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魔法學徒 作者：炎硫 （連載中）

第二卷 赤色飛揚 第三十九章 流星

    掌控者這個組織果然名不虛傳。這是芮芸在解決掉那個討厭的魔法標記之後
的想法。本來，她還以為就算不能夠達到自己希望的用假情報代替真實情況來迷
惑那些掌控者視線的目的，也應該可以用自己強大的精神力將這道標記直接化解
掉。但是事實卻讓她很吃驚，雖然她的確弄出了一種魔法能夠遮罩這到標記，並
且按照自己的意願持續傳遞假的消息給那些掌控者，但是她卻完全沒有辦法將標
記化解掉。這道標記就如同在心臟外壁上生根了一般，居然根本分不開，更不要
說強行化解了——芮芸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她現在可絕對沒有一丁點死
亡以後還能夠復活的保障。

    掌控者擁有著整個國家的資源，這一點是其他國家的所有諜報組織都不具備
的條件——或者說是得天獨厚的優勢。可以說，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整個萊丁聯
合王國，可以沒有國王或者各個大公、領主，但是絕對不能沒有掌控者。掌控者
們就猶如他們的名字一般，掌控者這個國家的一切。芮芸估計，RAIN的行蹤應
該也已經被掌控者注意到了吧！畢竟她曾經在那麼多掌控者面前現身，而且就憑
她的絕色，無論外表看上去多麼幼小，恐怕都會有很多擁有變態嗜好的人會注意
到她。那麼，那些在萊丁王國無處不在的掌控者也一定會注意到她。

    只不過，芮芸雖然算到了RAIN已經為掌控者所知，卻仍舊沒有算到某些東
西。

    「亞爾薇特姐姐，我們現在是要去哪里？」小菲麗依舊如往常一樣蜷縮在芮
芸的懷裏，她實在太喜歡這個位置了。而為了保證不會有人偷聽她們的對話，向
來小心翼翼的芮芸要求菲麗和芙蕾都叫她亞爾薇特。不過這個要求基本上也就對
小菲麗管用而已，芙蕾通常不會叫她的名字——應該說，芙蕾稱呼她的時候通常
都是用「喂」、「你」這種詞來代替的。對此，芮芸雖然相當不滿，卻也沒有說
什麼。畢竟妖精一直以來過得都是孤獨的生活，恐怕除了她曾經的伴侶，她還沒
有好好地叫過誰的名字吧？這種習性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改變的，芮芸理解，因此
她給了芙蕾很多時間，讓她適應這個社會。

    「當然是去看一位很厲害的人物啦！要知道，來到了卡內裏奧卻不去看他，
對我們這些學習魔法的人來說，可是相當失禮的。況且」芮芸瞄了一眼那把被芙
蕾斜背著的神弓，「我也正好有一些他一定會感興趣的東西。他一定會很樂意招
待我們的。據說他會做很多有趣的東西，你難道不想去看看嗎？」最後一句，芮
芸是湊在小菲麗的耳朵邊輕聲說的。小丫頭一聽有好玩的東西，立刻不管究竟去
的是什麼地方了。芮芸看著小菲麗興奮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這個丫頭也太好
哄了吧？如果不是自己，換做一個人販子，小丫頭大概連自己被騙了都還會不知
道吧？

    可是她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換一個人，小菲麗不要說信他的話了，會去聽他
說話就是一個奇跡了吧？

    芮芸所指的人，自然是那個號稱全世界最強的武器打造大師的大魔導士卡立
特。有的時候，芮芸感覺阿貝爾那個第一煉金術士的稱號應該給這個老頭才對。
雖然克麗絲一直認為卡立特就是一打鐵的，但是對於卡立特的一些推論，她也是
很贊同的。能夠讓克麗絲贊同的人可不多，由此可見，即便卡立特的魔力並不算
非常強大，他也絕對擁有成為大魔導士的實力。

    而作為一個魔法師，既然來到了這裏，芮芸也沒有理由不去見一見這一位令
人尊敬的老頭。況且，按照原作中的情況，影盜戈爾斯羅還在他的身邊，芮芸可
是有好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過這位風雲人物了。

    最關鍵的是，她自己也很想知道天空之歌的構造。在莫斯特不可能幫助她的
情況下，她也只能夠來找卡立特了——雖然克麗絲也許有辦法，不過誰知道這個
女人會不會將這樣神器強行解除了認主契約以後，再據為己有？卡立特可是絕對
不會這麼做的。

    ……

    卡內裏奧郊外，一座被運河環繞的小島之上，建造著一座看上去普普通通的
鐵匠鋪。後面是三間矮小的房屋，屋頂是簡陋的茅草棚，牆壁也是簡簡單單用泥
巴堆砌起來的。小島並不是很大，這樣幾間茅舍便將小島占得滿滿的。小島四周
的淺灘上生長著大片的蘆葦，一眼望去就像是一條綠色的厚氈毯鋪設在河面之
上，四周還生長著幾十株樹木，樹根有一半浸沒在水中。房屋被蘆葦和樹木所掩
蓋，只能夠隱隱約約看到一些邊角。

    隔著運河，芮芸也只能夠看到這些了。在小島上還籠罩著一層強大的結界，
芮芸雖然有把握直接打破這道結界，不過這樣畢竟太不禮貌。她是來拜訪這位大
魔導士的，而不是跑來搶劫的。雖然以她身邊的幫手來看，她還是很有機會搶劫
成功的。脫下首飾的妖精應該能夠同時對付戈爾斯羅和其他人了，至於大魔導士
卡立特，芮芸應該足夠對付他了。

    伸手向妖精芙蕾要來天空之歌，芮芸隨手從腰間的箭壺中抽出一支羽箭。天
空之歌在她的控制下漸漸散發出淡淡地光暈，芮芸微笑著，將箭向天空射了出
去。卡立特的結界能夠遮罩包括魔力波動在內的大部東西，不過恰好天空之歌有
一個相當不得了的特性，就是穿透結界。只要一枝箭能夠穿透結界進入卡立特的
實驗室，那位老頭就算反應再遲鈍也應該有所察覺了。不然，他也就不配成為大
魔導士了。

    帶著蔚藍色光芒的箭矢如同流星一般，拖著長長的尾焰，輕巧地落入了孤島
之中，那層強大的結界沒有起到絲毫的效果。芮芸滿意地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麼
話，就驚訝地張開了嘴巴。那枝箭矢並沒有如她計算的那樣，落在鐵匠鋪之前，
而是直接掉在了鐵匠鋪的屋頂上。包含著神器力量的箭矢完全無視了鐵匠鋪的屋
頂，芮芸只見到一陣微弱的閃光過後，箭矢就消失了蹤跡，而那個屋頂上也明顯
得破了一個大洞。

    「你……是故意的嗎？」芙蕾用古怪的目光看著芮芸，猶豫地問道。雖然芮
芸的臉色不像是作假，但是芙蕾還是見識過芮芸的箭術的，她很難想像，一個本
來箭術就頗為不錯的人，在擁有了神器以後反而讓箭術退步了……

    「糟糕了……」芮芸完全沒有聽到芙蕾在問什麼，她只是一臉尷尬和擔憂地
看著那座鐵匠鋪。天空之歌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上恐怕還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單
純就攻擊力而言，天空之歌還要淩駕於海格埃洛家的風之號角。而現在由天空之
歌射出的箭枝就這麼掉進了一個毫無防備的人的屋子裏……如果射到人的話，恐
怕就是大魔導士，也得重傷吧？

    果然，鐵匠鋪原來緊閉著的大門突然被粗暴地踹了開來，一個矮小但是結實
的老頭氣勢洶洶地沖了出來，瞪著芮芸怒吼不已，而在他的身後，一名瘦削的中
年人也緩緩地走了出來，只不過他的雙手和胸口都沾染著大片的鮮血。

    「完蛋了……」看到這一幕，芮芸只覺得一陣頭暈和後悔，後悔自己的鹵莽
和過於自信。那個瘦削的人芮芸曾經見過，正是影盜的首領戈爾斯羅。這位聖騎
士級的盜賊首領正用充滿殺氣的陰沉目光緊緊盯著手持天空之歌的芮芸，一點沒
有在意身邊卡立特的吼叫。芮芸被他冰冷地目光看得渾身忍不住起了一層細密的
雞皮疙瘩，就連雙腿也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亞爾薇特……姐姐……你……傷到人了……」小菲麗也注意到了戈爾斯羅
的目光，抵抗力還不如芮芸的她連說話都開始發抖。影盜首領身經百戰，殺人不
眨眼，他的殺氣又豈是這麼一個小姑娘能夠承受的？

    聽小菲麗這麼一說，芮芸總算有些反映過來了，他看了看戈爾斯羅的目光，
立刻意識到自己究竟傷了誰。這個發現讓她更加驚慌，因為那個人恰巧是戈爾斯
羅最關心的幾個人之一。而且，按照原作的情況來看，除了那位費納希雅小姐，
這個影盜的首領最關心的就應該是那個人了。

    芙蕾看了看驚惶的芮芸，主動踏前一步迎上了戈爾斯羅擇人而噬的目光。戈
爾斯羅微微愣了一下，又看了看身邊的卡立特，似乎說了些什麼。這個時候，那
位大魔導士才發現，他還沒有打開結界，剛才罵的那些話算是白吼了。

    大魔導士揮了揮手，空中念叨了幾句咒語。芮芸感覺到一陣清晰的魔力波動
後，小島中的一切似乎都清晰了不少。她知道這是結界消除的象徵。此時，闖了
禍的她也不管什麼隱藏身份了。她一把抱起小菲麗，又拖著芙蕾，施展開魔法，
猶如閃電一般飛進了卡立特的小島。

    戈爾斯羅與卡立特似乎都沒有料想到這三個女人居然還敢主動到他們的面
前來，因此並沒有第一時間作出反應。這讓芮芸有了解釋的機會，她飛快地放下
天空之歌與小菲麗，急匆匆地道：「卡立特先生，展開結界。我知道我的鹵莽一
定令一位小姐受了重傷，不過我擁有使用高級神聖魔法的能力，還希望您能夠給
我一次機會。」

    卡立特又愣了一下，不過他還是條件反射一般地打開了結界。見結界已經打
開，芮芸也不和戈爾斯羅廢話。她直接讓自己頭髮的顏色變成了鮮紅色，然後趁
戈爾斯羅愣神的瞬間，施展開她武技中唯一還算可取的超高速度，化做虛影閃進
了門戶洞開的鐵匠鋪。

    鐵匠鋪中，一個看上去絕對未成年的小丫頭伏在血泊之中。她的背後肋側的
部位深深地插著那枝羽箭，芮芸皺了皺眉頭，這個位置上正好有相當重要的器
官，芮芸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夠在不傷到那個器官的情況下將箭取出來。不過
看現在的情況，如果再不施救的話，這個丫頭就要一命嗚呼了——事實上，現在
芮芸就已經感覺不到她的心跳和呼吸了。如果不是她的思維還在緩慢的運轉，芮
芸就要認為她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只能拼一下了。」芮芸咬了咬牙，雙手上泛起了一陣陣金光，隨後輕輕搭
上了小丫頭希萊婭的額頭和背後心臟的位置。隨後趕進來的戈爾斯羅在見到芮芸
手上的金光之後，似乎想明白了什麼，臉上表情漸漸平靜下來，身上的殺氣也散
去了。卡立特有些驚訝地看著老朋友的表現，戈爾斯羅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然
後重新將實現放到了芮芸的身上。

    芮芸的臉上沁出了一絲汗水，希萊婭身體中的內臟被箭所帶的力量震得七零
八落，很多地方都破損得一塌糊塗。她現在居然還沒有死亡就已經是奇跡了。芮
芸盡力讓神聖的力量滲透到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也只有這樣，小丫頭才有可能
活過來。

    隨著芮芸身上的金光越來越強盛，大魔導士卡立特也算是明白了這個古怪的
紅發女人為什麼要讓他展開結界了，照目前的神聖魔法的濃度來看的話，如果沒
有自己的結界阻擋著，那些討厭的掌控者恐怕會在第一時間找上門來。到時候自
己會多出很多麻煩不說，希萊婭這個小妮子恐怕就救不活。他本想讓其他人都退
出去，但是看了看老友專注的神情，卡立特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芮芸此刻臉上的表情只能夠用神聖這兩個詞來形容。完全沉浸在對生命的感
悟和嚮往中的她不斷催發著生命女神所代表的規則的力量，就連她自己似乎也要
融入這個規則中一般。漸漸的，希萊婭的身上也冒出了金光，戈爾斯羅的臉色有
些鬆動，似乎露出了一絲輕鬆，但是這一絲表情很快又被平淡而冷漠的臉孔取代。

    在神聖魔法強力的治療下，希萊婭體內受損嚴重的器官漸漸恢復了生機。而
芮芸刻意避開了箭矢所在的位置，也讓新生長的組織沒有將箭頭卡在身體內。微
微動了動意念，芮芸搭在希萊婭心臟位置的手上跳出了一絲電流。看到藍色的電
弧，戈爾斯羅又是一陣緊張，不過這次卡立特拉住了他，還做了一個安心的表情。
在他看來，這個女孩是真的有把握將希萊婭救活。

    感受著逐漸強而有力起來的心跳，芮芸松了口氣。她搞不清楚醫學上心臟電
擊用的究竟是直流電還是交流電，因此剛才的電擊也僅僅是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小
心翼翼地試驗而已，但是沒想到居然一次就成功了。看來用來刺激肌肉收縮的電
擊對心臟起勃也是很有作用的。

    現在，小丫頭希萊婭已經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芮芸緩緩地移開了雙手，然
後向戈爾斯羅透去了求助的目光。治療外傷，特別是當有異物還殘留在身體裏的
時候，芮芸就幫不上什麼忙了，她可不會剔除那些異物。

    「戈爾斯羅先生，能請你幫一個忙嗎？請將這枝箭拔出來……」芮芸有些尷
尬地低聲請求道。

    戈爾斯羅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終於徹底鬆動了。他已經看出了希萊婭重新
恢復的生機。他從腰間拔出一把牛角小刀，剛想放到卡立特打鐵的熔爐中燙一
下，芮芸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後甩了一道金光上去。戈爾斯羅頓了頓，瞥了
眼芮芸。

    芮芸被戈爾斯羅的一瞥弄得有些慌，因為他那一瞥正好瞄準了芮芸的脖子。
如果是在剛才那種情況下，戈爾斯羅突然出手的話，不要說芮芸自己絕對來不及
反應，就算是能夠反應過來的妖精芙蕾恐怕也來不及救她。不過戈爾斯羅最終還
是什麼都沒有做。他走到希萊婭的身邊緩緩蹲了下去。

    ……

    看著那枝被完整地拔出來的箭矢，芮芸松了口氣。沒有任何東西殘留在希萊
婭的身體裏，這是一個不錯的結果。畢竟神器的力量爆發以後，她自己也不肯定
這種普通的箭頭會不會因為承受不了那股力量而破碎。

    因為拔出箭頭的關係，希萊婭的傷口又開始流血。芮芸慌忙地施展出神聖魔
法，高濃度的神聖力量輕柔的依附在傷口上，還流淌著鮮血的傷口立刻以肉眼可
見的速度恢復起來。展開精神力探察了一下，芮芸微微松了口氣。希萊婭現在是
完全脫離生命危險了，只是失血過多還是讓她昏迷不醒。不過，只要活過來就好，
失血的問題可以有很多辦法解決，在這方面，無論是戈爾斯羅還是卡立特都肯定
要比她知道的多。

    向影盜首領和大魔導士鞠了一躬，芮芸無言地走了出去，剛才神經一直緊緊
繃著，現在突然放鬆下來，她馬上感受到了疲倦。

    戈爾斯羅與卡立特並沒有攔阻芮芸。雖然她剛才犯了大錯，但是人畢竟是救
回來了。這兩個人都不是心胸狹隘的人物，剛才芮芸全力的救治他們都看在眼
裏。此刻也就不好意思再去責怪什麼了。

    才出門，芮芸就在跟出來的小菲麗擔心的目光下，一頭躺倒在草地上。她在
心裏發誓，以後再也不亂用神器了，要是再闖一次禍，她可不敢保證自己還有沒
有能力彌補自己的過失。

    「亞爾薇特姐姐……你，沒事吧？」小菲麗跪坐在芮芸的身邊，輕聲問到，
眼神中儘是擔憂。芮芸心裏一陣感動，能夠在自己犯錯的時候還站在自己這邊，
並且時刻為自己擔心，這樣的小菲麗又如何能夠讓她不愛呢？

    伸出手，芮芸猛地將小菲麗攬進懷裏。小妮子乖巧的伏在芮芸的胸口，聽著
她的心跳一動不動。芮芸抬起眼簾，正好看見妖精芙蕾慌忙移開的視線，從那短
短的一瞬間中，她從妖精的眼中看出了與菲麗同樣的擔憂。

    「看來，雖然闖禍了，我還是很有收穫的呀！」芮芸向芙蕾甜甜地笑了笑，
緩緩閉上眼睛，她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第二卷 赤色飛揚 第四十章 發生

    芮芸的神聖魔法可不是吃素的，按照以前恩萊科的描述，只要不是徹底死透
的人，芮芸都有辦法救過來。只不過，當時的芮芸還被魔族的契約束縛著，沒有
辦法完全發揮出神聖魔法的力量。而現在，沒有了抵觸力量的影響，芮芸在神聖
魔法上的造詣自然又上了一個臺階。

    重傷的希萊婭恢復得很快，快得超過卡立特和戈爾斯羅的預料。本來，想那
樣絕對致命的重傷，即便傷口癒合了，受傷的人想要恢復元氣也至少需要好好地
修養數個月才行。但是希萊婭這個小丫頭卻只在床上躺了不足一個星期就活蹦亂
跳地下床到處跑了。為此戈爾斯羅還狠狠地教訓過她一次，但不服氣的希萊婭愣
是把旁邊想置身事外的芮芸拉來好好地打了一場，以證明自己已經完全恢復了。
見到如此，戈爾斯羅也只好乖乖閉嘴。

    「你實在太寵那個小丫頭了。」事後，芮芸揉著有些酸痛的肩膀，向戈爾斯
羅抱怨道。

    戈爾斯羅很無奈地聳了聳肩：「大概是習慣了，我倒是沒有覺得自己有多麼
寵希萊婭。」

    芮芸無言，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了吧！戈爾斯羅對希萊婭的寵愛有加
即便是年幼的小菲麗都能夠清楚地看出來，這個傢伙居然還認為自己並沒有怎麼
寵希萊婭那個貪得無厭的小丫頭——是的，貪得無厭，雖然以前曾經從書裏對希
萊婭的這個性格有所瞭解，但是當她真正體會過以後，仍舊會咬牙切齒地說出這
幾個詞。

    事實上，如果不是芮芸的手藝實在不怎麼樣的話，她現在酸痛的恐怕就不單
單是肩膀了。

    和希萊婭那個小丫頭的那一場不知道應該算切磋還是練習的戰鬥也牽出了
很多問題，首先就是戈爾斯羅很不解，原本武技高超，連自己都沒有辦法的赤主
小姐，現在怎麼變得那麼弱了。除了仍舊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她在身法和技巧
上都有了很大的下降，特別是在攻擊方面。原本的赤主可是一個喜歡扭別人脖子
的傢伙，現在卻在希萊婭的攻擊下，聯手都快來不及伸出去了。戈爾斯羅百思不
得其解，他還沒見過武技會退步成這個樣子的人。

    本來，芮芸是想好了一套說辭的，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將這個「官方解釋版本」
放出去。戈爾斯羅並不是一個喜歡探人底的傢伙，他並沒有問起過這些，甚至都
完全沒有和別人提起過。芮芸也樂得輕鬆，不然，就算她解釋了，希萊婭那個刁
鑽古怪的丫頭也不會輕易相信吧？

