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巡狩大明 作者:神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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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2011-1-27 23:31: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354722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20:29
第〇二九五章 【屍首之爭】

    “朱德,你還記得我嗎?”段飛把朱德的臉轉過來,笑眯眯地出現在他眼前。

    “你……你是欽差段大人,這是哪里?難道是冥府地獄?”朱德兩眼還有些迷茫,並沒有認出自己其實身在家中的地窖裏。

    段飛笑眯眯地說道:“錯啦,你還沒死呢,本官把你救活了,怎麼樣?有沒有一種死裏逃生的大徹大悟超脫感?”

    朱德駭然尖叫道:“我沒死?我沒死!天啊,完了完了,我沒死我全家就得死……”

    段飛給了他一耳刮,說道:“本官不要他們死,他們想死也難,你別擔心,現在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你的家人很安全,他們也沒有中毒跡象。”

    朱德緩過起來,說道:“真的?段大人,你怎麼救活我的?難道你有解藥?”

    段飛傲然一笑,說道:“我不但有解藥,連那個給你下毒的人我都已經逮到了,朱德,你已是個死過一次的人了,現在告訴我實話,究竟是誰讓你陷害項大人的?”

    朱德苦笑道:“段大人神通廣大,連死定了的人都能救活,難道還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我嗎?何必要我說出來呢?”

    段飛冷笑道:“我當然知道,我之所以問你,不過是想要你親口招供而已,要不然你打算在詔獄中招供也行。”

    朱德苦笑的哦啊:“我與全家都落入了大人之手,大人要怎樣就怎樣,我的口供有用嗎?張公公隨口一句一概不知就可以推脫得乾乾淨淨了,大人何必害我?”

    段飛道:“沒試過怎麼知道皇上會不會相信呢?蓉兒記下來沒有?朱德招供說張銳指使他陷害項豪。”

    朱德苦笑道:“你放心好了,你不用逼我我也會與你合作的,現在我只有靠你了,我希望你帶我去見皇上,我可以作證,唯有整倒了張銳,我才能活命。”

    段飛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這還差不多,本官打算見過項豪之後就帶你去見皇上,到時候你可別給我打馬虎眼,否則本官我能替你解毒,也能讓你死得更難看……”

    “我明白的。”朱德苦笑道。

    段飛道:“現在你可以將張銳是如何找到你,然後你在他指使下陷害項豪的經過都說出來了。”

    朱德便訴說起來,其實事情經過也挺簡單,段飛將已知的資料組織到了一起,項豪升任錦衣衛指揮使之後準備賣掉老房子,張銳聽到這個消息後就萌生了給他栽點贓的念頭,不過選角可真有些難為了他,項豪雖然出身粗俗,但是他在京裏倒也安穩守紀,沒鬧出過什麼事,要給他栽贓也找不到由頭。

    廠督的意思下邊的人自然也清楚,可惜他們也想不出辦法,就在這時,一個自稱李安的人冒了出來,他削尖了腦袋也想捧廠督的大腿,在聽說項豪的事蹟之後,突然記起自己弟弟李全曾經說過的一件事,張公公不是想栽贓給項豪嗎?栽個屍體豈不更好?李推的腿上也有刀傷,死了十多年,還有誰認得出來?於是這個計謀便迅速成型了。

    朱德也很想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可惜正德自從收他做乾兒子後好像就忘掉他了似的,錢氆倒了,他差點被殃及,結果項豪後來居上,成了新一任錦衣衛使,朱德心裏混不是滋味。

    張銳找到他,權衡利弊之後,以朱德的腦袋,自然以為這是個好機會,於是便栽進了張銳的陷阱裏,拉關係用內部價買了項豪的房子,趁著搬家改造之際,把李推的屍骨埋到了花園裏……

    只不過張銳沒想到項豪的威信竟然如此大,而且反應如此堅決,事發之後整個錦衣衛同仇敵愾讓張銳無從下手,項豪從兵馬司手裏搶走了屍骨,封鎖了朱府,把事情鬧大,一切就不由張銳一個人說了算了。

    段飛終於明白了此案的前因後果,至於朱德中毒,自然是張銳玩的把戲,張銳不但在朱德身上下毒,還用他全家的安全來威脅他,讓他在段飛面前不得不說謊,在段飛打小報告強行要走朱德之後,他還留了一手,讓無想把朱德和劉毅輝毒死,沒想到段飛聽到百毒門之名後臨時起意透露了一個百毒門弟子不得不動心的消息,讓朱德終於撿來一絲生機,並且活轉了來。

    朱德在口供上簽字畫押,段飛對他說道:“為了安全起見,你還得裝一會死人,直到我把你送去見皇上,把這顆藥丸吃了吧。”

    段飛從蘇蓉手裏接過一粒千日醉,遞到朱德面前。

    朱德倒也光棍,他接過藥丸說道:“一切便有勞段大人了。”然後服下藥丸,藥力迅速發作,朱德躺到下去,漸漸地胸膛不再起伏,也沒了呼吸。

    蘇蓉正在給朱德‘補妝’的時候,地面上突然傳來了紛擾之聲,段飛腳步一動,蘇蓉說道:“你去吧,段飛走上地面,只覺聲音是從大門處傳來的,他快步走了過去,幾個正在找人的錦衣衛見到他頓時大喜道:“大人,東廠來要人,華將軍不在,還請大人到門口去主持公道!”

    “要人?他們要什麼人?”段飛問道。

    “就是那個大人從廟裏帶回來的死和尚。”那錦衣衛說道。

    段飛哼了一聲,在錦衣衛的簇擁下走出大門,正在門外組織人手攔著東廠番子的羅超輝突然得了手下傳報,他精神一振,大喝道:“欽差大人到,誰敢在此喧嘩!”

    紛亂的場面頓時消停下來,段飛排眾而出,喝道:“是誰在門前喧嘩?”

    羅超輝稟道:“回欽差大人的話,是東廠來的人,他們一來就叫囂著說要帶走大人自隆福寺帶回的那具屍首,我們問他們要聖旨,他們拿不出,還想硬闖,被我等攔住,就在這裏不斷喧嘩。”

    段飛目光向對面東廠的人看去,只見東廠番子簇擁著一個人站在前頭,此人瞧他服色不過是個掌班,他怎麼有膽子敢來這裏鬧事?

    段飛心中一動,忙對羅超輝道:“他們可能是聲東擊西,你快帶幾個好手到後院去,一定要守住屍體,不得有誤!”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20:29
第〇二九六章 【雙保險】

    羅超輝猶豫了一下,說道:“可是……大人你……”

    段飛喝道:“快去,他們不敢動我的,除非是不要命了,再說本官自有護身之術,快去啊!”

    羅超輝一咬牙,點了幾個人走了,大門前的錦衣衛力量頓時薄弱下來,不過段飛卻怡然不懼,指著那個東廠掌班道:“你,給我過來!”

    那掌班遲疑著走上兩步,說道:“卑下匡超參見大人,大人,卑下是奉張公公之命而來,可不是來搗亂的,請大人明鑒,聽說大人在隆福寺打死了一個邪教妖人,督查邪教乃是東廠的責任,請大人將那人的屍首交給卑下帶回去核查身份並緝拿同犯。”

    段飛笑道:“原來如此,既然是張公公的意思,本官自當配合,不過……此人乃是本官奉旨查辦的案件中一個重要人犯,雖然他已經死了,但是本官還要在他身上繼續調查的,豈能就這麼讓你帶走,不如這樣,你回復張公公,就說本官查完之後自會將屍首送去東廠,請張公公見諒。”

    匡超言語支吾,還想糾纏,段飛臉一沉,喝道:“本官奉旨查案,時間寶貴,沒空與你囉嗦,你再不退去,我就以阻礙辦案為名,將你們全部拿下問罪!”

    匡超神色一變,向段飛一抱拳,說道:“既然欽差大人發話,那我們就回去原話稟告張公公了,卑下告辭!”

