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琥珀之劍 作者:緋炎 (已完成)

   
edison1225 2011-4-24 16:36: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8 12548815
x24685 發表於 2015-12-5 00:15
第二百四十三幕 同盟 Ⅷ

  克魯茲人還有勇氣——

  克魯茲人也從未不匱乏勇氣。

  在那個最黑暗的時代,是誰最先站出來,帶領著凡人們,舉起了反抗帝國的旗幟。

  是克魯茲人。

  什麼是金炎之道?

  那就是不屈不撓的抗爭,與壓迫,與命運,與生命本身抗爭。

  克魯茲人向來看不起伊尼珥人,因為法恩贊人曾經向敏爾人卑躬屈膝,當了四百年奴僕,四個帝國之中,唯有克魯茲人可以保持著這代代相傳、彷彿繼承於血脈之中的驕傲。

  因為克魯茲人,絕不低頭。

  輕騎兵們只因維羅妮卡一句話便找回了主心骨,他們昂起頭,挺起胸,拔出馬刀,一片片刀刃,如雪閃耀。

  彷彿受輕騎兵們感染,土丘上表現得不堪入目的貴族聯軍們,一時間竟也重新站直了腿,歪歪扭扭的隊伍,也變得整齊起來。

  人群之中胡亂叫嚷的聲音,低了下去。

  維羅妮卡閉上嘴,不再開口,她就是青之軍團的指揮官,克魯茲人的青之劍聖,她曾見證過無數次戰爭,刀光劍影,生死交割,她早已淡然。

  「老師?」

  「去吧,」女軍團長點了點頭:「別回頭,能逃出多少,是多少,將帝國的希望帶出去,只要還有一個克魯茲人還活著。」

  小佩洛堅定地點了點頭,他轉過身。向著輕騎兵軍團所在的土丘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過頭,露出雪白的牙齒開朗地一笑。

  那雙湛藍的眸子裡,彷彿蘊含著最為耀眼的光彩。

  軍團動了。

  克魯茲人在這場戰爭中終於壓上了最後一張底牌。但事實上已是孤注一擲,身後的晶簇大軍已經清晰可見,而對於克魯茲人來說,就算是衝破了面前這條阻攔線,漫長的逃亡之路也才剛剛開始。

  注定有無數人會倒在這條路上,而活下去的人,將會成為帝國的希望。

  貴族們紛紛上馬,然後拔出自己的佩劍。在千年之中,他們遺失了很多東西,勇氣,榮耀,貴族的責任,但這一刻,他們不得不為自己而戰。活下去,或者是像一個真正的騎士一樣戰死在戰場上。

  女軍團長的話彷彿起了某種奇妙的作用。

  竟沒有人抱怨,沒有人竊竊私語,每個人都明白自己的命運,每個人都選擇了自己的命運。

  人馬匯聚了起來。

  維羅妮卡將伊莉絲放在馬背上,摟在自己懷中,她調轉馬頭,在這場戰鬥中第一次拔出了自己的劍。

  並非是蒼穹之青。

  那把劍早已遺失。

  這把劍是布蘭多送給她的,一把幻想級的魔法劍,叫做「薔薇之塔」。是布加人送給冷杉領的禮物。那個年輕人在到來帝國時將它轉贈給了她。

  說是什麼看在老師的面子,送給師娘的禮物。

  雖然不知道師娘是什麼,但她也能隱隱猜出來那是什麼意思,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心想這個該死的臭小子。

  然後還有那個人……

  維羅妮卡的思緒好像回到了很久遠之前,她的青年的時代,她與那個人並肩作戰的回憶。在達魯斯元帥閣下的麾下,贏得一場場光輝的勝利。

  然後,是決裂,為了帝國,為了彼此不同的理念與忠誠,彷彿兩條彼此分開的,愈行愈遠的道路。

  她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然後,手中的劍高高地舉了起來。

  「克魯茲人,進攻!」

  那彷彿是決死之言。

  也是最後的命令。

  但一聲悠長的號角聲卻忽然之間響徹了整個戰場,壓過了戰場上的所有聲音,壓過了人馬嘶鳴,金屬交擊,蹄聲如雷,也壓過了這聲遠遠傳出去的命令。

  所有人都回過頭,向著戰場上的某個方向看過去。

  山峰之上,一面銀色的旗幟閃耀。

  那燕尾旗之上,聖白權杖,雄獅之鬃,耀眼得猶如晨曦初生。

  「法恩贊人!」

  「銀—馬—騎—士—團!」

  自從第一次聖者在奧托斯爆發以來,或許克魯茲人的後代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伊尼珥人的後代,法恩贊的聖騎士們會在戰場之上,拯救於他們於絕境之中。

  但法恩贊的聖騎士,又是什麼時候從銀馬城出發,才能在這一刻來到這裡,拯救帝國於未亡呢?

  或許一千三百年前,當克魯茲人在大平原上看到從天邊出現的風精靈巨鷹騎士時,也正是懷著同樣的心情。

  只有在這一刻,克魯茲的貴族們,才終於回想起了——在一個時代之前,他們,曾經是並肩作戰的盟友。

  雖然有百年甚至數百年的仇恨與誤解,雖然有數代甚至十數代的陰謀與矛盾,但在克魯茲人的後代陷入絕境之時,伊尼珥人的後代還是來了。

  一聲怒吼從山巔之上傳來。

  「克魯茲人,還記得神聖的盟誓嗎——?」

  這聲怒吼,通過魔法的力量,傳遍整個戰場。

  無數克魯茲人這一刻竟然熱淚盈眶,在自己曾經的敵人面前。騎士們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長槍,高高直指向天空,左手撫胸,向著戰場之上衝去。

  讓上天見證,讓瑪莎見證。

  盟約,仍舊生效。

  一片陰影首先降臨到了戰場之上。

  克魯茲人以為自己能看到漫天飛舞的銀馬騎士,但他們發現自己錯了,因為他們看到的是龍——

  確切的說,是一頭頭骸骨巨龍。

  無數骨龍從山谷兩側掠風而至。像是一柄柄慘白的鐮刀,它們的數量竟是如此之多,頃刻之間便遍佈整個戰場上空。

  「這是……」

  「什麼鬼東西?」

  所有人都驚呆了。

  在他們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亡靈生物已經一頭頭飛掠過戰場上空,上百道冰霜吐息從晶簇的大軍中橫掃而過。

  頃刻之間,攔在奧多斯山口正前面的晶簇大軍已是一片混亂。

  骨龍並不停留,而是繼續向前飛掠而去,在克魯茲人後方,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片密佈的陰影,無數晶簇,正從雲層之上降下。

  晶簇大軍主力已至。

  數不清的骨龍排出一個標準的鋒矢陣型,毫不停留迎頭撞了上去。

  維羅妮卡見狀已經來不及驚訝。她知道戰場上唯一的一線機會已經出現。雙腿緊緊一夾馬腹,連人帶馬立刻搶先一步向著戰場上衝了出去。

  「克魯茲人!」她一馬當先,縱聲高喊道:「衝鋒——!」

  「殺——!」

  騎士們如夢方醒,立刻齊聲發出一聲高喊,向著戰場正面席捲而去。輕騎兵軍團如同雪崩般滾滾而下,頃刻之間帶動了整個戰場上的局勢,貴族聯軍士氣高漲。竟也化作洪流緊隨而上。

  戰場正面的晶簇大軍立刻開始調整陣型,彷彿無形中自一個強大的意志在統御著它們,令這些呆板的生物悍不畏死地正面撲上,要想將克魯茲人死死地拖在這裡。

  這一刻雙方都明白。

  生死便將在這一瞬間分出。

  但正是這個時候。

  戰場之上忽然出現了一道明亮的劍光。

  那劍光,恍若初生的朝陽,它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冉冉升起,頃刻之間炸裂開來。只在一瞬間,便衍生出上千米縱橫,只斜斜一劍,切開整個戰場。

  那一劍明光,快得彷彿像是一道閃電,但在眾人眼中偏偏又慢得好像時間在劍刃之上一絲一毫地流淌,它輕飄飄從戰場上橫掃而過,然後落在迎面撲來的晶簇的大軍之中。

  連正在引導法術加持整個軍團的布加銀袍巫師團,聖座瓦拉,獅子聖宮的聖女像西德尼,秘境律行者的首領羅安等人都不由得抬起頭來,看向這個方向。

  戰場中僅存的三十七名炎眷騎士,看到這一劍劍光之時,不由得齊齊震動。

  距離聖賢一步之遙的極境巔峰。

  這一劍。

  生生將晶簇大軍從中切開,上千晶簇,竟在這一劍之下化為飛灰。

  晶簇大軍之間竟生生被切開一條寬達上百米的通道來,只見月光之下,一人一劍,如入無人之境般緩緩穿過這條通道,來到克魯茲人的正前方。

  維羅妮卡看到那人時,心中已是巨震。

  「梅菲斯特……」

  「灰劍聖?」

  梅菲斯特獨自一人站在戰場之上,單手收劍還鞘,將巨劍重新背在身後。在他兩側,晶簇大軍還沒來得及重新湧上來,便已經為克魯茲人的重騎士洶湧而過。

  重騎士的洪流從他兩側齊齊分開,讓這位劍聖彷彿在湍流之中逆流而上,一步步走到維羅妮卡面前。

  軍團長女士這才看清楚,梅菲斯特身邊還跟著一人。

  「墨德菲斯?」她愣了愣,趕忙勒緊韁繩,但在她懷中的伊莉絲忽然發出一聲驚呼:「姐姐!」

  吸血少年懷中抱著渾身是傷昏迷不醒的騎士千金,歪了歪頭可愛地一笑,露出雪白的小尖牙:「女主人她受了點傷,不過還好,應該問題不大。」

  「女主人?」

  伊莉絲心中大奇,一時間連跳下馬關心自己姐姐的傷勢都忘了,竟生生頓在了馬背上。

  ……

  「很好——」

  羅德里格這才從戰場上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克魯茲人至少還像點樣子,與國內那些扶不上牆的貴族比起來,我更願意和真正的戰士打交道,哪怕他們曾經是敵人。」

  騎士們放聲大笑,一匹匹銀飛馬正拍打著翅膀落在山頂上,騎士們一一脫下斗篷,隨手丟在一旁,然後翻身上馬,拔出佩劍。

  「現在輪到我們了。」

  「銀馬騎士團,出擊!」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12-5 17:19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12-6 01:15
第二百四十四幕 亡靈北遷,石板戰爭(上)

  瑪達拉的永亡之都是建立在羅撒切爾與驟亡之河交匯之地中心地區的城市,羅撒切爾在山民古語中代表著「永恆不息」之意,這兩條地表徑流向南流經七百多公里之後,在陶奇克地區注入永亡之海。

  兩條河所流經的區域都是瑪達拉最為興盛繁華的區域,即使在這片土地上,亦生活著很多人類;比如在亡靈的首都,在這次動亂之前便生活著接近十二萬人口的人類、精靈或者是別的什麼生靈種族常駐,亡靈的人口數量反而較少——除非將那些沒有智慧的低級亡靈也計算在內的話。

  有生靈,就有必要的生存物資需求,何況亡靈巫師們也需要各式各樣的材料,黑暗貴族們也需要諸如礦石、盔甲、武器以及各種物資,商業活動由此產生。因此瑪達拉的永亡之都其實並不是世人所想像中那種黑暗、死寂、瀰漫著陰冷的氣息甚至蕭條的城市。

  這座城市一樣充滿了它所特有的生活的氣息,你能看到店舖、作坊、甚至是磨坊與酒吧,還有圖書館與澡堂一類的公共建築,與你在這個時代其他充滿都市化氣息的大城市中所見的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不過與埃魯因南境、還有克魯茲帝國內的那些人類城市不同的是,亡靈的城市往往肅穆而沉靜,它們所建造的建築也大多高大雄偉普遍充滿了宗教色彩,這類建築往往採用黑曜石與大理石一類偏冷的材料建造,營造出一種嚴肅而線條分明的氛圍。

