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巡狩大明 作者:神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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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2011-1-27 23:31: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354709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8:02
第〇二五四章 【臨江鬥詩仙】

    段飛苦笑一下,今天只怕要讓大家失望了,腦子裏的名詩雖然不少,但是多半都是過去式了,說出來要笑掉別人大牙的,近現代的詩也記得一些,但是也不能隨便拿來用啊,應景的好詩哪有那麼容易隨口就能說出來的,不過此刻他已避無可避,否則真的是怯戰了,他只好點頭道:“也罷,今日大家興致這麼好,我便獻醜博大家一笑吧,升庵兄乃一代才子詩仙,可要口下留情啊……”

    楊慎欣然道:“嵐寶你終於肯應戰了,那我就不客氣了,今日咱們以詩會友,你輸了可不許哭鼻子哦!”

    楊慎才高八斗、心高氣傲,除了亦師亦友的前內閣大學士李東陽之外,同代人中的詩文沒幾個能讓他放在心上的,段飛的表現雖然驚豔,卻嚇不倒他,因此他自信滿滿,倒是激起了段飛的傲氣,段飛朝他拱拱手,說道:“請升庵兄不吝賜教!升庵兄是我的前輩,就由升庵兄起頭吧。”

    大家都安靜下來,期待地望著兩人,楊慎抬頭遠眺,現在他們還在運河之中,兩岸都是鱗次櫛比的民居,這種後世奉為瑰寶的人文聖景在這年頭卻常見得很,沒什麼值得稱道的,楊慎的目光不由轉了回來,突然落在了管簫寒的身上。

    管簫寒好奇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她頭上金釵搖晃,盤在腦後的髮鬢偏垂下來,楊慎靈機一動,說道:“金碧佳人墮馬妝……”

    大家靜待他的後文,不過七步成詩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楊慎搖頭晃腦地想了一陣,船兒駛過一片民居,前方出現了一片小樹叢,小鳥在枝頭歡唱,一個女孩彎腰正在採摘野花,做成花環戴在頭上,楊慎大喜,續道:“鷓鴣林裏采秋芳。”

    他回過頭來,目光從管簫寒移到了段飛臉上,他悠然一笑,完成了全詩:“穿花貫縷盤香雪,曾把風流惱段郎。”

    大家不管聽懂了沒有都齊聲叫好,聽懂了的人都含笑向管簫寒望去,以管簫寒的大方開朗,也給鬧得俏臉微紅,換做青青或是情歌雙絕,說不定會嬌嗔幾句,逗得在場男人開懷大笑,不過管簫寒卻從來沒被人這樣調侃過,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慎假裝在額頭上抹了把汗,拱手對段飛道:“幸不辱命,好不容易湊了首詩出來,現在就看嵐寶你了。”

    段飛在他還沒開始吟詩時已經絞盡腦汁在想了,但是至今依然想不出什麼應景的詩來,現在被楊慎逼宮,他更是心急如焚,越發想不出一個字來。

    蘇蓉見他急得滿頭大汗,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心疼的掏出白巾走上前給他擦汗,溫柔地說道:“公子不要心急,靜下心靈感就會有了。”

    望著蘇蓉關切的神情,段飛感動地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道:“蓉兒,你真好……”

    蘇蓉見他在眾人面前如此親熱,不禁紅著臉抽手退開,段飛有些失望,想到她從來不肯答應留下,遲早都要離開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怨苦,望著蘇蓉白衣如雪不染點塵的聖潔模樣,一首歌突然出現在心中,他脫口吟道:“

    冰雪少女入凡塵

    玄武湖畔初見晴

    是非難解虛如影

    一腔愛一身恨

    一縷清風一絲魂

    仗劍挾酒江湖行

    多少恩怨醉夢中

    驀然回首萬事空

    幾重幕幾棵松

    幾層遠巒幾聲鐘……”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蘇蓉身上,蘇蓉心神巨震,難以自持地向段飛望去,兩人目光交匯,久久難以分開。

    鼓掌叫好之聲讓兩人清醒過來,蘇蓉急忙轉身向遠方望去,心中卻亂麻一般,她自然而然地將這首詩當做段飛特意寫給她的,想到兩人遲早都要分開,自己晨鐘暮鼓清修的時候,段飛卻仗劍挾酒、落魄紅塵四處尋找她的蹤跡,她忍不住雙瞳一熱,差點落下淚來。

    “蓉兒妹子……你怎麼了?段大人這首詩不好麼?”管蕭寒大有深意地靠近蘇蓉,悠然問道。

    “好,實在太好了。”蘇蓉勉強收攝心神,轉身一笑,道:“楊大人,你說呢?”

    楊慎贊道:“嵐寶果然急智,這首詩雖然措辭用句並非絕佳,但是卻應景入情,與我的詩分別對應眼前的兩位姑娘,實在難得,不過……嵐寶你的詩難道都不講究格式的麼?這首詩我都不知道該歸於詩還是詞了。”

    段飛淡淡地答道:“升庵兄太古板了,敢問七言五律格式是誰所創?在他之前難道便沒有詩了嗎?難道不按格式作詩就不能算詩了嗎?那麼詞又是從何而來?若人人都像升庵兄這麼古板,只怕在唐詩宋詞元曲之後,我大明將拿不出什麼可以出手的東西了。”

    段飛的話毫不客氣,但是聽在楊慎、蘇蓉、管蕭寒耳裏卻有如當頭棒喝,楊慎只覺背後汗水津津而下,再不敢小看了段飛。

    石斌等見段飛說得楊慎啞口無言,不明其意也知道段飛贏了一回,他們齊聲喝彩,讓楊慎臉上頗有些尷尬。

    官船終於轉入了長江,眼前突然開闊起來,管簫寒見氣氛有些壓抑,眼珠一轉,笑道:“楊大人才氣過人,比唐宋名士亦不遑多讓,我記得楊大人寫過一首詩,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儘是英雄……”

    這是楊慎頗為自詡的一首詩,傳播甚廣,聽到管簫寒念出來,大家的目光都向浩浩蕩蕩的長江望去,楊慎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笑容,然而段飛卻打斷了管簫寒的話,脫口道:“不對!”

    管簫寒愕然,楊慎慍道:“嵐寶,管姑娘念得沒錯啊,這首詩哪里不對了?”

    段飛這才意識到這首詩是楊慎寫的,他吃吃地說道:“這首詩……應該是這樣的……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小環笑道:“段大人,這回你可錯了,楊大人的這首詩我也記得的,你漏念了一個字,浪花淘儘是英雄才對。”

    她以為會得到楊慎誇讚,然而楊慎卻面沉如水地望向天水一色的極遠處,管簫寒與蘇蓉都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她的話顯得極為突兀與不協調。

    “我……我沒說錯呀……”小環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消末於無形之中,段飛知道自己犯了大忌,人家的詩你拿來亂改,人家豈不是很沒面子?何況楊慎還是當今最著名的詩人,段飛貿然指摘他著名的詩句,豈不是捅了大簍子?

    氣氛越來越壓抑的時候,楊慎突然用略顯悲愴的聲音說道:“改得好,改得好……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原裝版的的《臨江仙》本是當年楊慎年少英發,考中瞭解元,渡江前往北京殿試時所作,當時他雄心萬丈,心情與現在截然不同,後來因大禮議案被貶雲南,悲苦彷徨之下看破了世情,於是將臨江仙改成了後世傳頌的版本,更被後人點評《三國演義》時拿去做了開卷詞。

    因為段飛打岔改變了歷史,正德沒死,大禮議案也無從發生,但是楊廷和依然因為忤逆皇帝而被罷官,楊慎的命運倒是發生了改變,他的心情不對,大徹大悟看破世情的臨江仙新版本來已不可能出現,但是段飛偶然一句話卻讓它得以降臨世間,世事變化難測莫過於此。

    楊慎擺擺手,說道:“這是嵐寶的功勞,若非他點醒,我又如何能做出這般突破?嵐寶改的這一字又豈能用千金來衡量?嵐寶啊嵐寶,我今天總算是服了你了!”

    段飛心中汗然,臉上卻一副誠懇的模樣,他樂呵呵地笑道:“只是湊巧而已,升庵兄過獎了,作詩最傷人腦筋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如何?升庵兄你還是放過我吧。”

    楊慎放聲大笑,似乎拋開了心中一切包袱,有一種超脫的欣悅,也就不逼段飛跟他對詩了,段飛終於逃過一劫,回頭想來後背都汗濕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8:02
第〇二五五章 【揚州舊案】

    大船速度很快,沿途所有船隻看到船頭上的玄黃天子龍旗,紛紛讓開河道,午時不到,大船便在揚州城外的碼頭上靠了岸。

    “恭迎欽差大人……”揚州大大小小的官員來到碼頭迎接,段飛多數都見過,不過除了揚州知府鮑星鵬之外,絕大多數他都叫不上名來,揚州水陸關稅鎮守太監簡珍明上次段飛沒有見到,當他上前參見的時候段飛認真地看了他一眼。

    簡珍眀相對王堂顯得矮小猥瑣了許多,或許是有了王堂的前車之鑒吧,他對兩位欽差恭敬有餘親近不足,這也難怪,除了海瑞那樣千載難逢的‘非人類’,大明朝的官有誰不貪污受賄以權謀私的?段飛在蘇州一手收紅包,一手卻將人陰死,在官場中可是很忌諱的,除了試圖投靠他的人外,哪個當官的還敢靠他太近啊。

    蘇州知府鮑星鵬就是一個想抱欽差大腿的人,不過他很聰明,雖然迎接的場面很大,招呼欽差用膳的地方也是揚州最有名的酒樓,但是卻沒有鋪張浪費地胡亂點菜,上的都是揚州的時令美食,色香味俱全,又沒花多少錢,段飛雖然托生在揚州無賴身上,卻從未吃過這樣美味的菜肴,只吃得津津有味,滿意之至。

    郭威和楊森早已得到消息,重新歸隊,令段飛頗感意外的是,在午宴之後鮑星鵬抽空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揚州原通判謝志鈞以及原總捕史羽峰已經押回揚州,現在正被關在大牢中。

    謝通判對段飛有提拔之恩,而史羽峰更身兼長輩與戰友兩重身份,因此段飛聽到這個消息後很是歡喜,不過卻不能拋下這麼多官員跑去相見,好在鮑星鵬有心討好,早已將他們安排妥當,在牢裏好好伺候呢,也就不急這一時半刻了。

    賀盛指認鮑星鵬就是那個暗下毒手的陰葵派妖人,段飛對鮑星鵬表面上推心置腹信任有加,暗中還是防著他的,照蘇蓉的意思,晚上偷偷摸過去,一劍割了他的腦袋就是,不過段飛卻有些擔心她的安危,雖說陰葵派的妖人武功不強,但正是因為他們武功不強,各種奇功異法層出不窮,再者又不知道這傢伙究竟是孤身一人還是有幫手的,輕率動手的話後果難料。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假裝不知道鮑星鵬的真正身份,暗中查實之後再當面動手,到時候找個藉口招他來,叫華明、蘇蓉、管簫寒他們一起動手,還怕拿不下一個小小的陰葵派妖人嗎?

