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巡狩大明 作者:神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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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2011-1-27 23:31: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354719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9:32
第〇二七五章 【正德威武】

    段飛點點頭,說道:“嗯,那就好,楊森,你有什麼發現嗎?”

    楊森掌著燭臺,目光凝在白骨的額頭上,說道:“大人,是有些發現,不過我說不準。”

    “哦?什麼發現?”段飛訝道。

    楊森看了看海公公,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敢亂說,請大人原諒。”

    海公公的白眉一聳,正要發話,段飛已說道:“沒錯,這個案子事關重大,沒有把握的事最好還是暫時別說出來,確認了再說不遲。”

    楊森又認真看了一下,說道:“沒什麼發現了,除非把骨頭帶回去慢慢看,否則應該看不出什麼來。”

    段飛來這裏的首要目的就是確認這副屍骨沒有被替換過,別的他暫時還沒考慮到,聞言他說道:“好了,把棺材蓋上,給死者上三炷香,然後用柚子葉洗洗手,準備去見皇上,劉仵作,我希望你一起去,見過皇上之後你的生命才能得到真正的保障,你明白嗎?”

    劉仵作苦笑著點點頭,他現在已沒有選擇,只能跟著段飛走了。

    段飛來到豹房的時候才聽說皇上已出京到南苑的神機營去操練了。

    段飛撲了個空,還好華明探到了消息,正德今天只是去檢驗火器局新製備的火器,應該很快就會回來,段飛於是就在豹房裏候著,海公公自個走了,段飛瞅空叮囑了楊森與劉仵作一下,張銳就轉了出來,笑眯眯地問段飛道:“段大人,案子辦得怎麼樣啦,來豹房是想見皇上吧?在皇上面前說話可得小心啊,不如你先跟我說說,我幫你參詳參詳?”

    段飛也假笑道:“多謝張公公關照,段飛感激不盡,其實我來豹房找皇上是想向他稟明平茂案目前已知的線索,這個案子已有一些眉目了。”

    張銳笑道:“段大人果然高明,這麼快就查出眉目來了,了不起了不起,段大人,可是已經查到兇手是誰了?”

    段飛搖搖頭,說道:“不,我只是已查到有人隱瞞事實、偽造現場、試圖脫罪而已,我要請皇上對其制裁。”

    張銳笑眯眯看了華明一眼,悄聲說道:“段大人說的可是錦衣衛項指揮使?”

    段飛肯定地點點頭,張銳嘖嘖贊道:“咱家是越來越佩服段大人了,段大人要彈劾項指揮使,華千戶居然不反對麼?”

    華明板著臉說道:“華眀是皇上的臣子,項指揮使雖然對我恩重如山,但他若是做了什麼錯事,華明也絕不姑息。”

    張銳鼓起掌來,說道:“我真想不到竟然會聽到錦衣衛中有人能說出如此振聾發聵的話,華千戶未來前途無量啊。”

    華明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目不斜視地望向窗外。

    張銳又朝段飛笑道:“聽說段大人在那凶宅之中小憩了一會,不知睡得可好?要不要咱家給大人暫時安排個地兒歇息呢?”

    段飛笑道:“多謝公公關心,段飛粗野慣了,什麼地方都睡得著,那宅子挺好的,大家都已安頓好,不用再煩勞公公了。”

    “還是年輕好啊,想當年我也是倒在哪都能睡著的。”張銳感歎了一句,就跟段飛聊起江南的風土人情來,說著說著,一個小太監飛跑過來,向張銳拜倒,稟報道:“公公,皇上快到大門前了。”

    張銳霍然站起,匆匆對段飛說道:“段大人,我們一起去迎接皇上吧。”

    不等段飛答應,他已疾步向外走去,段飛緊隨而上,兩人身後跟了一溜的人,不等他們趕到豹房大門,正德已全身披掛一馬當先地沖進了豹房,他全身穿著明晃晃的鎧甲,騎在西域進貢來通體烏黑的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的樣子讓段飛心中都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這位大明武帝果然有著自明成祖朱棣以來大明皇帝們所沒有的英武霸氣,張銳別看老了,他身手敏捷地一下撲倒在地,向正德跪迎道:“奴才張銳叩迎皇上回宮。”

    段飛這方面就差遠了,他沒奈何地也跪了下去,大聲說道:“臣段飛恭迎皇上!”

    正德正在顧盼生輝,突然聽到段飛的聲音,他咦地一聲,驚笑道:“阿飛!你怎麼來了?都起來說話,莫不是案子有頭緒了?”

    段飛站了起來,答道:“不錯,托皇上洪福,臣的確查到不少線索,特來向皇上稟報。”

    正德欣然笑道:“你果然沒有讓朕失望,來,跟著朕,到裏面說去。”

    正德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張銳急著伸手去扶,卻扶了個空,正德順手將韁繩交到他手裏,笑道:“朕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用得著你來扶麼?竟敢小看朕,罰你給朕當會馬童,將朕的愛馬牽到馬廄去好好洗刷洗刷,用上好的草料喂著,水槽里加三成的燒刀子,哈哈。”

    正德拍著手來到段飛身邊,他扶著段飛肩膀笑道:“朕的寶馬愛喝酒,你說奇怪不奇怪?”

    段飛笑道:“愛喝酒的馬才是真的好馬,聽說昔日的汗血寶馬就是最愛喝酒的,其實喝酒可以促進血液循環,舒緩肌肉疲勞,因此愛喝酒的馬一般都很精神。”

    正德與他並肩向裏走去,笑道:“你總是有道理可說的,不過還真有些道理,朕臨睡前也喜歡喝點兒酒,第二天的精神就會比較好。”

    段飛說道:“就是這理兒,不過皇上精神好,並不全是酒的功勞,皇上還記得臣說過,生命在於運動,皇上每天都出去運動,身體越來越強壯,精神自然也就會越來越好。”

    “嗯,你是說過,朕回京後還真讓人去查了一下……”正德與段飛一邊走一邊說,不一會就來到一座宮殿,正德向後望了一眼,吩咐道:“段愛卿跟我來,其他人在外邊候著。”

    正德走入殿內,段飛跟了進去,其他人只好在店外等候,正德將頭盔摘下掛在牆上的掛鈎上,對段飛道:“阿飛你過來幫我解甲,順便說說案子的事。”

    段飛走上前,在正德的指點下幫他卸下鎧甲,同時說道:“皇上,臣查到一些線索,臣接手此案後前往朱府接手,結果發現埋屍的現場被人破壞,並且偽造成了根本未曾埋過屍體的模樣,這應當是項指揮使派人做的。”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9:33
第〇二七六章 【一驚一乍】

    正德的手僵了一下,他沉聲道:“項豪?”

    段飛低聲說道:“不錯,項指揮使假造了現場,此舉令人頓生疑竇……”

    正德吸了口氣,說道:“阿飛,你懷疑項豪殺了平茂?”

    段飛搖搖頭,說道:“具體案情還未明朗,臣不敢斷言,不過項大人偽造現場這一點是確鑿無疑的,為正國法,皇上必須做出點表率。”

    正德哼了一聲,說道:“除此之外你還查出什麼了?”

    段飛道:“臣還查出,屍體是朱德買房之後才埋到花園裏的。”

    正德精神一振,說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段飛說道:“皇上,這說起來就有些複雜了,臣請皇上與臣合演一出戲,先抑後揚的好戲……”

    段飛在正德耳邊一陣低語,正德頗感興趣地點頭道:“好,朕就陪你玩玩。”

    段飛耳裏聽到一陣快步走近的聲音,他急忙說道:“皇上,您準備好了麼?”

    正德急忙走到御座後坐下,吸了口氣,準備開始上戲了……

    張銳急匆匆地趕到殿前,剛好聽到正德拍著桌子大罵道:“項豪好大的膽子,竟敢做出這樣的事來!枉朕對他如此信任,來人啊,傳旨,將項豪打入天牢……”

    張銳大喜過望,幾乎疑身在夢中:自己提心吊膽視為強敵的項豪竟然就這樣轟然倒臺了?這也未免太簡單了吧?