  因為眾所周知的緣故,亡靈們崇尚秩序,它們是瑪莎的狂信徒。因此在這座城市中,街巷之間縱橫平直,你看不到亂擺亂放的物件、雜亂無章的小巷、流竄的小販或者是亂搭亂建的違章建築。整座城市都透出一股淡淡的軍事化的氣息。

  而且街上的行人極少,如果不是必要,這座城市的居民很少會出門,也不會閒談,你很少能看到游手好閒的人,因為沒有工作的人會被轉化為亡靈投入軍營之中。在這裡婦女的工作是生育,男人必須為布羅曼陀黑玫瑰的興盛而效力,每個人都有的是事情要做——總而言之,瑪達拉不養閒人。

  作為一個擁有現代人靈魂的穿越客,布蘭多對這種氛圍並不感冒,多元化的現代社會崇尚的是自由與彰顯個性,他雖然不是激進的自由主義者,但或多或少也受到影響,不喜歡對這種極端保守與軍事化的封閉社會。

  但秩序的毀滅總是比建設來得更加容易。自從亡月女神降臨還不到一週,亡靈們的社會便在他眼前土崩瓦解了。

  此刻他正和其他人一起行走在一條街道上。目光掃過街邊建築物的廢墟,視線所及之處清晨的街道上蒙著一層薄霧,與廢墟上的灰塵混合在一起,形成霧霾。

  街道上的能見度極低,他沒有動用自己的特殊感知能力,只能依稀看到遠處霧氣中有人走來走去,在廢墟中翻找還有價值的財物。

  這條街道在一週之前還曾經是井然有序的工匠區。與亡靈結盟的熊地精工匠在這裡為亡靈巫師打造軍備,但在那場災難中。建築紛紛倒塌了,留下這滿目瘡痍的場景,街面上也佈滿了一條條可怖的裂縫,偶爾還能看到熔岩從中噴湧而出。

  到處都是岩漿冷卻之後堆積形成的花崗岩沉積物,亡靈的井然有序早已經蕩然無存,現如今留在這裡的人也已不多。黑暗貴族早在災難發生之後的前三天就撤出了城,軍隊繼續留在城中與邪神子嗣作戰,隨後瑪達拉女王將大部分的平民也撤了出去,那之後亡靈巫師與它們所統帥的軍隊便開始逐步從各個城區撤出。

  現如今還留在這座城市中,大多是錯過撤離的最佳時機。或者是被放棄的人。亡靈們可不會對它們的子民有任何保證,它們只作最有效率的選擇。

  遠遠地看到這隊正在向城中心行進的人馬,霧氣中的難民們騷動了起來,開始向這邊靠攏,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城內的人類與精靈,他們希望能被帶出城,至少避開那些可怕的邪神子嗣。

  但很明顯,他們的希望落空了,他們還沒靠近,隊伍外圍的黑騎士便衝了過去,揚起寒氣森森的長刀將這些人趕開。看到黑騎士,這些人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黑騎士是亡靈中最冷漠無情的生物,更何況能夠馭使它們的人一定是黑暗貴族中的大人物,大人物又豈會在意他們的生死?

  走在布蘭多身邊的凰火看到這一幕,皺了皺眉頭,她似乎想說什麼,但彷彿因為某種顧慮並沒有開口。

  布蘭多留意到自己學生的神色,回過頭對一旁的瑪達拉女王說道:「那些人可是你的子民。」

  「在亡靈的國度中,沒有子民這個概念,」瑪達拉女王淡淡地說道:「只有價值,他們曾經是有價值的,所以才能在這裡生存下去,然而現在他們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因此便只能自生自滅。」

  布蘭多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國度竟也會有凝聚力,但毫無疑問的是,在這裡生存的人,從一出生開始便接受了這個邏輯。而那些從外面的世界來到瑪達拉的人,無一不是遁入黑暗中被流放的人,他們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就必須接受黑暗世界中的一切規則。

  「把這些人帶出去對你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我從不施捨。」

  「這不是施捨,而是我要求你們這麼做。」布蘭多斬釘截鐵地答道。

  瑪達拉女王皺了皺眉頭:「理由?」

  布蘭多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凰火,答道:「因為這是我的學生的選擇,作為老師,我不希望她因為別的什麼原因,而顧忌將自己的想法表現出來。」

  他一邊說,一邊對凰火道:「富有同情心並不是錯誤,你是我的學生,你不必顧忌任何人。如果你心中認為那是正確的,那你更應該將它表達出來,以堅定你的立場與意志。」

  凰火有些動容,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老師,凰火受教了。」

  「毫無意義的舉動,」瑪達拉女王答道:「不過我答應了,這是看在你的價值上,等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我會帶上這些累贅。」

  這隊伍中除了隨行的黑騎士之外,還有房奇與柳先生等人,瑪格達爾公主也在其中,柳先生對這些瑪達拉人沒有多少感同身受,面上也沒有太多表情。而房奇顯然也並不認同布蘭多的看法,還撇了撇嘴。只有修女公主在聽到布蘭多的說法時,一直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的確,對於布蘭多來說這個舉動本身確實是沒有什麼意義,或者能多救出幾個人,但對於剩下的人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而也與他的同情心沒有什麼關係,因為他也無法確認這些是不是值得救,也沒有時間去甄別好壞,只是他必須告訴自己的學生,如果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就必須堅持,縮手縮腳,豈是戰士所為?

  好在顯然凰火自己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這個小插曲之後,一行人繼續向前。他們的目的地是亡月聖殿內的冥想聖地,確切的說是那裡已經修築完畢的傳送陣。自從亡月女神降臨的事件以來,受損最為嚴重的亡月聖殿就早已被化為了禁區,如今直屬於女王陛下的黑騎士禁衛將那裡牢牢把守起來,一方面是防備心懷叵測的人進入,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範從裂隙中逃出的邪神之子破壞法陣。

  按照布蘭多與瑪達拉女王的約定,他們將被傳送到靠近亡月內海的中央區域,去尋找傳說中的停滯之界,解開翡翠之謎並找回自然寶珠。而在送他們離開之後,亡靈們將徹底遺棄這座城市,亡靈們將在水銀杖的意志主宰之下完成一次前所未有的大遷徙。它們最終可能會兵分兩路:一支進入埃魯因或者克魯茲,另一支向東進入聖奧索爾——如果芙蕾雅帶回去的關於和平的信息能夠得到風精靈們的認同的話。

  芙蕾雅已經在這一天早些時候乘坐飛龍離開了永亡之地,與她隨行的還有安妥布若公國的前元帥勃蘭克以及白霧女士。布蘭多知道接下來她帶回給埃魯因的可能不是一場溫和的改革,而有勃蘭克這樣的高手隨行保護,那麼這位女武神的人身安全至少能夠得到保證。何況對於托尼格爾與公主殿下的同盟來說,這位白狼劍聖也是同盟所急需的頂尖戰力。

  因為布蘭多在此之前已經從芙蕾雅處得知,灰劍聖梅菲斯特並沒有返回埃魯因,有可能和梅蒂莎一樣,遠距離傳送出現了問題。

  而白霧女士對於黃昏之龍與聖者之戰之前那個時代一些祕辛的瞭解,有足於幫助公主殿下和安蒂緹娜理清思路,如何應對接下來面對黃昏之龍的戰爭。何況她本身也是一個強力的魔法師,雖然很少表現出來。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12-6 19:45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12-6 01:15
第二百四十五幕 亡靈北遷,石板戰爭(下)

  有這兩個人的幫助,布蘭多有理由相信芙蕾雅接下來的一行應該會比較順利,只要在此之前埃魯因王國內部不要出現太大的變故。

  而另一方面,梅蒂莎與希帕米拉已經在近一週之前便向他告別,與七極龍王芙西婭一起前往旅法師的試煉場進行試煉,按照邪龍之王的說法,她們有可能趕得及接下來的這場冒險。不過布蘭多事先已經告訴這兩位小姐,如果她們來不及在試煉完成之後前往亡月內海的中央地區與他匯合的話,那麼就讓芙西婭帶她們一起返回埃魯因,去幫助芙蕾雅和公主殿下平定王國國內可能產生的動亂。

  因為根據瑪達拉女王的說法,巨龍與克魯茲人的聯軍在東梅茲遭遇了巨大的失敗,雖然具體損失有多慘重還沒有消息傳回來,但是俄溫洛絲的身故,讓此刻的龍族已經失去了它們的最後一位龍王。在這樣的情況下,龍族唯一的一位龍王便只有被它們所放逐的芙西婭,如果芙西婭在這個時候返回,說不定真的可以重返龍王的寶座。

  而芙西婭若要前往克魯茲承擔起這個重任,那麼梅蒂莎與希帕米拉與她就剛好順路。

  最後,安德莉亞、銀精靈要與遷徙的亡靈同行,剩下可以和布蘭多一起完成任務的便只剩下凰火、房奇、德爾菲恩幾人,而柳先生因為必須要與玉鳳一脈皇女同行的緣故,也選擇了參加此次行動。至於房奇身邊那些原本屬於鬼車的人,布蘭多則將之遣散,少數幾個長老,則交給瑪達拉的女王陛下,讓她看管監視起來。

  唯一的例外是瑪格達爾公主。本來布蘭多想讓這位公主殿下與勃蘭克一起返回埃魯因,再想辦法從埃魯因返回安妥布若公國。但沒想到安德莉亞卻建議讓他帶上這位公主殿下同行,偏偏瑪格達爾公主自己也表達了這樣的意願,據說是和她的身世有關,這個理由布蘭多無法拒絕,只得同意。因此她此刻才會出現在這支隊伍之中。

  事實上修女公主自從得到了大地之書後,這一個月以來安德莉亞與她的戰爭女神同僚們就一直在輪流教導她如何使用「締造者」的能力。雖然這位公主殿下幾乎從未真正參與過戰鬥,不過她埋藏在靈魂深處另一人格的本能與記憶還在,學習的進度還算不錯,時至今日也算是擁有了足以自保的戰鬥力。

  只是對於這位公主殿下,布蘭多倒是沒考慮太多戰鬥力的因素,只不過因為答應過勃蘭克的緣故,所以才沒有拒絕。何況對於白銀平原的秘密,他本身也十分好奇。

  亡靈之都凋敝破敗的情景似乎也影響到了隊伍中眾人的情緒。除了那次爭辯之外,一路上都沒有太多人說話。房奇時不時將玉瓏聖劍從劍鞘中拔出來,細心地擦拭一番,顯得有點無所事事的樣子。柳先生一言不發,神色肅穆,和平日裡到沒有太大差別。

  瑪格達爾公主與凰火都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只不過前者顯然是為了自己的身世,而後者則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反覆所聽到的關於黃昏之戰的傳說的緣故。

  無論如何,這位玉鳳一脈的皇女都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她所心繫的。除了自己的修行之外,還有九鳳王國的未來。

  很快,隊伍便抵達了亡月聖殿。這座聖殿看起來比幾天之前更加令人觸目驚心,這座聖殿曾經是永亡之城內最高大、最雄偉的一座建築,但此刻幾乎已經看不到往日那種肅穆、神聖的氣息,聖殿的主體幾已經坍塌殆盡。只留下一片單薄的斷牆殘垣搖搖欲墜,彷彿只要有一陣風吹過,隨時都會轟然倒塌。

  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廢墟,只有少部分偏殿的建築群能夠存留下來,但大都受到了極嚴重的破壞。要不是表現出現了一道道可怖的裂痕,要不就是內部的支撐結構已經出了問題,整座建築雖然外表上看不出什麼問題,但地基其實已在向一個方向隱隱偏斜。

  冥思聖所所在的偏殿便在其中,因為瑪達拉女王早已料到亡月女神的墮落與降臨,所以在修築傳送陣之處就已經用魔法陣加固過此地,所以冥思聖所所在的建築群此刻反而是整座聖殿中保存最完好的一處。

  黑騎士禁衛此刻正在這座聖殿外圍巡邏,這裡是亡月女神降臨的中心區域,但因為有些強力的亡靈生物的緣故,這裡的邪神子嗣反而是最少的。事實上在經過幾天的激戰之後,大部分邪神子嗣都被驅趕到了城市的東面,否則在這裡也看不到如此多的難民。

