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琥珀之劍 作者:緋炎 (已完成)

   
edison1225 2011-4-24 16:36: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8 12548764
x24685 發表於 2016-2-22 20:31
第二百九十三幕 阿肯圖的陰謀 Ⅳ

  「不對的,」玉鳳一脈的小公主卻搖了搖頭:「這裡的地面上根本就沒有灰塵,怎麼可能揚得起這麼大的粉塵來呢?」

  阿洛茲聞言一愣,而一旁的瑪格達爾已經臉色微微一變,她蹲下去用手在地上一抹,然後輕輕搓了搓,隨即細細的柳眉便皺了起來。

  「果然是這樣,壞了,這裡面有問題。」

  「一定是阿肯圖那個狡詐的羊角佬,」阿洛茲已經跳腳罵道,巨龍與惡魔本來就是死敵之一,更不用說她之前在陶奇克還吃了對方很大的苦頭,心中對那位煉獄之主更是懷著極大的成見:「它一定就在這附近,它先前還偷襲過瑪格達爾。」

  凰火沒有答話,只是將手上的東西往前面的地上一丟道:「還有它。」

  阿洛茲與瑪格達爾定睛一看,才發現凰火手上原來還提著一頭奇怪生物的屍體,她將那生物丟到地上,那瘦骨嶙峋的怪物背後露出一對赤紅色的肉翼來。

  「這是次級惡魔!」

  「果然是阿肯圖那傢伙,」小母龍臉色一變:「其他人呢,德爾菲恩那個人類女人在什麼地方?」

  ……

  數以億計的繁星匯聚在一起,懸掛在漆黑的空間中,卻倒映出一絲死亡的氣息。

  在近處,幾乎所有的行星都支離破碎,恆星的光芒也顯得暗淡不堪。偶爾有崩碎的小行星從布蘭多面前飄過。時間與空間的氣息在其上不再顯得那麼生機勃勃,就連在近處的芙羅法等人——或者說龍,也可以明顯地感覺出來,這個原本堪稱完美的國度,如今也開始衰敗了。

  正如同眾神的黃昏降臨。

  布蘭多雖然已經可以觸及到存在性之力的一絲真意。他利用時空的力量所展現出的極之平原也堪稱無瑕,事實上這種程度的國度——已經超過了他上一世的見聞,至少他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玩家或者是NPC,能夠描繪出這樣純粹的法則。

  雖然力量的層次仍舊不高,甚至還趕不上白銀軀體時代他自身的力量水準,但實力卻不可能同日而語。至少布蘭多自己心裡十分清楚,如果以他現在這個狀態與過去全盛時代的自己一戰,恐怕勝多敗少。

  也就是說一個聖賢領域的玩家,單單依靠法則就足以擊敗開化了白銀軀體的玩家,這樣的信息要放在過去,一定會在玩家之間引起轟動。它代表著大部分玩家都在這條道路上走了不可挽回的彎路,如果是那樣,不知道多少人必須要刪號重練。

  不過再純粹完美的力量,也終歸有始有終,他畢竟還不是神祇。只能算是一介凡人而已。或許是凡人中的佼佼者,但距離全知全能的境界,還差得很遠。

  因此當自身的法則之力開始走向枯竭的時候,他的國度就不可避免地動搖了。

  事實上就算是支撐到現在,也足以令他感到驚訝了,這比他預計的時間其實多了很多,有那麼一會兒布蘭多都甚至懷疑是不是對面的芙羅法等人沒有盡全力。

  但懸浮在不遠處兩頭巨龍的屍體說明了一切,沒有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哪怕它們被黃昏之龍奴役了靈魂也是一樣。

  很快,他就明白了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布蘭多竟隱隱感到這個世界在包容自己的力量。確切的說,他感到這個世界正在源源不斷地轉化黑暗魔力並傳輸到自己身上。在他將力量提升到巔峰狀態時,這種傳輸會變得格外明顯,因為虛空之中的魔力洪流會驟然增大,這種感覺不由得讓他回想起了在元素壁障所見到的那一幕。

  毫無疑問,這是瑪莎的Tiamat法則的效果,但眼下又與那時候有些許不同。布蘭多記憶中的Tiamat法則更加溫和。它傾向於改變魔力,而非奴役魔力,但在這裡,布蘭多感到那種強制性的意味十分明顯。

  那是一種絕對的秩序,威嚴、肅穆,令人仰視。

  布蘭多微微有些氣息不均,同時他惋惜地看著不遠處懸浮在虛空之中的兩具巨龍的屍體,那是一頭銀龍與一頭黑龍,屍體千瘡百孔。布蘭多心中很明白,自己面前這些龍族們與自己為敵並不是它們本身的意願,如果可能的話,他儘量不願意下殺手,但顯然,戰場上留給他可能的抉擇並不多。

  他也做不到主宰這個戰場,九頭巨龍的聯手令他疲於應付,如果稍有留手,留在這裡的屍體就不一定是屬於誰的。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儘可能地選擇避開芙羅法,或者至少不對對方造成致命的傷害——布蘭多很清楚芙羅法對阿洛茲來說意味著什麼。然而這一點也很快令對面察覺,芙羅法即便在龍族之中也算得上是新生代的天才,她能夠作為阿洛茲這樣新生代金龍的伴侶,絕對不是因為偶然。

  但這種智慧表現在對手身上時,便令布蘭多感到頭痛不已,對方好幾次都主動選擇以命搏命的打法,他看得出來這位龍族少女即便是在奴役狀態下也真不是要一心求死,純粹是因為看穿了自己的軟弱而已。

  偏偏他還不能無視這種軟弱。

  正因為這樣的原因,巨龍們的防線很快穩固了下來,而反過來,布蘭多自己就變得左支右拙了。戰局在短時間內便進行到了最後的關頭,布蘭多感到自己的國度搖搖欲墜,而芙羅法一邊的眾位龍族自然也對此有所察覺。

  但除了少數人之外,包括芙羅法在內臉上焦急的神色仍舊要多於喜悅——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在這裡被拖了太久的時間。事實上這個時候芙羅法已經不太在意外面的輸贏了,她真正擔心的反而是自己的同盟——至少是名義上的同盟,那頭被稱之為煉獄之主的惡魔。

  阿肯圖一開始便在語言上欺騙了他們,要不他們也不會陷入此等苦戰,而惡魔們顯然不會作無意義的欺騙——縱使是它們一貫混亂而邪惡,但也不至於故意把友軍送到前線上去送死。

  對方肯定有所圖謀,芙羅法早就嗅到了濃濃的陰謀的味道,但令她焦急的是,她還不清楚這種陰謀究竟針對哪一方。

  打到這種時候,其實這場戰鬥的勝負對於戰鬥的雙方來說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龍族少女率先停了下來。

  她吸了一口氣,用有些奇異的目光看了布蘭多一眼——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厲害得有些離譜的人類年輕人為什麼會處處對自己忍讓,但顯然,對方似乎對它們的殺意沒有想像中那麼重。

  說不一定可以一談。

  她心想,然後便用冰冷的語氣開口道:「人類,停一停。」

  布蘭多自然是巴不得有喘口氣的時機,實際上這個時候他也看出了這些龍族們的戰意正在消退。這令他有些嘖嘖稱奇,黃昏之龍——或者說羅曼奴役這些龍族的手段十分奇特,它們還是還能保持很大程度上的思維獨立——除了效忠於黃昏之龍這一點不會動搖之外。

  因此芙羅法一後退,他便聞言停了下來,開口道:「什麼事?」

  「人類,我們雖然各事其主,」芙羅法答道:「不過眼下這場戰鬥顯然已經分不出勝負,想來外面你的手下們已經把那些虛空獸清理乾淨,不過你應該看得出來,你們要留下我們也不太可能。」

  「如果盡全力,留下一兩位恐怕也是可以的。」布蘭多不願示弱地答道。

  「的確如此,不過你們能夠得到的只是屍體而已,」少女冷冷地說道,就像是在闡述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我看得出來,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你不願意下此殺手,既然如此,我建議我們各退一步。」

  「放你們離開,這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布蘭多拖延時間道,不過對方厚顏無恥的利用他的軟弱這一點實在是有些犀利,他忍不住古怪地看了這位龍族少女一眼,以前似乎沒有發覺她還有這樣的潛質。

  「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在暗處還有一個阿肯圖在算計你們。雖然我們勉強算是和那令人作嘔的惡魔在同一個陣營內,但這不代表我們樂意被它當作棋子,而且現在我極度懷疑它對於主人的忠誠,我相信你應該樂於看到我們之間起內訌。」

  「既然如此,芙羅法小姐你何不如——」布蘭多才剛剛開口,便被芙羅法冷冰冰地打斷道:「人類,我清楚你的想法,不過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動這個念頭,我已經開出了條件,我們不喜歡討價還價,你只需要表明態度就可以了。」

  她停了停:「要麼戰,要麼和,我們都不介意。」

  布蘭多閉上了嘴巴,心中卻腹誹龍族不是最喜歡討價還價的嗎,怎麼投奔了黃昏之龍後連這個最大的愛好都丟掉了。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默默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芙羅法的提議雖然在眼下看來有些荒謬,但每一點都切中了要害,令他不得不考慮。而他仔細考慮之後,便意外地發現,自己好像能做的選擇的確不多。

  事實上,他的確十分擔心一直躲藏在暗處的那頭惡魔。

  狡詐的羊首惡魔,這可不是說說而已的稱謂。

  ……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22 21:53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23 20:56
第二百九十四幕 阿肯圖的陰謀 Ⅴ

  在撤去極之平原的一剎那,布蘭多便皺起了眉頭。

  他本來以為會看到一片狼藉的戰場。或者最不濟,凰火、瑪格達爾等人直到這個時候還未能戰勝那些虛空掠食者們,但眼前至少也應當是佔據了上風的景象。

  然而他首先看到的竟然是一望無際薄薄的一層霧氣,這霧氣瀰漫在遠遠近近的荒野與土丘之上,與這個漆黑的、縱橫交錯法則之線分佈的世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只是它與他們在魔力之海上見過那些翻湧的混沌之霧又有所不同,後者顯得大氣磅礴——那彷彿是一個世界的力量,而這裡的霧氣卻詭祕而安靜,內裡像是潛藏著什麼不知名的生物。

  這片迷霧籠罩在前方,稀薄得猶如漂浮在水面上的裹尸布,當布蘭多將目光投向其中時,立刻感到一陣微微的頭暈目眩,系統也適時發出了警告的聲音。

  他的意志力遠超常人,都尚且受此霧氣影響,由此可見這霧氣的厲害之處。

  布蘭多立刻便辨認出這是心靈迷霧,惡魔們一種很罕見的能力。

  這讓他心中浮起一絲不妙的預感來,心靈迷霧其實是黑暗魔力的一種變化體,大多數高階惡魔都掌握著這樣的力量。但它們卻很少這麼做,一是因為毫無必要,二是因為製造這麼大規模的迷霧,需要用到活祭的手段。

  難道說阿肯圖竟然將羊首教徒們也帶到這裡來了?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去看對面的芙羅法等人。卻發現這幾頭巨龍臉上也帶著慎重的神色。

  而正是這個時候,阿洛茲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布蘭多,你那邊怎麼樣了?」

  小母龍一從迷霧之中鑽出來,便急匆匆地開口道:「布蘭多,不好了。房奇不見了!」但她看到不遠處的芙羅法等人,面色不由為之一變,一時間竟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昔日的侶伴。