    張銳正開心著,只聽正德繼續說道:“……關押三日,罰俸半年以示懲戒,這三日之內,錦衣衛暫由段飛執掌。”

    張銳的嘴裏發苦,就像剛吞了一顆老鼠屎般難受,打入天牢關押三天?這懲罰也太輕了吧?況且錦衣衛竟然暫時交給段飛執掌?皇上究竟想做什麼啊!

    段飛也大吃一驚,他沒想到正德籍發火之機,突發奇想,要他執掌錦衣衛,錦衣衛啊,那是他一個初來乍到的毛頭小子能隨便玩的嗎?

    段飛忙道:“皇上,臣只怕承擔不起如此重任啊……”

    張銳也說道:“皇上,段大人雖說年少英發,才華出眾,但他實在太年輕了,德不能服眾,錦衣衛裏儘是桀驁不馴的莽夫,老奴只怕皇上如此安排反害了段大人啊。”

    正德無所謂地說道:“這有什麼,只三天而已,又不是讓他永遠執掌錦衣衛,朕給他這個權力,是為了讓他更好地辦這個案子,段愛卿,你就不要推辭了。”

    段飛一咬牙,說道:“臣定不會辜負皇上的期望!”

    正德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朕還真想讓你永遠執掌錦衣衛呢,可惜肯定會有許多人反對的,這不,張銳就第一個反對了。”

    張銳急忙說道:“皇上,老臣不是反對段大人入主錦衣衛,其實段大人又聰明又和善,比項豪更合適做錦衣衛的指揮使,不過段大人還是太年輕了,段大人鍛煉得幾年,皇上再委以重任不遲。”

    “行了行了,你們總有話說。”正德換了件常服,說道:“段愛卿才這半天不到就查出這許多線索,一定費了不少神吧?跟我到摘星樓去下兩盤棋吧?”

    張銳忙道:“皇上,段大人查到了什麼線索?竟然引得皇上大發雷霆?項指揮使又做錯了什麼?”

    正德不悅地說道:“這傢伙竟然膽敢偽造現場破壞查案,朕實在氣不過才小罰他一回,看他以後還敢麼?越說朕越來氣,具體情形還是讓段愛卿跟你說吧。”

    段飛將發現項豪派人調換了坑泥的事再說了一遍,張銳大驚失色地說道:“皇上,老奴還以為是什麼小事惹皇上生氣呢,項豪竟然斗膽包天破壞證據,這可輕饒不得,項豪身為最大嫌犯,其破壞證據的行為足以說明其就是兇手,皇上,殺人償命,一定要將項豪斬首示眾以正國法啊!”

    正德哼了一聲,反問道:“張銳,你就這麼想殺項豪?”

    張銳一愣,說道:“皇上,殺人償命啊,難道不是麼?”

    正德笑駡道:“好在朕沒有讓你去查案,否則定然是錯漏百出,冤死在你手裏的人無數,段愛卿,告訴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段飛對張銳道:“張公公,本官查到項豪用挖坑換泥之計偽造了現場,但是,本官另外查出有人曾經將屍體從別的地方起出,埋到項豪老宅的花園裏,而且時間不長,至多不過十來天,也就是在項豪賣了房子之後,這說明項豪與白骨案無關,他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張銳驚訝地說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我不曾聽海公公說起?”

    段飛笑道:“張公公請見諒,這是我故意瞞著海公公的,怕的是消息傳出之後唯一的線索就沒了。”

    正德也幫腔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張銳你就不要責怪段飛了,現在這消息只有我與段飛兩人知道,就不怕那賊人知道消息,搶先殺人滅口了。”

    張銳茫然地說道:“殺人滅口?皇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正德想了想,對張銳說道:“好吧,這件事也不該瞞著愛卿,不過愛卿你可要小心別把消息傳出去了。”

    段飛來到殿門前向劉仵作招了招手,劉仵作那一瞬間差點軟倒在地,華明在他背上輕輕一拍,劉仵作緩過氣來,他朝華明感激地看了一眼,一咬牙,向前走去。

    段飛從衣袖裏拿出兩張口供,分別遞給了正德與張銳,給張銳的那張偏偏就是海公公看過的那張,弄得他心癢癢地直想伸頭去正德手裏看看。

    劉仵作頭也不敢抬地走了進來,他來到三人面前埋頭跪下,叩了幾個頭才道:“小人劉玉喜,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正德說道:“平身吧,起來說話,劉玉喜,你這口供上說的都是實話麼?你再復述一遍吧。”

    劉玉喜說道:“謝皇上,小人的口供無一字虛假,這些細節只要是有經驗的仵作都能看出來。”他站了起來,將驗屍的過程和自己的判斷一一說了出來。

    劉玉喜說完之後,張銳懷疑地說道:“劉玉喜,你可知你的話有多重要嗎?你可不要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小心皇上治你一個欺君之罪!”

    p居然漏了一章,真是不可饒恕……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9:33
第〇二七七章 【借水推舟】

    劉玉喜橫著心說道:“回公公的話,劉玉喜今日在皇上面前的話天地可鑒,若有一句虛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段飛微笑道:“張公公擔心劉玉喜說謊,其實大可不必,不信可以隨便找個經驗豐富的仵作核對,殿外現在就有一個。”

    正德擺擺手,說道:“不必了,朕相信你,這個案子既然交給了你,朕就絕不會懷疑你的判斷,你儘管放手去查案吧。”

    段飛趁機說道:“皇上,這個案子臣已經辦不下去了……”

    正德訝道:“這是為何?你不是辦得挺好的麼?”

    段飛苦笑道:“皇上,臣現在查到的只是點流於表面的皮毛而已,臣準備深入調查的時候才發現阻力重重,臣初來乍到毫無根基,就算拿著皇上的聖旨……這個……也不是那麼順利……”

    正德霍然大怒道:“是誰敢對朕的聖旨陽奉陰違?快說,朕就不信,大明的天下,還有朕辦不了的人!”

    “皇上息怒。”段飛和張銳齊聲說道。

    張銳心裏大驚,以為段飛要告自己的刁狀,正在著急地想著對策的時候,只聽段飛段飛說道:“皇上,這不能怪誰,項指揮使在錦衣衛給那副屍骨建了個靈堂,臣想將屍骨帶回去仔細檢驗,然而死者為大,臣實在有些為難。”

    張銳的心放回了肚子裏,正德赫然笑道:“原來如此,朕還以為誰敢抗旨呢,這事倒也難辦,朕總不能下道聖旨,讓你把屍骨強行帶走吧?”

    段飛說道:“皇上,這事說難也不難,那副屍骨未必就是平茂的,只要皇上默許,臣就以驗證屍體真正身份為名,將屍骨徹底檢驗一下,也未必就要帶離靈堂。”

    正德笑道:“就你鬼點子多,你就照著辦吧,還有什麼事?沒事就陪朕下會棋嘛。”

    段飛笑道:“皇上,您還記得您有個義子名叫朱德的嗎?”

    正德想了想,突然記了起來,說道:“記得啊,他名字裏與朕的年號一樣有個德字,當時還有人說妨主,要他改的,朕沒有答應,他怎麼了?”

    段飛說道:“皇上竟然不知道就是他買了項豪的老宅麼?”

    正德驚詫道:“是他?……”

    轉念一想,正德反問道:“你懷疑是他移屍埋骨陷害項豪?”

    段飛說道:“皇上,臣還不敢斷言,不過這個朱德現在正托庇於東廠,而且還中了劇毒危在旦夕,據東廠為其請的醫生所言,朱德已經沒救了,不過臣身邊有一位名叫蘇蓉的姑娘,她對療毒極有見地,臣打算將朱德帶回去給她醫治,說不定能出現奇跡呢。”

    正德說道:“這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難道還要我再下個聖旨……?”

    正德瞧了張銳一眼,說道:“張銳,現在段飛全權查案,朱德既然在東廠,你就把他交給段飛吧。”

    張銳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段飛繞得他頭暈,最後還是繞到朱德身上來了,他不敢拖延思索,斟酌著說道:“皇上,朱德他已病入膏肓,醫生說一動不得,若是段大人帶他回去的半路上死了怎麼辦?”

