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霸王傳說 作者:傳說中的貴婦 (連載中)

慢板 2011-4-5 18:49: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4 35176
慢板 發表於 2011-4-10 08:25
第  五  章   第二節   海  外  桃  源
        憑著印象,海兒走出蜿蜒的小路,踏上初來的小鎮。

         說這地方是個小鎮卻也不怎麼像,小鎮中總有個熱鬧的地兒,可是海兒怎麼看就是覺得這裏少了些生氣。

         在集鎮逛了一會兒,海兒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了。在這裏,插著小店招的店舖並不做生意,進入鋪子裡的人就只是掏出一張紙,鋪子裡的人細看後,就拿了些東西讓他們帶回去。

         來拿東西的人不論是大姑娘還是中年婦人似乎都未停留太久,少了那份討價還價的勁兒,這裏就成了個大倉庫,還真沒甚麼好逛的。

         海兒的出現,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這裏的人不多,有什麼人是大家不識的,偏偏眼前這個極為好看的小姑娘大家就沒看過,雖沒有人上前攀談,但竊竊私語的話聲漸漸蔓延。

         海兒閒晃了一會兒,甚是無趣的撇撇嘴,他當然注意到眾人看自己的目光有異,為了省去些麻煩,海兒快步離開這些插著小店招的鋪子。

         海兒也不知該往哪裡去,隨意穿過了幾處大院落,正想往遠處山裡走走,馬上就被幾個身穿粉紅衣裙的女子攔住了。

         原來海兒在鋪子一出現,早有眼尖的人將消息傳到二公主、五公主那裏去,海兒在十八閻王殿可是個神秘人物,大家都聽說三公主終於收了徒,但誰也沒親眼見過,眼下這個「陌生人」不必猜也知道十之八九是那個傳說中的主兒。五公主的徒兒性急,才一聽說這消息就帶人奔了來。

        「看你這身打扮,你一定是三公主那兒的人,三師伯的千柔、停雲我都見過,如果還有我沒見過的,一定是傳聞中三師伯新收的弟子了。我說對了吧!」攔人的五個女子當中,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女踏步上前,幾乎指著海兒的鼻子問道。

         海兒見這女子杏眼桃腮,嬌嬌弱弱的,卻一付頤指氣使的氣勢,心下倒想作弄她。

         指指自己的喉頭,再搖了搖手,海兒裝著無辜的模樣。

         那女子變了變臉色,大聲道:「妳的意思是妳不會說話?」

         海兒看她脹紅著臉,不禁覺得有趣,這個頭也就點得特別用力。

         女子跺腳道:「都說師伯眼界高、選弟子東挑西揀的,沒想到居然挑了個不會說話的。現在好了,以後若要我跟妳比試奪冠,明擺著是要我欺負人,這我可不願。」

         女子身旁一人道:「師妹,比試者是誰還不知道呢?怎說就是妳和她比?況且妳怎知妳就篤定贏得了她。」

         發話的人年約二十,從話中可知這兩人是師姐妹,而且肯定感情極差。

        「妳是說我還贏不了一個啞子是吧?少瞧不起人了。」女子大怒。

        「話誰都會說,就怕妳是自己怕了,不敢跟三師伯的弟子動手。」那師姐繼續拿話激她。

        「笑話!三師伯雖厲害,這小丫頭才和師伯學多久,能有多強?」那女子話才落,長劍就跟著刺去。

         海兒本來好笑的看這對師姊妹吵嘴,沒想到這女子頗為魯莽,說動手就動手。

         海兒身子一側,輕巧的避過,但急刺向前長劍仍不依不饒,往海兒的眼挑去。那女子出了手才道:「我要取你眼睛了,小心。」

         海兒見這人挺有心機,心底終究是動了氣。要說海兒的性子,高傲兩字是少不了的,雖然現在自己人單勢孤,但莫名其妙被暗算一把,怎麼說也不成!

         仗著輕功高強,海兒折腰倒轉到女子身後,眾人眼光都不差,見海兒身如鬼魅,均變了顏色。海兒也不動手,緊貼著那女子後方,那女子無論怎麼轉就是無法見到海兒的身影。

         那女子心中發急,大叫道:「妳使詐,咱們明刀明槍的比試,妳若是不敢接招就明說,做甚麼戲耍我!」

         海兒心中暗道:「可惜這麼美貌的一個女子,卻原來是草包一個。」 不待她再說,海兒迅速拉開兩人距離,將腕間長索刷一聲抖出。只見那長索宛如槍棍,筆直的點向長劍劍尖。

         這一手氣勢磅礡,連旁觀眾女子都忍不住喝了聲采,那女子哼了聲,不甘示弱的迎擊。兩人這一僵持,無可避免的比拼了起內力,海兒暗道不好,原來這女子雖魯莽,內力卻是拔尖兒的。

         大滴的汗水自眉頭緩緩滲出,轉眼間,兩人的氣息都開始粗重了起來。

         海兒暗罵自己,原以為自己得三公主讚賞,功夫定然不差,沒想到才出松濤居就栽了個跟頭。海兒卻不知道,那女子心中此刻也是驚訝萬分,因為就連師姐和自己鬥上了內力也沒海兒撐這麼久。兩人各自懊惱,卻誰也無法化開這個僵局。

         兩人的比拼到了此刻,那師姐也瞧出海兒功力不俗,雖然她素來不喜歡師妹,但這個競爭對手是心中早就知曉的,易於接受。現在冒出個程咬金,誰知道一年後的比試會生出什麼波折?

         那師姐越想越不放心,當下起了歹念,暗自射出一枚金錢鏢。

         海兒雖在僵局之中,身體感應依然敏銳,他察覺到有人施以暗算,但此刻任何動作均是牽一髮則動全身。若大膽回擊,自己鐵定會被長劍所傷,不去理它呢,大穴遭到攻擊,重傷亦不在話下。

         當此兩難之際,海兒無奈的咬了咬牙,運起熾炎神功,移穴過位。

         千鈞一髮中,海兒避過暗器的重傷,但無可避免的,他肩頭仍是見了血。

         海兒吃痛,內息頓時走岔了,只見海兒一口血噴灑而出,長索軟軟垂地。

         那女子當是自己內力勝過一籌,臉有得色,輕蔑道:「原來妳也不過爾爾,一年後的金殿大比,識相的還是自己退出,免得弱了三師伯的名頭。」
海兒也不說破,一面暗自調息,一面偷眼瞧著剛才暗器射出的方向。

         那師姐知道海兒在偷瞧她,卻也不怕,因為身旁還站著一位師妹,海兒說什麼也不能硬指是她暗算。

         這暗虧現在是吃定了,海兒心中一狠,將傷勢再裝重幾分,假作無力再站,一膝跪在地上,一手撫著胸。

         這番做作是賭這些人不敢明目張膽的殺害同門,若自己傷勢不重,難保暗算自己的人不會落井下石,藉機再次索戰。

         那女子見海兒傷得如此,不禁多了幾分擔心,她不是擔心海兒,而是擔心三師伯向師父問罪。

         心念一轉,那女子扶起海兒,放軟身段道:「師妹,我也不是故意要傷妳的,刀劍無眼,動起手來難免會有差錯。」

         女子掏出一顆雞心模樣的藥丸塞到海兒手上,續道:「這白輅丹是我紅袖居的獨門傷藥,妳服用後對妳的傷勢會有助益,就當師姐失手傷妳的賠罪。」

         海兒點點頭,表示明白,當著她們的面將丸藥服下。

         那女子見她吃了,放心的招了招手要眾人一起離去,這些人也不多說,瞬間走個乾淨。
慢板 發表於 2011-4-11 19:39
第   六   章   第一節   患  難  真  情
        海兒怕她們仍在一旁窺視,低頭咳嗽,掩臉將藏在舌下的藥丸吐出,他畢竟多了個心眼,既然不知這些人是否真心補救,就不如不冒這個險,反正自己雖受傷,自行運功療傷卻仍是可以的。

        抹去嘴角的血跡,海兒轉身往來路行去。

        正當海兒暗自思索如何矇騙千柔,不讓她知道自己受傷時,街角轉出一位罩著白斗篷的女子,海兒直覺低頭讓道,這人卻冷笑一聲,雙刀攔路。

        海兒暗嘆,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大概就是自己如今的寫照了。

        那女子可不管海兒想著什麼,她緊抿著嘴,雙刀翻飛,海兒只感覺到這女子招招狠、刀刀快,出手極不留情。

        若在平時,海兒定可以和她鬥個旗鼓相當,但此時負了傷,十成的功力只能施展出六七成,在一招緊逼著一招之下,海兒不多時便添了新的傷痕。

        逃!