  因為瑪達拉女王隨行的緣故,黑騎士禁衛對布蘭多一行人不聞不問,一行人很快魚貫進入冥思聖所之中。一週之前德爾菲恩所見的那座還未完全建成的祭壇此刻已經竣工,布蘭多穿過冥思聖所內的庭院,便看到了那座傳送門,它看起來與炎之聖殿的火焰之扉有不少異曲同工之處——一座環形的拱門矗立於祭壇之上,拱門上佈滿了個各式各樣的花紋,以布蘭多的元素使等級,對這種程度的魔法符文顯然是一個大字也看不懂,不過空間魔法大多大同小異,因此就算和炎之聖殿的傳送門一模一樣,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他注意到此刻這座祭壇周圍已經再看不到幾天之前所見的那些亡靈與熊地精工匠們的身影,只有二十二位身披黑袍的巫師圍成一圈,各自手持骨杖,這些人顯然就是待會兒主持發動法陣的巫師們。

  瑪達拉國內沒有克魯茲帝國大聖座瓦拉那樣的絕世高手,要發動這種程度的傳送陣,只能依靠數量。布蘭多一眼就看出這些黑袍的巫師皆是巫妖,而且每一個至少都有元素開化甚至真理之側以上的實力。

  這些巫妖的實力在瑪達拉也算不上頂尖,甚至連夠上上層戰力都勉強,瑪達拉女王將它們留在這裡,顯然是心存了萬一發生意外,可以捨棄的想法。從這一點上佈蘭多再一次感受到了亡靈們的行事風格——冷酷而直接。

  事實上布蘭多在元素疆界之外時就已經體驗過了一次遠距離傳送。而且亡靈們所構建的這座傳送門是一座定向傳送門,甚至比梅蒂莎她們在魯施塔所用過的那個不定向傳送門還要穩固安全得多,更不是他直接穿越空間亂流的那種坑爹傳送可以媲美的。

  因此布蘭多到並沒有表現得多緊張,直接走上了傳送祭壇。然後是凰火,她作為玉鳳一脈的皇女對於傳送顯然並不陌生,也從容地跟著自己的老師走了上去。房奇、柳先生與德爾菲恩表現得也頗為鎮定。倒是經歷過一次遠距離傳送的瑪格達爾公主顯得有些緊張,臉色顯得有點蒼白,布蘭多小聲安撫了她一句,暫時轉移了這位公主殿下的注意力,才讓她鎮定下來。

  眾人都走上祭壇之後,瑪達拉的女王陛下才抬起頭來,開口道:「臨行之前還有沒什麼想說的,我必須提醒你們,這一行的危險無法預料。我不保證你們能夠活著回來,事實上我還有另有一套計畫,如果你們無法返回,我也有應對的手段。」

  布蘭多知道她說的是白與埃希斯之間的約定,但他還沒開口,他身邊的宰相千金便微笑著回答道:「女王陛下,既然危險無法預料,那麼就更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瑪莎大人庇佑著我們。」

  瑪達拉女王冷漠地搖了搖頭:「布羅曼陀黑玫瑰的意志是,如果有機會,有價值,哪怕是再大的代價我們也願意承受,對於亡靈來說,沒有什麼比永亡更加可怕,但即使是永亡,我們也能從容面對。然而對於你們這些脆弱的種族來說,你們無法理解我們的冷酷——不僅僅是對別人,對自己也是一樣,我們不會留下任何遺言,因為那毫無意義,但我想你們可能會有多餘的要求——」

  「女王陛下,請收回你的話,」凰火昂起頭,堅定地回答道:「玉鳳的傳承者一樣有勇氣面對一切,哪怕是死亡,否則就不會選擇這條道路。」

  「但死亡並不可怕,小姑娘,你永遠也不會明白這一點。」瑪達拉女王答道。

  布蘭多眼見這爭執要沒完沒了,皺了皺眉打斷這位女王陛下道:「遺言還是留給其他人吧,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女王陛下。」

  瑪達拉女王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說。」

  「對於瑪達拉來說,如果你們想和聖奧索爾與法恩贊和解,其實有一個比埃魯因人更好的選擇,不是嗎?」

  「你是說布加人?」瑪達拉女王彷彿對於這個問題早有所料。

  布蘭多點了點頭,這其實是他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他把這個問題一直壓到最後才問出來,雖然心中已隱有猜測,但他還是希望從對方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

  「殞月之災後,布加人便失去了他們在天空上的國度,現在大陸之間傳遞信息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個時代都更慢,布加人也難以向過去那樣通過他們的監察點與浮空城之間來回傳送,因此他們未必來得及知道此刻在這裡發生的一切,」瑪達拉女王答道:「但這只是其一,其二是布加人與風精靈的關係可能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好。」

  「什麼意思?」布蘭多心中隱隱一動,問道。

  「布加人本來與四大帝國就隱有衝突,無論是克魯茲人還是法恩贊人或者風精靈,都不會樂意有人高高在上對他們指手畫腳。而且在殞月之災之前,布加人其實就已經有相當一部分回到大地之上,為了爭奪石板,與風精靈和法恩贊人之間產生了不少摩擦。」

  「事實上就我最後得到的消息來看,布加人的一支正和風精靈處於交戰的狀態,雖然還沒爆發全面的戰爭,但風精靈未必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相信他們的敵人。」

  布蘭多聽到這裡已經完全明白了過來,歷史雖然已經發生了很大的偏差,但至少在這一刻,它還是固執地維持著自己的慣性。

  石板戰爭還是爆發了,歷史上布加人與風精靈之間的摩擦,便是這場戰爭的導火線。但這才只是開始,接下來還會有更加嚴重的事情發生。

  聽完瑪達拉女王的話,布蘭多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道:「如果陛下真有心於與風精靈、法恩贊人和解,並且希望對抗黃昏之龍的話,我有兩件事必須告誡陛下。」

  「哦?」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12-6 19:52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12-7 00:57
第二百四十六幕 陶奇克沼澤

  荒野上忽然出現了六個光門,布蘭多、瑪格達爾、柳先生、德爾菲恩、凰火與房奇先後從光門中跨步而出,然後「噗嗤」一腳踩進一片爛泥地中。「該死,這是什麼鬼地方!」房奇立刻大皺其眉,他十分臭美地穿了一件黑色龍紋氅衣,這下可好,大氅的下襬已經完全浸入泥水之中,上面還沾滿了腐敗的草葉。

  但其他人還沒來得及譏諷他兩句,就聽「噗通」一聲,原來凰火因為個子太矮,從半空中跨步而出時竟一個失足向前栽進了泥潭中。

  「大小姐!」

  「凰火小姐!」眾人手忙腳亂,一片驚呼。

  「噗哈哈哈,我親愛的表妹,快快請起,不必行此大禮。」房奇見狀彷彿忘記了自己的窘境,忍不住捧腹大笑道。

  凰火咬緊牙關從泥潭中爬了起來,公主武士服上水珠亂滾,上面全是污泥與草葉,頭髮也被泥水糊成一摞一摞的,泥水好像是瀑布一般垂下來。她滿臉委屈地用手臂在臉上抹了一把,污泥下露出雪白的額頭,回過頭冷冷地盯了房奇一眼。

  「沒事吧?」布蘭多滿頭黑線,看自己的這位學生緊咬下唇臉色青鐵的樣子,生怕她憤而拔劍,凰火素來好潔,眼下這遭遇簡直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

  好在凰火性子堅定沉穩,雖然心中難受無比,但也只搖了搖頭。本來傳送門這點兒高度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可誰又能猜到傳送點下面竟是一大片泥潭呢?

  瑪格達爾這才將這位小公主拉到一邊,然後從背包中給她拿出備用的衣物,好在事先就知道這一趟旅行會經過亡月內海北方的低地沼澤,提前作好了準備。

  布蘭多也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這位學生運氣委實也太差了。「這個拿去吧。」他從懸浮天球中拿出巨人之王的斗篷,遞了過去,也不知道巨人之王知道自己的斗篷被一位小女士用來充當換衣服的布帷,會不會氣得重新活過來。

  凰火雙手接過斗篷,明白過來自己老師的意思,感激地向他點了點頭。瑪格達爾從她手上拿過斗篷,將她帶到不遠處一片乾燥的土丘上,然後才張開布帷,將小公主擋在後面。

  宰相千金德爾菲恩回過頭來。笑吟吟地對在場三位男士說道:「領主大人,還有房奇和柳先生,幾位男士還是迴避一下?」

  瑪格達爾不瞭解開化要素之後的強者耳目有多聰敏,德爾菲恩卻是心細如髮,凰火與修女公主所在土丘距離這裡並不太遠,顯然並不合適。布蘭多聞言不禁有點尷尬,他倒沒想過會佔自己學生的便宜,只是確實沒想到這一點,和柳先生一齊點了點頭,對德爾菲恩的意見從善如流。

  只有房奇不屑地哼了一聲,一邊走開一邊還在嘴裡嘀咕著:「誰會對那個搓衣板感興趣,可惜德爾菲恩小姐你心有所屬,在下又不是那傢伙的對手。」

  柳先生和布蘭多只當沒聽到這傢伙的自言自語,經過這麼些日子,雖然鬼車的眾人與玉鳳一脈的主僕二人關係仍舊說不上太融洽。但低頭不見抬頭見,柳先生也早已知道這位號稱鬼車千年一出的天才是個什麼樣古怪的性子。

  他的注意力早已放在四周的環境上,與布蘭多一起走開時,才開口問道:「布蘭多先生,這裡是什麼地方?」

  布蘭多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裡明顯是一片濕地的中央區域,地形十分平坦,四周是低矮的草甸,草叢中遍佈著水蔥、長柄金盞花、蘆荻一類的植被,仔細看去還能看到一叢叢大慈菇與草叢中支起的鳥類巢穴。

  稍遠一些的地方便是一片連著一片的水塘。水面波平如鏡,如同一面面鑲嵌在大地上的鏡子,由於濕地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因此水面顯得有些沉沉之色。上面佈滿了茶菱一類的水生植被。

  除了凰火與瑪格達爾所在的土丘上有一顆歪脖子樹之外,霧氣中看不到一株喬木,布蘭多動用了黑暗感知與心眼能力,將感知範圍擴散到幾里之外,也同樣如此。

  這裡顯然正是亡月內海北面的低地沼澤,驟亡河與羅撒切爾河在這裡注入亡月內海。兩河的沖積三角洲形成了大片低地;再加上傳說這片土地在混沌的紀元時代曾經遭受過「隕石」撞擊,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盆地,海水倒灌,形成大片臨海鹽沼窪地。

  但這裡看起來生機勃勃,應該還不是臨海的鹽沼窪地。布蘭多很快確認了這一點,答道:「瑪達拉女王在設立這個傳送點時曾經遣人前來探查過該地,這裡實際上位於陶奇克的邊緣地帶,陶奇克緊臨瑪達拉的永亡之地,向東與亡靈序列所統治的地區相連。因為帝國與亡靈序列之間的矛盾,這裡其實是一片三不管的地帶,陶奇克領主龜縮在陶奇克城,那裡距離這裡很遠,因此它事實上並不是此地的主人。」

  「沼澤中沒有什麼商旅,因此也沒有相應而生的強盜與水匪,但在金盞之年,一群秘密教徒來到此地,將這片土地納為己有,這裡實質上是受羊首教徒控制的地區,他們還建立了幾座城鎮,其中一座應該就在我們的正南方,叫做馬爾塔哈。」

  布蘭多照本宣科地說道,這些信息都是瑪達拉女王交給他的,與之相對應的還有一張地圖。事實上縱使是他也不可能對沃恩德每一個地區都熟悉,但對於一位帝國的皇帝陛下來說,這個問題卻很簡單。