    在卡立特的實驗室中——其實芮芸更願意稱這個簡陋的實驗室為鐵匠
鋪——中待了數天后，芮芸還是忍不住找到了卡立特。雖然卡立特的那一套說法
她都有所瞭解，但是現在她需要學習的並不是理論，而是實用的技巧。她本身的
製作技巧差到了極點，而理論知識卻相當豐富。事實上，在這幾天中，芮芸還曾
經為卡立特提供過幾個創意性的東西，比如她曾經在索米雷特家試做的冰箱，比
如「空調」，當然，也包括了很多其他千奇百怪的東西。甚至，連一些在原來世
界中女生看了會臉紅的東西也被她毫不客氣地列在了單子上。這些東西對於製作
技術上的要求都不算高——當然，我們還是不能指望芮芸能夠一個人好好地做出
來的——但是對於魔法與魔法陣的理解卻有很高的要求。因為這些物品無一例外
地都是由魔法陣驅動和控制的，而且這些魔法陣大部分都還是芮芸自創的，很多
地方就連號稱第一武器打造大師的卡立特都看得一知半解。

    其實，這些魔法陣本身並沒有多難，都是一些基礎的魔法符號拼接起來的產
物。只不過，芮芸卻在這些基礎符號上做了很多手腳。因為無論是冰箱還是空調，
芮芸都習慣了可以認為調空溫度的那種。隨意這些魔法陣上經常會出現幾個觸發
式魔法陣上經常會出現的核心符號。而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這些符號總是
會混雜在風、水、火等魔法符號的中間，這就讓卡立特很迷糊了。畢竟按照魔法
陣的慣例，控制部分總是會獨立城一個核心版塊來處理的，以免在控制的時候引
發不必要的魔法波動導致魔法陣失控。

    他不是現代人，當然不會知道芮芸的想法。冰箱這種東西的控制系統本身就
是連動的，而且芮芸還圖方便不願意重新規劃出一個核心區域來。於是，這種古
怪的連動式簡便魔法陣就這麼出現了。

    其實，真正讓芮芸把魔法陣弄成這個樣子的，應該還是後一個原因吧！畢
竟，她實在太懶了……

    在與卡立特交流的同時，芮芸也在默默地計算時間。她忘記了恩萊科究竟是
在武者大會之後多久被帶進掌控者的總部的，不過想來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星期才
對。而現在，一個清晰已經到了，就算現在的恩萊科知道未來的縱向，但是這種
事情的變化應該不會大到哪里。以芮芸對他的瞭解，既然自己已經告訴他，要他
走好自己的路，那麼他應該仍舊會按照劇情走下去——但是只要想到，在掌控者
的總部中，將會與兩隻妖精發生最為親密的關係，芮芸就很不舒服，相當不舒服。
如果不是因為希萊婭那個小丫頭總是來煩她，讓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這些的
話，她恐怕會因為這種焦慮的心情而直接沖到掌控者的總部去吧！

    「喂，你在想什麼？那麼入神？」聽著身後喳喳的喊聲，芮芸無奈地歎了口
氣。會用「喂」這個詞來稱呼她的，在這裏到目前位置也就只有希萊婭一個人了。
說實在的，芮芸其實最不擅長對付的就是想希萊婭這樣的人。又是個比自己小的
小姑娘，又無賴得很。芮芸實在是沒有辦法對這樣的小姑奶奶下出手，而罵她吧，
她還那麼小，芮芸也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最終的結果就是芮芸不得不忍辱負
重——忍了，除了忍，芮芸暫時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你又有什麼事情了？先聲明，我今天沒興趣幫你做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要是真的想要的話，等找到了恩萊科你再去壓榨他好了。」芮芸轉過身，看著
這個渾身上下都佩帶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寶物的小妮子。說實話，芮芸一直認為這
個小丫頭很有成為爆發戶的潛質。一般來說，爆發戶都喜歡將那些之前的東西統
統掛在身上，以顯示他們的與眾不同。

    「嘁，誰稀罕那個傢伙的東西啊，他做出來的東西可沒你弄出來得有意思。」
希萊婭撇了撇嘴，頗有些不屑地說道。芮芸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小丫頭已經不
只是刁蠻那麼簡單了，她還一點不知道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當然，如果光是
這樣芮芸還不會怎麼在意，畢竟現代社會這樣的人多得去了，芮芸也不敢說自己
一直很尊重鄙人的勞動成果，至少她就有浪費糧食的時候。但是現在，希萊婭身
上帶的東西無不價值連城，其中的任何一件拿出去都會變成別人爭破頭也想得到
的寶物，很多東西的價值甚至都不是能夠單純用金錢來計算的。但是就這樣的寶
物，居然被她看得如此輕，甚至對製作這些寶物的人不屑一顧——其實這才是關
鍵——芮芸覺得，也許在這麼嬌慣下去，這個丫頭遲早會變得無法無天。

    但是，這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希萊婭也不是芮芸的什麼人，她們僅僅是認
識而已，到現在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芮芸會這麼不忿，也僅僅是因為這個小丫
頭看不起恩萊科而已。說到底，無論想多少次，無論怎麼想，無論做了多麼決絕
多麼瀟灑的決定，芮芸心裏始終是放不下恩萊科的，不然她也不會來到這個討厭
的國度了。

    「既然，你不稀罕，那麼就給我吧！我最近很缺錢，如果將這些東西的其中
一樣拿出去，然後標上大魔導士卡立特的名號，相比可以賣很多錢吧！」芮芸很
沒風度的聳了聳肩。對於這種破壞淑女形象的動作，芮芸一直都是很不在意
的——她又不是淑女，何必吃力不討好地扮一個扭扭捏捏裝腔作勢的淑女？

    「不要，這些東西已經是我的了，我為什麼要拿給你讓你出去賣？」希萊婭
用看白癡的目光看著芮芸，嘴裏毫不客氣地反問道。芮芸摸了摸鼻子，咧咧嘴不
再說話，她現在唯一還能夠克制這個丫頭的一招就是沉默了。這個個性活潑跳脫
到極點的小丫頭，似乎五分鐘不說話就能夠要了她的命，而芮芸偏偏又是一個沉
得住氣的人。這兩個人碰到一塊的下場十有八九是無言以對的。

    果然，一見芮芸閉起嘴不準備說話了，希萊婭立刻就急了起來。今天她可不
是來找這個古怪的女人壓榨東西的，而是頭要找她。

    「喂，你不要不說話呀。我告訴你，今天可不是我想來找你，而是頭找你有
事情，你難道連頭的邀請也想拒絕嗎？」希萊婭說著，不過最後一句話說得極不
甘願，聽上去就像是芮芸欠了她很多東西一樣。

    芮芸挑了挑眉毛，戈爾斯羅找她？這可很少見啊。平時戈爾斯羅似乎為了什
麼總是會有意無意地避開她，對此芮芸雖然疑惑但也不好問什麼，畢竟說起來她
和戈爾斯羅也不算很熟悉。但是這個小島就這麼大，一共四間屋子就算全清理出
來也只是剛剛好夠住而已。抬頭不見低頭見，次數一多就連芙蕾和小菲麗都看出
來了，為此，這兩個傢伙還好好地嘲弄了芮芸一番，說什麼那位影盜的首領一定
是看上了芮芸云云。不過，芮芸自己倒是大概清楚戈爾斯羅那個悶騷的傢伙為什
麼要避著自己，如果想得沒錯的話，這個傢伙應該是在研究自己吧！

    「哦，我知道了。」芮芸淡淡地點了點頭，看也不看希萊婭，抬腳就往戈爾
斯羅的房間走去。對付這個丫頭，也只能用冷處理了，其他的辦法她一概不吃。

    戈爾斯羅的房間是原來卡立特用來對方物品的庫房，現在那些東西都被清理
了出去，堆在小島的一個角落，用油綢蓋了起來。反正這個小島在魔法陣的保護
下，完全沒有風雨的顧忌，蓋層油綢也僅僅是為了不讓其他人看到裏面究竟有些
什麼而已。

    「可以進去嗎？」芮芸敲了敲房門，輕聲問道。其實，她自己感覺這很有些
多餘，以戈爾斯羅的能力，不會聽不出門外的人究竟是誰，特別是當芮芸並沒有
刻意掩飾的時候。

    「進來吧！」房間裏傳來了戈爾斯羅低沉的聲音。

    推開虛掩著的房門，芮芸走了進去。房間中很暗，最為庫房的屋子本來就只
有一扇小小的視窗。戈爾斯羅坐在床上，在他床頭的櫃子上點著一盞小小的魔法
燈。魔法燈的魔力似乎要用光了，光線呼明呼亮，閃得芮芸很不舒服。順手丟了
一個神聖魔法上去，芮芸借著重新兩起來的魔法燈，細細地打量起屋子裏的環境
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入這間屋子。

    屋子裏其實並沒有什麼東西，除了兩張窄小的床之外，就只有那個床頭櫃
了。在屋子的牆上掛著兩把彎刀，芮芸可以從彎刀中感覺到相當濃厚的魔力。這
樣強大魔力對於一把魔法武器來說也是相當難得了，至少她以前從地下發掘出的
那些魔法武器中，就沒有多少能夠儲存下這麼多魔力。看來，這就應該是恩萊科
為希萊婭製作的那對彎刀了。

    曾經在蒙提塔待過很久的芮芸，對於彎刀的技藝也算是有些研究。在目前缺
乏好的攻擊手段的狀況寫，芮芸也曾經想過使用彎刀，只是一直沒有找到趁手的
彎刀而已。而到達了卡立特這裏後，她卻一直忙著弄寫亂七八糟的小玩意，也就
把彎刀給忘記了，現在看到彎刀，她才算是想起來。

    「也許，過一會我也應該去敲詐卡立特一次。」芮芸這麼想著，將視線重新
放到了戈爾斯羅的身上。這個盜賊團的首領正用略有些激動的目光看著她。

    「怎麼了？」芮芸不解地問道，她不明白戈爾斯羅為什麼要激動。這個傢伙
可不是一個會隨便激動的人，而芮芸更不會認為戈爾斯羅會想芙蕾或者小菲麗所
說的那樣，喜歡上自己。她知道這個男人喜歡的究竟是誰，雖然自己曾經與那個
人很像，但是那也只是曾經而已。現在，那個人已經死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和
RAIN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他絕對不可能認出自己。

    而且，就算是曾經的自己，戈爾斯羅會有的恐怕最多也就是愛屋及烏的感情
了。

    「你還是沒有什麼變化。」戈爾斯羅緩緩說道。

    芮芸愣了一下，她不是很明白戈爾斯羅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她開始有
了很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直指她剛才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你為什麼這麼說？」既然有了預感，芮芸也不再否認什麼，她只是平靜地
問道。

    戈爾斯羅從枕頭下摸出了一個木制的小雕象。雕象顯然是最近才雕成的，上
面甚至還有來不及抹去的木屑。芮芸看著這個雕象呆了呆，戈爾斯羅在藝術上極
有天賦，這是她知道的，但是她還是沒有想到，這個傢伙居然能夠憑藉著記憶，
創作出如此美妙而又讓自己心碎的雕象來——不，或許不應該是記憶，戈爾斯羅
是不可能親眼看見那一幕的，也就是說，她之所以知道，應該就是從海格埃洛那
裏得知的。海格埃洛的畫還是很有水準的，特別是他傾注了情感的作品。

    「果然是你。」戈爾斯羅看著芮芸的反應，像是確定了一般松了一口氣。被
戈爾斯羅的聲音驚醒的芮芸這才發覺，自己居然已經淚流滿面了。

    「失態了……」慌忙地抹著眼淚，芮芸勉強擠出了一句話。她沒有想到，過
了那麼久，自己居然還會對那件事有如此大的反應。在心裏苦笑了一下，芮芸默
默的感覺著嘴中的鹹澀。「看來，我還是不夠堅強啊。」

    「我還是叫你赤主吧，我很不明白，恩萊科究竟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和你的
姐姐費納希雅付出那麼多？」戈爾斯羅歎了口氣，然後問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問
題。

    芮芸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卻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我前天曾經離開過一次。然後，我遇見了一個人，一個告訴我這件事
情的人。」說著，戈爾斯羅揮了揮手中的雕象。

    「他……他怎麼會知道我就是芮芸？」芮芸詫異了，按理，那個傢伙就算按
照自己的話來了萊丁，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就是那個「芮芸」呀！

    「我不知道」戈爾斯羅搖頭，「其實他原本也只是猜測而已，只不過在聽說
你就在這裏的時候，希望我能夠試探你一下。沒有想到，他居然猜對了。」

    芮芸沉默，她仍舊在懷疑，海格埃洛是如何知道自己的。

    「好了，能夠回答我的問題麼？」戈爾斯羅見芮芸無言，立刻問道。那個答
案，他已經期盼了很久了。

    深吸了一口氣，芮芸無奈地笑了笑。這個問題，還真的很難回答啊……

第二卷 赤色飛揚 第四十一章 過去（全）

    「我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他。」芮芸隨意地在希萊婭的床上坐了下
來，她不喜歡在敍述心事的時候站著，那樣會很累的。

    「不清楚？」戈爾斯羅皺了皺眉頭。

    「是的，不清楚，感覺上，似乎有點日久生情的味道。你應該也聽說了，我
和他，是同學，在老師那裡學習了很久。而且，在此之前，我們就認識了關係還
很親密。」芮芸點了點頭道。她著倒不算是說謊，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
確是很早就認識恩萊科了，只是恩萊科並不認識她而已。少女埋藏在心裡的感情
總是有很多希奇古怪的原因，就像海格埃洛這麼一個超級花花公子大色狼，照樣
有很多女孩對他趨之若騖。

    戈爾斯羅沉默了半晌，似乎在回憶著什麼。芮芸猜測他應該是在想當初恩萊
科對他說的那翻話。畢竟，恩萊科的話裡也大有日久生情的味道，雖然他本人在
極力否認就是了。過了一會，戈爾斯羅抬起頭，看了看芮芸臉上的表情，然後問
道：「聽說，你和你的姐姐之間有著很特殊的聯繫，你現在知道她在哪裡嗎？」

    芮芸在心裡苦笑了一下，她就知道戈爾斯羅一定會問這個問題，女裝的恩萊
科果然害人不淺啊。

    「是的，我與費納希雅姐姐的確有聯繫，也知道她現在在哪裡。但是，我不
能夠告訴任何人，就連恩萊科都不行。你既然聽海格埃洛說起過那晚的事情，就
應該知道，我與姐姐之間已經有了矛盾吧？而姐姐更是為了這個而避著恩萊科。
因此現在即便是恩萊科也沒有辦法見到姐姐。」芮芸搖著頭說道，臉上的神色很
配合地越來越黯淡。

    戈爾斯羅發現了自己自己過於心急了，那件事對於面前這個表面看上去似乎
已經有二十歲但是事實上還沒有成年的少女來說，絕對是一個重大的打擊。為
此，她甚至還失去了一次生命。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讓自己改頭換
面再度活了過來，但是那件事情肯定會成為她心中最大的傷疤。而自己這個時候
所問的話就同揭她傷疤沒有什麼區別。戈爾斯羅字人不是什麼紳士，但是揭一個
女孩心中的傷疤，這種事情他還是不屑去做的。

    「對不起了。」戈爾斯羅誠心道歉，只不過，他並不經常向人道歉，因此用
出來的詞很沒有真誠的感覺。幸好，芮芸理解他的意思，也不喜歡計較那些有的
沒的。她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提起袖子胡亂在臉上抹了一下。剛才的淚痕
可不能讓芙蕾或者小菲麗看到，不然他們又要擔心了。

    「不要緊。」芮芸笑了笑說道，隨後她將視線轉移到了那個小小的雕像上。
「請問，藝術家先生，這個美妙的雕像能夠賣給我嗎？」她對著戈爾斯羅開了一
個小玩笑，以示意自己確實沒事。

    見芮芸開起了玩笑，戈爾斯羅也知道這個女孩是不想讓自己沉浸在悲傷中。
看來，她能夠擁有如此的成就，與她對自己的控制能力還是有很大的關係的。明
白芮芸的確沒有什麼問題以後，戈爾斯羅的心情也輕鬆了一些。雖然沒有問到費
納希雅小姐的具體位置，但是至少知道她現在還平安無事，這就讓戈爾斯羅很是
欣慰了。

    心情好了一些，這位影盜的首領也開起了玩笑。他舉起雕像，笑著說道：「噢，
美麗的小姐，你看，這座雕像是如此的完美，她的價值又豈是單純的金錢能夠衡
量的？請你不要以市儈的金幣來貶低這座雕像的價值。」

    芮芸莞爾，其實這個影盜的首領看上去總是嚴肅的很，私下裡還是可以很有
趣的。他之所以那麼嚴肅，恐怕還是整個影盜的生計給他帶來的壓力吧！況且，
在感情上他也是很不如意……說實話，芮芸都有幫他撮合個誰誰誰的意思了，雖
然這樣可能會讓希萊婭那個小丫頭爆發……不過，戈爾斯羅怎麼看應該都不會喜
歡那個小丫頭吧？唉，誰知道呢，說不定也是日久生情但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想歸想，戲還是要演下去的，人家影盜首領都那麼配合了，自己再不配合就
顯得太沒意思了。「那麼，藝術家先生，您要怎麼樣才能將這座雕像讓給我呢？
您應該看得出，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座雕像的。」說著，芮芸眨了眨眼睛。她說的
是實話，她的確很喜歡這座雕像。不僅僅是因為她徐徐如生，更是因為她所承載
的回憶。枯澀而又甜蜜的回憶。

    「美麗的小姐，您的真誠讓我很感動。本來，這座雕像我是不準備出讓的，
但是現在，我覺得也許您才是她最好的主人。那麼，如果您願意讓我感受一下您
的熱情的話，我會將這座雕像讓給您。」戈爾斯羅說著，用看好戲的目光看著芮
芸。事實上，他這麼說也並不完全是演戲，從第一次見到芮芸的時候，他就對這
位神秘的小姐有了些好感。但是，他一直認為那是愛屋及烏式的好感而已，就如
同哥哥對妹妹。而當他知道了那個讓自己有過一時心動的赤主就是芮芸的時候，
他才發覺，自己的這一絲好感，也不僅僅只是愛屋及烏。只是，他更加愛費納希
雅，愛那位女神。因此，他也只能夠借這種方式，來了結自己心中的這點情愫而
已。他是一個對感情相當忠貞的人，他只需要一個愛戀的物件，而不是兩個。

    聽戈爾斯羅這麼說，芮芸愣了下，然後臉紅了起來。她也沒有想到戈爾斯羅
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這句話的意思很是曖昧。什麼叫熱情？想了想，芮芸最後還
是紅著臉站了起來，她對這個男人也有些好感，但也僅僅止步於好感了。不過，
擁抱一下的話應該不算什麼吧，畢竟她真的很想要那個雕像。

    伸出雙手，芮芸向前邁了一小步。狹小的房間中，這一小步就讓她偶到了戈
爾斯羅的面前。看著目光有些迷離，也有些決絕的影盜首領，芮芸突然就明白了
他的心思。這讓她徹底放開了自己的顧慮。如果能夠幫人掃除心結的話，一個擁
抱又算什麼呢？

    戈爾斯羅身上有股淡淡的土味，應該是常年待在沙漠中的關係。芮芸靜靜靠
在他的胸口，感受了一下這個男人的心跳。沒有她想像中的劇烈跳動，戈爾斯羅
似乎很平靜。在心裡嘆了口氣，芮芸默默地念道：「感情，還真是一把雙刃劍。」

