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情緣 作者:七尺居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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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facc 2011-5-8 19:14: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343984
jafacc 發表於 2011-5-8 19:23
章二十 門口劫人,十分大膽

  三月初六。

  洛陽城,興王府。

  「庚寅年,己丑月,甲子日……」

  劉全安的手指緩緩從老舊的桑皮書冊上劃過:「沐浴……訂盟……裁衣……出行……宜!」

  在每個重點關注的字眼上都輕叩幾記,劉全安眯著眼笑了,心情大暢,有什麼比出行前,從老黃曆上看到要做的事百無禁忌更讓人高興的呢?

  就在劉全安翻查老黃曆的同時。

  同樣是洛陽城,西郊,迎春樓。

  「通報下去,行動就在今晚!」密室裡,徐幫主大手一揮,發出了號令。

  「今晚?會不會倉促了些?娟子今天才開始當值,都還沒熟悉……」陸盡忠有些猶豫。

  「怕什麼?一個**而已。就算明搶,手腳夠快也不怕她翻上天去。我跟那邊說的日子是最少四天,最多六天。今天不做就得輪到後日,就算得了手,在我們手裡呆不上一兩天就得送走,手底下那麼多兄弟,還有你那侄兒,怎麼夠分的?」

  陸盡忠初時還疑惑,聽到後半截理由,登時也沒話說了,唯有點頭。

  辰時中,興王府後院,天津橋方向的側門打開了……

  雖然只是一個側門,正對的卻是整個洛陽城最繁華的大街,這條街上,兩側商舖林立,商舖之外又是一排排一隊隊的小販,張羅叫賣,遠處的天津橋上,又有許多打把勢賣藝、捏糖人吹拉彈唱的,十分之熱鬧。

  所以才辰時,街上面已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甚至於就在這側門之前,就有好幾個攤位,一個賣油炸燴老豆腐的,一個賣羊肉燴面的,還有一家姓閻,賣羊肉湯的。

  其實興王府這段街瀕臨洛水,最靠近皇宮,位置絕佳,絕不應該只有三個攤位的,但是……其他攤子要不然沒給門房使錢,若不然,便是瞎了狗眼,興王府大管家賞臉吃他們一頓,竟然還要錢,理所當然,也就不能在這兒擺了。

  「大管家起了?」看劉全安出了門,三個心眼活泛的老闆忙臉上堆起了笑問候。

  「嗯。」劉全安居高臨下哼了一聲,這種生殺大權在握,叫人俯首帖耳的感覺,真是多少次都不會膩,心中正舒爽,老豆腐攤邊上,陡然多出來的一個,直挺挺站著的少年幫閒,不免就讓人有幾分不爽了。

  「嗯?」劉全安指著少年,「……我似乎在哪裡見過你?」

  「呆著幹什麼?還不向大管家問好?」豆腐攤老闆忙不迭拎著少年脖頸按將下去,「大管家,新來的夥計,不懂事,您別見怪!」

  劉全安沒有注意,豆腐攤老闆一邊這樣說,一邊額頭直冒冷汗,他正疑惑於少年的面容似乎哪裡見過,耳邊陡然「刷刷」一陣機括響聲。

  「啊!啊!啊!」伴著響聲的還有慘叫,四個轎伕抬著劉全安的青布轎子剛剛從門裡面出來,正好迎上了這波箭雨,四人裡倒有三個中箭摔倒在地,只一個因為在轎後僥倖躲過。

  四個保鏢倒是應變極快,聽聲辯位躲過了攻擊,然後兩個返身回護劉全安,另兩個則抽刀前行,疾步奔向機弩射來的方向。

  「切!沒射死那個混蛋!」天津橋上,蹲在橋邊做出一副觀景模樣的少年惡狠狠咒罵著,丟下了手中的繩頭。

  繩子從天津橋的欄桿穿過,直通到了橋下,橋下面的涵洞裡,一排諸葛連弩殺氣騰騰的固定著,正對著興王府側門的方向,連弩的機括則由一條繩索串聯,而今那道繩索,自然已落入洛水不見影蹤。

  雖然事情沒成,少年牢牢記著哥哥的話,絕不留戀,轉身就走。

  經驗豐富的兩個護衛已經看出了橋面人叢中少年的不妥,對視一眼正欲採取行動,身後陡然一聲驚叫傳來:「不好了!殺人了!」

  那聲音無比宏亮,直入雲霄,絕非普通人能夠發出。

  滿街都是人,聽到這樣的聲音,第一反應自然是四下搜尋,興王府側門人少,無遮無攔,一眼下去,吼聲便被許多人證實了,「轟!」整條大街登時就亂了……

  不好!調虎離山!兩個護衛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趕忙回身,但是前後左右全是洶洶人流,哪怕兩人內息肉身俱都三重,急切間也擠不出一條路來。

  剩下的兩名護衛一邊護著劉全安,一邊戒備的看著四周,同樣覺出了問題。

  可是兩人壓根也沒有想到,危險並不在遠處,而是……身邊。

  兩個人護著劉全安還沒來得及退進興王府中,賣老豆腐的少年如鬼魅般出現在了他們身後,蓄足了勢的兩掌排出,竟然有山崩海嘯之聲。

  兩個護衛猝不及防叉臂招架,頓時手臂巨震,整個人都被洶湧而至的巨力推起,落向了大街正中。

  不等四名護衛再回到王府門前,突然一顆黑乎乎小球扔到了地上,「嘭」一聲響過之後,興王府側門前登時大霧瀰漫,伸手不見五指……

  而當四名護衛回到門前,興王府中的護衛察覺情況不對,也出門來接應,無論是劉全安還是少年,都已經從門前消失,無影無蹤了!

  ****

  興王府的大管家,折算起來品階足有三階的劉全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被人劫持了,而且是在興王府大門口!

  這在整個洛陽城,都算是一樁大事了。

  接下來,興王府簡直是傾巢出動,不光因為這位大管家素日處理大事小情心懷太多機密,更重要的是,興王府丟不起這個人啊!