    兩位欽差初來乍到,鮑星鵬給他們安排住在大鹽商衡永慶的衡園之中,距離府衙較近,地方也不小,對衡永慶來說這也是一種求之不得的好事。

    一番應酬之後衡園終於安靜下來,欽差大人趕路辛苦了,也需要休息,明天才開始正式上班呐。

    段飛換了常服,在蘇蓉與石斌的陪伴下,離開衡園,騎馬向揚州府衙馳去。

    來到揚州衙門前,段飛勒馬停穩,正要掏出借來的錦衣衛令牌,衙門口裏卻走出個人來,向段飛拱拱手,也不稱呼,笑道:“我家大人早料到會有貴客駕到,請三位隨我來。”

    段飛回頭看了蘇蓉一眼,下馬把韁繩交給了門口的衙役,然後跟著那人走入了府衙之中。

    那人自我介紹道:“在下姓秦名沛,是鮑大人身邊的刑名師爺,大人此刻正在花廳之中等候著。”

    “花廳?”段飛皺了皺眉,他現在可沒心情跟那只大鮑魚客套,他急著要見謝志鈞與史羽峰呢。

    秦沛笑道:“不錯,正是花廳,除了鮑大人外,還有兩位客人在等著,欽差大人一定不會失望的。”

    段飛嗯了一聲,不一會便來到花廳之前,秦沛先走進去,稟報道:“大人,欽差楊大人來了。”

    鮑星鵬大笑道:“欽差大人請進,你看看這兩位是誰?”

    段飛大步走了進去,只見花廳裏擺了一桌酒席,除了鮑星鵬外,酒席旁還站著兩個人,正是謝志鈞與史羽峰。

    兩人目光複雜地朝段飛望來,激動、欣慰,又免不了有些惆悵與苦澀,鬥轉星移,物是人非,現在段飛已經成為堂堂南直隸的巡撫欽差,而他們卻成了階下囚……

    段飛還擔心兩人被鮑星鵬所害,見狀頓時放下心來,雖然兩人臉上還有些風塵勞頓的顏色,頭上白髮多了幾根,但是至少沒變成傻子。

    “通判大人……總捕大人,段飛害你們受苦了!”段飛激動地說道,他雙手抱拳,深深地拜了下去。

    史羽峰急忙搶上將他扶住,同樣激動地說道:“欽差大人,我們都是囚徒,你的大禮我們可受不起啊!”

    謝志鈞也道:“謝某是咎由自取,如何能怪到欽差大人身上?大人莫要折殺我們了。”

    段飛毅然說道:“兩位大人請勿妄自菲薄,當初若非謝大人慧眼識珠,若非史大人竭力保護,段飛又豈有今日?段飛不才,明日便要替兩位洗脫冤屈,雖然不太可能讓兩位官復原職,但是兩位大人至少不用再受那牢獄之苦,先養好身體,日後再徐圖前程不遲。”

    謝志鈞搖頭苦笑道:“能夠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平民百姓已經是參天之造化了,謝某經此一事已經看開了,功名如浮雲,還不如在家裏多陪陪妻兒的好。”

    三人一陣唏噓,鮑星鵬笑道:“三位大人請入席,重逢應該高興才是,來,我先請兩位喝杯壓驚酒賠罪。”

    謝志鈞和史羽峰臉上有些不愉,當初若非鮑星鵬翻出舊案,他們怎麼會被罷官發配?不過伸手不打笑面人,現在他們還是待審的囚徒,豈能不給知府大人面子?

    三人碰杯之後一飲而盡,段飛也坐到了酒桌旁,招呼蘇蓉與石斌一起坐下,石斌也與史羽峰打了招呼,熟人見面有許多話要說,但是鮑星鵬與秦沛在場卻讓大家有些不好開口。

    好在鮑星鵬很會做人,他又敬了段飛一杯酒後自動找藉口與秦沛離開了。

    謝志鈞與史羽峰心中有結,而段飛擔心隔牆有耳,也沒敢放心深聊,倒是石斌嘴巴不停地在說,將段飛最近的風光說了不少,謝志鈞聽著滿臉的苦笑,而史羽峰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期頤,被段飛敏銳地看到了。

    聊了一陣後段飛讓兩人好好休息,靜候明日的開審,然後便離開了府衙,回到衡園,郭威與楊森向段飛彙報了一下這些天的經歷,傍晚時分百官又來相請,段飛喝到半夜才回,幾乎將揚州所以官員都放倒了。

    第二日清晨,舊案重審,段飛在後堂先問清楚了目前的狀況,他請調的證人都已傳召到位,於是段飛通過過道來到大堂,下面的衙役早已靜候多時,段飛等好奇旁聽的楊慎坐穩之後,重重一拍驚堂木,喝到:“升堂!”

    這個案子其實毫無疑義,一個個證人傳上來,見到審案的是段飛,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直接竹筒倒豆子般實話實說,事情的經過便清清楚楚地展現在眼前,謝志鈞也將當日的考慮招供了,甚至有海安鎮的證人拿出王家的陪葬品作為證據——他們事後早已將王家的墳塋全部推倒挖開暴屍荒野,真相終於大白,段飛詢問楊慎有何意見,楊慎也無話可說,段飛大筆一揮,史羽峰無罪釋放,謝志鈞篡改案卷,本該罰杖責四十,念其此前審訊時已經受過更重的刑罰,杖責就免了,兩人當堂釋放。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8:03
第〇二五六章 【文武雙全】

    段飛沒有再審別的案子,退堂之後他在酒樓設宴給謝志鈞、史羽峰洗塵、壓驚,同時段飛也請了該案的其他證人,其中包括海安鎮的裏甲以及揚州其他轄地的捕快,他們有些人段飛曾經試圖招攬,但他們卻沒把握住機會,現在看著洪邦與蔣俊威風了,心中相當羡慕,忍不住透過洪邦、蔣俊之口,想投靠段飛,但是卻被段飛用姜太公覆水難收的故事給拒絕了。

    雖然段飛身邊依然急缺人手,但是現在還不是大張旗鼓招攬手下的時候,而且以他現在的身份,他已經不需要沒有技術含量的投機分子了,換做是什麼名士大儒或者武林高手來投靠的話,他自然會倒履相迎的。

    “不知史大人今後有何打算?”段飛在席間伺機問道,謝志鈞看來受打擊頗重,意志消沉,從史羽峰身上找突破口比較明智。

    “這……”史羽峰有些猶豫,他畢竟出身少林,年紀也比謝志鈞小,雖然遭遇波折,但是心中還存著些希望,當初段飛前往江西赴任的時候他已經有投靠之心,只不過現在段飛益發高升,而他卻是依靠段飛才脫得牢獄之災,其中落差大了些,以至於史羽峰心中慚愧,沒有立刻回答。

    段飛放下酒杯,誠懇地說道:“史大人,經此一事再想進衙門做捕頭只怕有些難了,難道你打算就此埋沒一生?或是給那些粗俗不堪的鹽商看家護院?史大人經驗豐富,是我們這些小輩萬萬無法比擬的,倘若史大人肯屈就,我萬分期待史大人給做個刑名師爺……”

    史羽峰苦笑道:“我自己有什麼能耐自己清楚,段大人破案如神,哪里用得著我這個棒槌,刑名師爺……嘿嘿,這倒是挺適合老謝的,倘若老謝答應給你做刑名師爺,我就給你看家護院又如何?老謝,你說呢?”

    兩人同時發配雲南,一路上早沒了尊卑上下級的區別,難兄難弟兩個相互扶持、照應,關係大有不同。

    段飛期待地向謝志鈞望去,謝志鈞黯然搖頭,說道:“謝某已經心淡了,想回家休息個一兩年,然後再開個私塾,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了後半生吧。”

    段飛暗歎一聲,史羽峰卻勸道:“老謝,你不是說什麼都看透了嗎?怎麼還這麼固執呢?你家裏的情況我清楚,你就別死要面子了,倘若你不答應,我也只好陪著你喝西北風,倘若你答應了,我們就跟著欽差大人吃香的喝辣的,你說吧。”

    謝志鈞責怪地瞪了史羽峰一眼,說道:“你何苦逼我太甚?罷了,段大人,謝某就勉為其難地給你做幾天師爺吧。”

    段飛大喜,舉起酒杯道:“謝大人,史大人,今後段某就要麻煩兩位多多照應了。”

    史羽峰笑道:“這話段大人可是說反了,我們兩個要靠大人照應才對,老謝,你說對吧?”

    謝志鈞點點頭,也舉起杯子,說道:“現在名分已定,我們已是大人的下屬,稱呼上就要改改了,在下小字文輝,大人今後就叫我文輝吧。”

    官場上下尊卑森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段飛點點頭,叫了聲文輝,史羽峰苦惱地說道:“我沒有字又沒名號,這可怎麼辦?”

