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琥珀之劍 作者:緋炎 (已完成)

   
edison1225 2011-4-24 16:36: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8 12548813
leeson 發表於 2011-5-5 21:47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一百五十五幕 破曉(八)
  
  一束魔法的光輝穿透層層黑暗,升上天空——
  
  光照亮廣袤的大地,光線的邊沿在廢墟之上變幻著,勾勒出冷杉城南門殘存的廢墟的輪廓。
  
  火地戰團大團長弗恩冷漠的臉上、生硬的線條也在這光的勾勒下不斷變幻著,高大的男人雙手交錯按在雕刻著一隻惡魔頭顱的劍柄上,一動不動地站在夜色之中,沉沉目光正視前方——地平線上的森林好像在黑暗中構成一條若隱若現的一道墨線,霧氣形成一層薄薄的夜靄,但黑暗的另一面逐漸傳來一排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沙沙作響,由遠及近——彷彿地獄裡傳來的腳步聲。
  
  但那是一支龐大的軍隊正整齊劃一的前進。
  
  有著一頭火一樣長髮、性感而美麗的女傭兵團長其實並沒有猜對,弗恩過去從來沒有那一刻成為過埃魯因的騎士。
  
  但他脖子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痕,那是來自于過去的記憶——他其實是一個退役的騎兵,在卡拉蘇和瑪達拉打過仗,因此他閉上眼睛,幾乎可以從靈魂深處判斷出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的源頭。
  
  瑪達拉海洋一樣,無邊無際,無窮無盡的骷髏大軍。一排排骨頭架子的腳步聲一排一排,落在他的心弦上。
  
  黑暗之中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紅火,越來越多,彷彿鬼火一樣在霧氣背後飄忽不定,傭兵們拿起手邊的武器,各自面色凝重的從廢墟上站了起來,廢墟上臨時構築起的一道工事背後,人越來越多,人托攢動,沒有人說話,聲音好像被迫近的、鼓點一樣的步伐吞沒了,每一個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這一幕:亡靈大軍從黑暗之中一點點的呈現。
  
  有人來到弗恩的身邊,他們是火地戰團下屬的成員,甚至還包括火地戰團中的幾位法師,在過去的戰鬥之中,他們一向是充當著傭兵團大腦的職責——但這一場戰鬥究竟值不值得打,他們卻一直是游移不定,關鍵的問題是,他們願不願意因此而得罪那個年輕的子爵,但這一刻,當他們看到從黑暗中像是潮水一樣漫過大地的骷髏大軍,不約而同的感到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就是瑪達拉,黑暗之中鮮豔的玫瑰與荊棘,代表著一種無可抗拒的氣勢,彷彿是每個人都最終要面對的死亡一樣的氣息——
  
  「團長?」兜帽之下,巫師露出了半張蒼白的臉,低聲問道。
  
  弗恩一言不發。
  
  「團長,它們的數量有好幾千,」他低聲的提醒道:「我們加上其他人,也不過是兩百出頭,何況團外的人,根本就沒辦法信任,難道我們真要為了一句話的承諾就在這裡與這些骨頭架子決一死戰?即使是把兄弟們拼光?」
  
  「能往哪裡逃?」高大的男人回過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比你們更清楚它們的習慣,這座城現在已經被四面包圍了——我在卡拉蘇學到一個教訓,那就是永遠不要試圖去猜測亡靈有多少,因為它永遠比你想像中的更多。」
  
  他抬起頭,看著前方:「不過數量雖多,卻都是一些低階的骨頭架子,才剛剛從墓地之中被召喚出來不久,只要堅持到白天,它們就自然退去了。」
  
  「團長?」
  
  弗恩抬起一隻手打斷了屬下巫師的話:「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位年輕的大人,兩位黃金一階的存在足以帶領我們突出重圍;去發魔法信號,告訴那位大人他,兩個小時,火地戰團不死不退——」
  
  高大的男人一揮手:「去升起戰團的旗幟,縱使是死,我也要看到它在晨曦之下飄揚——」
  
  「哼!既然那個年輕的貴族讓我堅持到破曉,那就讓我看看,這第一束光是如何穿透重重的黑暗——」弗恩答道,心中對于布蘭多的打算心知肚明:「若他能做到,我這個團長,當不當也無所謂了。」
  
  巫師們一怔,下來面面相覷。
  
  2個小時之後。
  
  正是破曉——
  
  .....
  
  「先民?」
  
  梅蒂莎一停,皺起眉頭,少女手持長槍回轉馬頭,繃緊了全身每一根神經警惕的看著這位佇立在亡靈構築的防線之前、一襲黑色的斗篷、而斗篷上又繪著銀色天平、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冷氣息的亡靈將領。她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些話來。但在先賢共治的年代之前,古代的神話之中的確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在黑暗動盪的紀元中,天青的騎士帶領著第一批先民從庇護所之中走出,擊敗了被稱之為最終災禍的黃昏之龍,然後才開啟了混沌之年的開端——
  
  可領主大人怎麼會是先民?
  
  黃金一代的子民除了龍族,大地上早已遺失了他們的血脈,甚至成為傳說。即使是白銀後裔,在這個時代以前就已經被稱之為驕傲的存在。而黑暗之龍肆虐的年代之後,血脈散落大地,連白銀一族的存續都變得飄忽不定,怎麼可能還有先民行走于大地之上?
  
  除非布蘭多是龍族。
  
  但精靈少女立刻搖搖頭否定了這個猜疑,龍族之中縱使是剛剛誕生的幼體,也不會弱成領主大人這個樣子,雖然這麼想,少女忽然感到有一些對不起布蘭多,她臉紅了一下,趕忙在心中道了一聲抱歉。但她回轉馬頭。冷冷的問道:「胡言亂語,什麼意思?」
  
  黑騎士抬起頭冷冰冰的金屬面具上半哭半笑,但面具之下一對金焰色的眸子卻讓梅蒂莎隱約感到一絲異樣——亡靈手持鐮刀一動不動——銀精靈少女卻趕忙眨了一下眼睛,生怕為對方所魅惑,這位天啟四騎士之一的面具人卻是甕聲甕氣的一笑:「就像是我說過的話,表面的意思,如你所理解。」黑騎士的聲音充滿了一種金屬的回音。
  
  「胡說!」梅蒂莎左右看了看,面前這個亡靈將領之強遠遠的超過了她的想像,可她停下,傭兵們的攻勢也為之一滯。精靈少女一時拿不定注意是不是回頭向領主請求支援,大街上因為布蘭多與卡拜斯的戰鬥形成了一層厚厚的煙塵,她也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但卻擔心因為自己而使布蘭多分心。
  
  但僵持之下的貴族私兵們一樣不得進入內城,既然如此不如拖延時間好了,她咬了一下淡銀色的下唇:「黃金的血脈早已遺失,哪裡還有先民行走在大地之上。」
  
  白微微一笑,他靜靜的答道:「的確,先民都是黃金之民,可精靈小姐,你忘了——還有『愚者』的存在。」
  
  銀精靈公主忍不住微微一笑:「黑暗之龍?真好笑,你認為領主大人是黑暗之龍?這樣的謊言,有意義嗎?沒有任何人會相信的——」
  
  「沒意義,」白搖搖頭:「不過在瑪達拉,流傳著這樣的一個傳說,黑暗的主宰必將歸來,它洞察人心,明晰萬物——。想必你也應該聽過這個古老的傳說,因為它流傳自敏爾人的黑之預言,他們是你們的死敵對吧?」
  
  「那又如何?」
  
  「沒什麼,我只是在裡登堡遇到了一個叫做巴巴莎的女巫而已,」白好像不在意的答道:「你知道,女巫們總是比一般人對于黑暗的力量更加敏銳。」
  
  銀精靈少女搖頭:「但你大概忘記了,黑暗之龍也曾經是我們一族的最大的敵人,比起女巫,我比他們更加熟悉對方的氣息,何況黑之預言中還有這樣一句話,黑暗必從非人之中誕生,榮譽的諸民,從火焰之中消逝,領主大人是人類,是炎之王基爾特的後人,正是榮譽的諸民之後——這一點你無法否認吧?」
  
  「那倒是。」白拿起鐮刀,扛在肩膀上自顧自的點點頭。
  
  「不要再挑撥離間了,你究竟是誰?」對方似乎並不在意她拖延時間,梅蒂莎心中下意識的感到焦躁不安起來,她已經決定再進攻一次,如果還是無能為力,就只能請求領主大人支援了。
  
  金屬的面具下傳來一聲的輕笑:「我記得我說過,我叫白。白.提亞馬斯.裘月是我的名字,我是戰爭的天平,人心公正的審判者——」
  
  亡靈將領一隻手放在胸前,微微一躬身。
  
  「是教唆者與挑撥者才對吧。」梅蒂莎冷冷的說,她舉起長槍——但沒想到對方比他動作更快,她才剛準備動手,低著頭的白卻彷彿親眼看到一樣,他手握背後的鐮刀向前一揮,一道黑芒已經掃向了梅蒂莎。精靈公主吃了一驚咬牙後退,但還是被末端一擊掃中,黑色的光芒與她身體周圍的靈質護盾相碰撞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氣流向四周橫掃、附近的傭兵們紛紛的後退,少女悶哼了一聲,也受了不輕的傷。
  
  「很強的靈魂之力,不愧是銀精靈的幽靈——」
  
  白看著梅蒂莎身體周圍閃耀的靈魂之火,如此答道,同時他向後舉起手。
  
  『骨棘』總隊得到指令立刻向前,它們取下背後的骨矛,進入了攻擊姿態,而同時,傭兵們還正被之前的攻擊打得東倒西歪,根本就無暇他顧,強忍住傷勢的梅蒂莎抬起頭看到這一幕,淡銀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慌,她咬牙喊道:「不可以——」
  
  可亡靈將領已冰冷的放下手。
  
  忽的一聲輕響,空氣振動的聲音久久迴蕩在耳端。
  
  一排骨矛憑空飛起——
  
  銀精靈少女眼中的驚慌在一瞬間變成了決然,這位小公主將手在自己胸前一按,喊道:「Ptyoona——!」(古代精靈語:靈之翼——!)
  
  她的聲音就好像是一串悅耳的風鈴聲在一瞬之間穿透了整個戰場,而同時,所有人都看到圍繞在這位少女騎士身邊的靈魂之火在頃刻之間爆發——它就像是一對展開的巨大雙翼,一旦張開靈魂之力就縈繞融入夜色之中,整條街道全部納入精靈少女的翼護之下,從天而降的骨矛落在這些透明的晶網上,每一次撞擊都爆發了耀眼的光斑,但幾乎每一隻骨矛都被攔下,並在一瞬間化為飛灰。
  
  傭兵們抬起頭,閃爍的光芒映亮了他們的臉龐,可無論如何,他們明白——自己得救了。
  
  白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金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銀精靈古戰技——」
  
  他一笑,放平了手中的鐮刀。
  
  靈魂之火張開後,梅蒂莎身邊再也沒有任何防護——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0:22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5 21:57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一百五十六幕 破曉(九)
  
  梅蒂莎張開靈之翼時沒有多想,就像是一個將軍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部署。可當她看到那個一襲黑衣的亡靈將領靜靜地看著自己——他平伸出手,生滿棘刺的金屬手套緊握巨大漆黑的鐮刀,輕輕放平時——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白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中。
  
  銀精靈少女下意識回過長槍,但晚了一點。
  
  她抬起頭,靈之翼上爆發的光輝彷彿為之一暗,那是一柄冷冰冰的鐮刀遮住了光線、然後由上至下拉出一道黑芒——「咔嚓」一聲,銀色的鎖子甲片片破碎,像是閃縮的葉片紛紛而落,玫瑰色的鮮血綻開一朵刺眼的猩紅之花。梅蒂莎不敢置信地看著從肩頭一直延伸到小腹的傷口,臉色蒼白。
  
  亡靈下落時從黑色的斗篷下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喉嚨,手臂一張向前一推,失去力量的銀精靈少女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丟下獨角獸,碰一聲落到地上。揚起一片灰塵。
  
  而黑騎士同時落地,他冰冷的金屬面具下沒有一絲情緒,冷靜地手握鐮刀向前一揮,月型刃鋒切出一個完美的半圓,風壓如同刀子四面掃開,將那些臨時回過神來、反應過來想要上來援護女騎士的傭兵打得紛紛東倒西歪。
  
  傭兵們慘叫後退,好像鐮刀掃過稻草,一片片向後倒伏。白落地時,以其身體為圓心,半徑十米內形成一個真空半圓。獨角獸攔在梅蒂莎面前,但亡靈將軍隨手就將它擊倒在地,他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少女;梅蒂莎靜靜的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淡銀色的眼睛有些渙散。
  
  少女偶爾虛弱地咳出血沫子,鮮紅的血液順著她潔白、修長的脖子一路落在地上、形成醒目紅色斑點。少女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地身體,只覺得疼痛沿著神經蔓延、一種疲憊逐漸掌握了她的心靈,意識彷彿在逐漸遠離;但漸漸黑下來的視野中,少女卻看到那張冰雷的面具在放大——白在她身邊蹲下,一隻手握住他的喉嚨將她扯起來。
  
  「梅蒂莎,你還是沒長進啊——」白說道。
  
  銀精靈公主震了一下,咳出一口血來,「咳咳,你——」她吃力的擠出這句話,卻看到白合上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裡金色火焰燃燒,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
  
  讀心術!
  
