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琥珀之劍 作者:緋炎 (已完成)

   
edison1225 2011-4-24 16:36: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8 12548810
x24685 發表於 2016-1-1 02:25
第二百七十三幕 停滯之界的傳說

  重點在於,她還是頭一次看到自己的姐姐對外人放下戒心。她們兩人一路從埃魯因流浪到這裡,路上經歷了無數艱難險阻,遇到過麻煩與危險,也遇到過好心人的幫助,但無論那一次,姐姐都從沒有輕易相信過任何人,更不用說和其他人結伴同行。

  她們在旅行時偶爾會隨商隊一起行動,但那樣的情況很少,除非是幾個商隊組成的商團,否則她們幾乎從不加入某一個單獨的商隊。冒險團也是差不多的情況,這些必要的措施,都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事實上也因為這樣的原因,再加上母親遺留給她們的兩件魔法物品,她們這段漫長旅程,總體來說還算得上有驚無險。

  但今天,顯然顛覆了她的認知。她很清楚姐姐在碼頭上時雖然是在徵求自己的意見,但蓮更清楚自己姐姐的性格,她那麼開口時,其實便是已經作出了決定。

  在那樣的情況,她是不會輕易開口反對的。

  她此刻仔細看著自己姐姐臉上的神色,一時間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其實不想上船,對嗎?」玲好像看出自己妹妹的想法,輕聲開口問道。

  「也不算,姐姐,」蓮搖了搖頭道:「只是覺得有些反常,這讓我有些不安。」

  「反常?」玲猶豫了片刻:「你是說我的決定嗎?」

  蓮點了點頭。「是有原因的?」但她馬上又問道。

  「嗯。」

  「我可以知道嗎?」

  「當然,」玲答道:「本來我打算早一些告訴你的,可是我不敢確認。」

  「不敢確認?」

  「我……我懷疑他知道我們的母親是誰。」

  「啊!」蓮低低地喊了一聲,忍不住激動地往前走了兩步:「姐姐,你說的是真的?那個『他』是布蘭多先生,對嗎?」

  玲緩緩點了點頭。

  「可你為什麼不直接開口詢問他,布蘭多先生不是那種會瞞著我們的人,不是嗎?」

  「我不知道,但我有一種預感,或許我開了口,並不是一件好事……」

  「為什麼,姐姐?」

  「我……我也不知道。」玲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

  布蘭多將自己的猜測一一講述出來之後,船艙中一時間一片沉寂。他抬起頭向德爾菲恩看去,正好看到宰相千金的眼神也向自己看來。

  「德爾菲恩,你有什麼看法?」

  「領主大人認為這兩件事之間有聯繫?」德爾菲恩開口問道。

  布蘭多點了點頭:「自然,惡魔一向是黃昏之龍的爪牙,阿肯圖更是它的先鋒大將,而且我想黃昏之龍控制一批巨龍並將它們丟到距離克魯茲萬里之遙的陶奇克來,總不會毫無目的。」

  「的確,那麼領主大人有什麼想法呢,不妨先一一說出來,再查漏補缺不遲。」

  「我是有幾個想法,首先是與羊首惡魔阿肯圖的復活有關,就像我之前所說,阿肯圖是黃昏之龍的先鋒大將,它若能解除封印重新回到沃恩德,對於凡人的世界來說無疑是一個噩耗,毫無疑問,這也是黃昏之龍入侵沃恩德最重要的一步計畫。」

  「但惡魔領主並非只有一個,領主大人還記得喬根底岡的入侵嗎,事實上惡魔早就開始蠢蠢欲動了,雖然眼下我們還不知道它們已經推進到了什麼地方,但總有一天它們會出現在地面世界。」

  德爾菲恩分析道:「所以說,阿肯圖固然是黃昏之龍手上一枚重要的棋子,但未必是最重要的那一枚,我想它未必值得讓黃昏之龍為此去算計遠在千里之外的龍族。而且我們不得不考慮這樣一個可能性,那就是芙羅法還有其他被投放到陶奇克的巨龍雖然實力強大,但它們未必就是黃昏之龍手下最強大的力量。至少我們在芬霍托斯的戰場上見過的那些怪物中,有一些就要比阿洛茲小姐厲害得多,不是嗎?」

  布蘭多點了點頭,他倒是沒有從這個方向來考慮過。他看向一旁的小母龍,阿洛茲臉上也露出了同樣沉思的神色,顯然也認同這個說法,或者至少是認同其中的一部分。

  「那麼繼續往下推理,」宰相千金繼續說道:「黃昏之龍為什麼要將幾頭由它所控制的巨龍投放到陶奇克,它所倚重的顯然並不是這些巨龍的實力。或者並不僅僅是看重它們的實力,甚至我可以確信,它們身為『龍族』的這個事實本身,對於黃昏之龍來說或許更為重要。」

  「這是其一,其二先前領主大人也說過了,對於阿肯圖的復活來說,有沒有這些額外的因素其實並不必要,或許這些巨龍可以為阿肯圖的復活保駕護航,以防有外來的力量前來破壞這個計畫,比如說我們。但這個可能性太小,何況就像我之前所說,晶簇一樣能夠做到這一點,沒有必要千里迢迢如此大費周章。」

  「所以說,」德爾菲恩微笑著看了兩人一眼,才繼續說道:「我認為這個可能性是可以排除的,領主大人認為呢?」

  布蘭多也點了點頭:「我也差不多是這麼想的,那麼除了這一點之外,第二個可能性就是黃昏之龍將這些力量投放到陶奇克,或許是為了配合南方的晶簇大軍對瑪達拉展開進攻。」

  「這個可能性其實也微乎其微,」德爾菲恩搖頭道:「理由同樣如上,太過得不償失。何況幾頭巨龍對於瑪達拉的戰場來說,也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亡月女神克萊絲在永亡之地復活,其實就足以呼應晶簇大軍在亡月內海南方的攻勢了,亡靈們為此已經放棄了永亡之境,不是嗎?」

  「那就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性了。」布蘭多答道。

  他抬起頭來,與房間中的所有人對視了一眼。

  「老師的意思是,黃昏之龍的目的可能與我們是一致的?」凰火這時候終於開口道:「它的目標,也是自然寶珠?」

  布蘭多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德爾菲恩。

  宰相千金卻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倒是小母龍這時候抬起頭來,搖了搖頭:「如果你們的分析是對的話,我想它的目的並不是自然寶珠。」

  「不是自然寶珠,那是?」

  「其實這裡同樣有三種可能性。」這時候德爾菲恩笑眯眯地開口道:「我想各位應該還記得起,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不是為了尋回自然寶珠嗎?」柳先生問道。

  「不不不,那只是最終的結果而已,我們要做的事情,是解開翡翠之謎,尋找停滯之界,並從停滯之界中找回自然寶珠。」房奇答道,他看了德爾菲恩一眼,才繼續說道:「所以說,翡翠之謎,停滯之界還有自然寶珠,未必是一種東西,也未必可以混為一談,就像是自然寶珠對布蘭多先生來說更重要,可對於我們鬼車一脈與玉鳳一脈來說,更重要的東西其實是翡翠之謎,因為那關係到我們至高之劍的傳承。」

  「我明白了,」柳先生也反應了過來:「所以說黃昏之龍的目的未必會和我們一致,自然寶珠對它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翡翠之謎想來也是如此,它要尋找的東西是停滯之界?」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都同時集中到了小母龍阿洛茲身上。

  布蘭多此時終於開口道:「阿洛茲,停滯之界究竟是什麼?」

  阿洛茲搖了搖頭,猶豫了片刻之後才回答道:「停滯之界,顧名思義,就是停滯的世界。」

  「這麼說那是一個有關於時間法則的半位面?」

  「不,那並不是一個半位面,甚至也並不是從沃恩德脫離出去的某個時空碎片。確切的說,那是一個真正的完整的世界,一個並不遜色於沃恩德世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的疆域其實比沃恩德更加廣闊,它的法則比沃恩德更加完整——」

  小母龍語出驚人,所有人不由得都大吃了一驚:「什麼?」

  阿洛茲卻絲毫也不顧忌,繼續說下去道:「眾所周知,我們的世界是由主物質世界與四大元素疆域所構成,在物質界之外,有著無數大大小小的次位面與半位面相連,這些半位面有些是人為創造的,比如布加人的白塔——而有些是Tiamat法則投影形成的。事實上四大元素疆域皆屬於這一類,而另一些乾脆是沃恩德世界脫離出去的時空碎片,在元素疆界之外,你能經常見到這些懸浮在虛空中的半位面懸島,這種空間其實並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位面,只能說是一個破碎的空間而已。」

  「在這裡我要說的是,在巨龍的文獻之中,有這樣一個傳說。相對停滯之界來說,沃恩德其實才是它的次級位面甚至是半位面,我們的世界是依託於一個真正的主世界存在的,而那個世界,就是停滯之界……」

  阿洛茲說完,船艙中一時間竟鴉雀無聲,甚至連宰相千金臉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可是……這怎麼可能?」凰火小聲自言自語道。

  「你在開玩笑嗎,這位女士?」房奇則是毫不猶豫地提出了質疑。

  所有人中,只有布蘭多一個人沉默不語,他思索了半晌,才抬起頭來問道:「阿洛茲,那麼停滯之界對於沃恩德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小母龍略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才回答道:「這些其實都只是傳說,我也只是從文獻上看來,未必真的有什麼具體的意義。不過倒是有這樣一個說法……」

  她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道:「眾所周知,我們世界的歷史遠遠不止於我們書卷上所記載的這一部分。事實上在蒼之史詩上,我們就足以瞭解到,在凡人的紀元之前,還有許多許多紀元存在,在凡人紀元之前的每一個紀元中,沃恩德都起始於眾神的創世,終結於諸神與黃昏之龍的戰爭——」

  布蘭多聽到這裡,心中忽然微微一動。

  「……而從上古的時代開始,這一場場慘烈的戰爭中,並非每一次,我們都取得了勝利。事實上正好相反,天青騎士帶來的時代,是我們的世界有史以來唯一一次,在對抗黃昏之龍時取得了微弱的優勢,正因此,那個時代以來的沃恩德,才得以保存。」

  「但在那個時代之前,每一次戰爭,都以眾神的失敗而告終。為了避免沃恩德被永久的毀滅,眾神們不得不親自毀滅他們所創造的世界,按照神民的話來說,這叫做『世界的重啟』,只有這樣,才能避過黃昏之龍對於我們世界的入侵——」

  「但每一次重啟,都要伴隨著慘痛的代價,那樣的代價是伴隨著整個舊世界的徹底破碎而至的,而新生的沃恩德,則是在整個舊世界的廢墟上所建立起來……」

  說到這裡,阿洛茲抬起頭來。

  「那片廢墟,便被埋藏在停滯的世界之中。」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1 15:55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16 20:05
第二百七十四幕 最後的敏爾人

  出現在法伊娜眼前的是一道深淵,一座狹長的天然石橋維繫著深淵的兩頭,寬僅兩三尺的灰色橋面筆直地向前延伸,直到隱沒於陰影當中。

  從深淵兩側吹來的冷風帶著彷彿可見的形狀,猶如一道道蒼白陰冷的幽靈從黑暗中浮現而出,從石橋上下尖嘯著掠過,將法伊娜帶蕾絲邊的衣襟與領子吹得翻起來,遮住蓋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蛋。

  火把黯淡的光線隨之搖曳,少女碧藍如海的眼睛在晃動的光芒映照下顯得愈發深邃起來。

  一支長長的隊伍正在石橋上前進,有克魯茲人,也有法恩贊人,走在最前面的是瓦拉、維羅妮卡、西德尼、銀馬騎士團大團長羅德里格與幾位公爵,後面是一眾騎士,人類士兵們。

  法伊娜跟在安德麗格與墨德菲斯身後,墨德菲斯一路走一路為眾人介紹此地,這裡曾經是阿爾卡矮人的故鄉——安隆礦坑,矮人們在這裡建立了一個古代的王國,但隨後深入地下的隧道打通了大蜂巢與地表世界的連接,黑暗中湧出無數怪物,矮人們的王國不久之後便在怪物的入侵中灰飛煙滅。

