭看去,一個白衣白裙的女孩俏立在不遠處,長長的黑發系成馬尾狀,明亮的眼睛如有一層水霧籠罩其上,微微一眨,便有波光流動,清澈可見。她的膚色很白,鼻子挺直,瓜子臉雖然算不上極美,卻在柔和中帶了點英姿颯爽。

  正是一日中最熱的時候,可這個女孩站立的地方,似乎隨著微風,送來了陣陣清涼。

  “哦,這其實不是武術,是舞蹈!”

  白衣女孩“呵”的一聲輕笑,眼睛里明顯帶點不屑,“是嗎?你該不是想用這樣子的舞蹈去英雄救美吧?”

  嗯?

  溫諒被女孩的直接嚇了一跳,這個時代應該很少會有女孩子主動找人搭訕,并且開口就深入到這個層次的主題,真是人不可貌相,罩杯一定要用手量啊……

  可奇怪的是,怎么這句話聽著這么耳熟呢?

  溫諒舉手搭在額頭前,仔細看了下女孩,似乎在哪里見過,又似乎毫無印象,糾結了一會就放棄了。也許在每個男人的心中,美女應該都是這個樣子的吧?

  你該不是想用這樣子的舞蹈去英雄救美吧?

  這話怎么就這么熟悉呢?

  見溫諒傻乎乎的盯著自己,女孩也不生氣,往前走了幾步,語氣中竟然帶點諷刺:“我知道,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有個武俠夢,希望有一天可以仗劍狂歌,行俠仗義,說不定還想有個紅顏知己。我無意傷害你那小男孩的夢想,可是,”她一提裙裾,跳了下來,白嫩的小腿在眼前一閃而過,晃的夏日的空氣更加的悶熱,“就像這樣插幾根竹竿,掛幾塊木板,然后青蛙一樣的跳來跳去,就能練成絕世武功了嗎?”

  女孩伸出纖細的手指捏住木板,輕飄飄的蕩了兩下,她的表情很認真,認真到你會以為她在講一件很神圣的事,可她的語氣卻充滿了揶揄、諷刺和不屑一顧的譏笑,配合她美麗的臉上那淡淡的微笑,如果溫諒真的是一個十六歲的小男孩,這時候就要瘋了。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覺得這樣挺傻的。可像電視和小說里那樣去找個懸崖跳一跳,會不會更傻一點?”溫諒一臉的呆滯,如果嘴角再恰好流下點口水,就更像某位傳說中的智障高手了。

  女孩呆看溫諒半響,突然抬手輕拍了一下額頭,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剛才辛苦裝出來的高手風范頓時垮掉,看上去可愛極了。她嘴中喃喃道:“我錯了,我應該想到,天熱的要死還蹦蹦跳跳這么歡樂,除了性格堅毅的人之外,還有白癡……”

  溫諒差點沒笑噴出來,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試探的問道:“聽同學口氣,您會武術,還是個高手?”

  女孩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微抬起頭,一臉傲氣的說:“高手不敢當,收拾你這樣的,”她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一根手指就夠了!”

  溫諒肅然起敬,成年大叔的猥瑣性格占據上風,悄悄喵了眼女孩的裙子,這美女要是來個后旋踢,那風光……立即一拱手說:“那就來一局?誰輸誰請吃冰淇淋……”

  女孩撇撇嘴咕嘟一句“幼稚”,然后以十分清澈的聲音道:“十根冰欺凌!”

  “成交!”

  頭頂的太陽愈發的熱,一如這懵懂的青春。

  兩人在沙池里左右站好,女孩最后強調一次規則:誰先倒地算誰輸,溫諒可有可無的點點頭,這個規則他基本無視,當然啊,誰推到誰,不還是推么?這種事就不必講究了哈。

  溫諒抬手,錯步,重心前移下墜,目光牢牢鎖定對手。

  白衣女孩左腳輕抬,腳尖點地,右腳后撤三寸,腰身用力,右手握拳抬至胸前,左手負后,伸掌,曲指,然后……

  偷偷的抓了下屁股!

  溫諒腦海一道電光閃過,消失在記憶里的殘片猛然拼接到一起,重生前在北京,在跆拳道館,那一起腿、一轉身的風情,那一張似嗔似怒的俏臉,隔了多少光年之后,在眼前,在此刻,悄然重現。

  “許瑤?”