  失蹤後十秒鐘,煙霧散盡,四名護衛與興王府的兵將便立刻循著大街東西南北的搜尋。

  失蹤後不到一分鐘,興王府中兵將已經全數動員,開始出府搜尋。

  失蹤後不到盞茶功夫,皇城禁衛軍也被驚動了,悍然出兵封鎖了天津橋南北,遊客一個一個搜身,商舖挨家挨戶排查……

  失蹤後不到一炷香時間,整個洛陽城開始戒嚴。

  然而,無論興王府應變如何迅速,手段如何強硬,興師動眾勞民傷財,府門前消失的大管家與少年就是找不到了,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
jafacc 發表於 2011-5-8 19:23
章二十一 後園潛入,越危險就越安全

  那麼,劉全安究竟去到哪裡了呢?

  說起來真的頗多曲折……

  天津橋下的排弩,是劉火宅安置的,「殺人了」的大吼,是他發出來的,最後兩名護衛,更是他擊退的,但是擄走了劉全安的,卻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也不知道從哪兒飛出來煙霧彈,攪亂了興王府側門,更不知道從哪兒殺出來一個程咬金,大霧之中提了劉全安就走。

  煙霧繚繞,劉火宅只能看到個纖細靈巧的灰影,一轉身就不見了。

  苦恨年年壓金線,難道……卻為他人做了嫁衣服?劉火宅心中大急,不是另一個欲圖對付劉管家的傢伙,沒必要扔出煙霧彈掩人耳目。

  不知怎的,劉火宅一急,遮在他與不速之客間那一道煙霧竟然就散了,劉火宅便追著精瘦的身影,貼著院牆外的行道樹,幾步間從興王府側門,奔到了天津橋下洛水河邊。

  這裡似乎是……

  劉火宅正疑惑,前方扛著劉管家的灰影已經一躍上了距離河岸四五米的小船。

  劉火宅頓時也不再猶豫,縱身上了船,空中拔刀反手,落地砍斷了纜繩。

  小船本是由兩道纜繩固定的,一道固定著小船與橋墩,另一道則在前方遠處以大石輪軸牽引,後道斷了,前道登時發力,拖曳著小船瘋狂向前躥去,眨眼便是十餘米,而除了前方拖曳之外,小舟竟然還有自己的機關動力,「踏踏踏」持續不斷的向前奔去。

  這個時候,王府兵將剛剛開始沿街搜索,哪裡會想到兇手已經順流而下幾十米。

  就算要懷疑,洛水河很寬,洛水河上船來船往百舸爭流,一時間也輪不到這舟。

  問劉火宅為何對小舟如此清楚,因為這本就是他放在這裡的啊!

  小舟上,一陣顛沛震盪,先是劉火宅猱身上船,然後是小舟如箭射出,每一樁操持的不好,就是個舟翻落水下場。

  虧劉火宅與灰衣人應變都極迅速,同時伏低了身子腳下使力,竟似互有默契一般,穩定了小舟的搖晃。

  這個時候,劉火宅也終於看清了灰衣人模樣,是個與自己差不多年齡的俊秀少年。

  似乎驚訝劉火宅能從煙霧中追蹤到自己,少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的溜圓,神情頗是意外,不過剎那,那眼睛又恢復了,眯成一輪彎月,採取了和劉火宅一般的姿勢,拿腳踩住劉全安胳膊,宣佈對此人的所有權。

  腳下動作的同時,他手上也不閒著,輕輕一揚,「嗖嗖嗖……」一片柳葉飛刀從他手中射出,數量驚人,準頭也很好,但是速度……就不敢恭維了,劉火宅腳下不動,上身搖擺,恍若扶風弱柳,見縫插針避開了那一片暗器組成的危幕。

  少年眨了眨眼睛,更形意外,手再度揚起,這次寒星只有幾點,速度卻電光火石。

  劉火宅幾乎要笑了,身子不搖不動,任那幾枚暗器擦身而過,體表甚至傳來與刀鋒接觸的冰寒:「這個人我要定了!」他的腳踩著劉全安狠狠揉了幾揉,宣示決心。

  灰衣少年眼中閃過無奈……

  他不欲傷人,第一波飛刀飛的慢,是要逼劉火宅下船的,第二波飛刀雖然快了,卻刻意避過了要害,目的自是同樣。

  船行極速,只要劉火宅下了船,就沒可能再上來了,但是劉火宅,竟然就敢不閃不避,一下把他的底牌拆穿,非超高的判斷力,極強的膽量,絕做不到這點!

  灰衣少年終於知道甩掉劉火宅有些不現實,皺了皺眉。

  舟離天津橋已過百米,劉火宅忽然動了,灰衣少年一陣戒備,卻見劉火宅俯身下腰,一手抄著劉全安腿腳,另外一手卻從船邊水裡,撈出了一段麻繩,接著他整個人在舟底仰倒,手臂、腰腹、兩腿同時奮力,內息灌湧,根本就是視自己為無物。

  大力之下,麻繩瞬間彈出水面繃的筆直,水花四濺,而原本直直向前的小舟,便剎那間轉了方向,由順流而下貼近了河岸,飛快沒入了雜草叢裡,晃的灰衣少年頭暈眼暈。

  這段河岸看起來是陸地,雜草叢生,沒甚遮掩,竟有一截是凹進去的,小舟駛入凹處,登時從河面上消失,而這個時候,剛剛開始有興王府的兵將站上洛陽橋,向上下游搜尋,同時佈置人手,喝令過往行船暫時不准離開。