    石斌笑道:“反正你就是個護院,大家叫你史護院就好。”

    史羽峰瞪眼氣道:“臭小子,皮癢了不是?竟敢觸我黴頭,史護院死護院,是你叫的麼?”

    石斌急忙道歉,史羽峰只是做個姿態而已,也就不再追究,小小一個稱呼難倒了大家,最後還是蘇蓉一句話解決了問題,她嬌笑道:“叫什麼都生分,你們兩位是戰場上殺出來的哥們,生死的兄弟之情,還用得著別的稱呼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段飛舉起酒杯向史羽峰激動地說道:“大哥!不論今後我做到什麼程度,在你面前我永遠都是當初的阿飛!”

    史羽峰也很激動,他哽咽著叫道:“阿飛……”

    兩人的去向確定之後事情就好辦了,接下來大家不禁聊起了當初在海安鎮發生的事,感歎世事變幻莫測,史羽峰深深歎息著說道:“那仨孩子真的傻了?再也沒辦法恢復了嗎?”

    段飛搖搖頭,蘇蓉替他答道:“鬼影子楊大俠替他們看過,天底下恐怕除了施術者外沒人能解救他們。”

    史羽峰黯然道:“可惜了……”

    段飛用力一捶桌子,說道:“我一定會替他們討回公道,將那可惡的陰葵派魔頭捉住,治好他們的。”

    史羽峰點點頭,話音一轉,對幾個來自海安鎮的裏正鄉親說道:“七月份的時候聽說海安鎮遭到了倭寇襲擊,然後我們就被抓了,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你們幾個今天正好說說。”

    裏正恭敬地說道:“多謝總捕關心,倭寇確實來騷擾了一下,不過比四月初那次差遠了,根本不堪一擊,我們很快就將其擊潰,還抓了幾個俘虜,聽說王德福一家死後沿海的倭寇亂作一團,他們自顧無暇,爭鬥了兩個月之久,這才有小股倭寇來沿海騷亂,造成的危害遠比前些年小,這都是段大人和總捕的功勞啊,海安鎮的百姓都說要給兩位建長生祠哩。”

    段飛聽說倭寇內訌,不由好奇地多問了幾句,那裏正瞭解的不多,不過也讓段飛對沿海島嶼上的倭寇情況得到了一個較為清晰的瞭解。

    大明沿海小島上的倭寇的總數約在兩三千左右,乍看確實不多,但是他們熟悉水道,來去無影,而且大大小小有幾十座山頭,雖說分散了兵力,但也增加了防禦難度,剿滅就更無從提起。

    “倭寇這麼猖狂,那些私自出海的商船怎麼辦?他們就不怕遇到海盜麼?”段飛問道。

    “這……”裏甲支吾起來,史羽峰替他說道:“那些人要麼是亡命之徒,自己不去打劫別人就好了,要麼實力雄厚,有護航的船,要麼就給幾個最大的海盜交保護費,然後掛著海盜的旗幟就可以不受其他小股海盜騷擾了。”

    在大明出海是個禁忌的話題,大家很快就把話題岔開了。

    在揚州,段飛完全成了個閒人,因為揚州府的積案明顯比蘇州府少得多,一方面這是因為從前一直有謝志鈞這樣的能吏坐鎮,另一方面鮑星鵬的能力也很出眾,上任一個多月來新出的案子基本上都給他在三五日內破了,段飛昨天曾經粗略核查過一遍,也沒發現什麼問題。

    於是段飛就沒什麼事可做了,他抽空回了一趟寶應,閔大人已經準備退休了,何海的母親一切安好,段飛家裏的那些孩子們都被賀盛他們帶去應天了,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院子和一個看門的老家人。

    段飛留下一千兩銀子讓那老家人好好看家,這棟房子可是正德帝住過的地方,未來的某天或許會成為一個熱門的旅遊景點,一定要保護好才行。

    段飛在揚州呆了五天,揚州的風月生意一落千丈,段飛亦有所覺,他閑來無事派人到處查探消息,原本針對的是鮑星鵬,沒想到在他手裏吃過一次虧的瘦馬行紛紛因此歇業關門,導致揚州相關交易市場一片蕭條,居然還有不法商人請鮑星鵬向段大欽差說情,被鮑星鵬一口回絕了,甚至還立刻親自帶隊將那個不法商人的所有產業清查了一遍,查出不少非法的生意,那個商人撞在槍口上,被狠狠地處罰了一通。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8:03
第〇二五七章 【段飛入京】

    段飛並沒有干預鮑星鵬的行動,因為他做得很好,從目前所得的資料看,這個鮑星鵬實在是個難得的好官,之前桂萼曾說過他政績平平,但是現在看來鮑星鵬在做小縣官的時候是有點深藏不露了,這也難怪,鮑星鵬是個聰明人,在底層難作出什麼政績來,搞不好就要得罪上官,桂萼就是這麼給弄到應天養老的,當了一府之尊後,可以做的事情就多得多了,更適合大展拳腳展現自己的抱負與能力。

    段飛都有些懷疑賀盛是否認錯了人,又或者那個弄傻他們的邪教高人實在太高,弄了套假記憶給他們呢?這也不是不可能啊。

    不但段飛挑不出毛病來,鮑星鵬其他方面的政務連楊慎與謝志鈞都沒話說,段飛的明察暗訪也沒有什麼線索,他想借助東廠的力量,沒想到管簫寒來到揚州之後神出鬼沒,需要她的時候她居然連個影子都不見了。

    這天段飛與楊慎在山水閣喝早茶吃包子的時候,段飛建議道:“楊大人,揚州在鮑大人治下和諧安寧,政治清明,我們實在沒必要再待下去了,不如到別的地方看看吧。”

    楊慎似乎也聽到了什麼,他取笑道:“段大人為何急著離開呢?莫不是收了什麼好處或是有所顧慮?揚州許多地方還得靠段大人來撥亂反正呢。”

    段飛搖頭苦笑道:“楊大人別逗我了,揚州的風月不是一日兩日發展起來的,小打小鬧還可以,倘若我真的下了重手,只怕連楊大人你也要來埋怨我了,聽月閣的白牡丹聽說昨晚被一位外地貴客入了閣,真是叫人羨煞啊……”

    楊慎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雖然他與妻子伉儷情深,但是自從楊慎上京,夫妻倆兩地分居已久,楊慎亦是個風流才子,偶爾逢場作戲也是正常的,只不過他昨晚偷溜去聽月閣的時候正好被在那裏鬼混的洪邦、蔣俊他們瞅個正著,於是他的豐功偉績便被段飛知曉了。

    段飛哈哈大笑起來,楊慎可憐兮兮地向段飛拱拱手,苦笑道:“嵐寶你饒了我吧,就不要再說了,你想什麼時候走由得你,你想到哪兒去?總得先跟我吱一聲吧?”

    段飛毫不猶豫地說道:“淮安。”

    楊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淮安?嗯,不錯,淮安今夏……”

    突然一聲大叫打斷了楊慎的話,只聽街上有人大叫道:“聖旨到……聖旨到……”

    一騎飛馬趕來,行人紛紛走避,段飛和楊慎聽到聖旨到三字,都驚訝地站了起來,憑窗向下望去,只見一個錦衣衛飛馳而至,手中卻沒拿著聖旨。

    那名錦衣衛在山水閣前飛身下馬,蹬蹬蹬地奔上二樓,他向段飛和楊慎施禮拜道:“屬下拜見兩位欽差大人,現有京中來的一位公公,正在衙門裏等著宣旨呢。”

    段飛和楊慎暗暗一驚,別又出什麼事了吧?他們互相望了一眼,楊慎叫道:“備馬,備馬,回衙門接旨去。”

    兩位欽差大人一陣疾馳趕回揚州府衙,隨著衙役高聲唱名,一個滿面油光身體發福的中年太監從花廳中迎了出來,楊慎見到這個太監時眉頭不經意地輕輕一皺,說道:“原來是許公公,不知今日頒的是什麼旨意,竟然勞動了許公公大駕?”

    許鴻乃是北京尚衣監掌印太監,實權雖然不如司禮監,但是也是皇上身邊的近臣,一般是不會離開京城的。

    許鴻樂呵呵地說道:“咱家這都是沾了兩位大人的光,順便到蘇州去任職的。”

    楊慎不禁恍然,王堂死後自然得有人來頂他的缺,那可是個肥差啊,這個許鴻雖說各方面條件都很合適,不過合適的太監在北京至少有幾十個,他能搶到這個肥缺應該是花了不少心血的。

    最重要的是,許鴻也是張銳的人,楊慎暗歎一聲,沒查到王堂的賬簿,果然後患無窮,這個張銳逃過了一劫不說,居然這麼快又捲土重來了。

    許鴻喜滋滋地說道:“二位大人,趕緊擺香案接旨吧,咱家還急著去蘇州上任呢,這可耽誤不得。”

    香案擺了起來,楊慎和段飛換了鬥牛服並排著跪下接旨,許鴻背對香案站在他們面前,展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許鴻念完聖旨,將聖旨重新卷好交給了楊慎,微笑道:“恭喜兩位大人了,咱家這就要去蘇州了,今後有緣再會了……”

    楊慎和段飛站了起來,楊慎跟許鴻說著客套話兒,段飛卻有些茫然,聖旨裏的話多半都是對楊慎說的,只有一句話跟他有關,讓他拋開手頭的事情,星夜趕往北京,複旨候命。

    楊慎見段飛有些怔神,暗中踢了他一腳,段飛回過神來,與楊慎一起送許鴻上了轎子,許鴻的大隊人馬離開後楊慎笑著對段飛道:“怎麼?擔心此去吉凶難測?”

    段飛點點頭,說道:“是啊,我這個欽差才做了幾天啊,這就要我複旨了,難道我做錯什麼了?”