  女孩一愣,臉上錯愕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溫諒答案。

  許瑤,這就是高中時候的許瑤。

  你打架前先抓屁股的毛病,原來是從小就落下的啊!溫諒木然站立,感慨萬千。
aiko18456 發表於 2010-11-6 01:25
第七章 美而悍

 溫諒其實跟許瑤并不熟悉,高中時只是聽說青一中有三個女孩最出眾,三班的紀蘇蘇,七班的寧小凝,還有就是一班的這個許瑤,除了跟紀蘇蘇有過節外,其他兩個連見都沒有見過。那時的溫諒在學校就窩在自己位置一聲不響,在家里就抱著武俠小說看個沒完,從不參加集體活動,當然也沒人邀請他參加。高中三年了還有女同學不知道班級里有這么一個人,更別說老師了,除了班主任,知道他叫什么的就只有化學老師了。

  這還要拜托一次實驗課上,溫諒燒掉了化學老師的裙子,人家想不認識他都難。

  真正認識許瑤,還是多年后在北京一次偶遇。溫諒和談羽勾肩搭背的出沒在西單,談羽那牲口嘴賤,指著前面一MM從耳后的一點黑痣談起,沿著香肩玉背延伸到翹臀之上,當說道一雙羊脂白玉般的長腿時,悲劇發生鳥。美女直接一個后轉,一個側踢,談羽那張猥瑣的臉上就印了一個大大的腳印。

  這是許瑤給溫諒的第一印象,美而悍!

  經過這混亂又搞笑的初見,三人的生活逐漸有了交集,當知道對方是高中的校友時,許瑤對溫諒伸出修長精致的小手,美麗的臉上帶點淺淺的羞紅:

  認識一下吧,我叫許瑤,許仙的許,瑤池的瑤!

  之后慢慢的熟識,慢慢的相知,但最終溫諒拒絕了許瑤的愛,那個美而悍的女孩,在愛情面前,依然脆弱。

  時光回到十幾年前的現在,正在做打架前例行準備,即撓屁股的白衣女孩震呆當場,疑惑的問:“你怎么認識我的?”

  溫諒戲虐的心態頓時發生了變化,眼前一切都是如此的奇妙,他認知中的許瑤,是十幾年后那個一身OL制服,精明干練的都市麗人,是那個敢愛敢恨,倔強任性的驕傲女孩,是那個風情萬種、嫵媚動人的典雅女人,他從沒想到,許瑤會有眼前的這一面。

  很天真,也很可愛!

  不等溫諒回答,許瑤似乎已經有了答案,小腦袋晃悠悠的點了點,自語道:“你住這里,家中應該有市委的人,認識我也不奇怪……好了,還打不打?男子漢大丈夫,痛快點會死么?”

  溫諒還處在那種時空錯亂的奇怪感覺中,沒有在意小姑娘前面的話,微微笑道:“打啊,怎么不打?等著吃免費的冰淇淋呢……”

  “呵,”許瑤仰頭一笑,幾縷青絲在秀氣的額頭前輕輕搖晃,“小心風大,閃了……”話沒說完,腳下突然一挑,一團沙子撲向溫諒,跟著腳下用力,身子猛的前沖,伸手拿向溫諒左肩。

  這是軍隊中不外傳的擒拿手,跟大眾化的軍體拳不可同日而語,講究一個快、準、狠,尤其適合女孩子以小博大,以弱勝強。只要被拿住一處關節,跟著就是鎖、扣、扭、提、削,任你壯如泰森,也使不上一點力來,生生得憋屈死。

  溫諒自然不了解這些,可既然知道女孩就是許瑤,對她的習性早有防備。這小妞看起來挺老實,打起架來什么無恥的招數都敢用,曾經讓他傷透了腦筋。

  當下也不驚慌,左手順勢擋在眼前,上身微微后仰,躲過她這一下,同時一個轉身來到側面,抬腳,伸手,就要摔她一個四腳朝天。

  小樣,十年后怎么打的你,今天還得怎么著!

  許瑤冷笑一聲,硬生生的止住前仆的去勢,雙腳在地上重重一頓,重心跟著偏移,曲起左肘狠狠撞向溫諒胸口,這一下虎虎生風,盡顯彪悍本色。

  溫諒嚇了一跳,好啊,小妞你來真的啊?這一下要是打著了,不說骨折,起碼要痛個好幾天。他雙手交錯豎在胸前,“砰!”的一聲,小臂竟然被撞的生疼,身為男人沒女人挺也就算了,可竟然還沒女人硬,這不是奇恥大辱么?

  還不等他做出反應,許瑤順勢握住溫諒脈門,一反一扭,把他的手臂扣到了身后,然后向上輕輕一提,完成了警察抓小偷的經典動作,跟著對著腿彎就是一腳,將溫諒踢的半跪在地。

  這擺明了要趕盡殺絕啊,溫諒心中郁悶,要不是重生后身體反應跟不上,怎么也不會三兩下就俯首稱臣,至少也要大戰三百回合,然后再赤膊上陣肉搏一番才算么……

  俗話說人之將死,能拉一個是一個,溫諒曲腿向后勾住了許瑤的雙腿,無視強行轉身時被扭在身后的那條胳膊傳來的劇烈疼痛,一個旋轉變成了向上的姿勢,整個身體懸空纏到了許瑤身上,然后借助旋轉的力道和自身的體重,用肩膀狠狠一撞。

  伴隨著女孩的驚叫聲,毫無懸念,兩人重重的摔倒在地。

  柔軟溫潤的唇印在臉側,輕薄的喘息若有若無,如馨似蘭的清香纏繞在鼻端,身下女孩那含苞欲放的隆起,玲玲曼妙的曲線,在夏日薄薄的衣衫間纖毫畢現。那一瞬間,溫諒將女孩壓在身下,卻沒有十六歲男孩的羞澀與幻想,沒有三十歲大叔的猥瑣與好色,在心口輕輕回蕩的,是一句淡淡的問候,它遲來許久,卻不曾褪色:

  認識一下吧,我叫溫諒,溫暖的溫,原諒的諒!