    段飛說道:“請公公放心,段飛去東廠的時候會帶上那位蘇蓉姑娘,倘若她覺得可以將人帶走,那麼路上或者到了臣暫居的地方時,朱德不治身亡那就與公公無關,是段飛的責任了。”

    正德倒是挺關心段飛的,他望著段飛問道:“你真有把握?”

    段飛肯定的點點頭,正德欣然道:“朕對你有信心,就這麼著吧,不過你們去辦正事之前,得陪朕玩會棋才許走,不許推脫!”

    段飛擔心張銳派人去給朱德和劉毅輝下毒手,心中是有些不願意的,不過皇上想讓你陪玩那是給你面子,除了那些類似於海瑞似的不要命的瘋子,誰敢說不?

    段飛欣然道:“臣正要跟皇上切磋切磋,這軍棋可兩人對戰,也可以四人玩,兩兩對戰,不知皇上今天打算怎麼玩呢?”

    正德笑道:“兩人對戰沒意思,他們都把元帥(司令)送到朕的刺客(炸彈)面前,這還有什麼好玩的?兩兩對戰還可以看他們圍攻你,就有趣多了,哈哈……”

    段飛大汗,他苦笑道:“其實這也是有辦法可以解決的,譬如大家都戴上面具,穿同樣的衣服,排一二三四號,抽籤決定對家是誰,下棋的時候誰也不能說話,連裁判都不知道誰是誰,這樣皇上應該就可以玩得開心點了。”

    正德興致勃勃地說道:“這倒是可以一試,不過今日來不及了,走走走,咱們下棋去。”

    段飛先告罪出來,叫華明將楊森和劉仵作送回去,並讓他們轉告蘇蓉,到東廠門口會合,誰也不知道正德什麼時候會放人,只能委屈蘇蓉等一等了。

    豹房中宮殿甚多,不過正德最愛的還是摘星樓,他在三樓擺下四國戰旗,張銳做裁判,正德、段飛兩對家對戰另外兩位公公,他們分別是尚寶監大太監伊民,以及禦馬監大太監戚晨。

    換做是公主或者貴妃,或者還敢偶爾吃皇上一個棋子,可惜女人對這種戰爭遊戲不感興趣,文武百官們又不屑於這種新出的遊戲,不教訓正德就好了,正德豈敢去惹他們,正德的對手只好由太監們充任,這可就真的是難為他們了,左支右拙地龜縮在家中不敢出來,要麼就胡亂沖入段飛的陣營自殺,一面倒的局面讓人索然無味,不斷大勝、狂勝,甚至一子未損地顛勝,讓正德沒玩多久就覺得沒勁了。

    “不玩了,不玩了!”正德鬱悶地說道:“你們都讓著朕,朕玩得不盡興,朕再也不跟你們下棋了。”

    伊民和戚晨如逢大赦般溜之大吉,張銳笑著安慰道:“皇上息怒,這軍棋設計得再巧妙也不如皇上親赴大同,指揮千軍萬馬擊潰小王子大軍來得威風,皇上今日前往神機營操練三軍,不比玩這小小遊戲有趣麼?”

    段飛說道:“張公公此言差矣,這遊戲可沒那麼簡單,玩這遊戲可以開發大腦,鍛煉智力,隨機應變的能力,以及培養大局觀,提高戰略素養,觀察力等等,好處多著呢。”

    正德笑道:“真有這許多的好處?”

    段飛自然是胡吹牛皮了,這時他老臉不紅地說道:“當然,不信皇上可以隨便在朝中武將與文官之中挑兩人出來,讓他們下棋,不論文官之乎者也說得多好聽,他們在這棋盤上多半是要輸掉褲子的。”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9:34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2-17 23:55 編輯

第〇二七八章 【證人證物終入手】

    正德大感興趣地說道:“嗯,這個建議好,有機會一定讓他們試試。”

    段飛似乎可以預見到正德指揮下的滿朝軍棋大亂鬥,他急忙說道:“皇上莫急,這事還得從長計議,臣心切那個案子,臣想請辭回去辦案,請皇上恩准。”

    正德歎道:“辦案辦案,你還真勤快啊,好吧,朕不阻攔你辦正事,你去吧,對了,回去?你準備回哪兒去?你在北京城裏又買到便宜房子了?”

    段飛苦笑道:“皇上,便宜房子哪有這麼好買,皇上,臣今晚準備住在朱德那座案發的宅子裏呢。”

    正德撲哧一樂,說道:“你倒是真會節省啊,住在凶宅案發現場裏,你就不怕冤魂纏著你?”

    段飛肅然道:“段飛滿腔正氣,何懼冤魂呢?我只怕他們不來找我,否則一切凶案還不是手到拿來麼?”

    正德大笑起來,說道:“不錯,不錯,說得在理,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等段飛走後,張銳對正德道:“皇上,那項豪……”

    正德斷然道:“朕不是說過了麼?打入天牢關押三日,罰俸半年以示懲戒,讓戚晨去傳旨,先拿他入豹房見朕再說,去吧。”

    禦馬監也是一個強力部門,統率護衛皇宮的武驤、騰驤、左衛和右衛四衛營,戚晨掌著禦馬監,是僅次於張銳的內官,張銳想了想也就沒再去爭,不管誰去都成,項豪這個跟頭是栽定了。

    段飛來到東安街口的東緝事廠時,蘇蓉早已等候多時了,守門的東廠番子早已得到消息,海公公在門口迎著他們,段飛帶著人直入東廠,來到朱德養病的那個院子,蘇蓉進屋去查看朱德他們的病情,段飛站在院子裏沒有進去,海公公也只好跟著他站在外邊。

    段飛向四周望瞭望,突然問道:“海公公,朱德全家托庇於東廠,他家裏的其他人呢?本官要一併帶走。”

    海公公稍稍遲疑了一下,就讓人去將朱德的家人都帶過來。

    蘇蓉沒過多久就走了出來,她面帶隱憂地說道:“公子,朱德他們的情況不太妙,聽大夫說公子今早來過之後他們就吐血難止昏迷不醒,直至如今依然未見好轉。”

    段飛問道:“還有救麼?”

    蘇蓉猶豫了一下,說道:“或許可以想辦法讓他們短時間地醒來,不過這是最後的辦法,用過之後他們必死無疑。”

    段飛皺著眉頭問道:“知道他們中的是什麼毒麼?大夫說他們中的是狼瘡毒,我看沒這麼簡單吧?”

    蘇蓉說道:“是,大人法眼無差,他們的表像雖然與狼瘡毒有些相似,但是他們中的卻並非狼瘡毒,而是一種極為複雜的混毒,我也看不出來歷,百毒門或者陰葵派等幾個邪異門派都有嫌疑。”

    提起百毒門,段飛突然記起一件事來,他脫口問道:“蓉兒,咱們從百毒真君身上找到的那件東西你可研究出個頭緒來了?”

    蘇蓉不知道段飛為何要在這種場合提起那只玉麒麟,她只好搖搖頭,含混地說道:“沒有,我實在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公子,我們還是儘早將朱德他們帶回去吧,那兩個大夫也一併帶回去,他們一直給朱德療傷,應該會有一定助益。”

    段飛說道:“好,等朱德的家人來到,我們就一起回去。”

    正說話間,東廠的人領著朱德的家人來了,浩浩蕩蕩地好幾十口。

    “華明,點人。”段飛吩咐道。

    華明粗略點了點朱德的妻兒老母等幾個重要人物,然後向段飛稟道:“大人,數目沒錯,人已經齊了。”

    段飛說道:“齊了就好,大家不要害怕,本官只是想帶你們回家而已,朱家下人來幾個抬著你們的朱老爺和長工劉毅輝,回家去了!”

    朱家的下人帶著劉毅輝面帶驚恐地望著段飛,以及他身邊身穿飛魚服的華明,他們多少知道一些東西,當然明白這個時候被錦衣衛帶走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華明怒目一瞪,大喝道:“你們可是要用鎖鏈鎖著才肯走麼?”