        海兒心中閃過這念頭。

        那女子正好將刀橫掠,海兒借機引刀柄擊在胸口,借力使力,倒飛而去。

        罩著白斗篷的女子哼了聲提刀追去,兩條人影一前一後追逐著,霎時穿街過巷,向深山掠去。

        海兒不再隱藏,拼著受更重的傷,將功力提升到極致,這一路追趕,讓他吃盡了苦頭。

        約莫半個時辰的奔逃,海兒來到一處險地,眼看再跑下去不是在深山迷了路,就是失足墜落山旁的深海,聽著背後的聲響,海兒知道現時雖未被追上,但敵人並沒有被甩脫,自己這樣跑下去遲早脫力,瞥著山旁的險崖,海兒心中有了計較。

        罩著白斗篷的女子在後頭追著,心中暗自發慌,本來在聽到三公主的弟子出現在鎮中這消息時,她已打算和她邀鬥,沒想到卻落後一步,讓五公主的弟子捷足先登。

        晚到的她只好躲在一旁看五公主的弟子出手伸量這人,她很清楚紅袖居師姐妹兩人的功力,越看她們鬥,她越對這匹後起的黑馬起了較量之心,眼看她們鬧得不可開交,她本來是想到松濤居報訊再回來看好戲,卻沒想到才一回身,三公主的徒兒就受了傷。

        她再看了一會兒,本以為沒戲唱了,卻發現海兒將白輅丹吐了出來,這下子,她心下認定海兒是裝的,心中忍不住起了輕視之意。她是二公主的關門弟子,二公主甚為寵她,在二公主的瑩雪居中沒人會認真跟她動手,也沒人敢和她計較。

        向來橫著走的她,最見不慣人家心眼多,是以一見海兒使詐,忍不住就要出手給他個教訓。在她想來,只要海兒討饒,自己就作勢停手,削了他面子就夠了,卻沒料道海兒如此強悍,寧願拿身子作賭,拼著受傷脫逃,也不肯認輸。她哪知海兒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呀!

        罩著白斗篷的女子知道若讓海兒這麼回到松濤居,三公主定會上門興師問罪,師傅雖寵著自己,但這次顯然自己理虧,師傅是無法護著自己的。

      那女子想著自己的心事,腳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全然沒注意到海兒已停步蹲下身來。

      海兒見那女子奔近,將軟索藏在袖中,深吸一口氣,準備先絆住她再爭取時間。一、二、三……,海兒測著她的步伐,將手上的軟索握得更緊。

        女子終於來到離海兒五步遠,海兒軟索一圈,將女子逼近兩步,側過肩頭賣個破綻,那女子果然如他所估,直踏中宮當頭就是一刀,海兒使出燕雲鶴教的步伐「雲踪飄邈」,斜前一步再回身,貼著那女子的身側靈巧的將軟索圈繞住腰間。

        那女子發急,一肘回攻海兒,海兒低頭讓過,腳下卻一個不穩,帶著那女子滾下山崖。這幾下快攻耗盡了海兒的力氣,海兒終無法如願擒住這女子。

        瑩雪居的小弟子和海兒一起跌入海中,兩人繼續糾纏,海兒比較不諳水性,撐不住多久就被那女子點了穴,那女子拉著他,盡力游向山壁突出的一小塊平台。

        那女子上了平台,喘了幾口氣,將海兒拋在一邊,嘗試著攀上石壁。這石壁經常浸泡在海潮中,此時會露出是因為退潮,這滑不留手的石壁此時就難住了瑩雪居的高手。

        女子眼睛掃過自己的衣裙,只覺現在的自己狼狽不堪,不禁心中有氣,想到會陷入此時的窘況,全是海兒害的,忍不住踢了海兒幾腳,這幾腳雖仍不能消氣,但總算讓怒氣去了些。

        縮著腿靠在崖邊,白花花的淚珠跟著滾滾而下,這輩子她上官芷可是從沒受過這種委屈呢!想著想著,她又白了海兒好幾眼。看著海兒安詳的臉龐,她頓時覺得,為何這委屈要自己一個人來受,找個人一起擔憂也好有個伴。這念頭才起,纖白的手就如彈琵琶般俐落的將海兒的穴道解了。

        等了半晌,海兒仍是沒有醒來,上官芷心中煩躁,伸手到海兒鼻下。這一測,上官芷不由得變了臉色。

        躊躇了一會兒,上官芷還是決定施救。她伸手捏住海兒鼻子,又張嘴罩住海兒口鼻,用力渡了兩口氣,然後壓了海兒胸部幾下,如此反覆,海兒終於噴出海水來。

        海兒一醒就發現到柔柔嫩嫩的觸感在自己唇間,如夢似幻,想多感受一下這樣的溫柔,海兒故意不張眼。但隨即胸口的重壓,讓他忍不住叫了出來,此時再想裝也來不及了。

        海兒張開大眼,凝望著正在對他施救的女子,對照她之前狠霸霸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兜不起來。這女子現下看來如此嬌美可愛,雖然頭髮亂亂的貼在兩頰、眼中也充斥著些微的紅絲、衣裙凌亂的掛在身上,但自被她「追殺」開始,此刻的她卻宛如天仙降世。

        海兒腦袋中胡亂想著,沒留意一陣霹靂吼在耳邊響起。

       「你是呆了還是傻了,救命恩人就在眼前,不懂得說謝嗎。」

        海兒看她臭著臉插著腰,想起自己剛才不小心出了聲音,知道再不回話也不成了。

        清了清喉嚨,海兒誠懇道:「謝謝師姐搭救,我會銘記在心。」

        雖然明知是她追殺自己在前,但若剛才她自己上岸,將自己拋在海中,自己確實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說她撘救自己也是沒錯。

        那女子哼了聲道:「我是上官芷,你呢?」

        海兒道:「海兒,燕如海。」

        上官芷雖覺海兒聲音有異,但想到海兒應是喝了海水,聲音嘶啞所致,也沒放在心上。

       「哼!我是救了你,但只救了一半,等到漲潮,我們可要黃泉路上再相見了!」上官芷嘆了口氣道。

        海兒大驚道:「師姐何出此言?」

        上官芷又坐到了山壁旁,仰首望天道:「妳沒長眼睛嗎?只要四下看看,任誰也能明白。」

        海兒眼見兩人身處的小平台盡是岩面,什麼植物也沒長,再看著高不見頂的崖壁,心不由得沉了下去,若在自己未受傷的情況下,能有雙刀在手,雖然辛苦一些,倒也不見得上不去。但此刻受了傷,又有另一人待救,再加上漲潮也只是在彈指之間,看來離開這裡說什麼也是無望了。
慢板 發表於 2011-4-12 18:57
第   六   章    第 二 節     患  難  真  情
        
        海兒搖搖頭,挨著上官芷坐下,柔聲道:「是我不好,讓妳砍幾下也不見得會死,為何一定要和妳鬥生鬥死,弄到現下這個地步。」

         上官芷聽了,心中生出一絲歉意,也放軟了聲調:「要怪也怪我,是我先伸量你,你會動手是被我逼的,我該先跟你道歉。」

        「不說了,此刻交個朋友,黃泉路上倒也不寂寞,對了!我雖然叫妳師姐,但說不定妳年紀還比我小呢,我十三歲了,不知道師姐妳芳齡?」

        「呵呵,我這姊姊是做定了,我十五,大了你兩歲。」

        「上官姊姊,現在妳是不是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偷襲我呀?」

         上官芷用手刮刮臉笑道:「也不羞,誰叫妳心眼多,裝著受傷騙月娘,我就是看不慣!偏要來管一管。」

         海兒嘆口氣道:「這下可真是冤了,我是真的受了傷。」

         海兒將這場比試原原本本講給上官芷聽,當然受暗算的經過也不隱瞞。上官芷聽得很仔細,中間插上幾句話詢問,末了,上官芷終於了解自己的莽撞,對海兒的歉意更加重了幾分。

         兩人拉著手談談說說,極力不去正視慢慢上漲的海水,不多時,海水已漲到兩人胸口。

         上官芷遙望著遠方染紅大海的夕陽,淚珠兒終於沿兩頰滑落,「師傅若找不著我不知有多傷心,你知道嗎,我每次只要得病,師傅就在一旁掉淚。她雖然待我們嚴厲,但心腸很好,這次我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消失了,師傅她……」上官芷啜泣著,話聲低微終至不可聞。

         一旁的海兒被勾起了心事,想到燕雲鶴找不到自己,此時也不知回湮梔山了沒?說不定阿爹還是繼續在江湖中尋找自己,飽受風霜之苦……。自小到大,和封、刑、雲三位伯伯相處的點點滴滴一幕幕流過心頭,堅強的海兒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上官芷傷心了一會兒,側首瞥見海兒黯然神傷的模樣,以為海兒也像自己一般想念著師傅,想到自己畢竟長了他兩歲,強自打起精神輕聲勸慰道:「我們都別哭了好嗎?這一世我們都對不起師傅,沒能報答師傅的養育之恩,來世我們再好好報答師傅,嗯,我們約定好,來世我們來當一對真正的好姐妹好嗎?」

         海兒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自己本是男兒身,這事答應了,難道下一世就真的成了女兒身?何況自己答應了閻王還不知答不答應呢!海兒看著上官芷熱切的眼光,實在不知該如何給個答案,只好含糊叫道:「好姊姊。」

         上官芷聽了,以為海兒答應了,也甜甜的叫了一聲好妹妹。

         兩人靜靜的看著逐漸下沉的夕陽,感覺著已淹漲至肩頭的海水,對死亡的恐懼逐漸漫上心頭,海兒強自歡笑道:「姊姊,這一世除了未報答師傅,妳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上官芷聞言紅了雙頰道:「也罷,我就只對你一人說,我…我曾聽人說過新娘子上花轎當新嫁娘的故事,如果可以,我希望有個如意郎君,我能當個美美的新娘子,相夫教子……,可惜這在我們十八閻王殿是極難的事,師傅不會答應的。」