  時間似乎凝固在這一刻,溫諒玩鬧般盯著許瑤的臉,直到她從迷茫中清醒過來,明眸一瞪將要發火的剎那,翻身站起,輕笑道:“你輸了!”

  許瑤起身整了下裙邊,秀美的臉上雖然帶了點紅暈,卻并沒有因為剛才的事而發火,她跟著哥哥訓練多年,打架的時候從不把自己當女人看。今天本是過來找一個阿姨,卻看到一個傻小子頂著38度的高溫,在池子里極其認真的彈跳、踢腿,心下一動,才有了這番偶遇。

  不管這傻小子耍詐也好,無恥也罷,畢竟是她先倒地,輸了就是輸了,她哼了一聲,雙手拍了拍裙子,無賴的說:“今天沒帶錢,想吃冰淇淋,下次吧!”

  溫諒強忍著笑,一本正經的鄙視道:“下次?別是下輩子吧?我說,輸了賴賬可不是淑女應該做的事哦?”

  “呵,看你小鼻子小眼睛小身板似的,沒想到還是個小心眼……”許瑤又是那副經典的不屑表情,“明天,這里,咱們再打一次,我輸了請你吃二十根冰淇淋,你要輸了,就趴在地上學狗叫!”

  溫諒被震驚鳥,實在沒忍住反駁道:“這賭注太不公平了吧?”

  “嗯,確實,二十根冰淇淋要二十塊,你學狗叫一文不值。要不這樣吧,你邊學狗叫邊在操場爬三圈?”

  看著許瑤打商量的樣子,溫諒痛苦的低下了頭,那個古靈精怪、折騰死人不償命的小丫頭又回來了。

  負責任的講,許瑤的身手要比現在的溫諒強上許多,但少女的力氣終究還是不成,加上她沒有狠心死死鎖住溫諒的胳膊,畢竟那樣的話,會搞成骨折也說不定。

  打架,不僅要對敵人狠,對自己也要狠。

  許瑤也是被男孩那一剎那的果敢和兇狠嚇到,心中不由的有點佩服,才沒有追究被男人壓在身上的羞辱。十幾歲的少女春潮初動,再被異性這樣子來了個全方面的接觸,任她再大方,也要先逃跑再說。

  揮揮手告別溫諒,直到走出家屬樓,許瑤強壓住的心才砰砰跳了起來,臉上浮現一團動人的羞澀,偷偷回頭,依稀看到那小子還傻乎乎的看著自己的背影,悄悄的呸了一聲,迤邐遠去。
aiko18456 發表於 2010-11-6 01:28
第八章 悲喜劇

 回到家,丁枚正跟溫懷明在客廳里嘮叨,兒子回來也懶得問一句。溫諒很有被無視的自覺,跑到廚房找了點東西墊墊肚子,坐到一旁聽父母說話。

  “要我說,李勝利就不是個男人,老婆跑了怎么了,越是這樣越是要活出個樣子來,讓那對狗男女好好看看。整天就知道喝酒喝酒,喝死拉倒!”丁枚一臉的懊惱,那股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讓溫諒想起以前考試不好被狂揍的往事。

  溫懷明看著青州日報,漫不經心的說:“人各有命,那是沒法子的事。勝利自己看不住老婆,也怪不了別人,我怎么說,趙亞青那樣的女人,李勝利根本就不應該娶。”

  丁枚不知想起什么來,眼睛變的紅紅的,伸手擦了擦眼角:“就是可憐暖暖這孩子,多伶俐的小女孩啊,現在……”

  溫懷明嘆了一口氣,“明天你送二百塊過去,這事咱們也有責任,總不能看著人活活餓死。”

  “嗯,”丁枚點點頭,想起那個正在深圳快活的美艷女人,恨在心頭:“真是我瞎了眼,把她當成好姐妹,還幫她做媒介紹給李勝利。早知道有今日……”

  溫諒聽了七七八八,想起是怎么回事了。趙亞青這個女人,可以說是前世里溫諒喜歡上的第一個女人,一般性格懦弱且有點宅的小男孩,性意識初次覺醒的時候,往往會喜歡容貌秀麗、體態妖艷的少婦熟女。趙亞青有農機廠廠花的美譽,身材樣貌都是一等一的誘人,尤其是胸部堅挺,臀線渾圓,小腰卻盈盈一握,走起路來弱柳扶風,搖擺多姿,農機廠不知有多少男人瞧著她的背影大吞口水。丁枚跟趙亞青同一批進廠,一個做出納,一個做會計,同進同出很快成了好姐妹。