  柳先生點了點頭,沒有去問為什麼一群羊首教徒在這裡聚集,但瑪達拉的女王陛下與亡月聖殿為什麼會無動於衷的天真問題。

  那位持水銀杖的女王陛下心機深沉,自然有她自己的政治考量與打算,在帝國對亡靈序列動手之前,她顯然都不會輕易插手陶奇克的事務。

  至於現在這樣的局勢,就更加不可能了。

  沒多久,凰火便換好了衣物,與瑪格達爾、德爾菲恩三人一起從後面追了上來,房奇對小公主的著裝又是一番品頭論足,惹得凰火眉頭直皺。不過布蘭多倒是眼前一亮,大約是為了在沼澤地中跋涉的緣故,凰火換了一身利落的緊身武士服,還將一頭烏黑的長髮挽成了馬尾,一手持劍,活脫脫一個英氣勃發的小美人兒。

  瑪達拉女王給他的情報上說這裡是羊首教徒的地盤,看起來倒是沒有誇張,果然沒過多久他們便撞上了一行著裝詭異的黑袍教徒。

  事實上對方根本沒有察覺布蘭多等人,布蘭多的意志與感知本來就異於常人,再加上黑暗感知與心眼能力,他在幾里之外便透過薄霧發現了那些人的存在。

  因此當布蘭多等人出現在這些人前方時,這些黑袍教徒顯然有些出乎預料,愣了一下之後才從長袍下面拔出武器來。

  不過他們顯然錯估了自己所面對的狀況。布蘭多隔著老遠便能聞到這些人身上散發出的硫磺味,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類人會這麼令人感到噁心,這些黑袍人毫無疑問是羊首教徒無疑。

  確認了這一點之後,他便不再留手,直接伸手一攝,時空法則洶湧而出,隔著近百米的距離,生生將羊首教徒中為首的那個傢伙生生從人群之中拽了起來,固定在半空中。

  那羊首教徒的領頭人還剛想說兩句場面話,或者是用惡魔之語威嚇一下面前這些無知之徒,但話還沒說完就感到自己已經騰空而起,一時間不由得驚駭欲絕,原本準備好的台詞自然也卡在了喉嚨裡。

  剩下的十多名黑袍人顯然也反應了過來,對面所表現出的這一手起碼也是要素之上的水準——當然,事實上要素之上也做不到,只不過這些羊首教徒中最強的也不過要素顯化,想像力還達不到這麼「豐富」而已——他們深知自己遠非對方的對手,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便一哄而散掉頭便跑。

  可惜布蘭多沒打算放過這些人,如果說瑪達拉與埃魯因之間的仇恨還只是因為國家與政治立場不同,那麼這些邪教徒毫無疑問便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秩序生靈的公敵。

  他左手舉著那位羊首教徒的首領,同時舉起右手向著那些逃跑的邪教徒輕輕一斬,銀色的法則之線像是浪潮一般以他為中心向著正前方橫掃而出,轉眼之間便將那些羊首教徒一一追上。

  只見那些逃跑的羊首教徒忽然之間越跑越慢,四周的空間與時間彷彿禁錮下來,最終他們只能在原地保持一個動作,彷彿靜止不動的塑像一般。

  布蘭多回過頭,對其他人說道:「去幹掉他們,注意保存好他們的袍子,我們還用得上。」

  柳先生與德爾菲恩立刻點頭而去,宰相千金甚至還拔出自己的佩劍,瑪格達爾公主猶豫了片刻,也跟了過去。房奇在聽說可能要穿上對方那散發著硫磺惡臭的長袍時顯得有些不大情願,不過還是拔出玉瓏聖劍跟了上去。

  凰火最後一個動身,但布蘭多卻攔住了她。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12-7 13:01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12-7 00:58
第二百四十七幕 紅蓮之魂

  「這個交給你對付,別殺了他,我還有話要問他。」

  布蘭多說完一鬆手,那個羊首教徒的首領便從半空中墜落下來,摔了一個狗啃泥。

  他早看出那羊首教徒的首領有要素開化的實力,用來做凰火的對手正好,凰火的實力雖然要超出這傢伙一個層次,不過如果不是殺死而是活捉的話,對於凰火來說也是一個挑戰。

  凰火顯然明白了自己老師的意思,黑沉沉的眸子微微一亮,拔劍便迎了上去。那羊首教徒的戰鬥方式十分詭異,他的武器是一條燃燒著火焰的長鞭,一邊用長鞭逼迫凰火與他保持距離,一邊還能唸咒召喚出一頭頭渾身赤紅的小惡魔。

  本來對於凰火來說,要用漠風劍法解決這人的性命也就是一招兩招之間的事情,漠風劍法作為九鳳絕學,正好是一門遠近皆攻的頂級劍術,那傢伙以為自己保持距離就可以讓凰火奈何他不得,顯然是打錯了主意。

  只不過布蘭多要求凰火活捉而不是殺死這個羊首教徒,就限制了她使用漠風劍法的時機,畢竟漠風劍法乃業火紅蓮之劍,是九鳳三大至劍中殺傷性最強的一門劍法,要是她稍微一個不注意,不要說活捉,連能不能留下個全屍還是個問題。

  再加上那羊首教徒召喚出的小惡魔十分難纏,雖然實力只有黃金中游,但卻皮糙肉厚,而且繼承了地獄生物的一貫特性,再生能力極強,抗電抗火,而且還悍不畏死,好幾次凰火有機會近身,都被這些小惡魔給阻攔下來。

  那羊首教徒的首領顯然十分有經驗,他一邊後退,一邊召喚小惡魔,不多時便召喚了七八頭,布蘭多知道對方還在提防著自己,否則早就應該脫離了凰火的攻擊範圍逃亡了。

  他皺了皺眉頭,在凰火周圍的小惡魔已經快要到兩位數之多,如果自己的這位學生再想不出辦法,不要說活捉對手,就連戰勝對手恐怕都要有問題了。

  那羊首教徒的首領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眼中流露出一絲喜色,再點燃了最後一張惡魔卷軸便將之丟出去之後,忽然轉身就跑。只見他丟出的赤紅色羊皮卷在半空中便化為了灰燼,火星與碎紙升騰而起。竟形成一道燃燒著烈焰的大門,一頭鏈魔領主從火門中大踏步走出,同時右手一揚,在「嘩啦」的響聲中一條黑沉沉的鐵鎖鏈帶著一枚尖刺鐵球便向凰火飛了過去。

  布蘭多見狀不禁搖了搖頭,凰火的表現雖然已經可圈可點,但還是太「一板一眼」了一些,九鳳的三大至劍仍舊束縛著她,讓她在對敵時總是想著如何堂堂正正地勝過對手。

  這正是典型的劍客的想法。

  他讓凰火活捉對手,但活捉不一定是完好無損,有好幾次凰火只要斬斷對方的雙腳和雙手就可以輕鬆取勝。但作為一個劍客來說,凰火卻始終堅持著那種近乎完美主義的追求。

  對於一個真正的戰士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好事,除了戰鬥與勝利之外,對於真正的戰士來說其他的都是多餘的。

  鏈魔領主已經是焦熱地獄中的中上階惡魔,雖然不知道這個才要素開化實力的羊首教徒首領是怎麼把這玩意兒召喚出來的,但布蘭多已經準備出手,他擔心凰火會在戰鬥中受傷。

  但正是這個時候,他眼中卻映出一道明亮而璀璨的劍光。

  布蘭多手上的動作生生停了下來。

  只見在鏈魔領主的攻擊到來的前一刻,凰火竟在小惡魔的重圍之中將自己手中的佩劍擲了出去。「叮」一聲準確無誤地撞在那刺球之上,將那鐵刺球撞得一偏,從幾個小惡魔之間橫掃而過,帶起一片血肉旋風。

  而凰火卻一矮身,反手抓住金屬鎖鏈,咬緊牙關,小小的身軀生生被橫掃的鎖鏈帶飛了起來。然後她一鬆手,竟借勢一躍,落在了這時候已經逃開了相當一段距離的羊首教徒首領身前。

  凰火落地便是一滾,嘩啦濺起一片水花。那羊首教徒首領只感到眼前一花,便看到面前這個小姑娘一臉堅毅之色地向自己撲過來。

  「該死!」他氣得大叫一聲,不過在先前的戰鬥中他早已看出這個小姑娘是個劍手,對方拿劍時也不過只能與自己戰個平手,此刻棄了劍,竟還敢近身,真是自尋死路。

  不過正好,羊首教徒首領心念一動,心中不驚反喜,他心想如果能抓住這個小姑娘威脅先前那個可怕的傢伙的話,說不定還能逃出一條生路。

  想及此,他便重新從懷中拿出長鞭,長鞭輕輕一甩,上面便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焰。

  可惜的是,想法雖好,但卻要來得及實現才行。

  羊首教徒首領舉起長鞭剛要揮下,但卻發現一隻白皙的小手搶先伸了過來,他驚駭欲絕地看到那小手上竟然燃起同樣明亮而赤紅的烈焰,一把抓住了他的鞭稍。

  「這不可能!」羊首教徒首領嚇得大叫一聲:「我的火焰長鞭!」

  話還沒說完,凰火已經一步搶入他近身的範圍,左手將長鞭向自己的方向一拽,右手握拳赤紅如火,紅蓮業火從指縫之間噴薄而出,她由下向上,重重地一拳砸在那羊首教徒首領的下巴之上。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羊首教徒首領的下巴頓時碎裂,他整個人也高高飛起,然後才重重落在水潭之中。他在地上掙扎了兩下想要爬起來,奈何受傷太重,很快便失去了力氣重新趴在了地上。

  羊首教徒首領一倒,他用精神力維持的小惡魔與鏈魔領主頓時煙消雲散,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凰火一身泥濘,才剛剛換好的衣物又全軍覆沒,但她彷彿沒有察覺一樣,站在泥水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布蘭多走過去的時候,還看到這位小公主用手擦了擦臉蛋,非但沒把臉擦乾淨,反而更花了,猶如一隻小花貓。

  她喘了一會兒氣,才挺起胸來看著自己的老師,那一瞬間布蘭多看清自己學生黑沉沉的眸子裡竟環繞著金焰之火,一閃而過。

  「天賦覺醒……」布蘭多心中暗驚,不由得乍舌不已,凰火這明顯是命運天賦覺醒才有的徵兆,她先前棄劍之後也一樣施展出紅蓮業火之劍,明顯是和這種天賦有關,問題是這也太離譜了吧,棄劍之後就能馬上覺醒相應的天賦?

  要真有這麼容易的話,那這個世界上棄劍的劍士恐怕會多如過江之鯽,而且凰火才多大?布蘭多不由得深深地看了自己這位學生一眼,深深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主角光環。

  與他這個靠開外掛才能覺醒命運天賦的作弊者相比,眼前這位小公主顯然才是真正的瑪莎之子,命運女神的眷者。

  「紅蓮武魂!」

  柳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回來,手中明晃晃的劍刃上還滴著鮮血,而另外一隻手上托著幾件黑袍。他顯然剛好看到了之前凰火擊倒羊首教徒首領的一幕,忍不住驚呼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趕了過來,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大小姐。

  「老師——」凰火深深地向布蘭多鞠了一躬:「謝謝您。」

  經過柳先生一番解釋,布蘭多才明白什麼是紅蓮武魂,其實也就是玩家所謂的命運天賦覺醒。不過在《琥珀之劍》中,玩家的兩個命運天賦的覺醒是必然的,只需要做完相應的任務鏈就會開化,但對於原住民來說,命運天賦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除了少數天選者或者是極有天賦的天才之外,很少有人能夠覺醒命運天賦。

  而一種覺醒命運天賦的捷徑是成為神眷者,比方說雙月之眷,瑪莎之子這種命運天賦,就是所謂的神選天賦,或者布蘭多的天選之人也算其中的一類。不過可惜的是眾神早已離世,要想成為神眷者,大概不比依靠自身覺醒命運天賦更容易一些。

  而九鳳的紅蓮武魂則是一種特殊的命運天賦,這種天賦的血脈潛藏於鬼車和玉鳳兩支皇族血脈之中,只要修行漠風劍法或者是白鴉劍術、同時又是這兩種血脈中的天才與佼佼者,便有一定機會可以覺醒紅蓮武魂(白鴉武魂)。