         海兒看她暈生雙頰,心頭翻湧,衝口而出道:「這有何難,我們現下就成親,雖然沒有喜服,沒有賀客,但我們仍舊可以開開心心當成夫妻。」

         上官芷笑道:「傻妹妹,妳莫說傻話了,成親是……」

         海兒知道她要說什麼,截口道:「我也跟妳說我最大的秘密,我不是女子,我是貨真價實的男子漢。」

         上官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好妹妹,你別說傻話哄我了,我沒關係的,當不成新娘子的姑娘在我們十八閻王殿可不知有多少呢,我不過就是說說!」

         海兒裝著賭氣道:「怎麼妳就不信我說的話?」

         上官芷笑道:「因為你是三師叔的弟子,我就不信三師叔敢違背祖訓門規,收個男子進我們十八閻王殿。」

         海兒眼珠滴溜溜一轉道:「那妳敢不敢打個賭兒?」

         上官芷奇道:「賭什麼?」

         海兒將嘴巴湊近上官芷耳旁,吹著氣道:「若我是個男子,妳就答應做我媳婦兒,如果我真是個女子,下輩子我拜妳當師父,天天幫妳燒飯、幫妳搥背、幫妳跑腿……。」

         上官芷當海兒在跟自己說笑,呵呵笑道:「怕了妳不成,就跟妳賭吧!妹妹,妳要如何證明自己是個男兒漢呢?」

         海兒笑嘻嘻的說:「慢來,好姊姊,我怕妳賴皮,妳得先賭個誓兒,免得妳輸了不認。」

         上官芷道:「妳怎就不先賭個誓兒?我還擔心妳不乖乖當我徒兒呢?」

         海兒朗聲道:「皇天在上,我燕如海若說了話不算數,但願我生生世世都給上官姊姊當徒兒,有好的東西讓她先吃、有衣服讓她先穿、每天給她搥背揑腳、若她有不開心就讓她打罵出氣……。」

         上官芷截斷他話頭,故意氣道:「說的好似我是什麼惡師傅,放心好了,若妳來給我當徒兒,我一定會嚴加督導,沒把妳教成天下第一高手,絕不讓妳玩耍嬉戲,我會讓妳除了睡覺就是練武,看!師傅對妳好得緊吧!」

         海兒笑道:「看來要當姊姊的徒兒可能還得有九條命呢,累都給妳累死了。」

         上官芷得意道:「主意是妳出的,可別忘了,乖徒兒。」

         海兒追著她問:「我都說了,那妳呢?」

         上官芷輕笑:「皇天在上,我上官芷若說了話不算數,但願我生生世世都給海兒妹妹當媳婦兒,每天唱歌說笑給她解悶,煮我拿手的青菜豆腐湯給她充饑……。」

         上官芷越說越覺好笑,凝視著海兒道:「這總成了吧!」

         海兒看她眼色,狐疑道:「妳喜歡唱歌?」

         上官芷正色道:「我喜歡,只是旁人不怎麼喜歡聽。」

         海兒忍不住問道:「妳最拿手的菜……?」

         上官芷忍住笑道:「青菜湯呀!我只有煮過這道菜。相信我,整鍋都是綠的,美極了。」

         海兒呼了口氣道:「妳這小狐貍,妳不是見不慣人家心眼多,偏妳自己心眼最多。」

         上官芷道:「誰叫妳笑話我。」

         海兒奇道:「我幾時笑話妳了?」

         上官芷緋紅著臉:「妳聽我說想當新娘子,就故意拿話哄我,這不是笑話我是什麼?」

         海兒翻著白眼道:「說妳多心還真是沒錯。好吧!只有一個法子可以讓妳相信我絕對不是在笑話妳。」

         海兒說著,調笑的看著上官芷,握緊她的的手拉近自己胸口,緩緩按了下去。
慢板 發表於 2011-4-13 19:29
第   七   章    第 一 節   如  意  公  主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兩人間的氣氛變得極為詭異。上官芷紅撲撲的臉蛋兒變的更加深了顏色,小手用力向後一拉,甩開海兒的掌握。

      海兒見她轉開目光,慢慢湊近她耳旁吐氣問道:「是不是有些不同?我沒騙妳吧!」

      上官芷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

      海兒將被三公主抓著,及如何成為三公主弟子的際遇簡單敘述了一遍,上官芷越聽越有趣,忍不住噗嗤笑了:「幸好你現在有機會消失,否則讓三師叔知道了真相,那後果……」。

      海兒道:「是呀!我現在是不必傷這腦筋了,我現在只擔心妳賴皮。」

      上官芷道:「你別小看了我,我豈是言而無信之人?」

      海兒柔聲道:「那妳是願意當我的小媳婦兒了?」

      上官芷低頭握住他手,輕聲道:「夫君。」

      海兒笑了笑:「這輩子委屈妳了,沒讓妳穿喜服、坐八人抬的大紅花轎,但在黃泉路上我會保護妳、陪伴妳……」

      上官芷忍不住哭了出來:「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明明是我害你的,要不是我莽撞,我們兩個今兒個也不用同死,都是我……」

      海兒伸手攬過她,讓她依偎在懷中:「妳說的話本也不錯,但若不是我讓三公主帶了回來,十八閻王殿的景況依舊,妳也不會想出手和我較量,也不可能落入這般田地,這算來算去到底是誰錯?說實話…這我可不會算了。」

      上官芷嘆口氣道:「你真是個好人。」

      海兒嘻笑道:「我若是個好人,剛才就不會趁機佔妳便宜。」

      上官芷又紅了臉,輕輕掙扎了一下,道:「沒點正經,你分明故意氣我。」

      海兒正色道:「好吧!你要正經的相公,我就給妳一個正經的相公。」

      上官芷等了一會兒,不見海兒再說話,忍不住推推他道:「你生氣了?」

      海兒道:「不是,我正在學習做個榆木疙瘩。」

      上官芷斜睨了他一眼,嘆口氣,轉身將他抱緊了:「你知道我怕,努力逗我笑,這些我是知道的。門裏的人總說世間男子負心,但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可我運氣這樣好,老天爺讓我在臨死前遇到一位好郎君,這輩子我們緣份不深,但是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在一起……」上官芷話聲越來越低,淚珠滑落在已濕透的衣襟上。

※       ※       ※       ※       ※

     「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一陣低沉的語調悠悠響起,沉浸在悲哀與甜蜜當兒的兩人,不禁呆了。
  
      「呆女娃子,男子的話豈是輕易信得的?今日他哄妳高興,讓妳傾盡所有,恨不得連心都掏給了他。明日他再見了一個美女,妳就如同敝屣,一文不值。」低沉的話聲似承載了許多恨意,讓人不寒而慄。

      「妳是誰?」上官芷哆嗦著問道。

      「妳轉眼便死,又何須知道。」那人哼了聲道。

      「既然妳不想跟我說,又何必打斷我們說話。我和我的夫君今日遭難,但我們來世仍會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他絕不會負我。」上官芷大著膽子說道。

      「這句話可說得太早了,海誓山盟都不見得可信,何況你們這種兒戲的誓言,妳還是及早死了心,免得做了鬼還要傷心。」

       「妳說這些話才是要讓我傷心吧。我偏不上妳的當,我們夫妻兩個就是要一塊兒走,而且是甜甜蜜蜜的離開這個人間。」

        那聲音的主人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海兒從那人的話中聽出那人必定曾在情場上失意,是以不再輕易信任他人,雖不清楚她的遭遇,但能讓她說的如此咬牙切齒,她受的傷害肯定很深很深。

        海兒心下惻然,也不計較那人話中詆毀自己,朗聲道:「前輩,我雖然是半大不小的孩子,說的話聽起來也確實有些兒戲,但我這一顆心可昭日月。我說娶上官姊姊當我的媳婦兒,我就會好好待她。您信也罷、不信也罷,都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海兒見那人不言語,誠懇的繼續說道:「天下男子可惡的固然有,癡情的倒也不曾少過,您討厭天下的男子或許是因為您沒見過值得您稱許的,這真的挺可惜的。但願往後您真能遇見這樣的人,讓您心中不再怨恨。」

        「前輩。」上官芷琢磨著那人說的話,多少也有些明瞭那人的心思,聽海兒叫了前輩,也跟著叫道:「前輩,我先前說話不敬,真是對不住。我不知道您遇過什麼樣的人,是否可惡至極,但我知道我的夫君絕不是壞人。您說天下男子都是負心人,但我希望,前輩以後能有機會收回這句話。」

        海兒和上官芷說完,那人依然沒有回應,兩人也不再多說,彼此相視一笑。

※          ※          ※          ※          ※

       橘紅的霞光映照在海面,瑰麗的色彩讓兩人都看癡了,海兒嘆氣道:「以前都不覺得這景色有何了不起,今天才知道良辰美景的可貴,晚了是吧?」

        海兒望向上官芷,上官芷靠向他肩頭,輕聲道:「不說這些掃興話吧!夫君,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唱一首小曲兒給你聽好嗎?」

        海兒笑道:「妳不是說妳唱歌沒幾人愛聽嗎?」

        上官芷道:「你既是我的夫君,那就委屈一下吧。」

        海兒笑著說:「好吧,妳要唱什麼給我聽呢?」

        上官芷道:「沒什麼可選的,因為我只會這一首,這是我打小聽到大的,我唱的不好聽,但這曲子倒是不錯。」

        海兒嗯了一聲道:「唱吧!我聽著呢!」

        上官芷清了清喉嚨,唱了起來:「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閒妨了繡功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