  趙亞青父母都是郊區的農民,在青州沒什么朋友,職工食堂伙食不好,常常來溫諒家里蹭飯,年少的小宅男很快就被這位漂亮到極致的阿姨俘獲,第一次遺精的那個夜里,壓在身下的那個女人依稀就是趙亞青的模樣。

  李勝利是第三車間的技術員,為人敦厚老實,不喝酒不抽煙,長相英俊卻從不跟廠里的女職工調笑,是農機廠有名的正人君子,經過丁枚介紹牽線,跟趙亞青最終走到了一起,成為一時美談。

  但可惜的是,愛情終究只是一張中了大獎的彩票,過了領獎期連廢紙都不如,還會讓你痛悔莫及。

  1993年,廠里曾經的二流子曾五成從南邊回來,穿著體面,出手豪放,雖然長的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惡心猥瑣,可人家已經是傳說中的大款了,廠里人成群結隊的去曾家串門,回來都只有一句話:曾五成這流氓現在成款爺了,這世道真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啊。

  說起曾五成有今日,還是拜趙亞青所賜。曾五成雖然是農機廠子弟,但不學無術,初中畢業就在街上胡混,也時常在廠里調戲女青年,可他在外面認識青皮,大家都是居家過日子的人,吃了虧也就認了。曾五成一見到趙亞青,就驚為天人,幾次求愛被趙亞青嚴詞拒絕,這家伙賊心不死,一天夜里趁趙亞青獨自一人從溫諒家回廠時意圖強奸,正好被路過的李勝利碰見救下。

  事后,曾五成多次揚言要找李勝利麻煩,還是丁枚托溫懷明出面請派出所的朋友整治他幾次,曾五成才消停下來,但也在農機廠無容身之地,一咬牙去了南方。不成想短短幾年功夫,這小子就衣錦還鄉了。

  農機廠從90年代初就每況愈下,許多人都在另謀出路,李勝利也算有魄力的人,在92年的時候毅然辭去鐵飯碗,下海開了一家小飯館,他祖上是廚師出身,做菜方面有家傳秘法,本來應該不錯,可做生意實在要看人品,才一年功夫就把辛辛苦苦存下的積蓄賠了一干二凈,廠里人都笑話他傻帽,有公家的鐵飯碗不端,這下好了,怕是連給媳婦買內褲的錢都沒有了。

  種種狀況碰到一起,93年曾五成一回來,僅僅三個月的功夫,趙亞青就拋棄了結婚九年的丈夫和九歲的女兒,跟著這個曾經想強奸他的前流氓、現大款去了深圳。

  愛情,在現實面前,變成了一個笑話。

  回想起這一切,溫諒輕嘆了口氣。前世里他無數次的怨恨過趙亞青,只覺天下的壞女人以此為罪,可經過兩世為人,想法自然會有些改變,也許臟的不是這個女人,而是這個世界。

  丁枚從自責恢復過來,才發現兒子斜靠在沙發上,眼睛直直的盯著窗外,黑黑的臉上帶著少年人不曾有的哀傷,心下突地一顫,坐到他身邊伸手輕撫著頭發,低聲問:“溫諒,怎么了,在學校不開心?”

  溫懷明最見不得丁枚這個樣子,慈母多敗兒,重重的哼了一聲,起身去了臥室。丁枚懶的理他,拉著溫諒的手笑道:“好兒子,什么事跟媽媽說,是不是沒零錢了,媽媽給你!”

  “媽,你剛才說李思青怎么了?她不好么?”李思青就是李勝利的女兒,以前叫李怡,小名暖暖,趙亞青走后,李勝利給她改了這個名字。

  “唉,今天我去他家,李勝利還是酗酒,醉的跟頭豬一樣,家里事什么也不管。思青告訴我上學期的學費還沒交,眼看就開學升初中了,學校通知她如果還交不上錢,就不要來上學了……做孽啊,小姑娘才十一歲,穿的衣服還是七八歲的,上衣蓋不住肚臍,褲子連小腿都不到,黑黑瘦瘦的,小手上全是繭子。。。”

  前世里趙亞青走后,兩家的來往也就斷了,丁枚時常稍點錢過去,溫諒卻再不曾見過李家父女——他自己還處在悲慘的自我封閉中,哪里有閑暇關注別人的死活。

  溫諒依稀記得那個拉著自己衣角叫哥哥的可愛女孩,完美繼承父母優秀基因的李思青從小就是一個美人胚子,大眼睛,長睫毛,皮膚吹彈可破,長長的馬尾辮一甩一甩的,笑起來兩個淺淺的小酒窩,看起來如同一個小精靈。

  卻沒想到,她現在過的這么難!

