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霸王傳說 作者:傳說中的貴婦 (連載中)

慢板 2011-4-5 18:49: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4 35180
慢板 發表於 2011-8-4 18:38
第 二十九 章   第 三 節   千 里 追 擊

         屋中女子望著以手握杯,卻一直不將香片送入口中的二公主,放輕了聲量道:「二公主有何為難之事,小婢願代為解憂。這香片冷了便難以入口,還請二公主試試,看小婢這些日子來烹茶的功夫是否有所寸進。」

          韋莫汮抿了一口就將瓷杯放下,那屋中女子嘆道:「看來二公主今日是無法享受這品茶的樂趣了。既是如此,容小婢獨自品味,待喝完這壺茶,我再跟公主出谷。這是小婢最後的心願,請公主成全!」

          「妳知道我的來意?」韋莫汮的語調中多了一絲訝異。

          屋中女子點頭道:「若非這次相替有性命之憂,二公主何至於難以開口。這些年來,我頂替公主坐鎮閻王殿,少說也有七、八次了,不論哪一次當公主替身,事前見面,都可以看到二公主您躊躇滿志、英姿煥發的模樣,唯獨這一次,恕小婢無狀,小婢仍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失落的二公主。」

          韋莫汮自嘲道:「我一向自詡冷靜,遇事面不改色,卻沒想到連我刻意營造的表象卻是誰也瞞不過,不只瞞不過妳、騙不過師傅,連自己這關也無法過。」

          那女子品著香茗,眼中憐惜的目光毫不掩飾,「二公主,其實妳何必這麼累,人生百年不過如白駒過隙,將時間花在了爭鬥真的值得嗎?小婢身為一個旁觀者,眼觀這局勢,卻以為就算二公主不去算計,以十八閻王殿的傳承慣例,您這掌門人的位子是遲早到手的,為什麼您還要做諸多手腳,小婢實在不明白!」

          韋莫汮凝視著眼前這唯一關懷自己的人道:「妳會這麼說,是因為妳一點也不瞭解我那些師姊妹,更不瞭解戰雨晴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去設計她們,就換成了給予她們有設計我的機會!」

          「可如今,妳們明爭暗鬥卻便宜了誰?」那女子說道,「恐怕沒有誰是真正的勝利者吧!」

          韋莫汮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妳果然是不會明白的!其實這樣也好,至少妳過得愉快,如同這世上多數人一般,小小的幸福就覺得滿足。沒有身為閻王殿的嫡傳弟子,這是妳的幸運!」

          那女子垂著眼,將手中的香茗放下,「如果二公主願意,這樣的日子卻非不可能!」

          韋莫汮將視線轉向一旁的青花小瓷瓶,抬手運功。隨著逆轉的無雙勁,那青花小瓷瓶無聲無息的落入韋莫汮手中。

          那女子眼中的欣羨之意毫無掩飾,「能將無雙勁練到剛柔並濟,二公主恐怕是閻王殿開派以來第一人,小婢只能運用剛勁摧碑裂石,如何將剛化柔,這一步取始終跨不過去!」

          韋莫汮的目光鎖著小瓷瓶,柔聲應道:「可惜我到達這一步的日子推遲了,否則如意也不必死!」

          那女子的視線在韋莫汮和小瓷瓶間轉來轉去,不知不覺間,眼角已濕潤。

          韋莫汮將那青花小瓷瓶收入了懷裡,望著那女子皺眉道:「我對如意的感情,這世間只有妳知道,我希望這個秘密永遠沒有人再提起,妳明白嗎?」

          那女子微微頷首,低頭將几上的茶具收了,這才開口道:「現在,我們要出發了嗎?」

                                    ※   ※   ※   ※   ※

         富麗雅致的流蘇帳中,明媚的女子手執書卷,身後一位老婦人盤著腿,正清捻慢揉的為她舒緩著背。

          「紫鴛!」那女子邊看著書邊呼喚道。

          「小姐,您怎麼時不時就要叫一聲啊?」慈祥的聲音無奈道。

          「我就是要叫!妳說,這牢籠一般的地方,我除了妳還能叫誰?」那女子撒賴道。

          「好吧!妳高興就好……,婢子很久沒過妳真心的笑容了。」

          「我要怎麼高興?再找不出七絕的秘密,轉眼就要成為一坯黃土,別人不知道我真實的歲數,妳卻是知道的。」

          「小姐神功蓋世,壽數綿長是應該的。」那老婦人安慰道。

           那女子道:「這次在行功緊要時出了差錯,又兼受了這般重傷,我自己知道我的日子實在沒幾年了。紫鴛,如果不能看到我十八閻王殿成為武林頂尖門派,我絕不甘心!」

           紫鴛遲疑道:「二公主是個人才,她同時也具備小姐妳的志向,為什麼……」

          「本來她是個選擇,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隱瞞了如意的事,妳知道我的脾氣,就算她有千般好,但只要背叛了一次,我萬萬容不得她!」那女子恨聲道。

           紫鴛嘆口氣不說話,繼續輕輕推拿著。

           那女子道:「紫鴛,妳莫說我心狠。背叛,永遠不會只有一次,莫汮這孩子在眾弟子中最像我,如果沒有那鎖片的消息,或許她還能隱忍。但此時此刻,她絕對會不擇手段!」

          「況且,如意死在我手上,妳說她沒有弒師的念頭嗎?」那女子嘴角微翹,面上的表情微妙道:「這孩子,真以為她愛慕如意的事沒人知曉?當年我要她親手殺了如意就是要斷了她的妄想,可惜了……」

           紫鴛問道:「小姐既認為二公主有可能弒師的不肖念頭,今天為何會放過她?」

           那女子微笑道:「她倒是說對了一點,我從來沒有收回成命的習慣,現下留她一命,不是心慈手軟,而是我突然想到,如果上官芷那娃兒死在她眼前,不知道她會如何?」

           紫鴛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道:「小姐妳何必如此?」

           那女子回首道:「紫鴛,妳又要勸我了嗎?」

           紫鴛低頭道:「小姐有小姐的主意,紫鴛無從置喙。」

          「妳還是生氣了……,好吧!我就讓妳一次,明兒個妳帶著莫汮持我令牌到仙機閣下千里追殺令,調動沿海三省的暗探,要她們無論如何要消滅掉紫婆婆一行人,雞犬不留。」

           那女子笑得像盛開的花朵,奪人心目,但其話中的血腥之意,卻如同來自九幽地獄,讓紫鴛的心起了一絲寒顫。
慢板 發表於 2011-10-31 22:16
第 三十 章    大 隱 於 市

         赤炎城,南寧國西方唯一的大城,做為南寧和西方接壤的華巖國要衝,赤炎城的貿易之盛怎麼也可以排入南寧前五之列,但由於華巖國和南寧國時不時就來場爭戰,所以世家大族從不打這裡的主意,居住在這兒的不消說,都是些拿著腦袋拼機遇的武者、要不就是希望投機致富的商人。

         在這廣大的赤炎城中,除了三大勢力,沒有人有閒心去記其他的頭臉人物,原因無他,勢力的兼併更迭實在太快了,去記又有什麼意思呢!

         就在大家都習慣這種局面時,一匹黑馬竄了出來,本以為又是三、五個月就會消失的泡沫,沒想到居然撐過了半年,而且氣勢越來越盛,隱隱有成為龍頭的威勢,赤炎城三霸並非不想打壓,但一來擔心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二來卻是沒有勝過這折劍山莊的把握。

         說起這折劍山莊的山門,赤炎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裡本是赤炎城馬賊紅鬍子的根本要塞,紅鬍子成名已久,他們這一夥盜賊可不是什麼盜亦有道的俠士,除了三大勢力,他們誰都敢咬上一口,因為他們的瘋狂,沒有人願意去招惹,更何況紅鬍子本人武藝高強,據說和那三大勢力的首領在伯仲之間,有誰嫌命長去招惹他?