  法伊娜聽說過這座可怕的地下城市,黑暗中埋藏著與危險並存的財富,有許多冒險者穿過梅霍托芬來到此地,繼而消失在這座迷宮般的地下洞窟體系中。有人說奪走他們性命的是遊蕩於礦坑之中昔日矮人的鬼魂,這些鬼魂徘徊於暗無天日的角落,日復一日重複著喋喋不休的絮語與悔恨,那些潛藏在陰風之中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慄。

  法伊娜輕輕咳嗽幾聲,不禁扯動了傷口,令她臉色發白。她一邊摀住領子防止冷風灌進脖子裡,一邊小聲向前面的吸血鬼姐弟詢問道:「安德麗格,墨德菲斯,布蘭多他也在這裡嗎?」

  安德麗格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純淨如鮮血一般的眸子裡閃動著變幻莫測的光彩。但她並未作答。墨德菲斯對此報以歉然地一笑,回答道:「主人他並不在這裡,我們會在這裡是因為一個偶然的原因。」

  「這裡安全嗎?」銀馬騎士團大團長羅德里格開口問道。他面沉似水,眼睛裡閃動著思慮的光芒。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很信任這對吸血鬼姐弟。

  「各位不必擔心,這裡在阿爾喀什的群山之下,那些怪物不太可能輕易找到這裡來。何況這裡也是聖者遺蹟,石橋的另一端有兩座聖像,它們會阻止心懷叵測的入侵者。」

  「聖者遺蹟?」

  「矮人們在它們王國的入口處修築了防禦設施,可以驅散黑暗中一切邪惡的生靈。」

  「可惜他們顯然沒料到,毀滅會來自於另外一面。」安德麗格用一種冰冷的口吻諷刺道。

  這話令克魯茲人有些沉默。

  「這裡通向什麼地方?」羅德里格又問。

  「這條地下通道已經有好幾百年沒有被人使用過了。它向南通往阿爾喀什山脈南麓,那裡是四境之野以北的森林。」墨德菲斯回答道。

  「可靠嗎?」

  「相當可靠。」

  羅德里格便沉默下來。他和這對吸血鬼姐弟不熟,但他看得出來,他們和這些克魯茲人認識。於是他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維羅妮卡。

  「是布蘭多讓你們來這裡為我們引路的嗎,墨德菲斯?」維羅妮卡終於開了口,嗓音有些低沉,一如她現在的情緒。

  墨德菲斯搖了搖頭:「不是的,維羅妮卡女士,自從我們離開魯施塔之後就和主人分開了,我們出於偶然的因素流落到此地,知道你們受困於此,是因為另外一些奇遇。」

  「奇遇?」

  眾人沿著石橋前進,長橋另一端的平台上已經逐漸顯現出兩座巨大的石像的輪廓,黑暗中漸漸顯現出的是兩座矮人的巨像,高約六十尺,眾人在它們腳下猶如螻蟻一般,兩座雕像手中皆高舉著戰錘。

  戰錘的邊沿散發著絲絲寒光。

  眾人為這地下的奇觀心神所奪,包括瓦拉在內,沒人想到在阿爾卡山脈的地下竟然還有這樣一處所在。

  「事實上是有一位大人想要見見你們,」這時候墨德菲斯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他告訴我們說,奧多斯山口會發生一場關係到克魯茲人未來命運的戰爭,但未來掩蓋在重重迷霧背後,他讓我們前來為你們指引方向——」

  「好大的口氣。」羅德里格對這番說辭十分不滿,冷哼一聲。

  但維羅妮卡卻顯得有些驚訝,能夠預言奧多斯山口的這場大戰,這在占星家中也算是頂尖的存在了,她口氣有些恭敬地問道:「一位大人,他早預料到奧多斯山口這場大戰了嗎?他是否早已料到外面那些怪物的來歷?」

  「對不起,」墨德菲斯微笑道:「這我和安德麗格也不太清楚,事實上我們知道的也僅有這麼多而已。」

  「梅菲斯特他……?」

  「劍聖大人他是和我們一起到這裡的,不過他好像認識那位大人,不過他沒有告訴我們。」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那位神祕的大人物究竟是誰。

  「墨德菲斯,」法伊娜這時候卻說道:「之前在戰場上,你的實力比起在魯施塔的時候強了許多,也是因為那位大人的緣故?」

  她曾經在魯施塔與墨德菲斯等人並肩作戰過,自然清楚對方的實力大約在要素開化上下,但先前在戰場上對方從晶簇手上救下她時,表現出的力量層次顯然不止於此,而且對方還展示了一種奇特的力量,她過去只在布蘭多身上看到過類似的力量。

  「是的,」墨德菲斯答道:「這是那位大人給予我和安德麗格的際遇,有了這樣的力量,我們就能早日回到主人身邊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法伊娜聞言不禁愕然,要素開化對於這個世界上許多人來說便是傾其一生可以達到的最高水準,而聽墨德菲斯的話那位神祕大人物彷彿舉手抬足間便可以將人提升到更高層次,這是什麼樣的力量水準?

  一時間,早先對於這對吸血鬼姐弟有所瞭解的瓦拉、維羅妮卡和西德尼等人心中不禁掀起了驚濤駭浪,倒是之前沒有見過墨德菲斯與安德麗格的一眾克魯茲貴族與羅德里格等人一臉平靜,對此沒有什麼直觀的感受。

  法伊娜忍不住咬了一下下唇,心中隱隱默然,心想自己與布蘭多的距離越來越遠。在信風之環時,她還是帝國唯一一位女劍聖的學生,梅霍托芬家族最受寵愛的千金小姐,而頃刻之間,兩人的身份地位便已經發生了交錯,此刻連帝國都分崩離析,她的家族自然也無法倖免,如今她一點點變得成熟起來,卻只能看著對方前行的背影了。

  伊莉絲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姐姐背後,以她的年紀來說對於這些大人的話題並不是太感興趣,雖然帝國崩滅,但至少家人還在身邊,因此她並未感受到多少憂愁之情,反而眼珠子一轉好奇地問道:「墨德菲斯,你們的主人是怎麼樣一個人,你之前怎麼管我姐姐叫女主人呢——哎呀!」

  她話還沒有說話,便給自己的姐姐咬牙切齒地狠狠拽了一把。

  「嘻嘻嘻,姐姐你是不是害羞了?」

  「閉嘴,伊莉絲!」

  經過兩座矮人石像,眾人穿過一段漫長的漆黑的過道之後,黑暗中逐漸浮現出一扇大門的輪廓。大門彷彿由整塊的巨石雕琢而成,表面浮雕上覆滿金線,上面的圖案是矮人誕生的歷史,火星從工匠之神伊姆的熔爐之中飛濺而出,落在白銀平原之上,便形成了矮人的形象。

  這是在蒼之詩上記載的歷史,眾人倒都也認得,事實上在斷劍山脈的矮人王國中也有一座類似的地下城門,但那個規模比起這個來小得多,據說阿爾卡矮人繼承了符文矮人的一部分文化,現在看來傳聞所言非虛。

  大聖座瓦拉在眾人之中一直默默地沒有開口,他的目光落在這兩扇大門之上,心中一直在思索著某些事情,他回想起一些關於這座聖山的傳聞,還有六十年前發生在這裡的一幕幕。

  大門緊緊封閉著,高超過四十尺,僅僅遜色於兩座巨像的高度,需要仰頭才能一睹全貌。當眾人靠近這扇大門時,大門自動發出沉悶的轟響,徐徐向內打開來,彷彿是歡迎賓客一般。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住了,只有羅德尼格皺著眉頭嘀咕了一句:「裝神弄鬼。」

  大門之後,是一間極為廣闊的大廳,大廳彷彿沉浸在深邃的黑暗當中,一根根方形巨柱在火把的光照之下聳立著,形同黑暗森林的樹幹,火光拉長了濃黑的陰影,一道貼著一道。

  這些立柱的頂端完全融入了漆黑的陰影之下,抬頭也只能勉強看到穹頂的一部分,這個岩穴或許是天然形成,陰影之間密佈著倒垂的石筍。

  在大廳深處,法伊娜看到一團火光。

  那火光位於數十根立柱拱衛的中心區域,從一張赤松木的矮桌上的銀製燭台上散發出來,那桌邊放著一張長椅,一個身披銀袍戴著單片眼鏡的老者,正坐在椅子上。

  在眾人到來之前,老者手捧一本厚實的八開本大書,正聚精會神地閱讀,像是察覺法伊娜的目光,驀地合上了書本,抬起頭來,露出一雙宛若瑪瑙般鮮紅的眼睛。

  敏爾人——

  眾人心中皆是一顫。

  ……

  PS:恢復更新了,順便推薦一下書友的書《封禪入聖》。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16 20:46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17 17:58
第二百七十五幕 圖門

  看著依次從燭光邊緣昏暗的光線中走出來的人們,圖門輕輕揚了揚雪白的眉毛。在他眼中,最先看到的是走在最前面的克魯茲貴族們,這些公爵們,雖然灰頭土臉,身上面料昂貴的衣物破敗不堪沾滿污垢,但舉止仍舊說得上得體,歷經危局之後,神色仍舊算得上鎮定。

  跟著他們身後的,有士兵也有難民,許多人是從東梅茲逃難來的,神情困頓、愁苦不堪,而且畏畏縮縮,顯得驚魂未定的樣子。

  最後是法恩贊人,銀馬騎士團的騎士們步履沉穩,緊跟在他們的騎士團長身後,一言也不發。

  「這些吉爾特的後人們至少沒有拋棄他們的同胞,保留了最後的一點勇氣。」看到這裡,老人心想。

  而他在打量這些他下令讓墨德菲斯與安德麗格帶來的客人時,對方同時也在打量著他。

  這是一個相當典型的敏爾人——

  當初白銀女王雖然號稱背後得到了敏爾人的支持,但事實證明那不過是龍后等人玩弄的欺騙人心的把戲。

  那充其量不過是一些塞尼亞人,一些過去敏爾人的附庸,他們在這個時代遭受了迫害,因此對過去那個時代充滿了懷念。

  自從耀金之年以來最後一支敏爾人氏族退入大冰川以後,事實上世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些「先民」的身影,他們恍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但此刻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這位鬍鬚眉毛雪白的老人,至少從對方的外表表徵來看,正是敏爾人無疑。

  那血紅的眼睛,更是黃金血脈退化之後敏爾人最顯眼的特徵之一。

  一個敏爾人竟然躲藏在安隆的礦坑之下,從對方的這番作態來看,似乎也在此地經營了相當長的時間,這個時間可以是數十年,也可以是數百年。

  這個念頭的產生令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警惕心。

  這樣一個敏爾人,此刻將他們這些流離失所的克魯茲人引到這裡來,是意欲何為?

  報仇?

  一提到敏爾人這個稱呼,在大多數人心中產生出的印象首先是陰鬱的、邪惡的,文明的死敵的形象,至少在蒼之詩上所描繪的那場聖者之戰中,還千百年下來口口相傳的傳說當中皆是如此形容的。

  人群首先騷動了起來。甚至有士兵拔出了劍——敏爾人這個稱謂的殺傷力實在是太過強大了。人們心中首先生出的想法是這是一個陷阱,雖然對方看起來只有一個人。但誰知道四周幽深的黑暗中會潛藏著什麼?