  「原來你是做的這打算?!」看劉火宅拎著劉全安腿腳,跳船上岸,灰衣少年扯著劉全安胳膊,看著後方的院牆恍然。

  「那你又是怎麼打算的?」劉火宅在小舟某處拍了一下,小舟後首登時整個不見了,河水「嘩啦」一下湧進艙中,半艘船沒進水中。

  灰衣少年拎著劉全安胳膊,無可奈何只得跳上了岸,眼睜睜看著劉火宅拎起岸邊早就準備好的石鎖投到舟上,將小舟徹底壓沉到岸邊淤泥裡,蹤影不見。

  興王府的搜索雖然還沒到這裡,遲早會到這裡,孤伶伶一艘船在河上飄必然惹眼,毀了屍滅了跡,可真就甩脫追兵了。

  「我?」灰衣少年滯了一滯,嘴巴好看的翹著,面上滿是鬱悶,「我的手段在後面呢,不過既然被你逼下了船,就沒辦法了,只能跟你走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劉火宅毫不客氣,趴在院牆拐角,露頭出去探得牆內並無動靜,一攀躍過高牆,向下伸手,「來,搭把手!」

  灰衣少年一陣無奈,但是此刻,牆角那邊就是興王府的人在大舉搜索,船又給沉下了河,他一個人帶著劉全安這累贅,實在也沒別的路跑啊!

  而只要翻過了牆,灰衣少年相信,離避過搜索的確就不遠了——此間距離天津橋不過三十餘丈,三十餘丈看起來挺遠,於一座王府來說實在不算得什麼——所以這堵高牆的後面,就是興王府,興王府的人絕不會想到,擄人者膽大包天的在大門口擄走了人,竟然轉個彎,又膽大包天的潛伏進了王府後花園。
jafacc 發表於 2011-5-8 19:23
章二十二 弱冠少年,青樓常客

  幾乎所有能用的人手都被發動起來搜索,興王府的後花園形同虛設。

  劉火宅與灰衣少年拎著劉全安,一路穿門越檻,鑽洞爬牆,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在王府中一處隱秘的假山洞穴安頓下來,聽不到外面搜捕的聲音了。

  這一路上,兩個人手腳乾淨,配合默契,動作迅捷,如果不是對彼此都有懷疑,說兩人是配合已久的慣犯組合都有人信。

  「兄台,你跟這人究竟什麼仇?」四下無人,兩人終於可以大聲說話,灰衣少年看著劉火宅很是不解,「三具諸葛連弩,一具一千兩,合買打八折,也要兩千四百兩。自行千里舟,似乎也一千幾百將近兩千兩……這傢伙一定欠你很多錢!」少年看著地面上仍昏迷不醒的劉全安,篤定的道。

  「你都看到我花了這麼多錢,還好意思半道截胡?」劉火宅剔剔眉毛,雖然灰衣少年究竟有何目的不清楚,就同他兩次出手都怕傷著自己,劉火宅實在生不出對他的警惕心來,「太不講究了!」

  「沒辦法,生活所迫嗎!」少年深深嘆息一聲。

  「生活所迫?還是**所迫?」劉火宅哂笑。

  「你什麼意思?」灰衣少年一愣。

  劉火宅慢吞吞道:「生活所迫,還去迎春樓那麼多次?」從第一眼看去,劉火宅就一直覺得少年眼熟,想來想去,他終於想起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見過這少年了,而且是……很多次!

  不是那麼多次,照劉火宅的性情,不會到眼熟的地步。

  真看不出來,這小子年歲不大,細皮嫩肉,竟然是迎春樓中老客。

  「你,你怎麼知……」灰衣少年驚愕的指著劉火宅,剎那間恍悟,「我在迎春樓裡見過你,你是,你是那兒的大茶……」

  「邦!」劉火宅一個暴栗敲沒了他後面的話,「不是龜公,是護院,高級護院!」說罷還覺得不夠,又補充道,「前高級護院!」

  「欲蓋彌彰……」雖然劉火宅極力解釋,灰衣少年還是一副鄙夷模樣,抱腿遠遠坐離了劉火宅,好像躲避著什麼。

  「假撇清,我在那住,天天出現是正常的,你明明住別的地方,天天往那跑才銀蕩呢!」劉火宅忿然,但是無可奈何。

  雖成了老相識,兩人一時間倒沒話說了。

  在洞窟最遠的兩角相對而坐,劉火宅眼睛一眯,呼吸吐納,便修煉起內功來了。

  這兩日事情太多,他馬不停蹄四方籌備,沒空修煉,還真有些不自在了。

  舌抵上顎,呼,吸,呼,吸……劉火宅很快浸入修行的世界,並無瑕注意,另外一邊,灰衣少年同樣盤膝而坐開始修行,只是修行的方式有些古怪,怒目圓睜,齜牙咧嘴,狀甚猙獰。

  修行無日月,時間就擦著修行的身飛速掠過。

  等到兩個修行的人因為肚子發出陣陣轟鳴而驚醒,已經是晚上了,假山孔洞中透進來的只有黑暗。

  緩緩收了神通,夜色中,劉火宅與灰衣少年相視而笑,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了……

  大道艱難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抓緊每分每秒修煉怎行?

  還是灰衣少年先道:「你也真放心,竟然就敢修煉起來了,也不怕我……」

  「彼此彼此嗎。」劉火宅點頭。

  兩個人卻並不知道,對方都有潛台詞沒說出來——

  劉火宅: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我這內功,一動念既可修回正軌,絕不怕走火入魔,但是……我不告訴你!

  灰衣少年:我這殺機修煉之道,根本不怕人打擾,反而越是面臨危機越能修持精進,但是……我也不告訴你!