         紅鬍子是怎麼被滅的?沒有人知道詳情,但是這個盜賊團確實消失了,半年多前的一個早晨,一個漁夫清早撐篙打算沿河捕魚,沒想到魚沒補到,倒在河中撞見了為數不少的浮屍。

         城守派人打撈,總共撈起百多具殘缺不全的屍首,那滿地殘骸的景象讓赤炎城中人做了好幾天惡夢,城守大人從眾多屍首中辨認出了紅鬍子,於是滿城轟動,紅鬍子滅了!居然有人滅了紅鬍子!紅鬍子的追緝賞金可是高達三百萬南寧幣,換成民間常用的銀兩,約莫有千萬兩之數,再加上盜賊團裏的重要人物,這整個賞金更是高達一千八百萬兩。

         城守大人帶了一隊兵馬往紅鬍子的老巢去,接近地頭時,卻看到山路正中央立了一個界碑,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了折劍山莊四個大字,界碑旁的山壁更是以血刻畫了擅入者死的字句。

         就此退出可是折了城守的威風,但繼續前進?紅鬍子等人被誅殺的樣貌還歷歷在目,再怎麼勇敢,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是不?

         就在進退兩難之際,折劍山莊出來了一個人,禮數周到的將城守大人迎了進去,沒人知道城守和裡面的人談了什麼,只知道從那天起,城守將赤炎城中精壯的奴隸全發賣到折劍山莊,折劍山莊所在的那座虎躍山更被城守大人直接劃給了折劍山莊。

         折劍山莊的強勢作風,從對付紅鬍子的手段可見一般,雖然自剪除紅鬍子後,折劍山莊擺出一副與人為善的格局,但沒有人不知道這是隻披著羊皮的狼,對於山莊出來的人,還是能閃多遠就多遠。

         折劍山莊的凶名,就這麼越傳越廣,才這麼半年多,赤炎城從老到小,沒有人不知道折劍山莊,也沒有人敢輕易去捋虎鬚,畢竟紅鬍子等人的首級仍掛在城頭,日日夜夜提醒著眾人,城北不出十里的山上,有一群嘯聚山林的凶徒。

※   ※   ※   ※   ※

       「燕三,你如今能舉起幾斤的石頭?」一個面容黝黑的壯漢推了推臥舖旁的青年問道。

          那青年嘆了口氣方才說道:「我現在單手能舉一百五十斤的石頭,距離老爺子的標準,還差的遠呢!」

          面容黝黑的壯漢安慰道:「想想你剛來的時候,別說五十斤,就連三、四十斤也讓你吃盡了苦頭,這才短短的半年你就有這麼大的進步,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那青年道:「燕雲,你又不是不清楚,再過半年,如果沒有辦法突破三百斤,我們就只能當最低層的僕役,雖然從奴隸到僕役,這已是令人可喜的機運,但我才二十三歲,做一個終生不能踏出山莊的籠中鳥,我絕不願意。」

         「燕三,我知道你的心情,但努力過也就是了。昨天我從刑天那裡聽到,莊主為少莊主組建的雲龍衛已揀選齊了,就是再次一等的護莊武師,如今也選了一大半,恐怕不用半年,所有的名額就都有了人。我正想著,以我單手舉一百七十斤的實力,就算再半年,那三百斤也是個不可跨越的門檻,不如現在放棄,早早在僕役中佔個好職缺,你覺得如何?可願與我同進退?」

           那面容黝黑的壯漢剛說完,燕三已是眉頭緊皺,「連護莊武師的機會都去了一大半?那我得加倍苦練才成!燕雲,多謝你告知我這消息,雖然我資質不是上等,但若沒試過,我怎麼也不甘心!」

           燕雲伸手拍了拍燕三肩膀,低聲道:「你是不是還記掛著家人的血仇?姜靜可是赤炎城有名的女魔頭,你惹不起的!」

           燕三沉默了一陣,赤紅著眼道:「我一家十五口慘遭橫死,只因為我輕薄的說了句話,我好恨,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燕三越說越激動,聲音不由得高了起來,「就算我有錯,姜靜憑什麼打殺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一個個死在我的眼前,這女魔頭甚至連我九十多歲的祖母、我大哥剛新生的孩兒都不肯放過……」

           燕雲拉了幾下燕三的袖子,希望燕三能冷靜下來,就在這時,同房的幾人都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其中一人道:「小三子的事我們多少都有些耳聞,其實在這裡的諸位,有誰是和這赤炎城三霸毫無瓜葛的?我本以為這輩子報仇是沒希望了,沒想到老天有眼,能讓我們遇到三位老爺子,不只是小三子的仇,我相信,就是我曹慶,也終會有手刃仇敵的一天。」
慢板 發表於 2011-11-1 23:16
第 三十 章    第 二 節   大 隱 於 市

         曹慶的話讓不少人都紅了眼,在赤炎城,會變成奴隸身分,十之八九都是得罪了三大勢力,真正窮兇極惡的人不是讓城守斬了,就是被赤炎城三霸延攬了,畢竟他們要保持不容挑戰的實力,需要的就是這些敢拼敢殺的人。

           成為奴隸,意味著沒有人會把你當人看,主人要打就打、要殺就殺,如果你是單身一人,那還算幸運,大不了身死道消,但若整家都成了奴隸,那妻離子散的滋味,足以讓人日日夜夜飽受折磨。

           燕三、曹慶這夥人本來幾乎放棄了生存的希望,但是沒想到城守將他們賣了,這一轉手,人生的路就此不同。

           他們永遠記得來到折劍山莊的第一天,三百多位飢腸轆轆的人,在十多位兵卒的驅趕下,跌跌撞撞的步行到山腰,一路上惡行惡狀的兵卒們才看到界碑,那耀武揚威的氣勢立時半點不剩,沒有人敢大聲說話,也沒有人敢露出半點不耐煩的神色。這麼一夥人足足在烈日曝曬下站了兩個多時辰,方才聽到一個森嚴的聲音說道,「押送的兵卒們可以走了,其他的人繼續前行,一個時辰內沒走到山門的人,哼!……」

           這強而有力的話尾,讓本就疲憊欲死的壯漢們心如槁木死灰,除了前行,還真沒其他選擇了。

           兵卒走了,三百多位奴隸對看著,卻沒有人興起試圖逃走的念頭,雖然沒見過新的主人,但剛才那簡短的話語似乎映入了神魂深處,讓人起不了半點違逆的心思。

           眾人魚貫向前,本以為再撐一會兒就能到折劍山莊,卻沒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一趟修羅之路,十幾道刁鑽的陷阱刷下來,輕傷重傷的人幾乎超出了三分之二,這時眾人才知道為什麼剛才說話的人會給自己一個時辰。

           燕三、曹慶等人都是走到一半就被淘汰的,就他們所知,三百多人中,真正在一個時辰內到達山門的只有十幾人,這十幾人直接成了三位莊主重點照顧的對象,而其他被淘汰者,莊主立下了規矩,一年後給一次檢測的機會,如能單手舉起三百斤石頭,那就有資格爭取入選護莊武師,如達不到這標準,那就終生成為折劍山莊的僕役。

           僕役,這代表永生不能踏出莊院,大家都不是什麼笨人,折劍山莊遮著一層神秘的面紗,不知有多少人眼光望著這裡。沒有一定的武力,代表著沒有自保的能力,一旦被有心人俘虜,誰知道會有什麼不該說的話漏了出去?不能出莊,這是一種變相的保護,但是這種保護,又有多少人能欣然接受?