        上官芷唱的確實不怎麼好聽,但曲中表達的纏綿之意卻讓海兒心頭發熱。海兒正要稱讚她幾句,之前說話的那人卻更快一步,搶在他前頭問道:「是誰教妳這曲兒的?」

        顫抖的話聲似乎隱忍著什麼,海兒和上官芷一陣愕然,本以為那人已遠去,或者是不再搭理他們,沒想到她卻還向他們說話。

        那人沒聽到回答,又再催促著:「說啊!妳怎會唱這曲兒?是誰教妳的?」

        上官芷呀然道:「前輩妳聽過?我還道天下間只我師傅會唱這首曲兒。」

        那人道:「妳師傅是韋莫汮?」

        上官芷更驚訝了:「您知道我師傅?」

        那人不回答,靜默了半晌,沉聲問道:「妳師傅只有妳一個弟子嗎?」

        上官芷不知她用意,老老實實的答道:「我是師傅的關門弟子,我上頭還有兩位師姐。」

        那人不再問什麼,只道:「接住,綁緊了。」

        海兒和上官芷看到一根兒臂粗的山藤垂到他們身側,都不禁生出隔世為人的感覺。
慢板 發表於 2011-4-14 18:11
第   七   章   第 二 節  如  意  公  主
        上官芷將山藤接住了,順手就往海兒腋下繞去。

         說也奇怪,那人雖沒親眼瞧見,卻明白上官芷的心思。只聽她說:「慢著,女娃兒,我只救一人,妳上來吧!」

         上官芷聞言,將手中山藤一放,淒然道:「前輩,您想救我的心意我心領了。我今天若放下他,我還是個人嗎?還值得救嗎?我心意已決,若您真想搭救我,請您連我的夫君一塊兒救,否則他死了,我也不願獨活。」

         那人長嘆了一聲道:「癡心女子負心漢,妳怎就是說不聽呢。罷了!若這是妳的命,其他人也無可奈何,上來吧!」

         上官芷抓住山藤,喜孜孜的又往海兒身上繞去。海兒截手接過,輕聲勸道:「妳先上去吧,不需掛記我。」

         上官芷急道:「不成,若我先上去,那人卻說話不算數,撇下你不救,到時我怎麼辦?」

         海兒不顧上官芷推拒,執著的將山藤在上官芷腋下打個結,緩緩道:「前輩既是這樣說,又怎會賴?就算賴了,我也和現在下場一般,不會更糟。至於妳,我知道妳想保護我,但是若讓妳一個女子在這裡等,我不但枉為男子漢,更有什麼臉面稱做妳的夫君?好娘子,就聽我這一回吧!」

         上官芷無奈的點頭。海兒拉拉山藤,向天空喊道:「好了,前輩可以將我娘子拉上去了。」

         話一落,山藤已開始向上升去,上官芷握著海兒的手慢慢放開,但兩人糾纏的視線卻一刻也不願分離,海兒向上官芷喊話:「不管前輩救不救我,妳都要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上官芷倔強道:「我都說了,你若死,我絕不獨活。」

         海兒心念一轉道:「我完成了妳的心願,希望妳也能答應我,到湮梔山看我阿爹和大伯伯、二伯伯,幫我陪陪他們,盡個孝道。」

         上官芷身影逐漸消失,海兒沒聽到她回答,心中忍不住嘆息。其實,海兒也沒把握那人是否會救自己,自己兩人在崖下這麼久,那人若有相救之心早就已經出手,不需讓他們在崖下苦受折磨。若非上官芷湊巧唱曲兒給自己聽,看來不必多久,兩人真會到黃泉路上作伴了。

         抱著一顆忐忑的心,海兒閉上眼,讓腦海放空,記憶裡那片森林又開始向他招手,一切彷彿回到童年,海兒的嘴角現出一朵微笑……。

※          ※          ※          ※          ※

        上官芷捉緊著山藤,心下仍有些慌亂,她努力往上看,卻不知何處是盡頭。約莫盞茶時間,上官芷踏上了實地,她努力看著身處的洞穴,四周冰冷的石塊讓這裡透著陰森森的氣息,這洞不大,前方盡頭盤腿坐著一位披頭散髮的婦人。

         那婦人正在看她,眼中的神色複雜難解。上官芷雖然忐忑,仍是大著膽子說道:「謝謝前輩相救,請前輩遵守信諾,救我夫君。」

         那婦人打量著她,不經意的回答道:「這山藤本是我無聊時搓來打發時間的工具,做的不甚牢固,能用一次不斷已是萬幸,我可不能擔保用第二次能不出差錯。」

        
         上官芷愣了一下,堅決道:「生死有命,山藤也許斷也許不斷,前輩盡了力也就成了。」

         那婦人不接她話,反問道:「妳是南寧曆565年生的,是不是?今年十五了?」

         上官芷雖心急救人,聽了這話卻也不禁訝異:「前輩如何知道?這裡是十八閻王殿,你識得我師傅還罷了,但你怎會知道我的生辰?」

         那婦人頓了一頓道:「我是妳四師叔。」

         上官芷退了一步,驚道:「不可能的,雖然人人都說四公主被門主禁錮了,但我確實知道,四公主被門主處死了,如今在石牢中的只是替身,是四公主貼身的侍婢芳姨。」

         那婦人苦澀道:「是的,我在十八閻王殿無異是個死人了。若是知道我沒死,第一個不饒我的就是門主。哼!妳看看我……我現在雖然在妳眼前,但跟死了又有多大差別。」

         話聲一落,那婦人低語道:「唉!可惜苦了秀芳,她居然代我受過十五年。我雖猜到她會受我牽連,但沒想到她們居然這麼狠心……」

         上官芷半驚半疑,說到底,這人也沒什麼理由騙自己,雖然對她的遭遇感到好奇,但此刻崖下還有一人等著,實在不是聽她說話的好時機。

         上官芷急道:「如果您真是我四師叔,請您作主,幫我救我的夫君上來。」

         那婦人盯住她眼,一字一句道:「我今日的苦處全拜一位男子所賜,他與我山盟海誓,我以為我會成為他的妻子,我以為他愛我護我,我以為……,門主會處置我是因為我為他背叛了師門,我辜負了門主的養育之恩,這一切全是被情矇了眼。」

         那婦人揮手不讓上官芷打斷她的話,續道:「你們在崖下的對話,我都聽到了,你們之前並不相識,能有什麼情?如今他死,妳不過傷心一會兒。要真救了他,以後妳放了真感情,有朝一日你會比死還難過。」

         上官芷道:「四師叔,您恨那個人我能明白,但您不能因為這個人就恨盡天下男子 。海兒,我夫君是無辜的。」

         那婦人冷冷道:「妳還沒見過十八閻王殿以外的世界吧?」

         上官芷道:「我是沒出過島,但這和救不救我夫君沒關連吧?」

         那婦人哼了聲:「如果妳到大陸上歷練過,相信妳現在不會說這傻話。妳不會不知道我們十八閻王殿是如何創派的吧?」

         上官芷見那婦人說個沒完,急道:「四師叔,您要說的我都明白,但我今日就是鐵了心要救他。」

         那婦人氣道:「妳這娃兒好不懂事,我好說歹說,妳怎麼就是這麼死心眼呢!」

         上官芷一步步往後退,堅定道:「四師叔,您若不救,我會下去陪他。」

         那婦人以掌擊地,瞬間移到上官芷面前,上官芷呀然道:「四師叔,妳的腿?」

         那婦人冷聲道:「廢了,早廢了!」那婦人一面說,一面點上上官芷身上大穴。上官芷猝不及防,被點了個正著。

         上官芷急道:「沒用的,我此刻不跳,以後仍是會跳,妳防不了的。」

         那婦人道:「死心眼的丫頭,以後有妳苦頭吃的。」

         上官芷急的流了淚,改為央求道:「四師叔,算我求妳,我求您了。」

         那婦人見她哭了,硬起的心腸不由得軟了,沉聲道:「好吧!我救。但我要妳起個誓言。」

         上官芷見有轉機,急急答應。

         那婦人道:「我要妳起誓,若你夫君今後負了妳,我要妳親手了斷他的性命,若妳做不到,現下就不必救了。」

         上官芷想也不想,照著那婦人的意思起了毒誓。
慢板 發表於 2011-4-15 21:52
第   八   章    第 一 節   細  說  從  頭

        那婦人深深看她一眼,解了她穴道,把山藤往下拋去,再將山藤的另一端繞緊了自己身子。

        兩人無語,直到山藤動了起來,上官芷方露出喜色。那婦人吐了一口氣,運勁將山藤往上拉,上官芷的眼睛不敢輕易離開山藤,生怕山藤真的撐不住斷裂。

        直到海兒踏入了洞穴,上官芷緊拎著的心才紓解。隨著心情一鬆,上官芷的身子軟軟靠向山壁,額際汗水涔涔而下。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海兒站穩了,立刻拱手道謝。

       「夫君,你要叫四師叔呢!」上官芷在旁插口提點他。

       「原來是四師叔,這可真是巧極了!雖說大恩不言謝,但容海兒多說這句,救命之恩不敢或忘。」海兒發自肺腑的道謝。

       「不必謝我,要救你的是她不是我。」那婦人冷冷的說。

       「但您畢竟出手了不是嗎?總之海兒銘記在心。」海兒見她撇得乾淨,機靈的他心下雪亮,知道眼前人並不打算讓他承情,也不怎麼想和他多打交道。海兒明白再說也是多餘,轉身移步到上官芷身前,執起她手道:「沒想到我們真有再見的時候,上官姊姊,之前我們以為必死,是以有娶親之盟誓,如今……」