  一道道落在墨德菲斯與安德麗格這對吸血鬼姐弟身上的目光也變得不那麼友善起來。

  但人們謹慎地沒有動手,因為先不說面前這個敏爾人老者還底細不明,而在十幾步開外,一張書架的側面,灰劍聖梅菲斯特正雙手環抱靠在那裡,冷眼旁觀著這些克魯茲人。

  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這位劍聖大人在此之前出手救過他們一次,但克魯茲人至少還沒忘記此人與帝國之間刻骨銘心的仇怨。

  當然,還有對方可怕的名聲。

  或者說僅僅是一位極劍聖這個身份,就足以令大多數人駐足。

  在場能夠在實力上壓制這位劍聖大人一頭的,也就只有羅德里格與瓦拉而已,或許還要勉強算上一個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女士。

  懷著這樣畏懼的想法,眾人不由將目光投向人群中央的瓦拉。

  瓦拉並沒有輕易表態。事實上態度不明的除了他與維羅妮卡之外,還包括在此的大多數克魯茲上層貴族們。

  比起普通人的盲目與恐懼,高層人物因其見識往往考慮得更仔細一些,一眾公爵心知肚明對方費盡心思將他們引至這裡,絕非是簡單地想要報復這麼簡單。

  若非如此,在此之前對方只需要袖手旁觀,他們此刻就早已是枯骨一堆。

  圖門毫不在意這些驚疑不定或者意義不明的目光,他環視了所有人一眼,才開口道:「我知道各位在想什麼,然而一千年之前的仇恨早已逝去,我想沒有人會提及這些本應當塵封於歷史塵埃之下的往事……」

  圖門的目光掃過瓦拉,他認識這個「年輕人」,六十年之前他在阿爾喀什見過此人一面——當然,那時候對方還是個年富力強的實幹派,是一個信仰堅貞不移的聖徒。而今時今日,對方已經從那位老邁的前任聖座手上接過了象徵炎之聖殿最高權力象徵的那頂冠冕,成為了統御一方的大人物。

  但這樣的大人物,在這一千年來他見過許多,瓦拉不過只是其中的一個而已。甚至他確切地知道這六十年來發生的每一件事情,帝國內部的變故與權力交接,即便這十個世紀以來他從未離開過此地一步。

  然後他的目光在一一掃過其他人身上:「首先我要說的是恕我冒昧,在沒有徵得各位同意的情況下將你們請來這裡,不過我想這是有必要的,因為各位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大人,」這時候維羅妮卡開了口,她的聲音仍舊顯得有些消沉:「是你想要見我們?這麼說來,你早已清楚外面發生的一切對嗎?」

  圖門點了點頭。

  「包括那些怪物?」

  「包括這一切。」

  「大人您是敏爾人?」

  「是,但這無關緊要,對嗎,我們要討論的不是這個問題。其實甚至包括我的身分也好,諸位的身分也好,在眼下看來都是旁枝末節的事情,你們想要知道的真是這個嗎?」

  「可是。」維羅妮卡想說什麼,但沒有開口。

  「你是想說,你們總不能輕信來歷不明的人,對吧?」

  維羅妮卡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顯然這位女軍團長神色之間表露出的意思正是如此。

  而在她一旁,大聖座瓦拉仔細看著自己面前這位老者,他愈看愈是驚訝,最後滿是褶皺的臉上竟露出震撼與不可思議的神色來,在聽了圖門與維羅妮卡的對話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有些猶豫地問道:「我冒昧地問一句,閣下是……」

  圖門頷首:「你猜得沒錯,我就是你猜測的那一個人,你們稱之為萬諾加的領主,風精靈稱之為元素暴君的那個人;不過其實這些都只是謬稱而已,我還是更喜歡我那個大圖書館館長的稱謂,在那時候,我的確遇到過四個聰明好學的年輕人——」

  哐當。

  不知是誰的劍在慌亂中落在了地上,那人趕忙彎腰去撿,其他人看著他,卻一點也不感到可笑。

  所有人臉上都是一片蒼白。

  圖門。

  有人將歷史的天空描繪為繁星點綴的景象,英雄的傳奇與史詩交織其間,猶如大大小小的星辰,綴滿這片閃爍的天空。

  但在這道橫亙的銀河之上,只有那麼幾粒星辰說得上是曠古爍今,它們的光芒照耀著之前與之後的每一個時代。

  這些名字寥寥無幾,除了四位賢者、天青的騎士與黑暗之龍外,那麼如果還剩下那麼一個,那就只能是這樣一個名字的主人。

  一個被稱為元素的君主與魔法的主宰者的人。

  四位賢者的老師。

  它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這個名字曾經是黑暗之龍的副手,先民人類與白銀之民的大敵;但它也親手締造了這個時代,將現代的魔法與秩序的體系傳承下來,並創造了元素圖紋。

  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一個黑暗與血腥的時代,但同時,它的恩惠又遍及之後的一千年。

  在大多數凡人心中,這個名字猶如一對互相交織的矛盾,他們總是即敬畏與害怕,又尊崇與狂熱地提到這個名諱。

  但這樣一個名字。

  它本應當閃耀於一千兩百年之前的天空之上,而不是現在——今天。

  圖門緩緩將合上的書放在矮桌之上,單單只是這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便令在場的所有人感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勢。

  老人微微一笑,心知肚明這些人是如何認出自己的,事實上這一點也不奇怪,四大聖殿都有他的雕像——他曾經是四賢的老師,聖殿也從未否認過這一點。

  至於其他人晚於瓦拉發現這一點,只是因為他們沒想到,也不敢去想這個可能性而已。

  他看著這些人,心中卻回想起了許多事情,那是一千年之前的時光,在那個時代,他遇到了四個聰明而又勇敢的年輕人。

  事實上從他看到他們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明白在此之後敏爾人帝國的命運會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軌道,但出於對於女神大人的崇敬,他和奧丁都沒有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有些事情的改變,正如這一千年以來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一切變遷,在見證了歷史與時光流淌的不可逆轉之後,那些超凡的人往往可以理解這一點。

  要掙脫命運的束縛,就必須要有非凡的勇氣與堅持。

  這種勇氣與堅持曾經在那個時代展現在所有人的身上,他們用一場可歌可泣的變革來終結了那個時代,就如同更加久遠的歷史當中,天青的騎士與更多的先輩們所做的那樣。

  ……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17 19:43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17 17:59
第二百七十六幕 失落的要塞(上)

  而今天。

  先人的作為,將由他們的後人來驗證所謂結果的正確。

  同樣的時代再一次降臨了,在圖門看來,那四個年輕人的後人們,是否還擁有這樣的勇氣與堅持,來承擔起這個時代的責任呢?

  他用一種深邃而睿智的目光打量著這些人。

  這道明亮的目光不禁讓所有人都自慚形愧,不斷有人在他的注視下低頭。

  確切的說,圖門看到的不過是一群丟失了家園,如同喪家之犬般逃難的人群而已。這些人中有克魯茲人,也有法恩贊人,有人出身高貴,也有人出身貧賤,大多數人都惶惶不安,彷彿還未從之前的恐懼之中掙脫而出來。

  而另有一些人,身上還帶著這個時代特徵般的傲慢,那是貴族的驕傲的矜持,一如千年之前敏爾人身上的那種陋習。

  但有一點是共同的。

  這種特質在之前的戰鬥中展現得淋漓盡致,這些人至少還沒有放棄希望,還有為了家園一戰的勇氣。

  這便是接下來的日子裡,凡人所最需要的特質。

  這就夠了。

  圖門點了點頭,在心中默默評價著,自己與奧丁的守候,是否擁有價值。

  他開了口。

  「我看到你們垂頭喪氣,而有些人聽到我的名字甚至表現出驚恐萬狀的神色來,猶如一群喪家之犬。我想若是在一千年之前,你們的四位賢者與你們的先輩也同你們一般,聖者之戰的結局是否會改變?」

  圖門從自己的座位上緩緩站了起來,顯得氣勢逼人,強大的氣場甚至迫使在場的所有人連連後退,他的語氣近乎於嚴厲,猶如交織著電閃雷鳴一般令人心生恐懼。

  「看看,敏爾人輸在了一群英雄手上,但他們的後代卻變成了懦夫!」

  這話令眾位公爵驚懼不已,但年輕人心中卻滿是不忿。可他們在圖門的威壓下難以堅持,只能露出屈辱的神色來。

  圖門繼續長聲說道:「我在這裡隱居了一千年,一千年之後,我看到了這樣一群喪家之犬。那麼告訴我,吉爾特留下的那個帝國已經完蛋了嗎,他的後人們垂頭喪氣,丟掉了他們的先君留給他們的一切精神與信仰了嗎?」

  老人從一張張臉龐上看到了許多糅雜在一起的神色,恐懼、害怕、不屈、憤怒不一而足,他欣慰的是沒有看到麻木不仁:「我聽說,在斗篷海灣南面,還有另一支克魯茲人倖存下來,他們與昔日那澤爾的仇人們達成了同盟,共同放下前嫌,面對新的敵人——」

  「而現在,我又看到了另外一支克魯茲人,所以我問,克魯茲人死絕了嗎?」

  他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並沒有。」

  「那麼法恩贊人死絕了嗎?」

  「並沒有。」

  「四位賢者的後人們已經徹底放棄希望了嗎?」

  他的目光落在這些落難的人身上。

  「並沒有!」銀馬騎士團大團長羅德里格冷哼一聲,他大聲回答道:「法恩贊人在這裡,我們可以變成冰冷的屍首。但沒人能叫我們低頭!」

  這鏗鏘有力的回答令所有人克魯茲人心中一震,維羅妮卡抬起頭來,用略顯沙啞的聲音接口道:「圖門大人,帝國今日雖然逢遭大難,但他的子民們仍舊沒有放棄希望,否則我們也不會一路廝殺至此。我也相信只要還有一個克魯茲人活著,金炎之道的精神便會永遠存續下去。」

  女軍團長的話令許多年輕的騎士都昂起頭來,這正是帝國的精神傳承,雖然或許它已經被貴族們遺忘了很久很久,但在此一刻,炎之王的後人們仍舊如同英雄一般重新拾起了它。

  年輕人們胸膛中猶有熱血,如同一團滾滾烈焰,熱血在他們的血管之中奔湧不息,縱使是那些最為沮喪與垂頭喪氣的人。也彷彿在黑暗之中辨明了方向。

  除了少數幾位路德維格來的北方貴族,大多數公爵臉上都火辣辣的,恨不得拿起武器重新去與外面那些怪物廝殺一番。

  是啊,家族的榮譽什麼時候要以這些虛偽的禮儀來維持了,先古貴族們實現他們價值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尸。

  「帝國人,縱使是身死,也不能低頭——」

  這是北方貴族的格言,也曾經是克魯茲人的精神象徵。

  而現在,它竟然被一個法恩贊人先喊了出來。

  圖門看著這些人,點了點頭。「這才是我所熟悉的吉爾特與法恩贊的後人。」

  「圖門大人,」這時候維羅妮卡又繼續道謝道:「謝謝您不計前嫌,對我們這些落難之人施以援手。」

  她說完這句話,忽然沉默了下去。

  事實上在場的諸人神色都有些複雜,他們的先輩曾經推翻了敏爾人的統治,他們這些後人,本應當繼承敏爾人的仇恨,可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們會為圖門所救?