    大家一陣慌亂,終於變得聽話起來,朱德那躺在擔架上的老母親還想撒潑,蘇蓉閃身過去,在她肩上輕輕一點,老人家就乖乖地躺了下去,居然還打起鼾來,蘇蓉舉起手指頭朝其他人甜甜地一笑,說道:“誰再囉嗦,就抬著回去!”

    再也沒有人敢磨蹭,朱家的下人抬著朱德和劉毅輝,跟在段飛的馬後,離開了東廠,浩浩蕩蕩向金魚胡同走去。

    段飛卻沒有直接回金魚胡同,而是帶著華明和楊森來到錦衣衛北鎮撫司,將那副屍骨裝在一個小箱子裏,準備帶回去給楊森慢慢研究。

    楊森正在小心地撿骨頭時,段飛突然聽到北鎮撫司裏一陣喧嘩,他讓華明出去探了探,華明沒多久便帶著一絲怨氣回來,對段飛說道:“大人,是禦馬監戚公公帶著武驤衛來了,他們要將項指揮使抓走,有些人不服便喧嘩起來了,我真搞不明白,大人既然知道項大人是被人栽贓陷害的,為何還要告訴皇上,讓他受這種屈辱呢?”

    段飛肅然道:“華明,任何人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項豪破壞並偽造了現場,知法犯法,豈能不罰?皇上對他已經算是很寬容的了,你放心,遲早我會揪出那個陷害他的人,到時候說不定皇上會讓你們錦衣衛去拿人哦。”

    華明嚮往地說道:“希望項大人會將這個任務交給我……”

    “好了。”楊森將箱子背了起來,對兩人說道。

    段飛當先而去,走上大道時,遠遠地看見一隊禁衛正離開錦衣衛,錦衣衛的許多人緊跟其後,有些沒跟上去地則憤然將目光向段飛他們投來,段飛也不理會,離開錦衣衛之後段飛快馬加鞭地向金魚胡同趕去,還未回到朱府,就已趕上了蘇蓉她們。

    進入朱府之後如何安排那些人並不需要段飛操心,他直入後宅,朱德與劉毅輝也被抬了進來,謝志鈞給他們安排了個靜室,蘇蓉與那兩個被帶回來的大夫進去救人,楊森也找了間房去研究骨頭,花園裏的靈位已經搭好了,段飛親自點燃了蠟燭,上了三炷香,然後就在靈位前興致勃勃地燒著紙錢玩兒……

    海公公在一旁等得可就不耐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9:36
第〇二七九章【不道之罪】

    段飛玩火玩得開心,海公公傻看了一陣,忍不住問道:“段大人,你不打算進去瞧瞧他們辦得怎麼樣了麼?”

    段飛笑道:“我相信他們的能力,況且我不懂藥理不會驗骨,就算去了也沒用,倒不如多燒點兒紙錢給這位無名者,他若地下有靈,說不定會給我托夢,告訴我案情呢。”

    海公公質疑道:“段大人當真相信陰靈之說?你似乎已肯定這具屍骨不是平茂的了?”

    段飛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段某相信邪不勝正,至於那具屍骨嘛,難道海公公竟然還認為它是平茂的嗎?”

    海公公被反問住了,段飛笑道:“究竟是不是過一會就可以知道了,既然海公公等得不耐,我就不玩了,華明!”

    華明在一旁也瞧得鬱悶,聽到段飛的聲音他一個激靈地吼道:“卑職在!”

    段飛說道:“華明,你去將北京城裏的所有仵作都給我傳來,本官有話要問他們。”

    華明一愣,說道:“大人,北京城裏的所有仵作?”

    段飛嗯了一聲,說道:“不錯,不論是宛平縣的還是大興縣的、順天府的,五城兵馬司的,正職的,賦閑的,退休的,都給我傳來,對了,順便去問一問朱夫人,或者朱|德家裏的其他人,朱|德當初請的是哪一位風水先生,不論有沒有得到確鑿的名字,你都給我大搜京城,儘量多找幾個風水先生回來。”

    華明哦地答應著,莫名其妙地走了,海公公忍不住說道:“段大人,你招來如此多的仵作,難道打算讓他們像醫生會診一樣一起驗骨嗎?這還好說,段大人傳那些風水先生又又何用?”

    段飛笑道:“海公公你說對了一半,不過我叫他們來不是驗骨,而是驗土,驗骨的話楊森一個人足矣,驗土嘛,就非得所有北京城的仵作外加風水先生一起來了。”

    海公公聽得莫名其妙,段飛對他笑道:“海公公,我們來下盤棋如何?”

    海公公是沒心思跟段飛下棋的,他見段飛這裏沒什麼事,一會兒去看看楊森驗骨,一會兒又去看蘇蓉為朱|德治傷,段飛只好找來史羽峰下軍旗,讓謝志鈞做裁判,玩得不時放聲大笑,似乎將案子都忘光了。

    終於,楊森先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手裏拿著填的屍格,向段飛稟道:“大人,我已驗骨完畢,可以確認的是,那具屍骨決非平茂的。“

    雖然段飛早已預知結果,但是還是哦地一聲,然後追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有何證據?”

    楊森答道:“大人,平茂是軍士出身,若非英勇善戰,也不可能因公升調錦衣衛,他的身子骨定然是相當粗壯結實的,這具屍骨雖然也較粗壯,但是敲骨聽聲可發現其骨壁薄弱,絕對稱不上結實,或許生前差別不明顯,但是埋在土裏被雨水沖刷十多年之後,這區別可就大了。”

    楊森停了下來喘口氣兒,段飛滿意地點點頭,楊森繼續說道:“而且,練武的人必然骨節粗大,尤其是練有外門硬功的人,華明曾經告訴過我,平茂練過鐵砂掌,他的指骨定然異于常人,然而這具屍骨的骨節、指節卻並沒有什麼異狀,綜上所述,這具屍骨顯然不是平茂的。”

    段飛繼續問道:“屍骨腿上的傷能確定是什麼兇器所傷嗎?”

    楊森答道:“不能,傷口已長好,除非鑿開傷口上長好的骨結,否則實在無法辨認兇器。”

    段飛說道:“既然已確定這是一句無名屍體,那你便無需顧慮,給我鑿開查驗,有何問題我替你擔著。”

    楊森哎地答應一聲,段飛又道:“你確認屍骨死因沒有?”

    楊森說道:“大人,屍骨胸前肋骨有明顯斷裂,這個傷口沒有機會長回,因此我懷疑他臨死前不久胸口曾遭重擊,不知是否致命傷,但定然與他的死有關。”

    段飛翻了翻楊森寫的屍格,說道:“嗯,能看出這麼多線索已經不錯了,你繼續去忙吧,越多線索越好。”

    “是,大人,我這就去找錘子和鑿子來鑿開他長合的傷口。”石斌興奮奮地走了。

    海公公質疑道:“段大人,如此糟蹋屍骨不妥當吧?”

    段飛奇兵突出地用元帥攻入史羽峰的腹地,吃掉了他的大將軍,然後淡淡地回答道:“對我來說破案抓到兇手才是最重要的,對死者來說,倘若他是被人殺害的,那麼他一定希望我替他抓到兇手,就算稍微對他的屍骨有所不敬,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海公公道:“話不能這麼說,損毀屍體這是不道之罪,段大人可要慎重了。”

    段飛好奇地問道:“不道之罪?這是什麼意思?”

    海公公吸了口氣,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了,裁判謝志鈞慎重地解釋道:“大人,不道之罪也就是違反天道或大逆不道的罪過,相當的嚴重,大人,這件事的確不可輕率而行,請大人三思啊。”

    段飛猶豫了一下,史羽峰輕輕巧巧地從軍營中拿出一顆棋子,放在段飛的元帥之上,史羽峰笑嘻嘻地說道:“這一招叫奪帥,呵呵,阿飛,這件事的確不可做,哪怕案子破不了也不能做啊,這攸關你的官聲和未來,決對不可以輕易嘗試。”

    段飛眼看著自己的元帥與刺客同歸於盡,又聽到這個消息,他憤然一捶桌子,將滿盤的棋子震跌了多半,這樣一來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他憤然道:“難道就為了這所謂的不道,就不用破案了嗎?誰知道死者是怎麼想的?誰能替他們做主?”