  「可惡——」少女咬牙切齒地集中精神,僅餘的靈魂之力像是流水一樣一下封死了自己四周的空間。讀心術雖然只能取表層思維,但卻一樣令人不恥,在上流巫師的圈子裡,只有那些齷齪不堪的人才會使用這種小戲法。
  
  然而這個法術在瑪達拉的黑暗貴族之間流傳甚廣,梅蒂莎並不熟悉這些生活在陽光背後的亡靈;若是布蘭多在此最多付之一笑,但銀精靈少女卻氣的渾身發抖,好像受到極大的羞恥。
  
  手持鐮刀的亡靈將領搖了搖頭。
  
  「咳咳,不行了……」梅蒂莎也無力地搖搖頭,好像要掙脫對方的箝制一樣。她感到自己的意識逐漸淡泊,但脖子上傳來冰冷的觸感——帶刺的金屬手套拖住少女的喉嚨,讓她感覺非常的難受。她知道自己快堅持不住了,但她必須馬上提醒自己的領主大人才行。
  
  白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金色的眸子裡好像留露出一種憐惜。銀精靈公主一震,立刻趕到戰場上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牆,將她的心靈感應反彈了回來。
  
  她與布蘭多之間的心靈聯繫被切斷了——
  
  「你……咳咳……」梅蒂莎痛苦的咳起來。
  
  「靈魂要素的使用方法有很多種,瑪達拉的亡靈們在開發這一種要素上有許多心得。我也不例外。」白像是捉住一隻鳥兒一樣握住精靈公主的脖子,冷冷的答道:「靈魂結界:封絕——在這個我自己開闢的空間之中,可以阻斷與物質世界的一切聯繫,想要進來或者離開,必須要有超過我的力量才行——」
  
  白的聲音戛然而止,忽然或過頭。
  
  他向某個方向抬手一擋,一道火紅的身影如同地下綻射而出的火焰,夾雜著奔騰的閃電瞬息而至。「砰」一聲巨響,黑暗之中劃過條條長長的電弧。白悶哼一聲,然而茜已一人一槍與他左手交擊一次,然後迅速退開。
  
  「還有一個黃金級的存在」亡靈騎士盯著遠處站定的紅髮少女,說道:「那個年輕人手下能人不少。」
  
  「放開她——!」茜看著他手上的梅蒂莎,咬牙答道。
  
  白冷冷一哼,丟開梅蒂莎,反手一鐮就像茜揮了過來。紅髮少女微微一怔,因為她感到對方突然從自己的視野中脫離了,無法捕捉,冰冷的鐮刀已經觸及她的脖子——迫近的冰冷氣息帶著一絲刺痛,茜心中一冷。她遠遠趕過來時正好看到白與梅蒂莎交手的場景,原本以為那就是對方的真實實力,但沒想到和這一刻比起來他之前根本就是在留手。
  
  這頭亡靈之強出乎了她的想像,脫離感知——按照那個年輕人的說法,這至少也有黃金巔峰的實力。而事實上也只有黃金巔峰。才能初步掌握自主展開要素之力的方法,只是靈質結界無影無形,因此茜不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估算對方實力的最好機會。
  
  但這些想法都無濟于事,茜只能在最後關頭一咬牙錯開身體,避開要害,讓鐮刀銳利的刃自己的後背;刀鋒及體,她悶哼一聲被掃了出去,但雖然這一擊遠比梅蒂莎所承受的更重,可紅發少女還是很快摀住肩頭爬了起來。
  
  神使堅韌的天然防護與再生能力,也遠非天生柔弱的精靈可比。
  
  「咦?」白微微一愣,他以為自己八成力量出手的一擊怎麼也應該擊殺了茜才是,沒想到挨了一鐮之後對方竟像個沒事人一樣爬了起來。不過這位天啟四騎士之一的黑騎士要是知道眼前這位紮著長長紅馬尾的少女生受了開化要素之後的怪物——大地神使艾克門一擊之後也不過躺了一個禮拜而已,之後就又重新活蹦亂跳的話,剛才那一鐮刀估計就會全力出手。
  
  兩人一交手就離開了梅蒂莎所在的那片空地上,這無疑是最好的機會,可傭兵們卻在吃了之前的一虧後變為畏畏縮縮,此刻不再敢上前。
  
  茜咬住牙看著這些傢伙,琥珀色的眸子裡好像火焰在燃燒。
  
  然而玫瑰與酒傭兵團團長克倫希亞此刻正猶豫不定,他修長的銀髮下額頭上滿是汗珠,敵方強大到超乎他的想像,心腹也勸他趁著這個時候離開。可那個年輕人同樣不好惹,不但本身是貴族之後,而且手下擁有如此多的黃金級的戰力,這樣的年輕人背後要說沒有深厚的背景,恐怕是沒有任何人相信的。
  
  不過他抬起頭,馬上看到那些精銳的骷髏投矛手在亡靈騎士的指揮下,開始向戰場中央重傷在地的梅蒂莎包圍過去。
  
  潮水一樣的亡靈。
  
  克倫希亞咬了一下牙,終于下定決心。違抗布蘭多是有可能被幹掉,可這會兒他們卻要面對更為現實的威脅,亡靈一方明顯勢力更強,至少那個帶著面具的黑騎士一出手就傷了梅蒂莎與茜是每個人共見的事實。他收劍入鞘,就準備下達撤退的命令,可他剛剛準備向後一退、卻感到自己的衣服被一隻小手抓住了。
  
  是那個小女孩。
  
  銀發的中年人低下頭,正好看到芙妮雅抬起小臉、用一雙深沉的、翠綠色的大眼睛看著他,小聲問道:「叔叔?」
  
  克倫希亞一怔,他當然知道芙妮雅的意思。可他要怎麼回答呢,告訴這個小女孩,叔叔要準備逃跑了?他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因為看到芙妮雅認真的臉,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女兒。妻子與女兒都是死在亂軍之中,埃魯因邊境的亂戰綿延數十年,幾乎每個生活在這些地區的人都切身經歷過戰爭的苦難。
  
  中年人閉上眼睛,滿頭冷汗。
  
  「團長?」心腹在一邊問道。
  
  克倫希亞睜開眼睛,眼睛裡滿是血絲:「賭一把。」
  
  周圍所有人都是一怔。
  
  「成敗交給瑪莎!」克倫希亞咬牙切齒地說道。
  
  「成敗交給瑪莎——!」
  
  傭兵們終于行動了起來,他們向前推進與一排排骨頭架子撞在一起,戰鬥在一瞬間展開。那些離梅蒂莎最近的傭兵直接組成一道人牆,將精靈公主保護起來,他們在少女的提示下將她從血泊中扶起來——後者在意識搖搖欲墜的情形下,吃力地晃了晃腦袋,她大約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但她立刻想到,自己還有最後一個機會來改變戰場的局勢。
  
  梅蒂莎輕輕吸了一口氣——
  
  ……
  
  茜與白交錯而過,當她第三次負傷時,忽然聽到傭兵們的聲音正在背後衝她大喊;紅髮少女倔地擦去嘴角地血跡,她回過頭,卻聽到那些傭兵們正大聲對她說道:「用盡全力攻擊那傢伙一次!」
  
  全力攻擊一次?
  
  什麼意思?
  
  茜微微一愣,不過她的目光立刻順著人群看到了半坐在其中的梅蒂莎。銀公主眼神幾乎渙散,但眼底那最後一絲燃燒的希望卻直達她心底,茜在一瞬間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全力攻擊一次麼?」她舉起斧槍,雷之槍-邏各斯的槍尖立刻閃過一道耀眼的光弧,紅發少女將戰戟向前一舞,頓時將逼近的亡靈騎士擋開。
  
  白一怔。
  
  茜卻放平了斧槍,那一瞬間無數電光從她身體中湧現,甚至連紅色的馬尾也一瞬間散開,髮絲紛紛揚揚地向上浮起。她盯著亡靈騎士,露出小虎牙嘿嘿一笑,一身的電光立刻盤繞向上注入斧槍之中——
  
  「第七弦——」
  
  「雷鳴之音!」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0:22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5 22:06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一百五十七幕 破曉(十)
  
  劇烈的閃光甚至穿透了靈魂之力構成的結界,彷彿整個空間都震盪起來,雷鳴聲滾滾而至,一道電環沿著四面八方橫掃而過——
  
  『噼啪』一聲電流聲,正與亡靈領主卡拜斯靜靜對峙的年輕人忽然感到一陣異樣,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呢子大衣上一根根絨毛豎立起來,他又抬起頭,黑色風衣上、街道上甚至兩旁的建築、廢墟上,一道道電弧驟然出現、又忽然消失,藍白色的電火花沿著一切導體向前延伸,發出噼啪作響的爆鳴。
  
  布蘭多微微一怔,本能地感到不對。
  
  他回過頭,但前方的霧氣中還是一片平靜,只是這種詭異的寂靜反倒讓他心中產生了一絲警惕。他向前走去,他一動,卡拜斯也跟著一動,高大的骨頭架子嘩啦啦從廢墟中走出,攔在他面前。布蘭多抬起眼皮看了這傢伙一眼,沒好氣地問道:「怎麼,教訓還沒吃夠?」
  
  卡拜斯裂開頜骨,無聲一笑:「不妨一試。」
  
  年輕人面色一沉,『錚』一聲長劍從鞘中彈出,這是茜的劍,他入手的感覺稍微輕了一些。不過即使如此,他僅僅是這個出劍的動作還是逼得卡拜斯向後退了一步。看得出來這位亡靈領主對于他那詭異的要素非常忌諱,但是還是打定主意要將他留在這裡。
  
  布蘭多皺了一下眉,卡拜斯的狡猾大出他的預料之外,在不確定前方發生了什麼的情況下,他還真不敢貿然進攻。他手上倒是有白鹿雕像可以用以偵查,可是對面隱藏在暗處的亡靈巫師羅斯科在對魔法的造詣上比他深多了,在對方面前玩這種小把戲,恐怕討不到好去。
  
  梅蒂莎怎麼還不匯報情況?
  
  布蘭多心中的感應投向前方,卻就好像視線進入那片霧氣中一樣,沒有絲毫回應。他吸了一口氣,正是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虛弱的聲音終于在心中響起:
  
  「領主大人,時間有限,我長話短說。還有一個亡靈將領,非常強,咳咳……他叫白……」這是梅蒂莎的聲音。
  
  但聲音戛然而止。
  
  白?
  
  這個名字讓布蘭多腦子裡轟一聲響,這傢伙怎麼在這裡?他一想到那個名字背後所代表著的那張冰冷的金屬面具,身後的寒毛也忍不住一根根直立。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因斯塔龍的陣營之中只有一位將領會被這樣稱呼,那就是天啟四騎士之一的黑騎士,審判者,白.提亞瑪斯.裘月。但這傢伙可是塔古斯的副手,塔古斯和瑪達拉不是應當還在更南方與埃魯因的南境軍團交戰嗎?這又是什麼情況?
  
  如果僅僅是與格魯丁甚至讓德內爾簽訂盟約,也不需要如此重量級的人物出馬,這些活見鬼的亡靈在這裡究竟在謀劃什麼陰謀?
  
  布蘭多腦子裡一時間閃過無數念頭,白的出現讓他有一點措不及防,但年輕人至少還保持著表面上的冷靜。他抬起頭,冷冷地看了卡拜斯一眼,然後提著長劍走近——高大的骷髏架子眼眶中淡黃色的靈魂之火一閃,它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麼布蘭多好像突然變得衝動起來。但它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攔下這個年輕人。
  
  卡拜斯身軀微微佝僂,已經握緊了爪子裡的短矛。
  
  面對這難纏的傢伙,布蘭多磨了磨牙齒。現在局勢逆轉,他沒時間在這裡和這傢伙在這裡糾纏,他沉下臉,冷冷地說道:「卡拜斯,如果你還想回到亡者之丘去經營自己的領地的話,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情急之下,布蘭多已經不介意一口叫出對方的老底。
  
  卡拜斯眼中火苗一閃:「你很熟悉我們?」
  
  布蘭多彷彿沒聽到一樣,他隨手將長劍一丟;『當』一聲金屬與地面碰撞的聲音,然後年輕人抬起頭地盯著對方一言不發。
  
  好像看著一個死物。
  
  卡拜斯裂開頜骨,譏諷地一笑:「怎麼,年輕的人類,莫非你想投降?」
  
  「卡拜斯,你這蠢貨,小心——」羅斯科的聲音從街邊傳來。
  
  「怎麼?」
  
  「小心,他身上有魔力波動!」年輕的亡靈巫師沒好氣地提醒道。
  
  卡拜斯一愣,忍不住看著一動不動的布蘭多。但它一邊警惕著對方突然出手,一邊伸出只剩下骨節的指頭向前指了指:「你是說,這個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不但是個黃金級的劍手,他還是個巫師?羅斯科,你是不是學通靈術學傻了?」高大的骨頭架子用一種戲謔的口氣問道。
  
  羅斯科的聲音沉寂了下去,事實上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大可能。因為縱使是天選者,也永遠無法做到面面俱到,有些人或許天資卓越,但是時間永遠是有限的。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黃金級劍士還附送巫師身份,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恐怕也只有聖者之戰中那些先賢才擁有這樣的實力。
  
  但先賢是什麼樣的存在?
  