  芙羅法也靜靜地看著她,一動不動,但面上亦沒有什麼多餘的神色。

  「房奇不見了?」布蘭多吃了一驚,房奇不見了的話只能有兩種可能,要麼他乘亂逃走了,要麼就是被人帶走了。

  前一種猜測並不是沒有可能性。房奇一貫與他們不是一路,雖然對方倒還算得上是言而有信,但在翡翠之謎面前,作為鬼車一脈的傳承者,難免不會別有用心。

  布蘭多雖然一貫不喜歡平空生疑,但此刻還是出於謹慎地詢問了一句:「德爾菲恩小姐呢?」

  「那個女人……她倒是還在。」小母龍看著芙羅法說道。

  「船那邊呢?」

  「我讓柳先生和凰火過去了,還沒有消息傳來。」

  「事情是怎麼樣的?」

  「我們在戰鬥的時候突然起了霧。霧氣中出現了很多次級惡魔,大家趕忙聚集起來,才發現房奇那傢伙已經不見了。」

  布蘭多皺著眉頭,心中其實已經確定了想法。他抬起頭來,目光落在芙羅法身上,那個顯得有些陌生的黑髮少女亦將視線從阿洛茲身上轉移過來,與他對視著。

  布蘭多知道,船擱淺在「沙灘」上,房奇是沒有能力將它弄回海上去的,他那麼問,無非是出於保險的目的而已。

  而若房奇是覬覦翡翠之心而離開的話,多半會帶走德爾菲恩,這在當時的情況下對於他來說應當不費什麼力氣。

  但他沒有這麼做,那麼剩下的可能性就不言而喻了。

  而在這裡能將房奇帶走的,無非是兩撥人馬,其中一撥便是面前的芙羅法一行人,另一外一股勢力,則是阿肯圖與它手下的爪牙們。當然,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但布蘭多還是不能排除前者的嫌疑。

  再說誰知道這是不是對方合夥起來耍的把戲呢。

  雖然布蘭多覺得沒什麼必要。

  芙羅法平靜的眼神很有說服力,她雖然沒有開口,但布蘭多還是下意識地為這幾頭龍族洗清了嫌疑。

  「各位沒什麼要說的嗎?」他問道。

  「如果閣下不相信,我們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如果閣下相信,我們說什麼都沒有必要。」芙羅法簡單地回答道。

  她停了停,思考了片刻才問道:「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房奇是誰?」

  「是我們的同伴。」布蘭多答道,他同時在觀察芙羅法的神色,似乎想要從中找到對方是否作偽的痕跡,但令他失望的時,少女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表情。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我的意思是,為什麼阿肯圖會帶走他。」

  「你那麼確定是阿肯圖帶走的他?」布蘭多皺起眉頭道:「我怎麼確定這不是你們故意誤導呢?」

  「我不管別人怎麼想,這只是我的判斷而已,也不需要其他人相信,」芙羅法答道:「因為現在是我提問,而非回答閣下的問題。」

  布蘭多默默地愣了一下,不由得回頭去看阿洛茲,心想原來芙羅法平日裡是這樣一個性格嗎,很難想像小母龍竟然樂意和這樣一個性格的人為伴。

  阿洛茲卻只呆呆地看著自己昔日的伴侶,好像丟了魂一樣。

  布蘭多這時看到芙羅法身後的其中一位龍族附耳在她身邊說了些什麼,少女臉上罕見地露出一絲驚怒的神色來:「房奇就是那個和你們一起的九鳳人?」

  「怎麼?」

  「恕不奉陪!」芙羅法與一眾龍族卻像是遇到了什麼著急的事情一樣,紛紛轉身就走。布蘭多愣了一下,本想出手將他們留下來,但想了想之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小母龍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能發出聲音來,隻眼睜睜看著對方的背影消失在霧氣之中。

  好半晌,她才轉過頭道:「布蘭多,芙……他們?」

  「看起來他們與阿肯圖並不是完全站在一條戰線上的,那頭惡魔另有企圖,把他們也算計在內了。」布蘭多同樣看著那個方向回答道。

  「那我們……?」

  「去把大家召集起來,事情可能變得有點麻煩起來了。」

  布蘭多皺起眉頭來。他沒有將芙羅法留下,其實是因為已經猜到了背後的可能性,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必要在這些被黃昏之龍所控制的龍族身上浪費時間——讓它們早一些離開,說不定還可以讓它們給阿肯圖製造一點麻煩。

  布蘭多已經猜到,阿肯圖的目的就是停滯之界,事實上在前往此地之前他們就曾經推斷過這一點。只不過他沒有想到那位煉獄之主急不可耐到在解除封印之前,就親自出手了。

  他已經足夠高估了黃昏之龍對於停滯之界的重視程度,還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這其中的祕密竟然緊迫到令一名高階惡魔領主不惜冒著極大的風險也要出手的程度,要知道若是阿肯圖的三個分身都不幸殞落在了外面,那麼維持它的封印恐怕還能延長個成千上萬年的時間。

  眾人很快便聚集在了一起,就連被阿洛茲派遣去檢查擱淺的帆船的凰火與柳先生也被叫了回來,布蘭多將自己的推斷一說,所有人便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不過其他人倒是沒有考慮太多,只是下意識地認為不能讓黃昏之龍對自然寶珠捷足先登。

  當下所有人都不在說什麼,宰相千金亦開始重新推斷先前被戰鬥打斷的計算過程,前後只花了不到一刻鐘時間,便重新找出了通往停滯之界的道路。

  這一路上倒沒有再遇上什麼麻煩,雖然顯然阿肯圖在沿途留下了不少自己的爪牙,然而芙羅法等人看起來先經過了此地,大部分阿肯圖的爪牙都在這幾頭憤怒的巨龍手上變成了支離破碎的屍體,剩下少有的漏網之魚,也給布蘭多等人造不成任何麻煩。

  不過布蘭多一路之上卻稍微感到有些疑惑,顯然芙羅法與阿肯圖他們都對停滯之界的所在之處十分瞭然,這一路之上無論是阿肯圖的佈置,還是芙羅法等人留下的蹤跡來看,它們都始終沒有偏離出德爾菲恩的推算範圍之外。

  這倒不是說布蘭多認為這世界上僅有宰相千金一人能破解出那個奇特的公式、計算出翡翠之謎的所在方位,只是令他感到好奇的是,羊首教徒們對於此地如此的瞭若指掌,從邪教徒們在阿圖克聖地的佈局來看,他們顯然早就摸清了眾月航道內外的祕密,要不然芙羅法等人也不可能在此地如此出入自若。

  但既然如此,為什麼在這幾十年的時間中,羊首教徒們卻從來沒有遣人前往九鳳去尋找玉鳳與鬼車一脈的血脈傳人。

  否則的話,他們可能早就打開了停滯之界,哪裡輪得到自己帶著凰火和房奇前往這個地方?

  就算是玉鳳、鬼車一脈的血脈傳承者比一般人出身更高貴,身邊往往也戒備森嚴——但並非每個玉鳳、鬼車一脈的血脈傳承者都是凰火和房奇,事實上像是凰火和房奇這樣身份的存在在一個龐大的家族中畢竟是少數,他們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最核心的存在,但在外圍,擁有玉鳳、鬼車一脈血脈的後裔其實多的是。

  就像在埃魯因,像是哈魯澤、格里菲因、皇長子與琪雅拉這樣的核心王室、貴族成員也算是「王室」血脈的傳承者,但也有像是安蒂緹娜、玲和蓮這樣流落在外的血脈傳承者,更不用說一些旁族支系,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不得了的身分。

  ……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24 18:02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23 20:59
第二百九十五幕 阿肯圖的陰謀 Ⅵ

  對於羊首教徒這樣的邪教徒來說,要綁架後面的這一類人,其實並不費什麼力氣,也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

  但羊首教徒和他們的主子煉獄之主阿肯圖卻沒有選擇這麼幹,這不免讓布蘭多感到疑竇重重。

  布蘭多沒有開口說話,其他人也大多顯得有些沉悶,每個人都心思重重的樣子,倒不僅僅是因為擔心惡魔會捷足先登,更多還有對於自己的同伴的安危的思慮——雖然說房奇一直以來表現得和他們並非一路人,但經過這麼些日子的相處,甚至還有生死與共的經歷之後,甚至包括凰火在內,或多或少都認同了這位鬼車一脈的天才,只是嘴巴上不說出來而已。

  不過布蘭多卻不知道,他叢生的疑惑在阿肯圖看來可能有些可笑——那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而已。

  因為事實上,羊首教徒們雖然早就計算出了眾月航道的祕密,但其實他們也才將將打開了通往第十航道的大門,其時間並不比布蘭多快多少。

  原因不過是因為,在這之前他們一直找不到一頭合適的願意與他們同流合污的龍族而已。

  好在黃昏之龍的覺醒終於解決了阿肯圖的這個煩惱,而在打開了第十航道之後,他們才明白,解開翡翠之謎、通往停滯之界的其中一個條件,便是需要九鳳的血脈傳承者。

  這個時候瑪達拉南方已是一片大亂。穿過亡月之海前往九鳳的路線早就已經斷絕,先是被晶簇的大軍所擁塞,那時候羊首教徒們還勉強可以前往鶺鴒海峽——畢竟晶簇們雖然不認惡魔的帳,但至少還可算是混沌軍團一脈。

  然而其後在芬霍托斯一戰之後,這條道路又為失名者所佔據。這下子羊首教徒們徹底失去了南下的可能性,因此要想去帶回一位九鳳的血脈傳承者基本上成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阿肯圖本來聽說在埃魯因有一個來自於玉鳳家族的血脈傳承者存在,一直在打主意調查清楚這件事,但沒想到事情會另有轉機。

  當時在陶奇克它與布蘭多等人相遇時,其實就懷疑過房奇與凰火兩人的身分——惡魔是生於深淵之中,黑暗魔力糅合了凡人內心中的負面情緒——痛苦、絕望、貪婪與驕傲所生的魔物,因此對於人心與血源的傳承最是敏感。

  只不過那時還沒等它將懷疑付諸實踐。分身就被布蘭多驚天一劍斬為兩半。那分海一劍它至今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別看它嘴上說得強硬,事實上它自己想來就算是沒有被封印的全盛時期,面對那樣的一劍,也未必可以輕鬆接得下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它哪裡還敢去尋布蘭多的麻煩。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不禁令阿肯圖感到混沌之力無所不在,布蘭多一行人竟然向著綠海而來。還被自己的手下所發現了。在那個時候,它腦子裡就開始轉動著那些它已經習以為常的陰謀詭計。當然,本來一切詭計都需要有足夠的實力來匹配,否則便只可能淪為可笑的笑話,要是放在別的什麼時候,它絕對不敢在那個可怕的年輕人面前玩弄什麼火中取栗的把戲。

  但偏偏它身邊還有一些那位至高無上的主人派遣來的「另外一批人」,確切的說,便是芙羅法與她的龍族同伴們。阿肯圖並不喜歡這些自以為是的巨龍,哪怕他們此刻已經投奔了那位至高無上的主人也是一樣,但這不意味著它不可以利用它們。事實上正是因為有這些巨龍的存在,才令它的計劃得以實現。

  至於計劃的結果嘛——

  阿肯圖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毫無疑問,那正是房奇。只不過這個時候這個鬼車一脈的天才的狀態顯得有些古怪,他神色木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這位煉獄之主面前,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好像一具木偶一般。

  阿肯圖看到對方這個樣子,心中不由得格外滿意。

  事實上它早就在房奇心中埋下了一粒恐懼的種子——在當日在陶奇克的聖殿之中的時候,要不是布蘭多出手打斷,它那時候就要令這個年輕人臣服。雖然當時沒能盡全功,但這粒種子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至少在它利用手下那些可憐的僕從們進行的活祭儀式營造出心靈迷霧的時候,沒多花什麼功夫,便讓房奇徹底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否則在當時的情況下,一旦對方反應過來,讓那個「泰坦」察覺了它的存在的話,只怕它堂堂煉獄之主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然而這就是陰謀的力量。」