           護莊武師就不同了,大莊主說過,折劍山莊志在天下,區區一個赤炎城只是個開端,以後多的是出去爭臉面的機會,這時護莊武師就是少不了的打手,所以成為護莊武師,這就表示你有機會出人頭地,說不定,也會有機運為不公平的過去做一番平反。

           僕役?或者是護莊武師?這看來只是一線之隔,但未來的人生卻是天差地遠!為了這個機會,沒有人不咬著牙磨礪自己,燕三、曹慶等人均不例外。

           曹慶的話讓眾人想起了自己的仇恨,一時之間,沒有人再說什麼,對三大勢力的反撲還太遙遠,但黎明前的曙光已經見到了。既然折劍山莊志在天下,那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

           眾人似乎已經見到了赤炎城三霸的覆滅,沒有人懷疑折劍山莊是否有這能力,即使是奢求,有希望總比絕望好,有希望這就讓人有了活著的勇氣。燕三、曹慶等人錯開了目光,讓升起的血性慢慢平緩,這不是還有半年嗎?沒有比放棄更可恥的事,明天,一定要比今天更努力,眾人在心中狠狠的對自己立誓。

※   ※   ※   ※   ※

        「大哥,都已經過這麼久了,海兒仍是半點消息也無,我們是不是該採取什麼行動?」刑非擔憂的說道。

           折劍山莊的斷劍亭中,封雲亭正和刑非對弈著。

           封雲亭望著被刑非分割成幾處的白子,輕聲笑道:「二弟,你仍是這麼耐不住性子,你瞧這棋局,黑子本來擁有大好的局面,只須穩扎穩打,我雖能吃掉你多處,但終究逃不過被你圍殺的下場,你卻偏要一力攻殺,讓我爭得這一線生機,現在,誰輸誰贏可是倆說之間。」

           刑非又下了一子,沉聲道:「我現在擔心的就是海兒,哪有心思陪你下棋,你這大伯伯真的就不急嗎?我可不信!」

           封雲亭穩穩的拿著白子道:「你說,若我將這手棋放到了此處,你這多處的布局是不是都落了空?」

           刑非皺眉看著棋局,嘴裡不停道:「下棋是堂堂正正的兩軍對壘,哪來那麼多的陰謀詭計?大哥,你這幾步棋還真損,我本以為吃定了你,卻沒想到居然是將自己的卒子送到了你嘴邊!」

           封雲亭笑道:「堂堂正正的攻殺當然是用在力量勝過敵人時,你開局好過我,我怎會傻到不耍些心機?二弟,這局棋如同我們現在的景況,在明處的敵人勢大,我們還沒有與之較勁的力量,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仍不知是誰,但卻握住了我們最大的弱點,如果不行險,這局棋有死無生。」
慢板 發表於 2011-11-3 17:03
第 三十 章    第三節  大 隱 於 市

         刑非邊將手上的黑子放回棋盤邊的棋罐,邊抬頭注視著封雲亭道:「大哥,這局棋你有幾成勝算?」

         封雲亭故意問道:「你指得是手邊的這場搏殺,還是折劍山莊這神來之筆?」

         刑非哼了聲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這一盤棋即使我收官能不出錯,仍是落在了後手,能不服輸嗎?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封雲亭道:「你可不是輕易放棄之人,我當然要問個清楚囉!」

         刑非將棋盤上的黑子一一收回,緩聲道:「大哥,別再岔開話頭了,你就明白說吧!如今的局面我們能掌控得住嗎?」

         封雲亭目光落在棋盤四散的白棋上,嘴邊噙著笑容道:「二弟,你不該這樣問,現在我們必須想的,是如何以少勝多,獲取全面的勝利。在這場棋局中,我們不能容許半分的差錯!」

         封雲亭頓了頓又道:「赤炎城這三霸經營已久,其中黃家、姜家暗中結盟,餘下的天涯商會更是魔教中血魔一支的傳承。黃、姜兩家且不去說它,光是血魔一脈我們就容不得它的存在。現在趁著它還沒顯露真正的爪牙,我們必須搶時間站穩根腳,你說,我還有餘力分心去找海兒嗎?」

         刑非面色凝重,抓著棋罐的手青筋暴露,「大哥,我並非不顧大局,消滅血魔有多重要,我怎可能不清楚,但海兒生死未知,我們總不能沒有半點作為。我知道這很自私,但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凡人,心中懸著海兒的事,我怎麼也無法全心全意踏入絞殺血魔這局棋!」

         封雲亭沉吟了會兒,終於開口道:「二弟,你知道我不輕易推測天機,但為了海兒,我在湮梔山上算了一卦,因那一卦,才有我們離山之舉。海兒的事甚為隱晦,福中藏凶、凶中帶吉,我也說不準他的景況,卦象推算起來,唯一比較能把握的就是海兒和血魔的交集。」

         封雲亭拍了拍刑非的臂膀道:「若說海兒真有什麼凶兆,多半會應在和血魔的交手上,在這之前,我們想幫也插不上手。二弟,剪除血魔的羽翼,對現在、對將來、對海兒或者是天下眾人都是極大的福氣,我相信,天道好還,我們這麼做是為海兒積善緣。你要真擔心,那就多費點心思把這折劍山莊壯大起來,為海兒將來和血魔相爭多培養些助力,我能說的就是這麼多了……。」

         封雲亭將棋盤上的白子掃落棋罐中,瀟灑的邁步出亭,留下心事重重的刑非一人獨自沉思。

        「壯大折劍山莊嗎?」刑非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得再好好觀察一下這虎躍山,讓這兒成為一個易守難攻的堅固城池。」

         刑非眼中閃著亮光,整個人散發出一股豪邁的氣息,「嗯!看來得和大哥商量商量,想法子從城守手上再敲詐一些奴隸,好好來打造打造這折劍山莊!」


※   ※   ※   ※   ※

       赤炎城集市大街上,聳立著一座金碧輝煌的酒樓,七層的塔狀建築讓人不注意到它都難。酒樓的入口,高掛著金光燦然的「岳陽樓」牌匾,這牌匾是某位城守大人在任時所題的,雖然岳陽樓幾經易手,但這三個大字卻始終不曾改換過。

         赤炎城的集市大大小小少說也有五處,但岳陽樓所在這一區,身家單薄一些的商人,連邊都沾不上。

         一般的冒險者都是在其他中小型的集市租個小商舖,不定期販賣自己冒險所得的物品,或者是向他人收購一些能獲利的商品來撐場面。

         在最鄰近岳陽樓這黃金區的小集市中,一家販賣飾品的商舖不起眼的座落在一角,這商舖本來是一家出售獸皮的小店,大約三個月前這間店頂讓了出去。這裡的商舖轉手倒是常見的事,換了間店就像一顆石頭靜靜投入湖中,悄沒聲息的引不起半點波瀾。

          新的店主是個慈祥的老爺爺,他最喜歡坐在店門口抽著旱煙,對經過的人們招呼幾句,不過,這位老爺爺最多就是做到這樣了,帶客人看貨、結帳等瑣碎的事都是由老爺爺的兒子和孫子包辦。

          這間飾品店雖小,擺出來的東西也不多,但是經常能在這裡找到一些頗具巧思、價格也不算昂貴的小飾物。靠著客人的口碑,才這麼三個月,這間小店已成了姑娘小姐們最喜歡淘寶的地點之一。

          這天,老爺爺照舊拉了張椅子翹著腳坐在門口,雖然烈日當空,但老爺爺連挪動身子避一下都懶,興許是太陽太大,出門踩街的姑娘太太們少了許多。開門了半日,做成的生意不過三件,老爺爺的臉色似乎也有些難看了,「阿晨!」

          正在舖子裏擦拭檯面的少年抬頭應道:「什麼事,爺爺?」

         「今天生意這樣差,繼續守在這裡也沒什麼用處!你去岳陽樓大街上轉轉,幫爺爺到岳陽樓打壺酒回來,別忘了,要找岳陽樓的小四哥,和他結算一下這個月為我們拉客人的報酬。」老爺爺不經意的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塞給那少年。

          那少年飛快的收拾好手邊的雜物,照著爺爺的吩咐出門辦事去了。老爺爺看小孫子出了門,這才收起懶洋洋的樣子,挪身往店裡走去。

         「燕禹!」

          一個彪形大漢應聲從簾子後走了出來,這人看來少說有三十來歲,或許是蓄鬍子的關係,整個人添了幾分粗獷的氣質。

         「怎不叫爹?」老爺爺揶揄道。

         「主人說笑了,這裡四下無人,沒有這必要吧!」那漢子一臉尷尬的應著。

         「不成!除非是在莊子裏,否則你這聲爹就少不了。要記住,如果你心裡不把我當爹,嘴裡叫得不自在,那我們這把戲遲早要被拆穿!來,多練練,叫聲爹!」

          那漢子無奈的叫了,心中卻不免嘀咕,本就不是親爹,連乾爹都不是,這要叫人如何叫得自在?雖然他早就明白,在這老爺子手中,還是早早認份的好,但要他這大剌剌的性子弄虛作假,這比一刀殺了他還難過。