    楊慎笑道:“你別胡思亂想了,照我看不外乎有兩個原因,第一,皇上想你了,第二,百官擔心你禍害了蘇州之後又去禍害其他地方,因此想法子把你召回京城,放眼皮底下晾著。”

    段飛歎道:“但願吧……”

    鮑星鵬等官員聞訊而來,又給段飛擺了個歡送宴,兩位欽差直到深夜才回衡園,段飛上茅廁出來,只見石斌不知為何站在門前,正要問時石斌突然朝他比了個手勢,段飛會過意來,從石斌手裏接過一隻小蠟丸,匆匆進了房間。

    展開蠟丸取出裏邊的紙條看了個明白,段飛終於松了口氣,石斌伸著脖子問道:“飛哥,是好事嗎?”

    紙條是王守仁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不過還是沒有海上大船快,加上許鴻急著去發財日夜兼程,因此慢了半天才到。

    段飛臉上才露出喜色,就聽門外傳來楊慎的聲音,他放聲笑道:“嵐寶,嵐寶……我估計你今晚一定睡不著的,所以特地過來陪你說說話兒,嵐寶……”

    段飛匆忙收好東西,把那紙團兒揉成了粉碎,迎了出來,笑道:“升庵兄你可猜錯了,我不是睡不著,而是不想睡,正要向升庵兄請教呢,沒想到升庵兄你不請自來了!”

    兩人相對大笑,攜手走入房中,紅彤彤的長明燈燃了一夜,兩人的談笑聲徹夜不斷。

    第二天清早,楊慎及揚州府百官將段飛送到十裏長亭,段飛在華明等錦衣衛的護送下,快馬加鞭向京城趕去……

    段飛一行快馬加鞭地向北京趕去,眼下已經開始吹北風了,坐船向北走絕對快不過駿馬,段飛雖然沒有日夜兼程,不過也沒有一點耽擱,早行晚宿地趕向北京,大腿磨脫皮也不在乎,多墊兩層軟墊就好。

    三日之後的傍晚,北京那高高的城牆已經在望,段飛凝望著北京城,眼睛裏有些濕潤,穿越了五百年,他終於又回到北京了!

    大家見段飛勒馬,也紛紛停了下來,華明趕了上來,問道:“大人想在城外的驛站休息一晚麼?”

    很多第一次來北京的官兒都會選擇在城外住一夜,第二天打起精神穿戴整齊了才進北京,不過段飛才沒這些雜念呢,他指著北京叫道:“今晚我們在四海樓吃大餐!誰最先進北京城門誰請客,駕……”

    段飛毫無疑義地第一個沖進了北京城,雖然他穿著便裝,但是背後旌旗招展、錦衣衛緊隨,守門的小兵兒可不敢攔著他,就讓他們呼嘯著沖進了北京城裏,然後再背後議論紛紛:“這誰啊,以前沒見過呢?還真夠囂張的啊……”

    段飛曾經跟楊慎深談,也曾得王守仁指點,明知這種舉動會引來非議,但是他就是要囂張一點,讓全北京的人都知道,他段飛來了!

    p:段飛進京了,巡狩江南也就結了,看來當初起錯了名,該叫初巡江南才對,嗯,敬請期待《巡狩大明》第四卷錦衣風雲!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8:04
第〇二五八章 【秘入豹房】

    從永定門到正陽門,進了正陽門才算是真的進了北京城,思城坊的四海樓就位於朝陽門大街靠近延福宮的西側,十字路口邊上,門前就是東四牌樓,段飛他們來的時候正是吃飯時間,四海樓真的是四海賓客紛至遝來,沒有預訂位置的話幾乎不可能找到空位,不過華明自有辦法,找來個堂倌叮囑幾句,堂倌便滿臉諂笑地對段飛道:“這位官爺,樓上還有個包廂空著呢,請隨我來……”

    四海樓這樣天下聞名的酒樓自有它經營上的一套,每天都會留著兩到三套包廂待客,除非是皇親國戚或者二品以上有實權的高官,否則花多少錢也甭想訂到,段飛雖然只是個四品官,但是他的大名早已傳遍京城,極有可能飛黃騰達的人物,四海樓自然不敢輕易得罪,直接給了他一個最好的包廂。

    華明指派羅超輝帶弟兄們自己回錦衣衛、禁衛去報道,大家便散了,段飛只攜隨身的幾人上了四海樓,酒菜飛速擺了上來,北方風味的美食讓段飛胃口大開,石斌這些從南方來,吃慣了江南精緻菜肴的人卻有些不合胃口。

    今日天色已晚,朝會早散了,段飛打算明日早朝上殿面聖繳還聖旨,因此他沒敢喝酒,只是頻頻勸大家吃菜。

    吃得半飽時,羅超輝身穿常服走入包廂,在華明耳邊低語了兩句,華明湊上前在段飛耳邊低聲稟道:“大人,有位貴人說是與你有舊,等著要見你,我們還是立刻過去吧。”

    段飛一愣,他在北京認識的人不多,能勞動華明說聲貴人的除了那位還有誰?真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急著要見自己,段飛不敢怠慢,起身就想找地方更衣,華明笑著附耳提醒道:“大人,不用更衣了,就穿著常服過去吧,你別忘了,你還不知道他身份的。”

    段飛明白過來,和大家打個招呼道:“我有點事去見位朋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羅超輝你負責招呼大家找地方住下,大家慢慢吃,別擔心沒錢付賬被抵押在這裏幹活,蓉兒身上帶著的銀子足夠你們吃遍京城了。”

    大家心領神會地沒有多嘴詢問,謝志鈞帶頭說了句一路順風萬事順利,其他人也紛紛祝願,蘇蓉站起來給段飛攏了攏散發,用她的繡花白手絹給段飛擦了擦臉上的塵土,輕聲說道:“一切小心,我等你,如果耽擱久了,有機會就讓華明他們遞個消息給我……”

    伴君如伴虎,段飛感覺得到蘇蓉心中的關切與擔心,他輕輕握住了蘇蓉的手,悄聲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趕了一天的路,你還是早些休息吧,或者你想等著我一起做些什麼特別的事情嗎?先透露點讓我期待一下嘛。”

    段飛揉著蘇蓉的小手,說著挑逗的話,蘇蓉害羞地垂下眼瞼,嗔道:“我只是想確認你是否還活著而已,你要做什麼特殊的事,還是去找你的簫寒吧。”

    段飛哦地一聲,若有所思地說道:“是呀,簫寒都失蹤好幾天了,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在做什麼……”

    蘇蓉狠狠地踢了他一腳,說道:“滾吧,去找你的簫寒吧,最好別回來了!”

    這話可就有點撒嬌味道了,段飛哈哈大笑著,跟華明一起下了樓,騎上馬兒,在北京城裏一路飛馳。

    華明那一身飛魚服讓他們暢通無阻,段飛對北京古城不是太熟悉,只知道他們繞過了皇城,來到了西苑方位,華明帶著他來到一個大院門前。

    這個大院與普通私宅光從外表上就可以看出許多不一樣的地方,它的大門是金披的,上邊還有許多粗大的鉚釘,它門前的兩隻雄偉雕塑高達三米,不是獅子而是麒麟,它的圍牆有十米高,從它外牆傾斜的角度上可以知道它的厚度驚人,而且最頂上竟然還有箭剁,這絕不是普通宅院,這簡直就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小城堡!

    段飛仰頭向它門上的匾額望去,只見那寬大的匾額不知道誰沒事幹把它用紅布遮住了,門前站著兩個家丁模樣打扮的人,正好奇地望著兩人,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走了出來,笑呵呵地朝段飛與華明說道:“華將軍,這位就是欽差段大人吧?果然英姿勃勃一表人才啊,段大人,我家老爺正等著你呢,快跟我來吧。”

    那管家一邊引路一邊自我介紹說自己姓張,段飛本已起疑,此時不禁仔細觀察,只見張管家臉上雖然有不少皺紋,但是皮膚嬌嫩卻非一般男人可比,而且他的聲線陰柔,雖然沒有海公公那麼明顯,但是絕對是個太監無疑。

    “西苑……城堡一樣的院子,姓張的老太監……還有皇上……”段飛將所見信息在大腦中匯總,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那塊被遮住的匾額上不會寫著豹房兩個字吧?”

    西苑豹房因正德而名聞天下,段飛早聽過不知多少遍了,在甯王造反的時候,許多傳言就跟豹房有關,比如說正德在豹房裏玩弄搶來的民女,稍有不順便將她們活活扔去喂虎豹,但凡有人肚子大起來,還故意讓她懷孕數月,然後剖開來看究竟是男是女云云,將豹房說得跟鬼蜮似的,段飛所看到的卻與傳說截然不同,這裏環境優美,建築整齊大氣,就像是紫禁城的具體而微的精簡版,而且融合了南方園林的特點,使得它在嚴肅中又透著一股優雅閒適的味道。

    雖然沒有看到一個守衛,但是段飛練功之後耳目越來越聰穎,他可以聽到花草之後有許多沉穩徐緩的呼吸聲,外張而內馳,聯想到大明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張銳張公公現在一副老管家的模樣,段飛心中暗道:“這些莫不是專為我準備的?”

    張銳帶著段飛在花草樹叢間繞得幾繞,繞到了一座足有五層的高樓之下,張銳仰首上望,大聲說道:“老爺,段飛段大人來了。”

    過了一會,四樓的窗臺上探出個人頭,他朝下邊歡聲喚道:“阿飛!你總算來了,快上來,我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段飛雖然沒看清他的臉,但是聽聲音可以確認就是當初在寶應結識的那位朱公子無疑,他朗聲笑道:“原來是朱公子,我還以為是誰呢,朱公子的消息好靈通啊,我才來到北京城,四海樓的菜都沒吃幾口就被你招來了,你可得賠我一頓好吃的才行哦!”