  這種命運天賦是固定的,它一旦出現,便可以讓人真正的掌握紅蓮業火的力量,而非是依靠漠風劍法才能發揮出其威力。這種特殊的命運天賦出現的機會要比正常覺醒命運天賦要大那麼一些,但仍舊十分渺茫,凰火能夠覺醒這種天賦,也不知是運氣實在太好,還是布蘭多教導有方。

  不過布蘭多多半以為是前者,而在凰火和柳先生心中,則堅定地認為是後者,因此兩人此刻對布蘭多的敬意幾乎已經達到了最高。小公主甚至忍不住開口邀請布蘭多到九鳳來,真正成為她的老師,要知道在九鳳,人師的地位極為崇高,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如果布蘭多答應下來,那麼憑藉著玉鳳一脈傳承者與九鳳皇女的老師的身份,他可以直接進入帝國的上層,甚至比九鳳之國很多皇親國戚的身份都來得更高。

  不過布蘭多對此還是予以婉拒,認真說來以他現在的力量如果想要得到權力並不困難,但那並不是他的追求。他選擇讓凰火成為自己的學生,更多的是因為從對方身上看到難得天賦,他可以教導這位小公主,將來有機會甚至也可以前往九鳳去看她,不過要留在九鳳,卻不大可能。

  他在埃魯因都還有一大攤子事情沒有處理完,又怎麼會去招惹另外一個泥潭。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12-7 13:08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12-7 23:22
第二百四十八幕 活祭儀式

  布蘭多來到羊首教徒首領身邊,看了看那傢伙的狀態,一愣之後不由得苦笑起來。羊首教徒首領下巴已經凰火被那一拳完全砸碎了,滿口是血,像條死魚一樣躺在泥水中,這叫他怎麼審問?他回過頭看向凰火,後者罕見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交給我吧,我有辦法叫他開口。」開口的是房奇,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回來,手上還拎著一具羊首教徒的屍體,大概是不屑於幹剝衣服這種事情。他將手上的屍體一丟,丟到附近乾燥的土丘上,開口說道。

  「你?」布蘭多驚訝地看著這傢伙,臉上的大表情大約是想不到這傢伙竟然也能派上用場,此行帶上這傢伙純粹是因為進入停滯之界可能要用上他的血而已。

  「哼,我不想穿那些散發著惡臭的該死的袍子,你們不是要到馬爾塔哈嗎,我不進城就行了,我在野外等你們。」

  「這就是你的條件?」布蘭多一臉古怪:「你不進城?」

  「你放心,我以鬼車之名發誓,絕對不會一個人偷偷跑掉,何況我對翡翠之謎也有興趣。」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布蘭多趕忙打斷這傢伙的話,從泥水中提起抽搐不斷的羊首教徒首領,向他丟了過去:「我們在馬爾塔哈只會稍作停留,你只需要在野外待幾個小時就可以了,到時候你在城鎮南面等我們,別離開太遠,我會用傳訊水晶和你聯繫。」

  房奇一手接過羊首教徒首領,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這傢伙雖然不合群,但確實有自己的手段,他很快便從慘叫連連的羊首教徒首領口中得到了布蘭多想要的答案。布蘭多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讓下巴碎裂的羊首教徒準確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的,不過看房奇一臉拒人於千里之外不屑於多談的樣子,想來那也應當是鬼車一脈的秘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布蘭多自然也不會強求。

  而根據羊首教徒首領那裡得來的情報。這些羊首教徒正好是向南前往馬爾塔哈的,這一點沒有出乎布蘭多的預料,這一帶沼澤中往南也只有這麼一座城鎮而已。他再讓房奇詢問那個羊首教徒的首領他們前往馬爾塔哈是幹什麼,得到的答案是對方是打算經過馬爾塔哈前往德哈蘭,去那裡參與一場祭祀儀式。

  德哈蘭港是亡月內海上的港口城市,在馬爾塔哈南方,名義上是歸屬瑪達拉管轄的港口。德哈蘭港的主人是霍杜麗家族,一個歷史悠久的黑暗貴族家族,這個家族通過一個名為「灰權杖」的組織牢牢地把持著德哈蘭的港口、商會與大大小小的行會。根據瑪達拉女王提供的情報,這個組織的高層中幾乎全是由秘密結社的羊首教徒組成,而霍杜麗家族的這一代家主,同樣也是羊首教徒暗中發展的信徒。

  布蘭多在第一次看到這份情報時心中也不由得感嘆,看起來瑪達拉雖然為萬物歸一會所摒棄,但國內也不是一片淨土,同樣邪惡的信仰橫行,先有牧樹人,後有羊首教徒,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不過羊首教徒首領口中的祭祀儀式引起了他的注意力。沃恩德的邪教徒三天兩頭會進行一些邪惡的儀式,比如活祭或者血祭或者召喚惡魔等等;當然活祭與血祭的對象不一定每次都是人類或者別的智慧生靈,牛羊等家畜也一樣可以,但往往用上智慧生靈作為活祭的對象,那就一定是一場規格極高的祭祀儀式。

  恰恰羊首教徒首領口中的這場儀式便是一場高規格的儀式,羊首教徒早在半個月之前便通過他們私底下的聯絡渠道將消息散播了出去,讓陶克奇地區的羊首教徒向德哈蘭聚集,去參加這場預計在三天之後進行的活祭儀式。

  布蘭多詢問了活祭儀式的相關內容,但得到的答案很少,看起來這個羊首教徒的首領不過是個臨時的召集人而已。只知道活祭儀式舉行的大概時間與規模,至於其他的便一問三不知。

  對於這種人,布蘭多沒有憐憫心,在問出了所有的信息之後,便讓房奇動手「處理」掉對方,好送他到瑪莎面前去懺悔。不過在房奇拔出劍打算動手的時候,那人彷彿察覺了自己的處境,恐懼地掙扎著嘶叫著說出了另一個情報,意圖換自己一條狗命,可惜房奇對此無動於衷,直接一劍送他上了路。

  後者回到布蘭多身邊,才將羊首教徒首領最後喊出的那番話轉述了出來,意思是那個羊首教徒首領在私下的途徑裡,道聽途說聽人說起那場活祭儀式是與阿圖克聖地的開啟有關。

  「阿圖克聖地是什麼地方?」布蘭多問道。

  在場無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布蘭多對於房奇的「殺伐果斷」有點無語,不過好在這個問題算不上緊要,阿圖克聖地顯然是只有羊首教徒才知曉的某個地方,這個地區別的東西不多,這些令人作嘔的傢伙卻不少,等到了馬爾塔哈,有的是機會打探情報。

  因此他沒好氣看了房奇一眼之後,就吩咐其他人換上羊首教徒的長袍,除了柳先生之外,三位女士都對這些散發著惡臭的長袍表示出了不同程度的不歡迎之情——宰相千金最先一臉嫌惡地穿上長袍,然後帶上兜帽,然後迅速又取下來,她立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色彷彿都白了幾分。

  然後是瑪格達爾,修女公主手足無措地拿著那件長袍,一臉決然的神色,彷彿那不是一件長袍而是絞刑架上的一截繩索,只要穿上去立刻就會讓她窒息而亡似的。

  布蘭多看這位公主殿下咬牙了又咬牙,彷彿下定了天大的決心,才穿上那件長袍,然後整個人都晃了兩下。

  只有凰火表現得相當鎮定淡然,這位小公主竟然還從自己的行囊中拿出剪刀和針線,將那件長袍裁剪了一番,改小了一號,以適合自己的體形。布蘭多一時間竟看得有點目瞪口呆,柳先生在一旁向他解釋道,原來這位玉鳳一脈的小公主相當心靈手巧,她自己的衣物大部分都是自己設計裁剪的,得知這個消息不由得令布蘭多對這位原本應當錦衣玉食的小公主殿下刮目相看。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感嘆完畢,就看到凰火一臉嫌棄的表情往那件長袍中灑了一層又一層香料,然後還用一條絲巾將自己的臉蒙起來,才穿上那件長袍。好在羊首教徒大多都是藏頭露尾之輩,把臉遮起來倒是更符合他們的特徵。

  事實上凰火的舉動很快便得到了兩位女士的效仿,小公主彷彿早有準備,另外拿出兩條絲巾與香料,讓瑪格達爾與德爾菲恩感激不已。

  看到這一幕,布蘭多不由得有點疑惑,忍不住提起袖子嗅了嗅——心想真有那麼臭嗎?結果這個動作立刻讓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饒是接近聖賢領域完美軀體的層次,也差點生生嘔吐出來。

  「瑪莎在上,這些該死的傢伙究竟多久沒洗過澡了?」

  至於房奇早已有言在先打死也不會穿上這些長袍,布蘭多和他約定好匯合的地點之後,一行人馬便兵分兩路,直接向馬爾塔哈開進。

  傳送點距離馬爾塔哈顯然並不遠,沒多久濕地沼澤中便出現了人類活動的痕跡,他們一路上還撞上了幾批同樣向馬爾塔哈方向前進的羊首教徒。好在羊首教徒比較孤僻,不同的群體之間也沒有什麼交集,雖然雙方都有一個同樣的目的地,但在彼此相遇的時候大多都只是互相看一眼便防備著再度分開,最多不過也就只是打一個招呼,詢問一下對方來自什麼地方而已。

  而布蘭多早就從那個羊首教徒首領那裡問清楚了相關的消息,因此也編造好了一個身份,反正也不會有人仔細盤查,羊首教徒是惡魔與混沌的教徒,行事本身就顛三倒四,想來不會出太大的漏子。

  很快,薄霧中便出現了一座城鎮的影子——沼澤中的城鎮顯然不會太大,馬爾塔哈說得好聽是一個城鎮,但事實上不過是前往德哈蘭路上的一個供旅人休憩補充的臨時落腳點而已,就算是有些常住民,但也不會太多。因此馬爾塔哈的規模也就比一座村落大不了多少,鎮上比一般的村落小鎮多的是大大小小幾座旅店,也是為了方便過往的行人。

  當然在這個地區,沒有什麼正兒八經的行人旅客,主要就是為了方便羊首教徒「朝聖」而已。

  布蘭多在此之前已經詢問清楚,德哈蘭港正是陶奇克地區羊首教徒的大本營,而霍杜麗家族的這一代家長,同時也身兼這一地區的「大牧首」一職。羊首教徒與牧樹人不同,這個邪教組織沒有明顯的樹狀結構的高層組織,在沃恩德各地都能看到它的身影,不過羊首教徒彼此之間幾乎沒有什麼聯繫,大大小小的「牧首」管理著不同地區的教徒。而這些牧首之間大多也互不認識,甚至有可能一生當中都不會打任何交道,這就是個一個零散的組織。不過既然能擔得上「大牧首」這個稱呼,至少也說明這位霍杜麗家族的家長算得上是陶奇克地區羊首教徒的「總瓢把子」。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12-8 16:49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12-7 23:23
第二百四十九幕 阿圖克聖地

  看到薄霧中出現的屋頂,布蘭多也不由得生出幾分迫不及待之情,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找個地方好好洗個澡,把身上這身該死的衣物上面的古怪氣味給消除一下。雖然羊首教徒長袍上瀰漫的硫磺惡臭是他們彼此之間確認身份的一種標識,但是袍子上面濃郁的汗臭與其混合的某種不知名的惡臭卻是多餘的東西,雖然才進入沼澤幾個鐘頭,但布蘭多已經有點頭暈目眩之感了。

  他在遊戲中不是沒有偽裝過羊首教徒,不過遊戲畢竟是遊戲,雖然號稱百分之一百擬真,但現在看起來應當還是有很多東西沒有擬真的。就這一丁點之間的差異,就讓曾經天真的他差點哭出來。

  鎮上的旅店有很多,最終布蘭多選擇了一家看起來環境並不是很好的名為「托肯之靴」的旅店,倒不是他現在的身家不能住進鎮上最豪華舒適的旅店,也不是他不想在這個潮濕陰冷的地方找一個哪怕乾淨、舒適那麼一丁點的地方來打理身上這些東西。事實上在此之前瑪格達爾這位修女公主殿下在經過鎮上那家最整潔、看起來最乾淨舒適的旅店時,就差點沒能走動路。