          「阿晨被我支去了岳陽樓,現在我要回莊一趟,這裡就交給你了。現在起一切你作主,阿晨給你打下手,若有人問起我,就說我回老家去看看,準備給阿晨說一門親事。」老爺爺笑著說道。
慢板 發表於 2011-11-5 06:57
本帖最後由 慢板 於 2012-4-20 18:53 編輯

第 三十一 章   第 一 節     魔 門 傳 人
         折劍山莊內院,原本紅鬍子的居所已經過了一番改造,這改動後的庭院,是目前山莊中唯一的禁地。這地方雖不大,但因為布置了奇門遁甲,冒然踏入的人立時會陷入幻境,沒有一定的破陣能力,恐怕在這兒走上一輩子也走不出去。如果主陣之人動了殺機,在幻境中的人恐怕連一條活路都沒有,不出三息必定被滅殺。

         能出入這內院的只有三位莊主,就是被莊主看中培養的十幾位雲龍衛,也只有在幫著搭建屋舍時到過內院,屋舍一蓋完,莊主就將此處劃為禁地,著手布置幻陣。

         燕三這些人剛到此處時,每天一早就是打熬身體,三百多位奴隸由一位雲龍衛帶領,在雲龍衛的指導下鍛鍊筋骨。每天來指導的雲龍衛都不同,據說除了來輪值的人外,其他的雲龍衛都在大莊主的指導下習練武功。

         到了下午,眾人就開始了折劍山莊的打造工程,原本紅鬍子的山寨被拆得七七八八,所有的人在二莊主的帶領下,重新建造氣象森嚴的新居。

         因為是自己的居所,眾人都拿出十二萬分的精神仔細工作,才三個月,練武場、議事大廳、護莊武師的小院、僕役居住的大雜院,還有各個大小廚房、綠意盎然的小庭園都一一成形。

         就在折劍山莊的建設告一段落後,雲龍衛加重了這批奴隸的修練,除了整個早上的體能錘煉外,下午開始了箭術、基本武術的修練。這些要求,讓他們比之前多吃了許多苦頭,但是沒有人抱怨,大家都清楚離篩選的日子已越來越近了,要鯉躍龍門,還需得先吃得苦中苦才行。


         在眾人揮汗如雨的當下,折劍山莊大莊主的居所外不約而同的站立了兩人,先來的是赤炎城中那位飾品店的老爺爺,另一位就是刑非。

         晚到一步的刑非訝異的看著前者,他當然知道站在這兒的是他的三弟,只是,燕雲鶴曾說,若沒有海兒的訊息他就會一直在赤炎城守著,順帶監看黃、姜兩家和天涯商會的動靜。現在燕雲鶴這麼不聲不響的回來,看他臉上毫無半分喜色,當不是有了海兒的消息,那麼……難道赤炎城三霸有了什麼動作不成?

         刑非來這兒,無非想和封雲亭商量擴張折劍山莊人手的事,無巧不巧卻碰上了燕雲鶴,照說這本是極為自然的,但燕雲鶴躊躇的神情卻讓刑非如丈二金剛般摸不著頭腦。

         還沒開口招呼,刑非就聽到封雲亭開口道:「二弟、三弟一起進來吧!」

         封雲亭的房間甚是寬廣,當初建的時候,封雲亭就把它分成裡外兩個套間,裡邊當然是睡覺起居的地方,外邊卻是間書房,雖然來到赤炎城不久,書房中尚未布置妥當,但幾幅封雲亭親手書寫描繪的字畫懸在壁上,卻讓這間書房有了亮點。

         刑、燕兩人入內時,封雲亭正把玩著一個玉坂指,「讓我猜猜看,你們兩個大忙人是為何到這兒找我。」封雲亭沒等兩人開口,就先笑著對刑非道,「二弟,你開始覺得三百多人太少了,想要再弄些人過來是不?」

         刑非摸摸頭道:「大哥,我一句話都還沒說,你怎就知道我來是要人?」

         封雲亭指著刑非道:「你這機關狂人,看你在山莊內東轉西轉,唸唸有詞的模樣,若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這大哥還真白當了!」

         「人暫時還不能增加。」封雲亭才說完,立刻就給出了答案。

         刑非急道:「為什麼?這三百多人堪用的不少,若都給拉來建造工事,平白耽誤了他們修練,那我們的實力何時才能壯大?大哥你若能再向城守要一批人,不必精壯的,只要能做事的就成,那我們折劍山莊進一步改造計畫很快就能完成!」

         沒等封雲亭回答,燕雲鶴就道:「二哥,這事確實是急不得。」

        「怎麼連你也這樣說?」刑非著惱道。

         燕雲鶴搖頭說道:「二哥,我們折劍山莊的崛起太過於高調,雖然赤炎城的強人不少,勢力更迭,那三家都不怎麼放在眼內,但若有人試圖動搖,或者說,有哪個強龍可能挑戰那三家的地位,那麼,這三大勢力絕不可能沒有動作的。」

         刑非雖然衝動,但絕對不笨,「三弟,莫非他們要對我們動手?」

         燕雲鶴道:「眼下是沒有,但他們各家都有派人開始注意我們了,如果我們現在擴張,那就等於告訴他們,我們對這地有野心,你說,他們會不插手?就算找的都是些丫頭老媽子好了,你這不是讓他們有機會向這裡安插眼線?」

         刑非撇撇嘴道:「都決定要大展拳腳了,偏還要顧慮幾隻嗡嗡叫的小蒼蠅,這叫什麼事兒?」

         燕雲鶴緩聲道:「二哥,你錯了,這絕不是幾隻小蒼蠅而已,他們遠比你想的要複雜多了。」

         燕雲鶴對著刑非說話,一雙眼睛卻看向封雲亭。

         封雲亭將玉坂指套上,接過燕雲鶴的話道:「二弟,這事確實不簡單,三弟沒有說錯。」

         封雲亭離開桌前,慢慢走向兩人,距離兩人三步時,封雲亭就停下了腳。

         「三弟,我知道你現在心中有滿滿的疑問,之所以說不出口,是因為顧念我們多年的兄弟之情,你怕一說了,我們就再回不到現在了,是不是?」

         封雲亭直白的話,直接在兩人心中炸響,燕雲鶴是沒料到大哥會不做任何修飾的將這事揭開,而刑非卻是聽出這話中莫名的意味。

        「大哥?你……」刑非疑惑的問著。
慢板 發表於 2011-11-7 16:45
本帖最後由 慢板 於 2012-4-20 19:01 編輯

第三十一章   第二節   魔 門 傳 人   
         封雲亭揹著雙手,來回在兩人面前踱步,「南寧三聖之一的飄渺宗曾出了一個驚才絕豔的弟子,號稱三聖年輕一代第一人,這人本來被內定為下任宗主,但沒想到因為該宗長老將青梅竹馬的師妹配了南寧權貴,在師妹出閣之日傷心之下叛出了飄渺宗,連闖十二道關卡,傷了該宗長老、弟子三十多人……」

           燕雲鶴皺了皺眉頭,卻不說半句話,刑非看了看封雲亭,又看了燕雲鶴,心中猜測著,大哥這時提到這個人,莫非那位讓南寧武林驚豔一時,又為他惋惜不已的天才就是眼前的大哥?