    眼看著東廠的人快步離去,在場的錦衣衛都發出了一聲歡呼,段飛卻沒有高興起來,他大喝一聲道:“關上大門,留十個兄弟在此守著,其餘人跟我來!”說完他轉身疾步向後院走去。

    錦衣衛的人急忙跟上,來到後院的時候,大家都聽到叮叮噹當的兵刃交擊聲,跟在段飛背後的錦衣衛紛紛快步搶前,向聲音傳來之處沖去。

    花園簡直成了個小戰場,十余個黑衣人正在與羅超輝、蘇蓉等戰鬥,他們甚至還占了上風,無想的‘屍體’似乎被他們用一隻麻袋裝了起來,正背在一個黑衣人的背上,小環也已參戰,管簫寒卻未見身影。

    錦衣衛爭功心切,都撲了上去,段飛身邊竟然沒人保護,一個黑衣人瞅到了便宜,一刀逼開與他交戰的錦衣衛,然後向段飛沖去,一邊跑一邊收刀,騰出手來想活捉眼前這位香噴噴的大欽差段大人。

    “公子小心!”蘇蓉百忙中彈了幾枚飛針向那黑衣人背心打去,但是黑衣人奔行速度很快,加上不斷變換角度與方位,她這幾枚飛針連那黑衣人的影子都沒打著,在場的錦衣衛紛紛驚呼起來,距離段飛較近的錦衣衛紛紛向那人殺去,不過跑在後頭的錦衣衛功力都稍弱,給那黑衣人反手幾刀劈得東倒西歪,根本就沒怎麼減緩黑衣人的腳步。

    眼看距離目標越來越近,黑衣人雙眼露出興奮之色,段飛停下腳步,毫不驚慌地舉起手,對準了黑衣人的身體,猛扣扳機。

    ‘轟……’段飛面前出現了一團煙霧,也不知打到黑衣人沒有,緊隨槍響的是一聲令人難以察覺的叮聲響,黑衣人冷笑一聲破開煙霧向段飛沖來,他手上的刀不見了,想必是用來擋飛了子彈,同時也被震得脫手了。

    黑衣人撲到了段飛身前,雙掌向他脖子扣去,嘴裏同時寧笑道:“都給我住手,你們欽差大人在……”

    ‘卡卡卡……’數聲輕響,那人的話頓時中斷,他的手掌距離段飛還有不足五釐米,然而他卻再也沒有機會抓下去了,他的胸前釘著三隻短箭,弩箭深深地釘了進去,只剩尾翼的羽毛還露在外頭,那黑衣人不敢置信地望向段飛,喉頭呵呵作響,全身就像抽筋了一樣,面容猙獰,神色可怖。

    段飛怕他臨死前暴起傷人,腳下連退的同時手上再叩,兩聲‘卡卡’過後,黑衣人胸口又多了兩枚短箭,然後被趕來的錦衣衛一刀砍掉了腦袋。

    黑衣人們都準備歡呼了,沒想到形勢突轉,囊中物的欽差大人突然變成了死神,收走了他們同伴的性命,這對士氣造成極為嚴重的打擊,眼看錦衣衛越來越多,為首的黑衣人大喝道:“風緊,扯呼!”

    黑衣人緊縮陣型,互相掩護著向西邊圍牆沖去,羅超輝指揮著錦衣衛圍追堵截,其餘的包抄過去,黑衣人留下了三具屍首後終於沖上了圍牆,居高臨下地亂放暗器,逼得身後的錦衣衛紛紛躲避,就算用刀磕開也被迫放緩了腳步,黑衣人正欲順勢甩來敵人,身後卻突然響起強烈的呼嘯聲,黑衣首領心中一凜,敵人有暗器高手在,他們想要順利突圍可就沒那麼容易了,他當機立斷地喝道:“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為首的黑衣人轉過身一刀劈出,平地突然刮起一陣旋風,半空中刀子激烈地顫抖起來,叮叮連聲地將襲來的暗器全部打落,這才發現這些暗器全是一粒粒的鐵珠子。

    其餘黑衣人順著一家家緊挨著的牆頭快速離開,楊森雖然改換角度想用彈珠延緩他們的腳步,但是黑衣人首領邊退邊把他的彈珠全部打落,蘇蓉、羅超輝等緊追了上去,不過對方熟悉地形,根本沒給他們包抄的機會,眼看對方就要揚長而去,黑衣人的眼前卻出現了一朵藍色的雲,雲裏突然刺出一劍,頓時讓所有黑衣人停下了腳步。

    管簫寒神色冷淡,提著劍站在牆頭,身上衣訣翻飛,就像隨時可以臨風飛去一般,她看也沒看將她半圓形包圍住的黑衣人,淡淡地說道:“放下麻袋,滾!”

    黑衣人雖然多,但是他們卻不敢先動手,雙方的實力懸殊,與一般人所認為的截然相反,管簫寒輕輕巧巧地站在那裏,絕強的氣勢卻已將所有黑衣人罩住了,黑衣人明白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娃子是個高手,哪里還敢亂來?

    後面的黑衣首領趕了上來,見到管簫寒之後他不由一愣,眼看錦衣衛和另一個厲害的女娃子就要趕上來了,他迅速做出決斷,喝道:“把東西丟了,走人!”

    背著麻袋的人毫不猶豫地丟下麻袋,黑衣人紛紛離開,管簫寒並不阻止,而是在其他人趕來之前來到麻袋身邊,腳尖不動聲色的在麻袋上輕輕一踢……

    “管姐姐,你怎麼讓他們這麼輕易地走了?”蘇蓉來到管簫寒身邊,蹙眉問道。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20:30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2-17 23:44 編輯

巡狩大明 第二九七章 【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管簫寒臉上露出一絲痛苦,她飛快地從袖裡抽出一塊白絹,摀住了小嘴,一陣清咳之後,白絹之上竟然多了一塊殷紅的鮮血。

「管姐姐,你受傷了嗎?讓我看看……」蘇蓉伸手向管簫寒的脈門探去。

管簫寒淡淡地答道:「沒事,只不過剛才強行運氣嚇唬他們,引動了傷勢,休息幾天就好了。」

她把白絹收入懷中,剛好避開蘇蓉的手,垂首望著那隻麻袋,說道:「這裡頭究竟是什麼東西?那些黑衣人為什麼要不惜代價地來搶?」

蘇蓉答道:「一具被公子打死的百毒門餘孽屍體而已,他藏在東廠之中,想是東廠的人怕留下證據被大人利用來對付東廠吧。」

「哦……」管簫寒淡然轉身,說道:「我調息到半,聽到聲音出來看看,還以為在搶什麼好東西呢,早知道我就懶得出手了……」

回到院子之後管簫寒也沒跟段飛打招呼,直接回屋去了,小環也跟了進去,段飛暫時也沒心情去管她們,見蘇蓉提著麻袋回來,急忙問道:「情況如何?他們是什麼來歷?」

蘇蓉搖頭道:「不知道,他們武功很雜亂,估計多半是東廠暗裡招來的武林敗類吧,公子,你剛才可真危險。」

段飛笑道:「還好還好,我的防身寶貝果然派上了用場,不虧我每天保養得那麼好,去哪裡都帶著……扼,除了去見皇上的時候……」

楊森也鬼頭鬼腦地冒了出來,他和蘇蓉把麻袋抬到病房中,將無想的『屍體』倒了出來,段飛道:「他沒事吧?」

蘇蓉嗯地一聲,纖指在無想身上一按,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她的手就像觸到烙鐵般收了回來,段飛驚道:「怎麼了?」

蘇蓉神色有些怪異地說道:「他……公子……你還是自己試試吧。」

段飛奇怪地伸手摸去,將內力輸送進無想體內,只覺一股陰寒的內力突然席捲而至,那針刺的感覺竟然是如此熟悉。

這一股內力很快就被段飛吸了個乾乾凈凈,令段飛奇怪的是,無想的體內還有另外一股內力存在,與段飛所知的百毒門武功毫無相關之處,而且段飛也相當的熟悉。

段飛收回手,向蘇蓉道:「你對他下了禁制?他剛才遇到過什麼人?」

連蘇蓉都不知無想何時被人用陰毒內力侵入了體內,可見那人應該是剛才接觸過無想的人。

蘇蓉道:「對付這種邪徒,不小心點怎行?剛才的黑衣人都有可能接觸過他,另外……管姑娘也曾接觸過他。」

段飛一愣,抬頭向蘇蓉望去,蘇蓉朝他眨眨眼睛,段飛不由一驚,用眼神問道:「是她?」

蘇蓉又眨了眨眼睛,楊森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無奈地說道:「你們在打啞謎嗎,要不要我迴避一下?」