  他的學生,凰火小姐也露出那種依依不捨、流連忘返的神色盯著他們所在的這家旅店對面的那家豪華的旅社,她有幾次都想開口,不過最終還是忍住沒有說出話來。

  因為所有人都明白,現在他們要扮演的是一群貧困潦倒的下層教徒,事實上就和大部分邪教徒組織一樣,羊首教徒的下層教徒也大都是一貧如洗之徒,除了極少數人之外,他們這樣大手大腳地住進最豪華的旅社,顯然會引人注目。

  布蘭多不願引人注目,因此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好在這家旅店麻雀雖小但也五臟俱全,也有稍微乾淨的單間與提供洗浴的地方。濕地沼澤中陰冷潮濕,對於過往的旅人來說洗澡保持乾淨舒適顯然也是一個必要的要求。

  布蘭多先把兩位女士與自己的學生打發去處理自己的「私人事務」——其實也就是洗澡換衣物,好在這個世界上有魔法這種東西,清潔衣物也只要一點空間與幾分鐘時間而已,倒不至於耽誤事。

  而他自己則和柳先生一起,來到旅店一樓的大廳中打探消息。在請了一杯酒之後,他就旁敲側擊打聽出了關於阿圖克聖地的一些信息,就和布蘭多預料中一樣,這些信息並不是什麼秘密,因為羊首教徒聚集在陶奇克,其實就是因為這個聖地。

  這個聖地是大惡魔阿肯圖的封印地之一,和黑火教徒一樣,羊首教徒崇拜惡魔,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麼惡魔都崇拜,他們真正的主人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煉獄之王——羊首阿肯圖。

  羊首阿肯圖曾經率領惡魔大軍入侵地面世界,但被黑暗之龍所擊敗,它的靈魂被布加人裝入一枚水晶球中,秘密封印起來。而這個封印地的所在,在聖者之戰之後便已不知所蹤。沃恩德世界上有許多疑似阿肯圖的封印的地區,而陶奇克正是其中之一。

  布蘭多這才明白這個地方有如此多羊首教徒聚集的原因,而顯然這一次在哈德蘭召開的活祭儀式,正是為了打開阿圖克聖地的封印。這樣的情形在陶奇克也並不是第一次上演,過去曾經另有幾次儀祭,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但讓布蘭多有點意外的是,在羊首教徒們口中,儀祭的主持者霍杜麗家族似乎對這一次活祭儀式格外有信心——灰權杖在半個月之前便向整個陶奇克地區乃至於周邊地區的所有羊首教徒發起了召集令。

  說起來邪教徒的活祭儀式他就算是在這個世界也不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大型儀式他曾經在克魯茲人的帝都魯施塔遇上過一次,那一次的主持者是牧樹人。並且儀式相當成功,龍后不但成功召喚出了邪神弗德里奇,還差一點就利用弗德里奇幹掉了黃昏的意志。

  回想起元素疆界的種種經歷,他不禁有點走神。好在這個時候德爾菲恩從樓上走了下來,她看起來已經處理好了自己的私人問題,來到布蘭多身邊,巧妙地接過話頭,向旅店的老闆——同樣也是一位身披黑袍的羊首教徒——攀談起關於那場儀祭與阿圖克聖地相關的問題。

  羊首教徒之間很少有什麼共同的語言,他們唯一的共同語言就是他們的信仰,因此德爾菲恩詢問相關的問題倒沒有引起什麼注意。這位宰相千金雖然在此之前從沒有聽說過阿圖克聖地這個名詞,但她在談起這個地方時,卻彷彿親眼所見,對此瞭解頗深的樣子。

  那老闆對此深信不疑,在談話之前,德爾菲恩很快便套出了更多的東西。三人這才得知阿圖克聖地並不在陶奇克沼澤之中,而在哈德蘭港外海,一片名為綠之海的海域之中。

  這個信息立刻引起了布蘭多的注意,他在此行之前便已經從瑪達拉女王那兒得知停滯之界可能在亡月內海的中央地帶,那裡無疑正是在海上。而停滯之界的所在正是有關於那個翡翠之謎,那片名叫「綠之海」的海域顯然挑動了三人的神經。

  布蘭多回過頭,德爾菲恩的臉隱藏在兜帽之下看不清神色,但宰相千金沉默了片刻,用手指沾酒不動聲色地在桌面上比劃了幾個數字。布蘭多看出那是幾個計算的結果,那幾個結果正是太陽的偏角,在一個月以來每天與德爾菲恩反覆的討論中,他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裡所指的位置,顯然正是哈德蘭外海。

  布蘭多立刻明白了宰相千金的意思,顯然她也認為阿圖克聖地有可能正是翡翠之謎所指向的地方,或者也至少相關,否則這世上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在一個區域之內出現那麼多「秘地」。

  三人交換了意見,布蘭多便又將話題轉回到哈德蘭的統治者與那場即將舉行的活祭儀式上,事實上在沃恩德的其他任何一個地區,有關於這樣邪教徒的活祭儀式的話題都不可能拿到檯面上來講,不過陶奇克顯然正是這麼一個古怪的地方,這裡是真正意義上的羊首教徒的地盤,在這裡黃昏與惡魔之外的信仰反而才是禁忌。

  當布蘭多無意間詢問道那位霍杜麗家族的家長為什麼這一次表現得如此信心滿滿的時候,那個旅店的老闆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布蘭多一愣,隨即意識到這人可能知道些什麼,這讓他感到大為意外,他本來並不指望這個問題能夠得到答案的。

  當然,對方所掌握的消息也有可能是那種不可靠的小道消息,不過沒關係,這個時候消息渠道越多越好。於是在布蘭多支付了額外的「酒錢」之後,旅店的老闆也恰到好處的地鬆了口。

  他一臉神祕地告訴三人,說他的一個表兄弟正在哈德蘭居住,而且深得城主信任——當然,布蘭多姑且相信這麼一家破破爛爛、彷彿馬上就要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的旅店的主人的表兄弟是霍杜麗家族家長的心腹——而後者繼續告訴他們,說是根據他表兄弟傳回來的秘密消息,這一次霍杜麗家族在無意當中捕獲了一頭龍。

  一頭真正的巨龍,而不是那種名字中帶個龍字但與黃金血脈並沒有太大關係的亞龍種生物。

  布蘭多對此持根本不相信的態度,這個世界的巨龍,是真正的僅次於神靈的生物,就算是阿洛茲那樣的幼年龍,也是強大無比,更不用說真正的成年巨龍。像是巨龍中的佼佼者,諸如俄溫洛絲、芙西婭這樣的傳奇巨龍,更是強大到令半神都要為之顫抖的程度。

  凡人屠龍?

  那只是傳說中的故事罷了。雖然的確在歷史上也有過幾例,但故事的主人無一不是比如天青的騎士這樣傳說中的英雄,霍杜麗家族的家長是誰?能和那些史詩中的英雄相比?

  更不用說霍杜麗家族竟敢用一頭巨龍活祭?除非陶奇克地區的羊首教徒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哪怕這件事是子虛烏有,巨龍們恐怕也會因為受侮辱而將此地夷為平地。

  不過正當布蘭多以為自己用錢買了一條毫無意義的假消息之時,旅店中忽然之間騷動了起來。

  接著他聽到一聲痛罵從大廳方向傳了過來:

  「該死的小鬼,啊——」

  那聲音忽然之間戛然而止。

  然後便是一陣尖叫聲和桌椅翻倒的聲音響起。

  布蘭多下意識地回過頭,心中第一時間以為自己的學生又惹上了麻煩,他和柳先生、德爾菲恩一齊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三人的手都不著痕跡地握住了長袍下面的劍柄。

  但布蘭多一回過頭,便穩穩愣了一下,因為他看到的並不是凰火,而是一幕讓他有些意外的場景。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12-8 16:56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12-9 00:17
第二百五十幕 半精靈

  大廳中忽然之間跌跌撞撞撞出一個矮小的人影來,她慌不擇路地向前跑去,連連撞開擋在前面的羊首教徒,一時間惹得旅店中一片驚叫聲連連。

  而就在這個小女孩身後,七八個羊首教徒正怒吼著從後面追了上來,那矮小的人影終究步子太小,很快被其中一個羊首教徒三步併作兩步攔在了前面,兜帽下傳來一聲獰笑道:

  「該死的小**,我看你往哪兒跑!」

  布蘭多見狀不由得微微一皺眉頭,他早已看出那身矮小的黑色長袍下其實不過是個小姑娘。他的目光穿過人群,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一動不動地撲在一張木桌上,身下還隱有暗紅色擴散開來,心下就隱約明白發生了什麼。

  「咦,那小姑娘出手可真狠啊。」德爾菲恩回過頭,顯然也看清了這一幕。

  布蘭多默然不語,沒有輕率下結論,他只看到那小女孩被攔下之後身形微微一顫,然後著左右看了一眼,單薄的身形竟流露出些許無助來。但這無助很快化作了決然,她忽然之間一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衝了過去,在眾人的環繞之下手腳並用爬上了一張木桌。

  她轉過身,大喊一聲,然後從黑袍下拔出一把短劍來,雙手緊握劍柄,指節都因為用力過度而隱隱泛白,渾身因為害怕而哆嗦不已,卻堅定地以劍尖指向包圍住她的所有羊首教徒。

  劍尖寒光閃爍,逼得羊首教徒一片人仰馬翻,忙不迭地向後退,竟很快在那張桌子邊齊齊讓出一圈空間來。

  布蘭多聽得清楚,那小女孩的聲音清脆好聽,竟是精靈的語調,或者至少也應該是半精靈。不過那聲音雖然聽起來聲色俱厲,但其微微顫抖的聲線分明表露出其主人內心中的害怕與緊張。

  「要幫她嗎?」德爾菲恩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流轉:「大人?」

  布蘭多搖了搖頭。那小姑娘雖然看來孤立無助,但她的裝束與周圍的羊首並沒有太大區別。同樣是黑色長袍加身,而且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精靈般精緻的下巴,臉蛋上全是灰塵與污垢。

  她倔強地站在木桌上面對著所有人,瘦弱的雙肩之下,長袍下細小的胳膊緊握住短劍——那短劍看來好像還是從它的原主人手上奪過來的,體形與這個小姑娘並不相符,在她手中倒像是一把長劍,要她雙手才能將它緊緊握持。

  不過此時此刻,短劍的劍刃上正帶著殷紅之色,血珠子不住從劍鍔上流下,經過小姑娘白皙的雙手,然後點點滴落。

  「該死,她殺了巴斯特!」

  「這個該死的小**!」

  羊首教徒咆哮著,彷彿隨時準備動手,布蘭多卻在這個時候回過頭,向一旁的旅店老闆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看起來這家旅店似乎並沒有你保證中那麼安全?」

  「該死,」那旅店主人唾了一口唾沫,怒罵一聲。他本來看到有人在自己的旅店中鬧事,正擼起袖子從櫃檯下面拿出一張十字弓,但聽到布蘭多的問題去停了下來:「那是巴斯特的奴隸,我早提醒過他的,該死,他根本沒有聽我的話!」

  「怎麼?」

  旅店主人猶豫了片刻,正在想要不要回答這個問題,但忽然之間他的眼神定住了,視線生生被布蘭多手上的動作所吸引。

  只見布蘭多一個子兒一個子兒地將十多枚閃閃發光的黑玫瑰金幣(瑪達拉金幣,鑄於360-371年)。碼在櫃檯之上,一字排開,那旅店主人就好像腳上生了釘子,生生停了下來。眼神中彷彿只剩下這一大筆錢,連這幾個「窮酸的教徒」怎麼會有這麼多錢一時間都忘了考慮,他貪婪地舔了舔嘴唇,開口答道:

  「那個小**,是巴斯特帶來的活祭品,說是在沼澤中抓到的極品貨色。是個半精靈。不過我可沒見過這麼尖牙利爪的半精靈,昨天馬格想要動她的時候,差點被那個小**咬掉半隻手掌……」

  「說實話,我頭一次看到有人骨頭會這麼硬,更不用說還是個小姑娘。巴斯特他們把她打了個半死,那小丫頭愣是連吭都沒有吭了一聲,我早看出那小**是條會咬人的狗,該死的,巴斯特根本沒有信我的話,這下可好,把自己的命給丟掉了。」