    謝志鈞輕歎一聲,說道:“就算他們自己做主也不行啊,大人,《宋書•顧愷之傳》中記載了一個這樣的案子,有個名叫唐賜的男子在鄰家醉酒歸來,嘔吐時穢|物中竟然有幾條長蟲,他駭然大驚,懷疑自己中了蠱毒,就此一病不起,臨死前他留下遺言要自己妻子等自己死後剖開自己的肚子,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蠱蟲’在作怪,他的妻子遵從了他的遺言,在他死後剖屍檢查,後來被他的鄰居知道了這件事,告到官府……”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9:36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2-17 23:55 編輯

第〇二八〇章 【證人死了】

    謝志鈞說著前朝的故事:“這個案子轟動一時,整個朝廷都為之爭論不休,經過了許多波折,最後宋孝武帝劉駿遵從顧愷之的意思,以不道之罪判了唐賜的妻子五歲刑,因為唐賜兒子不阻止母親,犯了不孝之罪,處以“棄市”之刑,也就是妻子坐牢五年,兒子拉到菜市口斬首了,可見這不道不孝的厲害,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複坐,吾語汝。」「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前朝的朱熹也認為……”

    段飛暴躁地說道:“行了行了,不要拿孔聖人和朱聖人來壓我,不查就不查,反正也就是個無名屍,查不查個水落石出與本官有什麼關係?不玩了,回去睡覺,誰也別來吵我!”

    段飛拂袖而去,留下謝志鈞與史羽峰面面相覷,過了半天謝志鈞才輕歎一聲,史羽峰笑道:“誰叫你多事了?來來來,咱們倆閑得無事,正好來一盤。”

    “我身為師爺,得替大人著想啊……”謝志鈞收棋子,向海公公邀道:“海公公,你為我們二人做個裁判如何?”

    海公公看了他們一眼,搖了搖頭,這時楊森興沖沖地拿著工具跑了回來,見段飛不在,他訝異地問道:“大人哪里去了?”

    史羽峰笑道:“大人心情不好,回房休息了,讓我帶個話給你,那具屍體能查就查,查不了的就放著吧,不許損毀屍體,免得害大人陷入不利境地。”

    楊森啊地一聲,臉上神情鬱悶之極,他眼睛一轉,說道:“大人心情不好?我找蘇姐姐去,她一定能讓大人心情好轉過來的。”

    蘇蓉正好走出來,聞言詫道:“他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麼?又發生了什麼事?”

    謝志鈞將經過簡單地說了一遍,蘇蓉輕歎一聲,說道:“這件事海公公與謝師爺都是對的,大人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我這就去找他勸說一下,順便將朱德的情況告訴他。”

    蘇蓉轉身就要走,海公公提聲問道:“蘇姑娘,朱德的情況如何?”

    蘇蓉頭也不回地搖搖頭,逕自來到臥房門前,敲門道:“公子,朱德快不行了……”

    過了一會,段飛和蘇蓉、海公公、謝志鈞、史羽峰等站在一張門板架起來的病床邊,床上的朱德氣若遊絲,若不仔細探查,幾乎感覺不到他的胸口起伏,蘇蓉手裏各捏著一枚銀針,分別插在朱德的印堂與人中穴上,蘇蓉神色肅穆地輕輕撚動銀針,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只聽朱德哼了一聲,眼睛緩緩睜開了,只見他雙眼眼白儘是血絲,精神極度萎靡,大家都知道,他這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

    蘇蓉飛快地說道:“朱德你只有一盞茶時間,有什麼遺言就快說吧。”

    朱德的目光從她臉上轉開,從段飛與海公公臉上掃過,朱德慘然一笑,乾裂的嘴唇微張,說道:“叫我妻子帶著全家回老家去吧,好好贍養我母親,養大我孩兒,別的也就沒什麼要交待的了。”

    段飛喝道:“朱德,你現在該說實話了吧?是誰讓你陷害項豪的?”

    朱德閉上了眼睛,段飛再次喝問,朱德只是搖頭,兩眼眼角漸漸滲出兩滴淚來,蘇蓉搖搖段飛的手,說道:“他定有苦衷,大人還是不要逼他,讓他走得安心些吧。”

    段飛哼了一聲,神色相當不好地問道:“蓉兒,你查出是誰下的毒沒有?”

    蘇蓉說道:“公子,我覺得應該是百毒門的人幹的。”

    段飛哼了一聲,說道:“百毒門!”

    就在這時,奄奄一息的朱德突然睜開了眼睛,他望著段飛說道:“段大人,你相信這世上真有鬼魂嗎?倘若我的家人有何損傷,我就算死了,變成惡鬼也不會放過你!”

    朱德說完之後突然大叫一聲,身體挺了幾挺,雙目圓睜地就此不動了。

    段飛驚詫地說道:“這廝詛咒我作甚?我又沒有說過要傷害他的家人!真是豈有此理!”

    蘇蓉的手在朱德頸側查探了一下,說道:“大人,他已經死了。”

    海公公也伸手去摸了摸,段飛看了看另一張床上還在奄奄一息掙扎求存的劉毅輝,說道:“蓉兒,你至今依然沒有辦法救治他們嗎?”

    蘇蓉搖搖頭,說道:“百毒門的混毒手法很複雜,而且他們先後被下過兩次毒,第二次下的毒尤為猛烈,我實在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和那麼多的病人……就算知道他們配毒的方子,也來不及湊足那許多解藥。”

    段飛搖搖頭,說道:“這個案子看來真棘手,線索是越來越少了,蓉兒,你盡力就好,對方其實根本就沒有給我們知道真相的機會,剛才朱德那番話只怕也不是對我說的,他只是想借我們的口,威脅一下那個脅迫的人而已。”

    大家都默默地點頭,段飛道:“咱們都出去吧,暫時不要通知朱德的家人。”

    段飛抑鬱地站在花園裏,海公公勸道:“段大人,人力有時而窮,這並不是你的錯,你不必憂心,這個案子就算破不了也不要緊,張公公自然會為你在皇上面前解釋。”

    段飛苦笑一下,說道:“多謝張公公的關照,不過既然我接了這個案子,就要想辦法將它破了,否則我有何面目去見皇上?海公公你不用多說了,本官自有辦法!”

    海公公輕歎一聲,沒有再勸,這個案子就算整不垮項豪,張公公也應該滿意了,他實在不明白,段飛還有什麼把握,難道招來滿城的仵作和風水先生就能夠查出誰是真凶又是誰做的手腳麼?

    大約在申時末的時候,華明終於回來了,他身後帶著一大撥錦衣衛,押著二十幾個人快步走來,這些人什麼打扮都有,其中和尚道士居多。

    看到他們,段飛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他的喜怒無常讓海公公感覺頗不舒服,只見段飛遠遠地朝華明大笑道:“華明,你還真能幹,這個案子若是破了,本官親自向皇上給你請首功!”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9:36
第〇二八一章 【屍土尋蹤】

    華明大聲答道:“多謝大人!”走近之後華明向段飛稟道:“大人,卑職與手下跑遍了京城,總共傳來仵作六人,風水先生十九人。”

    這時有個瞎眼道士叫道:“大人,我是算命的,不是風水先生啊!”

    一個錦衣衛在他膝彎後踢了一腳,喝道:“剛才問你會不會看風水,你自己說整個北京城沒人能比你更精通看風水了的,現在竟敢反口,你當咱們錦衣衛吃素的嗎?”

    那人撲地跪倒,心中暗暗叫苦,其他人被帶到段飛面前後自己跪倒了,紛紛叫道:“草民拜見欽差段大人。”

    段飛見他們多半面帶驚恐,他微笑道:“大家放心,我叫你們來是有一件事相詢,你們盡可放心,本官是不會害你們的。”

    有個風水先生見過的世面多,他大著膽子說道:“大人儘管紊,我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願能幫上大人的忙。”

    段飛說道:“如此甚好,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現在就開始吧,石斌、郭威,將那一車泥土推上來。”

    石斌與郭威推著一輛獨輪車過來,停放在大家面前,等他們揭開車上蓋著的草席之後,段飛說道:“諸位熟悉北京周遭的殯葬地,我想知道的是,這一車泥土,原本是屬於哪兒的?大家都走近仔細瞧吧,本官期待著你們給我一個正確的答案,有說出來歷並得到確認者,賞銀千兩!”