  阿肯圖得意地自我誇耀了一句,它對於芙羅法與布蘭多等人的不屑溢於言表:「聖賢領域又如何,巨龍又如何,還不是被本主君區區一個分身耍得團團轉,哈,一群蠢貨。」

  它再滿意地看了木偶般的房奇一眼,才緩緩向前走去。

  此地是丘陵深處的一處盆地。

  若是布蘭多在此,一定會對這裡的地形感到十分眼熟,因為這裡的地形像極了夏布利深處那個銀精靈的聖墓所在之所,當初他正是在那裡第一次遇上了銀精靈小公主梅蒂莎。

  還有那個叫做那美尼斯的鳳凰衛隊的指揮官。

  他記得當時自己還答應對方,一旦空閒下來,便回去告訴他外面的世界這一千年以來發生了一些什麼。只是自從他在冷杉領落腳之後,便一直身不由己,三年以來,幾乎沒有半刻多餘的時間。

  而在這座盆地之中,在那座原本應當是銀精靈的聖堂所在的地方,此刻是一片平坦的空地,交錯的法則之線在一片縱橫的山丘之中標示出此地的位置,而在盆地的正中心,正懸浮著一枚水晶球。

  那水晶球與塔塔送給布蘭多的懸浮天球極為相似,但顯然要大得多,這使得它更像是一道懸浮於半空中的傳送門——一個球狀的傳送門。

  水晶球內是一片廣闊的、陌生的大地的景象,但與從元素疆界之外注視沃恩德不同,沃恩德是一個生機勃勃的大陸,散發著熒熒藍光的大氣層籠罩在廣闊的海洋、陸地之上,大陸上覆蓋著深色的森林,山脈與河流交織其間,地表的徑流在入海口處沖刷出平坦的沃野,文明在此聚集,形成城市的與聚落,海洋之上往往還能看到星星點點的帆船。

  但這個水晶球內的世界,是一個死氣沉沉的世界,那就像是一塊生滿了暗紅色鐵鏽的金屬,表面坑坑窪窪,佈滿了醜陋的疤痕,上面雖然也有山川和河谷,但河谷早已乾涸,甚至連原本海洋的位置也只剩下一個令人觸目驚心的巨大凹槽而已。

  整個大陸之上,看不到絲毫被稱之為生命的痕跡,不要說綠色的森林,就連草原與苔原也沒有一處。彷彿只有深褐色與赤色相間分佈的褐土,風暴以每小時數千英里的數據在大陸上席捲蔓延,捲走一起可能存在的事物。

  當阿肯圖向那水晶球靠近時,水晶球毫無意外地向外擴散出一道無形的力量,這道力量看似柔和,但卻令這位煉獄之主承受了相當的苦痛。它臉上露出難以仍受的神色來,嘴裡忍不住發出一陣惡毒的咒罵,但它再向前踏出一步,整個水晶球所在的山谷忽然大放光芒,地面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型的法陣,在這光芒之中阿肯圖慘叫一聲,半個身軀都差點消失不見。

  它急急忙忙地向後退去,臉上還帶著心有餘悸的神色,它的身體與進入山谷之前相比顯得竟有些虛無縹緲——這是因為它這具身體本來就只是一種投影而已,其實是它力量的一部分,但這部分力量顯然在之前的衝突中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水晶球可怕的力量令阿肯圖止步不前,同時皺起了眉頭,現在他已經擁有了九鳳血脈的傳承者,算是滿足了開啟停滯之界的需求。但問題在於,要如何使用呢?

  如果可以的話,事實上它並不介意房奇的死活,惡魔為了達到目的活祭一個人算什麼,在它眼中九鳳的皇族與平民並沒有任何區別,都只是蟲豸一般的凡人而已。

  只不過手下的籌碼目前就只有這麼一個,要是不小心弄死還沒有打開大門的話,他就不得不再回頭去找布蘭多的麻煩了——因為那裡還有剩下的一個九鳳的傳承者。當然,這是阿肯圖所不願意看到的,以它現在的力量來說,它甚至都不願意與芙羅法等人打照面,更不用說布蘭多。

  它回頭看了看房奇,先前它已經試過了放血、獻祭靈魂——當然不是完整的,還有自殘這種手段,但都沒能成功。難道真要殺了這個人?阿肯圖顯得有些猶豫不決,因為後者只有一次機會,如果失敗,那結果是它所無法承受的。

  它猶豫了片刻,才開口道:「你,過來。」

  ……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24 18:06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23 21:01
第二百九十六幕 房奇的逃亡計劃

  見這頭該死的惡魔開口,房奇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警惕。

  不過他不敢怠慢,只能裝作木然的樣子向著那邊走了過去。是的,事實上從一開始房奇就根本沒有被這惡魔所奴役,當日阿肯圖是在他心靈深入植入了一絲恐懼,但九鳳一脈的劍術與沃恩德的力量形式有很大的不同,硬要說的話——那就是九鳳的劍士們更注重心靈的修煉。

  鬼車雖然是九鳳一脈的背叛者,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們在心靈上已經墮落了,其實正好相反,鐵心與白鴉劍術比起漠風劍術來都更加講求心靈的歷練,尤其是前者,更是要求施展者心沉似水、古井無波。

  而房奇作為這一脈的佼佼者,當然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當日被阿肯圖所壓迫,實在是因為力量層次相差太多的緣故,而阿肯圖的分身一死,他就立刻察覺了自己心靈上的破綻。

  九鳳之民同樣也是這個世界上的一員,自然明白惡魔的可怕,他當日不敢隱瞞,並將這件事告訴了布蘭多和德爾菲恩。布蘭多對於惡魔們的把戲瞭若指掌,雖然他本人對於惡魔的精神之種這種東西倒是沒什麼辦法——那畢竟是一位惡魔領主的傑作,而且心靈領域向來神祕,除了那澤爾北方那些神祕的靈能使用者之外,不管是沃恩德還是九鳳都甚少有人精通心靈魔法。

  但布蘭多的應對方法也是十分簡單有效。當即讓小母龍用法術屏蔽了房奇心中的精神之種,畢竟精神之種這種東西也不是無敵的,事實上得不到主人的時時維護的話,很快就會消退不見。不過惡魔們往往會在種下恐懼之種後不久便在受術者面前現身,挾持法術的力量徹底令受術者臣服墮落,受其奴役。

  惡魔們一般只會對比較重要的僕役身上下這樣的精神之種,布蘭多當時也不明白阿肯圖為什麼要在房奇身上下這麼個玩意兒,只能理解為對方的惡趣味。但當時阿肯圖的分身已經為他所斬殺,想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再度出現在房奇面前,再加上龍族強大的弦魔法的屏蔽,因此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但布蘭多和房奇自己也沒想到的是,他們這無心插柳的舉動。竟然在這個時候發揮了應有的作用。當阿肯圖再一次出現在房奇面前時,後者心中便不由得慶幸,明白自己總算是逃過了一劫。

  不過也僅僅只是逃過了被奴役的下場而已。

  阿肯圖並沒有察覺自己的精神之種其實沒有發揮作用,但兩者的實力差距仍然猶如天地,房奇何等精明,當然明白自己絕對不能反抗,否則先不管瑪格達爾來不來得及反應,他的腦袋是肯定要先落地的。

  他當即裝出一副鬼迷心竅的樣子,乖乖跟著這位煉獄之主離開,心中只求布蘭多等人能趕快反應過來,前來救他。

  只有在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想要見到那個該死的埃魯因人,還有自己的表妹。

  「希望德爾菲恩小姐能快一些分析出我的處境,否則這一次麻煩就大了。」房奇面上不動聲色,彷彿是一具木偶般走到阿肯圖身邊,腦子裡卻一邊轉動著私底下的念頭。

  由於小母龍的法術尚未失去作用,因此一時之間他身邊的煉獄之主倒是沒有察覺他的真實想法。

  「到那水晶球旁邊去。」

  阿肯圖冷漠地看了自己的「僕人」一眼,同時下達命令道。

  房奇一怔,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狂喜。他當然明白那水晶球是什麼,他們這一路前往此地,不就是為了翡翠之謎?而翡翠之謎的謎底,毫無疑問便是通往停滯之界的大門。

  雖然他不知道停滯之界是什麼樣子的,但看到那水晶球內的景象,心中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當然他也不是什麼為了一丁點好處便亡命的角色,明白在這頭惡魔的監視之下,自己斷難玩出什麼小花招。只是先前所見的一幕,卻給他帶來了極大的期望——顯然,那該死的惡魔極為畏懼這水晶球,而且這水晶球附近還有無形的法陣可以阻止它前進。

  而這傢伙顯然竟然讓他靠近那水晶球?

  房奇也不是傻子,布蘭多早就和他說過,讓他和凰火參加這個冒險隊,其實就是因為翡翠之謎最後開啟的方法可能要利用到他和凰火的血脈傳承。他如何不明白,這頭該死的惡魔現在應該也是打著同樣主意。

  這也就意味著,他自己靠近那水晶球的風險,顯然要比這頭該死的惡魔小得多。

  他心中一時間忍不住怦怦直跳,如果他能拋開這該死的惡魔一個人跑到那水晶球中去,那豈不是這頭惡魔就拿他沒有一點辦法了?

  更關鍵的是,那水晶球中還有關係到九鳳終極傳承的祕密存在。是的,他是答應過布蘭多等人,要彼此共享裡面的祕密,但那是在原先的計劃之下,如今他被這惡魔所控制,也是情是迫不得已,如果能因禍得福率先獲得停滯之界內的寶藏,那也就怨不得他了。

  鬼車一脈的傳人雖然重視信義,但也不是循規蹈矩的迂腐之人,否則也不會叛離九鳳一脈,房奇心中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一時間差點連表面的情緒都無法維持,連阿肯圖都察覺到他的異常,不由得回過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差點讓房奇嚇得魂飛天外,好在他總算在最後一刻把持住了內心中的恐懼與貪婪之情,同時那惡魔看起來對於自己的力量頗為自信,不相信自己會連區區一個真理之側的凡人都壓制不住,倒沒有懷疑太深。

  阿肯圖那一瞥,與其說是懷疑,倒不如說是對於房奇踟躕不前的不滿的督促。

  它那裡想得到,自己的「僕人」非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過於興奮一時而失神了而已。房奇不著痕跡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裝作僵硬的樣子向停滯之界內走去,雖然他心中對於布蘭多與德爾菲恩的推斷頗為信服,但心中此刻也難免緊張——誰知道這詭異的法陣與水晶球是不是真的需要九鳳的血脈來開啟,萬一它也一樣會向攻擊那惡魔一樣攻擊他呢?