  炎之王吉爾特,風后聖奧索爾,大神官法恩贊,聖者艾爾蘭塔,在聖者之戰中領導各族戰勝黑暗之龍的四位先賢,那一個不是統治一方的真正王者。甚至連那位手持水銀杖統一瑪達拉的永亡之君洛基,在這些人面前也只能也能低頭稱臣,無論是從實力上、還是名聲上都難以望其項背。
  
  只是羅斯科和卡拜斯都沒有猜到,他們並沒有看錯,只是布蘭多身上的魔力波動並非是來自于巫師——
  
  而是旅法師。
  
  布蘭多垂下眼瞼,默默地檢索自己的元素池,事實上自從他第一次開啟元素池以來,他的元素池基本沒有任何變化:火元素十格,其他元素八格,依舊沒有光暗元素池。看著這樣一個近乎半殘廢的元素池,年輕人不由得暗自嘆息一聲——依靠這樣微薄的力量,他根本沒能力改變局勢——布蘭多閉上眼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那麼,如此,只剩下唯一的辦法了。
  
  而同一時刻。當卡拜斯看到布蘭多合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時,非但沒有主動搶攻,反而有些摸不準深淺地微微後退了一步;在之前年輕人與它的交戰之中,那詭異的要素給這具高大的骷髏造成的心理陰影實在太深,雖然亡靈沒有恐懼這樣的情緒,但是一樣也沒有主動送上門去給對方教訓這樣的習慣。
  
  尤其是卡拜斯這樣身居高位的亡靈領主,首先黑暗貴族保守的榮譽就不允許它這麼做。
  
  「魔力在匯聚,卡拜斯。」羅斯科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了。環繞在布蘭多身邊的魔力已經突破了一個中級巫師可以擁有的魔力的極限,直奔高級而去,眼看就要突破黑鐵與白銀之間的界限。卡拜斯胸腔中發出咔咔的聲音,它沒好氣地答道:「我知道,我也感到了,別擔心——」
  
  的確,白銀一階的巫師對它來說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過一個黃金級的劍士,同時還身兼白銀級巫師的身份,這樣的一幕還是讓這對亡靈搭檔一時之間產生了有點不知道應當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自己的想法。羅斯科甚至懷疑,懷疑他們到這裡來找這個年輕人的麻煩是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潛力無限啊!他無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能親眼目睹這樣一位天才的誕生。
  
  但布蘭多終于重新睜開眼睛,他淺褐色的眸子裡一片平靜,那一刻,羅斯科與卡拜斯都敏銳地感到——年輕人的氣勢變了。不再是要素帶來的冰冷,而是一種包容萬物的狀態——
  
  「四點,瑪塔塔尼亞人將之稱為:黑暗沉眠,是萬事、萬物休整的階段,」布蘭多抬起眼皮,看了高大的骷髏將軍一眼:「我沒記錯的話,亡靈稱之為午夜的白晝,是一天當中黑暗力量最盛的時刻。我沒有說錯罷,卡拜斯?」
  
  「哈?」
  
  卡拜斯緊緊握住自己手中的短矛,從胸腔裡發出一個無意義的音節。
  
  「沒什麼,」布蘭多搖搖頭:「我只是想說,太陽生長之前,世界的確是一片黑暗——」他抬起手,向前一丟——在卡拜斯等人看來明明空無一物,但布蘭多卻好像真的丟出了一張閃爍著命運的微光的卡片一樣:「但是,黑暗同樣對我有利」
  
  卡牌落在地上。
  
  「命運卡牌:盧比斯的僱傭兵,棄回牌庫,重置進場」
  
  風元素池在一瞬間清空。然後在卡拜斯與羅斯科震驚的眼神中,十二個僱傭兵伴隨著十二個一重重展現大街之上的法陣出現,而剛剛入場的盧比斯僱傭兵們面面相覷,一時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只有虎雀最先反應過來,他立刻在心中問道:
  
  「大人,怎麼回事,你重置牌組了?」
  
  布蘭多點點頭。
  
  但卡拜斯的目光一個個從這些傭兵身上掃過,它眼中的靈魂之火微微晃動:「沒想到你還是召喚師,年輕的人類。以白銀階的實力,一次性召喚十二位黑鐵階的戰鬥生物,這樣的召喚法術我從沒見過。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布蘭多,亦或是岡斯廷子爵。不過——」高大的骨頭架子話鋒一轉,它以沙啞、低沉的聲音地反問道:「莫非你以為,再多加上十二個黑鐵級的戰鬥力,就可以改變戰局了麼?」
  
  卡拜斯搖搖頭,無聲冷笑。
  
  只是年輕人彷彿沒聽到它的這句話。他心中早有成算,他回過頭,目光落在了野精靈姐妹身上——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0:22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5 22:15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一百五十八幕 旅法師的戰爭(一)
  
  在萬事萬物的法則之中——
  
  一天之中的二點到六點,被瑪塔塔尼亞人稱之為:『黑暗沉眠』,象徵著大地與世界的沉睡;然而旅法師則將之稱為『休整階段』,這是旅法師一天之中的最後一個階段,在這一個階段中,旅法師們將自己在場上的卡牌任意洗回牌庫,結算法力,以重新佈置戰術——
  
  ————《旅法師守則》
  
  ※※※
  
  「芙羅。」布蘭多的目光落在了野精靈姐妹身上——
  
  「領主大人,有什麼事嗎?」姐姐芙羅微微一怔,隨即警覺地看著自己的領主大人,她翠綠色的眼睛中帶著一種不冷不熱、並不信任的神色,如此答道。
  
  「讓你的元素池產生共鳴。」
  
  「什麼?」
  
  「打開元素共鳴。」布蘭多一本正經地重複了一遍。
  
  「大人,你……」
  
  這一下野精靈姐妹連帶旁邊躲在陰影之中的羅斯科都是一愣,事實上開啟元素共鳴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相反,每一位精靈使導師都會在培養下一代元素使時都會刻意讓自己的元素池產生共鳴,好讓學徒可以切身體會所謂元素之間的諧音,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加深新晉元素使與六大元素之間的認同感。
  
  可除此之外,元素共鳴再無任何作用。
  
  那麼他要幹什麼?
  
  芙羅、蒂雅以及羅斯科一下都呆了,他們想到的唯一一個可能是:布蘭多想要臨場成為一個元素使。可這無疑是一個天方夜譚的想法,成為元素使可不僅僅是取得六大元素的認同那麼簡單的事情,事實上元素使與巫師一樣,是一門系統、複雜的學科,沒有長時間的鑽研,一個門外漢無論依靠怎麼樣的方式都別想通過捷徑入門。
  
  想到這一點,野精靈姐妹之中的姐姐忍不住用一種為難的神色看著布蘭多。而妹妹更加直接,乾脆脆生脆氣地問道:「領主大人,你這個想法好像有點不切實際哦!」
  
  「蒂雅——」
  
  姐姐磨了磨牙齒。
  
  但布蘭多這個時候卻沒時間和她們多做解釋,他看著不遠處一副戒備姿態的卡拜斯,平靜地答道:「聽我的,芙羅。」
  
  芙羅為難地點點頭,她閉上眼睛,默默地讓自己的元素池沸騰起來。雖然元素共鳴對于本人來說幾乎沒有什麼影響,卻會使元素池之中儲備的元素憑空蒸發,尤其是在戰場上,一般人很少選擇這麼做。不過既然是領主吩咐,那麼她也別無選擇。
  
  只是同時——
  
  布蘭多眼簾中出現了一行幽綠色的文字:
  
  「偵測到導師系統,是否兼職?」
  
  「請稍等。」
  
  布蘭多在心中答道,他打開自己的經驗系統:
  
  XP:64420(平民1級:—,民兵6級,0/200,僱傭軍人26級,475/55537)
  
  從完美劇情獎勵以來省下來本來為命運天賦任務而準備的54989經驗在經過一天以來連續幾次戰鬥之後,此刻數字已經變成了64420。但年輕人看到這個數字,卻在心中猶豫了一下,他心知肚明自己只要輕輕一動念,就必定會打亂自己原有的佈置——至少為第二天賦任務而積累的經驗就會因此而灰飛煙滅,又不知需要多長一段時間來重新收集——畢竟完美劇情獎勵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但他沒得選擇,他來這裡,就已經作好了這樣的打算。
  
  布蘭多打開了經驗的鎖定系統——
  
  幽綠色的文字在他眼前一變:「請分配經驗。」
  
  「提升學者等級至15級。」
  
  「學者等級提升至第一個免費兼職位打開。」
  
  「兼職元素使。」
  
  「是否使用免費兼職欄位?」
  
  「是——」
  
  布蘭多點頭的一瞬間,野精靈姐妹之中的姐姐芙羅一下睜開了眼睛。她瞪大的翠綠色的眼睛像極了一枚瑰麗的綠寶石,用充滿了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布蘭多。而妹妹蒂雅更是誇張地摀住嘴,看著布蘭多像是看著一個怪物。至于另一邊,年輕的亡靈巫師躲在陰影之中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甚至差點沒腳下一滑從巷子裡一跤摔出去。
  
  「怎麼了?羅斯科,你這混蛋——怎麼回事?」卡拜斯終于意識到事情不對,它忍不住大聲吼道。可是它畢竟不是巫師,也不是元素使,無法感受到瀰漫在夜色下空氣之中六大元素的躁動;就彷彿它們縈繞著,充滿了一種悸動不安、又混合了狂歡的喜悅一樣的感情,它們縈繞在布蘭多身體周圍,歡呼著,為了沃恩德大地之上一位新的元素使的誕生而歡呼。
  
  元素使,元素規則的執行者。
  
  四大精靈之王最牢不可破的盟友——
  
  然而就像是布蘭多這一刻所看到的一排排幽綠色的文字在自己的視野之中變幻著:
  
  「元素契約締結完畢。」
  
  「元素共鳴頻率調整完畢。」
  
  「施法職業潛在屬性『血脈』浮現。」
  
  「兼職成功。」
  
  當一切文字都淡去,布蘭多彷彿被重新拉回現實之中,視野裡只剩下自己面對著的野精靈姐妹神色各異的目光。芙羅張了張口,她用一種無比複雜的神色看著布蘭多,彷彿是經過了艱難的掙扎之後才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恭喜你,領主大人……」
  
  「歡迎你來到元素使的世界。」
  
  「真是太不可以思議了,大人!」妹妹蒂雅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眼睛閃閃發光地看著布蘭多,裡面既有好奇、也有一種盲目的崇拜。
  
  「等等!」虎雀打斷她們的話:「你們是說……」他又回過頭,無比詭異地看著布蘭多。
  
  但芙羅只是點點頭。
  
  一片寂靜——
  
  「這不可能!」卡拜斯這一刻終于無法抑制地喊出聲來打破了這沉寂,它甚至向前一步,以至于用力過度『轟』一聲踩碎了一塊石板:「羅斯科,你知道你在開什麼玩笑嗎?沒有人可以只感受到元素協同就立刻成為一個元素使,除非是元素大帝圖門重生!」
  
  「但大人,我沒開玩笑!這只是……」羅斯科自己忍不住無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簡直無法相信這一幕是怎麼發生的。
  
  說到這裡它們忽然停下來,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個年輕人。高大的骷髏領主卡了好半天,才終于地擠出一句反擊的話來:「或許這的確是令人難以置信,不過年輕的人類,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莫非你認為我會因此被嚇到,所以就給你讓路?一個新晉的元素使,又能如何?」
  
  它說是這麼說,但語氣中卻已然帶上了一絲不自信。因為誰又知道,這個活見鬼的年輕人還會不會搞出點什麼別的名堂來?
  
  但布蘭多只是看了它一眼。
  
  他垂下眼瞼,默默地檢查自己的數據:在兼職元素使之後,他的全系元素池都增加了兩格,而火元素池更是增加了三格。光暗元素池也各自打開,各擁有兩格容量。這不出布蘭多的預料,果然要比玩家的加成低很多,不過沒關係,這只是第一步而已。
  
  因為對于這一夜來說。
  
  好戲,才剛剛開始而已——
  
  布蘭多第二次打開了經驗鎖定,他停了一下,立刻將分配指向才剛剛獲得的元素使這一職業:
  
  「元素使1級,需求經驗6。」
  
  「同意分配。」
  
  「元素使2級,需求經驗10。」
  
  「同意分配。」
  
  ……
  
  「元素使10級,分配經驗610。」
  
  芙羅忽然臉色一變,「這……這怎麼可能?」她呆呆地看著布蘭多,幾乎是脫口而出。但若說先前還僅僅是不敢置信,那麼這一刻這位野精靈少女就真是疑似自己在做夢了。布蘭多身邊正在快速提升的元素密度就像是一個神話,正在編織著這樣一個奇異的夢境,她從沒見過想過一個元素使可以如此快速地提升力量。不,這已經不僅僅是快速的問題了。
  
  這簡直就是在坐火箭!
  