    有的時候，芮芸真的覺得自己這個變數很有烏鴉嘴的潛質，這種潛質讓她恨
得牙癢癢卻毫無辦法。

    當芮芸正準備推開戈爾斯羅的懷抱的時候，她突然發覺戈爾斯羅的心跳驟然
加速。這個發現讓她很是驚奇，不過，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戈爾斯羅就很強硬
地一把推開了她。莫名其妙的芮芸甚至還來不及鬆開環抱著戈爾斯羅腰間的雙
手，就因為他用力太猛而重心不穩得向後倒了下去。雖然後面是床，但是硬板床
對於緩衝卻沒有什麼作用。摔得結實地芮芸只覺得自己背後一陣疼痛。不過疼痛
之餘，她同時慶倖，幸好床太窄，她沒有摔到屁股，不然可就尷尬了。只是，還
沒有等她慶倖完，她就發覺，自己的手居然一直摟著戈爾斯羅，而這個動作雖然
沒有將武技高超的影盜首領也推到床上了，卻讓他的上半身完全向自己傾斜了過
來。這個姿勢讓她很是尷尬，比摔到屁股還尷尬。

    「砰」，門被突然打開，芮芸愕然回首，接著驚訝的表情就這麼凝固在臉上。
她的腦袋裡一片混亂，唯一想著的一句話就是——

    「完了，誤會大了……」

    ……

    希萊婭突然闖入絕對是芮芸沒有想到的，不過戈爾斯羅肯定是感覺到了，所
以他才會用力推開自己，可是偏偏遲鈍的自己還一無所知。芮芸狠狠地敲了自己
的腦袋一下，這種事情最不好解釋了，而且又麻煩得要死，如果不解釋清楚的話，
就算戈爾斯羅不表示什麼，芮芸自己心裡也要不舒服。畢竟，這可不是她有準備
的演戲。

    「赤主姐姐，你不要擔心了，我想，芙蕾姐一定會有辦法的。」小菲麗看著
愁眉苦臉垂頭喪氣的芮芸，不由安慰起來。她的話讓芮芸微微呆了一下。

    「芙蕾？菲麗，你說芙蕾去擺平這件事情了？」芮芸驚訝地抬起頭問道，在
她的印象中，就算那個妖精決定融入人類的社會，她也還不是一個會這麼主動的
人。而現在，這個妖精居然會主動去幫自己解決這個麻煩。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
了嗎？

    「是啊，芙蕾姐姐說這種事情其實不難解決的，只要把事情都攤開來說明白
就可以了。而且，就算希萊婭不願意聽，她也有辦法讓她瞭解事情的整個經過。」
小菲麗認真地說道，一點沒有註意芮芸臉上的驚訝。

    「她打算用精神魔法？」芮芸一下子站了起來，「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難道是在萊丁待了太久了，我連自己的精神魔法都忘記了嗎？」的確，事實上，
這個事情對於普通人來說，也許真的難以解決，但是對於精通精神魔法的芮芸來
說，這件事情實際上並不能算什麼難題。精神魔法中有很多的辦法能夠將一段記
憶或者資訊灌輸進一個人的腦子裡，而希萊婭的精神力相對於芮芸來說又弱得可
以。如果可以的話，芮芸甚至能夠強行抹消她的那段記憶，只不過這樣做相當危
險罷了——芮芸可不想弄出一個傻子來。

    「等等我，我立刻就去把這件事情解決了，然後我們出去玩！」芮芸笑著跑
出了房間，那一蹦一跳的動作看得小菲麗直想笑。原來，這個一直很老成的赤主
姐姐也是很孩子氣的呀。而在芮芸剛剛離開房間不久，妖精芙蕾就抱著一堆零食
走了進來，她向著芮芸離開的方向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問道：「菲麗，你姐姐
是怎麼了？我看她好像有些不對勁。」

    菲麗臉上掛著神秘的微笑，豎起一根白玉般的纖細手指，輕輕搖了搖，道：
「這個可是秘密哦！我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芙蕾眨了眨眼睛，抱著零食就往
外走。嘴裡還喃喃地說著「也許我零食買太多了，去退掉一點吧！」之類的話。

    妖精也學會這樣威脅人了……於是，可愛的小菲麗華麗地敗下陣來。

    戈爾斯羅正一臉苦笑地站在房門外，透過厚實的門板和小小的窗戶，芮芸能
夠清晰地聽見裡面的啜泣聲。希萊婭喜歡戈爾斯羅芮芸是知道的，不過以前她也
只是以為這個小丫頭對戈爾斯羅的好感就如同很多女孩在小時候有戀父情結一
樣，只是一種正常而略顯幼稚的感情而已，只要等她在成熟一些的時候，自然會
明白自己喜歡的究竟是誰。不過，就現在看起來，她似乎猜錯了，希萊婭是真的
愛上了戈爾斯羅這個滄桑的男人。芮芸承認，像這樣的男人對少女而言的確很有
誘惑力，年輕而對戈爾斯羅充滿景仰的希萊婭會愛上他也算是情理之中。

    「你怎麼來了？」見芮芸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戈爾斯羅不由皺起了眉頭。這
件事情已經夠亂了，這位小姐作為當事人之一，難道還嫌事情不夠亂，想再來添
把火嗎？。

    對戈爾斯羅的冷漠態度，芮芸微微一愣，隨即輕鬆地笑了起來。她神秘地道：
「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有辦法解決了，保證藥到病除，絕對不留下一點疤痕。」
說著，還擺了一個「信我者得永生」的姿態。戈爾斯羅被芮芸這麼沒頭沒腦亂七
八糟的一段話弄得莫名其妙，他看了看一臉自信的芮芸，又看了看緊閉著的木
門，最終嘆著氣做了個請的手勢。

    對於希萊婭這個小丫頭，戈爾斯羅真的是相當疼愛，但是，他的疼愛和名義
上哥哥的身份不同，對於這個被他從小看護著長大的小妮子，他一直帶有一種父
親般的感情。也正是因為這樣，即便知道小丫頭對自己有種非同一般的情感，戈
爾斯羅還是沒有點明。他也曾經一度認為，希萊婭對自己的感情僅僅是少女們常
有的戀父情結而已。只是，這一次，他算錯了。

    本來，他對於自己擁抱芮芸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對的地方。畢竟，這可以算是
他終結自己心中一份不應該出現的情感的方法，也可以算是他對自己的一種約
束。但是，當他發現希萊婭居然就站在門外的時候，他的心裡突然冒起了一陣負
罪感。這種可怕的感覺讓他極力想要推開芮芸，可是狹小的空間和懷中女人柔軟
的身體讓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氣。這樣的結果，就是讓希萊婭在進來的一瞬間，再
帶著眼淚飛奔出去。即便是花了好大的力氣將她勸了回來，戈爾斯羅也只能夠站
在門口苦笑而已，小丫頭壓根就不打算讓他進去。

    「你真的有辦法？」戈爾斯羅懷疑地看著芮芸，他倒不是懷疑這個女人的能
力，只是，這種事情當事人去做通常只能夠得到反效果而已。但看芮芸這麼自信
的樣子，他也不好直接拒絕人家——況且，就算芮芸沒有辦法，情況也不會再糟
到哪裡去了。那還不如讓她試試，反正總比自己這麼一直站在門口苦笑要來得好。

    「當然，看我的吧！」芮芸眨了眨眼睛，笑著推開了那扇原本應該鎖著的木
門。

    ……

    在被迷霧環繞的墨蘇亞山脈的一個山坳之中，一座巨大的封閉式建築靜靜地
佇立在那裡。這座建築從形狀上看上去很像是一座城堡，但是與承包完全不同的
是，這座建築完全沒有窗戶——是的，一扇都沒有。除了一前一後兩扇巨大的金
屬大門以及在大門旁邊的幾扇小金屬門外，整座建築沒有任何供人出入的地方。
這樣一座建築的內部應該是相當悶的，但是，事實上，這個建築的內部不僅空氣
清新，甚至還居住著數百人。

    而恩萊科，索菲恩的小禁咒法師，就被囚禁在這座監獄中。

    建築中心有一間寬敞而奢華的房間，房間的地板上鋪著被漂成白色的上等駝
絨地毯，牆壁完全是由散發著清香的松木鋪就的。在帖著燙金壁紙的天花板上，
吊掛著一盞明亮的水晶燈，只不過，燈中散發著光亮的，卻並不是一個照明魔法，
而是白色的蠟燭。

    恩萊科穿著一套寬鬆的衣服，坐在書桌邊。他的面前鋪著一張紙，紙上面寫
了幾行字。閉上眼睛細細思索了一下，恩萊科在紙的最後添加了幾樣東西，然後
他搖了搖書桌上的鈴鐺。

    伴隨著清脆的鈴聲，一個渾身上下籠罩在黑色鬥篷中的掌控者推開門走了進
來。從她開門的一剎那，恩萊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門外正神情緊張地守衛著的數
個戰士，以及那一條條手壁粗的鐵欄杆。

    「有什麼事，恩萊科先生？」那個掌控者關上門，然後站在門口問道。恩萊
科看了看她離自己的距離，不由搖頭苦笑了一下。似乎自從自己在進入這裡的那
一天，為了讓自己的妖精血統覺醒而背叛了芮芸一次之後，這些負責監視自己的
女子就總是離自己遠遠的，似乎自己是個多麼邪惡的人一樣。事實上，如果自己
真的需要的話，想必自己的姨媽，那位總座大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這些女子丟
給自己吧？

    想到芮芸，想到背叛，恩萊科心中一痛。他暗自咬了咬牙，從書桌上拿起了
那張紙條。

    「請幫我準備這些東西，我要做一次實驗。另外，如果你的上司想知道這次
實驗的目的，可以讓他親自來找我。」恩萊科淡然地說道，現在，除了芮芸，已
經很少有什麼事情能夠撩動他本就淡泊的心了。

    那個掌控者不情願地走到恩萊科的身邊，接過了那張紙條。看了幾眼，確定
裡面沒有違禁品後，她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看著關上的大門，恩萊科保持著表面的平靜，靠在椅背上閉起了眼睛。自從
那天在鬥技場再遇芮芸起，他就下了決定。是的，也許命運的確很難違抗，也許
神的力量的確強大。但是，他們需要的也僅僅是新人類——或者說神人類的出現
而已吧？既然如此，那麼自己大可以利用魔法的手段來培養一批這樣的新人類，
他們或許可以擁有自己的血統，但是，自己卻絕對不能夠與他們的母親有什麼超
越正常距離的關係。

    他愛的是芮芸。而背叛這種事情，有一次就可以了。

第二卷 赤色飛揚 第四十二章 希玲

    戈爾斯羅焦急地在木屋前來回轉著圈，他的身影讓小菲麗覺得自己看到了一
頭被關在籠子裏的狼。一邊往嘴裏塞著零食，小菲麗還抽空看了看身邊正捧著一
本書靜靜閱讀地妖精芙蕾。在失去了所有部下以及原本四處遊蕩的生活以後，漸
漸習慣安逸的妖精接受了芮芸的建議，開始閱讀一些人類的書籍。雖然她擁有數
量龐大的知識，但是這些知識通常都是些戰鬥與生存方面的東西，很少有與普通
人類的生活相關的。這也是芙蕾願意閱讀的一大原因。

    「芙蕾，你有沒有聽見剛才屋子裏發生了什麼？」小菲麗問道，剛才她光顧
著吃東西了，也沒有注意那間屋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麼。等她想起自己的赤主姐姐
的時候，那間屋子中原本雜亂的聲音卻已經安靜了下來。

    芙蕾摘下了芮芸專門請卡立特為她配的眼鏡——不是說妖精視力不好，而是
萊丁的書通常字都很小，這個資源豐富的國度比想像中的要小氣得多，每冊看上
去並不厚的書，幾乎都會記載近百萬字的內容。而要記載如此多的內容，其所採
用的字型大小就會變得很小了。而且，事實上，芙蕾的眼睛還有遠視的毛病，對
於這種問題，即便是芮芸高超的神聖魔法也沒有什麼用，因為那畢竟不是細胞壞
死，而是一種漸變的過程。

    看了看那間木屋前的戈爾斯羅，芙蕾伸手撩了撩額前垂下的金髮，道：「剛
才，芮芸似乎在裏面和那個小丫頭吵了一架，小丫頭好象動了武。後面突然就安
靜下來了，我看是芮芸動用了精神魔法。她的精神魔法太強大了，即便是我也不
願意被她的精神魔法鎖定。那個小丫頭應該是沒有什麼反抗的餘地的。」說著，
她向小菲麗露出了一個安慰性的笑容。

    聽著芙蕾的話，菲麗原本拼命塞著零食的動作終於慢了下來。她輕輕喘了口
氣，雖然知道赤主姐姐的力量很強大，但是她同樣知道赤主姐姐在武技方面除了
速度比較強大以外，就沒有什麼能夠被稱作高手的地方了。而偏偏那個比自己大
一點點的小丫頭是一個好手，戰鬥的場地又是在狹小的木屋裏。這種場地這種情
況怎麼看怎麼對赤主姐姐不利。不過，妖精說得話應該是不會錯的，既然她都這
麼說了，赤主姐姐就真的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你太小看她了。」芙蕾望著那間木屋，眼神微微有些茫然，看上去似乎在
眺望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樣。小菲麗愣了一下，懷疑地看著芙蕾。自從跟著赤主姐
姐出來四處遊歷開始，她就見識過幾次赤主姐姐的大爆發。在小菲麗的心裏，赤
主姐姐的力量絕對很強大，她不認為自己會小看了強大的赤主姐姐。

    「她看上去似乎已經很強大了，但是，你也不要忘記，這裏是萊丁，她最強
大的能力會顧忌到我們妖精一族以及萊丁地下的強大勢力而不敢輕易使出來。而
且，除此之外，我還能夠感覺到，她仍舊在隱藏著實力。先前的那些戰鬥，沒有
任何一場能夠逼她使出最後的絕招的。她的力量絕對不僅僅是表面上表現出來的
那一點。」芙蕾輕聲說著，收回了視線，「所以，你其實不必過於擔心她，即便
是這個國家背後的那個強大組織，她恐怕都已經摸得一清二楚了，在這裏，她只
是出於本能得小心行事而已。我想，除非是你我之中的某一個，還沒有人能夠傷
到她。」

    小菲麗又愣了一下，在來到這個國度之前，赤主姐姐的確和她講過這個國家
背後的那個龐大的組織。而且從赤主姐姐的話中來看，她對這個組織的瞭解絕對
不是一丁點。而對於妖精芙蕾最後的那句話，小菲麗深有同感。赤主姐姐對外人
總是相當小心的，可是面對自己人卻是大大咧咧，一點沒有防備的樣子。這曾經
讓小菲麗很窩心，但是現在想來，也讓她有點擔心，畢竟，按照赤主姐姐自己的
說法，這個國家最不缺的就是間諜。菲麗雖然還小，但是她也知道間諜是什麼意
思，而這些被稱作間諜的人又是幹什麼的。說實話，她現在很害怕有一個間諜特
意接近赤主姐姐，然後在成為朋友、成為自己人後，突然下手。

    「在擔心她會被自己人傷到是嗎？」芙蕾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小菲麗，「她沒
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笨的，連究竟誰好誰壞都分辨不出來。這個女人，我從來就沒
有看透過。她比我見過的任何生物都厲害。」芙蕾說完，重新帶上了眼鏡，捧起
了書。話說到這個份上，能不能理解，就看小菲麗自己的領悟能力了。

    ……

    卡內裏奧的大街上，冬日午後的陽光慵懶地披在人們的身上。不遠處的旭日
城即便在午後也散射著亮紅色的光暈，讓生活在這座微型城市中的人感到一陣陣
的暖意——當然，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認為的，至少這一位美麗的小姐就對這
個城市的光源感到相當的不滿。

    「嘁，當初是哪個白癡想到要用火山瑪瑙岩建造城市的地面的？弄得整個城
市在陽光的照耀下都是紅彤彤的一片，看地我眼睛都花了。真是該死的。」那位
美麗的小姐狠命地抱怨、詛咒著，聽得身邊的人一陣陣發寒。想必那位當初建議
用火山瑪瑙岩鋪設地面的設計師聽到那番詛咒，也會被氣得從天堂上跳下來吧？

    「希玲小姐……這個，您看，我們是不是把這座空著的宅院拆掉？原本這裏
住的是一為主祭，但是在半年前，那位主祭過世了，因此這座宅院一直空了半年。
我去智慧神殿查過，在短時間內，是沒有任何一位神職人員能夠接替那位主祭的
位置了。」一名看上去有些乾瘦的青年小心翼翼地湊到希玲的身邊，快速地說道。
這位小姐的壞脾氣在整個卡內裏奧都是相當有名的，沒有人願意在她發怒的時候
去招惹她，可是偏偏自己這個上面分配下來的工頭，還就得在這個時候向她彙報
情況。這實在讓他痛苦不已。

    希玲沒好氣地撇了一眼這個有些畏縮的工頭，就想將一肚子的鬱悶和火氣發
洩在他的頭上，可是眼前亮麗的紅光讓她打消了念頭。無論如何，組織裏交代下
來的工作還是最重要的，任何時候都應該將這些工作放在第一位。

    「拆，都給我拆掉。還有，讓他們動手的時候小心一些，別把整塊的瑪瑙岩
砸碎了，現在這些東西可是急需的物資。」希玲強忍著怒氣，將事情吩咐下去。
那個工頭見希玲突然之間變得好說話了，立刻乾脆地應了一聲，風風火火地跑了
過去。希玲重重地吐了口鬱氣，拿起手中的圖紙看了看，跳上單人的敞蓬馬車，
向下一個地方行去。

    一個星期前，當她成功地捕獲了恩萊科的時候，她的心情是那樣的興奮，她
知道，經過了這件事情，她的位置在整個掌控者組織中就穩定下來了，她將成為
真正的核心中的一員，而當現任的掌控者總座退下來的時候，那個位置肯定會是
自己的。對於這個沉悶而陰鬱的組織，希玲並不喜歡，只是，為了自己的祖國，
她也惟有在這個組織中繼續工作下去。況且，她更清楚，組織是如何處置那些叛
逃的成員的，那些手段即使是她想起來，也會感到一陣陣的難受。

    她一直有一個願望，就是讓掌控者組織變得不再如此陰鬱，為此，她一直在
努力地工作著，為的就是建立自己的地位和威信，讓自己順利的坐到那個位置
上。當然，如果只是她一個人，那顯然是不行的，於是，她有了朋友。無論是菲
安娜，還是莫妮紗，她們都是自己最要好的夥伴。將工作當成是一場遊戲，在遊
戲中取得更加優秀的評定，她們一路走到了現在。然而，為了一個人，她接連失
去了這兩位夥伴，甚至可以說，這兩位夥伴，還是她自己親手從身邊趕走的。想
到自己親手將莫妮紗送到那個連總座也讓其三分的神秘人的活體實驗室中，想到
菲安娜在慶功宴上，對著自己說「遊戲結束了」時那疲憊而哀傷的神色，希玲一
陣陣地無力。這就是代價，在成就了自己時，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只是等價交換，交換的可能是物質、時間，也有
可能是親情、友情、愛情，甚至是生命與靈魂。」想起那位偉大祖先的話，希玲
悠悠地歎了一口氣。睿智的國父，他把這些都看透了。

    突然，前面傳來的笑聲打斷了希玲的思考。旭日城是一個相對嚴肅的地方，
這裏有的多數是高大宏偉的教堂、祭壇和神殿，卻並沒有什麼商業街。因此，來
到這裏的人不是遊客就是朝拜者。而在這個嚴肅的地方，即使是遊客也並不會發
出如此放肆的笑聲。雖然從聲音聽來，那個人應該是一個小女孩，但是即便如此，
對於這個充滿了神殿的地方，這也很容易被視作是對神的不敬。有些詫異地抬起
頭，希玲循聲望去。

    在軍神教堂前，一個粉彫玉琢的小女孩正拉著一個成年女性的手，笑得前仰
後合。而在她的面前，則是一個有些尷尬的軍神牧師。希玲將視線稍稍轉了轉，
就突然發現自己的視線被固定在一個人身上，難以移開了。

    那個被小女孩拉著的女性，從外表上看並不如希玲本人漂亮，以希玲的標準
來判斷，這個女人在容貌上的等級和莫妮紗差不多。按理說，這樣的美女對本身
就是一個絕色美女的希玲來說，應該是沒有什麼吸引力的，但是希玲卻很意外地
發現，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這個女人吸引了。