           封雲亭甚為遺憾的嘆口氣,「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聽聞此事之人莫不為這位青年抱憾,因為這位青年成為飄渺宗開派以來叛宗第一人,不只飄渺宗,連白道武林都接受了飄渺宗指示,竭力追殺此人以儆效尤,如此自絕於前程,只為了一女子,讓多少正派武林中人扼腕……」

           刑非忍不住問道:「大哥,難道你是……」

           封雲亭沒有回答,接著又道:「寧惹世間侯,莫惹鬼見仇!兩位弟弟聽過這話吧!和這飄渺宗弟子同時期有一位奇人,沒有人知道他的面貌、年紀,只知道他最愛戴著鬼王面具。這人個性甚為奇特,最喜歡研究機關陣圖,只要讓他知道哪裡有什麼機關或幻陣,再遠也會不辭勞苦跑去挑戰,就是因為門派也惹、權貴府邸甚至帝王之墓也不放過,弄到最後被聯合追殺的命運……」

           刑非這次跳了起來,指著封雲亭,半晌也憋不出一句話。

           燕雲鶴輕聲嘆道:「大哥,你早就知道了嗎?」

          「一開始確實是不知道,但隨著我們交情越來越深,我還不能把你們認出來嗎?你也太小看你這位大哥了!」封雲亭不鹹不淡的說道。

           刑非終於從震驚中醒來,「大哥,你為何一直不說?」

           封雲亭微微搖頭,「為何要提起?二弟你不願說、三弟也不想提,我又何必戳穿?何況戳穿了又有什麼意義?我們都不想回到這天理不昭,人心詭譎的塵世,你是誰、我是誰又有何分別?」

          「既是如此,大哥你現在又為何要提起此事呢?」刑非不解道。

           封雲亭笑了笑,「如果我們終此生不離湮梔山一步,那我仍會保持沈默,我欣賞的是你們的性情,至於我們到底是誰,那還真是一點也不重要。可是我們畢竟踏出了湮梔山,不管我們是否喜歡,我們已經開始插手這南寧武林的局勢,這一刻起,我們之前未了斷的因果終有找上門的時刻,如果不想遇事措手不及,那麼,我們必須開始坦承我們不願提起的宿世塵緣。」

           封雲亭頓了頓,對著燕雲鶴問道:「三弟,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端倪,所以決定來向我攤牌呢?」

           燕雲鶴鬆了口氣道:「就知道瞞不了大哥!我確實從夜探赤炎三霸的行動中發現了一些隱密。大哥你對這次打入赤炎城的計畫早有提示,對照我的發現,我真的無法理解為何你能有這麼精準的判斷,除非你是……」

          「除非你是……」燕雲鶴躊躇了一下,仍是無法開口。

           封雲亭徐徐接道:「除非我是魔門中人!」

           燕雲鶴望著封雲亭,刑非也不敢置信的呆瞪著他,一時之間,天地間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泥雕木塑般的三人默然凝望。

           首先打破這靜默的,就是拋出這句魔咒的人,封雲亭點了頭承認,「三弟,你沒猜錯,我確實是魔門中人,而且是教中只有少數人知道的存在---秘傳弟子。從打算來到赤炎城開始,我就準備好有一天要告知你們這一個身份。」

           不同於燕雲鶴,刑非似乎仍然無法接受眼前的狀況,「不可能的,大哥你怎麼可能是魔門弟子,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你都可以是那個性格扭曲的鬼見仇,三弟這冷口冷面的漢子都可以是為情瘋狂的呆子,為什麼我就不可以是魔門中人?」

           面對刑非的喃喃自語,封雲亭嗤了聲笑道。

           刑非冷靜的打量著認識多年的大哥道:「第一,大哥你是我們當中行事手段最溫和的人;第二,你平素的想法觀點和魔門中人相去甚遠,第三,…第三,好像沒有第三了。總而言之,你說我是魔門中人還有人相信,可大哥你……,我實在是無法相信。」

           封雲亭抬手打斷了刑非的說話道:「魔門?什麼是魔門?除了魔門弟子,又有多少人能瞭解魔門的傳承?就算身在其中,如果不是能頓悟當初魔門創始者智慧的人,又怎能說自己是真正的魔門中人?」

          「南寧曆二十五年,西北萬花山莊老莊主滿門一百一十九口被屠戮,據說原因是因為拒絕將孫女送入魔門當弟子。」

          「南寧曆二十八年,戶部重臣藍家一家十五口被凌遲,據悉是因為沒將傳家之寶谿山晚照圖如期送給魔教長老赤無歸。」

          「南寧曆三十八年,……」

            燕雲鶴如數家珍般將南寧史上赫赫有名的滅門血案一一道出,沒說得幾件,封雲亭和刑非已是面色凝重。


            封雲亭嘆口氣道:「『莽莽中原,英雄逐鹿,七絕傳承,霸王蓋世。』不知二弟、三弟還記得這句話嗎?」

            刑非道:「別說是南寧人了,就是嵐洲大陸上,這幾句話又有誰不知道呢?」

           「那二弟、三弟是否知道這句話怎麼來的?」

            燕雲鶴見封雲亭這麼問,靈光一閃道:「莫非這句話和魔門有什麼關連?」
慢板 發表於 2012-4-21 10:07
慢板 發表於 2011-11-7 16:45
第三十一章   第二節   魔 門 傳 人   
         封雲亭揹著雙手,來回在兩人面前踱步,「南寧三聖之一的飄 ...

第三十一章     第三節   魔門傳人

          封雲亭擊掌道:「可不就是這樣!說穿了,這其實一文錢不值,魔門的起始在這嵐洲大陸上有各種說法……」

          刑非哼聲道:「也不知是哪些臉皮厚的人自己編造什麼超乎天地的魔神在大陸的傳承、魔神異寶自己揀選的高貴血脈、這個世界開天闢地以來唯一的神選之民……」

         「二哥!你怎麼一說起魔門就成了個話癆!」燕雲鶴掏了掏耳,不客氣的打斷了刑非的說話。

          封雲亭笑道:「三弟,別裝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鬼見愁出道以來唯一的敗績是哪一樁,他對魔門不只有意見,而且意見大了去!」

          刑非瞪了兩人一眼,大聲道:「這場子我會自己找回來!雖說大哥你是魔門傳人,我也該看你面子不再計較,但我若破不了魔門墓塚,到了躺進棺材那天我也不開心。」

          封雲亭朗聲笑道:「你就去吧,到時別忘了約我一起,我也沒開過這眼界呢!」

          燕雲鶴攬著雙臂道:「你還是不是魔門弟子呀?我現在懷疑你是冒充的!」

          封雲亭道:「我倒希望我是冒充的,你們不知道,一般的魔門中人叛出魔門,仍可能有一線生機,而秘傳弟子一旦背叛,就背負被追殺的命運,直到死亡。我,就是魔門的叛徒!」

          刑非拍了拍封雲亭的肩膀道:「大哥,既然都叛逃了,我們就聯手做大一點,把那啥的魔門墓塚給拆了!」

          燕雲鶴看刑非這麼意氣風發,忍不住又加了一把柴火:「不如我們下個賭注,就我們三個闖闖,看誰先找到這魔門墓塚的秘密?」

          刑非道:「這可真是個好建議,但舉凡賭注總有個彩頭,不知對這彩頭你們有沒有什麼好說法?」

          三個不良中年想了又想,封雲亭首先道:「我若輸了,三年…,不,五年之內讓海兒成為熟悉嵐洲大陸各門傳承的活動書庫,再加上秘傳弟子的各項絕活一個不漏的教給他!」

          刑非道:「大哥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如果賭輸,就讓海兒五年之內成為機關神人,帶他挑戰嵐洲大陸的各大傳說秘地,造就他超越鬼見愁,站在嵐洲大陸的頂端!」

          燕雲鶴瞇著眼道:「你們兩個是想得了便宜又賣乖是吧!一方面伸手取得魔門墓塚的珍寶,一方面獨得整治海兒的機會,這算盤可真精準!我若不是海兒的乾爹,還真會為你們鼓掌,現下為了拯救海兒脫離你們的魔掌,我這乾爹也只得參一腳了…,我賭…五年之內讓海兒成為嵐洲大陸各大掌門者的…惡夢!」