        上官芷聽海兒語氣,以為海兒一得活路就要毀約,不由心中氣苦,憤而將手一抽。

        海兒用力捉住她手,直視她眼道:「上官姊姊莫要誤會,我只是要問,如今有了活路,姊姊還願將這盟誓當真嗎?若姊姊妳不願當我媳婦兒,我就將之前的話當作戲言,畢竟妳再來要角逐十八閻王殿門主寶座,若和妳成了親,我這就是在害妳。」

        上官芷嘴角泛起了笑:「你這麼為我想,我很開心。我自會對師傅說,讓大師姐去比試。」上官芷眨了眨眼,移近他耳旁吹氣道:「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那婦人見他兩人在一旁說話,卿卿我我毫無顧忌,忍不住哼了一聲道:「活路是有了,但是這輩子你們就得待在山洞陪我這老婆子一生,我可是好,十五年來沒人陪著說話,現下多了兩個可以使喚拌嘴,你們呢,怕是要悶壞了吧?」

        海兒聞言笑道:「這命是您救的,陪陪四師叔也是應該。」

        那婦人見他不驚不惶,忍不住哼道:「油嘴滑舌!」

        海兒知她對男子有成見,也不加辯白,拉著上官芷直接坐到她身前道:「四師叔,我們兩個小輩在此聽您吩咐。」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海兒這麼乖覺,那婦人倒也不再冷著臉惡言相向。她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雖然有許多話要說,一時卻也不知從何說起,只說了:「我雖是十八閻王殿的的四公主,但我已是個叛徒,你們也不必叫我四師叔,我名字是關如意,你們就這麼叫好了。」

        上官芷道:「您是長輩呀,我們怎好僭越,不如我們叫妳關姨。」

        關如意不置可否,海兒兩人就當她答應了。

        關如意不待他們多問,直接道:「你們的衣裳都濕透了,我們習武之人若受了風寒極有大礙,現在你們先運功抗寒,等衣服乾了,有什麼話我們再說。」

        海兒和上官芷應了,兩人分別盤腿而坐,讓內息開始流轉。

        海兒修習熾炎神功已有一段時日,現下衣服濕了,他直覺就運起熾炎神功抗寒,這功法至陽至剛,海兒才讓內息全身流轉三周,一陣陣青煙就從身上竄出,嗤嗤聲不絕於耳。上官芷已入定,沒注意到這狀況,關如意卻是什麼都看在眼裡。

        才一頓飯功夫,海兒身上的衣裳已全乾,關如意原想不到海兒有此功力,畢竟海兒才十三歲,練內功非一朝一夕之事。如此年齡,能有這樣的成就,這潛力可是叫人不敢小覷呀!

        關如意卻不知道,海兒之前怠惰貪玩,真正開始認真習武還是從來到十八閻王殿,在三公主的調教下開始,否則她可會更加驚異了。

        關如意來回看著眼前兩人,只見他們雖然滿身狼狽,但清靈的氣質仍不減損半分。

        海兒出色的五官讓人忍不住要將目光牢牢定在他身上,雖然過於秀氣缺了些男子粗曠氣息,但他之前不亢不卑的表現,確實有些男子氣慨。

        關如意嘆口氣,她明白少女的情懷,自己也痴狂過,如此人才,誰家女兒能不傾心。難怪之前自己勸不回上官芷,看來上官芷這顆心今後會牢牢繫在他身上,這到底該如何?她實在萬分不願上官芷重蹈自己覆轍。

        搖搖頭,關如意心下茫然,緩緩將目光轉到上官芷身上。

        上官芷秀麗無儔,白皙的肌膚、會說話的鳳眼、加上那挺而直的鼻樑、菱角般的誘人的紅唇,十足美人胚子一個。

        看著她,關如意彷彿回到多年前的時光,一位初出江湖心繫師命的少女,在機緣巧合之下邂逅了名門子弟,多次較量、彼此心儀,紅燭搖映下……,關如意吸了一口涼氣,硬收回自己心神。

        要說不後悔,那是不可能的。但此刻瞧著上官芷,心中那份暖暖關愛卻無法抑住,想要抱抱她,摸摸她的頭髮,但卻不敢伸出手;想要讓她知道,自己雖然對不起她,但那些都是出自不得已,一切是造化弄人!

        海兒感覺身子暖了,慢慢收起功來,一張眼,就看見關如意神色複雜的瞧著上官芷。

        海兒一旁靜靜的觀察著兩張相仿的臉孔,心下一個模糊的念頭慢慢成形,他知道自己的猜測有幾分準確,但關如意不說,自己也不便多問,一切等適合的時候,謎底自然會解開吧!

        上官芷內息不住運轉,雖將寒氣驅了出去,但身上的衣裳卻一時無法變乾,她試了幾次,結果仍是一樣,懊惱中,她停下運功,噓口氣張開眼。

        本以為海兒和自己一樣無法烘乾衣裳,上官芷直覺想找海兒再商量個法兒,解決眼前的困境,卻沒想到海兒的衣服已乾了。

        上官芷低頭看向自己,溼透的衣裳服貼的包裹著身體,玲瓏的曲線遮也遮不住,叫人滿眼瞧了去,上官芷羞澀的垂著頭,死盯著自己的指頭,沒有勇氣再瞧海兒一眼。

        關如意是一直看著上官芷的,對於上官芷的窘境她當然也看在眼裡,再想到海兒的衣裳已乾,忍不住酸酸的道:「才新媳婦兒就不知疼惜了,你的衣裳不會借她穿嗎?萬一真染了風寒,這兒可是沒地方請藥師的!」

        海兒自運功完,心中反覆著拼湊關如意的話,臆測關如意的遭遇以及她和上官芷的關係,倒真的忽略了上官芷的境況。這時被關如意一說,抬頭注視上官芷,眼裡所見不由得讓他心跳加快,紅了臉面。

        海兒年方十三,雖還未到成親的年紀,但對於女孩子總有些好奇懵懂,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有此反應,為何臉紅心跳的厲害。

        他並不排斥這種臉紅心跳的感覺,此時若不是關如意在一旁看著,他真有種衝動,想將上官芷緊攬入懷。這念頭一起,海兒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差點要轉開眼躲避上官芷清澈的目光。

        海兒努力壓下腦中升起的綺思,歉然道:「是我不夠心細。上官姊姊,妳就穿上我這衣服吧。」

        海兒解下外袍遞出,將衣服交到上官芷手中,轉身邁開步伐,往前走了幾步坐下等待。上官芷看著他背影,羞澀的脫下濕衣,換上海兒的衣服,只幾個簡單的動作,上官芷做來卻像困難萬分。

        一切打點妥當,關如意拉著上官芷坐在身側,揮手要海兒坐遠些,方才開口道:「我知道你們心中有許多話要問,在你們發問之前,有些事我不妨直接說了。」

        關如意攏了攏臉頰旁的髮絲,眼睛望著洞外入夜的星空,娓娓道來……。
慢板 發表於 2011-4-16 12:23
本帖最後由 慢板 於 2012-4-19 19:50 編輯

第   八   章   第 二 節   細  說  從  頭

       十八年前,無極仙子戰雨晴派遣三個弟子到中原尋找資質上佳的傳人,這是明裏進行的事,暗地裡,戰雨晴在行前召來了關如意,授予了一項艱鉅的任務。她要關如意監視狂風堡---武林中排名第三的百年世家。

        戰雨晴不知從何得知,狂風堡中有一柄其薄如紙的寶劍,名為吟風,這柄劍最寶貴之處不在於削鐵如泥的鋒利。會讓戰雨晴惦記著,誓必得手的原因是因為這柄寶劍據說和嵐洲大陸傳說中的七絕有關連。

        七絕,在戰雨晴的理解裡乃是琴、劍、掌、腿、鞭、毒、兵法之總稱。

        十八閻王殿代代相傳道:七絕源自數百年前的魔教教主陽炎,這陽炎武功高絕,據聞當時嵐洲大陸並無一人能敵。對陽炎來說,能得一敵手可比什麼都歡喜,可惜終其一生,這個心願並未達成。

        抑鬱終生的陽炎最後行蹤成謎,但不知從哪裡卻傳出了這項消息,陽炎將畢生武功寫下藏在極為神秘之處,卻將線索留在了吟風劍---魔教教主歷代相傳的配劍。

        這消息一傳出,為魔教帶來空前的浩劫,沒有了陽炎的魔教,實力雖然不容小覷,但在各大派的圍攻之下,魔教仍是被剿滅了。

        各大派在清理魔教廢墟時,發現吟風劍不翼而飛,不消說,這場戰役損失了不少菁英弟子,連素有聲名的各派頂尖高手亦是殞落了不少。

        表面上各大派贏了風光,但人手的耗損卻讓各大派聲勢不如以往,而念茲在茲的吟風劍更是連影兒也沒見著。說難聽些,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百分之百得不償失的賠本買賣。

        吟風劍下落不明,幾百年來江湖中人卻無一時或忘,只要提起這段佚聞,眾人總是豎尖了耳朵,要是風聞吟風劍在哪兒出現,那是赴湯蹈火也要趕去瞧瞧的。吟風劍成了江湖中人血腥拼殺的催命符,更確切的說,吟風劍成了所有野心者的一塊心病。

        關如意領了師命混入狂風堡,因其才貌皆美,不多時就引起狂蜂浪蝶的追逐。關如意心機深沈,利用眾人矛盾的關係,漸漸的卻也探出吟風劍所在。

        但就在逐漸有了眉目這時,本可功成身退的如意公主卻漏算了一項,她獨獨沒料到自己會陷入情關。千關易闖,情關難過!