  除非是神的選民,否則不可能有人能這樣一步登天。但是,神早已消失在大地之上了啊!瑪莎在上啊,少女忍不住在心中呻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布蘭多似乎一點也不照顧周圍其他人的心情,因為他的等級正在一步步升高:
  
  「元素使17級,需求經驗4620。」
  
  「元素使18級,需求經驗6333。」
  
  ……
  
  「元素使22級,需求經驗12870。」
  
  當達到22級,布蘭多的心念這一刻終于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還剩三百多點的經驗池,輕輕嘆了一口氣。可惜元素使作為一個施法職業的主屬性是意志、血脈與感知,否則22級其他職業加上他原本的角色等級。原本的主屬性力量、敏捷與體質說不定就可以直接衝擊要素之牆,進入開化要素的階段。
  
  當然,他既然選擇走出這一步,就不會後悔。再說,他也不是全無收穫。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元素池——
  
  火元素池三十七格,其他各元素池三十二格,光暗元素池二十四格。
  
  布蘭多抬起頭,他看著卡拜斯。
  
  「黑鐵巔峰……」高大的亡靈領主幾乎是磨著牙齒說出這句話來:「這就完了?」
  
  「這就完了。」
  
  聽到這個回答。
  
  卡拜斯終于長長地出了一個口氣,它甚至差一點擔心這個年輕人要直接在自己面前突破要素壁障。雖然著看起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當更不可能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的時候,這個世界上也就沒什麼不可能的事存在了。何況在此刻的卡拜斯看來,面前這個年輕人無疑就是那個可以變不可能為可能的存在。
  
  不過還好,這個世界還是真實的。亡靈將軍一時間忍不住感激涕零。
  
  但布蘭多卻看著他,開口道:「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麼?」
  
  「什麼?」
  
  「我說過,如果你還想回到亡者之丘去經營自己的領地的話,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卡拜斯一愣。
  
  它下意識地回過頭,卻發現羅斯科正在轉身逃跑:「羅斯科,你這個混蛋,你在幹什麼?」卡拜斯忍不住咆哮道,但當它再一次轉過身的時候,卻發現那個一直與自己對峙的人類將手放進了懷裡,然後,他拿出了一本書。
  
  一本黑色封皮的書。
  
  「但很可惜,你沒機會了,」布蘭多說道:「卡拜斯。」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0:21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5 22:24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一百五十九幕 旅法師的戰爭(二)
  
  布蘭多打開書。
  
  十七頁,第二行。他修長的手指停在那裡,「解鎖此卡需要支付一百財富。」書回應。一張卡牌浮現在他手上,布蘭多垂下眼瞼,答道:「解鎖。」因為一個多月以來放棄召喚梅蒂莎而積累下的三百一十八財富一瞬間就流失了三分之一。年輕人豎起那張卡牌,向前一放,開口道:
  
  「星空倒影,奇奧紛雜——」
  
  他食指、拇指與中指按住牌面,向下展示了卡牌:「展示卡牌:永恆置球。」
  
  永恆置球
  
  (萬景奇物IX)
  
  10任意,10法力
  
  【寶物—奇物幻想】
  
  橫置,支付5任意。你選擇下一張進場的卡牌,為它提供一個完美複製品。
  
  永恆置球同時只能維持一個幻影存在于場上。
  
  『星空倒影,奇奧紛雜——』
  
  布蘭多支付了十點火元素,法力同樣流失。
  
  然而卡牌浮在半空,化作一個神秘的光陣。隨後,一枚拳頭大小,周圍環繞十七道黃銅環軌的水銀球從法陣之中浮出,停留在布蘭多左肩不遠處。卡拜斯看到這小玩意兒,微微一怔,但馬上眼眶中的靈魂之火都向後一縮——作為對于魔力波紋與靈魂力量最為敏感的亡靈,它第一時間就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
  
  這是幻想寶物,黃金一級的魔法物品!
  
  卡拜斯完全無法想像——一個白銀階的召喚師,加上一個黑鐵巔峰的元素使——為何能跨階召喚出幻想一級的存在。不過它終于感到了一絲威脅,不能再讓對方這麼準備下去了!它第一次感到布蘭多恐怕所言非虛,因此明知面對對方那詭異的要素之力難以取勝,一種莫名的緊迫感卻驅使它握緊了爪子裡的短矛。卡拜斯從胸腔裡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它已經作好了進攻的打算。
  
  至于羅斯科那個混蛋,它已經管不到那麼多了。
  
  但布蘭多同樣感到了時間的緊迫感,他花費了五點火元素橫置了『永恆置球』。然後劃出第二張牌,這是他一直準備在四張手牌之中的命運卡牌。他將卡牌豎起,放下,開口道:
  
  「慈憫之光從天而降,神的使節由光中前往——」
  
  年輕人一片平靜的眸子裡已映出卡拜斯手中越來越近的短矛,但布蘭多向前一指。伴隨著白光乍現,素白的纖羽從天而降,四對翅膀一左一右護住布蘭多,『鏘、鏘』兩聲利響。卡拜斯微微一怔,它抬起頭,黑洞洞的眼眶之中,靈魂之火裡第一次映出了某種動搖——
  
  它硬生生被攔了下來。
  
  這具高大的骷髏將軍看到,自己手中的短矛這一刻正被一左一右兩柄交錯的長劍架住。那長劍之上一片雪亮,奧秘的符文與花紋沿著劍脊攀沿而上——若是一個滿腹學識的布加巫師在此或許會認出這些古樸的紋理——天界文字。來自秩序之門後神聖的語言,而掌握它們的,也只有那些驕傲的光之眷民而已。
  
  卡拜斯抬起頭。
  
  在它眼中,兩隻由光作成的天使扇正動著四對翅膀,漂浮在那個年輕人左右,他們高傲地抬起下巴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看著它,手中長劍相交,正好封死它前進的道路。而布蘭多手持展開的黑色大書,站在交錯的長劍之後,抬起頭,平靜的目光與它對視。
  
  「白銀上階——」
  
  骷髏將軍幾乎是一字一頓地擠出這句話來。
  
  布蘭多對他微微一笑。卡拜斯眼中憤怒的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它低沉地咆哮著向後一退——白銀上階並不能阻攔它,即使依靠突襲打了它一個措手不及,然而在真正的黃金中位面前,白銀一級的存在不過是炮灰而已。它向後巨大的骨爪撐向地面,借力一躍,手中短矛已經劃出一條刺眼的紅線——布蘭多後退一步,指揮兩隻聖潔大天使攔上去。
  
  砰一聲巨響,兩隻天使被撞飛了出去。
  
  不過已經足夠了。
  
  聖潔大天使入場時,布蘭多已從墓地回收了風精蜘蛛與高地扈從(*聖潔大天使進場時,從你的墓場上選擇一張非黑卡牌洗入你的牌庫。)。卡拜斯突破兩位天使的防線不過是一瞬,然而他已經立起灰白色的高地扈從卡牌,將之向前一彈——
  
  「高原的勇氣。」
  
  一片白光之中,那個久違的、狼狽不堪的年輕人已經抱著頭從法陣中衝了出來:「瑪莎在上,領主大人!」夏爾一邊向前一滾,一邊用熟悉的腔調抱頭尖叫道:「我簡直無法想像,你竟然這麼快就把我給搞出來了領主大人你知道嗎,你簡直是最英明的高地騎士,大人……啊!」
  
  他怪叫一聲一縮頭,一隻天使已從他頭頂上飛了過去,『轟』一聲撞在不遠處的廢墟中。
  
  夏爾馬上看了那邊一眼,嚇得直咂舌。
  
  布蘭多卻只是一笑。
  
  他的手指移到第九頁,第三行,「命運卡牌:試煉。」
  
  「解鎖此卡需要支付八十財富。」書回應。布蘭多點頭,他立起那張卡牌:「展示試煉——」
  
  他將牌向下一放:
  
  試煉
  
  (狼穴II)
  
  地10
  
  【事件—事件探索】
  
  目標召喚生物獲得250,000經驗。
  
  『狼穴祭壇對于洛尼亞人來說,倒不如說是一種心靈上的港灣——』
  
  「結附于?」當牌浮現時,一個聲音在他心中回應道。
  
  布蘭多四根指頭將牌面向正在抱頭鼠竄的夏爾支開,展示道:「結附。」
  
  試煉卡牌一瞬間消失,但下一瞬間,另一張牌在布蘭多面前浮現:
  
  高地法師
  
  (騎士IX)
  
  水5
  
  【生物—人類巫師,45級生物】
  
  當高地法師從入場,每週提供聲望5。
  
  維持費用:此牌在場上每維持1天,額外支付地元素2。
  
  『高原的勇氣』
  
  布蘭多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抬起頭,果然看到一道白光從天而降。夏爾此刻正站在那光中央,他身上那條簡樸的長袍沐浴在柔和的白光之中一瞬間就生出兩道神秘的花紋,長袍邊也多了三圈灰白的紋理,正是七環高地巫師的標誌。而我們的當事人呆了一下,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再攤開手,一支金色的短杖出現在那隻手上。
  
  「這是……」夏爾吃了一驚,他回過頭,卻正好看到第二隻大天使向他倒飛過去。這位才剛剛成為一大法師的年輕人立刻向前一伸手,彷彿他手瞬間上產生了一層透明的氣墊一樣,輕輕就將那隻光作的天使託了下來。夏爾抬起頭,看著布蘭多,眼中滿是驚喜。
  
  「黃金級的實力。」
  
  布蘭多瞭然。他神色不變,立刻下命令道:「夏爾,靜止結界。」
  
  年輕的巫師當然知道應當如何與自己的領主配合,他已經看到了衝開兩隻天使之後橫衝直撞而來的卡拜斯。夏爾搖搖頭,心想這些骨頭架子真是莽撞。他將手中的短杖向那個方向一指,開口道:「時間的法則,停滯與禁錮——」一道透明的牆憑空產生,這位高地法師向前一推,卡拜斯立刻撞入牆中。
  
  這頭亡靈感到自己的動作一下子就慢了下來,它驚訝地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面前又多了一位黃金級的存在。
  
  一位七環高地巫師——
  
  卡拜斯幾乎感到自己的靈魂之火那一瞬間都要崩解了,瑪莎在上!這傢伙的援軍難道是無限的嗎?他手下究竟有多少黃金級的戰力?
  
  亡靈領主呆呆地裂開漏風的頜骨,眼眶之中的靈魂之火逐漸暗淡,它第一次感到失敗的陰影已將自己籠罩。與戰士不同,巫師自保能力雖然極弱,然而法術的攻擊性卻強得可怕,尤其是高地巫師這樣的法則巫師,法術詭異更是躲無可躲,同級甚至高一級戰士一旦落入法則糾纏之中,基本就是必敗的結局。
  
  更何況,那可是一個七環大導師的傑作!
  