  “媽,能幫就幫他們一把,趙阿姨雖然走了,可思青畢竟沒有錯……”

  “還用你說?可你爸不成器,我才這么點工資,又能幫多久啊,唉。”

  溫諒站起身,窗外已經暗了下來,幾縷月光順著墻壁爬進陽臺,在一邊的角落里打出幾個斑駁月影。

  天愈暗,月愈明。

  重來一次,不就是要這世間的悲劇少一點,喜劇多一點,哀怒少一點,喜樂多一點?

  沒關系,一切終會改變!
aiko18456 發表於 2010-11-6 01:29
第九章 暖暖

晚上躺在床上,溫諒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記憶里李思青的模樣雖然已經模糊,可他還記得多年后,丁枚有次突然提起李思青流了許多眼淚。前世里,李思青小學畢業后沒有上學,撿垃圾,吃殘飯,賣花賣煙賣酒,甚至還到建筑工地上搬磚頭,艱難的維持生計。長大后李思青出落的比她媽媽趙亞青更美貌動人,廝混在社會上坑蒙拐騙什么都做,十五歲跟了道上混的疤子哥,疤子犯事吃槍子后又傍上了大款,大款后來生意失敗,李思青沒了依靠獨自南下去了,溫諒大學畢業后,才從母親口中得知,有農機廠的子弟在南邊見過李思青,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都市里,一個小學畢業的美麗女孩還能做什么?

  最后一次聽到李思青的消息,是她在一次掃黃行動中被抓進了派出所,有青州的姐妹過去保她,被告知查無此人,二十五歲的李思青從此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也許,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丁枚念著兩家的恩情,能幫的也都幫了,也不止一次想把李思青帶回家來,可李思青小小年紀,卻絕不愿拖累真正對自己好的人,很少跟丁枚照面,每次碰到也是遠遠的躲開。可讓人動容的是,無論她是撿垃圾吃殘飯的時候,還是做混混傍大款的時候,從她十一歲到二十五歲失蹤,十五年間,每年春節溫家都會收到一份炒年糕,年糕下壓著一張紙條,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好人一生平安!

  每年看到這個,丁枚都會捏著字條默默的流淚。

  一想到這些,溫諒覺得自己再不能遲疑,人世間多數的悲劇,歸根結底是錢的問題。只要有了錢,許多人的人生就可以被徹底改變。

  他猛的一砸床沿,在喃喃中沉沉睡去。

  次日醒來,破天荒的沒有去跑步,溫諒騎著老爸那輛鳳凰自行車往李思青家趕去。農機廠1985年成立,在以重工業為中心的青州算不上大廠,跟青州重工集團這個龐然大物一比更是不值一提,但國企的盤子再小,那也是鐵鑄的,丁枚能進這個廠,完全是溫懷明脫光了衣服拼命的緣故。李勝利是接了母親的班,以前的退休接班制度規定:工廠的工人退休后,可以由一個子女接替他空出的編制成為工人。而趙亞青一個普通農民的孩子,通過什么途徑進了農機廠,一直是個謎。

  農機廠1989年擴建后,在廠子外新圈了一片地蓋了幾間門面,1992年李勝利辭職后,廠里的房子不能住了,便住到了父母那里,拿著補償金租了一間門面開起了飯店,他是祖傳的手藝,剛開始還算不錯,但之后一年內急轉直下,先是父母先后去世,生意也每況愈下,不久就賠光了積蓄,接著趙亞青拋夫棄女而去,李勝利再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癡迷上了酗酒,每天都在酒精的世界里麻醉自己,再沒有一天清醒過的。

  誰也不知道,這兩年李思青是怎么熬過來的……

  李勝利父母的家在北郊,遠離市中心,是一個帶院子的獨家小院,面積不大,三間平房一字排開,青河從門前緩緩流過,少了都市里的噪雜,多了幾許難得的寧靜。

  推開半掩著的門,溫諒一眼就看見了李思青,她坐在小木凳上,瘦小的身體彎成了弓狀,手里拿著一把比她手臂細不了多少的斧頭,艱難的一下一下劈著柴火。院子里空蕩無物,堆在墻角的灶火冷冰冰的,邊上的木案上放著一堆切碎的黑色菜葉,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從外面采回來的野菜,幾只小雞從西北角的雞窩里跑了出來,發出咯咯咯的聲音,給這死氣沉沉的院子添了一點點生機。聽見開門聲,小女孩抬起頭來,凌亂的頭發遮蓋了她的前額,蠟黃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干澀的嘴唇上隱隱可見蜿蜒的血絲,清澈的黑眸圓圓的睜開,卻再見不到這個年紀該有的童真和靈趣。

  這還是印象中那個靈秀動人的可愛小女孩嗎?

  溫諒悄然一嘆,走前幾步溫和的笑道:“暖暖,還認得哥哥嗎?”