  尤其是在場的克魯茲人深深地明白,圖門出手救下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帝國本身。

  「你們不必為此而心生芥蒂,我並不僅僅是為了你們而出手,」對於維羅妮卡的話,圖門卻搖了搖頭:「你們必須明白這一點,無論是克魯茲還是法恩贊,不僅僅是帝國人的帝國。」

  對於這句話,在黑月墜亡之前或許可能還沒有人能夠領會它的意思,但此時此刻,眾人心中或多或少明白了一些。

  「圖門大人,帝國人會承擔起相應的責任,更不用說那些怪物還在帝國境內肆虐,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奪回自己的家園,」維羅妮卡答道:「在這場戰爭中,帝國人絕不會退避。」

  「有這樣的想法很好,」圖門答道:「但卻遠遠不夠,縱使是加上你們在斗篷海灣另一邊倖存的同胞,也還遠遠不夠。」

  圖門前面的話令一眾克魯茲人眼前一亮,尤其是皇長子萊納瑞特與維羅妮卡,斗篷海灣不但是帝國海軍的搖籃,還是帝國商業最為繁盛的地區,如果那裡真如圖門所說倖存下來,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縱使是受到災難的波及,但只要沒有完全毀滅,至少還有人口、物資,更關鍵的是,那裡是炎之聖殿的傳統勢力範圍,金炎之道的信仰,與帝國的精神傳承將隨著倖存的人而得到傳承。

  更不用說,如果那裡的倖存者與那澤爾人達成了和解,那麼他們至少可以逃往南方或是北方,這樣即便帝國在一時間毀滅,但只要這兩支克魯茲人仍舊存在,那麼終有一天,它仍舊會在廢墟之上重生。

  這個這些日子以來難得的好消息不禁令所有克魯茲人都振奮起來。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士氣消沉,除了肉體上的磨難之外,其實每一個人在精神上遭受的打擊更大。

  帝國的覆滅,對於每一個驕傲的帝國子民來說,無異於信仰的崩塌,尤其是眼睜睜看著那一頭頭巨龍在他們面前被可怕的力量所殺死、摧毀,讓所有人都不由得產生了一種世界末日已經來臨的絕望。

  而此刻,他們雖然不至於將頹喪之氣一掃而空,但也足以令死水一般的心靈中注入一絲希望。

  而這也正是圖門願意看到的景象,他需要的不是一群完全放棄了希望逃難者,而是能夠站起來為了保存希望而戰鬥的人們。

  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為沃恩德的未來帶去倖存的可能。

  不過他的後半句話還是令貴族們產生了一陣竊竊私語,維羅妮卡忍不住問道:「圖門大人,我們原打算穿過阿爾喀什山脈之後前往四境之野去與帝國的赤之軍團匯合,再從那裡展開反攻,先收復長青走廊南方的一些地區,再考慮向斗篷海灣方向進發,大人您對此有不同的看法嗎?」

  「難道說克魯茲人打算獨自對抗這些怪物嗎?你們應當清楚它們是誰的馬前卒。」

  眾人一陣默然。

  圖門繼續說道:「你們比我更加清楚蒼之詩上所描述的那些發生於過去幾個時代的歷史,我們的文明之火從被瑪莎大人點燃以來,經歷過無數次類似的戰爭,而你們的未來將比聖者之戰的時代更加險惡與危險,克魯茲人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維羅妮卡不由得閉上了嘴。

  若這是與黃昏的戰爭,克魯茲人如何談得上做好了準備?在無數個時代之前,連天青的騎士那樣的存在,也無法徹底殺死黃昏之龍,他們這樣的凡人,又如何談得上主宰自己的命運呢?

  圖門說得一點沒有錯,聖者之戰不過是決定凡人與敏爾人之間對於大陸統治權的戰爭,敏爾人無非是想要奴役這個世界,而黃昏之龍卻要毀滅一切,讓世界重歸混沌。

  面對這樣層次的存在,他們這樣的凡人很難想像對方所擁有的力量,他們之前所對抗的那些怪物,不過是這種力量在這個世界上的一丁點投影而已,便彷彿足以毀滅整個克魯茲。

  當黃昏降臨的那一刻來臨時,他們還能夠保存這片他們所有僅有的樂土嗎?

  他們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這個令人窒息的絕望未來。

  ……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17 19:49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17 18:01
第二百七十七幕 失落的要塞(下)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停下了竊竊私語,大廳中一時間靜得落針可聞,「世界的終結」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不可抑制。它就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利劍,高懸在所有人的頭頂,隨時會落下。

  而在此一刻,就算是醉生夢死,似乎也來不及了。

  「大人,我們都曾聽說過世界的黃昏這個傳說,可我們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會面對這一切,」維羅妮卡沉聲問道:「我們無所謂逃避,但實在是拿不出辦法去面對它,我們想不出應當怎麼做。」

  「希望總會有的,但絕對不是被動地等待它到來,」圖門緩緩答道:「我們曾經一次次面對這樣的威脅,但總在它的爪牙之下倖存,這是因為在每一個時代,我們都有那些願意為此放棄一切的英雄。」

  「英雄?」

  「那不是某一個人,而是整整一代人的英雄,甚至許多代人。凡人的力量絕不卑微,但首先,你們要拿出勇氣來。」

  「勇氣?」維羅妮卡皺著眉頭看了看其他人,所有人臉上都帶著迷惑不解的神色:「圖門大人,我們需要怎麼做?」

  「就如同一千年之前你們團結在一起對抗我們的勇氣,敏爾人強大嗎?相對於凡人來說,它或許是強大的,然而我們一樣敗給了你們,不是嗎?」圖門看了看這些人,瑪瑙色的眸子裡露出一絲激昂與期待的色彩:「你們是四位賢者的後人,你們也遠非孤軍作戰,至少瑪莎大人永遠在你們身邊,但這是你們的世界,也是你們的時代,它倖存與否,取決於你們的意志。」

  「我明白了。」維羅妮卡忽然答道。

  「法恩贊人也從未忘記過神聖的誓約,」羅德里格這時候開口道:「我們銀馬騎士團出現在這裡,便證明了這一點,我們過去可能曾經有一些仇恨。但四位賢者的後人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崇高的信念。我們是為了守護而非毀滅才建立起這個新的秩序,我們從敏爾人手上接過這一切,就一定會比你們做得更好。」

  「很好,這個世界的命運因為無形的意志被交到你們手中。我希望它一如瑪莎大人的許意一般使沃恩德擁有一個不同的未來,我和奧丁也是如此希望的。還有四位賢者也是一樣。」圖門看著這個法恩贊人的騎士團長,再看向其他所有人:「在阿爾喀什山脈中埋藏著一個祕密,天青騎士時代以來的凡人與神民最強大的五座要塞之一。整個Tiamat防禦系統的中樞,巴貝爾塔的一部分殘骸就位於最後戰場的地下。只要你們激活它,你們就可以利用它來抵抗晶簇大軍的入侵,否則單憑克魯茲帝國殘餘的力量,很難抵禦這些黃昏的爪牙。」

  「巴貝爾塔!?」瓦拉忍不住吃驚地接口道:「圖門先生,那不是傳說中眾神的要塞嗎。傳說它在天青騎士的時代之後就墜向大地,徹底毀滅了。」

  「那是事實,那一次與黃昏之龍的戰爭堪稱慘烈。為了避免黃昏之龍入侵到我們的世界,神民在那場戰爭中幾乎十不存一;在戰爭的最後關頭,天青的騎士和布加人的祖先將巴貝爾塔一分為二,用上半部分抵擋住了黃昏之龍的致命一擊,通天塔的上半部分與大圖書館徹底灰飛煙滅,布加人也因此而流落在大地之上。」

  「……而巴貝爾塔的另外一半,則墜向地面,墜入大平原的中央地區。這場災難導致了大平原被一分為二,阿爾喀什山脈也因此而誕生,並且從此之後大平原以東的氣候被徹底改變,變成了今天我們所見到的大冰川。」

  「原來是這樣,竟然還有這樣的歷史……」維羅妮卡喃喃道:「難道說那個大圖書館,就是傳說中佈加人的先祖們所守護的,白銀圖書館?」

  「是的,」瓦拉點了點頭:「傳說巴貝爾塔毀滅之後,眾神的傳承徹底遺失,沃恩德的力量層次一度降低,從此之後進入凡人的時代,就是因為大圖書館的毀滅。」

  「差不正是這樣,」圖門也回答道:「而事實上大圖書館中的文獻與戰爭石板並未沒有徹底遺失,只是遺落在元素的疆界之外,在那之後的幾千年之中,知識之龍水晶一直在暗地裡收集這些珍貴的傳承。」

  「戰爭石板?」法伊娜忽然問道:「就是那些從天上墜落下來的銀色石板嗎,我好像在布蘭多那裡見過這些東西。」

  「那是水晶給予你們的最後餽贈,」圖門嘆了口氣:「眾神已經離開了我們,而沃恩德的未來,就必須依靠你們去創造。」

  在一片沉默當中,維羅妮卡又問道:「墜向地面的巴貝爾塔,就在阿爾喀什山脈當中嗎?」

  「確切的說,就在最後之戰的戰場之下,事實上歷代黑暗之龍花了很長時間來尋找它的下落,在我和奧丁之前的一代黑暗之龍最終確定了它的位置,我們將最後一戰的戰場安置在此處,就是為了保護這座要塞……」

  「那個女嬰,」瓦拉這個時候忽然有些哆嗦地開了口:「也是……?」

  圖門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關於她的來歷,未來你們會明白的,不過你沒有猜錯,正是如你想像中那樣。」

  大聖座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陰晴不明。

  維羅妮卡有些奇怪地看了瓦拉一眼,她心知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隱祕,她不由得想到了六十年前發生在最後戰場上的那一切,甚至想到了布蘭多的祖父,曾經的元帥大人,心中雖然隱隱感到這裡面可能有一些聯繫,但一時間卻拿不定主意。

  倒是銀馬騎士團的大團長羅德里格對於克魯茲人的隱祕不感興趣,他開口問道:「那裡容易找到嗎?」

  「我能帶你們去那裡。」

  「我們能想辦法激活它嗎?」

  「有一些麻煩,但對於你們來說不成問題。」

  「我們依靠這座要塞就可以對抗黃昏之龍?」

  「當然不,」圖門搖了搖頭:「那充其量不過是巴貝爾要塞的殘骸而已,雖然還能發揮一些作用,但在它完好的時候,神民甚至也無法利用它來對抗黃昏之龍。」

  「那我們要它來有什麼用?」羅德里格不解道。

  「對抗黃昏之龍對你們來說還太過遙遠,但你們首先得想辦法遏制住它的爪牙,你們能夠對抗晶簇大軍嗎?」圖門盯著羅德里格淺藍色的眼睛道:「克魯茲人已經獨木難支,但法恩贊人似乎也抽不出更多的兵力吧?」

  羅德里格張了張嘴,他雖然有意反駁,但也知道法恩贊表面看起來比眼下的克魯茲帝國好很多,但事實上帝國自從幾個月前開始,在東面進行著一場戰爭,關於這場戰爭被帝國上層掩蓋得極好,帝國內部很多人甚至還不知道他們是在和誰交手,但戰爭進行得如此慘烈,以至於開始在帝國內部產生影響。

  在十港以北的許多地區,青壯年都被抽調一空,接下來募兵的規模就會擴大到那些更為繁華的地區,即使是有艾爾蘭塔的精靈們的支援,似乎也無濟於事。

  作為帝國的最高軍事力量的長官,羅德里格當然明白帝國在與誰作戰,而他此行前來幫助克魯茲人,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在幫助帝國自身。

  法恩贊人已經經不起在南面再開闢一個戰場了。

  想及此,他不由得閉上了嘴巴。

  圖門看著他與維羅妮卡兩人,這才繼續說道:「你們如果想要在這裡抵擋住晶簇的入侵,單單依靠法恩贊人與克魯茲人的力量是不夠的,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麼,這不僅僅是你們的事情,而是整個沃恩德都必須面對的抉擇。」

  「您的意思是?」

  「求助於風精靈,巴貝爾要塞就在這裡,但單單是一座空蕩蕩的要塞是不夠的,你要借助於它抵擋住黃昏的爪牙,你就必須要有士兵。克魯茲已經快要因為失血而死亡了,就算是再加上你們的赤之軍團,你們又有幾分把握呢?所以只有風精靈,能夠幫助你們,你們必須求助於你們昔日的盟友……」

  「風精靈……」維羅妮卡皺了皺眉頭。

  和風精靈達成同盟。

  這個話題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

  甚至不止是克魯茲人,連法恩贊人也面露難色,四位賢者與白銀之民曾經締結了神聖的盟約,但隨後這份盟約在不久之後便被棄之腦後。自從第二次聖戰之後,賢者的後代族裔們彼此攻伐,幾代人之後,曾經並肩作戰的默契與彼此之間的脈脈溫情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不可彌合的裂痕與仇恨。