  它明白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在對方施法之前結束戰鬥,可是站在夏爾面前的布蘭多卻斷絕了這位骷髏將軍的最後一絲妄想。
  
  布蘭多手託大書,憐憫地看著這具高大的骷髏將軍,然後搖了搖頭。
  
  「卡拜斯,永別了。」他輕聲說道。
  
  他的神色深深地刺痛了卡拜斯的內心,它在靜止結界之中不甘地掙紮著,從胸腔之中發高頻的怒吼與咆哮;然而在這樣一道透明的牆壁之中,它卻只能感到一重重沉重的束縛將自己的手腳完全被綁住,動作慢得好像是蝸牛。反倒是與此同時,布蘭多終于展示了最後一張召喚卡牌:
  
  風精蜘蛛。
  
  此時此刻的布蘭多早已不是在拍賣場時可比,憑藉豐厚的法力,他直接召喚了五十頭一個集群的蜘蛛大軍。當密密麻麻的天青色蜘蛛一頭頭落到大街上時,所有人包括夏爾在內都楞了一下。大夥兒看著這位年輕的領主,一時想不通對方為什麼會召喚這些甚至實力還不及黑鐵級的小東西。
  
  這些蜘蛛在過去或許還能以數量取勝,但在這裡,卻實在是雞肋一樣的存在。除非是用來偵察,但偵察的話也是飛行速度比它們快不知多少倍的大天使好用得多。在虎雀、夏爾以及野精靈姐妹看來,布蘭多此舉實在是有些浪費法力的嫌疑。
  
  不過他們的看法無法改變布蘭多的想法,年輕人依舊我行我素。他切過自己的手牌,剩下的三張分別是:聖劍,白陽之刃與金輝戰旗。
  
  布蘭多從中抽出命運卡牌:聖劍。
  
  他舉起這張卡牌,支付了費用,然後將這張卡牌向下結附于風精蜘蛛這一張卡牌上。
  
  那一刻——
  
  所有人都看到一柄柄帶著雙翼的、神聖的巨劍的虛影浮現在每一頭風精蜘蛛的背後,就彷彿是一柄柄漂浮在半空之中的聖劍——足足五十柄。果然如此,布蘭多微微一笑。他舉起手,風精蜘蛛立刻在他身後排列形成一個巨大的方陣。
  
  那彷彿是一個由一柄柄閃耀的聖劍在天空之中構成的方陣。
  
  布蘭多看著一旁的夏爾。
  
  「這……」年輕的巫師一時之間瞠目結舌。
  
  「所以我給這一招取了一個名字,」布蘭多回過頭,靜靜看著被束縛在結界之中的卡拜斯,如此答道:「就叫『龍騎兵系統』吧——」
  
  他抬起手,五指一揚。
  
  「龍騎兵,進攻——!」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0:21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5 22:30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一百六十幕 旅法師的戰爭(三)
  
  五十道金色火焰在一瞬間點亮。刺眼的光柱像是燒紅的鋼流掃中亡靈領主身體周圍的靈質鎧甲,一圈波紋震盪開來,光點彷彿水花一樣飛濺開,崩裂,或者偏移。但靈質鎧甲一樣也在消退、坍塌,溫度急劇上升偏折光線,卡拜斯的臉在蒸騰的氣流背後扭曲起來,靈質鎧甲終于在那一剎那土崩瓦解。
  
  「瑪達拉!」
  
  亡靈領主的怒吼迴蕩在夜空中,漫天光柱在黑夜之下閃爍了三次——
  
  「瑪莎在上啊,那個白痴——」
  
  羅斯科在巷子裡,眼中的靈魂之火倒映出夜幕下那一條條華麗的金線,他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句,然後無力地靠著牆壁緩緩滑倒在地上。
  
  他搖搖頭,他曾經還以為自己是個天才。
  
  ……
  
  白抬起頭時,金色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像是丟開一具玩具一樣丟下手上的一具屍體,感到自己穩固的靈質結界:封絕動搖起來,但戰場上不應當有比他還強的存在才是,黑騎士疑慮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深沉的光芒。
  
  但那一刻,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種從心靈上傳來的悸動,由前至後,這種悸動感一瞬間掃過整個戰場。甚至連那些沒有感情的骷髏士兵的靈魂之火都在一刻之間產生了動搖,所有人、亡靈都下意識地回過頭。
  
  眼睛,或是黑洞洞的眼眶中燃燒的靈魂之火,怔怔地看著某個方向。
  
  戰鬥停止了。
  
  滿身是血的茜從地上爬起來,她橫過拳頭擦去下巴上正一滴滴往下落的血,琥珀色的眼睛深處還帶著一種殘餘的倔強;不過她一樣感受到了那種清楚的悸動感,恍若心中聽到一聲清脆的破碎聲。
  
  『咔嚓』一聲,什麼東西碎了。
  
  她抬起頭,發現頭頂上結界正在一片片崩裂,分散,然後落下;巨大的碎片像是黑色的影子,一片片消融在空氣之中,並發出刺耳的『嘩啦嘩啦』的聲音。
  
  亡靈騎士在另一邊低沉地悶哼一聲。
  
  白震驚地按住胸口——有人強行擊破了他的結界——這不可能!這位天啟四騎士之一的亡靈將領感到自己的靈魂之火好像已經凝結冰冷一片,這個戰場上不可能存在絕對力量超過他的人!但他金色的眼睛之中立刻映入了一片光暈。
  
  那是一片從黑暗中出現、低空掠過的光點——
  
  所有人都是一怔。
  
  他們的目光都隨著這些光點的移動而移動,當它們呼嘯著越過每一個的頭頂,每一個人都在那一瞬間下意識地轉頭。于是他們看到,一剎那,這些光點在半空中變得無比刺眼。
  
  神聖的氣息正在匯聚。
  
  然後他們聽到一個聲音:「龍騎兵,進攻——!」
  
  第一束光出現了,它彷彿刺穿黑暗從天而降,離它最近的傭兵回過頭,正好看到這束光從顱骨、胸與骨盆三處一下擊穿三具骷髏投矛手的場景;那一刻彷彿時間都靜止,那個年輕的傭兵有些不知所措地微微張口,但『嘩啦』一聲,三具骷髏已散落一地倒了下去。
  
  然後是第二束,第三束光——
  
  光點在半空中此起彼伏的閃爍著,光逐漸密集起來,彷彿下了一場光雨。神之雨從天而降,不過是一個呼吸之間,『骨棘』軍團下屬的骷髏投矛手就已經一片片灰飛煙滅,兩輪攻擊,站在防線之外的骷髏投矛手竟然只剩下那麼稀稀拉拉的幾個。
  
  傭兵們一愣之後立刻歡呼起來:
  
  「瑪莎在上!」
  
  「幹掉這些骯髒的存在!」
  
  克倫希亞也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他一隻手擋在芙妮雅面前護住這個小女孩,心中一片慶幸。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又看了看自己身邊同樣臉色蒼白的副手。他們兩從一開始就分辨出了那個聲音,那是那個年輕人的聲音。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樣的能力。
  
  現在他終于明白自己該怎麼辦了,銀髮的中年人果斷地拔出劍向前一揮:「兄弟們,進攻!不要浪費了時機!」
  
  一聲怒吼,戰局終于改變——
  
  而白這時才從起先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來,亡靈騎士的目光先所有人一步落到戰場之外。但這一次它只看到兩隻聖潔天使分開霧氣,一左一右地向自己殺來。天使搧動雙翼,速度快得驚人,雪亮的聖劍一瞬間已經刺到了他眼皮底下。只是黑騎士一動不動,右手舉起鐮刀左右一分,『砰砰』兩聲就直接將它們掃飛了出去,只落下片片白羽飛舞。
  
  可白並沒有感到一絲放鬆,因為空氣中有龐大的魔力正在匯聚。
  
  他抬起頭,看到頭頂上空出現數條光邊。這些光邊一瞬間構成一個縱寬數十米的巨形立方體,然後迅速成形實體化,變成一方巨石向他砸下。轟然一聲巨響,大地震動,巨石落下,戰場上煙塵瀰漫開來。
  
  物質轉化,法則具現,有高環法則巫師!
  
  亡靈騎士灰頭土臉地從一邊地上爬起來,死死地盯著霧氣背後。但當霧氣分開時,戰場上已是喊殺聲一片、傭兵們的攻擊水銀瀉地,失去了亡靈支援的格魯丁的貴族私兵在龍騎兵系統的壓制下一面倒地崩潰;亡靈將領手持黑色巨鐮、冷冷地看著那些懦弱的人類一個又一個從他身邊逃開,戰場上彷彿有一道洪流衝擊著整條戰線向他所在的方向崩潰。那一刻大廈將傾,空氣中都恍如迴蕩著巨大、痛苦的呻吟。
  
  不過他還有最後一個機會,白的目光分開人群,終于看到站在戰場另一端的布蘭多。
  
  必須清除掉那些滿場亂飛的光球,可他沒那麼多時間,白有理由相信這一刻是誰在控制那些詭異的東西主宰了戰場。然而只要殺了那個年輕人,那麼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戰場的天平就會向自己一方傾斜。
  
  他冷冷哼了一聲,已經放平了手中的巨鐮。
  
  但布蘭多同樣也第一眼就看到了這位天啟四騎士之中的黑騎士,這個老對手就像是他過去見過的那個白一樣絲毫沒有改變,還是穿著這麼一身在他看來十分『裝逼』的行頭。不過這個時節的黑騎士應當還沒有獲得邪龍之血,對付起來也就容易多了。他微微笑了一下——擒賊先擒王——的確像是一向對自己的能力與速度都十分自信的黑騎士會做出的選擇。
  
  可白並沒料到自己的意圖已被看穿,他只看到夏爾手持短杖站在年輕的貴族身後一線,其後是虎雀,野精靈姐妹等盧比斯僱傭兵團的眾人。兩隻聖潔天使飛回去後,也一左一右落在布蘭多身邊,彷彿貼身護衛。只是用天界之民作為護衛的人,黑騎士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組合的實力相當強,可在他看來並不是沒有機會。
  
  然後白動了,人影一閃,黑騎士好像殘影一樣在戰場上閃爍了三次,每一次,都越過近百米的距離。只是布蘭多不慌不忙,他心念一動,天空中的龍騎兵系統頓時換了一個排列方式,它們馬上調轉槍頭瞄準某個區域——一片齊射。
  
  紛亂的金色光柱一道道擊中地面,好像一瞬間大街上忽然生出一片黃金的森林一樣。龍騎兵系統甚至根本不需要瞄準,數量就足以彌補彌補它們在精確上的缺陷,在光箭覆蓋範圍之下,縱使是黃金上位的黑騎士也不敢隨時隨地將自己暴露在每一秒多達十道、甚至更多次的白銀程度的打擊之下。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在行進中舉起鐮刀反擊,一道黑色光弧反方向沖散了光雨,並一瞬間抹去了七八隻風精蜘蛛。
  
  聖劍卡牌可以在支付狀態下為結附卡牌提供白銀實力的攻擊力,然而並不會影響其他方面的能力,在黃金上位的攻擊面前,甚至還達不到黑鐵實力的風精蜘蛛的防禦就像是紙一樣脆弱。
  
  只是白想要進一步追擊,卻發現天空上飛散的光點早已四散開,然後遠遠地環繞著他開火。而等他重新開始移動,它們又集結起來用強大的火力對他進行壓制。除了第一擊佔了點便宜以外,一時之間,黑騎士竟然發現自己佔不到半點好處,反而他的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了下來。
  
  白抬起頭,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判斷之下。
  
  而另一邊,龍騎兵系統靈活的作戰方式看得虎雀等人目瞪口呆,夏爾則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在一邊認真地為他們講解道:「……所以說,一個遊戲裡有三個指標是永遠存在的,那就是技巧、裝備和屬性。你們可以看到這就是領主大人技巧和裝備優越性的體現,當然,領主大人曾經告訴過我——夏爾,當你縱觀這三個指標,它們中總有一個能幫到你,如果你以後有一天會成長為一個大法師,那你一定要感謝我告訴了你這個秘密。」
  
  他點點頭,口不對心地說道:「如今我已經成為了一位大法師,但看得出來,我非常感謝領主大人告訴了我這個秘密。」
  
  野精靈中的妹妹聽了忍不住撲哧一笑。
  
  「夏爾,」布蘭多磨了磨牙齒:「你最好趕快給我加入戰鬥——」
  
  「當然,領主大人,我正在準備法術,」夏爾馬上答道:「不過領主大人,我看到好多貴族私兵——等等,那個徽記好像和讓德內爾伯爵有什麼關係?」
  
  「那正是讓德內爾家族的人。」
  
  「又是一位伯爵?也就是說,大人您又在得罪貴族了?」年輕的巫師大吃一驚:「瑪莎在上,大人我打賭你前一世一定是個苦大仇深的傢伙。」
  
  「沒關係,按照你的話來說,我們兩上一次就被絞死了,」布蘭多一邊不斷為龍騎兵系統下達命令,一邊沒好氣地回答道:「而這一次大不了就是他們再把我們拖出來絞死一次而已。」
  
  「那倒也是。」
  
  夏爾挑了挑眉毛。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0:21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5 22:39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一百六十一幕 旅法師的戰爭(四)
  
  夏爾的法術終于完成。
  
  一道由無數線條編織而成的光牆在布蘭多面前展開,堪堪趕到的黑騎士手中巨鐮帶著一溜火花沿著牆面切下去。他金色的瞳孔微微一縮,立刻後撤,事實上當他看到這道牆時就已然明白此行已經失敗。他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擊殺那個年輕人——先不說一道由七環導師製造的法則之牆有多堅固,何況就是布蘭多本人也有黃金一階的實力。本來以為可以依靠引以為傲的速度取勝,可沒想到對方好像一開始就知道他會怎麼做——那個年輕的人類在第一時間就斷然放棄對于整個戰場的支援,撤回了所有的龍騎兵僅僅為了牽制他的行動。
  
  在身邊明明已經有那麼多護衛的情況下,依然選擇了放棄大局而先顧自身。這樣的人要不是太過怕死,要不就是擁有可怕的判斷力。但無論那一種,至少他都賭贏了。
  
  白抬起頭,金色的眼睛裡火焰燃燒與不遠處布蘭多淺褐色的眸子平靜地對視;他甚至產生了一種感覺,對方是一個與他交戰多年的老對手。
  
  白當然不會明白,布蘭多正是那個多年與他交戰的老對手。兩個人在教會騎士團國格雷斯的山區之間交手不下數十次,彼此之間都知根知底,何況那個時候的白已經獲得了邪龍之血,無論是成熟程度還是實力都遠非現在的他可比。可布蘭多對他的認識和本身的經驗,卻一點沒有改變過。
  