    明白錦衣衛抓自己來為的是什麼之後,大家都安下心來,聽到還有賞銀,都不由躍躍欲試,他們排著隊上前開始辨認那些泥土,那瞎眼的算命先生居然也睜開了眼睛,湊上去認真地瞧著。

    風水先生多半都懂墓葬堪輿之術,說得神秒,其實也就是看看墓地水土合不合適埋人,太潮濕或太幹都不好,有很多講究的,他們對土的認識就比一般人多些,尤其是墓葬地的土,仵作多半也懂些風水,甚至是風水先生轉職的,讓他們來認土是再好不過。

    看了一會,一個風水先生突然興奮地大叫起來,說道:“我知道了,這是西直門外紫竹林旁觀音山的土。”

    另一個風水先生立刻反駁道:“不對,這分明是永定門外馬家堡旁邙山的土。”

    大家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幾乎將北京周邊的各墓區都說遍了,甚至有人還說這是皇陵的土,真叫人笑掉大牙。

    段飛拍拍手,華明一聲大喝道:“都給我閉嘴,大人有話要說!”

    現場終於平靜下來,段飛清了清嗓子,說道:“剛才本官忘記提醒一句,為了保證線索的有效與可信度,提供線索的人每人要繳納一百兩銀子作為保證金,華明,剛才你都記下來了嗎,挨個收錢吧。”

    “啊!!!”剛才炒得不亦樂乎的人都傻了眼,那些沒有說話的人則暗暗慶倖起來,不過這些人身上多半都沒帶著這麼多銀子,華明將搜上來的一大摞銅錢和碎銀繳到段飛面前,說道:“大人,只搜得這些,估計總共約莫五十來兩銀子。”

    “真是少得可憐,算了,就這樣吧,你們誰能確定自己說的準確無誤?若是帶著錦衣衛前去現場勘查,掘出的土與這些土毫無想通之處,本官要加罰你們每人一千兩銀子,另加關入詔獄三個月以儆效尤哦,你們想清楚了,現在返回還來得及。”

    剛才繳了銀子的那些人都叫了起來,說道:“大人,我們實在無法確認,剛才都是信口胡說的,請大人饒了我們吧。”

    段飛微笑道:“這才乖嘛,現在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認真再看一遍,有把握的就說,實在沒把握的就省省吧,一千兩銀子不是這麼好賺的。”

    大家又認真看了一遍,多數人都搖起頭讓到了一邊,一個老和尚見無人敢接這差事,他這才伸手到土堆裏抓了一塊粘結的土,先看了看,再嗅了嗅,然後用手指將它慢慢捏碎,泥粉從他手指縫中紛紛揚揚地灑落,老和尚臉上露出了傲然神情,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拋開手裏剩餘的泥土,然後把手指放入嘴裏含了含,閉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樣,末了,他終於睜開了眼睛,肯定地說道:“大人,這一千兩白銀我要定了,這一車土絕對是來自阜成門外玉淵潭一側的山崗墓地,而且是向陽的一面,這一車土掩埋過屍體,應該至少十年以上,大人要確認土的來歷,是想找到真正的埋骨之處吧。”

    段飛鼓掌喝彩道:“說得好,實在是太精彩了,只要一經核實,大師的一千兩銀子是絕對少不了的,來人啊,備馬,我們要立刻趕往玉淵潭查案!”

    華明說道:“大人,阜成門戌時就要關門,現在時辰不早,我們快馬還能趕個來回,若是還要查案,只怕時間就不夠了。”

    段飛說道:“那就不回來了,隨便在當地找農家住下就是,海公公,你可要跟我們一起去玉淵潭呢?”

    海公公愁眉苦臉地說道:“人老了操勞不得,段大人還是饒了我吧。”

    段飛也不勉強,他笑道:“既然如此,那海公公便去回稟張公公吧。”

    海公公點點頭,華明又問道:“大人,咱們帶幾個人去?可要通知蘇姑娘和楊森?”

    段飛說道:“帶上楊森,至於蘇姑娘嘛,她要照顧病人,就不必叫她了,這些風水先生和仵作每人賞銀十兩,都遣回去吧,這位大師,請問怎麼稱呼?”

    老和尚合十道:“貧僧法號智能,乃是廣濟寺的掛單遊僧。”

    段飛笑道:“原來是智能大師,請大師帶我們前去玉淵潭指認方位,大師是坐轎還是騎馬?”

    智能說道:“貧僧是會騎馬的,雖然騎術不精,但大人既然要趕時間,那我還是騎馬的好。”

    段飛道:“那好,大師請稍候,準備好後即刻出發。”

    段飛跟蘇蓉說了一聲,然後帶著華明等幾名錦衣衛和石斌、史羽峰等人一起從阜成門離開了京城,來到玉淵潭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中,夕陽高掛在西邊的山頂上。

    智能大師引著大家來到玉淵潭南的一處山崗下,指著向陽的那一面,說道:“那一片亂葬崗就是我說的地方,大人請看,山崗上長著一種紫紅色的草,它們的根莖味道很獨特,住在這裏的人說它叫喊冤草,專門長在冤死的人墳上,整個北京,就這一塊地方有,土的顏色、質地和喊冤草的味道都和這裏一模一樣,我覺得就是這裏沒錯。”

    p:朋友告訴我2?章後面少了一章,檢查之後發現確實少了,真奇怪,我記得發了的呀……不管怎麼樣,現在補上了2?章,後邊的以此類推了,大家重新看一遍2?章吧。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9:37
第〇二八二章 【錦衣盜墓】

    段飛向山崗望去,只見山崗上果然一片一片地長著許多紫紅色的草,尤其在一座一座的墳塋上特別茂盛,段飛暗暗一笑,難道這兒埋的人都有冤屈?

    只見這些墳塋多半都已年久失修,有許多簡陋的小墳堆出現在大墳塋之間,導致山上佈局混亂,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會踩到誰的墳頭,這裏已經成了個亂葬崗。

    段飛吩咐道:“石斌,你們去找找看有沒有最近被挖開過的墳,史大哥,你和文輝去附近村落問一問,看看一兩個月到半月前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麼,楊森與智能大師跟我上山驗土,華明,你們在山下負責警戒。”

    “是,大人。”大家分工合作各自散開,段飛走上半山腰,在山上鋤了一鋤土,翻出來與手裏的土樣做了初步對比,顏色與質地果然差不多,段飛信心大增,轉過身向四周望去,只見山崗上下墳塋處處,自己帶來的幾十個人分散開後竟然沒給這片地方帶來什麼人氣。

    石斌等人快速搜查了一遍山崗,並沒有發現明顯的盜墓痕跡,段飛也並沒有對此抱太大希望,只見史羽峰帶著兩個本地人快步走來,在山崗下大叫道:“大人,我探到消息了。”

    段飛大喜,向下大步跑去,叫道:“什麼消息?”

    史羽峰加快了腳步,與他在半路相遇,段飛及時刹住了身子,史羽峰低聲埋怨道:“阿飛,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平日言行都要注意,再說這斜坡沙礫甚多,若是一個沒站穩滑倒了怎麼辦?”

    段飛笑道:“大哥,難道你想讓我像朝裏那些幾十歲的老尚書們一樣慢條斯理文質彬彬的嗎?那樣我還不如死了算啦。”

    “呸呸呸,瞧你這話說的。”史羽峰有些顧慮地向四周望去,段飛又笑道:“大哥,我鴻運當頭陽氣旺盛,就算真有陰魂,他們見到我躲還來不及呢,你真是杞人憂天啊。”

    史羽峰苦笑著搖搖頭,說道:“跟你說正事吧,我剛才在村裏探聽到一個消息,村民們說將近一個月前有一夥人在這半山腰上圍著,不知道在做什麼,估計就是在挖骨頭了。”

    段飛點點頭,說道:“嗯,總算有點好消息了,文輝還在村子裏探聽消息嗎?”