  沒人是傻子,兩個俱都心懷叵測的傢伙,相視而笑,惺惺相惜。

  月黑風高殺人夜,天乾物燥放火天。

  趁著月色,趁著興王府的搜索經過一日稍有鬆懈,兩個人拖著死豬一樣的劉全安開始行動……

  ****

  夜裡,子時八刻。

  經過兩三個時辰的跋山涉水,翻山越嶺,劉火宅與灰衣少年總算拖著劉全安,來到了西郊西北亂葬崗。

  「火宅哥,你可來了!」約好的地點掛起了燈籠,黑夜中很是好認。

  聽到聲音林小果心急火燎從陰暗處奔了出來,看到灰衣少年一愣,「這人是誰?」

  「甩不掉的跟屁蟲!」劉火宅齜牙,「撲通」一聲把劉全安扔到地上。

  離開興王府,灰衣少年就一直跟著他,也不討論劉全安的歸屬問題,弄的劉火宅很是納悶。

  「火宅哥,就是這畜生嗎?」看到了劉全安,林小果也顧不上灰衣少年了,顫抖著聲音問道。

  「如果不是,帶他來幹嘛?」劉火宅點頭,「東西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

  「那好!裝配刑具,準備行刑!」

  劉全安是從美夢中驚醒的,夢中他正在和美女玩遊戲,皮鞭,滴蠟,美女和他的愛好一樣,既喜歡虐人,又喜歡被虐,顛鳳倒鸞正十分之歡愉,陡然一陣超出想像的劇痛傳來,美女不見了,大床不見了,旖旎的感覺也消失不見了……

  「他M的是誰,打攪老子睡……」劉全安氣急敗壞怒吼起來,人一輩子,能做幾回這般美的春夢啊?

  話沒有吼完,他已經開始覺得不對了,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幾點燈光,自己更不是躺在床上,竟似乎是……站著的,再一動手腳,更不得了,竟然動都動不了,看著遠方橫七豎八歪歪斜斜的墓碑,近處幾個不知是人是鬼笑的發滲的傢伙,還有四下里星星點點綠色的民間俗稱「鬼火」的玩意。

  「噩夢!這是噩夢!自己是被魘著了,別慌!別慌!」劉全安小聲告訴自己。

  「別做夢了!」劉火宅一巴掌扇管家臉上,大耳光叫醒,鼻血鼻涕齊飛。

  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劇痛,劉全安終是醒了,一陣惶叫:「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什麼地方?救命!救命!」他終於想起來,昏倒之前興王府前的混亂。

  「叫吧!叫吧!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劉火宅惡狠狠的道,經典的意思,就是不可取代呀。

  「叫吧,叫吧!」邊上,林小果一棍子乎劉全安腿上,打的大總管哭爹叫娘,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來,「這裡是城西北的亂葬崗,你叫的再響,別人也以為是鬧鬼呢,沒人敢來救你的。」
jafacc 發表於 2011-5-8 19:24
章二十三 喊破喉嚨,真有人救

  痛哭流涕過後,興王府的大管家終於認清了現實:

  「你們,你們到底想要什麼?要錢嗎?我有很多錢,很多很多錢,都可以給你們!還有好幾個莊子……」

  「要權?我可以讓興王爺給你們寫委任狀?無論是軍方還是地方,直接就能走馬上任,這叫興薦官,還要壓科班出身的官一頭呢……」

  「要美色?我跟迎春樓的老闆極熟,要多少美女都有!別說美女,俊男也行……」

  畢竟見過大世面的人,一張嘴拋出來的誘惑,便叫人垂涎欲滴難以抗拒。

  聽了這管家最後一句,灰衣少年意味深長的看了劉火宅一眼,目光裡的東西,叫劉火宅無比鬱悶。

  至於林小果,早就爆發了:「迎春樓!迎春樓!你還敢說迎春樓!」十四五歲的少年,輪著棒子便是一頓暴打,打的劉全安鼻青臉腫不成人形。

  劉火宅好容易攔下了他,免得人被一下打死,沒法出氣。

  「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前面。」

  前面?劉全安忍了疼痛勉力張目,前面有什麼?似乎是一塊墓碑,燈籠光下陰晦不清,勉力可以看出上面寫著「林氏小雅之……」那最後一個字,應該是個墓字吧?

  劉全安仍然一頭霧水,倒是劉火宅意識到了疏漏:「哦,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前天晚上你勒死的那個冬雨姑娘,真名就叫林小雅!」

  劉火宅說的輕描淡寫,劉全安卻聽的全身一震:「你們是……是為那小ji女報仇來的!」

  「那個小ji女,是我姐姐!」林小果湊到了劉全安面前,一雙眸子在火光下散發著血光,看的劉全安心驚膽顫,「狗賊,你就老老實實受死吧。仔細看好了!」

  林小果伸出手來,引導著劉全安的目光,讓他能夠看明白自己的刑具。

  基本上,這就是一個X樁,將劉全安縛著,一絲一毫都不能動,機關在X樁下面。

  下面吊著一隻麻袋一個大木桶,麻袋滿著,木桶空著,麻袋高,吊在X樁上的樹杈上,木桶低,張開了口子正對著麻袋,栓掛的繩則一直連到劉全安身上。

  剛才沒有注意,此時此刻劉全安方才發現,雖然縛在木樁上,自己的身上也被五花大綁著,而且那綁法有些……眼熟,似乎就是當初拿來綁小ji女的手法。

  「狗賊,看到沒有?麻袋裡是沙子,你身上這是……活結。」少年聲音嘶啞,叫人不寒而慄,「一會兒我在下面扎一個口,沙子就會慢慢流出來,流到桶裡面,墜緊繩結,讓那繩勒著你的脖子,壓著你的胸口,把你身子使勁往後扳……就好像,你勒死我姐那樣。」

  「你想多快死?口子扎的大死的快,但痛快,口子扎的小,你就能多活一會兒,不過也得多遭一會兒罪,如果口子夠小,說不定明天早上你都還活著呢……你自己選吧?」少年森然一笑,無比猙獰。

  原來是這樣……灰衣少年在後方聽著,目光閃動,很多悲憫,很多嘆息。

  劉火宅看著少年盡情宣洩著心中仇恨,也是微微嘆息一聲,新手揮刀,在麻袋上開了一個不大也不小的口子。

  「沙……」沙子輕盈暢快的落入桶中,然而重量,卻是慢慢增加的,感受著身軀上傳來的壓力,聽著沙落那恐怖的聲音,劉全安終於崩潰了,聲嘶力竭:「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那本不是我的主意,是別人叫我做的!」