段飛搖頭道:「不用,你檢查一下這傢伙的情況如何,可別死了,留著他我還有用的呢。」

楊森伸手摸了摸,眉頭一皺,說道:「我對醫術瞭解沒蘇姐姐多,不過……此人身上多處經脈受損,就算救活了只怕也會成個廢人……」

段飛道:「只要活著就行,蓉兒,我還是對你比較有信心,你來如何?」

蘇蓉道:「他經脈受的傷還好說,只要他傷口不化膿就死不了,不過……你這位臨時的指揮使是否該調更多的人來守著呀?再被人衝進來就不好看了,你自己的安危也成問題啊。」

段飛狠狠地點點頭,說道:「我明白,我這就去傳令,我不會再給張銳機會了。」

段飛離開病房,只見錦衣衛正在給死傷的兄弟包紮傷口,段飛找到羅超輝,對他叮囑幾句,羅超輝一臉的羞愧,咬著牙招來一個手下,把段飛的命令傳達下去,那錦衣衛小校點點頭,拔腿就跑,回錦衣衛傳令去了。

華明聞訊趕了回來,那小校很快也帶回了大批的錦衣衛,這些人都是項豪的忠實部下,其中段飛曾經見過的王平、王佐也來了,他們帶來了兩百多的錦衣衛,重新將朱府包圍得水洩不通。

華明和王平、王佐一起向段飛稟報導:「大人,我們已經將朱府保護起來,再有人敢擅闖,定要他們有來無回!」

段飛滿意地點點頭,問華明道:「你去東廠辦的事怎麼樣了?」

華明忍不住笑道:「大人果然遠見千里,他們矢口否認不肯交人,我便留下話兒,然後派人四處傳播東廠蓄養毒魔,私藏兇手的消息,相信現在已傳得酒館茶樓到處都是了。」

段飛哼了一聲,說道:「這不過是開胃菜而已,還有他們好受的,華明,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去見皇上,向他匯報目前掌握的案情,項指揮使已無嫌疑,兩日之後就可以重返錦衣衛了。」

「大人,這可真是太好了!」華明和王平、王佐臉上都露出了欣然微笑。

華明派人去打探皇上的消息,段飛吃過午膳就在等消息,當他得知正德已回豹房的時候,立刻帶了一隊錦衣衛前呼後擁地向豹房趕去。

東廠的探子暗藏在朱府附近,見狀立刻放出信鴿,向上急報消息,段飛他們來到豹房前時,張銳已在豹房中嚴陣以待。

「段大人別來無恙?」張銳站在東廠番子和禁衛之前,笑瞇瞇地對段飛說道。

段飛背後的錦衣衛也個個手按刀把,半圓形將段飛護著,段飛跳下馬,笑吟吟地說道:「張公公今天精神真好,帶這麼多人站在這裡,莫不是正要出去?」

張銳微笑道:「段大人說笑了,咱家在這裡是專程等候段大人的大駕來著,段大人,咱家有幾句話想和你說,不如到上回那地兒,咱們好好聊聊?」

段飛淡然道:「張公公,我有急事要趕去稟告皇上,不如我見了皇上之後再聊如何?」

張銳怫然變色道:「段大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若非張某,段大人現在還說不準在哪個衙門裡干書吏的活計呢。」

段飛也毫不客氣地說道:「張公公,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段某也是個明白人,張公公對我有多好我清楚得很,對你來說段某隻是一顆棋子而已,利用不成就要毀去,張公公,皇上讓我暫代錦衣衛指揮使一職,不是為了讓我辦案,而是讓我有自保之力而已,張公公這麼聰明,難道還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嗎?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20:30
第〇二九八章 【三疊浪】

    張銳有些變了顏色,段飛又說道:“段飛是來拜見皇上的,張公公若是沒事還請讓一讓,免得影響了本官辦案,華明,聖旨裏是怎麼說的啊?”

    華明大聲答道:“大人,聖旨裏說凡是阻礙大人辦案者,五品及以下的官員可以任大人處置,五品以上的官員阻礙辦案,大人可以將其拿下,交給皇上處理。”

    段飛說道:“很好,既然聖旨裏說得很清楚了,大家就照著辦吧,張公公,本官要去向皇上稟報這兩日的查案的細節,張公公有興趣就跟著來聽一聽,沒興趣的話,就請讓到一旁去吧。”

    段飛說完便再也不看張銳一眼,大步向前走去,錦衣衛氣勢洶洶地跟著他大步向前,堵著豹房大門的東廠番子和禁衛都向張銳望去,張銳一咬牙,擺了擺手,他帶來的人紛紛讓開,段飛帶著錦衣衛從他們讓開的過道裏從容而過,幾乎所有錦衣衛的臉上都露出了興奮神色,他們已經憋悶了有一段時間了。

    段飛直入豹房,抓住一個小黃門問道:“皇上在哪?”

    小黃門從未見過有人敢帶著這麼多人直闖豹房,嚇得猛一哆嗦,道:“皇上……皇上正在鳴玉閣彈琴呢。”

    又問清了鳴玉閣的方位,段飛只帶了華明,向鳴玉閣走去。

    還未抵達鳴玉閣便已聽到琴聲錚錚,正德彈的曲子赫然是青青姑娘在中秋時與應天貢院第一次演奏的新作《鳳求凰》。

    走近之後才發現鳴玉閣二層有人正在翩翩起舞,正德與劉娘娘一個彈一個唱,玩得正開心呢。

    段飛等正德的琴聲止歇,才讓小黃門上去傳報,正德聽說段飛來了,立刻讓小黃門下來把段飛領了上去。

    段飛剛上去,正德便笑問道:“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在下邊等了很久了吧?”

    段飛恭恭敬敬地向他和劉娘娘大禮參見,然後答道:“皇上,臣趕來不久,正好聽到皇上後半段的《鳳求凰》,皇上琴技精湛,臣萬分佩服,劉娘娘的舞蹈優美動人,皇上和劉娘娘鳳凰于飛,鸞鳳和鳴,真是羨煞了鴛鴦。”

    正德大笑道:“你最近是不是背了些詩書?開始掉書袋了,可惜你用得不對,《左傳》中有鳳凰於飛,和鳴鏘鏘的詩句,你應該說鸞鳳和鳴,共效於飛還差不多。”

    段飛笑道:“是是是,還是皇上高明,皇上教訓得好,臣只讀了幾天書,比起皇上自然是差得遠了。”

    正德笑道:“說你不名一文嘛,你又能寫出令人拍案叫絕的詩,還能譜出許多風格奇特的曲子來,我還真搞不懂你,這首《鳳求凰》據說青青姑娘是聽了你的意見之後修改而得,你這小子自創的曲子也不少了,可惜都流於秀氣,不夠雄壯,不過也難怪,你沒上過真正的戰場,沒見過那種那種鋪天蓋地儘是敵人,兩軍戰士淤血奮戰的情景,寫不出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那樣的詩來。”

    段飛厚著臉皮說道:“皇上,你可不要小看了微臣,臣與那些名士才女在一起的時候自然就得寫些小橋流水的詩,跟皇上在一起,臣感染到皇上的豪氣,便能寫出豪雄的詩來呢,不信哪天皇上來了興致,我便可以與皇上印證一二了。”

    正德笑道:“你當我是宋徽宗趙佶嗎?寫出的詩白惹人笑話,不若我開個鬥詩會,讓你跟天下才子印證印證如何?”

    段飛狂汗道:“皇上饒了微臣吧,臣是慢熱型的,要我臨場作詩不如讓我連破十八個無頭公案,回家慢慢熬著或許還能熬出首好詩來。”

    正德大笑起來,說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嘛,這樣吧,臘月十五是慈壽皇太后的六十大壽誕辰,朕拿不准該送點什麼禮物才好,你就給朕預著一首賀壽詩吧。”

    段飛暗暗苦惱,沒來由地怎麼惹來了這麼個差事?不過好在距離臘月還早,自己可以慢慢想。

    段飛領命後正德說道:“說正事吧,那個案子辦得怎麼樣了?”

    段飛稟道:“皇上,臣已查明,項豪確是被人陷害,那具屍骨並非平茂所有,而是西城鳴玉坊石老娘胡同李姓大戶家死者李推的屍骨,因其死亡時間與平茂失蹤時間相似,且腿上有一刀痕,因此被用來陷害項豪。”

    正德欣然道:“連這屍骨的來歷愛卿都查得如此明晰,不知可否查到了背後指使者?”