    史羽峰點了點頭,那兩個村民這時才走了上來,他們沒練過武,跟著史羽峰快步走來,現在已氣喘吁吁,史羽峰給他們做了引見,兩個村民是兄弟,一個叫唐志一個叫唐強,他們聽說段飛是奉旨查案的欽差大人,嚇得急忙跪下連連磕頭,段飛讓他們起來,問道:“你們不必緊張,只需將你們所看見的,聽到的告訴我就行了。”

    唐志是兄長,稍微鎮定一點,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想知道上個月那些來歷不明的人在山崗上做什麼嗎?”

    段飛道:“你將事情的經過縣說一遍吧。”

    唐志回憶道:“那是中秋節後的事了,嗯,應該是八月十七。”

    唐強插嘴道:“是八月十八,那天正是圩日,大哥你記錯了。”

    “別插嘴。”唐志回頭喝了一聲,然後繼續說道:“嗯,八月十八,那是八月十八的事,那天一大早有十幾個人騎著馬兒來到亂葬崗上,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大家都有親人埋在亂葬崗,擔心那些人踩踏到了親人的墳塋,就想過去看一下,我是村子的裏正,我剛來到山崗下,就被人攔下了,他們說那是錦衣衛在辦事,叫我們不要靠近……”

    唐志的目光突然落到山腳下的錦衣衛身上,他張了張嘴,喃喃地說道:“飛魚服……你們也是錦衣衛?”

    段飛說道:“他們說自己是錦衣衛就是錦衣衛啊?你查驗過了他們的腰牌沒有?”

    唐志苦笑道:“大人,我哪敢啊,他們若真是錦衣衛,就算砍了我腦袋也白搭,他們若是假的……我豈不是死得更冤?”

    段飛拋開這個問題,繼續問道:“他們共有幾人?在哪里挖墳?這你總看得出來吧?事後你們肯定也曾經檢查過的。”

    唐志答道:“是,大人,他們共有一十六人,他們在那片地方開挖過,事後雖然填埋了回去,但是我們土生土長在這裏,自然是看得出來的。”

    段飛來到唐志所指的位置,他還真看不出這裏有什麼不對,段飛說道:“你確定就是這裏嗎?”

    唐強爭著說道:“就是這,他們挖了三座墳,其中有一座還是我們村子裏的,事後那家人到我哥家鬧了好幾次,所以絕不會錯的。”

    段飛心中一動,問道:“那家人到你們家鬧了幾次?他們家死的是什麼人?因為什麼死的?他們墳被挖了,屍骨可還在呢?”

    唐志又瞪了弟弟一眼,答道:“大人,他們家死的是老娘,病死的,雖然墳被挖了,但是後來檢查發現屍骨還在,我賠了點錢給他們,這事也就算了。”

    段飛又問道:“另外兩座墳又是誰的?你可知道?”

    唐志撓撓頭,說道:“不是咱們村的,應該是外來的,這要問問老村長,外來人要在這裏安葬,得先征得他的同意才成。”

    段飛回頭看了看那三座墳,想了想,說道:“好吧,唐志,現在時間不早了,本官今夜想在你們村歇息,你給我安排一下,大哥,我們到他們村子裏走走,石斌,你們不用找了,都下山了!”

    大家跟著唐志來到玉淵潭邊的玉蘭村,村裏人聽說有官差來了,都紛紛關門躲避起來,只在窗戶和門縫裏向外偷瞧,唐志尷尬地解釋說小地方的人沒見過世面,不過段飛卻知道其中的真相,自古以來中國的百姓都怕見官啊。

    唐志將段飛帶到村長家,村長出來迎接,跟在他背後的竟然是謝志鈞,段飛與他不禁相視一笑。

    村長請段飛上座,然後小心翼翼地陪在下首,畢竟是天子腳下,村長家還算富庶整潔,不過村長妻子泡的茶可就差了,段飛根本沒興趣,徑直問道:“唐村長,我聽說上個月十八日有一夥假冒錦衣衛的人來挖了亂葬崗上的三座墳,帶走了其中一具屍骨,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啊?現在真正的錦衣衛就在你的面前,你可要老實交代。”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9:37
第〇二八三章 【內奸現形】

    華明站在段飛側後,他聽了段飛的話後哼了一聲,手按在了刀把上,唐村長身體一抖,忙到:“大人,小老兒絕不敢隱瞞,上個月的時候的確有人在亂葬崗上挖了三座墳,其中還有一座是我們村子裏的,那一座裏屍骨還在,我們沒有動另兩處墳,不知道有沒有被盜屍骨,請大人明察。”

    段飛說道:“好吧,聽說外來人要在山上修墳都得經你同意,如此說來,那兩座墳的來歷你都是知道的咯?”

    唐村長點頭道:“大人,這不是我的決定,歷屆村長都是這麼做的,這山崗原本不叫亂葬崗,咱們唐姓的老祖宗是替人看守墓園的,後來……”

    段飛說道:“行了行了,這些歷史我沒興趣,你還是趕緊告訴我,那兩座墳塋的來歷吧。”

    唐村長忙道:“是,是,是,小老兒這就去給大人查。”

    他從裏屋找出一本賬冊,翻了好幾頁都還沒找到,段飛提醒道:“那坐墳應該是十幾年前的,你盡查前邊的幹嘛?至少從十年之前查起吧。”

    華明忍不住過去幫他翻查,沒一會終於找到了,唐村長念道:“是這裏了,弘治十六年八月,死者姓李名推,年約四旬,病死的,家住京城明玉坊石老娘胡同靠西邊第三家,給了一百兩紋銀,讓我們好好看護,每年燒些香紙蠟燭什麼的,另外一個墳……”

    唐村長查了一下,說道:“另一個墳是二十年前的了,姓劉,經商途中遇盜橫死的,他妻子就地葬了他,說好有錢了就來移棺,至今還沒見來,看樣子是來不了了。”

    段飛說道:“那個姓李的真是病死的?”

    唐村長說道:“這上邊是這樣寫著的,大人,十幾年前還是俺爹當村長,可惜他幾年前已經過世了,要不或可為大人解惑。”

    “明玉坊石老娘胡同靠西邊第三家,姓李的……”段飛對華明道:“華明,你們都記下了吧?明日回城之後立刻到這個地方走一遭。”

    華明思索著答道:“大人,這事有些古怪,能住在明玉坊的人都不會是窮困人家,一般家裏都預有墓園,家中重要人物死了,可以得到妥善安葬,家裏僕役死了,若是與主人關係較好的,多半也會葬在家族墓園裏,否則就被自己家人領回去安葬,這個姓李的情況就比較奇怪了。”

    段飛想了一下,不得要領地笑了起來,說道:“現在亂猜無益,明日回到京城就明白了,好了,村長,本官已經得到想知道的信息,現在大家都是饑腸轆轆,不知道你們村裏有什麼好吃的東西?放心,本官會照價付款,絕不會白吃了你的東西。”

    唐村長連道:“不敢不敢,小老兒這就為大人準備晚飯,請大人稍候。”

    小地方也沒什麼特別的菜,雞鴨魚肉而已,不過現宰現殺的雞鴨肉質鮮美,大夥兒又忙了一個下午,吃得都挺開心的。

    村長還給大家安排在村子裏最富庶的一家歇息,段飛也沒什麼吩咐,各自歇息去了。

    二更天的時候,院子裏偏房的門吱呀一聲輕響,被人推開了,一個人走了出來,他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向院子東邊的廁所走去,淅淅瀝瀝地方便之後,他並沒有立刻回房睡覺,而是東張西望了一下。

    今晚無人值夜,正房與偏房各處鼾聲此起彼伏,大家睡得正香,那人小心地挪到柴房前的暗處,手在肚皮上一摸,掀開衣服,竟然取出個扁小的籠子,他從籠子裏取出一隻小信鴿,將一隻細金屬筒綁在鴿子腿上。

    眼看就要將信鴿放飛,他卻突然猶豫起來,放還是不放?兩個念頭在他心中交戰,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那只一直非常安靜的信鴿突然掙扎著撲了一下翅膀,它被抓疼了,那人吃了一驚,然後突然做出了決定,他倏地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一刀將鴿子的腦袋割了下來。

    那人殺了鴿子之後,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裏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臉上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啪……啪……啪……’

    突然響起的掌聲讓那人大吃一驚,他倏地爬起,半蹲在地上,目光炯炯地望著正房方向,只見正房的門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一個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走入月光映照的範圍時,一張俊朗的笑臉終於清晰起來。

    段飛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向柴房前那人走去,華明從圍牆上一躍而下,擋在段飛面前,喝道:“大人小心!”