  「你說什麼?」劉火宅本來已經回身而走,聞聲止步。

  「是別人叫我做的,真的!」看到劉火宅止步,劉全安感到了希望,「只要你不殺我,我就將那些人的陰謀全部告訴你們,我可以對天發誓!」

  「火宅哥,這種卑鄙小人說的話不能信,為了活命,他什麼謊撒不出來。」林小果一口啐在劉全安臉上,鄙夷的道。

  「是真的!是真的!」看劉火宅面色又變,劉全安也顧不上討價還價了,「有人勾結了迎春樓副管事陸盡忠,要裡應外合綁走迎春樓的頭牌冰清。因為冰清姑娘身邊總有人看護,不好接近,他們就讓我害死了冬雨姑娘,好讓他們的人能夠頂替上……」

  「為了活命編出這麼離奇的故事來,你可以去寫小說了!」林小果狠狠給了劉全安一腳。

  「冰清……還需要綁嗎?」劉火宅則考慮到更深層次的問題,「她不過就是個人盡可夫的ji女,有錢便能買到,還需要強搶?而且動用你這興王……哎呦!」

  劉火宅話沒有問完,不知從哪兒一顆天外飛石打到腦袋上,打的他一陣眩暈。

  「他的話,你還是信了吧,因為他說的……都是真的!」幾乎就是石頭落地瞬間,四周圍呼啦湧上來一大幫子人。

  所有人都穿著夜行衣,夜色下朦朧不清,走到這光亮之處才顯露出來,劉火宅放眼望去,倒有半數以上都是熟面孔,迎春樓中的護院,只是素來沒什麼交往,不熟。

  領頭的是個供奉,邊上是陸盡忠,再邊上,則是一頂青布小轎。

  「如果說他的話裡有假,便只是一處。冰清姑娘,不是要被綁走,而是已經被我們綁了……」看一眼青布小轎,領頭的傢伙笑起來,周圍一圈人也都色迷迷的笑了。

  迎春樓的生意通常持續到半夜,半夜之後才漸漸安靜下來,這些人綁架冰清,也唯有等到夜深人靜才好下手。

  按照計劃分毫不差的完成了行動,這些人抬了冰清,大隊集結正準備趕回老巢享用佳人,路過亂葬崗聽到人聲,沒想到正遇著劉火宅提審大管家,真是芝麻掉進針鼻裡,巧的不能再巧。

  「我們只為報仇,無意圖謀諸位的計劃。」劉火宅將林小果掩在身後,鎮定的道,輕聲問灰衣少年,「那煙霧彈……還有沒有?」

  「現在想走?晚了!」領頭的徐幫主一聲號令,幾十號手下齊齊甩手,鋪天蓋地的暗青、飛蝗、柳刀、沒羽箭……夾在夜色裡向圈中的三人投來,這一幫人竟然完全是暗器專長。
jafacc 發表於 2011-5-8 19:25
章二十四 風蕭蕭的風,風蕭蕭的蕭

  危急關頭,劉火宅果斷選擇了最快,也幾乎是唯一的一條路。

  他返身一腳將林小果踹下了深坑。

  支架下面有坑,因為要審問劉全安,支架高度便不能太高,但又要吊著沙袋水桶行刑,只好下面挖了個坑。

  原打算弄死了劉全安直接埋坑裡,沒想到竟成了避彈坑。

  解決了林小果,劉火宅奮力一抓,拎起了支架下的沙袋,一圈回掃,「噼裡啪啦」,黑暗中也看不清沙袋到底中了多少暗器。

  而另一邊,灰衣少年也如劉火宅預料的那樣,拎起了僅剩的木桶,和劉火宅背靠著背,「叮叮噹噹」接了一木桶暗器。

  盜賊人雖然多,並不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包圍,單獨一個沙袋或者木桶無法全數抵擋,但是兩個人齊心協力,漏網的暗器就不多了……

  劉火宅和灰衣少年各中了幾枚,但兩人都是心志堅毅之輩,中的暗器甚至不影響行動。

  一波暗器扛過,劉火宅拔出長刀奮力斬下,一刀將木桶剖成兩半,他和灰衣少年各持一半,算是有了盾牌,比方才更加輕便趁手。

  灰衣少年也抽出腰刀奮力斬下,斬的卻是劉火宅手中的沙袋。

  一刀之下,沙袋裂開了半爿,劉火宅運足氣力揪著沙袋奮力揮掃,鋪天蓋地的沙子從漏處揚灑出去,紛紛揚揚……

  夜空里根本看不清楚,一袋沙子撒完,倒有超過半數盜賊捂著眼睛大叫起來,被沙子給迷住了,火力立時大減。

  危急關頭,劉火宅和灰衣少年默契的簡直可怕,處理事情的方式也同步的可怕,整個過程沒有一句廢話,甚至都沒有多餘的手勢,往往只是一個眼神便心領神會。

  暫時處理了被集火的問題,兩個人合作依舊同步而高效,灰衣少年揮舞半隻木桶遮擋暗器,劉火宅伸手下陷坑,拉出了被踢到裡面的林小果,同時把手裡面沙袋還有木桶裹到林小果身上以保護。

  待到林小果裝備停當基本沒有大礙了,劉火宅「當噹噹噹」四刀切下,切斷了劉全安身上繩索的同時,也割斷了他四肢上大筋。

  「是死是活,看你的運氣吧。」顧不得劉全安的慘叫是多麼激烈,劉火宅將劉全安揮舞起來,當成了新的盾牌在用。

  「嘭!」這個時候,灰衣少年的煙霧彈不失時機的爆開,讓火力終於稍有起色的盜賊們再度一亂。

  趁著混亂,三個人揮舞著各自的盾牌,向某個方向堅定的衝去。

  「分散,都給我分散,包圍好!不要讓他們跑了!」徐幫主暴跳如雷,完全沒有想到,上鉤的魚竟然這般鮮活,硬生生又從砧板上跳回到河裡面了。

  煙霧是特製的,一旦散開了真的很影響視野,不過,煙霧中卻不斷有歇斯底里的慘叫聲發出來……

  「截住那聲音!截住那聲音!」徐幫主靈機一動,重新指揮布控。

  他的命令發的有些多了,盜賊們被沙子迷了眼,本就有些混亂,再被這樣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的使喚,就更加亂了……