    段飛答道:“皇上,臣從李家查到一條線索,李家惡奴李全有重大嫌疑,其兄長李安乃是東廠的人,李全知道李推的腿受過刀傷,李推極有可能就是與李全結仇之後被李全請哥哥李安出手殺死,這個李安涉案極深,微臣派人去找李全,李全被人早了一步殺人滅口,微臣又派人去東廠傳這個李安,結果東廠推諉說根本沒有這個人,倘若能夠活捉此人,定能讓此案水落石出。”

    正德怒道:“東廠!張銳,張銳?來人啊,給我傳張銳!”

    帶段飛上來的小黃門急忙跑了下去,沒等他跑下樓,就聽有人在樓下嚎啕大哭道:“皇上……老奴禦下不嚴,老奴該死,請皇上治罪!”

    正德喝道:“哭什麼,給我上來回話!”

    張銳跌跌撞撞地爬上二樓,剛才在豹房門口那副囂張的嘴臉不見了,他滿身灰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倒在正德面前,正德瞧他醃臢模樣,皺起眉頭道:“你這是怎麼了?弄得這麼狼狽?”

    張銳連連叩頭,說道:“老奴直到段大人派人來傳李安時才知道有這麼個人,派人一查才發現此人竟已失蹤,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老奴越想越不安,命東廠大肆搜索京師的同時老奴從東廠馬不停蹄地趕來,皇上,老奴禦下不嚴,請皇上治罪!”

    正德眉頭一皺,那個李安就算沒死,也定然已經逃出京城,他無奈地看了段飛一眼,說道:“朕讓你掌東廠,就是希望你能替朕分憂,好好地盯著朝廷內外,沒想到你連自己手下都沒看牢,實在太叫朕失望了,朕罰你三個月俸祿,今後好好管束你手下。”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20:31
第〇二九九章 【一擊必殺】

    “老奴謝主隆恩!”張銳感恩涕零地說道。

    “皇上,請慢做決定,那李安雖然失蹤了,不過這個案子還沒完呢,雖然那人到處封堵漏洞殺人滅口,不過微臣還是騙過了他一道,留下了一個活口,為了這個活口,臣歷經了幾次兇險,甚至有蒙面人曾殺入朱府試圖搶奪此人‘屍體’,此人已被臣帶入豹房,皇上若想知道幕後人是誰,不妨傳他上來,問一問就知道了。”

    張銳的神色一變,僕在地上不敢做聲,正德道:“好,傳他上來。”

    段飛來到窗口邊,朝下邊大聲說道:“華明,皇上有旨,傳無想上來覲見!”

    聽到無想二字,張銳暗暗松了口氣,他又開始叩頭,叫道:“皇上,老奴冤枉啊,無想是東廠招來的一個江湖人,老奴實在不知他來歷啊,蒙面人闖朱府的事我也是事後才聽說的,皇上,老奴日夜都想著伺候皇上,以至東廠下麵有些疏忽了,請皇上恕罪。”

    “這個無想是什麼人?為何蒙面人要闖入朱府搶他屍體?”正德問道。

    段飛將無想來歷和被他逮住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然後說道:“皇上,此人是在朱德身上下毒的正主兒,在東廠身份應該不低,瞭解許多內情,蒙面人自然不能讓他活著在我手裏,甚至要毀了他的屍體才能讓我毫無發難的籍口……”

    正德道:“我明白了,張銳,這些蒙面人可是你派去的?”

    張銳連連磕頭,還好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否則非叩得皮破血流不可,只聽他辯解道:“皇上,這絕不是老奴所為,老奴對此一概不知啊皇上。”

    正德哼了一聲,張銳心裏猛一激靈,說道:“皇上,老奴知道是誰幹的了,一定是郭震,郭震他一直不服老奴騎在他頭上,一定是他在東廠暗中搗鬼。”

    這時華明在下邊稟道:“皇上,無想已帶到。”

    正德道:“宣他上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錦衣衛小校服裝的人走了上來,張銳偷眼一瞥,心中突然一愣,因為這人決非無想,身材比無想高大得多,倒是挺像某人的。

    就在張銳回憶此人來歷時,那人突地撲倒在地,跪爬著向正德爬上幾步,哭喊著叫道:“皇上,皇兒朱德叩見皇父,皇父大人,皇兒差點就見不到你了,請皇父做主,求張公公饒了皇兒的小命啊。”

    正德一驚,霍然站了起來,說道:“你是朱德?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段愛卿,你不是說傳無想嗎?怎麼……”

    “皇上聖明,朱德乃是喬裝改扮而來,若非如此,只怕他還進不了豹房的大門,在張公公心中,朱德早已是一個死人,張公公你沒想到吧,當你以為已經毒死了朱德的時候,他其實活得還好端端的,有他在手,你那些殺人滅口、毀屍滅跡、推諉責任的動作都成了天大的笑話,皇上,朱德的口供在此,他親口指認栽贓陷害項豪的人,是內廷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廠督的張銳張公公!”

    張銳徹底傻了,正德哼了一聲,張銳的心如墜冰窟,他好恨啊,倘若段飛一上來就把朱德和口供呈上,他還可以用眼淚和謊言來應對,偏生這傢伙繞了個彎子,自己剛才已經就李安、無想兩人的事哭了兩回,他才把朱德弄出來,自己就算哭得天崩地裂都沒用了,這個段飛他好深沉的心機,好毒辣的手段,一點都不給人留生路啊!

    正德其實已沒必要看什麼口供,朱德就在眼前,他的話已直指張銳,再看看張銳現在的模樣,這個案子已是水落石出了,餘下的不過是該如何處置張銳而已。

    正德叫段飛回京其實目的就是為了整倒張銳,以錢氆整倒江彬,以文官集團整倒錢氆,再以通藩受賄之名整倒了以楊廷和為首的內閣,正德這半年來玩太極上癮了,張銳欲項豪之爭就是正德挑起的,不過項豪整不倒張銳,反而被張銳所趁,正德頓時想到了段飛,段飛也沒有辜負他的支持,繞了許多彎子,暗藏了必殺的一招,引張銳連連做出誤判,最後才一擊必殺,張銳輸得不冤啊。

    張銳爬到了正德身邊,抱著龍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啕道:“皇上……朱德定是受了段飛所迫,這才胡亂攀咬老奴,老奴一心伺候皇上,皇上不要輕信他們的謊言啊。”

    提起舊事,正德倒是有些心軟,他歎了口氣,說道:“張銳啊張銳,你叫朕怎麼說你,你太讓朕失望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叫我怎麼相信你?朕念你沒有功勞有苦勞,加上這只是你與項豪之間的私人之爭,還未造成太大影響,這樣吧,你身兼二職,也太操勞了,東廠的事太過繁雜,你不如放手交給別人吧,段愛卿,你善於分析,這東廠廠督一職非你莫屬,你看……”

    張銳大驚,叫道:“皇上,這可使不得啊,東緝事廠自從建立以來就一直是內官執掌,祖制不可改啊,何況內官便於行走宮中,有什麼消息也更方便告知皇上,皇上,老奴有負聖望,皇上擄去我東廠廠督之職老奴心服口服,不過東廠不可由外人執掌,老奴推薦司禮監寇昴接手廠督一職,寇昴經驗豐富威望、資歷也足夠,乃是最好的人選,請皇上聖裁。”

    正德怒道:“祖制祖制,什麼都祖制的話你就別吃熟肉了,咱們的老祖宗還不會用火呢,你的事還沒完,你再囉嗦我就讓你到冷宮刷馬桶去!”

    張銳再也不敢囉嗦,只好抱著正德的大腿,默默垂淚,正德向段飛望去,笑道:“愛卿意下如何?”

    入主東廠,權力果然很大,不過勢必會受到外庭內廷的強大壓力,而且整天要跟手下一堆太監打交道,搞不好久了自己都會變人妖,段飛想想都有些毛骨悚然,見正德問起,他只得硬著頭皮說道:“皇上恩寵,臣自然是遵行不二的,不過皇上想過沒有,臣初來乍到,北京城的大街都沒走過幾條,突然出任東廠廠督,只怕難以服眾,臣覺得還是刑部右侍郎一職比較適合我,皇上,臣也想終日陪伴在皇上左右,不過臣還要替皇上辦許多大事,整日呆在宮裏只怕不方便啊皇上。”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20:39
第〇三〇〇章 【挑戰棺】

    正德只是臨時起意,聽到段飛的話後有些洩氣,他捉狎道:“有什麼不方便的?你淨身入宮就是了……”

    正德話還沒說完,段飛已面色如土地跪倒在地,他哭喪著臉說道:“皇上明鑒,臣膝下無子,還是個處男呢,不孝以無後為大,皇上就饒了臣吧。”

    正德大笑道:“好了好了,朕跟你開玩笑的,朕若是讓你入了宮,只怕你身邊那位俠女蘇姑娘非找朕算賬不可,處男……童子雞就童子雞吧,虧你想得出處男這麼個新詞,呵呵,朕才不信你還是處男呢,不過這事朕也懶得查究,這樣吧……朱德!”