  小女孩站了起來,不合體的粗布衣服洗的干干凈凈,卻掩不住女孩的羞澀和局促不安,她怯生生的喚了聲:“溫哥哥……”

  溫諒站在女孩面前,看著這個曾經打扮的小公主一樣的可愛女孩,一時不知怎么開口,這對成年后早已習慣口若懸河的溫諒來說,是絕無僅有的一次。

  李思青低垂著頭,一手還握著斧頭不放,另一只小手緊緊的捏住自己的衣角往下拉,想要蓋住露出的那點肌膚。一陣沉默后,女孩突然想起什么,忙說:“溫哥哥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溫諒心中劇痛,那個梳著麻花辮穿著公主衫的小丫頭,什么時候已經懂得這些人情世故了……從她手中取出斧頭,輕輕的放到地上,然后按著肩膀讓她坐下,溫諒蹲在小女孩面前,握住她的小手柔聲說:“沒關系,哥哥不喝水。暖暖,是哥哥不好,好久沒來看你了。”

  小孩子的手本應該是胖嘟嘟的柔若無骨,可李思青的手瘦骨嶙峋,握上去竟然頂的有些生疼。

  李思青搖搖頭,很認真的說:“哥哥你要上學很忙的,丁阿姨經常來看我,已經很好了。”

  溫諒兩世為人心腸其實已經極硬,聽了這句話依然無法保持冷靜。他雙臂一展,將小女孩輕輕的抱在懷里,撫摸著她的頭發低聲說:“暖暖,你受苦了。別怕,一切都過去了。”

  李思青這兩年受盡白眼和磨難,小朋友指著罵她是沒娘養的孩子,大人們唏噓之余也往往會加上一句都怪那壞女人,可那個壞女人,卻是自己的媽媽啊。

  有多久了,沒有人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感覺到溫諒的真誠和關愛,兩年未見的生疏瞬間消失,兒時在一起玩鬧的記憶重回腦海。李思青一直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舉起,在溫諒腰身后合攏,她死死的咬著下唇,不讓眼中的淚水滑落下來,怯怯的聲音柔軟卻堅定:“暖暖不苦,暖暖不怕!”

  哥哥已經不是那個整日捉弄自己的討厭鬼,自己也不是那個人見人愛的暖暖了,可是不知為什么,經過這兩年的折磨,自己冰冷的心,卻輕易的被溫諒這樣簡單的溫柔弄的融化。

  開門聲再次響起,兩個四十多歲的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長著國字臉,面相氣派的男人看都不看溫諒一眼,說:“暖暖,你爸今天清醒點沒?這個協議還是趕緊簽了吧,我沒時間跟你們拖……”

  另一個下巴很尖,眼睛細長的男人接話說:“暖暖,這事我聽你叔叔說了,其實是好事啊。你也別犟了,讓你爸簽了就好,也省的我天天來討酒錢。”

  溫諒不知緣故,起身站在一邊,上下打量兩人。

  從兩人進來,小女孩就冷著臉不說話,任憑他們說的天花亂墜,就是一言不發。國字臉急了,指著李思青的鼻子罵道:“要不是看你們可憐,你以為我稀罕你們這破房子。真是給臉不要臉,爸是個酒鬼,媽是個婊子,養出來的能是什么好貨!”

  李思青驟逢大難,心智早已成熟,聽他這么一罵,低垂著的臉猛然抬起,雙手緊緊的握住衣服,全身都在微微的顫抖。溫諒眼睛一瞇,將李思青拉到身邊,輕捏了捏她的手心,對國字臉笑道:“這位大哥怎么稱呼,不知道是什么事,把您氣成這樣?”

  國字臉詫異的看了溫諒一眼,對十六七歲的娃娃他可沒有好脾氣,大手一揮煩躁的說:“關你屁事,一邊呆著去。”

  尖下巴的男人見事情鬧僵,出來打圓場說:“向前你別沖動,什么好商量嘛,大家心平氣和的談一談,沒什么談不攏的。”

  國字臉氣呼呼的說:“還怎么談,我好話說盡,來了有七八趟了,好不容易上次趕在李勝利清醒的時候談好了,簽協議了,這小丫頭出來大鬧,筆摔了不說,連合同都撕了……要不是看你可憐,早大耳光抽你了。媽的,長大了也跟你媽一樣,什么玩意!”