    這個女人擁有一頭黑色的秀髮，長長的頭髮柔順地披散在背後，一直延伸到
腰間，和月白色的長袍形成鮮明的色彩對比。與發色相同的，這個女人還擁有一
雙黑色的眼睛，此刻因為笑容而微微變成彎月狀的眼睛讓希玲覺得有些眼熟。當
然，如果僅僅是這些，希玲還不會如此注意。真正讓她難以移開注意力的，是這
個女人的氣質。

    懶散、淡然，充滿親和力，這種感覺讓希玲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本來應該已
經死亡，但是最近卻得到消息，她可能還沒有死的人，那個害得自己失去了所有
朋友的人的妹妹，索菲恩人，芮芸-普羅斯。

    心中吃了一驚，希玲將眼前這個女人的形象在自己的腦袋裏搜索了一下，但
是得到的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結果——亞爾薇特，這個突然崛起的，武技堪比泰
米爾，與小丑王有著牽扯不清的關係的女人，今年武者大會上最為出彩的武者。
即便她只出過一次場，她的名聲也遠遠壓過了泰米爾等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能
夠在人氣上與她比拼的，也只有小丑王恩萊科了。

    想到這裏，希玲又驚了一下。她想起了一份情報，情報上說的是那次捕捉妖
精的行動。那次行動曾經一度陷入失敗的境地，但是一個古怪的女人卻讓行動最
終又成功了。那個擁有紅發藍瞳，精通武技與魔法，更被人稱為女神代言人的神
秘的索菲恩女人，赤主，出現在當時的現場。與她一起出現的，還有另外一隻成
年妖精和那個連自己也不知道名字的神秘人，那個要走了莫妮紗的傢伙。

    在掌控者中，有關於那個神秘的赤主，曾經有過許多中不同的猜測。有人認
為那根本是索菲恩長公主弄出來的特殊魔法戰士，也有人認為她是芮芸或者費納
希雅。希玲本身是更傾向於後者，而有鑒於組織所收集的情報判斷費納希雅很有
可能是恩萊科本人這件事，希玲更加認同赤主就是芮芸這種說法。

    而現在，將這些事件加上自己的感覺全部串聯起來，希玲得出了一個結論，
一個連她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的結論——赤主就是亞爾薇特，同時，也就是那個
已經確認死亡的芮芸-普羅斯。

    被自己的結論驚到的希玲狠狠晃了晃腦袋，這個結論實在太驚人，還有待證
實。不過，希玲心中有種感覺，這個結論距離事實已經很接近很接近了。甚至，
如果有可能知道另外的那個神秘的傢伙究竟是誰，她立刻就可以確認這個結論。
想了想，希玲自嘲地笑了笑。那個人的身份一直是被總座嚴格保密的，除了最後
一人，還沒有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自己現在雖然立了大功，但是暫時還沒有資
格接觸這些情報。

    想到這裏，希玲抬起了頭。雖然想了很多，但是習慣了快速思維的她並沒有
用掉多少時間。這個時候，那個小女孩才剛剛結束了放肆的大笑，正楚楚可憐地
拉著那個軍神牧師的袖子，求他給自己講述軍神的故事。希玲微微笑了笑，自己
很小的時候也曾經這麼做過。然後，她對上了那對黑色的眸子。

    有那麼一瞬間，希玲感到自己如同掉入了一個深幽的千年寒潭之中。冰冷的
潭水瘋狂地淹沒了自己。寒冷、窒息的感覺接踵而至。微微愣了一下，希玲卻發
覺，實際上什麼都沒有發生，就連原本那些感覺也如同烈日下的霧氣一般消失的
無影無蹤。希玲甚至覺得，那些感覺根本就沒有存在過——如果不是背後已經冰
涼的汗水，希玲一定會這麼認定的。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感覺？」看著那雙笑盈盈的眸子，希玲
後怕地想著。她可以肯定剛才自己產生了幻覺，但是作為一個對精神魔法頗有造
詣的魔法師，平白無故產生幻覺這種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仔細地看了看那
個名為亞爾薇特的女人，希玲伸手握住了懷中的理智之心。按照恩萊科教的方
法，她啟動了這件神器。

    一陣普通人難以察覺的波動向四面八方散去，希玲仔細地注意著理智之心回
饋回來的情況。當波動經過那個女人的身體的時候，希玲心中緊張了一下。但是，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這個女人身上竟然沒有一丁點魔力。除了比普通人強不少的
精神力和一點鮮活的神聖力量，這個女人沒有一點特別的地方，反倒是她身邊的
那個小女孩擁有著不弱的魔力。雖然希玲很疑惑一個看上去不過十歲的小女孩，
怎麼會擁有下位魔法師的力量，但是如果她是一個半精靈的話，這也不算什麼希
奇的事情。關鍵是那個女人，她實在太古怪了。

    精神力比較強很正常，高級武者的精神力通常都比普通人強上不少，何況是
這個能夠操縱神器的女人，那一點神聖力量也可以解釋，因為任何神最虔誠的信
仰者都會多少沾染到一星半點神的力量。可是，就是因為這個女人的普通，才讓
希玲更加懷疑。希玲明白，剛才那種可怕的感覺一定和這個女人脫不了干係，但
是她偏偏找不到證據。

    「請問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有什麼不對嗎？您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亞爾
薇特那柔和的聲音突然傳進了希玲的耳朵裏，將她從思索中震醒。

    她神色從容地笑了笑，道：「不，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事實上，亞爾薇
特小姐，我正為您那恬淡氣質而感到驚奇呢。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武者是不可能
與恬淡這個詞搭上關係的。」

    「您認識我？請問，我能夠知道您的身份麼？」那位亞爾薇特顯然對希玲知
道她的名字而驚訝，她看了看希玲的馬車，用略帶恭敬地語氣問道。

    「啊，是的，我忘記介紹自己了。我的全名是希玲-瑞熙-羅素-羅蘭，您叫
我希玲就可以了。」希玲笑著說道，心裏卻在說——真是好演技呀，連我都看不
出端倪。

    亞爾薇特微微一愣，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半晌，她才恍然大悟般說道：「原
來是卡內裏奧的郡主小姐，請原諒我的鹵莽。我並不是本地人，因此從來沒有見
過您，對您家族那光榮的姓氏也稍微有些陌生。您知道的，作為武者，我關心的
事情並不是很多。」

    希玲點了點頭：「這很正常，我還見過一些完全不知道世事的隱修武者，他
們甚至連羅蘭這個姓氏都不知道。」說著，她抬頭看了看天空，又道：「實在不
好意思，我還有其他事情需要去辦，必須告辭了。不過，如果您有空的話，可以
來大公府，只要說是我的客人，守衛就會讓您進來。事實上，我一直想和您交個
朋友呢，我的母親對您的評價可是很高的哦！」

    ……

    看著希玲駕著馬車遠去的背影，芮芸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彎了彎。帶著這幅似
笑非笑的申請，芮芸帶著小菲麗離開了軍神的教堂。這次遊玩，沒想到卻讓原本
有些無聊的她，得到了一些原本從未想過的收穫。

第二卷 赤色飛揚 第四十三章 線的生活

    當太陽的光芒再一次照耀在大魔導士卡立特位於卡內裏奧的實驗室上時，芮
芸已經帶領著小菲麗和妖精芙蕾站在了一個小小的山谷之前。這個山谷位於卡內
裏奧的遠郊，與繁榮的市區之間隔著一座小山丘。山谷的四周被群山環抱，到處
生長著萊丁王國北部最常見的雪松，密密麻麻的雪松將這裏的一切都掩蓋得嚴嚴
實實，根本看不到林間小道的蹤跡，這裏確實是隱居的最好地方。

    芮芸看了看四周，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從原作的描述來看，自己最後篩選
下來的這個地方的確就是那位大公夫人隱居的地方了，但是就算是到達了這裏，
卻仍舊離那幢山谷深處的別墅有著很長一段的距離。本來，芮芸或許能夠直接飛
在空中或者依靠特殊的魔法找到那間別墅的位置，但是她現在還不想暴露自己的
實力。

    「芙蕾，有什麼辦法找到那條路嗎？」芮芸看了看正閉著眼睛感受自然的妖
精，對於在山林之間尋找道路，她絕對不會認為自己比妖精更強。

    芙蕾睜開了眼睛，向四周看了看，然後緩緩點了點頭。見芙蕾有辦法，芮芸
也就不著急了。她一把拉起最近似乎有長胖的趨勢的小菲麗，帶著她繞著這一小
塊空地跑起步來。

    妖精仍舊閉著眼睛站在原地，嘴唇卻微微地翕動著。芮芸仔細地聽了聽，發
現芙蕾似乎在念著什麼類似咒語一般的句子，只不過她所用的聲波相當高，如果
不是自己的聽覺和平常人不太一樣的話，恐怕還不見得能夠知道她正在發出聲
音。

    事實上，此刻芮芸的身體和初回這個世界時，已經有了相當大的變化了。首
先，七荀的那顆丹藥被芮芸證實，一直在緩緩地釋放著它的效力，即使到現在也
沒有完全釋放光。這也是芮芸的武技之所以會突飛猛進的一大原因。而在那次取
得天空之歌後如同沉睡般的身體改造——與其稱之為改造，芮芸個人還是更加喜
歡將其成為強化——芮芸也獲得了很大的好處。首先就是看上去年輕了，整個人
似乎回到了二十歲時的樣子。其次就是在感官上的增強，以及一些力量上的增
幅。不過總體來說，這次強化並沒有讓芮芸的力量上一個臺階，而僅僅是讓她於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而已。

    一陣飛禽撲棱翅膀的聲音讓芮芸轉過了頭，聲音的來源是一隻隼。對於這種
攻擊性極強的小型猛禽，芮芸很有些抵觸。因為她小時候曾經親眼見過一隻隼將
她親自餵養的一隻鴿子叼走。小時候的芮芸沒有什麼朋友，因此那些小動物就是
她最好的朋友。偏偏那只不開眼的隼將她的朋友叼走了，這直接導致了芮芸在往
後的日子裏看見這些猛禽就想拿什麼東西把它打下來。

    跑得有些氣喘的小菲麗很明顯地感受到了芮芸情緒地變化，她順著芮芸厭惡
的視線看了困難那只隼，回頭不解地問道：「亞爾薇特姐姐，你怎麼了？那只鳥
做了什麼壞事了嗎？」在外面，小菲麗還是叫芮芸為亞爾薇特的。

    芮芸吸了口氣，扭回了視線。她看著小菲麗疑惑的樣子，笑著搖搖頭道：「不，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以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已。」說著，她將話題轉了開去，
「芙蕾，有什麼發現嗎？」

    芙蕾先是用古怪的目光看了芮芸一眼，隨後悠悠地說道：「我的小朋友找到
了那條路，不過那近一公里路幾乎完全被灌木覆蓋了。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想
要通過那裏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我很懷疑你們行不行。」說著，芙蕾的目光
在芮芸和小菲麗的身上掃了一圈。

    被芙蕾這麼一說，芮芸登時想起，接下來的路可不好走，而自己今天偏偏還
穿了一件點綴著蕾絲花邊的黑色長裙，至於小菲麗，她倒是無所謂，想必芙蕾還
是願意抱著她走的。臉微微地紅了一下，芮芸尷尬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本
來，她穿這套長裙也只是因為自己喜歡而已，卻沒有想到給接下來的行動帶了那
麼多麻煩。不過，當她的視線瞥到那把一直由芙蕾背著的神弓的時候，一切問題
又忽然迎刃而解了。

    「芙蕾，把天空之歌給我。」芮芸笑著向妖精伸出了雙手。

    芙蕾愣了一下，還是放掉了那只隼將天空之歌解下來，遞了過去。

    「看著吧，天空之歌可不僅僅是一張神弓哦！」芮芸說道，閉上了雙眼。

    ……

    銀色的金屬輕甲，潔白的緊身戰袍，小菲麗有些羡慕地看著芮芸身上那由神
器而來的特殊服裝，悠悠地歎了口氣。抱著她的芙蕾挑了挑眉毛，沒有說話。她
大概能夠理解這個孩子又愛有妒的感情，事實上連她自己對芮芸的這套裝扮也有
些眼紅。只不過，身為妖精的她在這方面的欲望比人類來得低得多，因此也沒有
什麼特別的表現。

    芮芸手握著天空之歌在前面開路，她身上那不斷冒出來的寒氣讓這些矮小的
灌木變得堅硬而脆弱，根本不堪一擊。不知道第幾次揮動神弓敲開擋在前面的冰
凍灌木，芮芸突然開口說道：「也許，從我決定穿長裙來這裏開始，就註定了是
一個巨大的錯誤。」說著，她回過頭來用幽怨地目光看著遠遠地跟在她身後的芙
蕾和菲麗。

    芙蕾抱著菲麗聳了聳肩，道：「這不能怪我，你周圍實在太冷了，就算我受
得了，你的弟子卻是肯定受不了的。而且，如果放著這些能量不利用，實在讓我
不太安心。」她一邊說，小菲麗還不停地點頭，符合著妖精的說法。

    芮芸氣結，悶頭繼續開路去了。第一穿上的時間太短，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這套由神器天空之歌幻化出來的鎧甲，究竟有什麼作用。而到現在她才發覺，原
來，這套鎧甲最明顯的用途就是製冷。雖然芮芸本人不覺得寒冷，但是看看周圍
的耐寒植物在她身邊那看得見的寒氣的侵蝕下，用不了三秒種就變得如同冰條一
般，就知道這寒氣究竟有多冷了。

    「你怎麼會想到去看那個人的？我記得，你說過那個人相當危險，就算是你
也沒有把握戰勝她。」芙蕾見芮芸氣鼓鼓地轉過身繼續開路，知道她心情不好，
也就很識趣地扯開了話題。

    「沒有辦法，我需要去做一些事情。那個傢伙把她的兒子打成了重傷，據說
可能會影響到結婚後的生育能力，另外他有一隻眼睛也瞎掉了……」說到這裏，
芮芸頓了頓，「另外，這也算是對她的一種試探吧，看看她對我究竟抱有怎麼樣
的態度。說實話，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算計我，這種日子過得很難受啊。」

    「你想用幫她治好兒子來交換她不打你主意？不過，你難道不覺得，按照你
的描述來看，這個女人是完全不值得信任的嗎？」芙蕾想了想道，她總覺得這個
會想要抓她同類的女人覺得不值得自己信任。

    「我沒說要信任她啊！」芮芸機械地重複著揮動手臂的動作，「我只是想探
探她的底，同時讓她以為我和那個傢伙關係的確很深，而且即使到現在都還為他
著想，跑到她那裏去給他做的錯事擦屁股。」說著，芮芸的心抽了一下，真的只
是想讓那位大公夫人這樣以為嗎？

    芙蕾點了點頭：「我覺得，你目的應該不止於此，而且，恐怕連你自己也說
不清為什麼要這麼做。」

    芮芸愣了一下，揮到一半的手頓在空中。半晌，她突然笑了起來。「芙蕾，
你的感覺真可怕，你說得沒錯，連我自己也有些奇怪我為什麼要去見那個我一直
避著的女人。經你這麼一點，我倒是覺得，可能這算是我對自己的一種表示吧，
表示我不想再這麼躲下去了。有些事情，現在不去做的話，以後也不會有機會去
做的。我不想讓自己以後後悔。」

    說完這些，芮芸繼續開路，芙蕾也沉默了下來。聰敏的小菲麗見到這種情況，
也不再出聲了。她知道赤主姐姐心中有很多秘密，還有很多難以取捨的事情。這
些事情讓自己的這位姐姐老師變得相當矛盾，經常做出些前後衝突的事情。而顯
然，現在的赤主姐姐也剛剛做出一項選擇。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打斷赤主姐姐
的思緒。

    又繼續走了一段路，沉默中的三個人終於穿過了被灌木覆蓋的道路。芮芸解
除了神器的變身能力，解除變身的一瞬間，刺骨的寒冷讓她狠狠地抖了一下。幸
好冷氣很快就被神弓吸收了，她看了看身上恢復原狀的黑色長裙，提著天空之歌
繼續走在前頭。

    轉過一段玩彎曲曲的山路，前面顯露出一條小徑。小徑兩旁全都是參天大
樹，這些巨木每一株都至少要七八個人才能夠環抱得過來，高度也有六七十米上
下，它們絕對稱得上是自然界中最高大的生靈。芮芸抬頭看著這些外界罕見的巨
木，不由想念起了夢幻森林中的生活。作為索菲恩最大的森林，夢幻森林中到處
都是這樣的參天古木，按照克麗絲的說法，其中有些樹木還是神魔戰爭之後不久
就重新生長出來的。如果這樣計算的話，那些樹木至少也存活了兩萬年。這是很
漫長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夢幻森林中的生活雖然相當辛苦，每天還要面對有些異常，脾氣也陰晴不定
的克麗絲，但是，說實在的，芮芸仍舊覺得那時候的生活要比現在更加舒心。至
少那個時候她還能夠光明正大的與恩萊科膩在一起，至少，那個時候她還不用像
現在這樣，時刻計算著什麼人會在什麼時候對自己不利。至少，那個時候她的心
還很安逸，很幸福。

    「赤主姐姐，你怎麼不走了？」重新回到地面上的小菲麗見芮芸呆呆地仰望
著這些參天古木發呆，奇怪地問了一句。在她看來，這些古木雖然很值得一看，
但是也沒有必要看那麼久呀。畢竟，接下來很長一段路上都是這樣的古木了。

    「菲麗，你不覺得，這個地方很適合修煉麼？」芮芸答非所問，事實上，她
已經決定在空下來之後，到這裏來建造一座實驗室了，就向克麗絲建造在夢幻森
林中的那座一樣。

    小菲麗的腦袋上掛滿了問號，她實在弄不清楚自己的赤主姐姐究竟是怎麼想
的，思維居然跳躍到這個地步。芮芸看著小菲麗迷糊的神色，微微笑了笑，拉起
她的手跟上了已經走到前面去的妖精芙蕾。

    沿著巨木間的小道，往前走了十幾公里，潺潺地流水聲進入了芮芸的耳朵。
她與芙蕾對望了一眼，均微微加快了腳步。聽力比她們差一些的小菲麗雖然沒有
聽到水聲，但是從赤主姐姐以及妖精芙蕾的面部表情上，她還是看出了端倪——
這個小丫頭的察言觀色能力還是很強的。

    小徑兩邊的古木漸漸稀疏起來，芮芸微微眯起眼睛看著前方那變得越來越強
的光線。如果要搞伏擊的話，這裏絕對是一個絕佳的地點。由於森林內黯淡的光
線，使得森林內的人根本無法看清外面的東西。而這個時候，只需要在外面佈置
十幾個訓練有素的弓箭手，對著小徑內一陣亂射，本事稍微差點的人就該倒在這
裏了吧！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芮芸拉著小菲麗率先走出了森林的懷抱。雖然周圍還零
星地矗立著幾顆參天古木，但是這些數量的古木已經無法阻擋芮芸的視線了。遠
處，一段陡峭的山崖壁立在那裏，一道山泉蜿蜒曲折的從山頂流淌下來。在山崖
邊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岩洞，芮芸挑了挑眉毛，那確實是一個極為隱蔽的入
口，如果沒有人指點的話，還不容易注意到那個被藤蔓遮蓋了一大半的洞口。

    「就是那裏了，我們進去吧！」芮芸看了看天色，笑著說道。他們是清晨時
分來到通往這座別墅的小徑的入口的。而現在，卻已經是接近正午了。這段並不
算太長的路還真的消耗了她們相當多的時間。