    朱德忙道:“兒臣在。”

    正德臉一板,喝道:“朕當初收你為義子,為的是激勵你努力為朕辦事,朕沒想到你竟然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而且還做出勾結內廷誣陷上官的事來,朕現在要削去你的官職,將你開革出門,收回當年賜你的宅邸金銀,你帶著你的家人回老家去吧,張銳,朕說不定今後哪天會想起他,你就不要為難他了。”

    朱德大喜,有了這番話,張銳就算事後想整他,也得想想後果,正德這麼說就是保住了朱德的小命,至於什麼義子和官職,根本就是浮雲,他做了這樣的事,能平安回家已經是萬幸了。

    朱德的事解決了,正德的目光向段飛望去,說道:“愛卿這麼快就將這個案子查得一清二楚,甚至連那白骨舊案都查了個清楚明白,可見愛卿能力出眾,既然錦衣衛同知出了空缺,段愛卿不如先將就著吧。”

    錦衣衛同知是僅次於錦衣衛都指揮使的職務,權柄是相當大的,最重要的是,錦衣衛直接對皇上負責,沒有太多的掣肘,這是最讓段飛心動的。

    段飛正要來個謝主隆恩,接下這個差事,突然有人在樓下尖叫道:“皇上,豹房大門外突然出現了一副壽材,內有一具屍首和一封書信,書信是寫給段大人的。”

    正德說道:“將書信呈上來。”

    小黃門將書信呈了上來,正德只瞥了一眼就讓小黃門交給了段飛,道:“果然是給你的。”

    段飛凝目一看,只見封套上寫著欽差段大人親拆的字樣,信封已被人打開查驗過了,於是就放心地抽出信箋,展開一看,眉頭倏地緊蹙起來。

    正德問道:“怎麼樣?上邊寫了什麼?”

    段飛稟道:“皇上,這信裏說那棺材裏的屍骨是平茂的,不過卻沒說平茂是怎麼死的,從字裏行間來看,對方似乎想考考我,看我能否查出兇手來……”

    正德笑道:“果然有點意思,我也被提起了興趣,既然人家已經把挑戰書送上門來了,這件案子還是交給你辦吧。”

    段飛點點頭,說道:“臣遵旨……皇上,關於東廠廠督的任免,微臣本來沒什麼資格進言的,不過剛才我記得張公公提起過一個人,我雖然不知道郭震是什麼人,不過臣覺得讓他來掌東廠會比較合適。”

    張銳心中一震,微微抬頭,目光怨毒地向段飛望去,正德呵呵笑道:“你倒是會推薦,嗯,這個朕自會找人商議,你就不用擔心了,去吧,把這個案子給朕妥妥當當地辦了,這傢伙竟敢把棺材直接送到豹房門口,當真是吃了豹子膽了,你要給朕爭氣,把他揪出來!這個案子百折千轉還真有些意思,你的任命還是等這個案子徹底辦完再說吧。”

    段飛告退出來,華明迎上前,低聲問道:“大人,皇上怎麼安排的?”

    段飛揚了揚手中的信,說道:“皇上讓我先辦了這個案子,然後再做安排,不出意外的話,朱德留下的那個位置就是我的了。”

    華明大喜道:“太好了,大人,今後卑職就要靠你了。”

    段飛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彼此彼此,大家一起努力吧。”

    華明又問道:“張銳怎麼樣了?皇上有沒有大發雷霆?”

    段飛笑道:“皇上其實才是最明白的人,這個案子他早已心中有數,所以張銳也沒受到什麼太大打擊,皇上只是讓他交出東廠廠督之職而已,你知道郭震這個人嗎?”

    華明道:“皇上對他也太寬容了,咱們指揮使還被下了三天天牢哩,哎,郭震我當然知道,他是司禮監排第三的大太監,大人為何問起這個人?”

    段飛笑道:“他與張銳不太合得來吧?派個人悄悄去告訴他,張銳想把罪責推到他身上去,而本官嘛,卻向皇上建議讓他接掌東廠,你可明白?”

    華明連連點頭,說道:“卑職明白,嘿嘿,大人實在高明,就算整不倒張銳,大人這一下也要噁心他半年。”

    段飛一面思索一面向前走,會和了錦衣衛的人,一起來到豹房大門口,只見一輛馬車載著一具通體烏黑的棺材停在豹房之外的大道邊,兩個守門的禁衛正在看著,因為這是特殊地段,沒人敢久留,所以也無人圍觀。

    段飛來到馬車旁,繞著馬車轉了半圈,問那兩個禁衛道:“這車是從哪個方向來的?趕車的人呢?”

    那倆禁衛剛才見識過段飛的手段,急忙說道:“大人,這馬車是從南邊一路直走過來的,我們沒瞧見車上有趕車的人。”

    對方苦心積慮把車弄到這裏,這些禁衛看不到人也不奇怪,對方或許躲在車底或車後,這倒是無需追究,段飛對華明道:“派人沿街去查,看這馬車究竟是從哪里開始出現的,把這馬車趕回朱府去,召集京城各大棺材鋪子的老闆到朱府去,讓他們認認棺材。”

    有個錦衣衛說道:“大人,不用那麼費事,這棺材上有記號,這應該是城東馬家壽材鋪子裏出的,大人你瞧,這有個記號。”

    所謂記號也就是一個小小的鋼印而已,段飛點點頭,說道:“好,傳這個馬家壽材鋪子的老闆來見我,最好叫他帶上十多年前平茂大人失蹤前後不久的賬本,本官要查明這個棺材究竟是什麼時候賣出去的。”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20:40
第〇三〇一章 【順藤摸瓜】

    段飛帶著棺材回到朱府,蘇蓉迎了出來,看到那碩大的棺材,她驚笑道:“公子,你不是去見皇上麼?怎麼帶了這東西回來?公子還真是一點都不在乎風水運勢啊。”

    段飛把那封信丟給蘇蓉,沒好氣地說道:“自己看吧,這東西是有人送上門來給我的,連皇上都驚動了,我能不收嗎?”

    蘇蓉展開一看,兩眼流露出睿智光芒,她微笑道:“公子,這個人還真有心,居然把屍體給你送來,他的本意應該不是考你破案工夫這麼簡單吧?”

    段飛點點頭,說道:“雖然我現在還不清楚,不過他留下的線索很明顯,答案應該很快就能明瞭。”

    棺材被直接送到了楊森面前,他傻乎乎地從屋裏出來,望著眼前黑沉沉的棺材,愣了好一陣才露出欣喜之色,叫道:“大人,這是你特地找來給我驗屍玩的嗎?”

    段飛一敲他腦袋,罵道:“睡糊塗了你,有人給我送棺材來了,你還不快給我好好驗驗棺材裏的屍體,我就把你塞裏頭,讓你跟屍體好好睡幾天!”

    楊森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說道:“又不是沒試過,小時候在義莊,爺爺經常把我塞棺材裏,自己去喝酒了,呵呵……”

    大家的臉色都有點變了,段飛的神色尤其難看,楊森不敢再廢話,他爬上棺材,叫石斌、郭威等幫忙把棺蓋挪開,望著棺材裏的乾屍,他哈地一聲笑,說道:“這屍骨保存得真好,還能大致看出他生前的相貌哩,是誰給大人送來的啊?這麼好的棺木,還真是有心哩。”

    段飛只覺自己的腦門開始有冒煙傾向,他喝道:“你怎麼突然變貧嘴了?檢查他身邊有什麼可證明身份的東西麼?再查查他的左小腿,看有無傷疤痕跡?”

    楊森哈地一聲驚笑,脫口叫道:“大人懷疑他是平茂?華明……咦?”

    楊森轉身去找華明的時候,才發現華明不知何時已來到馬車上,凝望著棺材裏那具保存完好的乾屍,他的臉色相當的難看。

    “華明。你怎麼了?”段飛也發現了華明的不對,華明沒有做聲,他突然退了兩步,跪了下來,朝棺材裏的屍體咚咚咚地叩了九個響頭,然後他仰起頭曆嘯一聲,叫道:“娘啊,沒想到你真的死了……羅超輝、焦旭焦陽,你們都給我滾過來!平茂大人回來了!”