  十來秒鐘之後,煙霧散了,盜賊們的眼睛雖淚水長流,模模糊糊倒也恢復了些視野,但是……他們重點包圍的區域,地面上,止有一個劉全安在地面上哼哼唧唧。

  往前只是躥了幾步,劉火宅便奮力一拋,將劉全安扔到另一個方向去了,只是沒想到這劉全安當真命大,奮力一扔沒扔死了他,盜賊們的暗器盲目投擲,也沒打了死了他,竟然還留著一口氣。

  這個時候,終於有盜賊迷迷瞪瞪的匯報:「幫主,幫主,他們從那個方向跑了!」

  徐幫主往那個方向一看,鼻子都冒煙了……

  那個方向,曾經是除了徐幫主之外,盜賊最多的方向,但是經過剛才那麼一亂,竟然沒有人了,所以被三人悄無聲息的穿透出去。

  「廢物!點頭!囊包!慫蛋!……」徐幫主火冒三丈,大嘴巴一個一個,把報信的傢伙打的鼻青臉腫。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直到這位徐幫主又跳了腳:「愣著幹什麼?不趕快追?」方才恍然大悟。

  「嗖!嗖!嗖!」他們的身體只是剛剛轉過來,從遠方幽暗的叢林裡,並排三箭破空而出,帶著淒厲的尖嘯,精準無比的沒入了三個人的頭顱,帶起一蓬血雨。

  一幫人身體一下僵住了,還沒等反應過來,「嗖!嗖!嗖!」又三聲,又是三人身體無力傾倒的聲音。

  「媽呀!好厲害的射術!」盜賊們一下子亂了,肝膽俱裂。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連續六箭射完,掩藏在林間拈弓搭箭的少年一陣劇咳,面色煞白,已然力竭透支了。

  「你們走吧,別管我,我中了毒,暫時走不動了!」少年無力的靠在樹幹上,將精巧的長弓摺疊收起,掏幾顆藥丸填入口中,「得先找個地方隱蔽,等毒解了。」

  盜賊們的暗器竟然有毒,他中了毒,劉火宅必然也中了,林小果雖然力氣頗大,也只能勉力扶著一人前行,沒可能兩個人都照顧到。

  「你中毒了?怎麼會中毒的?什麼時候?難道有舊傷?」劉火宅很是詫異,拎起少年便背上了身,暗暗驚奇,好輕,比想像中還要輕的多,不由齜牙,「就你這樣的小身板,背兩個我都能跑的飛快!更何況,本來也不需要跑。」

  「咦,你怎麼會……」灰衣少年面色微窘,還沒來得及驚訝劉火宅的安然無恙,便被他後一句話吸引了,「為什麼不需要跑?」那些盜賊雖然受到了打擊,察覺到再無冷箭射來,勢必還會追上的。

  劉火宅神秘一笑:「咱們就在這裡坐看好戲吧!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風蕭蕭,風蕭蕭的風,風蕭蕭的蕭,你呢?」雖然認識才僅僅一天,經過白天的對峙晚上的聯手,兩個無來由的覺得,彼此已經認識了很久……

  「劉火宅,卯金刀劉,三界無安,有如火宅的火宅。」

  通名報姓,兩人相視一笑,渾然未覺,兩個大男人,一個背著一個趴著,姿勢是多麼的曖昧。

  「冰清姑娘,好戲已經落幕了,你是不是也該醒醒了?」吐氣開聲,劉火宅向著場中喊道。
jafacc 發表於 2011-5-8 19:25
章二十五 班門弄斧,關公面前耍刀

  時當丑時,夜色沉寂,劉火宅的聲音清清楚楚傳入所有人耳中。

  冰清姑娘?絕大多數人愣住了,幾個盜賊頑笑起來:「冰清姑娘?到了地頭咱們會讓她醒的,怎的?你小子也想看?那就乖乖滾出來受綁,讓你飽飽眼福,說不得,還能讓你嘗個鮮呢!」

  反應慢的隨之領會了對話的意思,跟著嘿嘿淫笑起來,笑的人愈來愈多,笑聲愈來愈響,不過他們的淫笑很快停了,戛然而止!

  空曠的林間,陡然一種獨特的沙啞而迷離的聲音響起,那是幽幽一嘆:「唉,劉火宅,你就這麼不肯欠我個人情嗎?」

  聲音既不清脆也不甜美,卻自帶有一種勾魂攝魄的魔力,除冰清外,再無第二個女子再有這樣的聲音。

  「該欠的時候,我自然會欠!」劉火宅輕輕搖頭。

  花魁冰清,堂堂迷天聖教弟子,雖不曉得她被尊稱聖女身居高位,但六大宗門能夠獲得認可,允許下山俗修的弟子,絕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對此劉火宅深知。

  周圍這幫傢伙,修為基本都在肉身內息二重之內,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三重的高手,放到迎春樓當個護院沒問題,跟六大宗門弟子相比,絕對稱得上是「小蟊賊」,劉火宅才不信,冰清會被這樣的傢伙弄趴呢。

  最合理的解釋止四個字——順藤摸瓜。

  冰清……真的說話了?聲音響起的時候,小蟊賊們第一反應是不相信,徐幫主第一時間彎腰掀開轎簾,就看到轎中冰清托腮坐著,轉眸一笑,風情萬種,笑的徐幫主一顆心就如小鹿亂撞。

  「冰清姑娘,」徐幫主斯斯文文拱手作禮,「姑娘豔名遠播,我等素日聽聞,實在按耐不住,於是行此冒昧之舉,真真是對不住了。」這般說著他,他狠狠回頭瞪了陸盡忠一眼。

  老太監明白那目光的意思,委屈的低聲自辯:「我親眼看著娟子把那藥倒進茶中,又親眼看著她將那茶喝進肚中的呀?」

  「你說的是那龜息丹?還是追魂蝕骨之毒呢?」冰清伸出軟舌舔了下紅唇,彷彿意猶未盡,誘人之極。

  「你,你怎麼……怎會知道?」這一次,不單老太監呆了,徐幫主也呆了,這兩味藥的名字,就他兩人知道,連周圍這一圈下屬都不知道,冰清是如何得知的?