    穿過岩洞，芮芸眼前一亮。雖然早就知道這個岩洞的背後建造著一座別墅，
但是當她見到別墅周圍的環境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在心中讚歎了一下。本來，像
這樣一個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山岩和石筍的山谷，應該是不適合建造山莊或者別墅
的，但是那位國父韋斯頓卻相當巧妙地利用了這裏的地形，將這些被山岩和石筍
分割開的小塊土地劃成一個個區域。而現在看來，這些區域的一部分被用做種植
蔬菜，還有一部分甚至放養著一些動物。當然，芮芸最關注的還是那一片片小小
的花園，山谷雖然被山崖和植物包圍著，日光卻相當充足，而且由於有山崖和植
物的阻擋，山谷中一點沒有冬季的感覺，顯得如同春天般溫暖。芮芸輕快地走到
一片花田邊，這裏的花還沒有完全盛開，大多含苞待放。輕手輕腳地走到花田的
中央，芮芸顛起腳尖，閉上眼睛，然後張開雙手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雖然這座別
墅的主人芮芸並不喜歡，但是她不能否認，這裏的確相當美好。恩萊科曾經形容
其為人間仙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妖精靜靜站在一邊，也閉著眼睛。她的身上瞬間停滿了被這裏的溫暖所吸引
的蝴蝶和小巧的飛鳥，這讓在一邊四處亂跑的小菲麗一陣嫉妒。事實上，雖然屬
於黑暗的陣營，妖精與自然的契合度卻並不比號稱與自然共生的精靈差多少。而
且，在與動物的交流和相處方面，妖精還比精靈強上不少。

    「你們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女聲打斷了芮芸與妖精芙蕾同自然地交融。
她們同時用責怪地目光看向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子。不過，芮芸的目光中更多的是
不滿，而芙蕾的目光中就是冷冰冰地厭惡了。

    「呃……」那個女子顯然沒有想到這些人會有這種反應，她剛剛準備說出口
的話被噎了回去。

    順了口氣，芮芸輕快地從花田中跳了出來，她的身手讓那個女子眼睛一亮。
注意到的芮芸皺了皺眉頭，她猜到了這個女人是誰。

    「冰雪劍士卡麗恩？」芮芸問道。那個女子又愣了一下，她顯然沒有想到眼
前這個身手相當不錯的女人居然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您是？」卡麗恩小心翼翼起來，她感覺這個女人有些高深莫測。

    「我？我是來這裏找大公夫人的，她曾經見過我。」芮芸說著，揚了揚手中
的天空之歌。經常和卡立特混在一起冰雪劍士瞳孔收縮了一下，她的眼神很不
錯，自然立刻就認出了這件神器的不凡。

    「我叫亞爾薇特。」芮芸笑著說道。

第二卷 赤色飛揚 第四十四章 虛言之王

    「亞爾薇特！」冰雪劍士卡麗恩稍稍愣了一下，隨即發現，眼前這個黑髮黑
瞳的女人的確是當日鬥技場中從天而降的「女武神」。只不過，當時卡麗恩的注
意力全放在從空中跌落的小丑王恩萊科身上，即使後來因為恩萊科與芮芸的爭執
而注意起了這個女人，卡麗恩所站的位置也沒有能夠看到芮芸的面容。事實上，
如果不是那張晶瑩的神弓，卡麗恩還不一定能夠認出這位「亞爾薇特」小姐呢！

    「請先到屋子裏坐一會吧，夫人正在陪著隆伊聊天，我去叫她。」得知面前
這個人的身份，卡麗恩釋然地笑了笑說道。大公夫人曾經在她面前提起過這個特
別的女子，話語中對她的評價之高，甚至讓卡麗恩也嫉妒起來。而她與恩萊科的
情感糾葛更是讓卡麗恩心裏微微有些泛酸，這種情緒曾讓卡麗恩難受了好幾個晚
上。

    芮芸點了點頭，在她的估計中，那位大公夫人恐怕早就知道自己要來訪了，
畢竟自己對來訪的意圖完全沒有掩飾過，而且先前在通過灌木小道之前又因為神
器的啟動而弄出了很大的動靜，以這位夫人的修為和勢力，要是再不知道自己要
來，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拉起舒服地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小菲麗，芮芸跟著卡麗恩走進了別墅。妖精
芙蕾並沒有跟上，而是仍舊站在花園之中，享受著自然的溫柔。卡麗恩看著芙蕾
陶醉的神情，笑著說道：「亞爾薇特小姐，您的同伴似乎很喜歡這裏的環境。」

    芮芸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芙蕾並不只是我的同伴，她還是我的表姐。
她以前一直生活在山林之中，已經習慣了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活。回到人類的社
會中之後她一直很不習慣，而這裏，我想應該是讓她重新感受到了自然的溫柔與
美妙吧！」

    「我想，如果芙蕾小姐願意和大公夫人聊聊的話，夫人一定會將她引為知己
的。」卡麗恩說道，又看了看一點沒有想要跟著進來的芙蕾，臉上露出了一絲遺
憾。芮芸在心裏撇了撇嘴，知己？被她拿去當棋子用還差不多吧，那個女人什麼
時候有過知己了？一直到死，她才算是徹底放下了那一堆堆的面具。這麼一個整
天用各種面具各個人格偽裝自己的女人，怎麼可能有什麼知己？就算有人有資格
做她的知己，她也會親手把人家趕跑吧？

    從近處觀賞這座已經有了兩個多世紀歷史的別墅，芮芸又有一番不同的感
覺。褐色的木板已經褪去了原本那鮮亮的色彩，而表面的光滑也讓芮芸感受到這
個山谷的風調雨順。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真正吸引芮芸的，是這座建築的普
通——毫無特點的普通。事實上，如果將這棟別墅放到卡內裏奧的任何一個角
落，大部分人恐怕都只會認為這是某位小商人的宅邸，而絕對想不到這居然會是
一位改變了整個國家命運的偉人親手建造，而後又居住著他那些聲明顯赫的子孫
的別墅。

    「真是將遁世貫徹得很徹底呢！」芮芸不知不覺地從口中冒出這句話。卡麗
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芮芸立刻笑了搖了搖頭。這位冰雪劍士還太年輕，她要是
能夠懂得遁世是什麼意思，那反倒讓芮芸驚奇了。

    別墅裏面也和普通地方沒有什麼兩樣，原木的地板上打著薄薄的蠟，不過因
為時間的關係，已經有很多地方的蠟被磨掉了。椅子上放著布墊子，桌子上鋪著
白色的桌布。在靠西面的壁爐邊放著一些常會用到的打掃工具，壁爐中並沒有一
點爐灰。所有的傢俱都是用普通松木打造而成的，沒有任何裝飾和花紋，也沒有
貼金或者雕花，僅僅是做工比普通傢俱考究一些而已。芮芸神色平淡地看著這一
切，倒是小菲麗怎麼也想不到，赤主姐姐口中那個比她自己還厲害的女人住的地
方居然會那麼樸素——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了。

    看著小菲麗的神情，卡麗恩笑了笑：「想不到吧，當初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
候，也沒有想到夫人住的地方居然這樣的簡樸。」

    芮芸順著卡麗恩的話點了點頭，她對這個別墅沒有什麼興趣，反倒是外面那
些花園讓她很是喜歡。只不過她本身還是一個很懶的人，讓她親自去打理那些花
草估計會要了她半條命。不過想想芙蕾的樣子，芮芸的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妖
精應該不會排斥當一個園丁吧，看她的樣子就肯定能夠將這些花園打理好。

    卡麗恩被芮芸的笑容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疑惑地皺了皺眉頭，隨後說道：
「我上去看看，夫人應該還在照顧隆伊，你們先坐一會吧！」

    芮芸點了點頭，目送卡麗恩上了樓。這座別墅雖然很簡樸，但是算起面積的
話還是挺大的，至少芮芸記得自己以前在現代的那套小二室一廳的房子，居住面
積加起來大概也就比這個大廳大那麼一些。看樣子，那位國父晚年的時候生活真
得很愜意——當然，芮芸自己是不會嚮往這樣的生活的，太孤單太冷清了。

    四處看了看，芮芸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恩萊科曾經顯擺過的無聲之樂的那幾道
細線。在她的記憶中，RAIN在小的時候曾經學過一點豎琴的技巧，不過也就只
有一點而已，最多就能夠彈奏一些相當舒緩的安眠曲之類的小調，還彈得不甚流
暢，而芮芸本人只在當年的學校裏跟著一位元挺照顧她的音樂老師學習過鋼琴，
據說水準勉強能夠過八級——但是八級在她學習鋼琴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值錢
了，因此她也從來沒有拿到外面去顯擺過。現在的芮芸看到了這些細線，就覺得
有些手癢，在她的感覺中，自己的樂感還是相當不錯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夠將
記憶中的豎琴技法完全掌握並且融會貫通。畢竟，學習樂器並不是說只要知道了
技法就能夠學會的，沒有練習的話，即使懂得了技法，自己的手指也會跟不上思
想的節奏。

    閉上眼睛，芮芸按照著牆上細線的樣子憑空擺出了一個姿勢。在腦子中模擬
著豎琴的琴弦，她的雙手開始緩緩律動起來。開始的時候，儘管芮芸的腦子裏已
經完全排列好了手指波動的順序與方位、角度和力度，但是當她真正實行起來的
時候，還是經常發生諸如手指所擺動的幅度不夠大啦，兩根手指撞到一塊啦這些
事情，不過，不得不承認，芮芸在節奏上還是很有天賦的，沒有過多久，雖然角
度仍舊會有些偏差，但是她已經彈得有模有樣了。緩緩地停了下來，芮芸吐出一
口氣。看樣子，這個無聲之樂也並不是太難，關鍵就看能不能夠理解這個意境了。
不能夠理解的人，估計就會像這裏的歷代子孫一樣，明知道那些細線是樂器，也
不會去彈奏一樣吧！

    芮芸瞄了一眼小菲麗，小傢伙似乎因為今天起得太早了，正坐在搖椅中有些
昏昏欲睡。她笑著走了過去，一把將小丫頭抱在懷裏，自己坐進了搖椅中。菲麗
睜開迷糊的眼睛，一見抱著自己的是赤主姐姐，立刻放心地吸了口氣，還扭了扭
身子，在芮芸的懷裏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才抿著嘴巴閉上眼睛。芮芸愛憐地
撥了撥小丫頭額頭上被擠亂的頭髮，忍不主親了一口。小菲麗在睡夢中沒有做任
何反抗，只是朦朧地哼了一聲。

    古舊的木制樓梯上傳來輕微的「嘎吱」聲，芮芸揚起腦袋望向樓梯口，那裏，
冰雪劍士卡麗恩帶著看不出年紀的大公夫人走了下來。芮芸友好地向她們點了點
頭，又輕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兩個女人一見芮芸懷裏酣睡著的小菲麗，都露出
了會心的微笑。只不過，不知道那位夫人的笑容究竟是不是處於真心就是了——
想來，在這種事情上她應該沒有必要掩飾自己的情緒吧？不過，誰又知道呢？芮
芸在心裏想著。

    大公夫人輕手輕腳地走到芮芸的身邊，白皙的手上冒出了一絲淡淡的白光。
芮芸微微愣了一下，便想起這位夫人曾經是一名牧師，雖然修煉了冥神的右手，
但是牧師的能力是屬於領悟「法則」的一種表現，估計冥神右手並不能阻斷這種
能力。因此她帶這感謝地微笑看著那位夫人將一個安神術貼在小菲麗的額頭上，
隨後輕輕地將她放到了一邊柔軟的沙發中。

    安頓好小菲麗，芮芸重新坐進了搖椅中，不過這次，她卻沒有靠著椅背，而
是挺直了脊背。那位大公夫人露出了不解的樣子看著芮芸，而卡麗恩則識趣地重
新上了樓，她看得出，那位亞爾薇特小姐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公夫人商談，
她就不要插在中間了。

    「尊貴的夫人，我前幾天才剛剛得知，您的兒子，隆伊先生受了重傷，而且，
是小丑王那個傢伙將他打傷的，是這樣嗎？」芮芸輕聲地問道，但是語氣中卻似
帶著強烈的怒氣。

    大公夫人愣了一下，她倒沒有想到這位小姐竟然如此開門見山。想了想，她
柔聲說道：「是的，的確是這樣。不過，小丑王先生並……」

    「太過分了！」還沒等大公夫人說完，芮芸就咬牙切齒地打斷了大公夫人的
話語。她現在看上去的樣子就如同一頭即將爆發的黑龍，渾身都散發著凜冽的氣
息。那位大公夫人很配合地露出了一絲驚愕和擔憂，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不要責怪小丑王先生，他也並不是故意這麼做的。是隆伊自己沒有弄清楚
狀況而首先挑起了那場戰鬥，而且，他在戰鬥的過程當中也奪去了很多無辜者的
生命。」說到這裏，那位大公夫人的臉上露出了深切的哀愁，似乎在為兒子的惡
行而感到悲傷。

    「但是，最終仍舊是恩……小丑王打傷了他，而且，我聽說隆伊先生很有可
能需要依靠拐杖和輪椅度過以後的歲月……這、這實在是太過分了，他明知道隆
伊先生是不可能威脅到他的……怎麼可以……」芮芸辯駁著，聲音卻越來越小，
還微微顫抖起來，聽上去就如同馬上要哭出來一般。

    大公夫人在聽見芮芸故意說漏嘴吐出的那個音節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微微動
了一下，但也真的相當細微，至少芮芸並沒有憑藉自己的眼睛發現這些。如果不
是那無時不刻地散佈在周圍的精神力，她恐怕還不能夠發現大公夫人那細小的變
化。

    「我感覺，小丑王先生並沒有做錯」大公夫人安慰似的說道，「如果是我在
當時那種情況下，我也會那樣做的。如果放任被魔劍控制而失去理智的隆伊，那
麼將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失去生命。況且，小丑王先生最終還破壞了那柄對於我們
家族來說形同詛咒與枷鎖的魔劍。僅僅是這一項，便足以讓我們對小丑王先生感
激不盡了。」

    像是安定了一些，芮芸垂著頭半晌沒有說話。大公夫人耐心地坐在一邊看著
她，臉上掛著淡淡的憂傷和擔心。過了許久，芮芸堅定地抬起頭來，緊緊盯著大
公夫人清澈的雙眸道：「謝謝您的安慰，但是傷害就是傷害，不是任何崇高的藉
口能夠掩飾的。小丑王既然傷害了您的兒子，那就得承擔起責任……」說到這裏，
芮芸頓了頓，似乎是在組合辭彙，「不過，他現在不知道在哪里……所以，請讓
我幫他承擔起這個責任吧！我想，我也許有辦法讓隆伊先生恢復健康。」說著，
芮芸用真誠而焦急地目光看著大公夫人。

    大公夫人臉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吃驚，芮芸在心裏狠狠地佩服了一把這位夫人
的演技。

    「你是說，你有辦法讓隆伊恢復健康？」大公夫人的聲音有些顫抖，明顯是
激動出來的。

    「是的，我想，我應該能夠做到。」芮芸自信地說道。心中卻暗暗思量著，
稱呼從您變成了你，究竟代表了什麼。她現在想的東西很有那個「坐」、「請坐」、
「請上坐」的故事的意思，只不過涵義似乎完全是相反的。

    「可是……你不是一個武者嗎？隆伊的傷勢連神殿的高級祭司都完全沒有
辦法……」大公夫人顯然認為芮芸過於托大，因此臉上全然是不信的神色。芮芸
在心裏撇了撇，到頭來，她還是得把最後的絕招搬出來。不過這樣也好，這麼一
來，那位夫人肯定就要打自己的主意，自己也不用成天猜測那些掌控者有沒有盯
上自己了。

    緩緩閉上眼睛，芮芸吸了一口氣。她黑色的長髮在一瞬間如同蛻變一般化作
鮮豔如血的紅色，發稍甚至還微微泛著紅芒。大公夫人顯然被這有些灼眼的色彩
嚇了一跳，伸手微微捂住嘴，身體不自主地向後靠了靠。然後，芮芸睜開了眼睛，
黑色的瞳孔在長長的鮮紅劉海映襯下，一點一點，如同暈開的水彩一般，漸漸化
成了天空般的蔚藍。

    「你……你這是……」大公夫人夫人吃驚地有些語無倫次了。

    「高！實在是高！」芮芸在心中豎了一個大拇指，然後平靜地說道：「我想，
您身為一位大公夫人，應該聽說過，赤主這個名字吧？」

    「赤主……」大公夫人愣了一下，「是卡敖奇斯催爾郡曾經出現過的，那個
赤主嗎？那個據說引發了生命女神的神跡的赤主？」

    芮芸緩緩站了起來，然後微微下蹲，提起裙角行了一個禮。「是的，我就是
那個赤主。現在，您應該相信我有能力治好隆伊先生了吧！」

    ……

    掌控者總部的檔案室中，希玲鬱悶地翻找那些厚實的卷宗，而在這些卷宗的
前方，正架著另一本薄薄的卷宗。這本卷宗與那些普遍超過一寸厚的卷宗比起
來，簡直能夠無視了，因為它僅僅只有可憐的十二張紙而已。但是，卻沒有一個
有資格進入檔案室中的掌控者會忽視這份卷宗，因為上面記載了一個神秘到了極
點的人物——索菲恩的超級魔法戰士，赤主。

    大部分掌控者都相信，赤主這個古怪的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就如同每一
個掌控者都會擁有一個代號一樣。而正是因為連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這個人變
的更加神秘。可就在一天前，這個神秘的女人卻突然自己露了行蹤——她居然去
尋找自己的母親了，甚至當面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亞爾薇特，這個名字，可能就是赤主的名字了。而讓希玲鬱悶的是，她本來
已經在猜測亞爾薇特就是赤主了，同時她還是不知怎麼復活的芮芸。但是赤主突
然自動現身卻讓她的猜測斷掉了，她沒有辦法再按照原來的計畫來證實赤主就是
芮芸，同時還是亞爾薇特。因為掌控者高層已經肯定了赤主的身份，自己再接下
來的調查一定會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而受到阻力的。

    狠狠咬了咬呀，希玲將手中的一份厚重的卷宗扔到了一邊。她長長地吐了口
鬱積在胸中的悶氣。最近，不僅僅是調查的中途斷檔讓她感覺不順，菲安娜那異
常的舉動也讓希玲陷入了矛盾、舉棋不定的境地。一邊，是她的摯友，她不希望
出賣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另一邊，是自己效忠的組織，包庇了自己的摯友的後果，
很可能是連累整個組織多日的準備完全失去作用，並且讓自己受到清洗。對於組
織的手段，希玲從心底感到恐懼。

    在心底喊叫著歎息著，希玲的雙手不知不覺地揪住了頭髮，痛苦蜷縮起身子。

    「我應該怎麼做呢……」

第二卷 赤色飛揚 第四十五章 罪惡還是邪惡

    與大公夫人——或者說是掌控者的總座攤牌以後，芮芸感覺輕鬆了不少。原
先她還需要猜測掌控者會不會對自己出手，現在則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就算掌
控者不會把自己像恩萊科那樣抓起來，也絕對會加強人手監視自己，那自己也用
不找成天去猜測了，還能夠省點力氣。當然，有很關鍵的一點她誰都沒有告訴，
甚至連小菲麗都不知道。而那才是她暴露自己的一個身份的真實目的。

    說實話，芮芸覺得自己再這麼下去和有可能弄得跟那位大公夫人一樣，發展
出好幾種人格。不過想想這樣的可能應該不是特別大，畢竟自己並沒有特意壓抑
自己的意思。

    接下來的兩天，芮芸一直很清閒。卡立特似乎不堪希萊婭的壓榨，不聲不響
地轉移了陣地，不知道跑到哪個實驗室去了。芮芸雖然為沒有能夠再見到而感到
遺憾，不過她本來就不是很在乎那位老頭的打造技藝，因此也沒有感到什麼可
惜——事實上，她更在乎的是能夠白吃白的機會而已。

    當然，芮芸實際上並不缺錢，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錢對於她來說僅僅是一個
數字概念上的東西。不是說她的錢已經多到了什麼地步，而是她需要的話，隨時
隨地都可以弄到超過普通人家一輩子收入的金錢。雖然當中的手段可能有些不正
當，不過芮芸也從來沒有做得過火，畢竟她要錢也僅僅只是為了支撐生活而已。