  只是這一切落在黑騎士眼中,就顯得越發詭異了。
  
  他抽身一退,布蘭多立刻命令道:「攔住他——!」
  
  天啟四騎士之中的黑騎士,戰爭的天平與審判者白.緹亞馬斯.裘月,這位瑪達拉的亡靈將領雖然個人實力在四騎士中一直在下游徘徊,可卻是四個人當中最天才的一個統軍將領。布蘭多知道在第二次黑玫瑰戰爭之中主持攻陷布拉格斯整個戰略的就是此人,而任由對方回到瑪達拉成為未來埃魯因的心腹之患不是他的作風。何況對于他來說能在此地留下這傢伙,意義等同于斷塔古斯一臂,而失去了白的瑪達拉亡靈大軍,在南方也不會給他那麼大的壓力。
  
  更不要說他還要面對讓德內爾伯爵的雷霆怒火。
  
  可聽了布蘭多的話,白卻忍不住是冷笑。想要留下他?沒那麼容易。雖然他一時拿布蘭多沒有辦法,但那也是建立在還要維持崩潰的貴族私兵的情況之下,倘若他沒有牽掛,成下心來要給這個年輕的人類一個好看,他相信鹿死誰手還未必可知。不過雖然布蘭多的話激怒了他,可白還是選擇了全力抽身而退,作為一個以智力見長的將領,知道什麼時候該幹什麼是一種必不可少的素質。
  
  他一個轉折就甩開夏爾的靜止結界,又彷彿鬼魅一般從兩隻聖潔天使之間閃過,最後與從戰場上追過來的茜一錯身;整個過程不過一呼一吸之間,甚至手持斧槍的紅髮少女才來得及一回頭,就看到黑騎士的背影已經遠遠在數十米之外。
  
  「混蛋——」她咬了一下牙,狠狠地看著那個方向。
  
  布蘭多搖搖頭。
  
  事實上他也在心中失望地『呿』了一聲,沒想到竟然失敗了——他本來想用話激這傢伙留下來,可沒料到從第一次黑玫瑰戰爭開始,這傢伙就好像是和後來一樣冷靜了。他本來還以為這傢伙一向驕傲,而這個時候又資歷尚淺,不如後來那麼成熟,說不定會衝動一些。
  
  「真是棘手啊,這怪胎——」布蘭多忍不住腹誹了一句:「Torrential Rain的設計小組你們究竟會不會做NPC啊,能不能從玩家角度考慮一下,搞得簡單一點——混蛋!」
  
  不過他馬上想到另外一個問題,回過頭對夏爾說道:「夏爾,去找克倫希亞。他可能會需要你的幫助,我擔心白那傢伙會帶走格魯丁——」
  
  「克倫希亞?」
  
  「一個傭兵團長,現在算是我們的人。」
  
  「我要怎麼做,大人?」
  
  「你是法師還是我是法師?見機行事,」布蘭多答道:「芙雷婭那個呆丫頭都能成為女武神,我相信你也沒問題。」
  
  「哈?」
  
  「沒什麼,」布蘭多一本正經地答道:「我只是幫她規劃一下人生而已。」
  
  「明白,」夏爾一躬身:「榮幸備至。」
  
  「去吧。」布蘭多點點頭。卻看到紅髮少女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夏爾在經過對方時,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和芙雷婭小姐真像,原來大人你喜歡這個類型的——」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賞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茜咬了咬牙看了這傢伙一眼,與他錯身而過,走到布蘭多身邊。
  
  布蘭多問:「茜?」
  
  茜微微一愣:「恩?」
  
  布蘭多看著她。
  
  「我沒事。」紅發少女擦去臉上的血,隨口答道:「只是大人,梅蒂莎她……」
  
  「我知道。」布蘭多點點頭。不過沒關係,好在現在光元素還有結餘,救出梅蒂莎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茜看了這位年輕的領主一眼。
  
  她隱約知道銀精靈公主與這位年輕人之間的關係,雖然有些奇怪,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不再多問。只要確定梅蒂莎沒有事就可以了,雖然布蘭多沒回答,不過她已經從年輕人的臉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因為她知道布蘭多絕不是那種對于自己手下部署漠不關心的人。
  
  戰場上的局勢正在改變,事實上傭兵們已經越過了貴族私軍在內城之前的最後一道防線。
  
  白退走後,立刻向貴族軍隊下達了撤退進入內城的命令,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正因為自己的這個命令,戰場上的局勢一時間變得更加難以收拾起來。
  
  黑騎士已經習慣于指揮亡靈大軍作戰,雖然也瞭解人類的習性,可要論及對于人性的把握,畢竟趕不上那些真正的人類將軍。當傭兵們構成的洪流一樣沒過零星的骨頭架子,失去了亡靈的支援之後,格魯丁的私人軍隊已無立足的餘地。本來就軍心動搖,更不要說一聲撤退之下貴族私兵們信心全失,沿著五條街道潰敗、像是被趕鴨子一樣一瀉千里。這還是布蘭多指望趕著這些人進入內城,特地命令虎雀吩咐克倫希亞不要急著趕盡殺絕,否則估計這些平日裡飛揚跋扈的貴族私兵此刻早就哭爹喊娘不剩下幾個了——
  
  而對此,我們的緹亞馬斯先生也只能感到目瞪口呆。
  
  事實上當黑騎士翻身上馬時正好看到這樣大軍潰散一幕,他忍不住暗罵一聲:「蠢貨!」
  
  不過咒罵沒有意義,白也明白這一點。他抬起頭看到夜空中那些好像巡航一樣的光點,它們偶爾向地面射出一兩道光束,帶走那些僅剩的、還在頑抗的貴族私兵、或者是被沖散的亡靈小隊的存在性。這位亡靈將軍眼中露出略感興趣的神色——那個年輕的人類給予他的驚喜比想像之中的還要大:召喚師?
  
  不過召喚師沒有如此詭異的召喚術,不過也不排除是古代魔法。在黑暗之龍之前的時代中,魔法的體系和現在可大不一樣。就像是龍族所使用的古代弦魔法,和現代弦魔法完全是兩個概念。他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心想要是塔古斯大人的主力在這裡就好了,幽魂與高階屍巫都可以很好地克制這些空中單位。不過他也知道這只是一個妄想,因斯塔龍勛爵在南境擁有更重要的任務,主力還要用來與埃魯因的南方軍團殘部對峙,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
  
  他明白塔古斯私下將骨棘軍團劃給他一部分就已是極限,不過讓他搖了搖頭的是,那年輕人一出手就讓他損失了這支軍隊接近一成的實力。不過還好,只是骷髏投矛手而已。
  
  不過要說贏了,那也沒這麼簡單。
  
  內城方面還有幾十名守衛,其中大部分是格魯丁篡養的騎士,依靠他們倒是能支持一段時間,只是現在這個情況下只有帶走那位男爵大人才是最保險的方法。至于能不能支持到大軍趕到還很難說,他不願意冒險,黑騎士想到這一點,默默地把目光轉向西方。
  
  「年輕的人類,我們之間的交手在繼續呢。」
  
  黑騎士的夢魘戰馬越過潰兵,以最快的速度進入了內城——
  
  他拖著長長的斗篷像是一道黑色的閃電經過吊橋,一邊下達命令門廊內的騎士們升起吊橋並關上城門。他果斷地放棄了重新整編後面那些累贅的打算,且不說那個年輕的人類會不會給他這個時間,再說白也不打算讓這些人衝擊內城,免得讓對方有機可乘。
  
  至于外面那些人類是死是活,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等到這位瑪達拉的亡靈將軍換好新的衣甲來到城頭上時,卻發現布蘭多與他的傭兵們已經來到了內城之下,速度比甚至他想像中還要快一些。那些潰兵在他們的衝擊之下正沿著冷杉城堡兩側逃竄,絲毫沒起到任何阻攔的效果。他回過頭,看到格魯丁身穿一條絲質長袍站在他身邊,面色一片青白。
  
  「緹亞馬斯大人?」這位男爵大人忍不住問道。
  
  「這裡肯定攔不住他們,」黑騎士看了一眼下面,就冷冷地答道:「你想要保命的話,就得跟我走。」
  
  男爵一愣。
  
  「那我的人怎麼辦?」他小聲問道。
  
  「你還管得了他們?」金屬面具下金色的雙眸冷冰冰地掃了他一眼。
  
  格魯丁一窒。
  
  他正想說什麼,卻忽然聽到身邊一片驚呼。兩個人都同時回過頭,卻正好看到一個身穿長袍、袍袖上紋著三道金色花紋的年輕人從傭兵之中走出,他手持短杖,向前一指,六條金色的光線立刻從大街上延伸至內城的牆頭。
  
  格魯丁一怔。但白已經低吼道:「是那個大法師,攔住他!」
  
  但晚了,夏爾已經將手向下一放,開口道:「物質轉化,法則:等價交換。」
  
  「IazU?」杖頭上寶石一亮。(古代語:交換物?)
  
  「魔力。」
  
  六條金線微微一亮,延伸出無數金色線條向下,線之後,三道岩石構成的巨形橋樑憑空成形。
  
  一片寂靜——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0:20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6 20:11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一百六十二幕 旅法師的戰爭(五)
  
  六道黑沉沉、冷冰冰的岩石橋樑從夏爾短杖之下升起,轟然撞入內城的城牆之上,一陣地動山搖之後,格魯丁的騎士們東倒西歪地從護牆背後爬起來,膽顫心驚地發現他們與對手之間已是一片坦途——再無阻礙。
  
  戰場之上一時間悄然無聲,彷彿沉默的天使飛過在場每一個人頭頂,讓他們發不出聲來。
  
  但年輕的巫師收回手杖,向後一站,然後抬起頭向著城牆之上那些面如土灰的騎士們微微一笑。
  
  那一刻,沉悶的馬蹄聲從他身後響起——
  
  傭兵之中的騎兵已經從夏爾背後奔馳而出,一瞬之間就越過了這位年輕的巫師,他們沖上了岩石之橋。騎兵們向前,身後年輕的領主手中的長劍也向前——布蘭多手中長劍劍尖折射著星辰的冷光,一動不動——彷彿是為了回應著同一個命令:
  
  進攻,摧毀敵人
  
  地面隆隆作響,貴族騎士們終于變了臉色。大批的傭兵密密麻麻地湧上城牆,但布蘭多的召喚物比他們更快。年輕人已棄牌重置了兩隻之前在與卡拜斯、白的交戰之中受了不輕的傷的聖潔大天使,他一邊從墓地之中撈出梅蒂莎的卡牌,一邊命令聖潔大天使出擊——光作的天使搧動著雙翼從上空越過所有人的頭頂,一瞬間飛至城牆之上,手中劍光一閃,已是人頭滾滾落地。白銀上階的實力在卡拜斯與白面前雖然不值一提,但在這些貴族騎士面前卻是一座無法踰越的高山,以它的落腳點為中心,騎士們紛紛後退,他們唯一的選擇似乎就是倉惶逃竄,大批騎士不得不轉身推擠著湧下了城樓。
  
  很快,一個缺口在城牆上被打開了。
  
  看到這一幕,白冷冷地哼了一聲。他一言不發,拖著格魯丁就往城堡內走,對于他來說,這些人類是死是活與他無關,只要保證手上的格魯丁完好無缺就行了。同樣的情形當然落在隨時隨地都關注著這邊的布蘭多眼中,他笑了一下:白這傢伙還是不懂人類的本性啊
  
  年輕人低下頭,對身邊的茜低聲吩咐了一句什麼。少女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隨即半信半疑地走開。她離開後不消片刻,戰場上立刻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喊聲:
  
  「男爵大人逃走了」
  
  「男爵大人已經逃走了」
  
  當喊聲響起時,少數仍在城頭上堅持抵抗的貴族士兵微微一怔。他們忍不住回頭去尋找格魯丁的蹤跡,但結果是可想而知,戰線在這一刻終于動搖起來。這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發現失去了自己的領主之後,格魯丁的騎士們全線崩潰,或者說本來就只是稍作抵抗,然後就徹底放棄。
  
  局勢逐漸明了,傭兵們像是洪流一樣湧入城樓之中,他們放下吊橋——布蘭多隨後帶人進入城堡內,因為對于他來說:還有最後的一戰。
  
  ……
  
  城堡內陰暗晦澀,走廊彷彿無窮無盡沿著一種螺旋狀的形狀向下。然而或許格魯丁以為只有他才知道冷杉城堡的密道所在,不過可惜,這在布蘭多看來不算什麼。這是他另一邊靈魂先天的優勢,就像是男爵與瑪達拉的亡靈將軍進入密道所在的大廳時,年輕人同樣尾隨而至。
  