          三人互望了一眼,謎樣的笑容像是會傳染一般,讓三人的臉上多了許多色彩,遠在千里之外的海兒還不知道自己就在這三言兩語中被人賣了。

          封雲亭壓低了聲音,緩緩說道:「既是要賭,那就要公平,魔門墓塚要闖之前,你們得先惦量一下自己的準備充不充足。二弟說的那些傳說確實是有心人編造的,魔門真正的起始源自於嵐洲古帝國銀月王朝。」

          看了看側耳細聽的兩人,封雲亭陷入了回憶道:「銀月王朝的開國帝皇古滄瀾在建立王朝前有個肝膽相照的生死兄弟,這個人是誰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我們姑且稱他銀月暗衛吧!他有取代古滄瀾的實力,但終其一生,他卻未邁出這一步,他不但自己成為銀月王朝的守護者,也讓自己忠實的部下成為守護者,世世代代拱衛銀月王朝,他們不插手帝王家事,僅在王朝面臨存亡危機時才幫扶一把。」

          「所以說,銀月王朝立國超過兩千年,成為嵐洲大陸建國歷史最悠久的國度,這全是魔門的功勞!」刑非恍然大悟道。

            封雲亭點了點頭道:「若不是魔門的緣故,銀月王朝恐怕連三百年的國祚也撐不過!」

            燕雲鶴想起當年在飄渺宗觀看過的傳聞秘錄,靈光一閃道:「大哥,你不是要告訴我們,銀月王朝幾次在滅國的邊緣,那帶領屬下反敗為勝的雄主都是七絕傳人吧!」

           「雖不中亦不遠矣!」封雲亭即使叛出了魔門,但對這魔門的前輩們仍是敬佩不已,「這些人只得到一小部分的七絕傳承,就能成就皇圖霸業,你們想,若有人能得到七絕的全部傳承,這嵐洲大陸豈不任由他縱橫!」

            刑非斜睨著封雲亭道:「銀月王朝再強,魔門再怎麼援手,還不是亡了!七絕傳承雖然神秘,但也有個限度吧!」

            封雲亭長嘆了一聲,「銀月之亡,不在於七絕不濟,而在於人心可怖。二弟你莫忘了,在權勢、稱霸的考驗下,能屹立不倒的能有幾人?就算前幾代人能記得祖宗遺訓,他們的後代、後代的後代,在坐擁寶山卻只能乾瞪眼的情境之中,又有多少人能經得起貪婪這念頭的誘惑?」

            封雲亭不無遺憾的說道:「可惜呀魔門的精神就這麼沒了,為守護江山、守護黎民而甘為影子的犧牲精神成了過去,如此一來,銀月王朝再也沒了堅強的後盾,而魔門,本來的暗衛,自然成了吞吃寶藏的鯊魚群。勝者,形成魔門現今的各支脈,敗落的,有些在歷史洪流的沖刷下蹤影全無,有些改換了臉面,隱藏在勝利者的隊伍中,等待下一次吞吃的絕佳時機……」

            刑非和燕雲鶴都是第一次聽聞魔門的隱密,對於魔門有了另一番認識,卻也引出了更多的疑問,刑非首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麼大哥,你這秘傳弟子到底是哪一派呀?你的立場又是什麼?」

            封雲亭自嘲的笑了笑:「秘傳弟子哪一派都不是,我們就是魔門長老會在嵐洲大陸各地蒐羅的孤兒,從小活在長老會建構的世界,學習長老會傳下來的最強武學,學習嵐洲大陸的各種知識,當然每個人所學均有差別,為的是揭開七絕的真正面紗。」

            封雲亭緩聲道:「如果不是我的家人找到了我,我這一輩子還在給他們賣命,永遠不知道這長老會為了得到我,滅殺了我家族上百口的人……,若我真的是個孤兒,那還真是幸運,可惜我不是,我就是個不詳之人……。」

            刑非及燕雲鶴默然無語,封雲亭背負的命運太沈重,沈重到不知如何解脫,他們清楚,除非魔門滅亡,要不然封雲亭心中的枷鎖永遠無法解開,而魔門這敵人,就像天地般的存在,巨大到讓人窒息。

            燕雲鶴首先打破了沈默,「大哥,等海兒長大成人,我就和你一同去闖,那怕是刀山油鍋,我們也一起走一遭。」

            刑非認真的看著封雲亭,「大哥,等我將手上的絕活盡數傳給海兒,我就和你一起追討這血債,不殺的這幫龜兒子哭爹喊娘,我就不姓刑!」

            封雲亭看著這兩個結義兄弟,眼角微微濕潤,「我一個人就行,要你們兩個來拖什麼後腿!」

            刑非和燕雲鶴一人給了封雲亭一拳道:「誰拖後腿了,現在就來比比,看是誰強!」
慢板 發表於 2012-4-25 22:32
第 三十二 章    第一節   花 魁 翩 躚

          作為南寧國東方的指標,泗水城最不缺的就是人,街道上熙熙攘攘,帶著護衛的世家公子從街頭呼嘯而過;南來北往的客商腳步不停的在坊間穿梭;平凡的小人物吆喝問候著,雜在這人群組成的洪流中,海兒這些人好奇的東張西望,向著已知的目標邁進。

          「紫婆婆,我們閻王殿的據點還有多遠?」

          走了快三個多時辰,耐性用盡的大牛小心翼翼的問著。

          「快了!」收到的回答依然是不變的兩字真言。

          大牛翻了翻白眼,長長的嘆口氣,「兩個時辰前您也說快了,一個時辰前還是這麼說 ,現在……唉……」

          不等大牛說完,紫婆婆就當頭給了他個爆栗道:「年輕人沒點耐性,要做什麼大事!」

          大牛低聲嘀咕:「我有得吃喝就行了,大事什麼的,我可真沒想過!」

          海兒打岔笑道:「大牛,你這人幾乎什麼都好,可惜就像婆婆說得一樣,缺了點兒耐性,若再磨練磨練,我肯定封你個護衛首領。」

         「護衛首領要做什麼?」大牛興奮的問道。

          海兒扳指數道:「那簡單,不外就是幫忙駕車、鋪床疊被、打洗腳水、買些吃食……,你說,這哪件不需要耐性!」

          大牛搖手道:「這些細活兒我這大老粗做不來,公子您還是另外指派別人吧!」

          海兒用力拍著大牛的肩膀道:「別這麼說,我很看好你的!」

          大牛委屈的嘟嚷著,愁苦的表情讓千柔、停雲幾位小姑娘笑個不停,大夥兒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中,泗水城裡唯一的大河已在眼前。

          這條河名為流殤,泗水城的人從出生起始就和這條河結下密不可分的關係,泗水城人相信河裡有河神,初生的嬰孩需在滿月時帶到泗水河邊,接受河神的祝福。這個儀式會連續三天,不只是舉家歡慶,並且會邀請所有過往的人們一起跳舞、一起參與宴席。新生命的誕生如此、婚約的締結如此、直到生命結束的終點亦是如此,所以,泗水河邊總是喧鬧的,包括夜晚。

          夜晚的流殤河,畫舫縱橫,色彩繽紛的燈籠將畫舫點綴的喜氣洋洋,通宵達旦的笙歌樂舞,讓人流連忘返。

          海兒等人來到流殤河邊時已是華燈初上,河岸邊搭建的小碼頭旁,站立著許多閒漢,睜大著眼睛盯著往碼頭走來的行人。

          「各位大爺好,小的李霖向您們請安!不知各位大爺有沒有相熟的姑娘?如果沒有,我可以幫各位大爺招呼!」

          「別聽這小子說,這流殤河裡大大小小的畫舫沒有我不熟的,到這兒快活,找我金錢豹准沒錯!」

          「多認識幾個姐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和這流殤河最著名的幾大畫舫關係可不一般,您幾位看來就是高貴的人兒,出來玩可將就不得啊!」