    「赤主姐姐，好無聊啊！我們難道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了嗎？」小菲麗看著
芮芸淡然地臉龐，嘟著嘴問道，喜歡熱鬧的小丫頭實在難以忍受這樣無聊的生
活。以前雖然也曾經有過這樣的一段日子，但是那個時候她整天在提高著自己的
實力，因此也沒有特別注意。但是現在可是真正地空閒下來了，讓她這麼一個活
潑可愛的美少女成天窩在旅館的房間裏，她怎麼受得了？

    芮芸沒有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事實上，從一大早開始，她就一直盯著窗
外，甚至連角度都沒有變過。「有啊，如果你想出去的話，隨時都可以出去的。
不過，我還有些事情需要想，所以就不能夠陪你了。當然如要是你能夠說服芙蕾
的話，我也完全沒有意見。」芮芸輕聲地說道，但就是不把頭轉過來。

    小菲麗一下子泄了氣，她嘟囔著道：「你不和我一起出去玩，我一個人去又
有什麼意思呢？芙蕾那個傢伙在外人面前成天冷冰冰的，我和她出去一起玩不是
自己找罪受嗎？唉……赤主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閑我煩，想把我趕回去
了？」小菲麗說著說著，竟然越想越覺得可能，竟有些哽咽起來，眼眶也紅了。

    聽見菲麗哽咽著的話語，芮芸愣了一下，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居然會
有這樣的想法。一直以來，小菲麗給她的形象都是樂天開朗，喜歡湊熱鬧的瘋丫
頭，什麼時候見過她這幅樣子了？不……芮芸在心裏否定了自己，當她在遺跡中
逗留了兩個星期之後，再次見到小菲麗時，這個樂天的丫頭就是這樣的申請——
雖然那個時候臉上還有更多的激動和喜悅。

    「傻丫頭，想那麼多做什麼？」芮芸終於轉動了超過三個小時沒有動過的脖
子，然後一把將小菲麗攬進了懷裏，「你是我的關門弟子呀，我只有你這麼一個
弟子，怎麼可能把你趕跑？而且，你還是我可愛的妹妹呢，像你這麼可愛的妹妹
哪里去找？」

    小菲麗緊緊抱著芮芸纖細的腰肢，把頭埋在她的胸口「嗚嗚」地抽泣著，芮
芸輕輕拍著小丫頭的肩膀，有些無奈。這個小妮子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還
嚇得不清，居然就這麼哭了起來。不過想想，自己小時候不是也有這樣的情況嗎？
在孤寂的時候，一個人胡思亂想，然後被自己的那些想法嚇到哭出來，再然後就
躲在被子裏一哭一整夜，第二天頂著一對又紅又腫的兔子眼去學校……現在想
來，孩子的想法有的時候真的很單純，無論她究竟多麼聰敏。

    「赤主姐姐，你不能丟下我哦！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小菲麗鄭重其事地看
著微笑的芮芸說道，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從什麼時候不能夠離開自己的這位姐姐老
師了。直到那漫長的兩個星期，她才知道，如果沒有這位姐姐老師，她真的會很
難過很難過。事實上，一直以來，她對這位姐姐老師的眷戀都要比父母深得多。

    芮芸哭笑不得，她覺得，在自己位置上的如果是一位LOLI控大叔的話，一
定會興奮地跳起來吧？可是自己不是LOLI控呀，而且性取向也正常的很，小丫
頭這種曖昧到了極點的話真的讓她很不好回答。想了想，芮芸只好點點頭又搖搖
頭。

    「什麼意思？」小菲麗急了，赤主姐姐的態度不明讓她很是緊張。她很害怕
自己的姐姐老師會拒絕，非常非常害怕，害怕到連想都不願意想。

    芮芸在心裏歎了口氣，到這個份上，她怎麼可能還不瞭解自己這個可愛的妹
妹的情感？「如果，小菲麗以後不嫁人的話，姐姐就和你在一起，好不好？」芮
芸有些敷衍地說道，孩子還小，等她再大些了時候，應該會有轉變的。而且就算
沒有轉變，能夠和這個小丫頭待在一起也不錯——當然，不可能是那種戀人的關
係。芮芸知道，自己雖然還牽掛著恩萊科，但是她們已經不可能了，她不認為自
己還會愛上哪個男人。不需要另一半，就這麼獨自度過以後的日子，這是芮芸的
選擇。

    小菲麗聽了芮芸的話，卻一點猶豫都沒有。在她的心裏，男人再好也沒有自
己的赤主姐姐好，而且，男人都好難看好粗魯的，怎麼能夠比得上赤主姐姐？

    芮芸其實很有撫額長歎的衝動，小丫頭被她一直以來的寵愛給帶到了壞的方
向上去了，這可是很不好的消息啊！

    「好了，走吧，被你這麼一攪和，我也沒有什麼心思想事情了。出去玩玩吧！」
芮芸說著抱起歡喜雀躍的小菲麗，直接從旅館的視窗跳了出去。從她的感知當
中，一直都有超過五個人在不間斷地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看來掌控者花在自
己身上的力氣真的很大。不過這樣也好，芮芸需要的就是將掌控者的注意力都吸
引到自己的身上來，這樣，她才方便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沒有人能
夠想到，一個被她們嚴密監視著的人還能夠掀起什麼風浪的。

    芮芸現在需要等，等自己需要的東西都到齊，等掌控者們鬆懈的一刹那，等
夜幕的降臨。

    ……

    時間不快也不慢地流逝著，芮芸看著空中的半月，扳著手指計算著日期。距
離恩萊科被抓進掌控者的總部，也應該有半個月了吧，她並不是很清楚恩萊科究
竟在裏面待了多久，但是從時間上來看的話，應該並沒有超過一個月。不，應該
連三個星期也沒有超過。這就是說，現在菲安娜應該已經開始活動了。想到菲安
娜，芮芸的心裏總是有說不出的彆扭，畢竟按照原作的情況來看，菲安娜應該是
明面上第一個愛上恩萊科的女孩，也是第一個真正與恩萊科確定關係的女孩。從
這方面來講，一直都對恩萊科有著相當深的眷戀的芮芸很有種將菲安娜當輕敵看
待的味道。芮芸不是不知道恩萊科將會背負的命運，也不是不知道她今後會有很
多的妻子。她知道自己肯定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局面，甚至從某種方面來講，她
的觀念和索菲恩的傳統觀念很接近。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女人的情感，有的
時候比世界上的大部分東西都要複雜，複雜到即便是她們自己也理不清頭緒的地
步。

    握緊了手裏的一顆小小的寶石，芮芸的拳頭因為過於激動而微微顫抖著。她
發現這件事情也是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她知道自己的行蹤對於那些有心人來
說絕對不是什麼迷，但是她仍舊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這樣找上門來。雖然沒有見
面，但是那一張緊緊寫著一個用六個單詞組成的句子的紙條，還是讓她心裏即溫
暖又冰寒。

    「她要控制掌控者。」如此簡短的一個資訊，卻讓芮芸的心裏翻起滔天巨浪。
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當初與自己的那場打賭，那個傢伙是早就計畫好要輸給自
己的。她要讓自己輕視她，她要讓自己放鬆對她的關注，她要讓自己以為，她在
那一戰之後也會被掌控者找上門去。但是，事實上，自己被騙了，被騙得很慘。
那個傢伙根本沒有被掌控者找麻煩，因為，她早就在接觸掌控者，而且，恐怕早
就和掌控者的最高層，答成了某種協定！

    「狡猾的傢伙……」芮芸在心裏吼了一聲。控制掌控者？這意味著什麼？這
意味著她將會成為世界上最大的諜報組織所有情報的第一受益人，這意味著她將
能夠改變很多事情！

    一直以來，芮芸都認為，那個傢伙雖然很壞，也很有些野心，但是她無論如
何也沒有想到，那個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傢伙居然會有如此龐大的野心。她
想做什麼？徹底改變歷史的軌跡？還是將自己封殺？芮芸可以馬上否定後一
條，那個傢伙對自己並沒有什麼惡意，這點她可以通過靈魂上的感應清晰地感覺
到。但是，她難道認為以自己的力量能夠對抗諸神？還是說……

    驀然，芮芸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連她自己也難以相信的可能。這種可能讓
她差點遏制不住地驚呼出來。幸好，手中的那顆寶石傳來的溫潤感覺讓芮芸激蕩
的心神平靜了下來。她仔細思考了一下，越來越覺得有可能，從很多方面來看，
那種事情也的確很符合她的作風。嘴角向上翹了翹，芮芸微微眯起了眼睛。她雖
然不清楚那個傢伙究竟是怎麼想的，但是，至少能夠確定一點，這場遊戲真的很
有趣，有趣到連她都忍不住想認真玩一玩的程度。

    「RAIN啊……你的立場是什麼呢？為什麼願意犧牲那麼多，冒那麼大的風
險？」芮芸呢喃著，揮了揮手。一道無法看見的結界輕柔得將整個房間包裹了起
來，在那些監視的掌控者眼裏，那位亞爾薇特小姐脫去了厚重的長裙，換上了睡
衣，然後拉上了窗簾。

    房間裏的燈光暗了下去，所有的監視者都微微松了口氣，今天沒有發生什
麼，而上面也沒有進一步的命令下來。說實話，面對這個情報中對敵人毫不留情
的「赤主」，大部分參與監視的掌控者都已經提前寫下了遺囑。畢竟，對方是武
技與魔法都踏入了最高境界的超級高手，又有著冷血的作風。她如果發現了自己
正在監視她，很難說會不會直接把自己一刀兩斷。

    ……

    被迷霧環繞的墨蘇亞山脈中的一個山坳，一個矯健的身影無視周圍巨毒的霧
氣，輕快地縱躍在樹木之間。從一根枝頭「嗖」地出現在另一個枝頭，這個身影
的速度快到了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地步。

    「這裏的防禦果然很嚴密啊！」那個身影——一身緊身服的芮芸閉著眼睛，
默默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波動。在她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項鏈，項鏈上鑲嵌著的是
一塊祖母綠。然而，這塊祖母綠上的色澤卻不一般。碧綠的顏色中透出一丁點的
紅光，詭異無比。而周圍的毒氣雖然緊緊包裹著芮芸的身體，卻從來不見它有一
絲一毫進入了芮芸的口鼻。

    「哼……那麼多的魔力波動探測器……這些掌控者還真是小心啊！可惜，我
施展元素魔法，是從來沒有魔力波動的。」芮芸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嘲諷
的笑容。

    感受到了什麼，芮芸飛快地從樹枝上落下，然後靜靜地匍匐在地面，一動不
動，也沒有半點聲響。半晌，一隊二十名穿著著特殊防護服的守衛巡邏經過了這
裏，又分成兩隊十個人向兩個不同的方向進發。芮芸看了看，悄悄地跟上了其中
的一隊。她的身體帖著地面，卻始終漂浮著，如果她再扭動一下的話，從上方看
去，恐怕所有人都會認為這是一條美女蛇了。

    前面的那一隊巡邏士兵雖然經常向後觀察一下，但是始終沒有能夠發現芮
芸。芮芸此刻的幻術魔法除了登峰造極已經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詞。雖然這隊士兵
中也有一個魔法師，但是他與芮芸的差距太大了，根本沒有辦法發現芮芸的幻
術——是的，連發現的能力都沒有。

    大概又巡邏了半個小時，這隊人開始向回去的方向走。芮芸仍舊不緊不慢地
跟在後面，也不著急。本來，她的目標就不是冒充這一隊士兵中的某一個人混進
掌控者的總部，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她的目的，僅僅是讓這些掌控者中的某一個
帶點東西進入他們的總部，然後為自己帶一些消息出來而已。不過，即便是這樣，
她都要掌握好時機，畢竟那個東西想讓人帶進去，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又是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芮芸終於跟著那一隊士兵回到了掌控者總部的旁
邊。九名沒有魔力的士兵圍著一個微微突起的石台站成一圈，全部面朝外境界
著。芮芸利用魔法附著在掌控者總部粗糙的岩石外牆上，有些緊張地看著下面。
那名魔法師正緩緩地走到那個石臺上，芮芸能夠模糊地看見，石臺上刻著一個魔
法陣。芮芸知道這一定是傳送魔法陣，掌控者的總部進出一直都是用魔法陣的，
那幾扇門通常只是擺設而已。

    緩慢而冗長的吟唱中，魔法陣伴隨著那個魔法師低沉的聲音兩起了白光。芮
芸默默地計算著，心卻提到了嗓子眼。這次的行動事實上只有一個瞬間，非常關
鍵的一個瞬間，絕對不允許失誤。

    終於，當白光亮到了極限，將外面士兵觀察的視線完全遮擋住的時候，芮芸
從牆上一躍而下，無聲地落在了那個魔法師的背後。她飛快地掐動了幾個印訣，
默念了幾個簡短的咒文，隨後左手捏著印訣舉在胸口，右手食指向著那個魔法師
的腦後一指。一道無色的精神波動嗖地進入了那個魔法師的大腦，而那個魔法師
卻毫無知覺地完成著最後幾個傳送咒語。

    猛地發力，芮芸在傳送的一瞬間躍上了傳送陣上方五米左右的牆壁。在這個
距離，傳送陣是沒有辦法影響的。

    看著漸漸暗淡下來的魔法陣，芮芸輕輕抹了把汗。那個印記已經植入了魔法
師的頭腦裏了，到時候它將會將那個魔法師看見聽見的一切都記錄下來，在他離
開總部的結界的時候傳進自己的腦海裏。

    「完成了……」芮芸松了口氣，看了看下麵的那九個士兵。他們正在等待著
那個魔法師帶人來將他們傳送進總部。

第二卷 赤色飛揚 第四十六章 盈月

    墨蘇亞的環型山脈中，芮芸單薄的身影忽隱忽現。這裏已經出了掌控者總部
的監視範圍，但是芮芸仍舊相當小心，畢竟幾乎可以說整個萊丁王國都在掌控者
們的監控之下。不過，芮芸現在有點麻煩，這個麻煩還不小。

    看著眼前這兩頭魔狼，芮芸微微伏下身子。她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碰
到老狼的本家。雖然看這兩頭魔狼都還只有一個頭，也就是說都還屬於未成年的
魔狼，但是畢竟是魔獸，屬於魔性生物，芮芸可不認為自己能夠輕鬆打發它們，
特別是在這個做什麼都要束手束腳的地方。驅使著精神力模仿出高位者的威壓，
芮芸小心翼翼地準備起拿手好戲。

    也許是感受到芮芸身上源源不斷散發出來的精神威壓，兩頭魔狼有些焦躁不
安地甩甩腦袋，發出「咕嚕嚕」的古怪聲音。芮芸掃了掃這兩頭魔狼的眼睛，不
僅皺起了眉頭。這兩頭魔狼似乎正處在一個很關鍵的節骨眼上，而自己的突然出
現明顯讓它們感受到了威脅。暗自歎了口氣，芮芸明白今天這場莫名其妙的戰鬥
恐怕是躲不了了。朝空中瞥了一眼，已經快要落下地平線的半月催促著芮芸儘快
回去。

    「逃跑還是速戰速決？」芮芸的腦袋裏浮現出兩個選項。後者的話，她其實
很有把握能夠將這兩頭魔獸一擊斃命，但是那樣的代價就是暴露自己的位置。很
難說那些掌控者會不會飛快地趕到這裏來，雖然自己能夠在他們到來之前離開這
裏，但是說實話，芮芸對那些掌控者會不會因此而提高警惕很沒有信心，畢竟這
裏離他們的總部實在太近了。

    「否決。」芮芸斷了打架的念頭，那麼就只有逃跑了。說起來，除了那幾個
會瞬間移動的傢伙，芮芸自信自己在逃跑的本事上絕對無人能及。不過……就這
麼逃跑……芮芸有些哀怨地看了那兩頭魔狼一眼，微微歎了口氣。面對這樣的東
西就得逃跑，真的是很無奈的一件事情啊！

    然而，還沒有等芮芸感慨完畢，那兩頭魔狼似乎商量好了一樣，一起撲了上
來。一左一右的夾攻讓芮芸很有些被束縛的感覺。深吸一口氣，芮芸隨手向左邊
的魔狼甩出一道風刃，這道風刃與她原來所施展出來的風刃有很到的不同。原先
的風刃僅僅是元素在共鳴狀態下的自主聚合而已，元素的排列通常都很鬆散。但
是現在這道風刃顯然相當凝實，而且也比以前的風刃小得多。這就是芮芸重新確
立的元素魔法使用理論，以龍卷的形式對魔法元素進行聚集和壓縮，這樣施展出
來的魔法將會更有威力，而代價就是犧牲幾乎瞬發的施發速度。

    左邊的那頭魔狼擁有通紅的雙眼，根據老狼的形象，芮芸可以肯定這頭魔狼
目前的頭是屬於火系。火系的魔法雖然擁有很大的破壞力，但是，低等級的火系
魔法也是最容易被打散的。芮芸利用的就是這一點，她可以肯定這頭未成年的魔
狼肯定不能夠算是高等智慧生物，比起老狼的智慧，這兩頭「小傢伙」顯然還嫩
得很。在她的估計中，這頭魔狼面對那道風刃，只可能有兩種反應——要麼施展
一個火系的低級魔法去硬拼，要麼躲開。但無論是哪一種，芮芸的目的都達到了。
她現在需要的僅僅是逃跑的機會而已。

    沒有再理睬左面的那頭魔狼，芮芸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右側的那只近在咫
尺的魔狼身上。作為野獸形態的魔性生物，魔狼的速度還是相當快的，當芮芸重
新注意起它的時候，它離芮芸已經不到五米了，前爪上還泛起了朦朧的黃色光
芒。芮芸知道這是屬於魔狼特有的攻擊方式，她可不想被擁有土系魔法力量，稱
為大地之撕裂的爪子抓上這麼一下。

    雙眼忽然流轉起紫色的光暈，芮芸的精神力磅礴地壓向魔狼。促不及防的魔
狼被芮芸的精神力衝擊砸個正著，身軀震了下，軟軟地伏了下去——事實上，就
算它防禦了也沒有，精神力的等級差距實在太大了。而在這個時候，芮芸的左側
傳來輕微的爆炸聲，隨之而來的是魔狼低低地悲鳴。

    看了看搖頭晃腦慢慢站起來的魔狼，芮芸微笑了一下，隨後化身虛無，隱入
夜色之中，在兩頭魔狼尚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如同鬼魅一般嗖地躥入了樹林之
中。而那兩頭魔狼，則是不甘地嚎叫著，卻絲毫找不到芮芸的蹤跡。不過，仔細
看的話，這兩頭魔狼其實都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特別是那只被風刃擊中
的魔狼，能夠將普通的穿著鎧甲的騎士劈成兩半的風刃，卻只給它額頭灰色的皮
毛上留下了一條白色的痕跡而已。恐怖的防禦力。

    ……

    利用精神魔法和理智之心，芮芸終於安全地摸回了旅館的房間。長長地籲了
一口氣，芮芸從口袋中掏出手帕抹了抹汗水，長時間地高度警戒讓她的精神有些
疲勞，現在終於放鬆下來，立刻感到渾身一陣陣發軟。苦笑了一下，芮芸隨手從
行李中抽出幾件換洗的衣物，走進了浴室。浴室的一角放著早就用保溫桶盛著的
熱水，這東西也只有在這個比較高級的酒店中才有。將一切準備好，芮芸脫掉了
被汗水濡濕的緊身衣物，鑽進了冒著蒸汽的熱水中。