  布蘭多這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的眼神立刻便冷了下來。

  那旅店主人話還沒說完,忽然之間便感到自己旅店的氣溫驟降了好幾頓,他打了個冷戰,有些古怪地左右看了看,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而正是這個時候,炎之刃奧德菲斯已經出現在了布蘭多手中,但下一刻,那把暗金色裂紋交錯的長劍便閃爍了一下,重新化為了點點火焰飛散在空氣中。

  這時候,羊首教徒終於向那個半精靈小女孩出了手。

  那小女孩在這一刻竟抬起頭來,咬緊牙關,露出一一張讓布蘭多震撼不已的精緻的臉蛋來,讓他差點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梅蒂莎——?」

  但正是此刻,那張幾乎和銀精靈小公主一模一樣卻明顯小了一號的臉蛋上,卻佈滿了絕望之色。小女孩雙手舉起短劍,第一反應竟然是要橫劍自刎。不過布蘭多倒沒有絲毫驚慌,因為在千鈞一髮之刻,幽暗的旅店之中忽然閃過一道赤紅的火焰。

  那火焰如同巨龍一般橫捲而過,將所有羊首教徒一一擊飛,慘叫著飛落出去,然後一聲怒斥才響了起來:

  「漠—風—劍—法,龍—之—焰!」

  那流焰盤繞的赤龍,竟隨之長吟一聲,向四面八方炸裂開來,旅店中又是一片人仰馬翻,羊首教徒慘叫連連,與之伴隨的是一片桌翻椅倒、木板碎裂的聲音傳來。

  下一刻,凰火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那小女孩身前。

  那個精靈小姑娘顯然被這一幕變故驚呆了,連手中的動作都忘了,她銀色的眸子裡倒映著金紅色的火光,在這火光之中,只見一個與她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子正攔在她面前,背對著她,緊握的雙全之上竟燃燒著熊熊赤炎,火光之下,一頭漆墨般的長髮閃閃發光,有若星河。

  凰火顯然是剛剛才從二樓下來,連兜帽都沒來得及帶上,一張姣好精緻的面容頓時顯露了出來。但她正緊皺著眉頭,顯然對先前發生的一幕極為憤怒,一群邪教徒竟然如此不要臉圍攻一個小姑娘,這樣的場景幾乎讓她立時便出了手。

  凰火身為玉鳳一脈的皇女,雖然平日裡表現出的大多是謙遜與彬彬有禮,但此時一怒,身上的威嚴與氣勢渾然天成,不要說被她教訓的這些羊首教徒,就連布蘭多都感到有些心驚,心想不愧是皇室的天驕之女,單憑這份氣勢,未來的成就便不可限量。

  一時間,「托肯之靴」內唯一還可以動彈的人除了布蘭多等人之外便只剩下那個罵罵咧咧的旅店老闆。當凰火出手時,這傢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看自己的旅店損失如此嚴重,這位旅店主人暴跳如雷,當即當即就要舉起弩弓。

  不過他還剛剛來得及做了一個舉的動作,就感到脖子一冷,一把三尺青鋒已經架在了他的頸項之上。他頓時打了個冷戰,回過頭,才發現自己面前三人中那個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傢伙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利劍,而這把利劍,此刻正在與他的脖子作著某種親密接觸。

  這位旅店主人生生打了個寒戰,腦子一下子便清醒了起來,才想起眼前這三人好像正是和那個後出手的小姑娘一起來到他的旅店的,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這位旅店老闆只能只認倒霉,乖乖將手中的弩弓丟到了地上。

  「外來者!」

  「他們不是自己人!」

  旅店中立刻響起一片驚叫聲,顯然羊首教徒們也不是傻子,很快便出了布蘭多一行人的身份有問題。

  立刻便有人拔出武器向這邊衝了過來,有人還在召喚惡魔,旅店中頓時亂作一團,對於這些人,布蘭多可不會手軟,彈指之間便放倒了一片。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幾條漏網之魚見機得快,一開始便埋頭向旅店外衝了出去。尤其是幾個本來就在旅店門邊的,布蘭多也來不及將他們留下來。

  這些人或者是就此逃走,或者是出去叫人,但總之都是個麻煩,對於這樣的情況,布蘭多也是十分無奈,他本來是想低調一些救下那個酷似梅蒂莎的半精靈小蘿莉,但凰火這一出手,他們是想不高調都不行了。

  不過還好,他聳了聳肩,高調便高調吧,反正想要的消息幾乎都已經得到了,也不在乎在這裡大打出手。以他的實力,不要說區區一個馬爾塔哈,就算是整個陶奇克地區也未必能找出一個能留下他的人來。

  再說就算凰火出手時不那麼高調,他身邊還有一個護主心切的柳先生,那倒霉催的旅店主人竟然還敢在他身邊對凰火出手偷襲,想必柳先生也是已經儘量克制了,否則那一劍原本會直接在對方的脖子開一道血口子。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12-9 18:43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12-9 00:19
第二百五十一幕 女孩

  布蘭多皺著眉頭站起來,向一旁的德爾菲恩使了個眼色,讓她上樓去看看瑪格達爾公主準備得怎麼樣了,同時暗地裡向那邊的凰火打了個手勢,讓她趕快帶著那個小女孩過來,他們馬上就離開這個地方。

  不過讓布蘭多感到有點無語的是,他讓女士們先去打理了自己的個人衛生問題,而他自己和柳先生還片刻都還沒能休息。原本打算在馬爾塔哈在留宿一夜的,現在看來得離開這個地方了。

  凰火在得到了他指示後,立刻轉身向那個小女孩伸出手,但她一轉身立刻暗暗吃了一驚,因為也發現了對方長得好像老師身邊的那位銀精靈公主。

  對於凰火伸過來的手,那個小女孩卻猶豫了片刻,默默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用攙扶。

  前者有點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她自己就是那種獨立自主的性子,也很能理解他人的堅持。

  她向對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跟著自己,然後才穿過倒了一地的羊首教徒,來到自己老師身邊。

  說實話,她心中還有點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老師會怪罪自己沒有經過他同意就擅自出手。因為她知道這一行還另有任務,主要是為了尋找翡翠之謎的所在,先前的熱血上湧之後,冷靜下來便只剩下一陣陣的擔憂,生怕因為自己的衝動而耽誤了大家的事情。

  不過看布蘭多沒有怪罪她的意思,這位九鳳之國的公主殿下才稍微心安了一些。

  布蘭多只看了自己的這位學生一樣,說道:「下次出手之前,至少先要弄清楚自己所作所為是正確的,不要把好和壞的定義停留在表面上。」

  凰火深以為然地受教道:「老師,對不起,我知道了。」

  布蘭多卻微笑道:「烈火之血,紅蓮之魂,恐怕你這輩子都很難克制你嫉惡如仇的性格了,命運天賦對你來說不僅僅是一種天賦,也是你的本心。其實是我的擔心多餘了,你只需要不違本心,未來自然會走到我這樣的高度。說不定還會超越我也不一定。看起來你現在的戰鬥方式更符合你的武道之路,有機會的話,我送你一件東西。」

  對於這番話,凰火露出有些迷惑的神色,顯然不明白自己的老師是什麼意思。不過最後那句話還是讓她明白了過來,眼神微微亮了亮。她聰慧過人,自然聽出布蘭多的言外之意,是要送她一件稱手的武器。

  一件更符合她武道之心的武器。

  然後布蘭多才看向跟著凰火走過來的那個小姑娘,對方對他們這一行人似還有些防備,到現在也沒有將頭上的兜帽摘下來,面對他的目光時,對方也只是安靜地低著頭,接受他的審視。

  看得出來,這個小女孩對他還有一些獨特的排斥與冷漠。大約是因為他之前那番話隱隱在懷疑她的身份緣故。但布蘭多其實心中自知,自己那番教育凰火的話單純只是在為自己的學生上課而已,絕無半分針對的意思。

  不過他也並不用在意一個小姑娘的態度,他仔細打量著對方露出在兜帽之外的下半張臉蛋,越看越能看出梅蒂莎的神韻來,就好像是一個小號的梅蒂莎,而且他通過一些細節,也確定了對方半精靈的身份。

  他隱隱對對方的身份有了一個猜測,但沒有說出來,只是用儘量柔和的口氣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姑娘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銀色的眸子裡全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她臉上沒有太多多餘的表情,只是漠然地與之對視。

  不過只是這一眼,布蘭多還是看到了她隱藏在兜帽下的銀色長髮與髮絲後尖尖的耳朵。

  「你留在這裡不安全,」布蘭多抬起頭看了一眼,旅店中剩下人顯然已經被他先前的出手給震住了,再不敢輕易造次,留在原地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們。

  掃了這些傢伙一眼,他才低下頭對小女孩說道:「我們馬上要離開馬爾塔哈。你要和我們一起嗎?」

  那小女孩點了點頭。

  但她馬上伸手比劃了一個手勢,布蘭多竟然看懂了,她是在說:稍等片刻。他點了點頭,小女孩立刻掉頭向大廳深處跑去,布蘭多看到她跑到那具屍體旁邊停下來,蹲下來從那屍體身上解下一條束帶,然後反手扣在自己的身上,再在那屍體的上擦乾淨自己的「佩劍」,收劍還鞘掛在那條束帶上,再從那屍體上摸索了片刻,竟掏出一隻錢袋來,才重新向他們這邊跑了回來。

  那把巨大無比的「短劍」掛在她腰間,讓這小女孩跑起來顯得跌跌撞撞,實在是怪異至極。

  凰火幾乎都看呆了,作為養尊處優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皇女,她還從沒想過有人可以這麼洗劫一具屍體的,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救下的精靈少女會作出這樣的事情來。

  不過布蘭多看到卻小女孩奔跑之時長袍之下分明露出一雙赤腳來,那白皙的腳背凍得又青又紫,上面沾滿了已經凝固乾涸的污泥與血塊,顯然不知在沼澤中跋涉了多長時間。

  他一時間心下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不過惻隱歸惻隱,眼下顯然不是說話的時候,這鎮子皆是羊首教徒,真叫人叫來了人馬,雖然以他的實力倒是不懼,但也不想惹太多的麻煩,畢竟就算他出手把陶奇克的羊首教徒統統連根拔起,先不說做不做得到,就算做到了,也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這明顯和他的初衷不符。

  抬頭看到正好德爾菲恩與瑪格達爾公主聯袂走下二樓,一行人立刻離開了這家叫做「托肯之靴」的旅店,臨行之前,柳先生一記手刀便打暈了那個自稱自己的表兄在哈德蘭擔任城主心腹的旅店店主。

  走出旅店,瑪格達爾公主也留意到那個半精靈小姑娘赤著腳走在冰冷的泥水中的事實,有些於心不忍想要將她抱起來,但後者顯然十分警覺,修女公主才一靠近,她就露出警惕之色讓開了一步。

  布蘭多見狀搖了搖頭,一彈指頭施展出了一個二環風系元素法術「風之羽翼」施加在那小姑娘身上,那小姑娘微微吃了一驚,才發現自己竟然漂浮了起來。她默默地看了布蘭多一眼,也不開口說感謝,只低下頭,繼續向前走去。

  倒是瑪格達爾十分感激地看了布蘭多一眼。

  一行人還沒走出鎮外,果然被那些從「托肯之靴」中逃出去的羊首教徒叫來的人給堵了個正著,來的人竟還不少,有三四十人之多,為首的人自稱是馬爾塔哈的「治安官」。不過布蘭多早就在旅店主人出了解過此地的一些信息,知道這人正是馬爾塔哈羊首教徒的一個小頭目。