  如果法恩贊人與克魯茲人之間還保持著一份默契,但風精靈與人類之間的裂痕顯得更加刺眼,兩個不同種族之間的恩怨自從他們彼此分離的那一刻起便早已種下,經歷過政變、叛亂,以及賢者先後離世之後,風精靈們便封鎖了四境之野,隱沒入蒼翠的森林之內,修築起它們那冷漠、排外的精靈王廷。

  ……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17 19:54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17 18:04
第二百七十八幕 風精靈

  事實上從那一刻起,兩個文明之間溝通與交流的大門便已經關閉了。

  這種仇恨或許比不上克魯茲人與那澤爾人在邊境線上年年廝殺來得刺眼與令人狂熱,也比不上克魯茲人與法恩贊人貴族之間的互相譏諷與格格不入,但人類與精靈之間的隔閡更加冷漠,難以彌合。

  據有歷史記載以來,自第二次聖戰之後,風精靈便沒有向克魯茲與法恩贊派出過哪怕一個正式使節,也沒有任何文化與民間交流;在法恩贊與克魯茲,你可以看到矮人、野精靈甚至是獅人與那澤爾人,但卻幾乎看不到任何一個風精靈,人類世界與白山之後的風精靈世界彷彿彼此之間互相遺忘了。

  蛙鳴之年以來,與風精靈交往得最多的人類國度,恐怕就只有克魯茲南邊境上的埃魯因,但也僅此而已,時至今日風精靈對於這個自己曾經扶持的人類王國同樣幾乎不聞不問。

  哪怕任由對方重歸於炎之聖殿的懷抱之中。

  而今天。

  帝國落難了,克魯茲人又一次記起了他們昔日的盟友,記起了他們與風精靈在聖者之戰中留下的戰友情誼,可縱使是他們有心去彌合這道裂痕——問題是,風精靈會領情嗎?

  晶簇還並未威脅到精靈們的國土,兩者之間還隔著從長青走廊、阿爾喀什山脈與四境之野廣闊的帝國疆域,即便風精靈沒有為帝國的遭遇而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但至少也保持了相當的默然。

  否則自從喬根底岡地下的異怪入侵帝國以來,精靈們不會表露出這樣不聞不問的態度。

  維羅妮卡沉默不語,她不是拉不下面子去求風精靈,但問題是,這麼做有意義嗎?

  圖門好像看出她心中的想法,開口道:「風精靈在歷史上分為日月星三個氏族,其中月精靈對人類最為友善,而日精靈對於人類最為冷淡,克魯茲人與風精靈的衝突最早還要起源於十王叛亂的時代。因為聲援月精靈的緣故,被後來掌權的日精靈氏族敵視。」

  維羅妮卡點了點頭,日精靈氏族在聖奧索爾逝世之後不久就謀奪了王位,建立了旭日王朝,克魯茲人與風精靈的仇恨因此而來;因為在此之前出於道義的緣故聲討過當時的日精靈之王。在月精靈被日精靈驅逐之後不久,兩族之間便失去了任何外交上的往來。

  再往後追溯,事實上之後的第二次聖戰也是起源於此,因此兩者之間的矛盾,遠非他們與那澤爾人、與法恩贊人之間的矛盾那麼簡單。

  「所以說現在或許另有轉機。月精靈回來了,你們知道嗎?」

  「什麼?」維羅妮卡吃了一驚。這幾個月以來帝國內交外困,她在此之前更是被白銀女王所軟禁,當然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回事情:「月精靈回來了。怎麼會?」

  「據我所知,風精靈的王廷內也發生了巨大的變故。聖奧索爾曾經回到過那裡一次,並指定了一對新的繼承人,而他們是人類——」圖門緩緩答道。

  「怎麼可能?」維羅妮卡更加吃驚了:「聖奧索爾是那位賢者大人嗎,她還活著?」

  「艾爾蘭塔不也一直活在這個世界上嗎。不過風后的狀況有些特殊,她現在已經離開了聖奧索爾,但她留下的那對繼承人,我們這裡卻有人認識。」

  圖門一邊說,一邊將目光落在墨德菲斯與安德麗格身上。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位老人的目光,一時間紛紛將目光投向這對吸血鬼姐弟。

  「墨德菲斯,安德麗格?」維羅妮卡微微一愣,但她反應很快,幾乎是馬上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那對繼承人……是不是和布蘭多有關係?」

  墨德菲斯苦笑道:「是的,維羅妮卡女士,其實這些日子以來聖奧索爾大人一直都和主人在一起,主人的劍術也是由她親自教導的。」

  「什麼?」法伊娜聽到這裡,不由得失聲喊了出來。

  維羅妮卡也倒吸了一口冷氣,一眾克魯茲貴族好像這才回想起這位吸血鬼「小姐」的主人是誰,一時間臉色詭異到了極點。

  「天哪,那麼說來,他不就是一位賢者大人的傳承者?」站在法伊娜身後的伊莉絲好像想明白了什麼,不可思議地說道:「姐姐,你可真有眼光,我太佩服你啦!」

  「閉嘴,」法伊娜羞紅了臉道,心中卻暗暗不忿,心想難怪那傢伙那麼厲害,原來是賢者的學生,虧她在信風之環第一次遇到對方的時候還以為布蘭多只是個來自鄉下的小貴族,害得她之後出了那麼大的醜。一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一幕幕,法伊娜心中不由得既窘迫又甜蜜:「這個可惡的傢伙。」

  維羅妮卡臉上的神色也從震驚轉換到了苦笑,搖搖頭道:「這小傢伙,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們。」

  她忍不住看了不遠處的梅菲斯特一眼,心想這位灰劍聖也算是對方的劍術導師,不知道知道這一切之後會怎麼想。不過她發現梅菲斯特倒是十分淡然的樣子,顯然早已知道了此事,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布蘭多就是各取所需,何況從身為一位學生的態度和天賦上來說,他對於布蘭多是十分滿意的。

  這個世界上一個學生擁有許多位老師本身就算不上什麼奇怪的事情,只不過同時擁有兩位劍術老師而且還都這麼出名和優秀比較罕見而已,不過梅菲斯特倒還不至於自認為自己能夠與四賢平起平坐,因此在從圖門與墨德菲斯那裡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十分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心中唯一有些芥蒂的就是布蘭多沒有將這個祕密主動告訴他,不過想來一位早已身故的賢者仍舊在世的消息太過驚世駭俗,自己的學生不願意讓這個祕密暴露出來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再說賢者大人對此可能也有要求,這麼一想,也就釋然了。

  但無論從那一方面來說,這個消息都太過震撼人心,以至於一時間克魯茲的貴族們議論紛紛,他們中的大多數都來自於魯施塔與東梅茲,或多或少見過布蘭多或者說聽過這位年輕人的一些傳聞。早先本來他們不是很看得起那位來自於埃魯因的「鄉下貴族」,但經歷過自從法坦港之戰後的一系列甚至改變了整個帝國命運的事件之後,那位年輕人的名字在帝國境內幾乎已經成為了一個傳奇,而此時此刻,隨著墨德菲斯爆出的這個驚人內幕,布蘭多的地位在這些人心中進一步水漲船高了。

  四賢的學生,在人類世界甚至是風精靈的世界,這是一個怎樣尊崇的身份?縱使最為無知的鄉野小民,對此也是明白的。

  「對了,他還會閃劍!」有人忽然說道。

  布蘭多會閃劍的消息是從炎眷騎士團中流傳出來的,雖然在魯施塔一戰與後來對晶簇的戰鬥中,炎眷騎士大部分都已經為國捐軀,但活下來的騎士中卻忘不了那一夜那個年輕人所展示出的可怕力量,更不用說對方的閃劍看起來與帝國的傳承完全不一樣,雖然並不完整,但卻更加古老。

  於是一種可怕的想法在人群中瀰漫開來,或許那位來自埃魯因的讓德內爾伯爵還是炎之王的學生,或者至少是在某種情況下得到了炎之王的認同。

  但人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忽然記起了炎之刃奧德菲斯對於布蘭多的認同,頓時心中更加確信這一點。許多人將目光投向瓦拉與西德尼——在場炎之聖殿的最高代表,而獅子聖宮的聖女像女士與布蘭多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其實她內心中一早就懷疑那個年輕人可能與炎之王的傳承有著某種聯繫,所以此刻便板著臉沒有表態。

  瓦拉心中這一刻卻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目光與人群中先前一直保持低調的帝國前宰相老尼德文交匯,兩人都從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樣的猜測——關於女王陛下那個最後的委託,兩人心頭同時一跳,不禁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的想法。

  墨德菲斯默默看著議論紛紛的人群,心中卻十分滿意自己的話造成了這樣的效果,圖門告訴過他和安德麗格,七把聖劍與那頂桂冠的傳說,而在他看來,那頂桂冠非自己的主人莫屬,而現在則首先要在這些人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才行。

  想到這裡,他回頭看向圖門,老人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墨德菲斯,」這時候維羅妮卡已經平靜了下來,她繼續開口問道:「你能想辦法影響到風精靈……或者說影響到那對繼承人的態度嗎?」

  「我不清楚,但可以試一試,」墨德菲斯笑著答道:「主人曾經救過佩婭和她的弟弟,如果是主人在這裡的話,可能更有把握,不過我不清楚他們在風精靈王廷內部究竟有多大影響力。」

  「布蘭多他在埃魯因嗎?」法伊娜忽然問道:「你們能想辦法聯繫上他嗎?」

  墨德菲斯搖了搖頭:「主人似乎並沒有回到埃魯因,我們也找不到聯繫上他的辦法,不過主人現在沒有什麼危險,他或許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早晚有一天他會回到埃魯因的。」

  「這樣,」法伊娜有些可惜:「那就只有我們親自前往聖奧索爾一次了,可是風精靈會同意嗎?」

  「或許。」維羅妮卡有些不太確定地回答自己的學生道。

  ……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17 20:00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18 20:17
第二百七十九幕 挑戰

  「只有極少數旅法師會單獨行動,旅法師是無數位面的主人,在屬於他們自己的世界當中,他們擁有數不盡的領土、財富與僕從——」

  「那個年輕人為你選擇的卡組是一位騎士,我看過你其他的命運卡牌,無論是『白城先鋒』還是『騎兵整備』,都更加適合大場面,我想你的職業應當是一位統御千軍的騎士領主。」

  「但再輝煌的國度也是從一小塊領土開始的,我將送你去完成騎士之王的挑戰,你將在一個虛構的世界中構築你的國度與輝煌,直到得到眾神的認可。」

  「而這也正是眾神競技場的真意——」

  一片耀眼的光輝之後,那個古怪的世界消失了。

  銀髮的精靈少女孤獨地佇立於一片金色的荒野之中。

  微風吹過草原,枯黃的禾本科植物紛紛倒伏時呈現出一道道金色的浪湧,但這景色橫亙於整個天與地之間時,便形成了奇特的景觀。

  嘩嘩的聲音掠過整個孤寂的世界,猶如海濤。

  邪龍之王芙西婭話猶在耳,仍由草原上的風穿過耳稍與髮絲之間,梅蒂莎默默凝視著這片奇異的土地。

  孤避之野——

  「這個遁去的世界猶如遠行的旅人一般佇視著與之平行的物質界,它在世界一角的盡頭,猶如遠行者的天涯。」

  一個聲音說道,或者本應沒有聲音。當陌生的知識闖入她腦海之中時,梅蒂莎就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

  一位穿著花紋繁複衣衫的劍士分開枯黃的草叢,來到她的面前,他舉起劍向她示意,銀色的面具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梅蒂莎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是向自己發起的挑戰。