    「誒……」舒服地輕歎了一聲，芮芸閉上了眼睛。雖然知道自己的力量恐怕
已經超過了那些大魔導士，而即便是克麗絲在對上自己的時候，短時間內也肯定
拿自己沒有辦法，芮芸卻仍舊覺得自己太弱了。自己的主要力量就是精神力，但
是偏偏她現在的精神魔法用在攻擊上的效果並不能算很好。而得到了加強的元素
魔法又犧牲了施法速度，武技也是半調子。就像今天對魔狼的戰鬥。不是她不想
直接使用精神魔法，而是目前攻擊性而且能夠突破魔狼這種中級頂端魔獸天生的
精神防護而造成無法忽略的影響的魔法實在太少，並且全都需要直視對方的眼睛
才行。芮芸不認為自己的眼睛能夠同時看著兩頭魔狼，因此她也只好逐個擊破。
雖然說在面對人的時候這方面會好一些——人並沒有魔獸那樣天生的精神保
護。但是，一旦遇上精神力極為強大的人，除非自己拼盡全力，不然還是難以起
到作用。

    缺乏攻擊的有效手段，這是芮芸目前最主要的問題，但是偏偏她還想不出有
什麼辦法能夠彌補的。苦惱地將頭埋進熱水中，芮芸無奈地放棄了思索。船到橋
頭自然直，現在，就算了吧……畢竟，一時之間還沒有什麼能夠逼她使出全力的，
況且，以她目前的能力，想戰勝她幾乎是不可能的——當然，她想戰勝那些真正
的超級高手也顯得相當困難就是了。

    第二天一大早，芮芸神清氣爽地出現在酒店的大堂中，小菲麗和芙蕾早就解
決了早餐，正打算回房間。芮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近淩晨才睡下讓她睡
過了頭。

    「亞爾薇特姐姐，你睡過頭了哦！」小菲麗奇怪地看著芮芸，平時芮芸雖然
喜歡賴床，但是只要自己起來了，她也一定會起來，但是今天卻沒有。本來小菲
麗還打算去叫醒她的，但是卻被芙蕾攔住了。妖精很嚴肅地搖了搖頭，打消了小
丫頭的念頭。菲麗也許不知道芮芸昨天晚上去幹什麼了，但是芙蕾是知道的。雖
然芮芸自信自己絕對不會被發現，但是她還是要做二手準備。因此，芙蕾是唯一
得知芮芸的行動計畫的人——當然，姑且算她是一個人。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想了些事情，一直到很晚才睡著，所以不知不覺就睡
過頭了。」芮芸坐了下來，對著跟在身邊的侍從報了幾個菜名，隨後笑著解釋道。

    芙蕾從書中抬起眼睛，向著芮芸送去一個疑問的眼神。芮芸瞥了她一眼，微
微點了點頭。這一切被小菲麗看在眼裏，立刻就覺得這兩隻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
自己。不滿地嘟起嘴，小菲麗蹭到芮芸的懷裏，小聲地道：「姐姐，你們是不是
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一個個神神秘秘的。快說，要老實交代哦！」說著，還威脅
一般地揮舞了一下小拳頭。

    芮芸哭笑不得，這個小丫頭怎麼就那麼敏感？輕輕朝小菲麗的耳朵裏吹了口
氣，芮芸寵溺地抱緊小丫頭：「回去再說，這裏不方便。」反正行動已經順利完
成了，告訴她也無妨。

    「有個人一直在注意你。」芙蕾突然說道，眼睛卻沒有從書中抬起來。芮芸
愣例如一下，看了看芙蕾，卻見到那條用理智之心製造的項鏈正安靜地躺在芙蕾
的右手中。

    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芮芸的腦子運轉起來。首先，最近掌控者一直監視著
自己的舉動，芙蕾本人也處於監視之下，那麼她說的就應該不是這個，妖精怎麼
看也不像一個大驚小怪的人。也就是，有別的人在注意自己，而且這個人讓芙蕾
感到了威脅，不然妖精是絕對不會將項鏈拿下來的。妖精對危險的預感一直是芮
芸相當信賴的東西，這原本可是魔族的力量。

    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掌控者的人，也不會是RAIN，畢竟自己和她有特殊的
感應，她不可能離自己那麼近自己卻毫無所知。小心地探出精神力，芮芸控制著
精神力在自己的身邊轉了一圈。很快，她就發現了六道不同的精神波動正指向自
己，一般來說，人在集中精神注視某個東西的時候，精神力是會本能地探出，鎖
定那個物體的。但是這種探出與芮芸的精神力探出是完全不同的，這種本能範疇
內的精神力探出是屬於消耗性質的，而且探出的精神力也相當稀少，並不能如同
芮芸一樣收回。但是這樣的精神力會將那被鎖定的物體的資訊統統傳回人的大
腦，這樣一來，配合光學的成像，人對於那個物體就會有一些超過單純的畫面的
理解，好比這個人現在是什麼狀態什麼心情自己對其是否有好感之類的第一印
象，而芮芸的很多低級幻術魔法就是利用了這種消耗性的精神力輸出。而現在，
就有六個人正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細細分辨了一下，芮芸發現其中的五道波動是相當熟悉的，這五個傢伙是掌
控者安排在她的左右就近監視她的人。忽略了這些傢伙，芮芸順著那道陌生的精
神波動探了過去，但是，越靠近那道精神的源頭，芮芸就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似乎在什麼地方有過，但是芮芸一時間就是記不起來。

    不過，那道精神力的主人就在這個大堂中，芮芸很快就順著精神力找到了
他。微微愣了一下，芮芸強迫自己保持平靜。雖然早就知道海格埃洛已經來到了
萊丁，但是芮芸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裏，他就不怕萊丁的
掌控者找他的麻煩嗎？要知道，海格埃洛在卡敖奇的地位和權勢僅僅比皇帝低一
些而已，甚至在權勢上完全能夠與皇帝匹敵，他在軍事上的超強能力更是卡敖奇
最大的依仗之一。這次他會真的聽從自己的話來到萊丁這個國家，就已經讓芮芸
吃驚不小了，現在他居然還光明正大的坐在酒店的大堂裏！

    正在胡思亂想的芮芸忽然發現海格埃洛像是察覺了她的精神力。悚然一驚，
芮芸就準備收回精神力。她完全不知道海格埃洛是怎麼感受到她的精神力的，但
是她可以確定，那兒歌不會魔法的聖騎士的確感覺到她在窺視了。然而，還沒有
等芮芸收回精神力，她就發現海格埃洛做了一個很奇怪的舉動。他拿出一支小巧
的筆，在菜單上寫下了一組暗語。曾經在索米雷特家稍微學習過一些暗語的芮芸
立刻知道了這組暗語的意思。「盈月」，這種只有索米雷特和海格埃洛知道的暗
語，所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愣了一下，芮芸皺起了眉頭。她大概能夠猜到這組暗語所要表達的意思，無
外乎什麼事情將要在「盈月」這個時刻發生。盈月就是滿月，一般來說，很多秘
術的儀式都是放在滿月的時刻舉行的。這讓芮芸排除了幾種可能。想到昨晚的半
月，芮芸得出了一個結論——下次滿月的時候，掌控者的總部將舉行某種儀式，
而最有可能的儀式，就是消除恩萊科的精神防護的儀式。

    聯想到那張告知自己RAIN的意圖的紙條，默默回憶著上面熟悉的筆跡，芮
芸鬆開眉頭溫和地笑了起來。她能夠肯定海格埃洛一直都跟著RAIN，就算她現
在與掌控者合作了，他還是跟著她，這也是這位統帥能夠在萊丁安然無恙的原
因。芮芸不清楚海格埃洛為什麼要三番五次地幫助自己，但是，她至少能夠感覺
到海格埃洛的誠意。這個放蕩了十多年的浪子，對自己還是很不錯的。不妄自己
在地洞裏救他一命呀——某人似乎沒有自覺，如果當時海格埃洛不替她擋住魔法
皇帝邪惡的「觸手」，她早就死了吧？

    將一道溫和的精神波動打進海格埃洛的腦袋裏，芮芸從侍者的手中接過自己
的早餐，慢慢地享用起來。海格埃洛似乎是理解了芮芸的意思，他招呼侍者結了
帳，不急不徐地離開了這裏。

    重新帶上項鏈，芙蕾用古怪的目光看了芮芸一眼。正在喝果汁的芮芸被芙蕾
眼光中的曖昧嚇了一跳，差點將果汁喝進氣管裏。撫了撫胸口，芮芸向芙蕾丟去
一個哀怨的目光。妖精無視了芮芸毫無殺傷力的視線，重新埋頭于書本。她現在
是越來越喜歡閱讀了。

    小菲麗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她現在越發覺得兩個姐姐有事情瞞著她了。
不過赤主姐姐已經說過，會在回房間以後將事情都告訴她，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在芮芸的懷裏稍稍挪動了一下身子，小菲麗安靜地看著芮芸將食物優雅地送進口
中，一時間竟然沉浸在這散發著淡淡地閒逸氣息的畫面中。

    ……

    掌控者總部，那間華麗的牢房中，恩萊科拖著疲累的身體無奈地從兩隻妖精
的身下鑽了出來。雖然想好不能夠再背叛芮芸，但是兩隻妖精合力的確不是不能
夠施展魔法的他能夠對付的，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儘量減少背叛的次數而已。

    在房間的一角，擺放著一個如同放大了數倍的試管一般的東西。在這個巨大
的試管中，正盛放著足以殺死恩萊科的生命聖水。看著這些淡金色的透明液體，
恩萊科的眼神漸漸迷茫起來。

    「芮芸……就要完成了，我就快能夠脫離那個束縛著我的使命了……」無聲
地呢喃著，恩萊科看了看床上酣睡著的妖精，「只是，這樣的我……還有資格去
追求你麼……還能夠，被你所原諒，被你接納嗎？」

    沉重地歎了口氣，恩萊科靠著試管緩緩地滑了下去。抱起膝蓋蜷縮在角落
中，他閉上了眼睛。痛苦、孤寂、無助且充滿了憂愁的身影讓整個華麗的牢房，
也失去了色彩。

    自己現在的身份是罪人，罪人不需要安逸地享受。恩萊科的思緒慢慢地流轉
著，然後陷入了一片混沌。

第二卷 赤色飛揚 第四十七章 情報

    明確了儀式的時間，剩下的時間就只能夠等待了。這樣的等待其實很無聊，
但是無論是芮芸還是芙蕾都是沉得住氣的兒女，唯一沉不住氣的小菲麗又對芮芸
言聽計從。於是三個打算和掌控者好好鬥一場的人，反而比所有的掌控者更加放
鬆更加清閒。

    芮芸翻了翻行李中的錢袋，裏面還有大概二十枚金幣，如果僅僅是這些金幣
的話，是絕對不夠支持三個人在這裏的生活的。像這樣的高級酒店一天的花消就
超過了十五枚金幣。不過幸好，芮芸也並不是只有這些金幣，她手中最值錢的是
寶石，各式各樣的美麗寶石，這些才是她真正的財源。

    當初，在離開索菲恩的時候她就將未來的開支算在了需要準備的行李中，因
此在她的行李中，一直存放著數量巨大的優質寶石，這些寶石全都是魔法協會的
實驗材料，對於一個魔法師來說，這些寶石雖然很有用，也很重要，但卻並不算
十分珍貴，因此芮芸相當隨意地就從阿貝爾那裏取走了數十顆寶石——當然，她
也用了些不正當的手段。但是，這些寶石對於普通人來說，卻絕對是無價之寶。
芮芸在來到卡內裏奧後曾經估算過，即便是這座城市中最富有的人，想要買下所
有的寶石，也必須變賣一半的家產才行。

    所以，事實上，芮芸是一個完全不顯山露水的超級富婆……

    在將那個收集情報的魔法印記植入了一名掌控者的大腦中以後，芮芸一直都
在等待著情報。頭三天，她所得到的多數是一些沒什麼大用處的情報，當然，掌
控者總部內部的線路圖除外。不過這個被植入印記的魔法師既然會被派出來巡
邏，其地位自然不怎麼樣，因此芮芸並沒有得到恩萊科的房間所在的位置。

    不過，芮芸本來也就沒有打算進入恩萊科的房間去救她，她所要做的僅僅是
在恩萊科獲得精神振盪之前和之後，阻止掌控者真正意義上的兩大巨頭被殺而
已。她明白RAIN要控制掌控者是為了什麼，但是，她還是不願意讓這個危險的
組織落在RAIN這個有些偏激的小丫頭手上——在內心深處，芮芸其實還有一個
想法，只不過，現在她自己也沒有發覺而已。

    第四天夜裏，芮芸正準備熄燈休息的時候，一道資訊傳進了她的腦海。芮芸
習慣性地將這道資訊匆匆得流覽了一下，卻沒有如同往常一樣撇撇嘴，然後繼續
做先前的事情。愣了一下，芮芸抓緊時間，在那道資訊淡化前飛快地重新閱讀了
一遍。

    「怎麼會這樣的……」芮芸呆呆地坐在床上，低聲呢喃著。她本來以為，恩
萊科會按照原來的劇情走下去，畢竟自己曾經也說過，希望他能夠完成好自己的
任務。芮芸相信，有自己的話，恩萊科一定會按照原來的軌跡去完成任務的。但
是現在看來，自己算錯了，算錯了自己對於恩萊科的影響力。

    「恩萊科……你，就真的那麼希冀我能夠諒解你嗎？可是，即便這樣……」
想到那道資訊中包含的妖精與恩萊科的糾葛，芮芸無聲地歎了口氣，「即便這樣，
又有什麼用呢？」

    搖了搖頭，芮芸沒事人一般躺了下去。恩萊科做的這些雖然讓芮芸吃驚，但
是說起來的話，也算在情理之中。如果交換一下位置，芮芸相信，如果是自己處
在恩萊科的位置上，恐怕會比他做得更瘋狂。可是偏偏在這些事情上她處於的是
一個插足者的位置，這個尷尬的位置讓她有些縮手縮腳。

    芮芸不是一個守舊的人，對於自己的愛人曾經和其他女人有過關係，芮芸雖
然不會真的不介意，但是卻並不會因為這個而遠離自己心愛的人。但是恩萊科現
在卻不同，他本來是註定要有許多妻子的，而即便是如同情人一般的妖精，也會
擁有他的孩子。這讓芮芸難以接受。甩了甩腦袋，芮芸將這些思想全部丟到一邊。
她現在並不需要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打擾她，RAIN肯定會對掌控者的兩大巨
頭，掌握了冥神的左右手的那兩個人下手。芮芸必須將這兩個人救下來，特別是
那個在原著中就被成年妖精率先殺死的老者。

    將記在腦子裏的掌控者總部路線圖找了出來，芮芸閉上眼睛默默地思考著，
按照原作的說明，菲安娜最後是在一個雜物間中佈置完後被那個老者發現的，而
就是在這之後，老者便被成年妖精的偷襲殺死了。雖然那個掌控者等級不夠，並
不能得到總部中心的路線圖，但是芮芸現在需要的暫時也只是週邊的路線。因為
按照菲安娜的思路，她是希望能夠偽造炸開總部外壁後，毒氣入侵的效果，那麼
她選擇的爆炸點就不會離外壁太遠。這個資訊給芮芸的篩選工作帶來了很大的便
利。芮芸將總部中的雜物間一個個地看過來，最後確定了五個有可能的位置——
即便是有那些資訊，掌控者總部的建築結構仍舊太複雜了，篩選出五個來已經是
芮芸判斷的極限了。

    在這些雜物間中，其中的兩個是緊貼著外壁的。按照菲安娜的想法，她肯定
會在這兩個地方佈置爆炸物。而另外三個雜物間有一個正對著掌控者總部那扇很
少開啟大門，門後的一條走廊直通那個雜物間。剩下的兩個雜物間靠得很近，位
置比較靠內，但是都是在總部右側一棟雙層建築的二樓。仔細思考了一下，芮芸
將目標定在了這兩個雜物間裏。

    選擇這兩個雜物間是有原因的。其一，按照原作中的敍述，在成年妖精找到
菲安娜的同時，儀式離開始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而菲安娜的佈置也基本完成。
按照人的思維和行動慣性，芮芸可以肯定菲安娜是從外向內佈置爆炸物的，畢竟
逐漸接近的爆炸聲更加能夠讓那些儀式中的掌控者慌亂。其二，在那個老者被擊
斃之後，菲安娜與成年妖精就直接進入了對恩萊科的房間進行監視的掌控者所在
的監控室。那個掌控者的等級雖然不夠高，但是卻仍舊知道監控室在哪里，因為
那個地方是被指明的禁區。在路線圖上，監控室離那兩個雜物間並不遠，離儀式
舉行的大廳也不算太遠。

    不過，芮芸並不能夠肯定在當下這個已經被改變的世界中，菲安娜和那個老
者的行動還會不會與原來一樣，因此她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首先，她會在滿月
之夜的前一天潛入掌控者的總部。雖然總部的防禦嚴密到幾乎沒有漏洞，但也僅
僅是幾乎而已。芮芸有九成的把握能夠潛入總部，畢竟她在某方面的實力已經達
到了人類的頂點，在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再嚴密的防禦有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
笑話而已。菲安娜的準備工作絕對不可能是當天才開始的，也就是說，在此之前
的幾天中，菲安娜已經在進行準備了。那麼，芮芸篩選下來的那幾個雜物間也肯
定會在這幾天中被菲安娜放入爆炸物——菲安娜選擇的都是些平時完全沒有人
去的地方，而按照從那個掌控者那裏得到的資訊，這些週邊的雜物間就是很少有
人去。

    這麼一來，芮芸只需要用排除法就可以了。發現一間已經放置著爆炸物的雜
物間，就從線路圖上去掉一個需要關注的區域。這樣一來，芮芸相信很快就可以
確定菲安娜最後會與那個老者在什麼地方碰見。

    想著想著，芮芸的思緒模糊起來。睡意上湧，即便精神力強如芮芸也沒有辦
法抵擋。隨手扯過被子，芮芸一個轉身鑽了進去。

    ……

    日子雖然過得平淡，但是卻還是只能夠這樣一點一點地等待下去。沒事的時
候，芮芸會陪著小菲麗到處逛逛，將埋在書堆裏的妖精芙蕾一個人丟下。事實上，
現在的妖精只需要稍微打扮一下，恐怕所有見到她的人都會將她當作是書香門
第、貴族世家的千金大小姐。長時間的閱讀和思考讓芙蕾的身上散發出一種悠
然、文靜的氣質，而理性的目光卻昭示著這位絕色美女所擁有的思想和學識。況
且，歲月很不公平地沒有在芙蕾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與芮芸同年的她看上去還
如同二十歲出頭一般。如果不是在繼承神弓的時候身體被改造過，芮芸現在看上
去一定比芙蕾年長得多。

    「亞爾薇特姐姐，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哦！」小菲麗伸手將芮芸皺起的腰帶
拉拉平整，一邊不滿地說著。與芮芸在一起的生活的確很快樂，有的時候也相當
刺激，但是一旦芮芸心裏裝著別的什麼事情的時候，小菲麗就會覺得相當得不高
興。因為自己的赤主姐姐關心自己的時間被那些事情分攤掉了許多。

    芮芸從出神中醒了過來，她牽住菲麗的小手，一邊向旭日城走去，一邊緩緩
地說道：「不算是心不在焉吧，就是思路比較混亂。你知道我想要幹什麼的，而
那件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了。前幾天想的東西突然之間就全部湧了上來，讓我有些
反應不過來。」

    小菲麗點了點頭。她自然知道赤主姐姐究竟想去幹什麼，自己的力量太小，
幫不上什麼忙，甚至還有成為累贅的可能。這讓好強的小丫頭很不舒服，她覺得
自己現在就如同赤主姐姐所說的那種「花瓶」一樣的角色，除了好看就一點用都
沒有了。她希望能夠幫助到赤主姐姐，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可是，她沒有機會。
赤主姐姐現在要做的事情難度太大了，她如果去幫忙的話，只會讓事情變得糟糕
而已。沉下臉，年幼的小妮子一言不發。