  雙方同時進入那座大廳中。
  
  而雙方也同時在看到互相時停了下來——布蘭多、茜與夏爾在一端,格魯丁與白在另一端——男爵顯然沒料到過這樣的事情的發生。他那一刻整個人都呆了一下,差點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被誰給出賣了。一時間雙方隔著一張長桌,彼此都一動不動。
  
  大廳還是那座大廳,彷彿與前一天一模一樣的場景而今又重現了,甚至連氣氛都如此驚人的相似。
  
  詭異的寂靜之下,大廳內的空氣流動甚至都趨于停止——
  
  然而布蘭多抬起頭,他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那座漂亮的紅色水晶吊燈,忍不住想到歷史正是令人驚嘆的相似。只是前一天他在這裡選擇了妥協,但現在他要來收回自己遺失的東西。然後他低下頭,看著格魯丁與那個擋在他身前的亡靈騎士。
  
  白也靜靜地看著他們,似乎並不驚訝。
  
  亡靈騎士抬起起右手用巨大的鐮刀將格魯丁攔在自己身後,答道:「人類,你比我想像之中要優秀得多;我很驚訝,埃魯因還有你這樣的下層貴族——」
  
  聲音空洞得像是一層正在掉漆生鏽的金屬。
  
  布蘭多搖搖頭。
  
  「好了,不要浪費時間,緹亞馬斯,」他打斷這傢伙道:「你明白,我是來取誰的性命。我知道我留不下你,不過你也不要妄想可以帶走這位埃魯因的男爵大人。」
  
  他特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的音。
  
  金屬面具下傳來甕聲甕氣一聲嗤笑:「我不知道你是誰,姑且認為你是子爵大人吧。不過子爵先生,我記得在你們人類世界,貴族之間的規則可不是這樣的。」
  
  「在我身後的正是本地的領主,一位高貴的男爵先生,他的家族中流淌的貴族血統甚至可以追溯到你們之中的上一個王朝。但今天,子爵大人你告訴在下,現在你要對這個光輝的家族的其中一個成員出手,在貴族與貴族之間,拉開血腥的屠殺的先例?」
  
  「我當然可以放下手,」白聳了聳肩:「可是我放下手,你敢殺他嗎?」
  
  格魯丁站在亡靈將領背後,面色陰沉。
  
  「王國的榮譽不會降在叛徒頭上。」
  
  「可魚死網破也不是你們的遊戲規則。」
  
  布蘭多微微一笑:「如果區區一個讓德內爾伯爵也足以讓我魚死網破,那我還來這裡幹什麼?」
  
  白微微一愣。
  
  「好大的口氣。」格魯丁男爵終于有機會插一句話,他幾乎從牙齒之間磨出這句話:「區區一個讓德內爾伯爵,我不知道你的自信從何而來,岡斯廷子爵。」
  
  「我有讓你說話嗎?」布蘭多看著他。
  
  年輕人冰冷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樣直刺入格魯丁的心底,他瞳孔微微一縮,立刻閉口不言。
  
  瑪達拉的亡靈將軍鼓了一下掌:「好氣魄,」金屬交錯的嗓音從面具下傳來。「可洛尼亞人(*)說過,聰明人辦事要學會在想和做之間尋求一個平衡。子爵先生,尤其是我認為作為一個體面的貴族來說,格魯丁男爵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教訓。我看不如就此收手如何,大家都有回轉的餘地。」
  
  (*:教會騎士團國格雷斯與聖奧索爾之間地區的居民,也是格雷斯的主體民族)
  
  「洛尼亞人也說過,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夏爾在布蘭多身後微笑著補充道。
  
  「可流的,畢竟不是大人你的血。」
  
  「的確,但貴族的體面也不是與生俱來的。」布蘭多冷冷地答道。
  
  白沉默。
  
  但年輕人也皺了一下眉頭,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這位天啟四騎士之中的黑騎士從來都不是一個廢話連篇的人。正好相反,他與白騎士艾伯頓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做事果斷、喜歡實幹而不是誇誇其談。但現在白表現出的一面卻與他所知的正好相反,布蘭多絕不認為是因為白此刻的性格與之後發生了什麼大的改變。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原因了。
  
  格魯丁有這麼重要?只是不知道瑪達拉與讓德內爾家族之間究竟達成了什麼樣的協定!不過更讓他懷疑的是對方在這裡拖延時間的目的。
  
  但是擊破未知的陷阱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讓對方如願以償。
  
  布蘭多乾脆一言不發,他伸出右手、白手套按在劍上,輕輕一壓,人已向前一步。他才一動,冰冷的氣勢一瞬間越過半個大廳——
  
  白紋絲不動,但他身後的的格魯丁卻連退三步,甚至差一點摔倒在地上。這位王國的男爵大人好不容易才面色通紅地站穩,他咬牙切齒地看著布蘭多,心中卻充滿了不敢置信的情緒。他本人雖然不過是個黑鐵實力出頭的劍手,不過卻一樣能感覺出布蘭多之前那一下爆發出的真實實力——又變強了
  
  格魯丁無法相信一個人能在一天一夜之間變強如此之多,他當然不可能猜到那是二十二個元素使等級帶來的感官上的錯覺,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對方之前肯定是在隱藏實力。
  
  他馬上附耳將這個發現告訴了一旁的白,黑騎士點點頭,然後用一種玩味神色看著布蘭多——
  
  卡拜斯的報告是不可能出錯的。
  
  但格魯丁現在也應該不會騙他,何況他自己剛才也有體會。那麼他應該相信誰呢?
  
  不過這位瑪達拉的亡靈將領表面不動生色,只是開口問道:「子爵先生,不三思而後行?」
  
  「緹亞馬斯,插手人類之間的事情對你沒好處,」布蘭多按著劍搖搖頭:「你明白,你不可能帶著格魯丁離開。既然如此,又何必和我來一場沒有意義的戰鬥,讓開吧,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習慣——」
  
  白卻搖搖頭。
  
  他看著布蘭多步步走近,稍微用巨鐮將男爵後壓了一些保持距離,然後開口道:「對子爵先生來說,這場戰鬥的確沒什麼必要。不過對我來說卻不同,瑪達拉雖然從來沒有與生者結盟的傳統——不過凡事大都有第一次,第一次就拋棄盟友的話,這對我們來說可不是一個好名聲。」
  
  他在面具下一笑:「何況,你有一點說得沒錯。在強敵環繞之下,我要護住男爵大人,是有一點困難——」
  
  「緹亞馬斯先生」格魯丁嚇了一跳,臉上白了白,慌忙問道。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0:20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6 20:16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一百六十三幕 旅法師的戰爭(六)
  
  「緹亞馬斯先生!」
  
  格魯丁男爵被白的話嚇了一跳,臉上忍不住一片慘白。他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這個瑪達拉的亡靈將軍,如果對方都無法護他周全,那個野蠻的年輕子爵只怕真的會一劍幹掉他。
  
  但白卻不理他,逕自說道:「不過支持半個鐘頭,我有這點自信。」
  
  「半個鐘頭?」布蘭多就像是一個真正的老對手一樣捕捉到了對方這句話的重點:「半個鐘頭有什麼意義麼?還是說你在這裡拖延我半個小時有什麼目的?」
  
  「如果不是敵人,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生前某個摯友,」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為何你總是表現得對我如此瞭解,縱使是瑪麗莎。也沒有能如此瞭解在下呢。」
  
  布蘭多只是一笑。
  
  他當然知道瑪麗莎其實是白的貼身女僕,這混蛋這麼說其實是繞著彎在損他。不過即使是口頭上也絲毫不願意示弱,這倒是符合他對這傢伙的認識;明明打輸了口頭上也絕不會認賬的驕傲的性子,即使是在瑪達拉也得罪了不少人,否則也不會被發配到因斯塔龍這個雜牌軍團來。
  
  但他想是這麼想,手上卻一點不保留。他繼續向前,與白相距不過十米。與此同時夏爾在他身後,也準備好了法術。
  
  「子爵先生。」白開口道:「你沒想過,西門方向為什麼沒給你信號嗎?」
  
  布蘭多一怔,他心中想到什麼,忽然面色沉了下來。
  
  「啊,我記得那是一位紅髮的美麗的傭兵小姐吧?」亡靈騎士答道:「當然你不用擔心,大人,我手頭人手很少,應當不足以對他們造成什麼麻煩。不過有一點我不得不告訴你——我派去阻截他們的人手,想必拖延一點時間還是綽綽有餘的。」
  
  布蘭多一言不發。
  
  白卻自顧自地說道:「想必這個時候,西門我的同類應該已經攻入城了罷。當然那都是一些骯髒的、低級的骨頭架子,而且缺乏指揮,你知道我並不是很信任那些下層屍巫。不過子爵先生,無論怎麼說,你現在不立刻回頭去補救一下的話——別說那位美麗的小姐的性命,恐怕整個戰局都會變得很麻煩吧?」
  
  年輕人好歹聽完了他的這些廢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極力克制住自己才沒有一拳砸在對方臉上。他現在只想要這張烏鴉嘴再也說不出話來,不過憤怒歸憤怒,心中卻清楚地很,對方沒必要撒謊——
  
  事實上他也一直在擔憂西門方向的戰況,因為就像是白所說的,他一直沒有收到那個叫做尤塔的女傭兵團長的魔法信標。但如果情況真如後者所說那麼嚴重的話,戰局豈止是麻煩那麼簡單,簡直是無比危險。
  
  先不說這些亡靈湧入對于冷杉城造成的損失,而且也封死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後路。內城城牆低矮,根本承受不起骷髏大軍的衝擊。而如果讓對方乘勢攻入內城的話。
  
  布蘭多忍不住心一直往下沉。
  
  他沒想到這傢伙在這種時候還敢分兵,他忍不住想這傢伙到底真的有沒有在乎過格魯丁的生死。說不在乎,但此刻的所做所為似乎也不太像。但說在乎,這傢伙的這個計劃卻更像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除非他一早就打算將格魯丁帶走。
  
  可有那個必要嗎?
  
  格魯丁不過是讓德內爾伯爵的其中一個兒子而已,甚至說不上是長子——
  
  布蘭多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緹亞馬斯這一擊可說是擊中了他的要害。他不由得抬起頭面色陰沉地看著這位黑騎士,現在他才總算是明白了這傢伙之前拖延時間的意圖。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自己足夠警覺,沒有讓對方陰謀得逞——至少現在他還有選擇的餘地。
  
  「媽的,不愧是戰爭的天平——」布蘭多暗罵了一句。這還是第一次黑玫瑰戰爭時代。但這傢伙就已經表現出了不遜色于未來的智慧與預見性,布蘭多甚至有一種錯覺,說不定這傢伙已經猜到了自己打的是什麼主意。
  
  布蘭多緊了緊了劍柄,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將這傢伙留在這裡。甚至比起幹掉格魯丁,他更願意先干掉這個傢伙,不過可惜,他也知道這不太現實。
  
  白對他微微一笑:「還有半個小時,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在他身後的格魯丁彷彿也鬆了一口氣。這位男爵大人從僵硬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他嘿嘿陰沉地一笑,看著這一刻好像是進退不得的布蘭多,心中充滿了一種幸災樂禍的快感。
  
  以至于好像連現在要承受災難的冷杉城,似乎都壓根不是他的領地,與他無關一樣。
  
  不過那倒也是,對他來說城沒了再建就是了,至于人?那些賤民遍地都是,他壓根就不用在乎。比起來他還是更關心布蘭多現在的感受,他忍不住笑了笑:「年輕人,衝動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過他忽然想起上一次挑釁對方的代價,口氣下意識地緩和了一些:「不過我承認你很強,力量總是值得讓人去尊敬的。當然如果你願意將這件事情放下就此告一段落,我也可以代表我的父親作出承諾——」
  
  「承諾我們之間的過節到此為止。」
  
  他彷彿整個人都輕鬆下來,侃侃而談:「事實上你也明白,貴族之間一般不願意承受兩敗俱傷的戰爭。不過還有一件事,我的養女還在你手上——」
  
  他正想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卻看到前面的白回過頭,金屬面具下冷冰冰的眼神盯著他。格魯丁心中一寒,忽然意識到什麼,趕忙閉口不言。
  
  同時白回過頭,等待著布蘭多的回答。
  
  夏爾與茜也看著自己的領主大人。
  
  布蘭多冷冷地回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協,緹亞馬斯,你當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麼?」
  
  「或者你願意放棄?我知道這些骨頭架子攔不住大人你,不過你的部下呢?」亡靈騎士問道:「當然,對我來說這都是可以接受的,這就是你與我的不同之處。」
  
  格魯丁陰沉地一笑,心中明白白這麼說其實是在擠兌布蘭多。不過他倒是喜歡這個點子,尤其前一天,他就是用同樣的方法迫使布蘭多妥協。看著對手兩次走進同一個陷阱,這讓他感到心中充滿了一種陰鬱的惡趣味。
  