  這句話是對著李思青說的,兇神惡煞,好不威風。
aiko18456 發表於 2010-11-6 01:33
第10章 最暖不過是人心

溫諒聽的糊涂,將李思青拉到一邊問了問,這才明白此事的前因后果。國字臉叫李向前,是李勝利的表弟,兩家出了三服,關系不算遠也不算近,李勝利父母死后,留下的唯一財產就是這家小院。后來趙亞青離開,李勝利酗酒,撐門架戶的竟然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這就引起了別人的覬覦。李向前是出名的小混混,整日游手好閑,不務正業,但長的人模狗樣,也在外面糊弄了不少人。不知怎么他看中了李勝利這家小院落,前后來了多次要買下來,李勝利雖然酗酒卻并不腦殘,這院子是他和女兒立身的最后所在,一旦賣了那就是飄零無依,無處可去了,就回絕了李向前。但李向前并不死心,依然想辦法要搞定這筆買賣。

  尖下巴叫尤川子,在附近開了一家副食品商店,李勝利做生意賠光了錢,僅剩的一些也都用來買酒,后來沒錢了就開始賒欠,起先還有兩三家愿意賒給他,可后來欠賬越來越多,除了尤川子再也沒人肯了。李向前打聽到這個消息,就找上尤川子,許給他一些好處,讓他上門去逼債,等逼的急的,自己再去找李勝利談買房子的事,不愁他不答應。

  這些李勝利自然不知道,只是從李向前來過幾次后,一直很好說話的尤川子也突然上門催逼酒賬。家里能賣的東西都賣完了,僅剩的一件漢白玉罐,是李家祖上傳下來的熬制秘方調料的器具,也被李勝利抵押給了尤川子。后來被逼不過,李向前再上門的時候,李勝利終于松口答應賣了房子。正準備簽的時候,李思青沖了進去,將協議撕的粉碎,小小年紀竟然拿著斧頭駕到了脖子上,要是李勝利敢簽協議,就死給他看。

  最后當然沒有簽成,李向前也被小女孩的瘋狂嚇到,他畢竟只想求財,便消失了一段時間,不想今天又找上門了。聽完這一切,溫諒還是那副平淡的表情,拉著李思青走回來,笑道:“好了,事情我都清楚了。暖暖小孩子不懂事,你別跟他計較。既然我勝利叔都同意了……李哥把協議給我看看,這事情暖暖都聽我的。”

  看到李向前詢問的眼光,李思青點了點頭,她相信溫諒,正如她一直堅信媽媽一定會回來給自己一個解釋!

  看了協議,溫諒忍不住眉頭一跳,什么是欺負人,這就是欺負人!什么叫無恥之極,這就是無恥之極!其他的都不論,就說這三房一院的院子,竟然只賣1000塊錢,這哪里是搶錢?簡直是把人殺了,然后再剔骨割肉,一點渣都不剩的。

  溫諒笑了笑,對李思青說:“上次你做的對,這種東西多看一下,也是臟了咱們的眼!”將協議高高舉起,“唰”的一下從中間撕開,然后折疊再撕一次。

  李思青蠟黃的臉上浮上一絲笑意,哥哥沒有讓自己失望。

  李向前這才發應過來,國字臉氣的鐵青,抬手指著溫諒說:“好你個小崽子,耍我呢是吧?爺爺抽死你……”

  不等他抬手抽人,溫諒閃電般出手,握住他伸出的手指用力向下一掰,伴隨著刺破耳膜的慘叫聲,一拳砸在李向前的臉上,鼻梁處傳來咔嚓一聲輕響,不說粉碎性骨折,輕微性挫傷是肯定的了。

  李思青驚叫著捂住了嘴巴,吃驚的看著溫諒,瞪得圓圓的大眼睛里滿是崇拜。曾幾何時,這個從小就很喜歡的溫哥哥,已經這么厲害了!她討厭極了李向前這個人,無數次想要把他按在地上,狠狠的打一頓,今天終于實現了。

  李向前捂著臉倒在地上,眼淚和鼻血濺得到處都是,痛苦的叫聲幾乎讓人不忍猝聽,溫諒拿起斧頭,冷笑著向他走去。尤川子開店就是迎來送往的活,為人雖然不咋滴,但眼睛卻一等一的毒,本來看溫諒年紀輕輕,說話時性子柔和,還以為是個普通的小孩,現在才知道看走眼了——他雖然在社會上廝混多年,但接觸的都是些底層的小人物,幾時見過一言不合就出手這么狠的年輕人?嚇得立刻狂擺手說:“別……別,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這位兄弟,先冷靜一下,冷靜。”他的人根子一樣扎在地上,生怕讓溫諒誤會他有什么舉動。

  溫諒懶的搭理他,走過去一腳踩在李向前臉上,斧頭嗵的一聲掉在他面前,錚亮的斧刃擦著鼻梁一閃而過,李向前嚇的魂飛魄散,連慘叫聲都戛然而止,摒住呼吸,生怕惹怒了溫諒。

  “這話我只說一遍,”溫諒回憶著電影里反派的說話風格,陰森森的說:“滾的遠遠的,不要讓我在這里看到你,否則,我不保證斧頭會劈在哪里!”