    曆喝之聲隆隆傳開,聽到華明的話,大家都恍然明白過來,棺材裏的乾屍依稀可以分辨出生前面目,華明已經認出他的身份——失蹤的前錦衣衛僉事平茂!

    羅超輝和焦旭焦陽陸續趕了來,見到棺材裏屍體的面目後無不變色,然後像華明一樣跪在棺材周圍,不停叩頭,嚎啕大哭起來。

    楊森匆匆撩起屍首的褲腳一看,說道:“大人,我發現一塊錦衣衛腰牌,果然是平茂大人的,屍骨左小腿骨上有一塊梭形疤痕,也與刀傷無異,死者關節粗大,雙手指掌老繭很厚,此人的情況與平茂大人極為相似,我覺得他十有八九就是平茂本人,初步驗屍完畢。”

    段飛點點頭,說道:“把腰牌交給華明驗驗,然後用證物袋裝起來,繼續驗明死因,石斌、郭威、洪邦、蔣俊,我現在考考你們,從這輛馬車上你們發現了什麼線索?一人說一條,說完輪轉繼續,遇到說不上的,其他人可以補充。”

    石斌首先說道:“安葬平茂大人的人很有錢,這種上好的棺木沒有千兩白銀只怕拿不下來。”

    郭威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這樣大的棺木要送去埋葬,送葬的隊伍稍小都會很顯怪異,我懷疑這棺木不是專為平茂大人準備的,很可能是兇手為了藏匿屍體才把平茂大人的屍身放入別人棺木裏的。”

    段飛鼓勵道:“這個想法很不錯,但是為什麼棺材裏沒有其他屍體了?楊森,棺材裏有其他屍體存在過的跡象沒有?”

    楊森答道:“沒有,這具棺木有些年月了,棺材裏的各種跡象表明這具屍骨埋下去時就是這個樣子,沒有被移動過。”

    段飛的目光瞧向了洪邦,洪邦道:“大人,這棺材能看出來的東西不多,既然他們倆都說完了,我就不妨猜測一下,兇手殺死平茂大人之後非常慌亂,正好有人準備出殯,他就把棺材裏的屍體換成了平茂大人……”

    “夠了!”華明低喝一聲,他垂頭說道:“大人,你們能不能等一會再分析案情?或者到其他地方去說這些話,還有,大人,平茂大人的棺木大人準備停放在哪里?我想給平茂大人建個靈堂,請大人准許。”

    段飛道:“好吧,等楊森驗完屍體就找個空房給平茂大人搭建個靈堂,朱德呢?蓉兒,你去告訴他,讓他早點離開京城,免得張銳回過勁來找他麻煩。”

    蘇蓉答應一聲,轉身離去,段飛正要與石斌等到遠處繼續時,一個錦衣衛匆匆走來,對段飛施禮道:“大人,我等已查明馬車是從大石雍坊的松樹胡同出來的……”

    “松樹胡同!”華明和羅超輝等脫口驚呼起來,段飛並不怎麼驚訝地問道:“華明,你們只知道那地方?”

    華明嚴肅地點點頭,他說道:“大人,我確實知道這個地方,我這就去查個明白。”

    華明一躍而起,快步向外走去,段飛叫道:“你去哪里?”

    華明頭也沒回地走了,段飛怒道:“真是豈有此理,羅超輝,松樹胡同是什麼地方,你可知道?”

    羅超輝遲疑了一下,說道:“大人,松樹胡同是我們幾兄弟一起長大的地方。”

    段飛眉頭一皺,說道:“華明定已猜到是誰把棺木送來了,你們幾個立刻帶我去松樹胡同,這個傻瓜,可不要做傻事啊!”

    羅超輝抹抹眼淚,把焦旭焦陽拉了起來,他們仨帶路,段飛再帶上五十名錦衣衛,以及史羽峰等人,一起向松樹胡同馳去。

    大時雍坊位於正陽門的西側,這裏靠近城門,居住著的多半都是相對較貧困的人,街道與房屋多半都有些年久失修,快馬踩踏在地上濺得石屑紛飛,羅超輝一馬當先,來到胡同裏一戶人家門口時,羅超輝一面飛身下馬,一面說道:“大人,就是這裏了。”

    一匹馬正打著響鼻立在門邊,應該是華明的馬,段飛他們紛紛下馬,羅超輝搶先進去,只聽華明的聲音在門內大聲怒吼道:“竺羽,你這混蛋,你給我滾出來!”

    p:最近段飛一直在辦案,貌似沒有拖延吧?兩三下搞定的案子大家看的也不爽,我其實寫起來倒是輕鬆啊。

    我沒看過明朝那些事,真的,江彬其實很容易搞定的,他的權力是正德給的,正德要收回來只需找個籍口就行,而且那與主角無關,所以具體過程就略過了,歷史上正德一死江彬與同黨很快就被幹掉了這也是事實,明朝的權臣沒有一個能對皇權構成威脅的。

    明朝的稅收一向偏少,這與明朝的國策有關,薄稅養民啊,可惜都養到貪官惡霸手裏了,那時候的國庫與個人財富的對比不能和現在比,朱元璋都因為嫉妒蘇州首富沈萬三太有錢,找藉口把他幹掉了,在蘇州殺一堆貪官和惡霸富豪,搜到的錢相當於幾年國家稅收也不奇怪吧?人家是走私大戶呢,富可敵國可不是誇張的修辭手法。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20:40
第〇三〇二章 【自殺?】

    吼聲徒然驚起了許多飛鳥與犬吠,卻沒有人答他的話,段飛大步走入,喝道:“華明,你這是在做什麼!”

    華明站在院子裏,雙手捏拳,他顫聲道:“大人,你看!”

    段飛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正對大門的地上用焦炭寫著幾個大字:“欲知殺人者誰,敢問項大將軍——竺羽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竺羽,你給我出來!”羅超輝和焦陽焦旭也仰天怒吼起來,眼看著父親一般的項豪就要洗脫冤屈重回錦衣衛的時候,竺羽留下的這句話將目標直指項豪,華明他們自然激憤難忍。

    段飛仔細看了看地下的字,又看了看瑟縮在一角的幾個男女老少,說道:“你們不要緊張,這句話的意思只不過是說項豪知道誰是兇手,又沒直接指認就是他,那幾個是什麼人?給我帶過來。”

    段飛的話讓華明他們稍稍鎮定下來,華明來到屋角抓了兩個人提到段飛面前,喝道:“大人問話,你們給我老實回答!”

    那兩人駭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大人,小人什麼都不知道啊,昨晚也不知遭了什麼瘟,竟然一覺睡到剛才,然後就看到這位錦衣衛的大人沖了進來,大喊大叫地,我們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啊。”

    段飛盤問了幾句,華明按著鋼刀滿臉殺氣地站在一旁,那人嚇得幾乎都不會說話了,斷斷續續地答了段飛的話,段飛對華明道:“放鬆,他們的確不知情,這個竺羽做事很乾淨,我們只能按著他留下的線索,去找項豪問個明白了。”

    華明恨聲道:“項大人是絕對不會傷害平茂大人的,我懷疑是竺羽幹的,大人,派出輯騎四下搜索,通知順天府與五城兵馬司,把這個混蛋搜出來吧!”

    段飛按著華明的肩膀,說道:“華明,冷靜點,竺羽既沒有造反傾向,又沒有四處殺人作惡,僅憑懷疑,我們不能動這麼大的陣仗,你放心,本官保證會捉住真凶,絕不會讓他逍遙法外的。”

    華明吸了口氣,垂頭道:“是,我相信大人一定能辦到的。”

    段飛拍手說道:“好了,大家趕緊搜索一遍,看看有沒有別的線索。”

    搜索一遍之後依然一無所獲,對方連一根頭髮都沒留下,段飛最後看了一眼寫在地上的字跡,轉身走人。

    回到朱府,朱德與家人已經離開,他們在十王府街還有一所正德當年賜的宅邸,朱德買這所房子就是為了陷害項豪,根本沒打算住在這兒的,所以搬起來也特別容易,拍拍屁股就走了。

    錦衣千戶王平向段飛稟報道:“大人,馬家壽材鋪的老闆已經傳到,大人要現在見他麼?”