  布蘭多卻嘆了一口氣。
  
  「緹亞馬斯,在我的家鄉,有一句古老的話,」他的手微微鬆開劍柄:「人的一生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白一愣。但他立刻看到布蘭多右手一閃,長劍已劃過一條筆直的線直刺向格魯丁。亡靈騎士在電光火石之間反應過來,微微一抬手中的巨鐮,噹一聲響,長劍帶起一抹銀光擦著男爵大人的右臂飛過去,『噔』一聲釘在後面不遠處一張油畫上。
  
  但即使定住,劍柄還是不住地顫抖著。
  
  白向後看了一眼。
  
  而格魯丁早已摀住右臂上的傷口,臉色蒼白,用一種恨恨的眼神看著布蘭多。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究竟和自己有何深仇大恨,每一次都要給自己留下一個教訓。
  
  白回過頭,嘆了一口氣:「何必呢,布蘭多先生,仇恨本來不是不可化解的。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你之前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句話有很多解釋,」布蘭多淡淡地答道:「不過我最喜歡的是其中一種——那就是人的一生當中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一個錯誤。因為這實在是太考驗一個人的智商下限了。」
  
  「你這麼說,」白看著他:「就是要與我一戰?」
  
  「正是。」
  
  亡靈騎士的手掌微微一緊,金屬手套已經卡擦卡擦地握緊了手中的巨鐮。他盯著布蘭多,說道:「那麼試試吧,我拭目以待看看你能不能在更短的時間內繞開我——」
  
  靈魂之火構成的靈質鎧甲一瞬間擴張,形成一面接近凝質的銀牆。
  
  但布蘭多看著他,只是搖了搖頭。
  
  「緹亞馬斯,你搞錯了什麼。」
  
  白愣一下:「什麼意思?」
  
  「事實上,我已經繞過你了。」
  
  年輕人一臉平靜地說道,他的目光越過這位黑騎士的肩頭,一直落在那柄插在油畫上的長劍上。而那柄正在兀自顫動的長劍,劍尖正死死釘住一張除了他,誰也看不到的卡片。
  
  一張繪製著獨角獸女騎士的卡片——
  
  「精靈旗幟高高飄揚,心在閃耀,劍在閃耀——」
  
  「出來吧,梅蒂莎。」
  
  一聲淒厲的慘叫——
  
  白回過頭,目瞪口呆地看著一支銀色騎士長槍已經洞穿了格魯丁的前胸,然而男爵大人仍舊兀自一臉不可置信之色。他用盡全身力量回過頭,然而長槍只是輕輕向後一收,頓時一道血箭彪射而出。格魯丁男爵就像是一灘爛肉一眼軟倒在地上,而亡靈騎士立刻恨恨地回過頭:
  
  「梅蒂莎,怎麼可能——我不是已經將她重傷了嗎!」他低沉地吼了一聲。
  
  布蘭多用一種居高臨下、揶揄的目光看著他:「你還記得我是一個召喚師嗎?」夏爾聽了這句話在一邊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心想你算哪門子的召喚師。
  
  但白卻皺了皺眉頭:「不可能,召喚師也無法越過我的靈質之牆定點召喚。」
  
  布蘭多一笑。
  
  「所以說,我就是比較特殊的那一個。」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0:20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6 20:22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一百六十四幕 賭徒的輪盤(一)
  
  細劍卡擦一聲刺入顱骨眉心,最後一具靈俑也失去力量嘩啦一聲倒在地上。擁有一頭火紅色長髮的女傭兵團頭單手握劍,氣喘噓噓地看著周圍,翠綠色的眸子裡映出的是一地的骸骨與傭兵的屍體。戰鬥已經結束了,雖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總算是擊退了襲擊者。
  
  尤塔出了一口氣,將細劍收入裹著一層黑色皮革的劍鞘之中。
  
  「團長!」喊聲從身後傳來。她回過頭,看到一個少年快步從人群中跑出來。
  
  女傭兵看著這個年輕人一直跑到自己跟前,但卻伸斷對方的話:「不用說了,留下人照顧受傷的兄弟。其他人和我一起繼續前進,已經浪費夠多的時間了,必須在亡靈大軍抵達之前搶先控制西門!」
  
  「等等!」少年上氣不接下氣地叫住他。
  
  「怎麼?」尤塔皺了皺眉頭。
  
  「來不及了,」少年大聲說道:「我們之前在與那些怪物交手的時候,『老鼠』他們就看到了南方發出魔法信標,團長大人,來不及了,亡靈已經早就抵達了。我們現在過去,面對的也只能是數也數不清的亡靈大軍而已——」
  
  女傭兵團長停下來,看著他:「『老鼠』還說了什麼?」
  
  「『老鼠』說了,我們現在唯一的選擇是立刻放棄。我們向北突圍,離開冷杉城,亡靈進來了,我們大家都要死在這裡。」
  
  「我們走了,那其他人怎麼辦?」
  
  「團長大人,我們在這裡,難道就能改變什麼嗎?」少年焦急道。
  
  「混蛋!」女傭兵團長一拳打在牆上:「讓我們的人就地準備,讓貓頭鷹、灰狼與棕熊三個小隊分別帶人沿著附近三條街道前進!既然沒辦法阻止它們進入冷杉城,我們就就近攔下它們!」
  
  「團長你瘋了!」那人喊道:「我們才不到三百人,那些骨頭架子的數量成千上萬,不依靠城牆,我們攔不住它們的!」
  
  女團長按住自己的胸前,咬牙道:「攔不下也要攔,你想讓我食言嗎——!」
  
  「團長……」少年微微一怔。
  
  「還不快去?」
  
  「可是,為了一個貴族值得嗎?」少年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個年輕人也是貴族吧,他肯幫我們是因為他與格魯丁本來就有矛盾而已。說到底,他們還是一路人。我們為什麼要為他們那種人而戰——」
  
  來者咬牙衝她大聲喊道:「團長大人,你妹妹,父母,都是死在那些該死的貴族手上!手下的兄弟們也大多有相同的遭遇,大家,大家因為敬重團長大人你,我們才走到一起!我們為什麼要為了那種人而死在這裡,就讓他們去狗咬狗好了!」
  
  尤塔一窒。
  
  她嘆了一口氣,抬起頭正要說什麼。可正是這個時候,冷杉城堡方向傳來『嘭』一聲巨響,所有人都回過頭,看到那個方向沉沉的黑暗之中一束白光忽然升上天空——魔法信標!
  
  純白色的光柱直刺入夜空,彷彿一下劃破這漆黑的天地之間。光在深沉的背景之下顯得如此純潔無暇,彷彿就像是克魯茲人創世的史詩之中,母親瑪莎在黑暗之中落下的第一滴眼淚。
  
  那是描繪世界初生的第一道光。
  
  光從黑暗中誕生,賦予萬物智慧、崇高與靈——
  
  那一刻。
  
  尤塔與她的助手那一刻都呆滯抬起頭,眼底映襯著黑暗之中的光彩。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光升向最高處,炸開,然後變幻成一段軍隊之中通用的傳訊文字。
  
  文字閃耀在夜空中,久久不曾消逝。紅髮的女傭兵團長仰起臉面,碧綠的眸子裡有一絲最深沉的閃光:
  
  「格魯丁死了——」
  
  她淡淡地說道:「領主大人讓我們立刻回信。」
  
  「領主……大人?」少年吃驚地看著她。
  
  尤塔低下頭,對少年一笑:「克倫希亞那傢伙也敢選擇這樣一條路,我又何嘗不敢?格魯丁死了,那個年輕的貴族給了我一個答案,從今往後,他就是我所追隨的人了。」不過她微微笑著搖了搖頭:「不過可惜,時間太短了。」
  
  「可是……」
  
  「沒有可是了,我們能回信嗎?」尤塔問道。
  
  少年搖了搖頭:「那些屍巫用黑魔法把整條街都沉寂了,除了光、暗元素之外,其他元素現在根本進不來。可是我們團裡沒有巫師也沒有祭祀,最強的元素使也不過才黑鐵實力,現在根本施展不出任何法術!」
  
  「信號箭呢?」
  
  「『老鼠』說了,那東西也是依靠元素點燃的。」
  
  尤塔咬了咬牙,她沉沉的目光看著街道另一邊:「那就用我們自己的辦法,給領主大人爭取一點時間把。」
  
  「團長?」
  
  但女人的臉色已經嚴肅下來,她沉默了一下,抬起頭,轉過身,拔出細劍向右一揮:「所有人都有,給我聽好!」
  
  「有人用高貴的行動給了我們一個答覆,但現在我們卻已經失言于人。不過所幸,我們至少還可以補救。因此現在我命令你們向前推進,至少把那些該死的骨頭架子拖在這裡——或者,讓它們從我們的屍體上踩過去!」
  
  大街之上一時沉默,只有尤塔的嚴肅的命令久久迴蕩。每一個人都停下手上的事情,下意識地看著這位團長大人。
  
  「回答我,我的人中沒有懦夫。」
  
  「沒有懦夫!」傭兵們舉起手中的武器。
  
  那個少年呆呆地看著尤塔,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已經被回過頭的女傭兵團長斷然打斷:「不必說了,你明白我一旦下達了命令就絕不會輕易改變!」
  
  「可是團長,何必為了一個貴族……」
  
  尤塔輕輕一笑。
  
  她低下頭,拍了拍少年的臉蛋:「我比你更瞭解貴族,小傢伙。如果那個年輕人真是貴族,他就不會殺死了格魯丁了,這是他們之間的規則,過去的幾百年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打破——」
  
  她抬起頭,看著沉沉夜色。
  
  「不過不管他是誰,至少從這一刻起,我和他的交易算是兩訖了。」
  
  少年一時竟呆了。
  
  ……
  
  在南門,激烈的戰鬥仍在持續。在火地戰團大團長的監督之下,傭兵們以近乎不計損失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地與保持著相同的節奏、如同潮水一樣一波波湧上來的骷髏大軍展開反覆拉鋸。
  
  黑暗之中的戰爭彷彿漫無休止,每一個人都忍不住感到疲憊不堪;放眼望去,滿眼儘是一片片相連的白骨——人類與亡靈互相交換損失,屍體堆積如山,然而慘痛的代價也最多只將戰線維持在廢墟之上而已。
  
  好在城牆的破口只有不過十米的一段,大部分擁有黑鐵級實力的傭兵才可以勉強擋住數目百倍于他們的亡靈大軍。事實上傭兵們也明白這一點,因此他們寧願付出十倍的鮮血也要反覆在城牆破口一段區域上補充工事。
  
  那幾乎已經稱不上是一場戰鬥了,簡直是缺乏戰術美感的絞肉。
  
  雙方的指揮官就是一位陰冷的死神,無聲無息地將更多的人命填入到那短短十米的血肉戰場中去。只是對于瑪達拉一方來說,屍巫們可以毫無感情地將那些用微弱的靈魂之火帶你然喚起的骷髏架子像是一大把不值錢的籌碼一樣推到牌桌中央。
  
  而對于這一點來說,卻正是讓人類感到最心寒的一點。
  
  「弩手就位——」
  
  「換裝鈍頭箭——」
  
  個別傭兵團的團長這個時候充當起了傳令官的職務,他們看著那些身經百戰的戰士們將擰開裝著聖水的瓶子的瓶塞,嘩啦呼啦將水倒在成捆的箭矢上,忍不住有些心痛,在一般的戰鬥中,他們很少這麼奢侈的使用這些消耗品。
  
  戰士們一排排抬起四臂弩,瞄準,射擊。
  
  然後『呼』一聲尖利的長鳴,彷彿一道無形的牆壁掃中了下面一排排骷髏,骨頭架子毫無徵兆地倒下一片,並立刻在白光之中化為飛灰。
  
  弗恩一隻腳踩在一堆骸骨之上,他單手將劍扛在肩頭,剛剛冷漠地將自己的第二隊填上去好將已經疲憊不堪的第一隊換下來。然後又命令一個小傭兵團將城頭上負傷的人抬下來,對于他來說這場戰鬥好像漫無止境,就如同過去在卡拉蘇經歷過的那些戰鬥一樣。
  
  弗恩冷靜地指揮著,他明白瑪達拉與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
  
  不過他這時也回過頭,抬頭看著黑沉沉天空之中的閃光。他眼中映著那一束亮光,笑了一下:「貴族殺貴族,也算是值回票價了。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們用陰謀、毒藥與刺殺之外的手段,那個年輕人還真是野蠻。」
  
  「那些貴族們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他的副手在一邊答道。
  
  弗恩看了他一眼。
  
  「你不懂。」他說道。然後又問:「還有多久。」
  
  「半個鐘頭。」副手立刻答道。
  
  弗恩一擺手:「去,把我們的戰旗插高一點。打退這一次攻擊,它們就要換屍巫上了,那傢伙給了我一個答覆,我現在也給他一個答覆才行。」
  
  「晨曦嗎……」火地戰團的大團長看著地平線:「快了。」
  
  副手微微一愣。
  
  但弗恩卻微微一笑:「這也算是,完成那傢伙的第一個命令罷。頭兒有令,我們當然要以令行事。」
  
  「頭兒?」
  
  「姑且這麼認為吧。」弗恩回頭看了戰場上一眼。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0:2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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