        為了幫意中人保住吟風劍,關如意百般掙扎,做出生平第一次違抗師命的決定,此舉自然讓戰雨晴怒不可扼。戰雨晴飄然到來,生生拆散了兩人,帶走吟風劍,當然也帶走了關如意。

        回到十八閻王殿的當天,戰雨晴會同六位長老,親自下令禁錮關如意,以儆效尤。但私底下,戰雨晴又下密令給執行的二公主,要二公主無須顧忌,殺無赦,只需手腳乾淨,瞞著其他人便是。

        二公主念在同門之誼,要她從師門禁地脫逃,再假做殺了她向師傅交差。

        冒著死亡的風險,關如意憑著意志力逃到此處,卻發現這裡也是個死地,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再怎麼不情願,除了待在這裡虛耗青春,關如意也沒更好的辦法了。

        這一待,就是十五年,呵…十五年的歲月呀!

※        ※         ※        ※         ※

       上官芷為關如意述說的故事動容,忍不住為她的遭遇流下熱淚。海兒卻不然,他總覺得關如意敘述的經過有些部分無法自圓其說,這其中關如意定然還隱瞞了些什麼。

        沈吟再三,海兒試探著問道:「關姨,若妳和妳口中那位負心人是被門主拆散,妳似乎不該恨他這麼深,雖然當時的情形我不清楚,但他的背叛說起來也是被外力所迫,並非是他自己有意要對妳負心吧!」

        關如意深深看他一眼道:「不管我師傅用的是什麼方法,如果不是他自己願意屈服,還有誰能為他作主?總之,他最後選了別的女子成親,將我們過往的一切全都拋棄,我能不恨嗎?」

        關如意見自己似乎有些動怒,緩了口氣沉下聲道:「好了!你們也折騰一天了,早些休息吧,明兒的事明兒再說吧!」

        海兒見她無意再談,也不再多說。道聲晚安,找了山壁微凹處,海兒一歪身就貼著岩壁休息,他也實在累得狠了,這一閉上眼睛,很快的就睡熟了。

        上官芷見海兒光著上身歇息了,不禁歉疚起來,自己穿著海兒的衣衫禦寒,海兒可怎麼辦?但自己的衣衫仍是濕的,總不能給海兒蓋吧。

        關如意看著上官芷,輕聲道:「妳也歇息吧,不必為他擔心,他所習的內功足以為他抗寒,相信我!」

        上官芷無奈的點頭,在離海兒一臂之遙坐下,閉上眼開始歇息。

        關如意靠向山壁,激動的心擾得她半點睡意也無,見兩人鼻息漸勻,關如意一伸指點了上官芷睡穴。

        關如意接著看了看海兒,悄悄移身至海兒面前,確定海兒是否熟睡。緩緩起伏的胸口,均勻的呼吸,在在都證實著海兒睡的極好。

        關如意眼光注視著海兒的百會大穴,一抬手點了上去,還未碰觸到海兒大穴的當兒,關如意眼角餘光掃過上官芷。上官芷正不知做什麼好夢,臉上甜甜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關如意心下一軟,差點拂上死穴的手改指為掌,拍在海兒肩頭。

        海兒在睡夢中,感覺有人拍著自己,揉揉惺忪的睡眼,藉著月光看清了眼前人。

        這一眼讓他剎時驚醒,因為關如意對他沒有過好臉色,此時來叫他不知是何用意?到底是福是禍,海兒心中還真沒個準頭。

       「芷兒被我點了睡穴,現在發生的事她都不會知道。」關如意劈頭就是這話,讓海兒更加摸不著頭腦。

        海兒看向上官芷,見她睡得很熟,若說被點了睡穴倒不無可能。

        海兒轉首注視關如意道:「關姨,妳點了上官姊姊的穴,必定是有什麼事不讓她知道。但我不明白,妳為何獨獨要對我說?」

        關如意道:「芷兒還要回十八閻王殿,有些事不知道對她比較好。至於你,十八閻王殿絕不可再回去。」

        海兒訝然道:「關姨這話前一半我懂,後一半卻是什麼意思?是因為關姨不希望上官姊姊和我在一起嗎?」

        關如意道:「瞧你生得一副聰明臉孔,沒想到卻是笨得可以。你現在年紀尚幼瞞得了人,等再過一年甚或幾個月,你的喉結長了出來,到時還能瞞誰?只怕那時十八閻王殿人人都追殺於你。」

        「哼!從祖師創派以來嫡傳弟子從來沒男子,這慣例不會為誰而改變,哪怕你再怎麼天才橫溢也是一樣。你記住了,現在消失對你是最好的,晚了只怕來不及。」關如意橫了海兒一眼續道。

        海兒搔了搔頭,小心道:「關姨說的有理,但此時我們說這又有何意義,這裏不是個死地嗎?」

        關如意道:「以前是,但以後未必是。天一亮你就明白了。現在我要你告訴我,你練的是什麼功法?你在來到十八閻王殿之前誰教你武藝?」

        海兒忖道,關如意若對自己有敵意,大可在自己熟睡中殺了自己,如今她這樣問自然有深意,海兒衡量了一下,選擇將小時候的事簡單說了。

        關如意繼續追問:「你說你大伯伯教你的功法叫什麼?」

        海兒道:「大伯伯說是熾炎神功。」

        關如意眼中精芒爆閃道:「你確定是熾炎神功?」

        海兒見她的反應似是知道熾炎神功,驚訝道:「關姨聽過熾炎神功?」

        關如意不做回答,自言自語道:「這怎麼可能,難道這是天意?天意……,暌違了幾百年,熾炎神功居然真有了傳人?」

        關如意將海兒從頭看到腳,像在看什麼稀世奇珍似的,半晌道:「你識得多少字?」

        海兒謙遜道:「大伯伯教過我一些,我懂的不敢說比得上皇家那些聖者及謀士,但是比起鄉野間的教書先生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關如意嘿然道:「還真不簡單呀!看來你大伯伯並非尋常人。那好,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關如意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包裹,放在海兒面前小心翼翼的攤開,海兒摒氣凝神,注視著逐漸開展的包裹。

        看關如意這般謹慎,海兒猜想這包裹中的東西一定萬分重要。終於,包裹完全打開了,映入海兒眼簾的居然是「熾炎神功」四個大字。

        海兒瞪著這四個字發呆,萬分想不到關如意手中居然有大伯伯的獨門武功秘笈,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是……,難道關姨口中的負心人是大伯伯?海兒搖搖頭,直接否定這個想法,在他心中大伯伯是仰之彌高的典範,怎麼也不可能有負心薄悻這事。

        關如意接著取出一根玉簪,遞給海兒道:「你翻開來看看,切記不可沾手。」

        海兒接過,輕聲問道:「關姨,這秘笈有毒?」

        關如意重重點頭,卻不再多說,只催促道:「你先看看。」

        海兒一頁頁仔細看去,只見秘笈通篇以黑筆畫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姿勢,其上再以朱筆標著行功穴位。

        海兒邊看邊想,對照著伯伯教自己的熾炎神功。約一柱香之後,海兒闔上秘笈緩緩道:「這確是熾炎神功,但缺了口訣無法修練,若要強行修練凶險極大。但不知關姨如何有這本秘笈?」

        關如意道:「這是我從門中禁地脫逃時順手帶走的,我們十八閻王殿的禁地就是祖師婆婆的墓塚,嘿!我尚未告訴你,我們創派祖師就是魔教教主、天下第一高手陽炎,這秘密只傳掌門,我也是進了墓塚方才知道。」
慢板 發表於 2011-4-17 18:25
第   九   章   第 一 節    因 禍 得 福

        「魔教教主是女人?這可稀奇了!剛才關姨不是才說陽炎不知所蹤,怎成了十八閻王殿的創派祖師?」海兒大感驚奇,對關如意說的話甚是存疑。

        關如意得意道:「陽炎是女人的事,沒多少人知道,她對敵時總是帶著羅剎面具,穿著男子服裝。以陽炎的聰明,她當然瞭解女子之身難以服眾,所以她一直讓外人認為陽炎是男子。可惜,女人總是敗在情字一事,我們祖師婆婆遠走海外,創建十八閻王殿,就是因為被心儀的男子暗算重傷。」

        看著關如意越說越激動,海兒趕快問話轉移她注意,免得她又遷怒眼前唯一的男子。

        「關姨,陽炎為何要留下這本熾炎神功秘笈,這沒道理呀!這秘笈可是缺了口訣不能修練的,而且還沾了劇毒。」

        關如意嘆口氣道:「祖師婆婆冰雪聰明,她如何想恐怕不是我們一般人可以臆測的,況且事隔數百年,我也無法猜測當時情形。」

        海兒不清楚關如意是真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只好道:「既然無法得知,那多想也是無用。不過關姨,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您拿走這秘笈,不擔心就應了這句話嗎?」