  想來那冷血的惡魔領主是不會憐惜他區區一個凡人的生命,讓他中途停下來的,說不定對方本來就打著活祭他的打算。

  房奇沒料到自己隨意猜測已經把阿肯圖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他面上至少還是板著一臉,緩緩向那水晶球靠近。

  五十尺,四十尺……

  事實上他已經越過了阿肯圖先前最早受到水晶球排斥的區域,但水晶球沉穩不動,似乎沒有表露出要施展之前那可怕力量的跡象。

  在這一刻,房奇心中不由得一陣激動,不過他倒還明白自己還沒完全脫離危險,至少在這個距離那該死的惡魔領主還是敢於深入的,要是他敢撒腿就跑,對方一定會在他來得及反應之前將他給像是拎一隻死鴨子一樣拎回去。

  到那個時候,生死可就由不得他了。

  想及此,他不由得哆嗦起來,但面上仍舊是沉穩地一步步向前,直到進入到先前阿肯圖觸發那個法陣的位置。

  而山谷之中,此刻仍舊是靜悄悄一片。

  阿肯圖看到這樣一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連呼吸都變得有些粗重起來。

  房奇的呼吸同樣變粗了,他手臂與額頭上都青筋綻起,當然明白機會就在眼前,可越是這個時候,越由不得他失誤。

  可惜有些事情終究不是人可以自控的,其中一點就是心跳與血液流動的速度,在此之前他雖然情緒偶有波動,但都還在可控範圍之內,再加上小母龍法術的屏蔽,阿肯圖大意之下倒一時間並未發現。

  可在眼下這一刻,阿肯圖要是還再發現不了自己這個詭異的「僕人」的異動,那它未免太過妄稱了惡魔領主這個頭銜,更不用說它的外號還是「狡詐」這樣的修飾詞。

  事實上就在房奇呼吸變粗的同一刻,阿肯圖便怒吼出聲:「該死,你給站住!」

  這聲怒吼猶如驚雷一般炸響,嚇得房奇差點跳起來。但這時候這個鬼車的天才怎麼可能停得下來,再說他又不是傻子,當即反應過來拔腿就跑——他這一動,阿肯圖就明白自己之前上了大當,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它堂堂一個惡魔領主,竟然受了區區凡人的矇蔽。

  更不用說,先前它竟然還在這個人類面前自吹自擂,將布蘭多和芙羅法嘲諷了一番,很是秀了一把優越感。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表現落在了「房奇」這個有心人的眼中,阿肯圖就恨不得地上有一條縫自己可以鑽進去。

  不過在之前,它明白更重要的是將這個該死的人類抓回來,殺人滅口。

  「你死定了!」阿肯圖尖叫一聲,便向房奇的方向飛掠了過去。房奇這個時候事實上已經放棄了一切想法,他心中唯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飛快地跑,只要靠近那水晶球,就算是安全了。

  但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已經算是高估了這惡魔領主分身的實力,但沒想到還是沒能料到對方竟然能比他快如此之多。他不過才剛剛來得及踏出第二步而已,便感到在忽然明亮起來的法陣的光芒之中,一道利嘯已朝著他的後心襲來。

  他就算是不回頭也明白,那是阿肯圖的爪子。

  「完蛋了!」房奇心中頓時一片絕望。

  ……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24 18:13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24 20:44
第二百九十七幕 芙羅法與阿肯圖

  但預想之中的攻擊並未到來。

  房奇聽到阿肯圖在自己身後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山谷之中法陣的刺眼光輝正在迅速暗下去,他面前閃過一道黑影,然後才看到一個黑髮的少女出現在自己身側——房奇依稀記得這個少女正是此前攔住他們去路的人,心知對方是敵非友,下意識便想要讓開。

  然而芙羅法豈能讓他如願,她只不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無形的法則之力便從四面八方洶湧而至,猶如蛛絲一般將房奇裹挾起來。房奇只感到身體一僵,隨即手腳便變得不聽使喚起來,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極境巔峰。

  他馬上明白了自己與對方的差距,心中不由得一陣絕望。布蘭多的年紀甚至比起來還要比他更小一些,但實力卻遠在他之上,而眼前這個少女,看起來年齡也應該不算大——事實上以巨龍的年齡來說,他倒是不算猜錯——實力同樣穩壓他不止一籌。

  可憐房奇並不知道自己遇到的要麼是開掛黨,要麼是惡魔領主,要不就是巨龍的新生一代,一時間對自己的人生觀都有些懷疑起來,亦對於蹚這趟渾水感到尤為後悔。

  「芙羅法!」

  阿肯圖再一次退回了法陣之外。這頭惡魔的分身上已經佈滿了燒焦的傷痕,而且身形開始變得虛無起來,顯然那法陣對它的傷害不小。

  它憤怒地咆哮道:「你竟敢偷襲我!該死的,你知不知你在幹什麼!」

  芙羅法根本看都沒有看它一眼,她一落地,六頭巨龍隨後在她身後落下,速度只不過比她慢上一線而已,它們顯然並未像煉獄之主一樣受到這座法陣的排斥。

  芙羅法回過頭好整以暇地看了那顆水晶球一眼,才冷冷地開口道:「真是令人失望,阿肯圖,連主人的計劃你也竟敢夾雜私心,這千百年來與這些凡人混雜在一起,你果然墮落了。」

  「破壞主人計劃的是你。你這頭該死的母蜥蜴,你知不知道這個計劃對於主人來說有多麼重要?」阿肯圖怒聲道:「快把那個人類還給我,我們要他開啟前往停滯之界的大門!」

  「是的,是『我們』。」芙羅法答道,她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你做了太多多餘的事情。阿肯圖,所以我宣佈你已經被排除在這個計劃之外了,我必須向主人負責。你想要面對主人的怒火嗎?」

  阿肯圖聞言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可這之間並不衝突,」這頭惡魔領主的聲音總算弱了下去。雖然它暗地裡恨的咬牙切齒,暗道這些該死的飛天大蜥蜴來的不是時候:「只有讓我解除了封印,才能更好地為主人服務。這兩者本就是一回事,它並不用耽誤太多時間。你看,我已經到了這裡,只要封印一旦削弱,我自然可以直接進入停滯之界……」

  「這就是為什麼主人對你感到失望的原因。阿肯圖,」芙羅法冷冰冰地答道:「你的想法混雜了太多這些凡人的東西,功利而貪婪,而且自以為是。你永遠不會明白,無論你是怎麼想的,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人的意志——主人沒讓你這麼幹,你就不能多此一舉。」

  「不,我從沒有背叛過主人,」阿肯圖有些慌張地喊道:「我曾經去過停滯之界,我比你們更瞭解那個地方,你們不能將我除開在外!」

  「閉嘴,阿肯圖!」

  忽然之間,一個聲音轟鳴起來,彷彿令整個山谷都震盪起來。

  這聲音借由芙羅法之口說出,卻更加低沉、沙啞,若是布蘭多在此,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這個聲音簡直像是商人大小姐的翻版,只是顯然要更加成熟威嚴得多。

  這個聲音令煉獄之主阿肯圖的表情都扭曲起來,它幾乎是戰戰兢兢地跪了下去:「我至高無上的主人,你卑微的僕人絕沒有背叛您的意思,你不能只聽那頭該死的母蜥蜴一面之詞,她是在嫉妒我,嫉妒你最忠心的僕從……」

  「哼。」

  黃昏之龍的聲音顯得十分遙遠而深邃,它的意志被阻隔在世界晶壁之外,對於此地顯得缺乏掌控力,但還是表露出不滿之意。

  「你太令我失望了,阿肯圖,現在,去做好你的事情,我不管你和芙羅法的恩怨如何,我只要看到那個東西,你明白我想要什麼——」

  「我確信我無比明白您的聖意,大人,這個世界上恐怕找不出比我更優秀的、更能領會您的意思的人了,大人,我一定會將你的囑託辦好。」

  阿肯圖這頭大惡魔匍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回答道,讓人不敢置信這竟是一位高階惡魔領主,一位煉獄之王。

  籠罩在山谷之上的威壓終於散去了,但一時間卻沒有任何人敢發出多餘的聲音。被芙羅法所束縛的房奇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一顆心不由得不住地下沉,他原本還指望布蘭多和自己的「表妹」可以前來救援自己。

  可是面對這個人類傳說之中的敵人,曾經的世界的毀滅者,蒼之史詩上所描述的終極之惡——黃昏之龍,房奇發現自己實在是感受不到任何希望。

  好半晌,阿肯圖的分身才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心中痛罵了一句該死的龍族婊子,不過此刻它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恭敬的神色來——這個時候芙羅法就代表著那位至高無上主人的意志。

  雖然它是惡魔領主,但整個惡魔軍團都不過是黃昏勢力的一支而已,何況在焦熱之河以下,它也算不上是第一巨頭。

  「芙羅法小姐,」它猶豫了片刻,才陪著小心說道:「主人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現在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芙羅法看了這頭高大的惡魔一眼,眉頭都不多皺一下,彷彿兩人之前的爭執並未存在過似的,平淡地答道:「現在,馬上送我們進入停滯之界。」

  「這個,」阿肯圖聞言頓時面露猶豫之色,芙羅法表露出明顯的將它排斥在外的意思,這當然令它感到極為不滿意。它被困在此地多年,眼下是它脫困唯一的希望,否則要指望它手下那些不成器的羊首教徒僕人們,不知道還要多少年才可以徹底撬動那些該死的布加人所布下的封印。

  而且黃昏之龍之前的話語令它心存僥倖,顯然那位至高無上的主人對於它和這些龍族之間的齷齪並不感興趣,它需要只是結果而已,這代表著它並非是完全無法可想。

  只要最後獲得達成目的,想必主人是不介意由誰來完成,當然,它不能浪費太多的時間就是了。

  想及此,這頭大惡魔不由得猶豫道:「芙羅法小姐,我覺得主人的意思是讓我們通力合作,畢竟我比你要年長那麼一些,比你見識過更多的東西……」

  「哼,阿肯圖,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主人會對你感到如此惱怒?你現在在這裡拐彎抹角地談論這些東西就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或許你在人類世界待得太久,以至於讓你沾染上了他們的壞習慣?」芙羅法答道:「好了,我沒時間在這裡和你囉嗦,九鳳血脈的傳承者已經在這裡,想必這件事對於你來說不算是什麼麻煩,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該死的婊子……」阿肯圖心中咬牙切齒地罵道,但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任何的不滿,它赤紅色的眼珠子微微一轉,恭恭敬敬地答道:「好吧,我明白了,其實僅僅是要進入停滯之界的話很簡單,你們不是受封印者,不會受到這法陣的排斥,只要帶上他,就可以進入停滯之界。」

  「就這麼簡單?」芙羅法懷疑地看了這位煉獄之主一眼,在她看來,這位煉獄之主絕不會這麼輕易妥協。

  「這裡本來就是第四次戰爭的主戰場,這些人類是茲安那人的凡人後裔,茲安那人將舊世界封印於此,只是防範我們這些至高之族進入而已,」阿肯圖說到這裡,露出忿忿之意看了龍族少女一眼:「它對你們這些卑劣的『秩序種』來說是沒有什麼防禦力的,尤其是有作為茲安那人後裔的血脈傳承者作為開啟這道大門的鑰匙,這扇門對於你們來說說是坦途也不為過。」

  芙羅法略微皺了一下眉頭,她心知阿肯圖說得沒有錯,只不過後者表現得如此恭順反而引起了她的懷疑,這頭煉獄之王在歷史上任何一個時代留下的傳說中,都和恭順與誠實這樣的形容詞掛不上鉤。

  「芙羅法小姐,如果你對此有所懷疑的話,我願意為你們為馬前驅,」阿肯圖見芙羅法猶豫,露出雪白的尖牙開口笑道:「不過你們得幫我壓制住這法陣的力量,否則以我現在這樣的狀態可不敢進來。」

  說著,它還故意顯露出分身虛弱不堪的樣子來。雖然它現在看起來的確狼狽不堪,在經過封印法陣幾次攻擊之後,它的這具分身連維持基本的形體都顯得有些困難了。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25 21:45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24 20:46
第二百九十八幕 山谷中的活祭儀式

  「不必了,」芙羅法冷冷地答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則你要面對的絕對不僅僅是我們的憤怒而已。」