  本來這人不來找他麻煩,他倒沒時間去清理這裡的毒瘤,畢竟克魯茲一戰失利之後埃魯因北方情勢不明,內部又有新舊王黨的交鋒,雖然芙蕾雅是帶回了他的意志,不過對於安蒂緹娜與公主殿下究竟能不能對付那些勢力根深蒂固的傳統貴族,他心中還是不敢太確定,再加上羅曼的事情,他現在內心中最迫切的事情其實就是回到埃魯因,然後開始著手準備救回商人小姐。這一次要不是翡翠之謎中可能與自然寶珠的下落——即與七聖劍與救回羅曼息息相關的話,無論瑪達拉女王如何威逼利誘提出什麼條件他也不會來這個地方浪費時間。

  不過這些人既然來了,布蘭多自然也不會客氣,以他現在的實力,在凡世已幾近無敵,除了那些最為老牌的頂尖強者之外——比如大聖座瓦拉和各個帝國幾位同級別的隱世高手之外,恐怕就只有白銀與黃金族裔中的佼佼者才能壓制得住他。

  但那也僅僅就是壓制而已。

  那個自稱馬爾塔哈的「治安官」的傢伙場面話還沒說完,布蘭多已經懶得聽他廢話,手中金紅之光一閃,炎之聖劍奧德菲斯已經出現在他手中:「一招。」

  「什麼?」

  布蘭多左手一舉,超過四十名羊首教徒竟驚駭地發現自己立刻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然後不由自主地飛上半空中。

  然後他右手一劍揮向半空,一條金紅之線延伸出半個小鎮之長,向著半空中的羊首教徒橫掃而去。

  「極境!」

  那馬爾塔哈的「治安官」尖叫一聲,那震驚恐懼的神色彷彿看到了世界末日,但他的半句話還沒來得及從喉嚨中喊出來,就已經與他整個人一起徹底化為飛灰。

  而與他一起一同化為飛灰的,還有同行的四十多名羊首教徒。

  與布蘭多同行的柳先生與三位女士對這一幕早已見慣不慣,凰火更是對自己老師的強大深信不疑。看到這樣的一幕她在心中只堅定了自己有一天也要達到這樣強大的程度的決心,但對於唯一一個外人來說,那個半精靈小姑娘卻早已經嚇呆了。

  以至於瑪格達爾公主喚了她兩三聲,這位小女孩都還沒有從先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在那之後,布蘭多明顯感到對方有意無意之間和自己保持的距離更遠了,而且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中,更是帶著深重的警惕之色。

  對此他不由得苦笑不已,想不到自己想簡單點解決麻煩,卻在無意中竟然嚇到了這個小姑娘。不過這位半精靈小女士雖然在方方面面都表現出她年齡表現出不相符的成熟,但在有些方面卻單純得可愛,也不想一想,就算她離得再遠,如果他真想要對她動手的話,她豈能倖免?

  但布蘭多也不去糾正這位半精靈小女孩的根深蒂固的自我見解,只帶著她向馬爾塔哈南面與房奇約定好的地方前進,由於他們離開鎮子比預定的時間早很多,也不知道那位鬼車一族的天才是不是已經到了那裡。

  不過就眼下這個情況看起來,在野外宿營過夜看起來已經是必然的事情,布蘭多想及此不禁暗暗皺眉。

  在濕地沼澤中夜營,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尤其是他們還沒什麼準備。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12-9 18:50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12-10 07:59
第二百五十二幕 夜宿

  臨冬之前的夜色總是降臨得格外早,布蘭多等人向馬爾塔哈南方行進了三四個鐘頭,天色便暗了下去。

  陶奇克的冬夜格外潮濕陰冷,雖然在亡月內海地區在這個月份還不至於夜間結冰,但地面會變得冰冷堅硬;沼澤中瀰漫著大霧,幾乎沒有風,蟲鳴聲也很少,安靜得近乎詭異,黑暗中偶爾會有一聲水響傳來。

  篝火剝剝燃燒著,偶爾跳出一兩顆火星,明黃色的光芒在霧氣中穿透力極強,可以照射到很遠的地方,但也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除了野獸與沼澤中的屍鬼之外,還有就是成群結隊的蚊蟲——即使是在這個時節,陶奇克地區仍有大量蚊蟲——蚊蟲循光而來,縱使是早已準備了驅蟲藥,但用處也不大。

  布蘭多一邊用手驅趕著蚊蟲,時不時會用上法則之力。德爾菲恩在篝火邊風乾魚和蘑菇,這些食材都是就地取材的,宰相千金的手藝出乎想像的好,在場的眾人或多或少都嘗了一點兒之後,紛紛表示讚不絕口。作為皇女,凰火只象徵性地吃了一口,她的飲食有嚴格的標準,出門在外時也是保持著同樣的自律。

  不過她卻提議多準備一些以備不時之需,畢竟想到馬爾塔哈時羊首教徒那古怪的食譜,眾人皆對此深以為然。

  紅月摩雅已從西面的地平線上升起,房奇仍舊沒有出現,看起來真要到約定的時間才會露面。

  德爾菲恩從烤架上取下一條熏魚,然後遞給布蘭多,向黑暗中一個方向努了努下巴。布蘭多明白她的意思,不過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

  「怎麼,覺得我這個滿心算計的惡毒女人又在算計誰了?」宰相千金微微一笑。用開玩笑的口氣問道。

  「那個小姑娘有什麼值得你算計嗎?」對於宰相千金,布蘭多可是一點也不客氣,雖然兩人是有過肌膚之親,但那一天在船上發生的事情,一直讓布蘭多心中有一層隔閡。

  確切的說,他與德爾菲恩之間沒有情,只有欲。而自那之後。由於他刻意保持距離,連兩人之間這種聯繫也淡薄了許多。布蘭多不知道德爾菲恩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的,或許她一點兒也不在意,但他卻很在意,每每在面對這位宰相千金時,總會感到十分彆扭。

  他的直白,也是為了掩飾尷尬。

  德爾菲恩微微一笑,好像並不在意,將手中的木籤遞了過來:「從鎮上到這裡,她還沒吃過東西。」

  「德爾菲恩,」布蘭多忽然說道:「如今克魯茲帝國狀況不明,我們甚至不知道你父親和祖父是否還活著,我和你說一句實話,與黃昏之龍的戰爭其實我也無法看清未來是怎樣的,我能做到的只有盡一切可能保護埃魯因和我身邊的人,還有實現對瑪達拉女王的那個承諾,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我不可能給予你太多保證,成為沃恩德之王,重建帝國,我都做不到。」

  兩人之間隔著一道篝火,柳先生在營地外圍警戒,凰火早早已進入自己的帳篷中休息,瑪格達爾需要練習冥想與溝通魔力。一時間營地中竟只有正在對話的兩人而已。

  「然後呢,大人想說什麼?」

  「我想說,其實你不必這樣,」布蘭多嘆了口氣:「你很清楚我的為人,如果你想要什麼,你可以儘量直說。儘管你曾經給我找了不少麻煩,但這兩個月以來你的努力我和梅蒂莎也看在眼裡,我們之間的恩怨,就讓它成為過去吧,如果你願意盡棄前嫌的話,我可以像是幫助朋友那樣幫助你,我的意思是,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會盡力而為。」

  「大人的意思是,我沒必要把自己束縛在您身邊,每天對著你們強顏歡笑,我應該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道路,對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德爾菲恩。」

  「不,大人您就是那個意思,我知道,您在可憐我,」德爾菲恩微笑著回答道:「大人是不是認為,和我這樣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太累了,已經不想再繼續玩下去了?」

  「好吧,我承認你說對了,但德爾菲恩,我們之間的恩怨起源於一個誤會——我說過,我不會為了你未婚夫的死向你致歉,因為那本來就不關我的事。但我可以為那之後對你的身心造成的傷害向你道歉,或許在冷杉領那時候我們各退一步,情況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麼羅曼小姐呢?我對羅曼小姐的所作所為,你也不怨恨我?」德爾菲恩輕聲追問道。

  「你不必激怒我,因為羅曼的事情我曾經恨不得殺了你,我也恨不得給你一個同樣刻骨銘心的教訓,可在那之後發生了太多我想不到的事情,」布蘭多搖了搖頭:「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應當怎麼辦面對你才好,一方面你是我的仇人,德爾菲恩小姐,但另一方面,我也傷害了你。」

  「大人真的認為自己傷害了我?」

  布蘭多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

  「您真是個正直但天真的人,」德爾菲恩答道:「可是您還不明白,您想要我去追尋什麼樣的道路呢?離開你,回到過去那種陰謀詭計與爾虞我詐當中,那就是您認為我應該過的生活嗎?」

  她搖了搖頭:「您為什麼會認為我在強顏歡笑呢,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是我過得最輕鬆與真實的日子,等我們回到帝國之後,我不明白自己會作出怎樣的選擇,但至少在這裡,我感到真實而快樂。」

  布蘭多愣住了。

  宰相千金忽然靜靜地嘆了一口氣,她將熏魚放回烤架上,然後站了起來,拿起篝火旁自己的背包,從裡面拿出一張毯子,走了過來,交到布蘭多手上。

  布蘭多看到那張毯子,微微愣了一下,他記起來在羅薩林北方時,自己曾用這張毯子蓋在宰相千金身上,那時候他以為她已經睡著了,但沒想到宰相千金只是在裝睡而已。

  他看著自己手中的毯子,德爾菲恩將這張毯子保管得極好,即使在沼澤環境下毯子也十分乾燥整潔,而且摺疊得極為整齊,每一條邊都細細地對齊過。

  「對不起,我不切實際的夢確實也該醒來了,在元素疆界的那個漫長的夢境中,我所看到的可怕事物曾讓我變得軟弱起來。」德爾菲恩幽幽地答道:「這些日子以來,我自暴自棄,因此才會發生那樣荒唐的事情,我對不起我的未婚夫,也對不起大人,我以為錯誤會隨著時間而消逝,但我錯了,我仍舊是我,逃避並不能改變現實……」

  「德爾菲恩小姐。」

  德爾菲恩搖了搖頭:「大人不必勸我,您說得對,等回到埃魯因,我就會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道路。您和梅蒂莎小姐都是正直的人,但這兒並不屬於我,我不應當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其他人,雖然我利用種種卑劣的手段迫使你不得不答應,可惜若那並非是大人您的本心,終究也沒有任何意義……我,德爾菲恩,尼德文的女兒,並不需要依靠他人的施捨才能成功。」

  德爾菲恩將自己的行囊放下,然後重新從烤架上拿起熏魚,同時答道:「大人,謝謝你不追究我的過錯,我會竭盡全力幫助你拿到自然寶珠,這是我最後一次在您身邊幫助您,因為這是我心中的歉意,我必須彌補我的錯失——」

  「但我很清楚這遠遠不夠,如果大人仍舊想要我的命,我絕對不會介意,」她指著自己雪白的頸項答道:「我的頭顱就在這裡,隨時為大人準備著。」

  「德爾菲恩小姐,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宰相千金有些淒苦地笑了笑:「難道說,大人連我作為尼德文家族的長女最後的這點兒尊嚴都要踐踏了嗎?」

  布蘭多只得閉嘴,他看著這位貴族千金,心中有些感慨,或許對方這縱使是真情表露,但他仍舊不敢完全相信,因為那也有可能是另外一次欲擒故縱。

  然而即便心中明白這有可能是對方的偽裝,但當德爾菲恩說出那番話時,他心中竟還是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不過德爾菲恩也不再解釋,將手中的烤魚交到他手上,說道:「再任性與詭計多端的女人也會有惻隱之心,她從正午到現在滴水未進,她腰包裡面鼓鼓囊囊全是石頭。」

  「石頭?」

  布蘭多吃了一驚。

  「那是個有骨氣的小姑娘,你不會明白她的,但我卻明白,因為我從她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德爾菲恩輕聲答道:「但我可比她幸福多了,我至少還有親人。」

  「有一點你錯了,德爾菲恩小姐,」布蘭多低聲答道:「她也有親人,我想她至少有一個姐姐或者是妹妹,她們的母親也應當還在人世——或許還在。」

  「你認識她?」德爾菲恩忽然露出了然的神色:「和梅蒂莎小姐有關係?」

  布蘭多點了點頭,他早已見識過這位宰相千金的頭腦,因此對她的反應並不驚訝。不過他也沒有繼續解釋,因為對於對方身份的猜測,他也無法全然肯定。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12-10 09: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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