    正德開心地大笑道:“你總是不會吃虧的,放心吧,我家裏的廚師比四海樓的大廚還要高明,絕不會餓著你的,廢話少說,快給我上來吧你。”

    段飛回頭看了華明一眼,華明瞞道:“大人請便,我就不上去了。”

    華明雖然是正德欽點給段飛當保鏢的,不過以他的身份還沒辦法隨便進入摘星樓這樣的地方,段飛會意地點點頭,跟在張銳的後面,走入了摘星樓中。

    摘星樓與商紂王自焚的那個摘星樓同名,在民間亦是惡名如潮,據說商紂王的酒池肉林正德皇也一一照搬,摘星樓建得更是奢華無比,然而段飛豹房一路進來,摘星樓攀援而上,並未見到什麼特別奢華的東西,這座豹房的規模遠不如江南一個普通鹽商的家宅,摘星樓甚至不如王世勇旗下的快活樓華麗,傳說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段飛深以為然。

    四樓地板鋪著波斯的地毯,踩在上邊軟軟的,轉過一個照壁,眼前頓時一亮,只見四面柱子上燃著許多蠟燭,正德斜倚在一張軟榻上向段飛招手道:“快過來,就等你了。”

    p:江南之行做了不少鋪墊,也在為段飛未來打班底,所以長了些,進京了就好了,要推倒蘇蓉沒這麼容易啊,有什麼好主意可以儘快推倒她的,不妨告訴我……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8:04
第〇二五九章 【施政如玩牌】

    正德面前有一張矮桌,除了正德外還有兩個女子一左一右坐在矮桌旁,段飛目光掃了過去,那兩女都站了起來,向他施禮道:“奴家見過段大人。”

    兩女都有國色天香之容,一舉一動都溫婉有禮,年少那個看起來至多十五六歲,但是氣度不凡,自有一股雍容華貴的味道,段飛不知她們身份,總之不敢多看,向她們拱拱手,道了聲幸會。

    因為兩人並沒有通名,他也樂得裝糊塗,能陪皇上玩牌的女人,身份會低到那裏去?他來到桌前坐下,只見矮桌上正擺著一副精緻華美的牌盒,寶大祥三個金漆的大字赫然醒目,《大明牌》三個字倒是被擠到了一邊,寶大祥終於知道要打品牌了,不過這樣又未免過猶不及。

    正德坐直了身體,從那牌盒中倒出一副金燦燦的牌來,手法熟練地洗牌切牌,笑著介紹道:“左邊這個是我內人,你可以叫她朱夫人,右邊這個是我妹妹,你叫她朱小姐好了,好久沒跟你玩牌了,這幾日與張管家配合總是玩不過她們,輸了許多好東西給,今晚一定要贏回來!”

    段飛心裏有些嘀咕,沒聽說正德有妹妹啊,而且他只喜歡收義子,沒聽說他收過妹妹的,段飛笑著向兩女打了個招呼,然後笑道:“那可不一定哦,自從上次寶應一別,我可是好幾個月沒有玩牌了。”

    正德笑道:“我知道你貴人事忙,這幾個月跑江西跑應天又跑蘇州揚州,辦了許多公務,破了不少案子,不過也沒少遊玩打牌,你騙不了我的,來吧,大家翻牌,誰最大誰先摸牌。”

    陪著皇上和貴妃、公主打牌,這可是一件大費腦筋的事,哄皇上高興容易,若是惹得貴妃或者公主不開心了,隨便吹吹枕邊風,段飛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段飛暗慶自己沒有喝酒,強打起精神,煞費苦心地玩著牌,上家貴妃的大牌不能壓,公主下家的牌不能頂,還得照顧著對面的皇上,時不時地給他們一個驚喜,讓他們保持著高漲的情緒,第一局肯定是要大勝的,好在正德牌不錯,段飛只要不喂錯牌就行,最後果然大勝,正德扣底得分翻倍,他們不但搶回了扣底權,還憑空升了一級。

    正德很久沒玩得這麼舒爽的牌了,張銳雖然挖空心思想討好他,卻沒玩雙扣的天賦,時常出錯牌惹得正德不高興,每次玩牌都提心吊膽,生怕正德一氣之下要了他的腦袋,這樣玩起牌哪有什麼樂趣?作為對家的正德自然也就沒了興致,今天終於有了好對家一起玩牌,正德開心極了,就算輸了也一樣的高興。

    “呀,運氣不好,若不是滿手爛牌,這盤怎麼會輸給你們呢?”正德在丟出第二盤最後一張牌時忍不住歎道。

    輸也要輸得毫無破綻,在正德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哄得剛才慘敗的貴妃與公主嫣然一笑,這就是本事啊!

    不過這種玩法也極耗腦力,段飛玩了幾輪之後有些心力交瘁,他揉著頭說道:“不行了,我趕了一天路,明日還要早朝,再不休息明天就要頂著兩隻熊貓眼上殿面君,這可了不得。”

    正德見自己還是小贏著,索性見好就收地擲牌道:“好吧,今晚就玩到這吧,你精神不濟,再玩下去可又要輸了。”

    朱夫人與朱小姐恰到好處地埋怨幾句,說他沒牌品,贏了就走,正德哈哈大笑著說道:“誰說我牌品不好來著?記下記下,明日早朝回來再玩,呃……只怕明天就沒這麼好玩了……”

    正德突然有些失落,段飛明白他的想法,明天早朝之後段飛自然就知道眼前的朱公子其實就是皇上,牌友變成了主從關係,這牌玩起來就沒有意思了。

    段飛猶豫了一下,突然退後兩步,跪地拜道:“臣請皇上恕罪,臣早已知悉皇上身份,卻依然對皇上不恭,請皇上恕罪!”

    正德愣了愣,面色一冷,說道:“是誰告訴你的?”

    段飛心中一凜,似乎感覺到了來自正德身上的無形壓力,他趕緊說道:“皇上,沒有人敢告訴我,不過臣善於觀察,又早已聽聞西苑豹房之名,再從張管家身上發現了許多線索,這才猜到了皇上的身份!”

    正德看了張銳一眼,張銳心中暗罵一聲,段飛分明把罪過順手栽在了他頭上,他臉上卻笑得很開心,贊道:“段大人不愧有神捕之名,果然觀察入微,皇上,老奴慚愧,瞞不過段大人的神眼,請皇上治罪。”

    “罷了,”正德揮揮手,笑道:“我只是跟段愛卿開個玩笑而已,段愛卿起來吧。”

    段飛道:“謝皇上。”這才敢站起來,不過那卑躬屈膝的樣子卻讓正德歎了口氣。

    正德懶洋洋地說道:“既然你猜到了朕的身份,那我也不用瞞你了,這位是劉貴妃,這是永福公主,你重新拜見過吧。”

    段飛才站起來又急忙跪下拜見兩女,劉貴妃微笑著虛扶一下,說道:“段大人請起。”永福公主卻側身只受了半禮,然後對正德道:“皇上,既然無牌可玩,我還是先回去歇息了。”

    正德點點頭,永福公主向正德和劉貴妃告辭,轉身離開,在離開的刹那,她的目光好奇地向段飛望去,正巧段飛偷偷瞧了過來,兩人目光一對,同時一驚,永福的心兒狂跳起來,腳步紛亂地逃走了,段飛先死嚇了一跳,但是轉眼見到永福慌亂地走了,他倒是暗暗好笑。

    再次站起時段飛感覺自己與正德之間似乎生分了點,這可不妙,他試圖補救地問道:“皇上,剛才臣在樓下時皇上曾說讓臣看一件好東西,不知究竟是何寶物?”

    提及此事正德頓時精神一振,他吩咐張銳道:“你快去將那副軍棋拿來。”

    張銳轉身走了,正德對段飛笑道:“本來想逗你玩的,沒想到卻忘記了,這軍棋也是你發明的吧?挺有意思的,你小子每天不會就在琢磨這些玩物吧?”

    段飛正色道:“皇上,您這可是冤枉我了,段飛不敢說頭懸樑錐刺股地勤於公務,但也絕非整日玩樂的庸官,這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臣在做事之餘忍不住想找些東西來娛樂身心而已。”

    正德笑道:“行了行了,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你在江南辦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連你收留了一個小殺人犯我都知道。”

    段飛吃了一驚,急忙跪倒說道:“皇上,臣憐她自幼多厄,父母雙亡,而且又不是有意傷害母親,因此才瞞過大家,將殺人罪名安在她父親頭上,收她為婢也是為了就近照顧她,教好她,此外別無他意,請皇上恕罪!”

    正德歎了口氣,說道:“看看,我又沒責怪你,動不動又跪什麼?我若要降罪於你,早把你打進天牢了,還等得到你來請罪嗎?起來吧,昨日早朝有人告你貪污鉅款,縱容手下買髒賣髒,朕都替你駁了回去呢。”

    段飛抹了把汗,站了起來,輕笑著恭維道:“皇上聖明,知道臣這麼做都是為了皇上。”

    正德點點頭,說道:“他們都說你是奸臣,朕偏不信,你說的那些開工廠、造大船、打海盜的事朕都十分讚賞,可是朝裏那些人卻全都反對,真是氣死朕了。”

    段飛笑道:“皇上聖明,這些事不是一蹴而就的,這得慢慢來,就像打牌一樣,要看牌局來出牌,不能隨便亂押,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富國安民,其他的事還得先放放。”

    正德歎道:“放放,放放,還得放多久啊,富國安民,你說得輕巧,你從蘇州給朕繳來了千多萬兩銀子,再好的國策落到這些貪官手裏也全變味了,富是全富到他們的口袋裏了。”

    p:看來狼不多嘛,喜歡看推倒的人先去看看我的《蠱色生香》好了,裏面推倒了無數,哈哈……這本書嘛,得慢慢來,慢慢熬的粥才香啊……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8:04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2-17 23:54 編輯

第〇二六〇章 【東廠客卿】

    段飛笑道:“皇上請息怒,自古以來哪一朝缺過貪官呢?貪官其實也有他們存在的價值,蘇州賦稅十年加起來也才數百萬,皇上養了王堂十年,一旦宰了,就得了一千多萬兩銀子,這不是挺好的嗎?臣替皇上清理了蘇州的貪官惡霸,蘇州的百姓對皇上感恩戴德,自發高呼皇上萬歲呢。”

    正德臉上露出微笑,說道:“嗯,那一千多萬兩銀子倒是堵住了朝裏許多人的嘴巴,一千多萬啊,足足抵我大明四年多的賦稅了,今年又從甯王那裏得了一筆錢,許多原來做不了的事可以做了,賑災山東、河南,宣府、大同駐軍欠下數年的俸祿也都發了,解決了很多迫在眉睫的問題,阿飛啊,你的功勞那麼大,你說我明日該給你什麼樣的嘉獎才好呢。”

    段飛說道:“皇上,段飛四月才當的捕快,六月得遇皇上,無功得授江西提刑按察使司僉事,又得巡撫王大人青睞,推薦我為應天府都察院右都僉禦史,然後周安一案,皇恩浩蕩,命我為南直隸巡撫欽差,才三個月不到,段飛連升數級,早已不勝惶恐,段飛所作的都是份內之事,豈敢再行邀功?明日繳還聖旨,皇上隨便給我安排個務實的衙門,讓我多給皇上做些事就行了。”

    “務實的衙門?嗯,以你的能耐,不可大材小用了。”正德笑道:“這事暫且不提,你可知我急著召你回來所為何事麼?”