    段飛道:“嗯,帶他到後院來,我有話問他。”

    後院花園裏,段飛大馬金刀地坐在壽材旁,毫無顧忌,一個年約五旬的胖子被傳了進來,他向段飛行禮道:“小民馬大旺參見欽差大人,不知大人傳我來有何見教?”

    段飛指著那具壽材,道:“今天有人將這副壽材送到我門前,壽材裏有一具屍體,經查證是十多年前失蹤的錦衣衛僉事平茂,我傳你來是想讓你認一認,這副壽材是你們馬家鋪子當年什麼時候出售給誰的?”

    馬大旺吃了一驚,急忙繞著壽材轉了一圈,心中有了底兒,他重新回到段飛面前,稟道:“大人,從壽材上的標記可以確認這的確是馬家壽材鋪出的壽材,這副壽材用的是正宗上好的柳木,大約是用五尺粗的一截柳木精雕細琢而成,這樣粗大精緻的柳木棺材售價不菲,一年也賣不了幾口,而且形制、大小、文飾各有不同,我給大人查一下賬目就能知道是誰買了這口壽材了。”

    段飛叫人給馬大旺端了張椅子坐下,馬大旺把賬本攤在膝上仔細翻找起來,不一會他對段飛道:“大人,我已查完十年至二十年的賬目,未曾發現與此壽材相似的記錄,大人確定此棺木是在十多年前下葬的麼?”

    段飛道:“不錯,你自己想必也能看出來。”

    馬大旺解釋道:“大戶人家經常會在家中預先備有壽材,既然這棺木是十多年前下葬的,有可能這棺木已經賣出三四十年了,請大人稍帶,我已經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預先帶了五十年內的賬本過來……”

    這個馬大旺果然聰明,段飛不禁贊了句:“難怪馬老闆生意越做越紅火呢。”

    不一會馬大旺終於查到了目標,他對了對棺材上的紋路以及棺蓋棺身的形制,終於確定道:“大人,這具棺木應該是在二十五年前賣給城東路家路仁德老爺的。”

    段飛確認了一次,然後吩咐道:“華明,派個人去找陸家的人,看這位路老爺是什麼時候出的殯,家裏的墓園昨晚是否被盜了。”

    華明指派人去了,段飛客氣地送走了馬老闆,然後他瞅見了一旁縮頭縮腦的楊森,頓時喝道:“在那裏躲啥呢,給我出來,叫你驗屍,你鬼鬼祟祟地躲一旁幹嘛?”

    楊森笑嘻嘻地來到段飛身前,說道:“飛哥,我已經驗完啦,平茂大人是被利器刺穿心臟而亡的。”

    段飛哦地一聲,問道:“什麼樣的兇器?什麼角度?對方是在突襲還是正面與平茂交鋒中將他刺殺的?”

    楊森神色詭異地看了華明一眼,華明正瞪著牛眼盯著他呢,楊森嚇了一跳,說道:“飛哥,我說的是實話,你可別讓華將軍打我。”

    “說!”段飛簡短地喝道。

    楊森正色道:“我懷疑平茂是自殺的,他胸前的傷口很平滑,是豎直刺入的,毫無阻礙,沒有傷到一點肋骨,平茂的臉上筋絡很鬆弛,死前應該很安詳,絕非事後用手撫平的,幫他收殮屍體的人很細心,不但替他清洗了屍體,還用香料給平茂擦過身子,穿上了壽衣,絕不是臨時倉促把屍體丟進棺材裏就完事的。”

    “平茂是自殺?”段飛緊盯著楊森問道:“你沒有看錯麼?”

    楊森肯定地說道:“我敢肯定,他若是有絲毫掙扎,胸前傷口就不會那麼平整,正面攻殺的話身上應該還有其他傷痕,襲殺的話殺手說不定會侮辱屍體洩憤,這些情形都沒有,按照我和我爺爺的經驗來看,平茂九成九是自殺,給他收殮屍體的人應該是他的妻子或是至交好友,一般人是做不來的。”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20:48
第〇三〇三章 【案中有案】

    聽了楊森的分析,段飛點點頭,對華明道:“華明,你都聽到了,驗屍結果表明平茂多半是自殺身亡,幫他收斂屍體的應該是項大人,雖然我還不明白平茂為什麼會自殺,不過……”

    段飛搖了搖頭,說道:“等那路老爺的家人來了之後,我們一起入天牢去見項大人吧。”

    華明點了點頭,楊森納悶地問道:“飛哥,還有啥好等的?現在就去天牢里弄個水落石出不好嗎?”

    段飛搖頭道:“我還有一個疑問,得弄清楚後再去見項大人,這個案子……還有沒弄清楚的地方啊……”

    華明突然說道:“大人,這個案子,能不能就此了結了?平茂大人既然是自殺的,還有什麼好查的?”

    段飛搖頭道:“我們還有選擇嗎?我們不查自會有人查,竺羽還會繼續給我們壓力,他挖出棺槨送到豹房再留信向我挑戰,一定是另有目的,絕不會就這樣停手的。”

    “竺羽……”華明捏了捏拳頭,臉上露出難言的痛苦,羅超輝和焦陽焦旭也面面相覷,神色黯然。

    路家的老管家被傳到朱府,他在路家已經呆了五十年,路家發生的大小事情他瞭如指掌。

    當陸管家看到花園一側停放著的那只棺材時他臉上露出驚駭之色,段飛一見心中便有了些底兒,問道:“你可是認得這副棺木?”

    聽到段飛的詢問,路管家思索道:“大人,這副棺槨像極了我家老老爺當年給自己預先準備的那口,當時我每天都要親自仔細擦一遍的,因此記得極為清楚。”

    段飛說道:“不瞞你說,這棺槨應該就是你家老爺買的那一副,今早它被人用馬車送到了豹房門前,不過它裏頭躺著的可不是你家大老爺,而是十多年前就失蹤了的錦衣衛僉事平茂,這是怎麼回事?你家墓園裏沒有被盜消息嗎?”

    路管家搖頭道:“大人,這不可能,我家老爺的棺槨怎麼會……我們路家墓園的守園人也沒有傳來消息說墓園被盜呀。”

    見問題不得要領,段飛換了個方式問道:“路管家,你家老爺是哪一天下葬的?他是得急病死的還是壽終正寢?”

    路管家回憶道:“我家老爺是在正德二年四月初五,突然得急病死的,下葬的時候是四月十二,大人為何詢問?”

    段飛說道:“沒什麼,你可以回去了,你最好派人去你家墓園看看,這棺槨究竟是不是你家老爺的,去吧。”

    路管家帶著滿心疑問走了,段飛拍了拍椅子的扶手,說道:“華明,隨我去天牢走一遭吧。”

    刑部天牢不是誰都能進的,不過段飛身為奉旨欽差,進天牢去查案卻無人敢阻攔,張公公在豹房門口都沒能攔住他呢,看守天牢的獄卒誰敢觸那黴頭?

    段飛直入天牢,通過層層防衛來到了天牢最裏層,關押死囚重囚的的甲字號牢房前,透過兒臂粗的鐵欄杆,只見項豪神色平靜地盤膝坐在木板床上,聽見腳步聲才睜開眼,望著段飛沒有做聲。

    華明讓獄卒給段飛端來一隻椅子,段飛端端正正地坐在項豪的對面,說道:“項大人,咱們又見面了,明日大人就可以出獄了,這兩天項大人在這裏過得還習慣嗎?”

    項豪雙目精光一閃,說道:“項某什麼苦沒吃過?這點挫折不算什麼,聽大人的口氣,大人來意莫測啊,莫不是又出了什麼對我不利的事?”

    段飛搖頭笑道:“不,對項大人利好的消息很多,比如說我已查出白骨來歷,並且順藤摸瓜地查到了張公公身上,張公公被皇上苛責,已經拱手交出東廠,目前還不知道誰會接手,至於朱德嘛,他已經被皇上收回一切賞賜,趕回老家去了。”

    項豪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他知道段飛的話還沒有說完,果然段飛繼續說道:“平茂大人的屍骨也已出現,經屍檢查明他是自殺身亡的,這下項大人可以徹底洗清嫌疑了。”

    項豪卻猛地激動起來,他一躍而起,雙手抓住鐵柵欄猛搖,把鐵柵欄搖得嘩嘩直響,項豪就像只受傷的獅子,怒吼道:“不可能!是誰,是誰幹的!我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段飛靜靜地看著他,項豪終於鎮定下來,他頹然放手,退回床上坐著,雙手在頭上一陣亂抓,段飛說道:“這東西你認得麼?”