       「哼!我那時只想到這秘笈定是極為不凡,否則不會出現在祖師婆婆的墓塚,若我僥倖逃脫,沒有絕技傍身,不需多久一樣要成為戰雨晴掌下亡魂。你說,換成是你,你會不拿嗎?」

        海兒笑著道:「換成我遇到這情況,恐怕嚇得什麼也顧不到了!海兒猜想,關姨那時定然逃得驚惶,不知關姨如何能發現這秘笈沾有劇毒?」

        關如意緩緩道:「你果然仔細。好吧!我就一股腦兒告訴你。我派的禁地只有掌門能進入,而且就算是掌門,不到雲遊前的閉關修練期仍是不得進入。這墓塚是祖師婆婆的衣冠塚,也是祖師婆婆雲遊前所闢建的最後修練之所。祖師婆婆出關後不知去了哪兒,她沒有再回過十八閻王殿。」

        關如意以指畫地示意道:「這衣冠塚分成三段,前面部分放置祖師婆婆的衣物,還有她在十八閻王殿時慣用的一些妝台、琴簫等;中間部分是個小演武廳,除了一些兵刃還有靜坐的蒲團,歷代掌門在此修練時,會將畢生武功心得寫下,放在這裡;最後面則是祖師婆婆的臥室。」

        海兒頷首表示瞭解,關如意陷入回憶道:「當年我逃入衣冠塚,自認為冒瀆了祖師婆婆,是以先在祖師婆婆的牌位前三叩首,幸好我這麼做了,否則我必死無疑。」

        海兒忍不住插話道:「莫非這衣冠塚還有玄機?」

        關如意道:「沒錯,不叩首就見不著牌位前刻畫的機關圖,也見不著祖師婆婆留下的囑咐,在這步步危機的禁地,只有死路一條。」

        海兒道:「關姨知道秘笈藏有劇毒定是祖師婆婆說的,是不是?但關姨既見了機關陣圖,如何還被困在這裡?」

        關如意道:「因為有人尾隨我到這裡來,我看見了,可她沒有。」

        海兒奇道:「十八閻王殿的弟子是不怎麼守規矩嗎?這兒不是禁地?怎麼大家說來就來。關姨為了活命我知道,那其他人呢?」

        關如意道:「什麼其他人!我見著的只有一個,就是我大師姊。」

        海兒想起千柔對自己說的話,點頭道:「原來那時候她還活著。」

        關如意見他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問道:「什麼她還活著?」

        海兒解釋道:「千柔跟我說過十八閻王殿的情況,所以我一直以為大公主英年早逝,而關姨您長年被禁錮。」

        關如意又問:「千柔是誰?跟你很要好嗎?」

        關如意說著,眼角餘光瞥著上官芷,雖然只露出一點擔心神色,但海兒還是注意到了。海兒心下暗忖道,這關姨對感情一事實在敏感至極,要讓她放心只能靠時間印證了,如今自己能做的只有以誠相待。

        思及此,海兒誠懇道:「千柔是我的隨身婢女,是師傅囑咐她來照顧我的。關姨,她待我如同妹子,我也視她為姊姊一般,說手足之情倒有一些,若說兒女之情就確確實實沒有了。」

        關如意聽他說得認真,轉念一想,十八閻王殿人人當他是女子,他這話是有幾分可信。關如意也不再打岔,直接說道:「大師姊確實死在演武廳內,她悄悄跟著我走到衣冠塚中段,在我取出這本秘笈時現身強行搶奪,我功力不及她,當時就讓她搶了去。但師姐沒想到祖師婆婆居然在這本秘笈內頁下了沾衣毒,她翻看了幾頁就中毒了。」

        關如意嘆道:「大師姊死得十分不值,她不知道這本秘笈她搶了也沒用。這本秘笈只有對知道熾炎神功口訣的人才能有助益,這口訣祖師婆婆卻帶走了,唉!我也想不透,口訣都帶走了,留下這秘笈有何用。」

        海兒道:「有沒有可能這口訣是某一任門主帶走的?」

        關如意愣了一下,苦笑道:「我怎沒朝這方向想過?也許真讓你猜著了。這熾炎神功不是什麼好東西,或許真是哪一任門主不希望我們修練,將它拿走了。否則,見了祖師婆婆的神功,能抗拒的有幾人?」

        海兒擔心道:「關姨為何說這熾炎神功不好?」

        關如意問道:「教你的人有沒有告訴你神功修練到第十層的後果為何?」

        海兒搖頭道:「沒有!但是我大伯伯不可能害我的,莫非他也不知道?」

        關如意道:「你大伯伯如何習得熾炎神功這件事,他有沒有說過?」

        海兒道:「沒有,我和阿爹及兩位伯伯雖親,他們卻都不曾提過往事,我打從懂事以來,就只是在山上和他們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直到這趟下山。」

        關如意想了會兒還是猜不透這中間的玄機,乾脆不去想它,雙手收回海兒面前的秘笈包裹妥當,將它遞給海兒說道:「如果你大伯伯連你都不說,自是有他的難言之隱,以後若有機緣,相信他會告訴你。」
慢板 發表於 2011-4-18 20:02
第   九   章     第 二 節   因 禍 得 福

       「聽著!」關如意加重語氣道:「我現在說的話,你字字句句都要記在心上。」

        海兒見她面容轉為嚴肅,知道她要告訴自己的事必是萬分重要,當下不再猜測大伯伯的用意,急速收攝心神,認真傾聽。

        「熾炎神功威力其大無比,練這神功切忌躁進,不管你覺得練起來是難是易,每一層停留的時間都要夠久,等到悟透了精髓,才能再繼續向下一層邁進,否則很容易走火入魔。還有,第十層絕對不能練。」

        「為什麼?」海兒好奇問道。

        「因為一個不好你就會成為魔頭,成為嗜血殘忍的殺戮者,這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就算是祖師婆婆也只練到第九層,古往今來練到第九層的只有兩人,一個你知道了,另一個是祖師婆婆的父親,魔教的絕世高手!祖師婆婆之所以練這功夫,是為了找出方法解救她的父親,沒想到法子還沒找到,她父親就在練第十關時散功而亡,落個悲涼的下場。相信我,第十層的心魔不僅是難過,而是千萬不能過呀!」

        海兒不死心的問:「祖師婆婆的父親怎麼啦?」

        關如意長嘆道:「他為了不讓心愛的女兒看見自己散功的慘狀,自行躍入寒冰泉,被凍在萬年寒潭中。祖師婆婆雖沒有目睹整個過程,但這件事在她的心中畢竟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所以再怎麼想變強,她也沒打這第十層的主意。」

        關如意費盡唇舌的說話,不但未讓海兒完全信服,反倒激起海兒個性中那股傲氣。海兒口中稱是,心中卻定意要成就前人未成之事。

        海兒沒讓自個兒的心事露出半點,只順著關如意的話點頭。

        關如意有些不放心的看著他,再次強調:「第十層的熾炎神功是個坑,千萬逞強不得。孩子,你知道為什麼我今天會把秘笈交給你,而不是逼問你口訣,自己修行這神功?」

        海兒一直有這疑問,只是不好說出口,這時見關如意自己說了,忍不住脫口而出道:「是呀,關姨。這的確不合常理,我們習武之人莫不想得到絕世秘笈,挑戰武道的極致,您有了這本秘笈,就只差了口訣。若您想練這神功,以我和上官姊姊的關係怎麼也不可能拿假的口訣騙你,怎麼妳卻是把秘笈給了我?」

        關如意斜睨著他,瞇著眼道:「你這話中還有一層意思,何不挑明了說!以你和芷兒的關係你不會騙我。那你說我和芷兒又是什麼關係,你會為了她對我誠實以待?」

        海兒無意中說出自己的想法,這時也賴不掉了,只好坦然道:「關姨您和上官姊姊站在一起,明眼人都瞧得出妳們有如姊妹一般相似,若說上官姊姊不是您至親之人,殺了我頭也是不信。我和上官姊姊關係不同,對於她的至親我能不愛屋及烏嗎?」

        關如意回眸看著上官芷,愛憐之意再無隱藏,對海兒說話也溫和多了:「是嗎?這還是瞞不了人是吧!沒錯,芷兒是我的親生骨肉,她生下來還未滿月就被我二師姐抱走了。當時我自知師傅遲早捉我回去,對於二師姐抱走芷兒我只有感激,至少對芷兒來說,這是條活路。只是沒想到這一樣是送芷兒入了虎口,唉!我苦命的孩兒!」

        海兒越聽越糊塗,張口插話道:「二公主有問題嗎?」

        關如意眸光轉冷,恨恨地道:「等一下你不妨眼見為憑。我就是靠著這股恨意活下來的,我恨當年貪新忘舊的負心人、我恨我師傅戰雨晴的無情、我恨利用我又要挾我的韋莫汮……,我好恨!你剛才不是要問我,為何我自己不練熾炎神功嗎?我現在就告訴你,以我充斥著恨意的狀態去練,心魔很快會找上我,到時我會先被魔火吞噬,不但報不了仇,會變成何種模樣我也不知。」

        關如意停頓了會兒道:「天快亮了,等會兒不論你聽到了什麼,暫時都別讓芷兒知道。如若芷兒知道她師傅的狼子野心,她一定無法順順當當的待在十八閻王殿,這反倒害了她。你答應了嗎?一起守這秘密?」