    段飛搖頭道:“臣不敢妄加揣測。”

    正德笑道:“不知道也好,免得你今晚睡不著,明天再告訴你好了,你今晚也別回去了,就在這豹房裏歇下吧,張銳呢?怎麼去了這麼久?”

    張銳躲在門口偷聽兩人對話呢,聽見呼喚他急忙捧著一件用錦繡包裹著的東西小跑進去,說道:“皇上,老奴回來了,皇上有何吩咐?”

    正德指著矮桌說道:“把棋子放桌上,你去給阿飛安排一下,他今晚不回去了。”

    張銳一愣,問道:“皇上要與段大人……”

    正德擺手道:“不了,給他隨便安排下,儘早歇息養足精神,明日早朝說不定有一番苦戰……嗯,王守仁所得對,朕越來越覺得朝堂如戰場了。”

    張銳松了口氣,放下軍旗後轉身走了,正德道:“解開看看,這東西是吏部尚書王瓊遞上來的,寶大祥最新的玩意,不過聽說他們改名兒了,叫什麼中華娛樂公司,真是莫名其妙,既然你來京城了,以後有什麼好東西就直接拿來給朕好了,免得那老王瓊又囉嗦一陣。”

    王瓊,也就是趁甯王一役之後正德大裁官員的時候因為幫寶大祥獻了個望遠鏡,加上又是三朝老臣,正德就把他召回北京壓陣,任吏部尚書,王瓊上任之後拼命打擊楊廷和在地方的勢力,謝志鈞他們揚州府的上一屆官員就是這麼被拖下臺的。

    聽到王瓊的名字,段飛頓時記起了這件事,他不留痕跡地笑道:“王大人可是三朝老臣了,自然希望皇上多勤政,少玩這些東西,不過人又不是機器,勞逸結合才對,皇上又沒誤了正事,平時閒暇玩玩棋牌也是一種智力運動,有什麼不好的呢?”

    正德欣然道:“正是,朕有內閣議政,又有秉筆太監披紅,每日早朝後不消半個時辰便能解決完政事,王堂也忒多事了。”

    段飛笑道:“王大人有六十好幾了吧?老人家囉嗦一點也是正常的,皇上聽著就是了,咦……”

    段飛揭開包裹棋盒的錦繡,一隻金燦燦亮閃閃的棋盒便出現在他面前,正德嘿嘿笑道:“怎麼樣?吃了一驚吧?這可是寶大祥首席工匠周喆親手打造,連棋子共用去九十五兩黃金,五百顆寶石,取的是九五至尊,五福捧壽之意哦。”

    段飛揭開純金鑲著寶石的盒蓋,再次發出感歎之聲,倘若他那一盒黃楊木的棋子五百年後價值五百公斤黃金的話,眼前這一套純金鑲嵌珠寶的軍旗價值只怕要超過十倍有餘,它本身價值可觀,再加上它是當今天下首屈一指的珠寶工匠周喆親自打造,而且又是貢品,被正德皇帝愛不釋手,說不定還能沾上劉貴妃、永福公主甚至未來歷代皇上的貴氣,不賣個天價就沒天理了!

    正德見他一副怔神的模樣,不知道他竟然想到五百年後能賣多少錢去了,笑道:“怎麼樣?想不想來一盤?”

    段飛搖頭道:“皇上,時辰不早了,我還是早些休息的好,明日是我第一天上朝,可別精神不濟被滿朝大人們看扁了,下棋的機會多的是,不急在這一時。”

    正德欣然道:“說得不錯,那你還是早些去歇息吧。”

    段飛告退出來,下樓看到華明的時候才松了口氣,華明迎了上來,問道:“大人,情況如何?”

    段飛說道:“還好,我已拜見皇上了,他留我在豹房歇息,你若是便利的話就去跟蓉兒說一聲吧。”

    華明笑道:“便利,這豹房裏除了禁衛外就是我們錦衣衛了,便利得很,大人放心,話我一定儘快傳到。”

    段飛嗯了一聲,說道:“那你這就過去吧,把我的欽差袍服、還有聖旨帶過來,明日一早我直接進宮。”

    ……

    清晨,段飛醒來,開始準備入朝,沒有蘇蓉服侍還真有點不習慣,華明昨晚已為他帶來了所有東西,還詳細地告訴他上朝時需要注意的事項,因此段飛雖然有點忐忑,但是畢竟沒有亂了手腳。

    讓段飛意外的是張銳非但昨晚親自給他安排宿處,大清早居然又來了,他更詳細地向段飛介紹早朝的規矩,簡直比段飛當年高考前的老師還要和善殷勤。

    對這位張銳張公公段飛並沒有特別的惡感,王堂已經死了,兩人之間已沒有最大的障礙,正德朝以來先是劉瑾作亂,後是錢氆江彬爭權,東廠張銳並無惡跡,倘若張銳肯放過他,他倒也無所謂從前的那些恩怨。

    因此張銳向他示好,他趁機向張銳道歉,順便還問了聲:“管姑娘不知跑哪里去了,好幾天不見人影,她可是忙東廠的事情去了?”

    張銳呵呵笑道:“我也不清楚呢,管姑娘與一般檔頭不同,她算是客卿身份,有些時候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等她回來段大人再自己問她好了。”

    聽了張銳的話,段飛心中一怔,因為這於理不合,要麼張銳騙他,要麼這個管簫寒來歷不凡,連張銳都拿她沒轍,她……真的是魔教的人嗎?

    同時段飛也有點熏熏然,既然張銳沒辦法命令管簫寒,那麼她就是自願到他身邊做丫鬟的了,作為一個男人,段飛還是很有點優越感的。

    張銳笑道:“段大人昨夜睡得可安好?”

    段飛答道:“我睡得很香,多謝張公公關心。”

    張銳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段大人,今日皇上會當朝嘉獎你,以你的功勞升為二品官再封個爵都是沒問題的,不過那些官兒嫉妒大人才能,絕不會讓大人順順利利,段大人可要有所準備啊。”

    段飛說道:“多謝公公指點,段飛早有預料。”

    張銳又問道:“段大人知道皇上為何急著命你回京麼?”

    段飛搖頭道:“皇上昨天本來想說的,不過又忍住沒說,張公公知道是為什麼嗎?”

    張銳笑道:“既然皇上也不想預先告訴你,定是想給你個驚喜,我豈敢事先揭穿?放心吧,是好事,只不過會有些波折,有些小丑擋道搗亂,不過有咱家照拂,除非是皇上要難為你,否則你大可不必擔心。”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8:04
第〇二六一章【段飛上朝】

    聽他有心招攬的話,段飛口不對心地說道:“公公有心了,不過既然是皇上指派的差事,應該沒誰敢阻撓搗亂吧?”

    張銳冷笑道:“那可不一定,這京城裏的水呀,深著呢……段大人記住我的話就好,咱家這要去伺候皇上更衣了,段大人,咱家告辭了。”

    張銳正要離開,段飛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道:“張公公,我還有個問題,據我所知先皇並無女兒,昨晚那位公主……”

    張銳笑道:“沒錯啊,你昨晚見到的那位永福公主是湖廣安路州興王朱祐杬長女,封號永福公主,興王朱祐杬前不久死了,他長子朱厚熜和長女是來報喪並等著受封的,朱厚熜住在十王府,永福郡主很得劉貴妃喜歡,於是被留在豹房相陪,前些日子剛被封為公主呢。”

    段飛哦地一聲,這才明白過來,興王……朱厚熜?這個名字倒是有些耳熟,難道他在歷史上也有些名氣?

    段飛對歷史不熟,皇帝的名字他也只記年號,若非回到五百年前,他也不會知道正德真名叫做朱厚燳,倘若他瞭解得更深入一點,就該知道這位來報喪的興王子朱厚熜其實就是歷史上的嘉靖帝,搞起了大禮議之爭的那個,只不過正德現在無病無災,扶嘉靖上位的楊廷和又先倒下了,只怕這位以堂弟身份繼任皇位的朱厚熜沒機會當皇帝了。

    張銳很上心,人走之後還給段飛安排了個太監指引,在那姓羅的小太監引導下,段飛進角門過午門,再過了玉拱橋就是太和門了,不過現在叫做奉天門,太和門這個名字是後來清朝順治帝改的,明朝的皇帝除非心血來潮跑去金鑾殿辦公,否則一般都在奉天門裏接受百官朝拜,處理政務的。

    奉天門外有兩排矮石柱,石柱上刻著官位,沒有資格進奉天門的官員就在這些石柱旁邊依次站好,等皇上宣召,段飛現在還算是應天都察院的四品官,本來得在外頭呆著的,不過他現在是奉旨欽差,太監羅傑將他帶到奉天門旁的廊柱下站著,等候朝見。

    文武百官陸陸續續地越來越多,段飛穿著大紅色鬥牛服站在廊下,又是那麼年輕面生,很快就成了百官矚目的焦點,段飛吸了口氣,挺起了胸膛,眼觀鼻鼻觀心,耳朵卻樹了起來,偷聽著旁邊那些竊竊私語的對話。

    “這是誰啊?沒聽說有欽差回京啊……”

    “你消息真不靈通,這傢伙就是前陣攪得朝堂動盪,害得首輔大學士楊大人罷官的那位南直隸巡撫欽差段飛,他昨天傍晚才進的城,在四海樓包廂吃了頓飯,然後就被招進了豹房,一整夜都沒離開,嘖嘖,本朝多奸佞啊,瞧著吧,劉瑾、錢氆、江彬之後就是他段飛了,說不準哪天皇上又要多一位乾兒子了。”

    段飛背脊的寒毛突然聳立起來,他有些不安,留宿豹房又怎麼了?為什麼這些老頭滿嘴的鄙夷與諷刺味道?有些年輕點的官兒居然還有些羡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段飛正在偷聽的時候,面突然有人叫道:“段大人!”