  「呵呵,」阿肯圖不以為意地一笑:「那當然,芙羅法小姐,成王敗寇,在我們惡魔的世界,一切都是以實力為尊。現在您代表著那位至高無上的主人的意志,我也不得不向你臣服,這在我們看來並沒有什麼好大不了的。」

  「哼。」對於阿肯圖的說法,芙羅法不置可否,當然也不會蠢到就這麼相信對方。她絲毫並未放下警惕,但也靠近了房奇幾步,打算依言先拎著對方進入停滯之界試試看。

  「你留在這裡,阿肯圖,」她開口道:「那個人類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你務必要攔住他,這是黃昏之龍大人的命令。」

  「我明白——」

  「你最好真的明白,等到這件事告一段落,大人會考慮你的封印的問題的。」

  「……你必須弄明白一點,你我的性命都是由大人所賦予的,這點兒小事對於大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而且這裡的封印圍繞著停滯之界,當停滯之界都在大人的掌握之下,你認為這個封印本身還會穩固嗎?」

  阿肯圖眼中沉沉地一亮,連忙點頭道:「啊,我當然明白這一點,是我考慮欠周了,芙羅法小姐。我會給那個該死的人類好看的,不過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畢竟現在我的實力大部分都被牽制在封印之內……」

  「沒關係,」芙羅法瞥了這傢伙一眼:「你只需要『竭盡全力』即可。」她特意加重了竭盡全力幾個字的讀音。

  當然,芙羅法完全沒有指望這頭惡魔領主會真的全力以赴,對於這些自私而又狡詐的生物來說,它們能夠給那個人類稍微製造一點麻煩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當然,那對於她來說也足夠了。

  果然,阿肯圖聞言沒口子地答應下來,只是在兩人的表情之間顯然都找不出什麼誠懇的神色來。芙羅法對於對方的想法心知肚明,確認對方至少不敢在主人的計劃中搗鬼之後。便和其他人一起走向了山谷中央的那顆水晶球。

  彷彿正如這位高階惡魔領主所言。停滯之界的入口果然沒有像之前一樣排斥他們,芙羅法緩緩靠近那懸浮在半空中的漂亮球體,小心地將手放在上面。

  不過接下來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只感受手心中傳遞來的冰涼的溫度。

  「將他帶過來。」

  她對自己的同伴下命令道。

  立刻有人拖著一根木頭一樣的房奇走了過來。那頭體格高大的龍族——看起來像是藍龍或者青龍一脈的成員,一把拽起房奇的右手,將它按在了那水晶球上。

  而正是這一刻,奇蹟發生了。

  整個懸浮在半空中的水晶球明顯變得明亮起來,原本在水晶球內的景象浮現了出來,懸浮在水晶球之外——而房奇的手,此刻正穿過這些景象,消失在了另一端。

  「這是傳送門沒錯。」那頭藍龍對芙羅法點了點頭。

  「將他的手收回來。」

  藍龍依言照辦,然後抬頭看著水晶球的變化,在確認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之後,才開口道:「傳送門正處於維持的狀態。」

  「你先進去,哈齊洛亞。如果可以返回,我們等你五分鐘。」

  「這應該是個單向傳送門,它的出口應該不在這裡。芙羅法。」

  「沒關係,」芙羅法不以為意地答道:「保險起見。」

  藍龍這才點點頭,縱身一躍,跳入了水晶球表面的傳送門之中,水晶球表面的景像一陣晃動之後,重新恢復了平靜。

  「能回來嗎,哈齊洛亞?」芙羅法開口問道。

  但水晶球另一端顯然毫無回應。

  「這是怎麼回事?」

  芙羅法回頭看了阿肯圖一眼,這位煉獄之主只回應以微微一笑。

  「如你所見,芙羅法小姐,這是個單向傳送門。想必你們龍族比我們更加瞭解這類法則,你總不能指望聲音能夠穿透兩個位面之間的距離吧,只有不懂得時空原則的凡人才會以為傳送門兩端只有幾毫米的距離呢?」

  芙羅法心知肚明自己不會得到真正的答案,不過她也明白到了眼下這個時候自己也只能選擇相信這面目可憎的「同盟」。

  好在她至少明白,對方起碼不敢背叛他們共同的主人。

  她轉回目光,進入了傳送門。

  阿肯圖默默地目視著最後一頭龍族進入傳送門,當確信山谷中在沒有任何一個外人存在的時候,這頭惡魔領主才長出了一口氣。

  「愚蠢的蜥蜴,」它咧開嘴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道:「離了我,你們以為你們能夠獨自進入停滯之界?真是痴心妄想,哈,祝你們旅途愉快!」

  說罷,這頭高階惡魔小心地環視了四周一眼,彷彿生怕自己這番話洩露了出去,然後分身才漸漸消失在這山谷之中。

  ……

  布蘭多看著倒在自己面前的屍首——這些人身上穿著典型的黑色的傳教士長袍,袖口與袍角處都繡有紅色的滾邊,領口處還有羊首形別針——顯然這些人都是羊首教徒,而且不是一般的信徒,是屬於這個教派核心的存在,是羊首教的上層人物。

  此地是一處山谷之中,成百上千的羊首教徒的屍體層層疊疊地堆滿了山谷底部,凰火與柳先生發現了幾處祭祀儀式留下的痕跡,現場一片狼藉,血流成河。

  顯然,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死於自殺:羊首教徒們用一種勾形的匕首從喉下五分處將刀刃斜向刺入心臟,刀刃上的毒液將會在他們的神經毒液將會在他們的血液流乾之前維持住他們的清醒,據說在這樣的死亡當中,凡人會體驗到這個世界上最為可怕的痛苦。

  痛苦是惡魔的養分,就和隨之相伴的恐懼與悔恨一樣。只有這樣的死法,才能最大化活祭的意義,而這羊首教的核心教義中屬於一種「高尚」的殉教行為。

  不過布蘭多明白,這種殉教活動往往在邪教教會的上層中很少出現,因為即使是惡魔,也需要得力的助手,它們當然不能讓自己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心腹手下成為活祭的祭品。

  反正無論是黑火教徒也好,還是羊首教徒或者白山南方活動的白銀天蛇也好,大凡與惡魔有染的邪教徒都不乏中下層信徒,以及那些被他們擄掠的無辜生命,他們總是有的是活祭品。

  但凡事總有例外,當惡魔需要的時候,即使是羊首教徒的最高層,也會義無反顧地為他們的主人獻出生命。

  就像是眼下一樣。

  布蘭多雖然並沒有時間在這裡久留,但他觸眼可及之處也可以看到,死在這裡的幾乎都是羊首教徒的中上層人員——這些人應當就是阿肯圖帶來此地的羊首教徒,看起來這位煉獄之主急需要借用活祭得到力量,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心腹手下。

  「找到活口了嗎?」他回頭問從遠處走過來的宰相千金道:「這樣大規模的祭祀活動中不可能所有人都殉教了,總有一些人會留下來檢查有沒有渾水摸魚之徒和處死那些沒有勇氣的膽小鬼。而且主持儀式的人不可能死了,他們一定就在附近。」

  「很難,」阿洛茲在一旁答道:「這些人說不定早跑遠了,再說芙羅法她們從此地路過,也大不可能會留下活口。」

  「芙羅法小姐他們應當是從天上掠過這山谷的,山谷被法術掩飾過,在不注意的情況下,很難發現下面另有玄機,」布蘭多答道:「這裡只有死人,對於死人的氣息嗅覺最為靈敏的是瑪達拉的亡靈,但這裡沒有亡靈,只有活物才容易引起他們的注意。」

  阿洛茲聞言便閉上嘴巴,她明白布蘭多說得有道理,要不是他們要依靠德爾菲恩尋路,必須在山谷之間前行,否則也不會發現此處山谷。

  阿肯圖在這條畢竟之路上佈下一處活祭儀式的現場,顯然是意有所圖。

  「我覺得我們應該快一些追上去,」小母龍有些焦急地說道:「而不是在這裡尋找原因,阿肯圖或許藉助這些人來營造出那些騙過了我們感知的心靈迷霧,你不也說過嗎,布蘭多,惡魔們製造心靈迷霧是需要活祭的力量的。」

  「但不需要這麼多,」布蘭多答道:「阿肯圖犧牲了如此之多的高階信徒,我很好奇為什麼它急需要於如此龐大的力量?」

  「正因此我們才應該快一些,」阿洛茲皺著眉頭道:「否則我懷疑房奇那傢伙還能不能活著見到我們。」

  布蘭多聞言默默地搖了搖頭。

  他緩緩穿過屍山骨海之間,目光向著山谷另一頭看過去。他從一開始便感到這件事沒這麼簡單,而此刻這種感覺變得更加強烈起來,一個優秀的遊戲玩家總是本能地相信自己的直覺,他自然也是一樣。

  更不用說無論是元素疆界的經歷,還是阿肯圖詭異的行蹤,都無不說明了這一點,這頭惡魔顯然另有企圖。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25 21:50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24 20:48
第二百九十九幕 煉獄之主的封印

  布蘭多倒不是不關心房奇的死活,只是布蘭多更清楚,自己如果不瞭解清楚阿肯圖的意圖,就這麼冒冒失失一頭闖進對方佈好的陷阱當中,反而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至於房奇是落在了對方手上,但作為開啟停滯之界的鑰匙與手段,他想阿肯圖絕不會那麼輕易就殺死房奇,即使房奇要死,那也是要等到對方找到了停滯之界內的那個「祕密」之後的事情。

  因此至少一時之間,房奇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而如果他們還沒有一頭扎進阿肯圖的陷阱當中,那位來自鬼車的先生只會更加安全。

  果然沒過多久,凰火便找到了那個躲在山谷之中的儀式的主持者。

  這人叫做蘭度,是羊首教會中地位極高的聖殿祭司,他當時身邊還有十幾號護衛保護,不過這些凡人護衛在阿洛茲眼中根本不值一提,由於布蘭多沒讓留活口,所以最後便只有這位祭司大人一個人活下來。

  當他見到布蘭多的時候,顯然整個人都差點已經嚇得崩潰了。

  地位越高便越惜命這句話倒是在這位邪教徒祭司身上顯露得淋漓盡致。比起他「慷慨」赴死的「兄弟姐妹」們,這位祭司先生顯然比起對於他那位主子的熱愛來,明顯遠不如對於自己性命的珍惜,布蘭多不過是稍加威脅,這位先生就如同倒豆子一樣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說了個七七八八。

  「封印阿肯圖的法陣分為三層?」

  「它的外層遍及整個陶奇克地區,內層便是綠海三角地區即所謂的阿圖克聖地?」

  「第三層法陣在這個地方?」

  為了確認這最後一個問題,布蘭多反覆詢問了三遍,才終於肯定,封印阿肯圖的法陣的第三層——同時也是這個巨大封印的最核心的一層,正是位於這眾月航道的最後一條航道之中。

  羊首教徒們花了五十年的功夫,才最終找到這個地方,而芙羅法和阿肯圖之所以在眾月航道之中穿梭自若,也是因為他們這些教徒前期就在這裡不知道進出了多少次,對於內裡的地形早已瞭若指掌的原因。

  布蘭多抬起頭來。臉色嚴肅了起來。

  「這個活祭儀式是向第三層封印傳輸力量?」

  「是為了加強封印?」

  「可它為什麼要這麼做。阿肯圖瘋了嗎?」阿洛茲聞言不解地問道。

  布蘭多搖了搖頭:「向第三層封印傳輸力量和加強封印是兩碼事,關鍵是這些力量被傳送往那個方向之後去幹了什麼,這才是問題的核心。」

  「可惜這沒用的傢伙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母龍有些可惜地看了蘭度的屍首一眼——布蘭多當然不會讓這個為禍多端的邪教徒頭子活下來,在榨乾了對方的最後一絲價值之後,他便讓柳先生動了手——當然,至少給了對方一個痛快——對於這個惡棍滿盈的邪教徒首領來說,這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他們不過是阿肯圖的僕人罷了,」布蘭多看著滿山谷的屍體,忍不住為這些人的愚昧與迷信嘆息了一聲:「煉獄之主不可能對他們說得太多。蘭度知道這麼多內幕,已經算是他留了一個心眼的緣故了。」