    那人見到段飛就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如掩耳盜鈴般可笑,他噹啷一聲丟下匕首,向前走了兩步,然後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段飛面前,他一聲不吭蹬蹬蹬地朝段飛連連磕頭,段飛推開華明,上前扶起他,說道:“浪子回頭金不換,你能夠懸崖勒馬,我感到很欣慰,不要哭,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知錯改過就是了,哭什麼呢?”

    那人哇地一聲,撲上前抱住段飛的腳,痛哭道:“飛哥,我對不起你,你責罰我吧!”

    “噓……”段飛捂住了他的嘴,說道:“小聲些,今晚的事除了華明之外沒人知道,你要我罰你還不簡單麼?明天清早起來,圍著亂葬崗跑十圈好了。”

    華明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大人,這樣未免太輕了吧?若是在我們錦衣衛被逮著了,就算不扒了他的皮,也要打斷手腳割掉舌頭,讓他再也做不了奸細!”

    段飛說道:“這也怪不得他,當日在海安鎮的時候海公公也曾招攬過我,我差點就動心了,當時咱們人微位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就不要自責了,快起來吧。”

    那人又磕了幾個頭,霍地站了起來,說道:“多謝大人寬宥,小人甘心受罰,今後小人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蠢事,否則定叫我死得慘不堪言,天地鬼神可鑒!”

    “何必呢,大家都是兄弟,你又沒有做出什麼大錯事……”段飛勸慰道:“這件事今後誰都不要提了,都回去睡覺去吧。”

    那人說道:“大人,我哪里還睡得著,我這就認罰去,不跑到腿斷我絕不歇息!”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9:37
第〇二八四章 【家法王法】

    那人轉身就跑,段飛望著他的背影輕歎了一聲,華明問道:“大人,可要我跟上去盯著麼?”

    段飛搖頭道:“不了,我相信他,希望他也值得我信任,今晚沒什麼事了,回去睡覺吧,明天還有得累呢。”

    華明卻道:“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我得跟去盯著他,大人早些歇息吧。”

    段飛點點頭,華明一躍而起,空中轉身,腳在牆頭一點,轉眼間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段飛歎了口氣,回房睡覺去了,自從昨夜正德隨口提起他在蘇州收容了趙曉春的事之後,段飛就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知道趙曉春是兇手的人就那麼幾個,全是他的心腹,會是誰洩露了自己的秘密?

    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段飛考慮不久就有了目標,能夠獲得他信任,且與東廠有所關聯的人不多,而且那個人透露的消息也不多,那個人究竟是誰已經若隱若現,段飛並沒有立刻驚動他,而是一直等待著機會,直到剛才,倘若那只信鴿被放了出去,段飛是絕不會輕饒他的,幸好他懸崖勒馬,段飛也就有了饒他的理由,畢竟跟著自己這麼久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是給他一次機會吧,唯一可惜的是,那只鴿子死了……

    清晨段飛醒來,依舊在床上練了會功,出來活動身體的時候才發現石斌他們一個都不在,段飛找了個錦衣衛來詢問,這才知道他們都去晨練了,而且晨練內容竟然是繞著亂葬崗跑圈!

    段飛不禁啞然失笑,這是一個巧合還是另外三人故意的呢?段飛不清楚,也不想去探究,今後他會更多地注意身邊人的情況,希望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段飛練了會拳腳,然後派人去叫石斌他們回來,吃過早餐,段飛讓史羽峰去跟唐村長結算這兩日的開銷,唐村長說什麼也不肯收錢,段飛叫史羽峰硬留下十兩銀子,然後大夥兒呼嘯而去。

    段飛自阜成門進城,直奔明玉坊石老娘胡同,自西向東數到第三家時,只見高掛的燈籠上寫著個李字,段飛略微示意,華明當即走過去敲門叫道:“開門開門,欽差大人來查案了!”

    緊閉的大門旁開了個小門,一個家丁走了出來,問道:“哪來的欽差,查什麼案子啊?”

    華明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喝道:“趕緊給我打開大門,叫你們老爺出來迎接我家大人進去,再敢磨蹭拖延,就抓你到錦衣衛詔獄去涼快涼快!”

    那家丁這才看清來人的衣著模樣,他嚇了一跳,忙道:“我這就去通知老爺,小的剛才沒看清,將軍大人大量,就饒了小的這一遭吧。”

    華明哼了一聲,鬆開手,那家丁飛也似地跑了進去,大聲叫道:“來人啊,快來人啊,快出來迎接欽差大人啊……”

    過了會兒,段飛被李家的主人李甯遠奉為上賓地請到了待客廳,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咱家沒出什麼事吧?”

    段飛微微一笑,說道:“李老爺不必擔心,本官今日來你家只是想詢問一件事,並且告知一個消息的……李老爺可有一位親戚叫做李推的?”

    李寧遠的神色突然一變,他說道:“大人,我是認得一個叫李推的,可他已經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呀,難道有人冒充李推犯事了?”

    段飛沒理睬他的反問,繼續追問道:“這個李推有多高?身材如何?”

    李寧遠回憶了一下,說道:“大約五尺八九吧,不算高壯也不瘦弱,也就一般身材。”

    段飛又問道:“他身上有何特徵?受過什麼嚴重的傷嗎?”

    李寧遠說道:“大人,他年輕時好勇鬥狠,腿上曾經受過傷,被人砍了一刀在小腿上,其他的好像就沒什麼傷了。”

    段飛基本確定了那具白骨的身份,他語氣一改,突然問道:“李推是怎麼死的?”

    李寧遠猶豫了一下,段飛緊盯著他的眼睛,李寧遠微微垂頭,避開了段飛的目光,說道:“大人,他是病死的。”

    “胡說!”段飛猛一拍茶几,喝道:“他明明是受了傷之後沒有好好醫治,這才命喪黃泉,這可不是病死,而是因傷至死,說,誰是打傷李推的兇手!”

    “我!”一個老夫人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了進來,李寧遠急忙起身,說道:“娘,你怎麼來了?”

    老夫人說道:“我聽說家裏來了貴客,因此特地出來瞧瞧,沒想到欽差大人竟然是為了李推那個無賴來的,欽差大人,老身身體不便,失禮之處請大人原諒。”

    老夫人何止失禮,簡直就是倨傲了,華明濃眉一豎,正欲發火,段飛擺了擺手,笑道:“老人家不必多禮,老人家剛才說是你打傷了李推,不知是親手打的還是叫旁人打的?”

    老夫人在李寧遠的攙扶下坐到了段飛對面的椅子上,她淡淡地答道:“十多年前老身的身體還沒這麼差,不過也犯不著親自動手,那無賴是被我命人打傷的,大人突然來到我家,問起十幾年前的事情,不知所為何故?”

    段飛答非所問地道:“老夫人,現在本官是在辦一件人命關天的案子,你還是不要反問的好,等我問完了話,你就明白是為什麼了,老夫人,你為何要命人下毒手打傷李推呢?”

    老夫人輕輕一頓拐杖,說道:“欽差大人難道要查他死因,抓老身問罪不成?老身這把年紀了,也不怕實話實說,李推是甯遠他爹娶的四夫人生的,那個浪蕩子自從出世我就知道他是個禍害,年紀越大他也越來越不長進,當年他越發地無法無天了,一連搞大幾個不乾不淨的女人肚子,又爛賭輸掉了他爹留給他那份銀子,每日酗酒鬧事,上門來大吵大鬧,若非我執家法將他拿下好好修理了一頓,他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

    段飛冷笑道:“老夫人好厲害的家法,你濫施刑法,草菅人命,老夫人難道不知這世上還有王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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