    段飛嚇了一跳,急忙睜開眼瞧去,只見一身正二品袍服的王守仁站在面前,文武百官之中段飛也就認得他了,在這陌生的地方突然見到熟人,段飛不禁大喜,叫道:“王大人,好久不見,段飛可想死你了,呃,下官段飛參見巡撫王大人……”

    王守仁笑叱道:“別亂喊了,現在你才是欽差巡撫呢,來,我給你引見幾位大人。”

    段飛跟著他來到一位神清氣爽面目慈和俊朗的老人面前,王守仁介紹道:“這位是文華殿大學士兼工部尚書楊一清楊大人……”

    段飛對楊一清敬仰已久,急忙上前見禮道:“楊大人,下官仰慕你好久了,六月的時候我曾前往金山拜會,可惜緣慳一面,不想今日得見,真是不勝榮幸。”

    楊一清心裏是有些看不起段飛的,聞言濃眉一挑,詫異道:“哦?段大人曾經去找過我嗎?我一直未曾離開呀,定是那守門的老蒼頭搗鬼,可惜了,若我能早見到段大人,或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誤會了。”

    段飛連連點頭,未及交談,王守仁又給他介紹下一位,一個白髮蒼蒼面黑而精幹的老人,王守仁道:“這位是武英殿大學士兼戶部尚書費宏費大人……”

    費宏的態度比楊一清要慈和許多,但是段飛卻知道這傢伙是個牆頭草,當初看錯形勢想踩段飛一腳,瞭解到正德對段飛的態度之後才改弦易轍。

    接下來是吏部尚書王瓊,這是個矮胖的老頭,他對段飛極是不屑,見面就諷刺了兩句,聽他的口氣,似乎對段飛在揚州給謝志鈞他們翻案很不爽。

    還沒等王守仁介紹禮部尚書石珤和刑部尚書張子麟,鐘聲響起,原本站在廊下的官員們紛紛進入奉天門,段飛奉招才能進去,因此依舊站在那裏,好在還有些官員也在等著召見,因此並不孤單。

    就在段飛等得昏昏欲睡的時候,終於出來個太監,面朝廊下宣道:“南直隸巡撫欽差段飛段大人何在?陛下宣你晉見!”

    段飛急忙垂頭疾步進入奉天門中,用眼角餘光觀察著自己的位置,覺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提了提官袍,正正經經地跪了下去,叩首道:“臣段飛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奉旨巡撫南直隸,現奉命回京,複旨交差。”

    “愛卿平身……”正德坐在上邊微笑著說道:“愛卿巡撫南直隸功勳卓著,實乃我大明肱骨良臣啊,楊卿,你說朕該怎麼嘉獎段大人才好呢?”

    段飛在蘇州查貪官,繳了千余萬兩白銀上來,大大緩解了國庫緊張的狀況,楊一清也是明白的,不過段飛實在太年輕,而且沒文憑,現在已經是四品官了,若再升他的官,只怕他還沒到二十五歲就要位極人臣,想到自己不數年就要跟這個年輕小子並列朝堂之上,他就有些不爽,此時皇上問了他也不能不答,出列稟道:“皇上,段飛精於斷案,在應天就是都察院右僉都禦使,我看可依舊任命他為都察院右都僉禦史,以為嘉獎。”

    同樣的官位,應天的官自然遠不如北京的,楊一清如此安排並無不妥,也實屬無奈,然而正德卻大為不滿,照他看直接任命段飛為吏部尚書都沒問題,王瓊老啦,糊塗啦,那麼大的人了,怎麼不懂進退?這個時候直接掛冠回家不好嗎?給年輕俊傑騰出個位置來嘛。

    正德不置可否地道:“楊愛卿建議任命段飛為都察院右都僉禦史,大家覺得怎麼樣?”

    有許多官員喂楊一清馬首是瞻,聞聲站出來說道:“楊大人所言極是,安排妥當,臣附議。”

    正德側著臉問張銳道:“張愛卿,你說呢?”

    張銳答道:“皇上,老奴覺得以段大人的功勞,就算任命他為刑部尚書也不過分,而且年富力強能力出眾的段大人也定能勝任,不過……”

    這話直接針對刑部尚書張子麟,張子麟可惱了,正要站出來駁斥,張銳的話鋒一轉,卻出人意料地繼續說道:“皇上,我認為現在嘉獎段大人還為時過早,段大人年紀輕輕,資歷還淺,又非科舉選士,一年三遷官至四品已屬天恩浩蕩,若再給他升官,只怕朝中百官不服啊……”

    張銳話音未落,禮部尚書石珤首先站出來附和道:“皇上,張公公所言極是,老臣也認為此時再給段大人加官進爵有些不妥,段大人既然已經繳了聖旨,還是讓他回應天,升任都察院左都僉禦史便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8:05
第〇二六三章 【長風破浪】

    前段時間項豪升任錦衣衛使,他入主錦衣衛,他的老宅就賣給了別人,前幾天卻被人在後院花園的地下挖出一具屍骨,屍骨身上的衣裳已腐爛不可辨認,但是其腿骨上的一道舊傷被人認了出來,平茂當初曾經在大同戍邊,小王子南侵的時候腿曾經受過刀傷,有人懷疑那副骨頭就是平茂的,平茂妻子聽說之後將項豪告了,事涉錦衣衛指揮使,接了案子的刑部立刻將狀紙在早朝時拿出來,隨即引發了一場朝爭。

    其實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顯然是張銳報復項豪不肯依附而設下的圈套,借舊案來打擊項豪,錦衣衛與東廠的關係不是依附便是對抗,現在項豪還沒有站穩腳跟,正是對付他的大好時機。

    張銳欲將這個案子發三司審判,或交給東廠處理,項豪自然不肯束手就縛,他上書抗辯,要求自清自查,雙方不斷爭吵,在朝堂之上還稍好些,退朝之後兩人都可以隨便出入皇宮與豹房的,追著正德互揭隱私,極盡攻擊之能事,讓正德煩不勝煩,就在這個時候,正德聽說蘇州事了,段飛正閑得慌,於是心中一動,打算將這個案子交給段飛來查,精心做了一番鋪墊之後,他終於下旨將段飛召回,朝中官員們除了王守仁之外沒有一個能夠看穿全局的。

    現在,真相大白了,大家看到張銳的笑容之後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個傢伙不簡單啊,竟然連施無中生有與借刀殺人之計來對付政敵,今後大家可要小心了。

    張銳話剛說完,正德便大喜道:“不錯,愛卿的建議甚好,段愛卿,你可願意接手這個案子?”

    百官縱然想阻止,卻找不到合適的藉口,而且鶴蚌相爭漁翁得利,錦衣衛與東廠掐架,他們樂得看熱鬧,這個案子事關兩個權力部門,誰也不想接手,搞不好會有滅頂之災的,段飛來辦這個案子再好不過,說不定項豪和張銳第一個就把他滅了,這樣大家豈不省事。

    段飛其實早有準備,不但早知道為何皇上讓他來京,連其中利弊王守仁都在信中跟他詳細解釋過,王守仁建議段飛推掉這個案子,如此一來可一舉三得,第一,可以避開爭端,不被張銳利用,還可以獲得項豪的好感,第二,皇上的寵愛是好事,但是物極必反,還是給兩人的關係降降溫的好,這一次拒絕了皇上,將可使百官安心,避入文官陣營,獲得喘息之機,第三,這可是十多年前的舊案,連骨頭都未必是真的,破案的難度很大啊。

    這樣的案子查清了將會得罪張銳或項豪中的一個,查不出來又會給正德不好的印象,還不如拒絕了,正德或許一開始會覺得他不可任事,不過遲早都會明白過來,段飛只是不想趟這渾水而已,基於這三點,王守仁建議段飛還是找藉口推辭為好。

    但是段飛卻不以為然,他見正德詢問,毫不猶豫地說道:“皇上,臣願意一試,不過臣有個要求……”

    正德欣然道:“你說吧,只要朕能給的都沒問題。”

    群臣一陣低聲喧嘩,都豎起了耳朵,只等段飛提出什麼過份建議時群起而攻之。

    只聽段飛說道:“臣既然受聖命查案,臣就要全權負責,臣請皇上下旨,不論出現任何阻撓臣查案的人或者事,臣都有權將其當場拿下追究刑責,倘若皇上認可臣的這個要求,臣才有把握將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正德一愣,段飛的這個要求不算過份,但是也不好辦到,果不其然,段飛話音剛落,就有好幾個大臣跳出來反對,措辭異常激烈,就好像天快要塌了似的。

    “段愛卿,你再考慮一下,換個要求如何?”正德以商量的語氣問道。

    段飛堅決地說道:“皇上,此案事涉錦衣衛高官,倘若好處理的話又豈會輪到我?段飛只不過是個從應天來的毫無根基的區區四品小官,在京城隨便來個主都能將我捏螞蟻一般捏死,若沒有聖旨在手,段飛實在不敢接這個案子。”

    正德皺起了眉頭,他得好好考慮一下其中利弊,才能下這個決定,段飛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裏,身後的文武百官群情洶湧地反對,段飛只當沒聽到,倘若正德沒有這個決心,他又何必做那個撞石頭的雞蛋呢?