          「大爺、大爺……」

           幾個閒漢一擁而上,搶這向海兒幾人獻殷勤,紫婆婆一干女子直接就被他們無視了。

           對於這些岸邊討生活的人,海兒沒應付過,是以頗有幾分尷尬,尤其上官芷在耳邊拖長的哼聲,讓海兒的腳步遲疑了一下。

           才這麼一下功夫,紫婆婆就撥開眾人,氣勢洶洶的擋在第一線,讓這些閒漢們進退失據。

          「都給我站住了!哪一個還不停下,休怪婆婆我不客氣!」

           紫婆婆這一站,巧妙的隔開了兩方的人,雖是一個年邁的婆婆出頭,但這些長年跑碼頭的人,哪一個不是賊精賊精的,誰能惹誰不能惹,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了。

          「這位老人家,您幾位不就是想來見識這流殤河最著名的笙歌夜舞嗎?沒有我們這些在地的人穿針引線,想搭上最精緻畫舫,還不一定有門路。若隨便挑撿,幾位玩得不愉快,可不白來了這一趟?」一個長相較為斯文的中年男子停在離紫婆婆三步之遙,誠懇的說道。

          「是啊!您幾位肯定是外地來的,要上我們流殤河畫舫的客人有的是,有些人遇上人潮多的時候,還得排隊等個幾天,若不託關係恐怕等上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輪的到。」另一個看來忠厚的老者跟著幫腔道。

          其他的幾位閒漢也沒閒著,紛紛說好話為自己相熟的畫舫招攬生意。紫婆婆哼了一聲,如春雷響在各人的耳邊,不約而同的,幾位閒漢都停了嘴,噤若寒蟬的望著紫婆婆。

          「哪來那麼多的廢話!我們公子多嬌貴的人,能來這流殤河看看,那是你們的福氣。這成千上百的畫舫,除了花魁的地兒值得我們公子看看,還有那個能留住我們公子的眼光?」紫婆婆毫不客氣的叱道。

          一個漢子大著膽子道:「婆婆,話可不是這麼說,我們流殤河的姑娘不比別的地方,我敢拍胸脯保證,這兒知名的姑娘換到別的大城,哪個不比那些花魁強……」

          紫婆婆不耐道:「我都說了,除了花魁的畫舫,其他的我們都不想去。你們當中如果有門路的就留下來,如果沒有,那就哪兒來的回哪兒,別耽誤我們的時間!」

          海兒等人見紫婆婆兇霸霸的和那些人說道,都忍不住想發笑,平常總覺得紫婆婆是慈祥長者,卻沒想到紫婆婆霸道起來是這個樣兒。

          海兒瞧著那些小人物被紫婆婆飆了滿頭滿臉,心中一軟,忍不住想為他們開口說話,紫婆婆似乎背後長了眼,對海兒等人的反應像是親眼所見。

          「海哥兒,你別降了自己的身分,我可是你娘的奶娘,夫人既吩咐我照看著你,我總要多說幾句,你要來這畫舫看看,婆婆我攔不了,但若要到些什麼不三不四的畫舫,那你是讓婆婆難做,讓婆婆無法面對夫人……」

          紫婆婆維妙維肖的語氣差點讓眾人忍俊不禁,海兒無奈擺手道:「一切都依您還不成,這事就別捅到夫人那兒去了,您也看不得我娘生氣是不?」

          海兒順著紫婆婆的話說,那些閒漢見海兒不願違逆紫婆婆,倒也不再糾纏,三三兩兩的走回碼頭旁。
慢板 發表於 2012-4-27 23:38
第 三十二 章   第二節   花 魁 翩 躚

          「這下可好,全走了,我們找誰問話去?」劍騑擔憂的說道。

      紫婆婆橫了他一眼道:「你當真認為這些人的門路了不起?他們要是有辦法的人,也不會混到在這碼頭風吹日曬的,我們要去的地方,他們幫不了!我也不再遮掩,我們閻王殿在這泗水城的負責人就是流殤河中的花魁,她在這裡的名字是風翩躚。」

      「原來是她!」海兒恍然道。

      海兒才接話,大夥兒就將疑惑的目光轉向他,最訝異的是閻王殿的這幾人,畢竟海兒到閻王殿不久,說什麼也不可能知道閻王殿太多隱密,況且,除了紫婆婆,其他閻王殿的門人從來沒聽過這名字。

      海兒見眾人疑惑,自動解釋道:「你們沒聽到嗎?從我們進這城,一直有人提到『月滿江樓映朱顏,一曲春風舞翩躚』,我方才猜想,這句話後半多半是在說這風翩躚。」

      「你這麼說,我好像有點印象。」裴劍心偏著頭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挺細心的。」

      海兒得意道:「多謝女俠誇獎,其實這也沒什麼,就是多聽多聞多觀察,自然就會比旁人聰明些。」

      裴劍心斜睨的海兒道:「我怎麼覺得你這旁人二字意有所指?」

      海兒露出嚴肅的表情道:「這是當然的,我的話只要有一點點慧根的人都聽得懂,相信劍心妳這麼聰明一定不會理解錯的!」

      上官芷不等裴劍心發火,立刻伸手輕輕擰了海兒腰間的軟肉一把,無奈道:「劍心姊姊別生氣,海弟雖然心腸好,可惜就是嘴巴壞,您請多包涵!」

      海兒小聲說道:「怎麼又是我錯了,明明就是裴大小姐先開戰的。」

      上官芷加重手上的力度輕斥道:「你們倆是屬鬥雞還是鬥魚呀?少說幾句會怎樣!」

      海兒雙肩一聳道:「好吧!就看在娘子的面子上不跟裴大姑娘回嘴,不過這回合是我勝了。」

      裴劍心不依道:「芷兒姊姊,妳這是拉偏架啊,明著幫我暗地裡幫他,果然是甜蜜的小倆口,胳膊不帶向外彎的。」

      幾位小姑娘跟著笑鬧了會兒,紫婆婆才微笑打斷道:「海兒應該沒想錯,這句話的確像是在述說風翩躚的神采,據我所知,風翩韆在閻王殿的扶持下,已經連續三年奪得流殤河花魁,她憑的就是無人能出其右的舞姿。」

      「對風翩躚這人,或者她所在的畫舫,婆婆您還知道什麼?」上官芷好奇的問道。

      紫婆婆皺眉想了想道:「我知道的其實不比你們多多少,當初三公主噩耗傳來,我一打聽到事情發生在泗水城,立刻就找了外門四長老之一的練虹影,她那時對我的問話幾乎答非所問,讓我氣得不輕。」

      「回頭後我再想想,練長老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她並不是不幫我,她只是機靈的藉由和我的對話點出問題出在風翩躚,並暗示我風翩躚的身分,在這件事中可能扮演的角色……,唉!可惜當時我在氣頭上,沒能冷靜下來和她仔細對話……。」紫婆婆遺憾道。

      海兒見紫婆婆陷入些許自責,努力差開話題道:「有線索總比瞎子摸象好,既然現在有了目標,如何順利接近風翩躚,大夥兒還得合計合計!」

      徐泰看眾人在碼頭這地兒聊了起來,心下微覺不妥,他和張豹畢竟是老江湖,知道自己這夥人夠扎眼,雖然掃興,卻也不得不提。

      「各位請聽我一言。」

      短短一句話吸引了眾人的眼球,這一路上要說誰話少,徐泰稱第二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現在惜言如金的徐泰要說話了,眾人不由得閉上嘴豎起耳朵。

      「找間客棧吧!什麼話都等安頓好再說。」

      張豹聽他說個起頭,隨即明白徐泰的意思:「是啊!我們這許多人往這兒一擠,太過引人注目了。」

       大牛隨口附和:「對啊對啊,我肚子餓了,快找間客棧吧!」

      海兒和大虎兩隻手第一時間拍到大牛的腦袋上,大虎更道:「你這吃貨!等下吃飽了你可得想出絕世妙計,若是沒得到我們所有人認可,那可對不住了,這一頓就算在你帳上。」

      大牛低聲嘀咕道:「就知道欺負老實人……」

      海兒笑得燦爛:「大虎哥是信賴你呢!別忘了,我的護衛首領這缺還為你空著,好好表現個智勇雙全的樣子,方才稱這身分啊!」

      大牛渾身抖了一下搖手道:「你們兩個實在太壞了,我這老實人不和你們鬥嘴,我找劍騑去……」

      劍騑滿臉開心道:「我勉為其難收留你了,不過記得這泗水城中的開支要幫我付帳喔!」

      大牛停了腳步,捶胸道:「沒天理了,怎麼才眨個眼,老實頭就變成小狐狸了,古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誠不欺我呀!」