        海兒聽了關如意所言,豪氣干雲的點頭道:「這個自然,我會守這秘密。上官姊姊的安全,關姨您就交在我手中,我既當了她的夫君,我就成了她的天,我會庇蔭她、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丁點兒傷害。」

        關如意和海兒一起注視著上官芷,兩人雖不再多說甚麼,但關注的目標既然一致,兩人之間的隔閡無形中倒消去不少。

※   ※   ※   ※   ※

       一道曙光射入黑漆漆的岩洞,海兒張開雙眼,等待著關如意之前暗示的事情發生,果不其然,海兒並沒等多久,一道女聲就響了起來:「四師叔,您早呀!這一夜可好睡?」

        關如意不帶暖意的道:「別廢話了,我說不答應就是不答應,妳明日來問還是一樣。」

        那女子道:「四師叔,我帶了您最愛吃的烤鴨、叫化雞、開陽白菜……,這道冷盤還是師傅親手做的,您只要答應交出祖師婆婆的秘笈,我立刻拉您上來,十五年了,您難道不想念這些美味?」

        關如意不為所動,依舊冷冷道:「十五年沒吃了,現在什麼味道都忘了。我不想吃,妳都拿回去吧!」

        那女子嘆口氣道:「四師叔,妳何必讓自己難過呢,我每天都準備了您愛吃的食物,就等著您想通的時候。您不知道,每次我拿著滿籃食物回去,師傅都長吁短嘆的,很是失望呢!」

        關如意哼了聲道:「妳叫她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不是小孩兒,沒那麼容易上她當。」

        那女子失望道:「那我就將這份乾糧留給您了。明天我會再來!」

        關如意道:「妳回去跟韋莫汮說,飯也不用送了,就讓關如意就這麼死了,她也圖個清靜,不必每日裏動這些心思。這麼多年了,不累嗎?」

        那女子像是沒聽到這些話,整籃的吃食依舊垂降下來。籃子到洞口精準的停住,那女子方才道:「四師叔您可得想清楚了,您若是選擇死,小師妹多半也活不成。您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小師妹想想,她現在出落得花朵一般,如此青春年少就香消玉殞,多可惜……。」
慢板 發表於 2011-4-19 22:59
第   九   章    第 三 節  因 禍 得 福

        關如意怒道:「走!妳走!」

        那女子緩聲道:「您別氣了,我不就是個送飯的小輩嗎?怎值得四師叔大發雷霆!您消消氣,收了吃食,我也好回去向師傅交代。四師叔,說句難聽的,您尋死要活的有什麼好處?我師傅乃百年不世出的奇才,不要說十八閻王殿,就是整個天下也不在她眼內。如今嵐洲大陸分崩離析,黎民百姓莫不希望能有好日子過,師傅以百姓的心為心,立志撥亂反正,您若將秘笈交給她,師姊妹兩人聯手,還有不成就的偉業嗎?」

        關如意道:「說得好聽,我們十八閻王殿的規矩是什麼,妳們這些人難道都不放在心上?嵐洲大陸如何,我管不著,也犯不著管。」

        那女子越發激動道:「規矩!那些規矩早該廢了!抱著幾百年前祖師婆婆的教訓不知變通,我們還能有什麼希望?我們的見識武功哪一點會比不上大陸那些名門宗派,憑什麼我們得躲在這荒島過日子!」

        關如意聽不入耳,直接大聲說道:「前一句話還在黎民百姓,後一句話就露了馬腳,我不會成為你們的幫兇的,話不投機半句多,妳毋須再說了。」

        那女子冷冷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四師叔您再怎麼生氣,別忘了小師妹還在我們手上,我們要對她怎麼樣,您也沒奈何不是嗎?」

        「哼!妳現在是拿芷兒要脅我嗎?」關如意極為不悅道。

        「綺兒不敢,只是請四師叔三思。」

        「妳是綺兒?」關如意的語聲多了些訝異。

        那女子說溜了嘴,給關如意認出來,心下暗自懊惱,但說都說了,只好承認道:「正是綺兒,四師叔仍記得我嗎?」

        「記不記得又有何分別?從妳今天的說話,我早知妳長大了,翅膀硬了,我在妳眼中早算不得什麼。」

        關如意低著嗓子,頗為感嘆的道:「是呀!我如今是廢人一個,妳們還需顧忌什麼?我就是弄不懂,將我餓死了,你們再來拿秘笈,豈不乾脆俐落?既然妳是綺兒,我倒希望今天妳能給我個明白。」

        那女子道:「師叔說哪兒話,綺兒對四師叔仍如當年一般。綺兒仍記得第一天入門時,是四師叔送綺兒體面的衣裳,還多次執手教綺兒寫字……,這些四師叔不見得放在心上,但在綺兒心中,它卻是最美麗的回憶。」

        關如意的表情柔和了些,她也想起當年那個黏著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小丫頭,那個自己極為疼惜的小姑娘,總是在被師傅責罵後,撲入她懷中尋找安慰的小女孩兒……。

        那女子接著道:「若師傅想置四師叔於死地,這多年來哪一天沒有機會?師傅雖沒說,但我們幾個真傳弟子都看得出來,師傅對四師叔您甚是掛念。在門主的幾位弟子中,還有誰比妳們的情誼更好。四師叔,這十五年來,師傅等的就是您的一句話。以您和師傅之能,征服中原還不易如反掌!」

        海兒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對於兩人間的僵持也明白了幾分。關如意輕嘆了口氣,示意海兒上前拿取乾糧,待海兒取了,才發聲道:「妳回去吧,就跟妳師傅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女子感覺籃子輕了些,知道關如意畢竟拿了吃食,輕聲道:「四師叔,綺兒明早再來。綺兒真心希望您能想想和師傅合作的事,只要您答應,和小師妹就可以立刻骨肉團圓,綺兒也可以像小時候一般侍候您,您考慮清楚呀!」

        那女子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關如意回應什麼,知道關如意暫時是不會搭理她了。雖然沒勸說成功,但一直以來,關如意的態度就以今天最好,說不定這事真有轉機。綺兒抱著期望,拉長聲調道聲再會,一個轉身消失在靄靄雲霧中……。

※   ※   ※   ※   ※

       「你都聽明白了?」關如意等那女子去得遠了,將目光轉向海兒。

        「明白了一些,看來是二公主想要您手上的秘笈。但是我仍是不懂,如您所說,二公主大可以不幫您送飯菜,等您仙去再來拿秘笈,或者到這山洞來硬搶,這不是方便得多?」海兒將自己想不透的地方說出。

        關如意白了他一眼,「我兩腿雖廢,卻不是任人宰割之輩。你以為她真有這麼好心,沒想過強搶嗎?第一年她曾派人來了三次作為試探,我佔了地利之便,沒等人進洞就將來人的繩索截斷,那三個弟子成了冤鬼恐怕還不知自己是韋莫汮的棄子。送飯來,是因為她也怕我活不成,我若活不了,死前將秘笈毀了,她還是什麼也得不到!」

        海兒點點頭道:「原來二公主這麼著緊這神功秘笈,但她為什麼知道這秘笈存在?關姨您是進了祖師婆婆的衣冠塚才拿到,她呢?她又如何得知?」

        「我也想過這件事。」關如意語帶恨意道:「只有一個可能,那天晚上她也進入禁地,我拿了這本秘笈她知道,所以她發動機關要將我困住,沒想到這機關是不可回逆的,一發動就沒可能挽回,哈……哈……,她一定十分懊惱。」

        海兒聽罷,心中更加惶惑,「關姨,既然這機關這麼厲害,不但困住了妳,也困住了二公主十五年,您怎會認為我們還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關如意看著海兒道:「我也不瞞你,還不知道你會熾炎神功之前,我本是想將送飯之人騙下來,她只知道我在這兒,定然不會防著你出手。但這法兒成功的可能大概只有一半,因為是否能騙得成還是未定數。現下可不一樣了,你既然練了熾炎神功,我們鐵定能出得了這衣冠塚!」

        海兒大為訝異道:「怎麼!能否出去這墓塚的關鍵居然是熾炎神功?」

        關如意堅定的點頭,目光中流露興奮神色:「沒錯!本來呢,對被困在衣冠塚中的人而言,這機關是不可回逆的。可我多年被囚禁在這兒,倒發現了這機關的秘密,只要會熾炎神功,這機關就算是破解了。我想,祖師婆婆雖把這兒弄成個死地,但仍對熾炎神功的傳人有那麼一絲香火之情吧!」

        海兒看著關如意興高采烈的模樣,心中卻發苦,嚅囁了半晌終是硬著頭皮道:「關姨,可是這神功我才剛修到第三層,不知是否能派得上用場?」

        關如意瞄了瞄他,調侃道:「我原也沒對你抱多大希望。熾炎神功練到第五層仍都只是築基,只有到第六層開始才算窺見這神功的堂奧,第三層的功力休說是開啟機關,恐怕連那送飯的綺兒都打不過。」

        海兒被潑了一頭冷水,訕訕的不知該說什麼。關如意也不再作弄他,示意海兒盤腿坐好,背過身去,雙掌貼到了他背後,緩緩道:「使出你的熾炎神功吧,運行一周天後,我會幫你運勁衝穴,不論有什麼不適,你都要繼續行功,不能停頓下來。切記!什麼苦都得忍住!是成是敗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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