  「哼。」小母龍顯然對於那傢伙的畏畏縮縮十分的不滿。因為這浪費了他們不少時間。

  「老師,接下來我們怎麼辦?」這時候凰火也在一旁問道,這位玉鳳一脈的小公主臉色有些蒼白。顯然眼下這一幕對她造成了極大的震撼。

  倒是瑪格達爾公主顯得稍微鎮定一些,畢竟當初在魯施塔時,她便已經見過了一次邪教徒的行事風格,不過篤信於神的她臉色還是有些難看。

  「我想芙羅法她們應該是發現了此處的山谷,」布蘭多想了想。回答道:「不過就像我們先前所以為的,他們應該沒有深入調查,也以為這裡的活祭儀式不過只是為了製造前面那場心靈迷霧而已。阿肯圖那傢伙玩弄了一個把戲,它早知道自己的龍族『同盟』對於羊首教徒並不瞭解,所以才設下了這麼一個雙重意義的陷阱,那場心靈迷霧不僅僅是針對我們,也是為了針對芙羅法小姐他們……」

  「可為什麼,」凰火聞言愣道:「老師,他們不是盟友嗎?」

  「盟友也可以有不一樣的述求,」布蘭多皺著眉頭,他腦子裡不斷將過去對於邪教徒的瞭解與對於惡魔的知識從記憶深處翻出來,心中隱隱有了答案:「尤其是當這種目的互相衝突的時候,以惡魔的自私殘暴的性格,它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完了,」小母龍絕望道:「這麼說來,我們豈不是一開始就來不及了?」

  布蘭多眉頭緊蹙,眼下的確有些棘手,關鍵是即使是他們一開始便反應過來,但只要芙羅法沒有察覺這個陰謀,一樣會演變成眼下這個結果。

  那位號稱最狡詐的惡魔的煉獄之主,在玩弄陰謀詭計之上的確非凡。

  「希望還來得及,」他嘆了口氣,「否則我們可能就要有一場苦戰了。」

  ……

  芙羅法在進入傳送門的一瞬間就意識到,他們還是上當了。

  或者說,阿肯圖雖然並未在這一點上欺騙他們,但那狡詐的傢伙卻隱瞞最為關鍵的信息——傳送門之後並不是直接通往停滯之界的。

  那卑劣的傢伙顯然一早就明白這一點,但卻並未提醒他們。

  出現在這些巨龍面前的,此刻展現出的是這樣一個無比詭異的世界:

  這個世界懸浮在虛空之中,整個世界既不分上下,亦不分左右,它彷彿無前無後,也沒有時間的流逝。

  世界中只有一種單調的灰色,但遠處雲層滾滾,不斷有紫色的閃電從中閃爍而出。這個世界給他們的感覺彷彿極端狹小,但而又極端廣闊,因為通過視覺觀察到的世界,廣袤無垠,沒有邊緣。

  這種心靈上的感覺與視覺上的矛盾,足以令人感到極端不適,彷彿是存在於一個完全虛構的、扭曲的時間之中。

  巨龍們對於魔法是最為敏感的,包括芙羅法在內,它們只用了片刻的時間便確認了。這裡正是山谷之中那個巨大的魔法陣之下的世界。

  「這是阿肯圖的封印世界!」芙羅法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個封印的世界存在於停滯之界與現世之間。確切的說,當年布加人便是用這個法陣將阿肯圖封印在兩個世界的夾縫之中——這個虛構出的世界之中。

  白銀之民用這個封印法陣作為停滯之界大門外的最後一層屏障,不但封印住了這個可怕的惡魔。而且也擋住了所有對於停滯之界覬覦的目光。

  阿肯圖顯然早就清楚這一點。

  但它卻故意沒有告訴任何人。

  「阿肯圖,」芙羅法用危險的聲音開口道。她懸浮在這世界正中央,低沉的聲音彷彿是向四面八方傳播了出去:「你這是在玩火自焚。」

  「哈哈,」煉獄之主的聲音果然從虛空之中傳來:「該死的母蜥蜴。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沒有我,你們休想前往停滯之界。」

  它停了停,然後又得意地繼續說道:「你們以為這個世界像是你們想像中那麼簡單?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我們當年豈會在這裡止步不前。布加人也不是蠢貨,尤其是在那個時代,它們可還沒有像今天一樣落魄。」

  「我明白了,」芙羅法在聽聞了阿肯圖的長篇大論之後,卻反而冷靜了下來:「我就奇怪為什麼之前你明明得到了九鳳後裔的血脈傳承之人,卻在法陣前止步不前,做那些無用的舉動——」

  她冷漠地看著虛空之中,平靜地開口道:「原來如此,一旦停滯之界打開,眾月航道就會徹底湮滅,你的第三層封印就會隨之流落於虛空之中。」

  「明白了吧,愚蠢的女人,」阿肯圖冷笑道:「我和我的僕從花了幾十年才找到此處,眼見有重見天日的希望,自然不會讓你們愚蠢的舉動令這些努力付諸東流。」

  「所以你先前在用這個九鳳人做的那些古怪的舉動,並非是為了打開停滯之界的大門,只是為了尋找解除封印的方法。」

  「正是如此,」阿肯圖有些惱火起來:「這兩者之間其實本來沒有什麼衝突,解開了我的封印之後,有茲安那的後人在手,打開停滯之界不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你們太過死板,非要置我於死地,對此我只能很遺憾地表示,我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但從你之前的所作所為表明,解除這個封印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簡單,」芙羅法冷靜地答道:「相反,你是在拿主人的計劃冒險,甚至不惜損害主人的利益,也要為了一己私利而服務。」

  「閉嘴,」阿肯圖咆哮道,一時間整個虛無世界都風雲變色。彷彿只有在這個世界中,它才終於恢復了一位惡魔領主的風采:「不要總拿主人的名義來壓制我,我要讓你們明白,該死的蜥蜴們,我才是主人最優秀與忠誠的僕人,即使沒有你們這些礙手礙腳的傢伙,我也一樣能將事情辦妥——」

  只片刻之後,這位煉獄之主彷彿被芙羅法臉上那種一成不變的不屑之意所激怒了,它狂怒道:「怎麼,你們不信?你們以為我只是一時起意,破壞了主人的計劃?」

  「哈,」阿肯圖冷笑一聲:「很快你們就會發現,我的計劃萬無一失,而你們現在出現在這個地方,也正證明了一點。」

  「你們很快就會看到,一位真正的惡魔之王,究竟掌握著怎樣的力量。」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25 21:56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25 21:20
第三百幕 抵達山谷

  當爭執的雙方離開之後,山谷中從短暫的喧鬧之中重歸寂靜。不過很快,這樣的平靜便再一次被後來者所打破。

  布蘭多率先踏入這山間盆地之中,他身後跟著德爾菲恩與凰火等人,小母龍從後面一直跑到最前面,瑪格達爾在隊伍的最後面護送著蒂雷緹兩姐妹。

  這個由法則之線所編織的世界並沒有任何植被覆蓋,因此布蘭多一眼便可以看到整個丘陵之間的盆地構造:整個世界都漆黑無光,地面像是深淵之上鋪了一塊透明的玻璃板,銀色的法則之線構造出地表的起伏——在較遠的地方,它形成了一條乾涸的河谷。

  布蘭多停了下來,他首先看到了盆地中那個巨大的水晶球,臉上隨即露出一絲迷惑的神色。

  「怎麼了?」宰相千金尾隨在他身後,察覺到布蘭多細微的情緒變化,開口問道。

  布蘭多搖了搖頭,他竟然感到自己曾經來過這裡,這或許是這些日子以來太過緊張的緣故——他想,自從元素疆界一行以後,他就很少有機會能放鬆下來。

  阿洛茲已經一溜煙跑下了山,她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抬起頭抽了抽小巧的瑤鼻,隨即叫了起來:「臭人類,芙羅法來過這裡!」

  對於這個回答布蘭多毫不意外,一行人下到盆地中,瑪格達爾一路上環顧著四周——其實這寸草不生的環境也沒有什麼值得好看的,只不過人在陌生的環境中總是會下意識的警惕。凰火與玲、蓮姐妹簇擁在她身邊,使得這位修女公主儼然是個修道院的保姆的模樣。

  「這個世界折射出的荒蕪與毫無生機,布蘭多先生,它背後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才能在法則的世界中倒映出這樣的景象呢?」

  「一個完全死去的世界,」阿洛茲遠遠地回過頭來答道:「停滯之界就是那個死去的世界,它比傳說中的死者之國還要缺乏生機,因為那是一個完全靜止——當它被眾神遺棄之後,這個的時間便始終停滯在那最後一刻的世界。」

  「要說起來的話,」小母龍點著下巴回答道:「應當是戰爭造就了這樣的景象吧,一場亙古持續的戰爭,慘烈得超乎我們所有人的想像,如果沃恩德無法逃脫這樣的宿命。最終也會淪落成一樣的世界。」

  瑪格達爾眉頭緊蹙,咬著唇道:「希望我們能夠戰勝黃昏之龍,沃恩德一定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阿洛茲看了她一眼,沒有告訴她,沃恩德的元素疆界已經崩滅了。如果不是布蘭多和上一個時代留下的賢者們,這個世界距離步入這樣的景像其實已經並不遙遠。

  「老師說,不能夠放棄抵抗,劍之道也告訴我,即使在絕境之中亦要謹守本心,」凰火靜靜地答道:「玉鳳一脈的後人絕對不會束手就擒,我們一定會抵抗到最後一刻。」

  瑪格達爾想到了炎之聖殿,心中想到,金炎之道的本意何不也是如此?四位賢者所遺留下的遺產為他們的後人所繼承了,這些人中總有一些傑出的人。同樣會有這樣的認知吧?