  經過了最初的驚訝,徐幫主心中,漸漸泛出了幾絲不安。

  「呼呼……」冰清捂嘴輕笑,笑的高深莫測,「我當然知道了!這兩味藥,是我家獨方秘製,我不知道誰知道?」

  「不,不可能!賣藥那人說,兩味藥皆是世間奇毒,為一神秘的隱世宗門獨傳……」

  「台詞背的不錯。你是從誰手中買的?王凌山,還是李道水?洛陽城裡,就他二人能從我這裡拿貨……」

  這一瞬間,徐幫主面上神情當真相當精彩,紅了而白,白了而青,青了而紫,顯然被冰清一言戳中了要害。

  他也只能咬牙切齒:「遲早跟那傢伙算賬?」

  「算賬?算什麼帳?為什麼要算賬?」冰清眨眨眼睛,一幅天真無邪模樣,「他們又沒有說謊。這兩味藥的確是世間奇毒沒錯啊,而我迷天聖教身為大宛國教,六大宗門之一,稱作神秘的隱世宗門也不過分吧?」

  「迷天……迷天聖教?」徐幫主身子一晃,臉色瞬間煞白。

  「哦,你聽說過?」冰清玩味的笑起來。

  「不,不可能!迷天聖教的人,怎麼可能在青樓裡賣春,你騙我!你騙我!」徐幫主惶急大叫,眼睛一轉,正色疾呼起來,「兄弟們,上啊!制住這婆娘,大家一起輪了她!」

  「早該這樣了!」「是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冰清姑娘,別急,我們來了!」「哎也,我這腰帶怎麼解不開了?」……剩下還有將近三十盜匪,聞聲頓時提刀脫褲,急吼吼奔向了青布小轎,醜態百出。

  **中燒燒的他們連林中的奪命連珠箭都忘了,理所當然,對於地位最高,身手最好,離轎子也最近,無論如何也該第一時間出手的徐幫主,為什麼不自己動手反而呼籲大家齊上,就更沒有心思去懷疑了。

  這屬下果然該選擇腦袋笨的呀,一忽悠就上當,分贓好打發,玩命時更能拿來墊背,價格實惠量又足,下次還找這樣的……看著下屬一個個急吼吼的從身邊跑過,徐幫主悄無聲息退到了人群外圍。

  不過並沒有跑遠,冰清壓倒性的美色擺在那裡,在屬下試探出此女所說是真是假之前,他還捨不得撒腿離開……

  「倒!倒!倒!」於是,他就聽到了冰清的疊聲疾呼,看到自己屬下一個個失了魂魄般悄無聲息翻身傾倒……

  這女的……真有傳說中宗門弟子的那般鬼神莫測的手段!徐幫主頭皮一麻,撒腿就跑,但是已經晚了……

  跑不到兩步,前方一道微不可見的黑影如電射來,一下撞中他的胸口。

  「哎呀!」徐幫主一聲慘呼,捂著劇痛的胸口摔倒在地,以為胸膛已經被貫穿,手舞足蹈聲嘶力竭,「仙……仙法飛劍!傳說中的仙法飛劍!」

  「嗤……」冰清忍不住笑,伸指豎臂,長了一對翅膀,既像綵帶又像小蛇一般的靈物憑空浮現,蜿蜒虯曲一圈圈盤在她臂指間,清輝玉臂,嫩蔥纖長,益發映襯的靈物色彩溫潤,姿態夭矯。

  「這可不是飛劍,是我的寵物辰蛇。」冰清曲臂將辰蛇放到腮邊,小蛇討好的伸出小舌,不斷舔動冰清臉頰,惹的冰清格格輕笑,「真正的仙法在這裡!」

  前一刻女子還笑靨如花,下一刻已經滿面寒霜,伸手望空一指:「濕婆怖畏!」

  「嗤……」就彷彿煙花燃放,又似秋菊怒綻,幾十道絢爛瑰麗的霧氣從冰清體中綻放,劃出優雅的弧線,瞬間沒入盜匪們體中。

  「啊~~~」毒氣入體,盜匪們立時蜷曲掙扎,發出陣陣淒厲慘嚎。

  那毒甚至毒的他們的身體漸漸泛起光來,赤橙黃綠青藍紫什麼顏色都有,而且每種顏色對應狀態不同,紅色的皮膚龜裂七竅生煙彷彿有火光從裡面冒出來,綠色的肌膚潰爛一塊塊掉下來,紫色的渾身抽搐口吐白沫,不一而足……

  一陣鬼哭神嚎的聲音,不知道驚飛了這亂葬崗多少棲鳥。
jafacc 發表於 2011-5-8 19:25
章二十六 男人,要對自己狠一點

  盜賊們要仙要死難以承受的時候,興王管家也沒好到哪裡去。

  一場混戰沒要了劉全安的命,只在他身體上捅出了幾個窟窿,讓他渾身無力肢端麻木,然後……就又被吊在了叉型支架上,與之前一般的四肢大綁,一般的活結龜甲縛。

  只是沙袋與木桶都沒有了,林小果只好將兩隻插滿了暗器的半爿木桶勉力綁合吊好,四下搜尋散落的石塊,一塊塊手動扔進桶裡給劉全安加重。

  經過盜匪這段插曲,劉全安已然知道小命難保,然而求生的意志支撐著他,讓他一會兒上有三歲孩兒下有八十老母的搖尾乞憐,一會兒以財帛富貴相勾引,一會兒以權勢靠山相威脅,一會兒又是大聲呼救,形同瘋狂。