    芮芸敏感地發覺了小菲麗的異樣，她有些驚訝地看著沉默的小丫頭，半晌揉
了揉她褐色的柔軟長髮。「不要想太多了，我知道你想幫助我，但是現在不行。
現在我所面對的問題以及戰鬥的層次都太高了，以你目前的力量層次根本不可能
能插足於這些戰鬥之中。但是，在一般的魔法師中，你的力量已經很不錯了。甚
至，如果進入魔法協會進行考核的話，你將會被所有人稱為天才。可是，我並不
希望你現在去面對這些。你還太小，天才的稱號雖然充滿了榮耀的光芒，但是將
會給你帶來的也是一般人無法承受的沉重壓力，因為你要時時比別人更強，比別
人更出色，而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落後。除此之外，你還要承受嫉妒者的冷言冷語、
嘲諷，甚至直接的漫駡和攻擊。這些雖然你以後總要面對，但不是現在，菲麗，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說著，芮芸彎下腰來，直視著小丫頭藍色的眼睛。

    菲麗被芮芸嚴肅地眼神看得有些心虛，她微微點了點頭，移開了視線。見小
妮子應承，芮芸的表情柔和起來。將小菲麗被自己揉亂的頭髮重新整理一下，她
一把抱起沉思中的小妮子，踏上了通往旭日城的橋樑。

    最近，芮芸經常帶著菲麗來旭日城。並不說她喜歡這個地方，畢竟旭日城雖
然漂亮，但是對於見識過現代的玻璃幕牆的芮芸來說，這種會反射出紅光的地面
並不算太稀奇。她來這裏完全是另有目的。

    旭日城可以說是整個萊丁聯合王國的宗教中心，在這座面積頗大的島上，有
著目前世界上所有的宗教分支，即便是被很多人唾棄的靈魂之神、冥神這樣的可
以算上邪神的神靈，也會被光明正大得供奉在這裏的神殿中。事實上，靈魂之神
的教會總部，就設在這個小島上。

    芮芸本身自然不可能是任何一個神靈的信徒，清楚這些惡趣味的神靈的本
質，芮芸不可能信仰任何一個神靈。而一直受當芮芸的世界觀、價值觀感染的小
菲麗自然也不會去信奉哪一個神靈。但是不信奉神靈的芮芸偏偏是一個能夠理
解、運用生命女神所代表秩序、規則的部分力量的人，從這個角度來看，她比那
些個僅僅能夠通過信仰來獲得微薄的神力的牧師、祭司要強得多了。雖然那些神
職人員也是通過神所代表的秩序來運用神力的，但是僅僅是因為對神的嚮往和崇
拜而稍微感知到了一些秩序而已——事實上他們本身都不一定知道，自己的神力
究竟是從哪里來的。與芮芸的層次相比，這些神職人員明顯就小兒科得多了。在
這個世界上，也許就只有創造了所謂的「生命聖水」的克麗絲，掌握了冥神雙手
的兩個人，以及那些神靈的代言人的層次，與芮芸相當吧。

    之所以要到教會中去，僅僅是因為教會因為那些信徒的信仰所散發的精神
力，以及那些神職人員的祭祀等等儀式，往往真的能夠觸及那些神所代表的秩
序、規則。芮芸明白自己缺乏足夠的攻擊手段，因此她想到了利用神聖魔法。從
某種角度來說，神聖魔法可以說是無堅不摧的，而且如果她真的想救下那兩個掌
控者的頭子的話，與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有直接對上的可能。芮芸知道自己的
優勢在哪里，但是碰上了這兩個人，芮芸還真有點束手無策的感覺。

    冥神的雙手，所使用的或者說借用的是冥神代表的力量，是消亡的規則。與
一般的魔法不同，利用規則建立起來的魔法並不是芮芸的精神魔法能夠強制解散
的。因此甚至能夠解散「暗黑龍槍」的精神力，在對上這樣的魔法時就失去了作
用。本來，沒有強力攻擊手段的芮芸拿冥神的雙手完全沒有辦法，但是某次偶爾
路過生命女神的神殿，讓她找到了一個辦法。

    雖然同樣都是神靈，同樣代表了宇宙中的秩序，但是生命女神所代表的秩序
與冥神幾乎可以說是截然相反的。一個代表的是在時間軸中生命、萬物的創造與
延續，而另一個所代表的則是在時間流動下的萬物消亡。芮芸可以肯定，這兩種
秩序一旦碰狀在一起，一定會發生衝突。

    這種推斷實際上有些類似於神聖魔法與魔族的黑暗魔法間的衝突。只不過，
神與魔的衝突是秩序與混沌的衝突。而冥神與生命女神則是秩序上的對立。這兩
中衝突或許可以看成是廣義與狹義的兩個方面——不過，這種分類與芮芸沒有關
係，她現在所需要知道的，就僅僅是生命魔法，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阻擋、抵消甚
至克制冥神的力量，就足夠了。

第二卷 赤色飛揚 第四十八章 行動

    「明天就該是滿月之夜了吧？」芮芸左手拖著下巴望著窗外，右手不經意地
轉動著手中的金屬小勺，冒著熱氣的咖啡在勺子的轉動下，泛起一個小小的旋渦。

    坐在對面的芙蕾伸手摘下那對金鑲邊的纖細眼鏡，抬頭看了看有些灰濛濛的
天空。半晌，她點了點頭道：「是的，明天晚上就是滿月了。不過看這個天氣，
明天晚上應該是見不到月亮的，那些人應該會把儀式的時間稍稍提前一些。」

    芮芸停下了轉動著的手指，將目光從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中收了回來。「哦？
為什麼這麼說？難道說看不見月光，就會對儀式造成什麼影響嗎？」她興味盎然
地問道，這樣的表情和剛才那幅安然、淡雅的深情判若二人。

    妖精用手指點了點微微皺起的眉頭，想了想，說道：「不，如果僅僅是看不
到月亮的話，並不會對儀式本身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但是按照你的說法，我的一
名同類是儀式的執行者之一。出於魔性生物的本能，我們一族通常會對沒有月光
的夜晚產生一定的排斥。雖然這種排斥不一定會影響到儀式，但是以那些人的謹
慎，應該會將這點也計算進去。所以，我猜測他們會將儀式提前到傍晚進行。畢
竟現在是冬季，在天氣好的時候，就算是傍晚，也已經能夠看到月亮了。」

    芮芸點了點頭，芙蕾說得並不是沒有可能，因為按照原作中的描述，她記得
儀式失敗，恩萊科出逃的時候，總部外面似乎並不是夜晚。當然，她本身也不敢
肯定，因為當初原作在這方面並沒有交代得太清楚。不過，她至少能夠肯定一件
事情，那就是儀式絕對是在月亮出現在這塊大地的上方的時候。

    按照萊丁王國的「脈輪魔法」理論，這個世界的元素有很大一部分是儲存在
所謂的脈輪中的，而這些脈輪又全都位於地下。芮芸並不是很清楚脈輪修煉法的
相關細節，不過她至少清楚一件事情，每當潮汐來臨的時候，那些修煉脈輪魔法
的魔法師，無論是力量還是修煉速度都會得到很大的提升——這些是從卡敖奇王
宮的典籍中得到的結論，應該是不會錯的。

    芮芸明白潮汐是如何而來的，因此她也清楚為什麼掌控者會將儀式的時間選
擇在滿月之時。萊丁王國的那些魔法雖然精神力都很強，但是他們的魔力實在是
太差了。儀式需要的大量魔力並不是單單那幾個魔力積蓄池就能夠完全提供的，
而除了在滿月的時候，就算芮芸也找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讓那些魔法師的魔力
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好吧……反正我今天晚上就能夠知道具體的情況了。」說著，芮芸端起陶
瓷的杯子，輕輕啜了一口咖啡，然後緊緊地盯著芙蕾，一字一頓地說道：「菲麗
就交給你了，幫我看好她，可以嗎？」

    芙蕾重戴上了眼鏡，微微笑了下：「不用你說我也會的，她很可愛，我很喜
歡她。」

    芮芸收起了嚴肅的表情，回到了一開始的姿勢。望著不時打在窗上的雨絲，
芮芸胡亂地想著一些事情，眼神漸漸迷離起來。

    ……

    也許是因為明天要進行儀式的原因，芮芸明顯感到今天對她的監視力度降低
了不少。在心裏暗笑了一下，芮芸輕輕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厚實的窗簾擋住了外
界的窺視，而神弓天空之歌不斷散發的力量多少影響了那些窺探者的魔法。撫摩
了一下天空之歌，芮芸最後還是決定將這把神弓留在這裏。畢竟這件神器所散發
的魔力波動實在太大，而把她留在這裏，也可以降低那些監視者發現自己不在的
幾率。

    飛快地換上早就準備好了緊身服，芮芸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理智之心的遮罩功
能，然後開啟了那個佈置在床底下的小小的幻術魔法陣。這個幻術魔法陣的作用
範圍很小，僅限於床上的一小片空間而已。但芮芸需要的也只是那麼一點空間而
已。確定那個被幻術製造出來的，病懨懨地躺在床上的自己沒有什麼破綻以後，
芮芸在枕頭邊留下了一張小小的字條。字條上記錄的是這個幻術魔法陣的控制辦
法，她相信以小菲麗現在的能力，想要控制這個魔法陣絕對不是問題。

    準備好這一切，芮芸收起了理智之心的遮罩。幻術魔法陣散發著微弱的魔力
波動，但是芮芸對這些波動並不擔心，因為掛在床頭的那張晶瑩的神弓所散發的
力量將這股微弱的波動完全遮蓋了。除非是高明的大魔法師親自來主持監視，否
則絕對不會有人發現，這個躺在床上，臉色黯淡，緊閉著雙眼，一幅憔悴神態的
女孩，根本就是一個魔法製造的幻影。

    滿意地點了點頭，芮芸的身上湧出晦澀的精神波動。挑起窗簾的一角，芮芸
輕快地從窗臺上跳了下去。特殊的鞋子與魔法的搭配讓她即便落在地上也沒有發
出一點點的聲音，而獨特的精神魔法另所有的監視者都完全不知道，他們的監視
目標正輕手輕腳地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走過去。

    墨蘇亞的環型山脈離卡內裏奧並不遠，直線距離也就在四十公里之內。芮芸
隱起身型，借著風的力量飛到了空中。原本因為帶著小菲麗，在飛行的時候元素
的動盪會過於巨大，所以她並不敢飛行，但是一個人的時候就不同了。與元素相
當契合的精神力讓芮芸能夠只調動一點點的風元素就以相當快的速度穿梭在天
空之中，如果不仔細地去偵測的話，是絕對不會發現在這片廣闊的空中，還有一
個人正在以一般魔法師絕對難以想像的速度飛行著。

    用自己所能夠達到的最快速度一路飆到了墨蘇亞山脈，芮芸一邊整理著自己
被風扯亂的長髮一邊緩緩地降落在一顆高大的雪松上。掌控者總部所在的山坳近
在眼前，但是芮芸卻沒有過去的意思。在接近山脈的瞬間，芮芸的精神力就感知
到了超過十隻妖精正零散地分佈在那個山坳的周圍。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
這些妖精違反原本的生活規律突然高密度地出現在一個地方，但是觀察著她們以
及她們的部下面對山坳中那些巨毒迷霧時的猶豫神態，芮芸知道她們應該不是敵
人。

    仔細思索了一下，芮芸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覺得很有可能的芮芸再稍稍分
析了一下，不禁啞然。本來麼，她就覺得RAIN那個傢伙既然想要殺掉掌控者的
那兩個頭頭，就絕對不會沒有一點保險的措施。她一定會將自己給算進去，也一
定會算到，如果自己知道了她的計畫會是什麼反應，否則她這個計畫也就有些多
此一舉了。現在想來的話，海格埃洛會屢次給自己通風報信也應該完全在她的算
計之中。這樣想的話，這些妖精應該就是她的二手準備了。雖然這些迷霧會暫時
阻擋住妖精的步伐，但是芮芸相信，在沒有掌控者干涉的情況下，想要暫時驅散
這片迷霧，對RAIN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以辦到的事情。

    搖了搖頭，芮芸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RAIN的意圖她可以說是完全弄清楚
了，小丫頭想要的並不是表面上的掌控者的控制權那麼簡單而已，她想要得到的
應該是萊丁這整個國家的全力支持——或者說，她根本就是想借萊丁的力量來阻
止一些和恩萊科有關的事情發生。

    「真是很有野心呀……」芮芸默默地歎了口氣，「可是，這樣做對你自己又
有什麼好處呢？精靈一族的歷史你應該是知道的吧……」說著，芮芸突然又愣了
一下，因為她想起了自己，這個由時空的管理者欽定的「變數」，如果執行那個
瘋狂的計畫的人是自己，也許發生在精靈族身上的那些慘劇就不會在人類的身
上——或者說一部分試圖阻撓的人的身上重演了。也就是說……

    「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芮芸茫然。她本來只是想看著恩萊科，看著他度
過這些難關，幫助他脫離與克麗絲的關係，幫助他解決莫斯特的報復，僅此而已。
接下來，她就會帶著菲麗周遊世界，過自己閒散安逸的生活。但是，RAIN的計
畫卻將想她也牽扯進來，讓她這個「變數」來改變原本會發生的一些事。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以為變革可以不用流血就達成？」芮芸搖頭，然後再
次歎了口氣。她知道有些話現在自己在這裏說也是沒有用的，除非親自和RAIN
面對面的交流，否則說這些也只是白說而已。

    收起有些紛亂的思緒，芮芸從樹上一躍而下。那些妖精和她們的部下雖然數
量眾多，但是分佈在整個墨蘇亞的環型山脈中，也顯得有些稀疏了。況且芮芸隱
匿蹤跡的本事更是一流的，即便是那些天生感官敏銳的野獸也完全沒有發覺，一
個人類正從它們的頭頂或者身邊一掠而過。

    靠近了掌控者的總部，芮芸的速度慢了下來，剛才依靠精神魔法遮罩了那些
處在自己行進路線上的野獸的部分感知能力，但是在這裏她就不太敢用了。畢竟
接下來將會出現在這片巨毒迷霧中的都是人類，其中不乏武技高超的武者，還會
有精神力相當不錯的魔法師。芮芸可不想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去使用魔法。反正時
間還早，她也不急，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被發現而不是速度。

    因為下著小雨的關係，天空中完全看不到一點月亮的影子。芮芸在飛往這裏
的途中曾經短暫地穿過雲層升到數千米的高空中，按照當時月亮的角度來看的
話，現在應該正好是子夜。不過芮芸對自己的時間概念並不是很信任，因此她才
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這個巡邏隊的必經之路上。每天子夜超過一個小時，都會有兩
隊巡邏隊經過這裏。數量不多的巡邏隊絕對不可能抵擋得了芮芸的攻擊，不過他
們本來的作用就只是發出警報而已，因此芮芸也沒有冒充其中的某一個念頭，她
所要做的僅僅是判斷兩支隊伍中哪一支的魔法師更加弱一些，然後像上次一樣，
趁著魔法師使用傳送魔法的間隙，混進魔法陣中。

    不過，這次與上一次的探察還是有所不同的。畢竟上一次僅僅是一粘即走，
這次卻要隨著魔法陣的傳送混進掌控者的總部，其中提升的技術難度可不是一點
半點。

    冬天罕見的綿綿細雨打濕了芮芸的緊身服，濡濕的衣服粘在身上的感覺很不
好受，但是芮芸卻仍舊一動不動。不是說她不敢動，而是她已經進入了深層次冥
想狀態。很久沒有好好冥想過的芮芸完全沉醉在與周圍的元素互相交融的狀態
中，僅僅分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精神力在探察著下面的狀況。

    本來，如果是一般的魔法師冥想的話，絕對會引起周圍的元素的異動，有些
高級的魔法師甚至還會一起不小的魔力波動，但是芮芸的冥想卻不會這樣。雖然
同樣會引起元素的異動，但那僅僅是在芮芸本身願意的情況下才會發生。通常來
說，處於深層冥想中的芮芸，更多的是讓自己的精神力和身體與元素平和地交融
而已。這樣的冥想顯然比普通魔法師的冥想要高一個層次，而且對於周圍環境的
影響也小到了可以忽略的地步。

    很奇特的現象就在芮芸冥想的同時發生了。本來，纖細的雨絲一旦落在處於
雪松層層疊疊的枝葉中的芮芸身上時，就會被緊身服吸收，但是現在，雨絲卻如
同什麼都沒有碰到一般，直接穿過芮芸的身體落了下去！

    不過，處於冥想中，神智正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的芮芸，自然是不可能知
道這一切的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處於昏迷中的人是沒有時間概念的，芮芸此刻與昏迷的
區別也不是很大——芮芸那一絲放在外面的精神力突然觸碰到了某個人所散發
出來的精神力。猛然從冥想中驚醒，芮芸睜開眼睛按著下面那兩對正準備分頭巡
邏的人馬。眯起眼睛，芮芸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一半的事實，
就檢查起下面那些人中的兩名魔法師的實力了。

    與預想中的一樣，那兩名魔法師的實力都不算強，在芮芸的眼中甚至可以算
得上很弱。挑選了一個稍微弱一些的傢伙，芮芸在他們那一對走遠之後，小心地
跟了上去。因為下雨的關係，芮芸這次並沒有選擇在泥濘的地面上漂浮前進，而
是貼著樹冠慢慢地飛著。雨絲讓能見度降到了最低點，芮芸根本不擔心自己會被
人發現。

    像上次一樣，這支隊伍最後也沒有同另外一支隊伍回合，而是徑直回到了總
部邊。不過也許是選擇的路線不一樣，這次的隊伍來到的是另外一個方向。芮芸
算了算，上次的隊伍使用的傳送陣應該是總部西牆外的傳送陣，而這次卻是東邊。

    微微皺了皺眉頭，芮芸最終還是攀附在了牆壁上。雖然因為路線的切入點不
同，對於芮芸的計畫可能會造成一些影響，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意外
是完全沒有辦法避免的，到現在只遇見這麼一點小麻煩，對於芮芸來說，已經很
值得慶倖了。

    九名士兵圍成了一個圈，向外警戒起來。那名魔法師似乎是受了身上濡濕的
衣服的影響，行動有些緩慢和沉重。芮芸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小心地注視
著那個魔法陣。她不敢緊緊盯著那個魔法師，因為有的時候，人是會對別人的視
線有所感知的。

    踏上魔法陣中央的法師低沉而緩慢地吟誦起咒語。芮芸小心地將精神力切入
魔法陣的控制部分，感知著那個魔法師的精神力的一舉一動，並隨時將自己的精
神力頻率調控到與那個魔法師相近的水準。傳送魔法陣不同於一般的魔法真，在
傳送時任何陣內擁有一定精神力的東西都會被控制者知道得一清二楚，而想要掩
藏自己的蹤跡的唯一辦法，就是讓自己的精神力波動與那個魔法師相近，讓自己
的存在與那個魔法師，有就是魔法陣的控制者重疊。當時這樣的方法也不是一直
都有用的，如果碰上一個等級很高的魔法師在控制魔法陣，還是會從一些相當微
小的方面察覺傳送陣中多出了一個人。

    也就是說，芮芸純粹就是在利用那個魔法師「弱小」的力量而已。

    傳送魔法陣特有的白光一點點兩了起來，芮芸的額頭上也沁出了一層細密的
汗珠。調整精神力的波動頻率並不難，但是要與其他人相近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工
作了。如果不是芮芸習慣了改變自己的精神力波動頻率的話，恐怕還做不到這樣
的事情。

    半晌，白光亮到了頂點，芮芸神情一動，她甚至感覺到了那個魔法師微微鬆
懈的警惕心。從牆壁上無聲地躍下，芮芸緊緊地靠在魔法陣的邊緣，飛快地將精
神力進行了最後的調整，以完全掩藏自己的存在。

    忽然，她感受到了魔法陣的運作。心中一喜，芮芸將精神力的波動頻率暫時
固定下來。能夠感知到魔法陣的運作，就說明她也成為了這個傳送魔法陣的控制
者之一。也就是說，她的精神力已經被魔法陣所接受，從存在的角度來說，她被
魔法陣默認為了與原來的控制者相同或者重疊的存在。

    「成功了。」隨著爆閃的白光，芮芸暗自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