    項豪抬起頭,段飛甩手將平茂的腰牌拋了進去,項豪接住一看,臉上露出悲痛,大滴的熱淚止不住地從眼眶裏湧了出來。

    “有個叫做竺羽的人,不知道項大人還記得不?”段飛問道。

    項豪的手一抖,差點將手裏的腰牌丟到地上,他抬起頭,面帶惶恐地說道:“竺羽?他回來了?他在哪里?”

    看到項豪慌亂的模樣,華明忍不住叫道:“大人!”

    項豪沒理會他,不住追問竺羽的下落,段飛淡淡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他送來了盛著平茂屍骨的棺材,留字讓我來找你,說你知道誰是殺害平茂的兇手。”

    項豪雙手捏得嘎嘎響,他的下巴不停顫抖,發出咯咯的聲音,過了好一陣他才平靜下來,隨後他閉上了眼睛,說道:“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段大人,既然你已查明平茂是自殺的,你又何苦繼續深查下去呢?讓平茂走得安靜些不好麼?我很累了,段大人請回吧。”

    段飛說道:“我還有一個問題,路家的老爺是不是你殺的?”

    項豪抬起頭來,向段飛淡淡一笑,說道:“段大人,陸老爺已經九十多歲了,隨時可能會死掉,你怎麼能懷疑是我殺了他,你有證據嗎?”

    段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站了起來,說道:“好吧,我沒什麼好說的了,竺羽讓我來,我來過了,接下來他會怎麼做我就不清楚了,項大人,祝你好運,段某告辭了。”

    段飛離開了天牢,華明一頭霧水地跟了出來,忍不住問道:“大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項大人不肯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段飛看了看天色,說道:“可惜時間不早,要不然就可以先去看看有沒有賣房子的,哎,眾口鑠金啊,雖然我不在乎住在凶宅裏,可是身邊的人都不喜歡,我也只好想辦法換地腳了……”

    華明焦急地說道:“大人,你想把我給急死啊?”

    段飛淡然一笑,說道:“竺羽只是想借我們之口告訴項豪他來了而已,接下來就沒我們的事了,等著看戲吧。”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20:48
第〇三〇四章 【做個了斷】

    華明急道:“大人,這怎麼能袖手旁觀呢,他們一個對我恩重泰山親如父輩,一個是我自幼便相依為命的兄長,我怎能眼睜睜地等著他們互相殘殺?”

    段飛反問道:“他們一個是你父輩,一個是你兄長,你憑什麼去管他們?”

    華明無語,段飛繼續說道:“你曾經告訴過我,竺羽最得項豪與平茂寵愛,他們還經常帶他出去特訓,那我問你,為何竺羽對項豪如此仇恨?隔了十多年竟然還不肯放過他?”

    華明愣住了,他回憶道:“我也不知道,雖然我們很羡慕竺羽大哥,但是他好像從來就沒有開心過,他經常望著天空發呆,我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大人,難道我們並不是孤兒?難道……”

    華明說著說著便打了個冷戰,段飛回頭瞥了他一眼,說道:“我不想查下去就是因為繼續查會查出很多有可能讓你們不敢相信的東西,與其大家都痛苦難過,不如讓這些事繼續埋沒下去,反正事情就快了結了。”

    華明激動地說道:“不,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知道,是不是項豪殺了我們的親人,大人,為什麼你不早些告訴我這些,啊!”

    段飛說道:“項豪不可能殺了你們父母還對你們這麼好,假如他只想把你們當成工具的話就不會任由竺羽和其他人離開,也不會因為平茂的死如此傷心,華明啊,你最好還是什麼也別想了,至多今晚,這事就會徹底結束。”

    段飛拍馬而去,華明緊跟而上,不停地說道:“大人,大人,你越這樣我就越想知道真相,卑職駑鈍,實在猜不出來,大人還是先告訴我吧。”

    回到朱府段飛也沒有告訴華明他的猜測,回到朱府之後他立刻派人買來許多用具,在花園中擺了個靈堂,還請來幾個和尚,給平茂念經超度。

    華明等四個很自覺地披麻戴孝,守在靈前,段飛身邊的人還有錦衣衛同僚聽說之後紛紛前來拜祭,連朱德都上了三支香,雖然之後立刻被趕走了。

    路家的人終於覺察到墓園被盜,他們上門來想要回棺木並討個說法,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怎麼可能讓他們在這時候把棺木帶走?段飛放了個話出來,一切等明日自有交待,他們才乖乖地走了。

    夜,漸漸降臨了,朱府也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後院花園之中念經聲不絕於耳,一心想養傷的管簫寒忍不住在豐盛的晚膳桌上向段飛抱怨,說道:“公子,前院空房那麼多,為什麼不隨便挑一間做靈房呢?這靈堂擺在花園裏,叫人還怎麼休息啊?”

    段飛笑道:“擺在花園裏是為了方便,今晚會有好戲看,擺前頭我怕錯過了最精彩的啊。”

    “好戲?什麼好戲?難道平茂還會活過來嗎?”管簫寒問道,當她見到朱德的時候也吃了一驚,以為段飛又在故弄玄虛也就不奇怪了。

    段飛搖搖頭,說道:“我猜今晚平茂靈前項豪和竺羽都會出現,這兩人之中會有一個人要死,我雖然想阻止,不過只怕也沒什麼辦法,哎,你們不要告訴華明,免得他太衝動做出什麼不必要的事來。”

    管簫寒笑道:“公子你就這麼肯定?項豪不是還在天牢裏麼?難道他敢逃獄?”

    段飛嗯了一聲,然後對管簫寒正色道:“簫寒,現在的情況與從前不一樣了,我與張銳已經勢不兩立,你要麼回去繼續做張銳的走狗,要麼就與他劃清界限,像蓉兒一樣留下來幫我的忙,你自己選擇吧,留下來我會像信任蓉兒一樣信任你,選擇離開的話,我也不會為難你。”

    管簫寒偏著頭似乎考慮了一下,然後笑道:“公子前途無量,人家當然想跟著公子啦,不過張銳對我有恩,我一時半會還不能徹底離開他,請公子原諒,不過我保證絕不會向張公公洩露公子的任何消息,也不會幫他做任何危害公子的事,等我報完恩就再不會管他的事,當然,工子要對付他我也不能幫忙,這樣……公子覺得可以接受嗎?”

    她這樣說可信度反而高了不少,段飛滿意地說道:“如此甚好,今後就看你的表現啦,總之你們真誠對我,我也絕不會虧待了大家。”

    平茂的案子可以說已經完全破了,段飛也順利在京城中站穩了腳跟,大家都舉杯向段飛慶祝起著,席間氣氛活躍起來,蘇蓉和管簫寒親切地說著悄悄話,不時發出輕笑聲,就像是一對親姐妹。

    晚膳過後大家都回房休息,等著看段飛所說的好戲,時間漸漸過去,一更了,二更了,還沒有什麼動靜,直到近三更天時,街上突然傳來喧嘩,似乎是天牢方位,沒等守在外圍的錦衣衛前來傳報,一個人影已直沖入朱府之中,守衛的錦衣衛紛紛呼喝攔截,照面之後紛紛愕然驚呼道:“項大人,怎麼是你,你從天牢中出來了?”

    項豪朝他們點了點頭,問道:“平茂的棺木在哪里?”

    “就在後院花園裏,項大人你……”話還沒說完,項豪已大步向後院走去。

    這裏是項豪的家,他自然熟悉無比,大步走入後院之後,項豪立刻看到了平茂的靈棚,他的腳步稍稍放緩,卻依然快捷,三五步之後便已跨入靈棚之中。

    看到靈牌上寫的字,項豪虎軀一震,他沖前兩步,將靈牌持在手中摩挲了兩下,眼裏流露出激動與溫柔交融的神情,放下靈牌,他來到棺木邊,撫摸著棺蓋,嘴裏喃喃地說道:“茂茂,我來看你來了,這麼多年了,你可原諒我了呢?”

    他猛地用力推開棺蓋,抽起一根紅燭,向棺木中照去。

    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現在眼前,項豪雙眼一熱,幾乎掉下淚來,他癡癡地說道:“茂茂,你瘦了,是不是想我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來陪你,你再也不會孤單了……”

    正在此時,項豪的肩膀一聳,他挺直了腰,淡淡地說道:“你終於回來了。”

    靈堂之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一身素縞的人,他冷冷地答道:“我也該回來做個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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