      紫婆婆揮了揮手,成功的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回來,「徐泰、張豹說得有理,我們先在這流殤河岸近處找間客棧,其他的歇下再說。」

      紫婆婆說完,轉向大牛下指令道:「大牛,這事還得麻煩你了,你去向碼頭那些人問問,哪間客棧最合適?」

      大牛明白紫婆婆不喜和那些人打交道,摸著鼻子認命道:「好吧,我去,但是婆婆您別忘了打賞啊,我要喝八大海碗的仙人醉。」

      索要了好處,大牛挺起胸膛走向碼頭邊的閒漢堆,才一接近,眾人蜂擁而上,轉瞬間大牛就被人群淹沒……。
慢板 發表於 2012-4-28 23:53
第三十二章   第三節    花魁翩躚

                    迴旋、跳躍、迴旋…,修長的雙腿快速的移動著,帶起腰間的飄帶輕舞飛揚,微微暈紅的雙頰讓未上妝的素顏更加閃耀,即使看了不只一次,在旁服侍的婢女們仍是捨不得移開雙眼,那道隨著音樂舞動的身影似是天上謫仙,一舉手、一投足、一個眼神都是那麼的吸引人,叫旁觀者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樂聲停了,迴旋中的身形暮然定住,四下再無一絲聲響,連觀者都不自覺的放輕呼吸,期冀眼前絕美的畫面不被驚擾。

          「鶯鶯,妳說說看,妳看到了什麼景象?」方才舞罷的女子掠了掠耳旁垂下的髮絲,柔聲問道。

          被發問的對象看來年僅十二、三歲,身著青色薄棉衫,一臉崇拜道:「小姐看起來如同蝴蝶穿梭在花叢裡,悠然、輕巧,讓人忍不住想跟著飛翔起舞。小婢笨嘴笨舌,實在想不出什麼更貼切的說詞。」

          那女子不置可否,閃動的眸光轉向另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燕燕,妳說呢?」

          那少女笑得有些張揚,輕輕敲打著手中的琵琶道:「小姐恐怕不是在擬態什麼動物,我猜想,小姐僅僅想呈現一種情緒,一種歡快、毫不遮掩的心情,比如熱戀中的女子偷偷會情郎……。」

          紅衣少女笑著說:「鶯鶯,姊姊說得可對?妳每次去見那位書生時,是不是這樣的感受?」

          青衫女子嗔道:「什麼這位書生那位書生的,幹嘛拿我取笑?黃家哥哥是個好人,我當然喜歡見他!」

          紅衣少女道:「這不是承認了嗎?小丫頭動春心了,想當狀元娘子。」

          青衫女子正待還嘴,卻見一旁理著雲鬢的小姐臉露不愉之色,小姐雖然平易近人,不常擺臉色給人看,但並不代表她脾氣很好。

          小姐從來不會由著自己身邊的人隨意與人來往,她是花魁,想方設法接近她的人很多,但是小姐對少數人若即若離,對更多的人不假詞色。為了討好小姐,許多人都想到走捷徑,從小姐身邊的人著手,討她們歡喜。

          風翩躚對這些手段熟門熟路,自然約束自己的身邊人,不讓她們成為破口,從樂師、幾位伴舞的舞者、ㄚ鬟、廚娘等,都教了一番應酬的言語,要她們學著保持距離但不得罪人的法兒。

          紅衣女子這似是取笑的話語,不著痕跡的就將青衫女子給賣了。

          風翩躚抿著嘴問道:「鶯鶯,我平常是怎麼提醒妳們的?妳可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讓妳叫鶯鶯,讓她叫燕燕?鶯鶯燕燕的,俗不可耐,為什麼我還這樣叫?」

          風翩躚冷然一笑,不等她們回答,自顧道:「妳可是傻了?只因我是花魁,妳就以為我們高人一等?哼!我們在那些名士、富商眼中,不過還是一些鶯鶯燕燕,所謂的追捧,還是想彰顯他們自身的威風。我明白的告訴妳們,妳們若弄不清楚自己的地位,輕易被一些表象矇了眼,整日想著飛上枝頭做鳳凰,不但害了自己,也會拖累了我。妳們記牢了,妳們就是些不值錢的鶯鶯燕燕,一輩子都是!而我,不過就是比妳們值錢些的鶯鶯燕燕罷了!」

          近乎自嘲的話語說完,風翩躚的好心情也沒了。

         「都下去吧!」冷漠的聲調不容置疑的說著。

          畫舫的雕花窗櫺依然開著,微風將岸邊左近的花香輕輕送來,寧馨的氛圍充斥在這間開闊的船室中,彷彿剛才的紛擾不曾存在。

          風翩躚低聲自語道:「為什麼要做的這麼絕呢?知道我喜歡鶯鶯的單純,就派人接近她,想設計將她從我身側擠走。哼!當我真的不清楚妳們這幾年的作為嗎?我忍著讓著只是想好好生活,妳們卻不把我當人,千方百計剝奪我的各樣情感,太過份了…真是太過份了!」

          風翩躚斜靠在窗櫺上,滿眼羨慕的望著低飛而過的雁群,這滑翔的姿態多美呀,而且…它們有同伴,它們可以一同度過春夏秋冬,一同面對殘忍的捕獵,一同享受生命的悲喜,有同伴,真好!

          我是花魁,但我連這天邊的雁群都不如。它們有自由,我沒有;它們有同伴,我卻連一個可以說真話,可以信賴的朋友都沒有。

          不是不曾擁有,而是只要這樣的人出現,那人通常不會存在太久。人到底哪去了?這個問題背後的答案往往很瘋狂、很血腥,那些人不怕妳知道,只怕妳學不會教訓。

          自由!同伴!多奢侈的名詞呀!

          風翩躚將視線從雁群中收回,探手從腰帶夾層拿出一個令牌把玩,這令牌小巧玲瓏,只有三歲小孩的巴掌大小,風翩躚溫柔的摩挲著,眼睛卻死死瞪著令牌中央升騰的火焰,這火,殷殷如血,正如眼下的風翩躚。

          千里追殺令,還是甲級的,這是說目標不除,任務不止。風翩躚冷笑著,閻王殿的敵人,勉強也算是我的敵人吧,妳們要這些人死,我偏要他們活,雖然我只有一個人,但是我還有力量!

          腦中浮現幾月前見著的那人,像萬年寒冰一樣的冷然,卻有著一雙洞察世情的雙眼。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風翩躚希望自己不會再面臨同樣的選擇,害這樣的一個人,良心怎能無愧,如果不是那杯餞別酒,那女子絕不會殞落。

          她是怪我的吧?可是她如果怪我,為什麼會將那包東西交給我?

          風翩躚將裝著令牌的錦囊取出,從中抽出一張超薄的畫紙,畫紙上勾勒著七個人,四個姝色各異的少女、兩個超齡大姑娘,還有一個老態龍鍾的婆婆,紙上沒多餘的話,就只一個字,殺!

         「等的就是妳們吧!」風翩躚低笑著,「只要一切順利,我就可以自由來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風翩躚將東西收到錦囊,深吸口氣向門外行去。

          這令牌除了自己,「她」也會收到,再來的行動繞不過她,所以呢,即使現在心境仍未平復,這人還是要見的。

         「還是先拜訪吧,將主動權拿在手上,勝算也會多幾分是不?」風翩躚安慰著自己,努力將不舒服感覺逐出心底。

          千里追殺令啟動了,誰是螳螂?誰是黃雀?誰又是那最無辜的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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