    思索了一陣之後,正德終於開口了,他目光掃了下面一眼,說道:“好了,別再爭了,段愛卿有所顧慮朕也是清楚的,誰覺得這個要求過分誰給我去把這個案子辦了啊?段愛卿不過是為了順利辦案才向朕要一份旨意,你們慌什麼?難道兇手是你們?又或者你們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為難段愛卿,阻撓他辦案?北京城就那麼丁點兒大,有什麼消息半柱香時間就能傳遍全城,你們怕掉腦袋啊?朕又沒給段愛卿先斬後奏的權利!”

    正德一連串的反問讓群臣都安靜下來,正德望向張子麟,說道:“張愛卿,段飛的這個請求你覺得可行麼?”

    張子麟知道自己若是搖頭,這個差事恐怕就會落到自己頭上,他對這個案子知之甚祥,就算有能力查清他也不想惹這個麻煩,何況這個案子沒那麼好查,他只好說道:“皇上聖明,段大人所言不虛,皇上若想破此案,非段大人不能也,段大人若沒有聖旨,只怕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正德目光向下掃去,只見下邊的人全沒了剛才的呱噪,一個個低著頭乖得跟孫子似的,正德心中暗暗冷笑,目光向侍立一旁的張銳望去,張銳忙道:“皇上,老奴也以為段大人的要求並不過分,除非是心裏有鬼,否則何須阻撓段大人辦案呢?諸位大人擔心段飛仗著聖旨胡作非為,這也是可以想法子杜絕的嘛,東廠有督百官之責,段大人辦案的時候東廠派個人去陪著就是了。”

    正德道:“就這樣辦吧,諸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吧。”

    等了等見沒人出列奏本,正德喝道:“退朝,楊愛卿,段愛卿,你們隨我來。”

    皇上擺駕回宮,張銳緊隨伺候,楊一清和段飛亦步亦趨,段飛還未穿越前曾經來過紫禁城旅遊,不過早不記得這裏的地形與建築名稱,只覺走了老遠的路,應該是來到了內宮,好不容易來到一處有匾額的大殿前,段飛抬頭望去,乾清宮三個金字映入眼簾。

    正德率先而入,段飛跟進去的時候正德已經坐好在一張桌案後,楊一清開始擬旨,等正德首肯之後再抄寫在聖旨上,然後給正德蓋章,聖旨便直接交到了段飛手上。

    “愛卿啊,朕相信你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不論是誰殺了平茂,你都決不能姑息,不論那人是皇親國戚還是掌權的將軍、重臣,凡是涉案的,你都給我抓起來,五品以下任你處置,五品以上或者是身份特殊的,抓來給朕,朕替你處理!”

    正德越說越殺氣騰騰,就好像兇手就在眼前一般。

    段飛答應之後問道:“皇上,此案目前是誰在負責?我想立刻接手,馬上展開調查。”

    張銳陰陽怪氣地說道:“還能有誰?錦衣衛指揮使項豪唄,嫌疑最大的人愣是要搶著查案,這個案子能查清才怪了。”

    正德笑道:“你就別廢話了,嫌疑最大未必就是兇手,項豪急著洗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阿飛……嗯,還是叫你阿飛順口些,你這就去吧,雖然已經繳了旨,不過華明他們暫時還是跟著你幫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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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二六④章 【奉旨查案】

    張銳提醒道:“皇上,華明他們可是項豪一手提拔起來的,只怕不那麼好使喚,不如讓段大人帶我們東廠的人去吧。”

    “去去去,少出餿點子。”正德笑駡道:“你們之間正鬧騰著呢,若是一幫東廠番子闖進錦衣衛去抓人,項豪不跟你們拼命才怪!”

    正德向段飛點點頭,從腰上取下一塊龍形玉佩,遞給段飛道:“朕賜你玉佩,今後除非是宮禁時間,你都可以隨時進宮來找我,豹房就更通行無阻了,你去吧……”

    段飛謝恩後告退出來,心中琢磨著正德的意思,從正德的話和神態來看,似乎他並不懷疑項豪是兇手,相反,他不讓東廠插手,倒像是在懷疑張銳,這個案子張銳在裏邊究竟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

    段飛是跟著大隊的儀仗進來的,現在一個人走出去,腦子裏又在盤算著,等他猛醒過來抬頭望去,眼前赫然是一堵厚厚的牆。

    段飛很不幸地發現自己迷路了,若非他那一身鮮豔的鬥牛服,他早被禁衛抓起來了。

    段飛依著大致方向走去,遇到人就問一下,終於走回了正路,前頭突然傳來一聲高唱:“永福公主駕到……”

    只見遠遠地一隊人走來,中間擁著一座四抬的轎子,沿途不論是禁衛還是太監,紛紛向小轎跪下,段飛想躲也來不及啦,他暗叫倒黴,只好低頭跪下,只覺那隊人馬漸漸走近了,小轎突然停在段飛面前,過了一會一個宮女碎步來到段飛面前,輕聲問道:“敢問大人可是南直隸巡撫欽差段大人麼?”

    段飛抬起頭來,答道:“正是段飛,不過今日段飛已經繳還聖旨,不再是南直隸巡撫欽差了。”

    眼前的小宮女欣然笑道:“原來真的是段大人呀,段大人,公主說大人不必多禮,請大人起來,還有,公主讓我問大人,那首彩雲追月——中秋的詞曲真的是大人在頃刻之間所作麼?”

    彩雲追月——中秋乃是段飛在中秋秦淮花會上被人逼出來的,見這小宮女問起,段飛有些心虛地答道:“不錯,正是段飛所作,姑娘覺得哪里不妥嗎?”

    小宮女搖搖頭,說道:“我叫小倩,我只是替公主問一問而已,段大人,我回稟公主去了。”

    小姑娘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地走了,待儀仗遠去,段飛這才站起來,疑惑地望著永福公主乘坐的轎子,這小姑娘問那首詩做什麼?難不成她以為自己是從哪里抄來的不成?她不可能知道啊,除非她也是穿越來的。

    段飛搖搖頭,向宮外走去,他才出宮門,第一眼便看到了蘇蓉,兩人臉上同時露出釋然的微笑,除了蘇蓉之外,站在宮門外等著他的還有華明和石斌等人。

    “公子,情況如何?”

    “蓉兒,你怎麼來了?”

    兩人幾乎同時向對方發問,隨後又同時笑了起來,華明替蘇蓉答道:“大人,早朝還未結束蘇姑娘便已經來了,剛才見百官都走了大人卻還未出來,她急得坐立不安呢。”

    蘇蓉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腰,段飛朝她笑道:“蓉兒,你這麼想我,為什麼不一大早便在宮門前等我呢?”

    蘇蓉白了他一眼,低聲說道:“我不想給公子壓力嘛。”

    段飛一怔,說道:“蓉兒,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蘇蓉嫣然一笑,說道:“主子是可以隨意鞭撻丫鬟的呢,我敢不對你好麼?別再廢話了,快說,情況怎麼樣了?”

    段飛從衣袖中得意洋洋地拿出聖旨在蘇蓉面前一晃,說道:“繳了一份聖旨然後我又得了一份,華明,你可知道錦衣衛僉事平茂的那個案子?”

    華明點點頭,低聲說道:“我昨晚聽說了,這個案子交給大人了嗎?”

    段飛道:“嗯,皇上把它交給我了,還讓你們繼續隨我查案,看來你還得跟著我一陣了。”

    華明大喜道:“卑職願意輔佐大人,多久都沒問題!大人請下命令吧,我們現在就去錦衣衛嗎?”

    段飛知道他為什麼這麼高興,皇上沒讓他們回避,這是一個明顯的信號,段飛沒有回答他,轉頭問蘇蓉道:“蓉兒,你們昨晚在哪里休息的?”

    蘇蓉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們昨晚是在客棧裏住下的。”

    段飛哦地一聲,說道:“這可不能長久,看來我們還得先在京城裏找間合適的屋子買了或者先租著一間……”

    華明急道:“大人,案子不等人啊,房子的事卑職去張羅,大人還是及早去查案吧。”

    段飛嘿嘿笑道:“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哦,我對房子要求不高,只要能住得大家安適就好。”

    華明苦笑著連連點頭,段飛奸計得逞,終於說道:“既然如此,那你給我帶路吧,我們先去埋屍之處瞧瞧,再去錦衣衛會會指揮使項大人吧,石斌,你回去請謝師爺和史大哥,再叫上楊森,我們在發現屍骨的那所宅子裏回合。”

    華明將地址告訴了石斌,石斌走後華明帶著段飛他們一路來到東城區澄清坊的金魚胡同,靠著東四牌樓街的就是錦衣衛指揮使項豪的老宅了。

    自從這裏出了事之後錦衣衛已將這裏完全控制住了,見有人靠近,一隊錦衣衛攔了上來,喝道:“錦衣衛在此辦事,閒人繞道,不相干的人讓開些,免生誤會!”

    段飛高舉聖旨,喝道:“本官奉旨前來查案,誰敢阻攔?都給我讓開!”

    那些錦衣衛看著聖旨有些驚疑不定,卻並未後退,更沒有讓路,華明上前對那為首的人說道:“王千戶,段大人奉旨前來查案,我奉命護衛,你們不得攔阻,還不快快讓開?”

    錦衣衛千戶王平是項豪的心腹,他與華明是很熟的,見華明給他遞了個眼神,頓時會意地說道:“既然是段大人奉旨前來,我們不敢阻攔,不過軍令如山,我們不敢有違,敢請段大人在客房稍候,等項指揮使前來驗了旨再說。”

    段飛點點頭,說道:“好吧,我正有心與指揮使一晤,前頭帶路吧。”

    王平將段飛引入宅中伺候著,早有人飛馬直奔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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