  她抬起頭看了不遠處的布蘭多一眼。

  玲和蓮姐妹一直沒有開口,只靜靜地聽著其他人交流,關於黃昏之龍的事情與她們所熟悉的世界太過遙遠,好在兩姐妹中的姐姐一直都是處變不驚,而蓮聰慧過人,早已融入了眾人之中。

  柳先生在布蘭多的指引下檢查了山谷之中的法陣。

  後者顯得有些驚訝,在九鳳亦有魔法師存在,而且為數不少。作為貴族圈子的一員,他自然對於魔法學識也有所浸淫:「這裡的法陣是直接構架在此地的法則之上的,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手段。難道佈置法陣也可以依託於實體之外嗎?」

  「法陣本身就是法則的體現,」布蘭多對此倒並不奇怪,沃恩德本來就是現代魔法的起源地,魔法文明比九鳳來得更加昌明得多。許多理論知識也遠遠走在後者之前:「其實圖門就發明了不依託於實體的法陣,即他的元素圖紋,不過這種施法手段傳到凡人手中用了更長的時間。」

  他停了停,注視著整個山谷之中隱藏的法陣道:「不過此處的法陣並非出自凡人的手筆,它是布加人的傑作,這個法陣只是一個龐大法陣的核心部分而已。不過它也最精密。」

  阿洛茲在前面聽到這番話,不由得奇怪地回過頭來,好奇地看著布蘭多道:「咦,我記得你原本只是個三流的元素使啊,臭人類,你怎麼看出這裡的法陣構造的?」

  什麼叫做三流的元素使,他兼職元素使也不過是當日迫不得己的手段而已,不過這頭小母龍的嘴巴實在是太毒了。布蘭多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沒好氣地回答道:「這是魯特的見識。」

  阿洛茲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小妖精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切,」她輕輕哼了一聲,不滿道:「這個法陣的構成我也看出來的,這應該就是封印阿肯圖的法陣,原來如此,它竟然是被封印在停滯之界中。難怪它要那麼急匆匆地想要解開停滯之界的封印,原來是為了脫困而出。」

  阿洛茲臉上又露出為難的神色來:「不過這樣的話,豈不是麻煩了,我們要不要進入停滯之界呢,這樣會不會將那傢伙放出來?」

  「那頭惡魔不是並不是布蘭多先生的對手嗎?」蓮好奇地問道。

  「臭人類斬掉的不過是阿肯圖的一具分身而已,那羊首佬本身的實力還是不錯的,它畢竟是焦熱之河之下有名的惡魔領主,當時黃昏之龍軍團之中的主力統帥之一。」

  「它的本體,」阿洛茲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一字一頓地答道:「我們在場的諸位都不是它的對手,那至少應當是半神之上的實力了吧。」

  「那我們怎麼辦?」修女公主有些緊張地問道。

  「先別著急,」布蘭多等到小母龍的話說完,才開口道:「事情未必有那麼糟,我想阿肯圖的封印地未必是停滯之界。」

  「臭人類,可這個法陣明顯……」阿洛茲眉毛一揚,不服氣道。

  「和法陣無關,你忘了芙羅法嗎?」

  聽到芙羅法這個名字,小母龍如同被擊中了軟肋一般乖乖閉上了嘴巴,但她還是用金色的大眼睛狠狠地盯著布蘭多,彷彿只要後者沒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就會跳上來咬他一口一樣。

  布蘭多被這傢伙瞪得心中打了一個突,連忙答道:「黃昏之龍將芙羅法她們送到這裡來,未必是為了為阿肯圖解除封印,」對此布蘭多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否則如此的話,阿肯圖沒必要和芙羅法她們起內訌,我覺得我們應該堅持我們之前的推斷,兩方之間一定有不同的目的與利益述求。」

  「芙羅法小姐真是為了停滯之界而來嗎?」瑪格達爾這才開口問道。

  這一次替代布蘭多回答的是宰相千金,雖然這一路上以來德爾菲恩都沒怎麼開口,但這不表示她對此漠不關心,只是她之前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推算翡翠之謎的謎底而已。

  事實上她很贊同布蘭多的看法。

  「大人的看法十有八九是正確的,如果我們想不出別的可能性,在沒有邏輯支持的情況下,我們應該選擇更符合常理的推斷,」德爾菲恩開口道:「既然如此,阿肯圖的目的就不可能是打開停滯之界的封印——或者至少不僅僅如此。」

  「如果兩者的利益一致,惡魔們便是再混亂,也不可能自亂陣腳。」

  「如果它們只是表演給我們看呢?」

  「有必要嗎?」

  「好吧,」阿洛茲洩氣道。她其實並不在意這個問題,她害怕的是如果事情弄巧成拙,先前推論出的有可能落在阿肯圖手上的芙羅法等人可能會因此而更加危險。

  雖然那也不過只是布蘭多的一個推論而已,但小母龍心中其實也認同這個推論,她和布蘭多擔心的差不多,不希望阿肯圖因為封印被解除而變得更加強大。

  但眼下,顯然不冒風險已經不可能了。她嘆了口氣道:「你們說服我了,接下來怎麼辦吧,直接進入停滯之界嗎?」

  「不,我不支持那麼做!」

  一個尖細的聲音響了起來,眾人抬起頭來,才發現是魯特飛了回來。

  小妖精從半空中落下來,落到了蓮的肩膀上,他臉上紅彤彤的,顯然顯然飛了不短的距離。然後這位小妖精對其他人說道:「這個法陣正如布蘭多先生所猜測的,它的封印地並不在停滯之界,否則法陣就不應該在這條眾月航道之上。我想布加人是將阿肯圖封印在停滯之界與眾月航道之間的位面中,並巧妙地利用這個法陣形成了一道門扉,那位煉獄之主白白給布加人當了幾千年守門人。」

  「我不太明白,魯特先生,」瑪格達爾問道:「世界與世界之間也存在空隙嗎?」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25 22:02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25 21:22
第三百零一幕 取捨

  「當然,不過眾月航道其實算不上是一個世界,充其量不過算是一個法則不完整的半位面而已。」魯特抬起頭環視這個世界,然後才說道:「這裡以前可能是停滯之界元素疆域的一部分,但在戰爭中徹底毀滅了,只留下這個殘缺的片段來,布加人將它鍛造成了我們眼前所見的景象,這是通過強大的法術力量來完成的……」

  說到這裡時,魯特臉上也露出黯然的神色來,因為他忽然想到沃恩德的元素疆界——他的家鄉此刻也同樣如此,變得四分五裂了。

  他的族人,塔塔小姐的族人們,此刻還不知流落到什麼地方。

  他停了停,才繼續答道:「現代的布加人未必有這樣的手段,我懷疑可能有神民幫助他們完成了如此偉大的工程,當然在那個時代,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布蘭多阻止了這位小妖精在理論上的進一步解釋,只說道:「世界與世界之間的空隙,魔法師們早已論證過,事實上就是魔力之海的一部分,我們將這一部分稱之為以太位面與星界,這裡充溢著比我們的世界更加強大的魔法力量,而在兩個世界之間,這樣的空間往往是封閉的,因此魯特說的是有可能發生的。」

  「所以,」魯特點了點頭,對於布蘭多的插話很滿意,說實在話,妖精們都是專業的元素使與魔法師,雖然他的本職是劍士,但在魔法上一樣遠比凡人更加有天賦。對於一個專業的魔法師來說,要想把一件事解釋得這麼簡單,比起來布蘭多這樣的半吊子來說,還是頗有難度的一件事情:「我認為我們可以選擇一個比較簡單的辦法,那就是直接繞開這個封印,進入停滯之界。」

  「繞開封印?」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是的,這樣做還有一個額外的好處,眾月航道會在停滯之界打開後完成它的歷史使命,徹底消失不見。這樣一來,阿肯圖的封印地就會流落在虛空之間的縫隙之中,它的羊首教徒僕從們可能花上一萬年也找不出來那個虛無縹緲的封印地,何況進入虛空本身就是一件費時費力而且極為危險的事情。」

  「也就是說,」瑪格達爾公主驚喜地說道:「等於變相地加強了對於這位煉獄之主的封印對嗎?」

  「是的。」

  「那太好了。」連柳先生臉上都露出感興趣的色彩。他附和道:「這樣一來,豈不是一舉多得。」

  「不行。」

  小母龍卻大聲喊了出來,引得所有人都愕然地看向她。

  「為什麼,阿洛茲小姐?」瑪格達爾奇怪地看著這頭小母龍:「這個計劃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嗎?」

  ……

  「你是說,那些凡人會繞開我,直接開啟停滯之界?」

  阿肯圖的聲音在虛空中隆隆迴響,如同驚雷在雲層之中滾動,它作為主惡魔的實力在這個受封印的空間中完全展現出來,連芙羅法等一眾龍族都立足不穩,更不用說人群中的房奇,早就已經臉色慘白、大汗淋漓。

  這個時候他感到意識已經開始有些動搖起來,小母龍雖然用龍族法術屏蔽了他心中的精神之種,但那個法術只是針對阿肯圖的分身來說的,而對於一位惡魔領主,這個法術便有些不太夠看了。

  好在在這裡,阿肯圖也不再看重這樣一個對他沒什麼大用的凡人,反正在它眼中房奇的性命也不過是予取予求,沒必要在這樣一個蟲豸身上浪費什麼精神。

  此刻它好像是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事情一樣,輕蔑道:「不,他們不會的。那個領頭的年輕人,雖然極為厲害,但卻是個婦人之仁、優柔寡斷的傢伙,」阿肯圖指了指房奇:「有這個傢伙在,他們絕不會將這處封印地放逐進虛空之中,否則他們將永遠看不到自己的同伴。」

  房奇聽到這句話,整個人猶如被一道閃電擊中一般,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如果是隊伍中的其他人,他相信布蘭多可能真會不惜解開這個封印與阿肯圖一戰。但他不同,他明白自己雖然迫於無奈加入了這個冒險隊。但事實上,他與凰火、還有那個埃魯因人根本沒有達成過和解。

  歸根結底,不過是他的實力不如人,不得不聽命於布蘭多罷了。

  在這樣的情況,布蘭多會不會甘冒著放出一頭惡魔領主的風險,前來解救他?房奇覺得如果設身處地,就算是自己的話,也不會做如此愚蠢的選擇。

  先不說這麼做本身的風險有多大,單單是阿肯圖重新降世,這對與沃恩德來說就是一個噩耗。

  房奇越想越覺得希望渺茫,一時不由得臉色灰敗,心想自己這一次選擇蹚這個混水就是一次徹頭徹尾的失敗。

  而眼下他就要為這個失敗付出代價了。

  「哼,」芙羅法卻對阿肯圖的話不屑一顧:「凡人往往是多變的,解救同伴與放出一頭惡魔領主對於他們來說孰輕孰重,想必任何人都清楚。為了救一人,而將千萬人陷於危險之中,任何有智商的人都不會做出這樣的判斷來。」

  「理論上說來的確如此,」阿肯圖卻並不緊張:「不過那個隊伍中另一個有話語權的人物,看起來應當是你的同伴吧?」

  這頭惡魔領主仔細觀察著芙羅法的表情,似乎是想要從這位龍族少女臉上看出混雜著驚愕、不安與後悔的神色來,可惜令它失望的是,芙羅法只皺了皺眉頭。

  「那是我曾經的伴侶,不過可惜,它並不效忠於主人。」

  阿肯圖對於這樣的冷酷倒是有些欣賞起來:「或許如此,不過我看那個小姑娘可不是這麼想的,她知道你在這裡,恐怕不會容許其他人作出那樣的判斷的。」

  「也就是說,你把我們也當成了籌碼?」芙羅法冷冷地答道。

  「這是你們的榮幸。」

  芙羅法愈發不想和這傢伙廢話,她隱隱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便不再開口,在一旁冷眼旁觀。

  而另一邊,山谷之中——

  布蘭多也在同一時刻搖了搖頭:「阿洛茲說得對,除了芙羅法小姐之外,房奇也在其中,我們不能那麼做。」

  他看了凰火一眼,想了一下解釋道:「凰火,不管他之前的陣營是如何的,但他是在我們的隊伍中失手被擒的,我們對於這個隊伍中的任何一個同伴都負有責任。在冒險者的隊伍當中,不會拋棄任何一個同伴。」

  「我明白,老師,」凰火平靜地點了點頭,鬼車與玉鳳一脈雖然是世仇,但她也不屑於在這樣的時候落井下石。

  「我在北方一些傭兵團中聽說過類似的誓言,」柳先生對於布蘭多的話本身有些驚訝:「聽說這是古代僱傭兵之間的約定,但它已經失效很長時間了,我聽說這件事與神聖盟約有關係?」

  布蘭多點了點頭,這是灰傭兵之約,其實本身就是脫胎於神聖盟約的誓言。這個誓言在十城地區廣泛流傳,但在現代,卻失去了應有的效用。

  反倒是在遊戲中,這個約定成為了玩家們所共同遵守的規約之一,也是《琥珀之劍》中玩家公會所存在的基石之一。

  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誓言,還是學姐親自和他說起的。

  不過他很快略過這個話題不談,眼下的情況和他預料的最壞的一種情況類似,在之前那個活祭儀式上他就猜測到了有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阿肯圖從活祭儀式中獲得的力量,顯然被它用在了自己的封印之上。