  李向前沒命的點頭,他幾乎能感覺到男孩身上那種凌厲的氣息。溫諒笑了笑,一個只會欺負弱小的混混,不要指望他有多大膽量,這種程度的威嚇應該足夠了。

  搞定李向前,溫諒倒拉著斧頭向尤川子走去,尤川子僵在當場,雙腿隨著斧頭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音不停的打顫,他臉上堆著諂媚的笑,腰身彎下了一大截:“兄弟你知道的,我純粹是被李向前強拉過來的……勝利打的都是散酒,值不了幾個錢,我就是過來看看,沒有別……別的意思……”看著溫諒越來越近,尤川子的嘴都開始結巴。

  溫諒在他面前停下,似笑非笑的臉怎么看怎么讓人心慌,他微微一笑,明亮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生輝:“欠你多少錢?”

  “三……三百……”

  溫諒眉頭一皺,六毛錢一斤的散裝酒,竟然欠了三百,這還是一家的賬,MBD這兩年李勝利喝了多少酒啊?

  “其實這賬緩一緩也是可以的,”尤川子見溫諒眉頭一皺,心跳立刻加速,“大半年了別家都不賒他的酒錢,我是看他可憐,一天沒酒就要死要活的,真的,我沒有別的意思……”

  李思青走過來拉住溫諒的衣角,低聲說:“尤叔是好人,哥哥……”

  溫諒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說:“嗯,既然暖暖說他是好人,哥哥就不為難他了。”李思青仰著臉,眼中滿是被肯定和呵護的幸福,羞澀的一笑,隱約可見往日的可愛動人。

  溫諒盯著尤川子,眼中的嘲諷清晰無比,說:“尤老板,李向前既然不買這院子了,只怕承諾你的好處也泡了湯,還請不要見怪哦。”

  尤川子知道這少年看穿了自己同來,肯定是李向前許下了好處,借逼還酒賬來給李勝利施加壓力,好讓他能痛快的買下房子,心中也是大驚,溫諒給他的感覺除了彪悍之外,也帶了點高深莫測,訕笑道:“哪里哪里!”

  溫諒想了想,讓李思青去房間拿了紙筆出來,唰唰唰寫了幾行字遞給尤川子。尤川子接過一看,是一張欠條,上寫:今欠尤川子酒錢五百元整,此據!溫諒。

  “這是……”

  溫諒哈哈大笑:“尤老板有情有義,我自然不能讓你吃虧,勝利叔欠下的錢我給了,不過得到兩個月后,多給你兩百元的利息。尤老板,這買賣不虧吧?”說完又將紙筆遞了過去。

  “不虧不虧,”尤川子苦笑著收好欠條,心想我認識你是誰啊,你拍拍屁股走人,我拿張白條去哪里要賬?但現在形勢比人強,他別無選擇,接過筆在紙上寫到:今與李勝利酒錢兩訖,此據,尤川子!

  溫諒在旁邊大贊:“尤老板好筆跡!”看著他苦的要滴水的樣子,笑道:“尤老板,我父親是市委溫懷明,一打聽就打聽的到,等兩月就能翻一倍的買賣,這筆賬你是絕對不吃虧的!”

  這話也是說給地上的李向前聽的,這種小混混,聽了市委的名頭不敢再做出什么事來。

  尤川子一聽市委,二話不說收起了紙條,他眼睛毒辣,看的出溫諒沒有說謊,打聲招呼扶起還在地上哀嚎的李向前出門而去。

  溫諒兩世為人,處理事情來手段很是圓滑,李向前作為親戚卻起了歹心,自然要嚴懲不殆,尤川子雖然是從犯,但只是貪圖一點小便宜,并且肯賒酒給李勝利,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李思青還要在這邊生活,自然不能太過為難。然后溫諒擔下了欠賬,尤川子信不信再說,但溫諒有雷霆手段在前,欠錢就還在后,這事處理的有理有節,任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李思青自然不懂這些,她安靜的站在一邊,看著溫諒處理這一切,眼中的溫馨和淚光同時閃爍。自趙亞青走后,李勝利整日酗酒,什么事都壓在李思青瘦小的身上,要上學,要做飯,要撿破爛賣垃圾還酒賬,還要應付李向前這樣的惡人,小女孩早就不堪重負,之所以能強撐著沒有倒下,是在她心中僅存的念頭:要好好的活著,直到有一天能親口問問媽媽,為什么拋棄父親和自己?知道嗎,沒有媽媽的暖暖,手腳從來都很冰涼……

  溫諒突然伸出舌頭做個鬼臉,然后十分威武的拍拍胸脯說:“有哥哥在,暖暖別怕!”

  小女孩撲哧一笑,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她緩緩走上前去,將腦袋埋進溫諒的懷中,聽著強有力的心跳聲,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李思青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再也忘不了今天,忘不了此刻,忘不了有一個男孩站在自己面前,用輕柔的害怕吹散云煙的聲音說:有哥哥在,暖暖別怕。

  “嗯”李思青搖了搖腦袋,將小臉埋的更深,喃喃道:“暖暖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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