  她向這位陌生的劍士點了點頭,拿起自己的長槍,那銀色的梭狀長槍自然而然出現在她手中。

  在同一刻,原本還彬彬有禮的劍士發起了搶攻。

  那是一種十分奇特的劍術。

  簡潔,有效,但顯得有些過於嚴謹甚至機械化,這門劍術不同於她在沃恩德各地看到的任何一種劍術。也不同於她所見過的布蘭多的劍術。

  這門劍術彷彿是遵循著一門最為嚴格的法則。一板一眼,每一劍都必須建立在上一劍所建立的軌跡之上,它看起來好像很好預判,但梅蒂莎很快便發現自己難於招架。

  這個發現讓她的額頭上立刻見了汗。

  那劍士將實力水準壓制在與她一個層次之上,也就是要素開化之後,真理之側上下的水準,也就是說,對方單純憑藉劍術就壓制住了她。

  這個認知讓梅蒂莎感到難以接受,她是銀精靈,這個世界上最擅長於戰鬥的白銀族裔之一,並且銀精靈們引以為傲的並非是他們在絕對力量上的優勢,而是他們在戰鬥技藝上孜孜不倦的追求。

  但面前這位劍士的劍術——或者不說是一門蠻不講理的劍術,絲毫不考慮對手的應對技巧,只是一劍跟著一劍的出劍,但每一劍都精確計算到了毫釐之差,每一劍與下一劍之間的銜接沒有絲毫的差錯。

  梅蒂莎發現自己完全抓不住對方任何失誤,恰恰相反,她明白自己只要稍有疏忽,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旅法師的考驗竟然如此之難。

  銀精靈小公主有些後悔了,她甚至有些害怕自己會就此見不到布蘭多。

  但從聖者之戰以來,上千年來積累的自信與不服輸的性格讓梅蒂莎很快冷靜下來,她曾經見過更加險惡的局面,成千上萬的大軍傾巢而至的時候,她也從未有放棄過。這一刻,自然也是如此。

  一位騎士,一位領主,一位國王,他首先需要的是無窮的自信,尤其是那些開疆擴土的先古諸王們,沒有堅毅的信念支撐著他們,他們也不可能在歷史的星河之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梅蒂莎深知這一點。

  當她腦海之中閃過這一絲明悟之時,她發現自己好像「看懂」了對方的劍術,那古怪的劍士快若閃電的劍術第一次在她的視野中留下了痕跡。

  就像是一種本能一般,銀精靈小公主抓住了這個機會,她第一次在這場攻防戰中向前一步,一聲厲喝,手中的長槍穿過那劍士銀光萬條的劍影,擊中了對方的胸膛。

  那劍士像是一捆被打散的稻草人一樣飛了出去。

  梅蒂莎這才注意到,對方竟然是一具構裝體。

  但就在這一瞬間,梅蒂莎聽到「嗡」一聲輕響,她心知不好,趕忙收槍回撤。但仍舊慢了一步,只見那劍士在半空中四分五裂,它的四肢、頭顱、軀幹像是炸裂的鐘錶一樣,無數奇特的球形構件從其中飛射而出。

  那些球形構件甫一出現在空中,便整個兒從中間裂開來,竟展開一對機械羽翼,變成一隻隻金屬撲翼機。梅蒂莎才剛剛來得及後退一步,漫天的撲翼機便尖嘯著向她撲來,她只來得及用長槍護住胸腹等要害部位,便感到手臂大腿上一熱,撲翼機鋒利的羽翼已經在那裡留下了一道道血紅的刀口。

  銀精靈小公主來不及處理傷口,馬上回過頭,果然看到那些撲翼機在飛掠至她身後後,在半空中再一次組成攻擊隊形。但她怎麼會兩次犯同樣的錯誤,怒吼一聲:「給我下來!」

  靈質要素全力全開,梅蒂莎身後頓時展開了一對長達數百米的透明光翼們,她將光翼橫向一掃,半空中的金屬撲翼機便像是下雨一點噼裡啪啦掉了一地。

  那些撲翼機甫一落地,便收攏翅膀重新變回了金屬圓球的形狀。然後在梅蒂莎的注視之下,它們還彼此靠攏,在一陣吱吱咯咯的響動聲中,重新組合成了之前那個劍士的模樣。

  梅蒂莎看得目瞪口呆,趕忙抓緊長槍謹防對方再一次展開進攻,然而正是這個時候,那劍士卻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歪歪斜斜地來到梅蒂莎的面前。梅蒂莎看出它沒有攻擊的意圖,不禁好奇地看著對方,卻見劍士緩緩彎下腰去,然後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胸口,低下頭,將下巴放在右拳之上。表露出效忠的姿態。

  然後她「看」到了對方的屬性:

  光翼衛士

  永歌 Ⅸ

  光 2,法力X

  【神器/神器生物】

  光翼衛士進場時,其上有X個等級指示物。

  當光翼衛士死去,其上每有一個等級指示物,便將一個15級,無色,具有飛行異能的撲翼機衍生神器生物放置進場。

  『當毀滅降臨之刻,漫天光斑,有如聖光臨世——』

  那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彷彿眼睛中看到了的是一個世界的本質之物,但當梅蒂莎想要進一步看清這張卡牌時,整個世界都扭曲起來,一個聲音在她腦海之中說道:

  『征服土地,從征服人心開始,沒有國王與君主會孤軍奮戰。孤避之野乃是遠行者的天涯,但也是另一段旅行的起航——』

  孤避之野

  永歌 XIX

  【地】

  孤避之野需橫置進場。

  橫置:增加2點光系法力到你的元素池中。

  循環,(棄掉此牌,抓一張牌)

  『存在於既有與既無之間——』

  光怪陸離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的虛空之中,梅蒂莎愕然了片刻,她回過頭,才看到芙西婭龐大的身軀正盤亙在自己身畔。

  她看到那兩張閃閃發光的命運卡牌正懸浮在自己的面前。

  這位邪龍之王低下頭對她說道:「看起來你已經通過了第一個考驗,你擁有了第一位追隨者,就像是每一位國王與領主踏出的第一步一樣,接下來,你要去建立的你國度與世界了。」

  「我不太明白,」梅蒂莎大聲說道:「命運卡牌應該是這個世界上規則的一種投影,可這個夢境中的世界為什麼能夠生成這種投影?」

  芙西婭修長的面龐上露出一絲冷笑。

  「沃恩德又何嘗不是一個夢境,如果凡人的世界無法從中誕生,那麼過去的一切都是泡影而已。旅法師構築世界的力量,與昔日神民們與瑪莎一起構築沃恩德的力量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差別。」

  「您是說,這一切本身就是虛構的?」

  「不,魔力是切切實實存在的,旅法師竊取了這一切,來構築自己的世界。現在你擁有了旅法師的火種,這就是神民們所稱之為『神性』的力量,所以你自然能從這個世界獲得你想要的一切。」

  「我還是不太明白,芙西婭大人。」

  「沒關係,我也並不完全瞭解這一切,或許只有第一代神民才能向你解釋這個眾神競技場的本源。」芙西婭答道:「好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該進行下一個挑戰了,你的同伴已經比你走得更遠了……」

  「希帕米拉?」

  「那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她本不應當存在於這個時代的,你們的主人一定是個奇特的傢伙,他所知的法則與我們有極大的不同。」

  梅蒂莎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但眼前的景色已經再度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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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幕 阿肯圖的打算

  風中帶著腥鹹的味道,像是海風。然後她聽到了山呼海嘯的聲音,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那是戰場的迴響。

  她睜開眼睛,果然看到自己佇立於山丘之上,放眼望去皆是漫山遍野的旌旗,長矛與盔甲明亮的騎士們。

  「團長,」梅蒂莎看到那個帶著銀色面具的劍士,正在自己面前躬身向自己行禮,並用一種機械的腔調對自己說道:「一切都準備好了,讓我們向聖城的敵人們發起進攻吧——」

  騎士們的目光皆投向了這個方向。

  ……

  「這群該死的人類臭蟲!」隆隆作響的咆哮在一片虛空之中反覆迴響著。煉獄之王阿肯圖像是從一個噩夢當中驚醒過來,猛然睜開眼睛,它赤紅色的額頭上皆是細細密密的血紅色汗珠,「啊——!」它忽然之間整個身體縮成一團,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

  「我要殺了你們!」

  又一聲憤怒的咆哮之後,虛空之中為一片血紅色的電光所籠罩,像是整個世界都在這震怒之下顫慄起來,大約過了五六分鐘,一切才重新恢復平靜。

  閃電散去之後,重新露出惡魔之主壯碩的身軀,這怪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當它重新抬起頭時,瞳孔內血紅色的眼珠子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虛空般的漆黑。

  在陶奇克的投影雖然只繼承了它一部分力量。但在封印之下要創造出這幾個分身卻耗費了它無數的時光,而且投影死亡時所帶來的恐懼與痛苦它感同身受,力量的反噬更是差點要了它的老命。

  阿肯圖咯咯磨著牙齒,但很快冷靜了下來——那個人類年輕人強得驚人——雖然它不確定那究竟是不是年輕人,因為在進入聖賢領域之後,容貌便不再成為判斷一個人年齡的標準。而它的投影呢,雖然還有兩隻藏身於綠海之上,但它們對那個「年輕人」造不成什麼威脅——除了送死之外。

  當然它還有不少信徒,那些羊首教徒們,不過也都是一些炮灰螻蟻而已。

  「我要把那個該死的人類的靈魂永遠囚禁起來,讓他在焦熱之河下永受折磨,」阿肯圖冷漠地看了這個囚禁了自己數千年的囚籠一眼:「我會有機會好好聆聽他的哀求的。」

  虛空中的景像在他的視野中變化起來。然後他看到了一片無邊無垠的大海。在深沉的海水之中,有一串如同珍珠般的島鏈。

  德諾那島上,羊首教徒的祭司們正在禱告。島上惡魔叢生,早在林影之年前後,便有一批羊首教徒來到此地建立起崇拜阿肯圖的聖殿,邪教徒們從大陸上擄來人口在這裡建立了村落、港口等聚居點,他們需要人口一方面是為了為自己服務,一方面是活祭與發展教徒的需要。

  那已經是半個世紀之前的事情,如今這幾座島嶼已經完全為羊首教徒所把持,在瑪達拉的腹地亡靈們沒有漁業產業,因此除了固定的貿易航道之外綠海之上終年也看不到幾艘船,倒也很少有人知道這片島嶼上發生的事情。

  至於那些因為風暴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誤入此地的船隻上的乘員們,要麼是被裹挾成為了邪教徒,或者多半成為了某個活祭儀式上的祭品。

  這片群島的主島之上,有一座最為宏偉的聖殿,聖殿中央矗立著阿肯圖的聖像——但這惡魔的雕塑雖然高大宏偉,但卻沒有多少神聖的意味。那扭曲虯結的肌肉線條與長長的羊角,陰森可怖的面孔還有下半身蹄子上的毛刺,都給人一種陰鬱與壓抑的感覺。

  大廳中燃燒著幾支稀少的牛油蠟燭,昏暗的光線更是加重了這種感覺,穿著黑色長袍的祭司們皆低著頭在向他們的主人祈禱。片刻之後,一股龐大的威壓降臨到了這座大殿之中。

  「蘭度,我的僕人。是你在呼喚我?」

  威嚴而帶著些尖銳的雜音的聲音在大廳中響了起來,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響。聽到這個聲音,大廳內的所有教徒紛紛匍匐在地,而為首的那名祭司趕忙回答道:

  「是的,我尊敬的主人。」

  「你最好有理由。」阿肯圖語氣不善道。

  「主人,我向你匯報儀式的進程,我們已經找到了第三個封印法陣,不過要破壞法陣還需要更多的祭品,島上幾乎所有的人口都已經被編排在一起,但缺口還是相當大,不過我預計大約還要兩個月,最多三個月,我們就能從陶奇克運來足夠的替代品。」