  但並非是為了加固封印,而是為了蓄積破封而出的力量,這種力量對於這個龐大的封印來說可能還有些不夠,但如果配合外界封印的鬆動的話——卻已足已。

  而且可能還遠遠不止那麼簡單,布加人的封印應該是多向封閉的——即無論是眾月航道通向阿肯圖的封印,還是封印通地向眾月航道,通向停滯之界或者反過來,都是完全封閉的。

  但阿肯圖應該利用活祭儀式的力量打開了其中一個單向的通道,即眾月航道通往它封印地的傳送門——這比破除封印本身要簡單得多。

  但如此一來的話,他們就不得不投鼠忌器。

  不過對於這一點,布蘭多心中早就有了判斷。「我們必須要進入停滯之界,」他開口時,眾人便同時安靜了下來,「如果不得不打開阿肯圖的封印的話,我們至少要保證這個法陣的完整性。」

  「這是什麼意思,布蘭多?」

  「我來解釋吧,」魯特理解了布蘭多的意思,答道:「這個封印法陣是多向封閉的,它從魔法構架上關閉了封印地所在的以太位面的多個出口,如果我們非要打開這個封印不可,我們就要引導阿肯圖去衝破它最不想要衝開的那個出口,以減小損失。」

  「比如說?」

  「我們需要的是單向進入停滯之界的出口,這樣我們就不需要打開停滯之界通往眾月航道或者外面綠海的出口,反過來對於封印地也是一樣的。」

  「我明白了,」這時候其他人也明白了過來:「也就是說讓阿肯圖突破封印的方向是停滯之界,這樣一來即使它破封而出,抵達也不過是停滯之界而已,而這個法陣所封印的停滯之界與沃恩德的聯繫,一樣不會打開。」

  魯特點了點頭。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25 22:08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2-25 21:24
第三百零二幕 停滯之界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眾人紛紛表示同意,但是很快,他們就意識到問題所在。包括阿洛茲在內,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將目光投向布蘭多。

  因為這樣一來雖然可以抑制阿肯圖抵達沃恩德的時間,但對於他們一行來說,卻不得不面對一個極大的風險。

  因為那樣的話,他們很有可能要在停滯之界中直面一位真正的惡魔領主。

  那可不是阿肯圖的分身之流可以媲美的。

  「我們沒有選擇,」布蘭多答道:「即使讓阿肯圖抵達這一面,以它的性格來說,一樣不會放過我們。而且在突破封印這個目的上,它可能與芙羅法衝突,但阿肯圖畢竟同樣聽命於黃昏之龍,即便它從綠海之一面破封,它也一樣會想辦法進入停滯之界來找我們的麻煩,別忘了房奇先生還在他手上,眾月航道消失之後它要進入停滯之界並不麻煩。」

  「所以比較起來,第一個選擇顯然要好得多,」柳先生亦點頭:「兩害相權取其輕。」

  這句九鳳古語的意思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聽不明白,不過這代表她們理解柳先生的意思,布蘭多也揮了揮手——既然作出了決定,那麼便立刻執行,多餘的討論眼下看來已經是不必要的。

  明白接下來要面對一場大戰,在場的眾人不免顯得要緊張許多,那畢竟不比與之前的虛空掠食者交戰,對手是一位惡魔領主。

  從實力上來說,那便是近神的存在。

  修改封印本身倒並不複雜,尤其是有凰火這位九鳳血脈後裔在隊伍內的情況之下。布蘭多等人不同於阿肯圖,他們並不受法陣排斥,因此沒花多少時間,阿洛茲與瑪格達爾便在魯特的指點之下,對這個法陣的核心進行了一些基本的改動。

  所幸布蘭多要求的也僅僅只是打通向停滯之界的單向通道而已,否則以他們的能力要完成這項浩大的工程,恐怕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這個龐大的封印法陣畢竟是巴貝爾要塞的白銀圖書館還沒有遺失的那個時代布加人的傑作。阿肯圖與它的羊首教徒僕從們花了幾十年的功夫,才一點點拆解開這個法陣的外圍,而它的核心雖然規模遠不如外面兩個法陣那麼規模龐大,但同樣也不容小覷。

  修改它的手段對於茲安那人的後代來說不算複雜。但工作卻繁雜而瑣碎,足足花了四個鐘頭,阿洛茲三人才做好了基本的準備工作。

  當最後一步完成時,三人同時長舒了一口氣。小母龍皺著眉頭抱怨道:「如果只是通往停滯之界的話,根本不需要那麼麻煩。這都怪那個該死的羊首佬。」

  對於阿洛茲小姐這些不時冒出來的怪話,眾人倒是早已習以為常,連與她一同工作的修女公主,對此也只能是報以無奈的微笑。

  在一般人看來可怕的惡魔領主,在這位小姐看來倒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而在得到了魯特的首肯之後,布蘭多終於帶著凰火來到那懸浮於山谷中心的水晶球邊。他低頭看著這個相處並不久的學生——後者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顯得足夠平靜與沉穩。

  「準備好了嗎?」布蘭多問道。

  凰火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她手上帶著那對九鳳手套,青玉長劍已經被收在了劍鞘之中,掛在腰間。這時候長劍對於她來說,反而成了備用的手段,經過連場的戰鬥之後,她對於近戰搏鬥的技巧已經越來越純熟了。

  說起來,這位玉鳳一脈的小公主修行劍術的時間遠遠長於她在布蘭多手下學習的時間,但對於後者的天賦彷彿是與生俱來一般。而雖然說這樣的天賦是取決於她自身,但凰火對於自己的老師的感激卻一點也不曾褪色,因為如果不是布蘭多,她可能一生也無法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道路。

  「準備吧。」

  凰火伸出右手,伸向那水晶球之上。由於水晶球懸浮得較高,她甚至需要踮起腳尖,才能挨到水晶球的表面。

  布蘭多見狀,直接對她施展了一記漂浮術,好讓自己的學生輕鬆一些,畢竟這樣的動作可能還要維持幾分鐘。

  與此同時,先前房奇所見過的那一幕再一次再現了,水晶球之上的景象浮現了出來。但這一次,規模卻遠比那一次更加龐大,甚至整個山谷的法陣,都變得明亮而刺眼起來。

  「就是現在!」

  布蘭多高喊道。

  ……

  彷彿自從片刻之前的爭論之後,虛空的世界中便陷入了一種寂靜的等待之中。

  不過芙羅法明白,這不過只是它的表象而已,那位煉獄之主正在為突破封印作著多種準備與嘗試。她甚至相信,即便外面那些人類不來,阿肯圖一樣也有辦法可以突破封印。

  否則它用不著專門去擄來那個九鳳人。

  但對於此她不再輕易開口,事實上芙羅法的目標只有進入停滯之界,去完成主人所下達的那個命令而已。至於其他的事情,她漠不關心,雖然阿肯圖的私自作為令她感到有些惱火,但也僅此而已。

  相較起來,其實她倒更樂於見到這位煉獄之主真的能夠成功,不過她心中總隱隱有一種直覺告訴她,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當然,她自然也不會因此而提醒阿肯圖半句。

  何況,對方也未必聽得進去。

  芙羅法身後的幾頭巨龍皆以她馬首是瞻,一般輕易不會開口,至於幾「人」之中的房奇,自從先前芙羅法與阿肯圖的那番爭論之後,就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安靜之中。

  這位鬼車的天才顯然以為自己這一次死定了,他正在懷念以前的日子,忽然發覺人碌碌無為似乎也不是那麼不妙,至少不會送死。

  而正當房奇「大徹大悟」的時候,燃燒的黃昏——煉獄之主阿肯圖卻正懷著一種急切的心態默默等待著什麼。

  它放下了手邊的一切工作,甚至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那個自己所擄來的人類身上,因為正在這個時候,它感到法陣鬆動了起來。

  一切都有如它的預料。

  這位惡魔之王忍不住想要放聲大笑,高歌一曲。

  但正在這個時候,整個虛空的世界忽然動盪起來。甚至連芙羅法都看到,虛空之中那些翻滾的雲層之間的閃電忽然變得密集起來,整個世界都倒映在一層危險的紫紅色光芒之內。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甚至將正陷入沉思之中的房奇拉回了神來,他抬起頭,便慘叫了一聲。

  因為他看到自己不遠處的空間正在扭曲起來。那狹小的空間之內竟然出現了上千萬道紫色的空間裂隙與漩渦。

  那混沌叢生的場面,絲毫不亞於天地初開。

  「哈,這是通向停滯之界的坐標,」阿肯圖的聲音矜持而又驕傲:「我早就料到你們的小算計了,老鼠們。不過現在獵人與獵物的位置,已經重新調換了!」

  數個通道同時打開了。

  房奇看著那出現在虛空之中如同漩渦一般的傳送門——他已經看到了那紫色漩渦的另一端,那荒涼而死氣沉沉的世界,那如同生滿鐵鏽一般的大地,黑沉沉地填滿了傳送門另一邊的視野。

  但此時此刻,他腦子裡竟只剩下震驚——

  那些人竟然真的進來了,甚至不惜放出一位煉獄之王,也要打開著封印,救他出去。雖然布蘭多的目的遠不僅僅只是解救他一個人那麼簡單,然而這一刻,這位鬼車一脈的天才心中卻頭一次充滿了巨大的感激之情。

  他竟然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感到眼裡好像進了沙子。

  可惜房奇身邊這些粗暴的龍族卻絲毫不顧忌這位鬼車天才此刻心中的感受,在芙羅法的一聲命令之下,他們所有人都齊齊投身於那些傳送門之中。

  虛空世界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它們的機會不過只有一瞬而已。

  當最後那頭藍龍投身傳送門之前,這個體格高大的龍族轉過身如同拎小雞一般將房奇抓了起來,然後才跨步走入那漩渦之中。

  房奇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等到他下一刻清醒過來之前,他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半空之中——不過這還不是一般的半空,這裡竟不知是幾萬米的高空,視野之下是一望無際銀灰色的地面,宛若一片巨大的平原,平原之上千瘡百孔,縱橫廣袤,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形成一條平直的天際線。

  遠處是這個世界的雲層,雲層位於這裡往下大約一兩千米的地方,但並非是他在九鳳或是沃恩德見過那種雪白的雲牆,也不是雨天或者陰天時那種黑沉沉的烏雲。

  那是一層顏色渾濁的如同敗絮一般的雲,它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撕裂一般,死氣沉沉地懸浮在空中。從這裡一直延伸到視野的盡頭,彷彿整個天空,都為這樣的雲層所籠罩。

  當房奇看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眼,便感到的是無盡的壓抑,彷彿這是一個已經死亡的世界——但並非是蒼之史詩上所描述的死者之界,而是整個世界都已經失去了生命力。就好像他只能看到黑沉沉的地表,但房奇卻能感覺出,這地表之下,也是冷寂一片,再無熔岩流動。

  正是這個時候,抓住他的那頭藍龍忽然之間向後猛然一退,一道閃電般的光芒已經從房奇面前飛掠而過。

  這劍光是如此的眼熟,以至於原本對此感到不屑一顧的這位鬼車的天才此刻卻忽然之間活了過來,他有些興奮地向那個方向看過去。

  果然看到了那個來自於埃魯因的年輕人。

  他認識這門劍術。

  這是閃劍,傳說中沃恩德那四位賢者之首的劍術傳承。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2-25 22: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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