  阿肯圖聞言冷哼了一聲,顯然對於自己僕從們的辦事效率十分不滿。

  蘭度額頭上冷汗一下就下來了,他聽出自己這位惡魔主子的心情顯然不太好,如果接下來的話還不能讓對方滿意的話,自己就算不丟掉小命,只怕接下來的日子也會很難過。

  他趕忙結結巴巴地開口道:「尊敬的主人,還有另外一件事。」

  「說。」

  「有一條船闖入了我們的海域,昨天有我們的巡邏船在綠海外圍觀測到了這條船,它好像是衝著我們來的。」

  「那豈不正好,船上的船員正好可以用來充作活祭的祭品,這點兒小事你也要用來浪費我的時間?」阿圖肯不屑道。

  「不不,我絕對不敢如此,我尊敬的主人,只是……」

  「廢話少說,別吞吞吐吐的。」

  蘭度嚇了一跳,趕忙答道:「那船好像是我們自己人的船,船帆上有教會的徽記,但卻沒有掛口令號旗,那船好像是從陶奇克航線上過來的。」

  「陶奇克?」阿肯圖眼中精芒一閃:「你們沒有與他們接觸嗎?」

  「這個……」蘭度滿頭大汗,「我尊敬的主人,是這樣的,我已經令巡邏艦隊去攔下他們,但那些辦事不力的蠢貨,他們上百人竟然被區區幾個人給打敗了。」

  「怎麼,那船上有厲害的角色?」

  「是這樣的,尊敬的主人,那船上有幾個年輕人,十分的棘手……」

  阿肯圖沉吟了片刻,問道:「是人類?九鳳人,克魯茲人還是瑪達拉的黑暗貴族?」

  「不是瑪達拉的黑暗貴族,我尊敬的主人,其中有幾個九鳳人,……好像還有一個埃魯因人。」

  阿肯圖合上漆黑空洞的眼睛,隨即又睜開,心中已經猜到了這些不速之客是什麼人。

  這些人難道是衝著它來的?它首先感到一絲慌張,當然,若是它的本體,它並不懼怕布蘭多,但顯然不是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它的投影在這樣層次的戰鬥中根本發揮不了任何作用,如果對方的目標是它的話,那正好選中了它最虛弱的時刻,這叫它很難不驚慌失措。

  不過隨即它鎮定了下來,它意識到這個可能性很小,它的封印還沒有完全打開,對方不可能隔著封印對它造成傷害。當初封印它的布加人與神民尚且沒有這個能力,更不用說這個時代羸弱的凡人。

  但對方會不會是來加固封印的?看起來也不像,阿肯圖心想,在那群人中它沒有看到巫師或者類似的角色,再說他們隨行的還有一頭龍。

  一頭龍,這個想法讓阿肯圖驚覺起來,它馬上意識到自己可能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對方是衝著停滯之界來的。

  「原來如此。」它心想,同時心中轉動著陰暗的念頭。片刻之前它還未對方是不是衝著自己來的而感到驚慌失措,而此刻,它開始察覺到這裡面隱藏的機遇了。

  「很好,」阿肯圖在虛空之中喃喃自語地說道:「或許我可以假借這個機會達成想要的目的,該死的人類臭蟲,你們會為自己的行為而感到後悔,若我成功,我會好好犒勞你們的。」

  它特別加重了最後幾個字的讀音。

  大廳之中,蘭度奇怪地發現降臨在「聖像」上的威壓消失了,顯然,他們的惡魔主子已經離開了。不過這叫這位祭司大人感到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叫他怎麼辦呢?尊敬的主人沒有下達一個命令便一聲不吭的離開了,難道是因為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極度的不滿?但看起來又不太像,在他的認識當中,這位煉獄之主可不是一個有好耐心的主人,若是他說錯了什麼話,恐怕當場就會遭到生不如死的懲罰。

  但眼下又是怎麼樣一個情況呢,不止是蘭度,大廳中的所有羊首教徒都感到迷惑。有人小聲詢問道:「接下來怎麼辦,祭司大人?」

  「這個……」蘭度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猶豫道:「看起來尊敬的主人對我們相當不滿,我們絕不能讓那條船在深入綠海了,我們必須馬上將他們攔下來——」

  「不!」虛空之中那個尖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打斷了蘭度的話:「你這個蠢貨,放他們進來。」

  「尊敬的主人,我不太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阿肯圖冷冷地答道:「去完成你的活祭儀式。」

  「可是……」

  「沒有可是,按我說的辦。」

  尖銳的聲音再一次在大廳之中消寂了,只餘下一眾面面相覷的羊首教徒。

  ……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18 21: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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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幕 眾月航線 Ⅰ

  「小尾巴消失了。」

  阿洛茲金色的眸子從海面上收回目光,輕聲說道。

  小母龍帶著一種優雅的腔調,她轉過頭看著布蘭多,目光流轉,讓布蘭多大感吃不消。自從阿洛茲知道了他和德爾菲恩的關係之後,態度便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種赤裸裸的暗示讓布蘭多既感到有些刺激,但同時又十分惶恐。

  他倒並不討厭這頭小母龍,但這並不代表他希望兩人之間的關係更進一步。因為他覺得還沒有到那一步的程度,阿洛茲對於他的感情糅雜著更多的好奇心,而他也只把對方當作是一個調皮搗蛋的小姑娘而已——雖然性格有時候有些惡劣。

  但巨龍的佔有慾是十分旺盛的,布蘭多深知這一點,這也正是他感到頭痛的根源。雖然說阿洛茲在進行了成年禮之後,身體各方面都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個子變得挺拔,連原本平坦的胸部也開始發育形成較小的規模了,但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還是會讓人產生犯罪感。

  巨龍對於伴侶十分忠貞,但布蘭多也清楚阿洛茲更多是遵從於慾望而非理智的感情,他不希望兩人之間因為純粹肉體的關係而聯繫在一起,德爾菲恩那一檔子事情就已經讓他頭痛萬分了。

  因此布蘭多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小母龍的目光。

  德爾菲恩小姐像是一具木偶一樣站在兩人身後,神色淡然,對於小母龍當著自己面的各種小動作與布蘭多複雜的心思視而不見,宰相千金在這種時候表現得就像是一位真正稱職的女僕一樣,對於主人的花心不聞不問。

  雖然布蘭多倒希望她這個時候能站出來說兩句。

  好在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思,這個時候德爾菲恩終於開了口:「恐怕有人在謀劃針對我們的陰謀。大人。」

  「怎麼了?」布蘭多這才從那種旖旎的氣氛中脫開來,回頭詢問道。

  甲板上沒有其他人,這個時候凰火每天雷打不動的練習劍術,房奇很少會到甲板上來,兩個精靈小姑娘與修女公主殿下應該正在準備晚餐,至於柳先生多半和自己家的大小姐在一起。

  他問的是不久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們自從從陶奇克奪取了這艘巴根廷帆船出海之後,在海上遭遇羊首教徒的襲擊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畢竟他們早知道這片海域在羊首教徒的控制之下。

  大約在五天之前,他們就發現船被人追蹤了,果然沒過一天,羊首教徒便殺上門來,不過他給了這些傢伙一個深刻的教訓,在那場戰鬥中他擊沉了對方三艘船,而他們自身幾乎毫髮無損。

  他以為這些傢伙應該會消停一些。前兩天看起來似乎如此,但沒多久,航線上就出現了羊首教徒的小尾巴。

  直到今天晚上為止。

  雖然說羊首教徒吊在後面對於他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影響,別說是這些烏合之眾,就算是他們在此地的大頭目——煉獄之主阿肯圖的分身,對於布蘭多也造不成任何威脅。不過身邊總是有些蒼蠅環繞,嗡嗡作響還是令人生厭,本來布蘭多已經打算讓小母龍阿洛茲去給這些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傢伙再來一次畢生難忘的教訓,可沒想到正是這個時候,對方竟然忽然銷聲匿跡了。

  布蘭多不知道是對方意識到他們早已被發現了的事實,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不過忽然之間一直吊在後面的小尾巴不見了,還是讓他略微感到有些不習慣。

  此時正是傍晚,這個時節的海面上顯得有些波平如鏡,但在真正的大海上就算是再風平浪靜還是有不低的浪頭,夕陽被這些浪花分割開來,形成一池散碎的金光。

  金光倒映在德爾菲恩的臉上,讓宰相千金此刻的表情顯得格外的嚴肅:「羊首教徒在此地聚集,無非是為了圖謀讓煉獄之主阿肯圖回到沃恩德,因此越靠近綠海的核心區域,理論上他們的控制就應當越嚴密,絕不會讓一艘陌生的船突兀地闖進這些腹心區域。」

  「羊首教徒突然撤掉了對於我們的監視,肯定對此另有圖謀,不過我想這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事情。這件事關系到阿肯圖復活的大計,這裡有阿肯圖的分身投影存在,這樣的大事不可能不通過這位煉獄之主,所以——」德爾菲恩說到這裡,略微停了片刻,才繼續答道:「我認為,除非是島上發生了極大的變故——比如叛亂,甚至是煉獄之主阿肯圖突然殞落這樣的事情,否則一定是那位『煉獄之主大人』正在圖謀算計我們。」

  「顯然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布蘭多也點了點頭,認同道。

  「阿肯圖在陶奇克與領主大人交過手,吃了一個大虧,它說不定已經通過這些手下的匯報認出了我們,現在它明顯不是領主大人的對手,所以只能使一些陰謀詭計了。」

  「比如說呢,德爾菲恩小姐?」

  「不太好猜,它可能想把我們引到某個地方去,如果本身實力不夠,就只能在戰鬥的場地上想辦法了。」

  「你是說它在準備陷阱?」

  「這只是一個可能性而已,」宰相千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領主大人不要把我當做全知全能的神祇,畢竟有些事情我也是猜不到的。」

  布蘭多訕訕地笑了笑,他直起身來,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金色海面,說道:「總而言之,提高警惕就可以了。」

  船舷一側此刻隱藏在帆面巨大的陰影之下,布蘭多回過頭時,看到水手們在甲板上忙忙碌碌。這條船上的水手原本都是羊首教徒,他自然不可能帶這些人一起上路,不過好在他們早有準備,因為一早就明白這次旅行中的一多半要在海上度過,因此瑪達拉女王在他們出發之前便為他們準備好了亡靈水手。

  這些水手是通過法陣召喚出來的次級亡靈,平時只需要將召喚的卷軸與材料帶在身上就可以了。倒不用帶著一大幫子人招搖過市。在使用這些水手的時候,布蘭多不得不感嘆除了本身無法繁衍與具有自我毀滅傾向之外,亡靈的確在許多方面都要優越於生靈。

  「話說回來,為什麼要在這裡下錨,這裡距離停滯之界很近了嗎?」布蘭多問道。

  「是翡翠之謎,大人,」德爾菲恩糾正道:「那個謎語本身其實並不複雜,只是一個簡單的替換加密而已。只是用以加密的文字在九鳳十分罕見,我想應該是哈澤爾人的一種古文字,這種文字在沃恩德都沒有多少人懂……」

  她停了停:「不過我剛好瞭解過一些。」

  「德爾菲恩小姐,請問你有哪些是不瞭解的?」

  「很多,所有我瞭解之外的知識,我都不瞭解。」

  「這話和沒說差不多。」布蘭多心想。

  不過德爾菲恩彷彿看穿了他的想法,開口答道:「這句話是布加人白銀圖書館的第三任掌管者所說的。我認為它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的真理之一,領主大人。」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那麼我們回到原來的話題上,」布蘭多意識到自己在口舌之爭上很難說得過這位宰相千金,於是轉移話題道:「然後呢?」

  「我認為這個加密或者本身就是由一個哈澤爾人在後來加上去的,複雜的是解謎之後這個謎語本身所表達的內容。」

  「說重點,德爾菲恩小姐。」

  「那是一組計算十二輪月亮與沃恩德相對位置的算式,通過這組算式我最多只能推算出我們現在所抵達的這個地方,也就是眼下我們所看到的這片海域——」

  「在這裡?」布蘭多驚訝道:「也就是說我們已經到地方了?」

  「是的。」宰相千金點了點頭。

  布蘭多環視四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空無一物,既沒有陸地,也沒有島嶼,甚至連礁石都看不到一星半點。

  「可這裡什麼也沒有。」阿洛茲搶先說道。

  「因為巫王座還在地平線之下,阿洛茲小姐。」

  「你是說要等到漲潮落潮的時候?」阿洛茲開口問道:「可這裡是大洋中央,水下我也看不到有暗礁的樣子,你確定你沒有推算錯嗎。人類女人。」

  宰相千金看了小母龍一眼,並沒有搭話。

  布蘭多隱隱感到一股不妙的氣息在兩人之間升了起來,趕忙擺了擺手道:「好了,不要吵了,現在距離巫王座升起來也不過只有兩三個鐘頭而已,既然那些討厭的蒼蠅已經離開了,我們不妨在這裡等一下。」

  阿洛茲不滿地輕輕哼了一聲,便不再開口。

  海上的白晝似乎比陸地上更加漫長,不過即便如此,在享用完船上簡易的晚餐之後,夕陽還是沉入了海平面之下。

  在白晝的最後一段時光內,海面在陽光下迅速地變幻著顏色,從沉甸甸的金色,轉化為葡萄酒液一樣令人沉醉的深紅色,最後是紫色,當紫色的海面一點點為藍色與深藍色所替代,直到從深處透出漆黑的色澤時,海上的天空便已經綴滿了閃爍的星辰。

  布蘭多將從德爾菲恩那裡得來的消息通知了所有人,因此在晚飯之後,所有人都來到了甲板上,甚至包括船上計劃外的乘客——那對半精靈小姐妹。

  所有人都聚集在甲板上,等待著巫王座的升起,沒多久,海面上便起了一層薄霧。海上偶爾會憑空生霧,但像是這樣晴朗的天氣下忽然起霧還是令人感到意外,小母龍本來有心挑刺,但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疑神疑鬼起來。

  「話說回來,」房奇靠在船舷上,看著那升騰而起的霧氣逐漸籠罩了整片海域,忍不住問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我們三天之前就已經經過了所謂的阿圖克聖地了吧。」

  「那裡只是聖地的北端而已,房奇先生,」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幾乎每天都要討論,因此瑪格達爾公主對此倒是十分熟悉:「阿圖克聖地是這片海域上以德諾主島與另外兩個島嶼群為支點的三角區域,這裡應該是班那支海,當地人稱這裡為月峽。」

  「月峽?」房奇不解道:「我看叫霧峽還差不多。」

  「布蘭多先生,你們快看那裡!」正是這時候,半精靈姐妹當中的蓮忽然驚叫道。

  ……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18 21:09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19 17:21
第二百八十二幕 眾月航線 Ⅱ

  「那是巫王座!」瑪格達爾低叫了一聲。眾人順著蓮手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已經完全漆黑一片的海面之上,名為塔狄莎的劍之月正在冉冉升起。劍之月是十二輪月中最小但最為明亮的月亮,此刻銀色的月光正穿過稀薄的霧氣,使海上的霧呈現出牛奶般的顏色,月光灑在船帆與船舷之上,使所有人都沐浴在這銀色的月光之中。站在人群中的德爾菲恩在這一瞬間竟忽然感到格外的寧靜,不知怎麼的,她心中想起了那個叫做庫魯爾的女巫。

  而劍之月的七點鐘方向,沃恩德的東南天域,由十七顆星辰所構成的巫王座在小姑娘清脆的驚呼聲中正散發出一道更為明亮的毫芒。下一刻,清光如同利劍一般從天穹之上倒垂而下,它落在海面之上,分開重重霧氣,竟在黑沉沉的海平面上犁開一條寬闊的航道。

  「啊!」面對著奇特的景觀,連一貫沉穩的凰火都低叫了一聲。

  「這是眾月航道!」布蘭多眼中倒映著劍之月的清輝,閃閃發光:「巫王座是女巫一脈的開端,她們在魔力之海上航行時,以十二輪月光的光輝引路,沒想到這個傳說竟然是真的!」

  「領主大人真是博學多聞。」德爾菲恩有些驚訝地看了布蘭多一眼:「這個傳說我也只從庫魯爾女士那裡聽說過些許傳聞,在計算翡翠之謎的算式時偶爾想起了這件事。事實上在此之前我都不敢確認通往停滯之界的航路真的會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出來。」

  「這個人類真的可疑,」阿洛茲也不滿地瞥了布蘭多一眼,奶聲奶氣地說道:「眾月航道在龍族的知識傳承中也是屬於最機密的那一類,連布加人也一直搞不清楚女巫們當時是怎麼在魔力之海上建立起布諾松的,哼。你可別告訴我你又是從白銀之民那裡得到的『文獻』?」

  布蘭多頓感不妙,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在艾爾蘭塔到十城之間的海上也有一條眾月航道,那裡可以通往世界之樹的一處古代遺蹟,德魯伊們很清楚這一點。」

  「真的,我怎麼不知道?」小母龍懷疑道。

  「當然,我向你保證。」布蘭多在心中加了一句:「只不過那條航道在眼下這個時代還沒有被人發現。」在遊戲中,這條航道是在雨燕之年後才為玩家所知曉的。但它前前後後也只開啟過三次而已。

  「好了,」他看阿洛茲張嘴還打算說什麼,趕忙打斷了這多疑的小母龍道:「起錨,這條航道只會持續到巫王座進入劍之月天域前後不到半個鐘頭的時間,我們必須抓緊時間。」

  小母龍哼了一聲。德爾菲恩心中卻更為驚訝,因為這和她的計算結果一模一樣。

  亡靈水手們的效率很高,布蘭多下達命令之後不到五分鐘,水手們就拉起錨張好了帆,海面上沒有多少風,但一道無形的水流卻推著帆船前進,在布蘭多的指揮下緩緩滑入那條航道之中。

  進入眾月航道之後,航道兩側的霧氣開始變得濃密起來,乳白色的霧氣逐漸升高,變得好像雲牆一樣。這一幕的景色不禁讓凰火和房奇等人想起了當時在鶺鴒海峽時遇到失名者時的景象。不過布蘭多告訴眾人,這些只是單純的海霧而已,不過如果偏離航道進入霧氣中的話,很快就會離開眾月航道,回到他們起始處的海域中。

  船在這條空蕩蕩的航道上走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這個時間加上此前進入航道之前浪費的時間,剛好是布蘭多所預言的半個鐘頭的時間,正是這個時候,巫王座已經越過了劍之月所在的天域,進入了劍之月十點鐘方向的天域。

  這個時候,海面上的景色再一次發生了變化。船上的眾人看到,在巫王座的東南方,海面上竟又升起了一輪橙色的月亮,這輪月亮比劍之月塔狄莎稍大,月面上的陰影清晰可見。

  「永黯之月金海!」瑪格達爾公主驚訝地說道,她在克魯茲時就系統地學習過天文知識,當然知道在這個時節金海是不會在前半夜出現的。

  這時候眾人身後的德爾菲恩卻一言不發,皺著眉頭像是在計算什麼,阿洛茲對這個討厭的人類女人極為不滿,張了張嘴便想說點什麼,可沒想到布蘭多卻制止了她道:「別打攪她,她在計算航道。」

  「我以為這個人類女人早就應該計算好了,她這些天都在幹什麼?」

  「這不一樣,阿洛茲,」布蘭多嘆了口氣道:「你知道,在這個季節金海是不會在前半夜出現的,這不是真正的金海——不,確切的說,這才是真正的金海,而非我們在沃恩德所看到的它們在魔力之海上的投影。一般人是看不到這樣的景象的,在來到這裡之前,這條航路是計算不出的……」

  「這也是德魯伊們告訴你的?」小母龍挑了挑眉毛。

  「大概……」布蘭多敷衍道。

  「原來如此,」凰火這時候若有所悟道:「這才是翡翠之謎最難的地方,如果不是我們有德爾菲恩小姐的話,就算我們找到這裡,也永遠無法進入停滯之界吧?」

  「當然,否則我為什麼當時要提出與德爾菲恩小姐合作,」房奇哼了一聲:「德爾菲恩小姐乃是一位真正的奇才,某些人卻不自知。」

  他說著這樣話時,正不懷好意地看向布蘭多。布蘭多卻權當作沒看見,他這時也知道這位宰相千金絕對當得起天才這個稱謂,當初玩家們進入這條航道可是借助了輔助手段的,而這位宰相千金不但是強行計算,而且看起來還是心算。

  這個能力實在是太恐怖了一些。

  「德爾菲恩小姐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柳先生也贊同道,順便有些欽佩地看了布蘭多一眼。他不清楚這之間的內情,只以為布蘭多的個人魅力出眾,連這樣的出色的女人都對他死心塌地。

  布蘭多無法解釋,只能一言不發。過了小片刻,德爾菲恩才抬起頭來說道:「走巫王座與永暗之月之間的航道,夾角是十七度。」

  布蘭多馬上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帆船開始改向,這個時候他回頭看了宰相千金一眼,顯然繁複的計算對於她的消耗也不小,德爾菲恩略微蹙著眉頭,臉色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額頭上也見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知道這時候這位宰相千金只要故意說錯一個角度,他們就會立刻被這條航道所排斥出去,眾月航道十分特殊,同一個人一年也只有一次機會可以進入這個地方,而這麼龐大的計算出錯是正常的事情,就算德爾菲恩真的錯,他們也無法責備她什麼。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到這位宰相千金沉靜的紫色眼睛時,心中下意識便選擇了相信對方。

  當帆船分開海面向著巫王座與金海之間的夾角行進時,海面上出現了一幕奇怪,層層疊疊的霧氣驟然之間分開了,他們原先的航道消失在了霧氣之中,而一條嶄新的航道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船上的大多數人都被震得說不出話來。瑪格達爾公主也喃喃自語了一句:「這真是神鬼難測的力量。」

  「看哪,」這時候蓮卻驚訝地說道:「那不是羊首島嗎?」

  與她一臉冷漠的姐姐不同,這小姑娘趴在船舷上對眼前的這一幕顯得好奇不已,她指著霧氣中遠處一座影影憧憧的島喊道,連臉蛋上裂了一條口子的眼鏡都差點滑落到海中——要不是趴在她肩膀上的小妖精手疾眼快一把將眼鏡架子撈了回來的話。

  「謝謝,魯特先生。」

  「不客氣,不過你小心一點,這裡掉下海去可不是鬧著玩的。」魯特答道。

  「我會注意的。」

  蓮口中回答道,但看起來沒有絲毫害怕的樣子,倒是她板著臉的姐姐走過來,一把將她拽了回去。而這個時候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位半精靈小姑娘口中的那座島嶼。

  「輪廓看起來真像是羊首島,」凰火驚訝道:「可是我們不是在兩天之前就已經經過了那片海域了嗎,難道我們這兩天以來一直在這片海域中繞圈子?」

  「我想不是,」瑪格達爾公主皺著眉頭說道:「我想或許是受這裡奇特的力量影響也不一定。」

  布蘭多點了點頭,對於這位修女公主的敏銳有些意外:「差不多正是這樣,我們現在已經不處於沃恩德的主物質位面了,眾月航道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地區,據說這裡與魔力之海有些聯繫。因此我們可以認為這裡的空間是曲折的,它可能四通八達,我們看到的羊首島不過是它其中一個出口而已。」

  「我們向那個方向航行的話,會抵達羊首島嗎?」

  「或許會,但也有可能會抵達一個沃恩德的鏡像世界,」布蘭多回憶著當初玩家們的遭遇,回答道:「那個世界空無一物,但它表面看起來和沃恩德一模一樣。」

  ……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19 22:4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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