  理所當然全不起效,林小果紅著眼睛,鋼牙緊咬,只是一塊一塊往桶裡扔石頭。

  劉全安的氣息越來越弱,臉色越來越差,面皮漸漸青紫,到最後連討饒的聲音都微不可見,徹底沒了聲息……

  「姐,看到了嗎?火宅哥給你報了仇了,你安心上路吧……」林小果虎目含淚,向著冬雨的墳墓重重跪下,一下一下磕頭。

  「死了?真沒氣了?我怎麼有些不信呢?」劉火宅卻心存疑惑,伸出手來,探探劉全安鼻息、脈搏,大皺眉頭,「真都沒有了?怎麼可能?」

  「怎麼了,火宅哥?」林小果擦擦眼淚轉過頭,淚眼朦朧的見劉火宅指著叉型架下一個繩結,這繩結下連木桶,上連活結龜甲縛,正是這吊刑至關重要的導力裝置,但是……或許一時粗疏吧,那打的竟然是一個死結。

  也就是說,自始至終根本沒力傳到劉全安身上,然而劉全安卻死了?

  「他是嚇死的!」風蕭蕭終於恢復了些,跳起身熟練的扒扒劉全安眼皮,下了結論,「這些盜匪暗器上抹的都是麻藥,讓人反應遲鈍肌肉無力,吊刑雖然沒有上,他身體已經麻了覺不出來,以為上了,生生被嚇死了。」

  「活該!惡有惡報!」林小果解氣的啐了一口。

  「合當如此!」劉火宅也是點頭,揮刀斷繩,任劉全安的屍體跌入坑中,將木桶裡的石塊往屍身上一倒,周圍的土一劃拉,一個墳堆便出來了,叉形樁則成了天然的墓碑。

  這廂裡處置完,那邊的盜匪也乾乾淨淨了,迷天聖教毒術號稱天下第一,這些盜匪在地上痛苦哀嚎而死,到最後連具完整的屍身都沒有留下,盡數化成了膿水。

  對於這結果,劉火宅、林小果沒有絲毫憐憫,只覺痛快,且不說這些人欲圍殺了三人,單憑著和冬雨之死的關聯,他們也定然無倖。

  止有二人,一時還沒死掉,不過等待他們的,恐怕是比死更恐怖的結局……

  「哎也,忽然想起來,前段時間有人費靡百萬向本門訂製一種肉白骨的奇藥,只是肉的地方有些古怪。陸盡忠,你可算走大運了,比那訂貨人還早體驗藥效呢,至於徐雙河你嗎?切了也將就著能用,就跟他一起,做我迷天聖教的試藥人吧!」

  「不……不……」陸盡忠、徐雙河瘋狂掙紮起來,喉嚨「呵呵」有聲,然而他們受制於迷天聖教奇毒,連話都說不甚清了,竭力掙扎更是無用,旁人看起來,根本就是無意義的痙攣抽搐而已。

  輕輕巧巧拎起了這二人,冰清在冬雨墳前靜靜佇立片刻,嘆息一聲,轉身欲走。

  「等等。」劉火宅陡然出聲。

  冰清駐足轉身,難掩面上驚訝:「什麼事?」

  「剛才說過,該欠你人情的時候,我自然會欠。」劉火宅一拉攬過了林小果,往前一推,「他叫林小果,冬雨的弟弟。把他收了,好好教他本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說到此處劉火宅放低了聲音:「……有些事你們不知道,這個劉全安,你們本不必有任何忌憚的,冬雨也不必死……如果再有類似的為難,你們可以來找我,我自然有辦法幫你們解決。」

  方才劉火宅三人情況萬分危急,冰清投石提醒了劉火宅,在轎中坐等著劉火宅開口求救,好饒他一個人情,結果劉火宅寧死不屈,選擇與風蕭蕭聯手硬闖也不呼救,冰清本來還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少年向自己低頭呢。

  聽了劉火宅的應承,冰清先是一愣,旋即偷笑: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偏偏知道!想讓人情這麼容易就還掉,沒門!劉火宅你且欠著罷……

  她扭頭看向了林小果:「你是冬雨的弟弟?雖然靈根不知怎樣,就這體格,武修至少不成問題,我就……」

  「我不去!」誰料,冰清話還未完,林小果搶先大叫起來,「我要跟火宅哥一起。而且……你這女人不是好人,賣毒藥給那些壞人去害人!」

  真真是童言無忌呀,林小果前句話還讓人哂然一笑,後一句話,則讓冰清笑也笑不出來了……

  「不要孩子氣了!」劉火宅皺眉,「我不會走到哪裡都帶著你的,我不喜歡拖油瓶。」

  「火宅哥,你……」林小果愣愣的看著劉火宅,渾然不解,他的態度前後變化會差的這麼大?

  看著林小果茫然的眼神,劉火宅微微嘆了口氣,心忖自己可能急了點,放緩了語氣:「小果,你今年已經十五,不算小了。要記住,男人,就得對自己狠一點,永遠不要想著倚靠別人。」

  「你之前說不想讀書,所以我給你找了另一條路,你自己繼續走下去也好,改道也行,都隨得你……我不是你姐,不會照顧你一生一世,怎麼活下去,只有你自己才有答案。」

  林小果站在那裡,兀自迷瞪,一截綵帶從後方飄來,纏上了他的身體,往後一拖,林小果登時如被放著的風箏,上下翻飛著遠去了,夾帶著冰清惡狠狠的聲音:「你這小子,竟敢說我不是好人,咱倆的帳有的算呢。」

  迷天聖女實在擔心,說好的人情,又被劉火宅給吹飛了:「還有你,劉火宅,竟然敢說我是人盡可夫的**……」

  「你不是也扔了我一石頭嗎!」劉火宅捂頭回道。
jafacc 發表於 2011-5-8 19:26
章二十七 報復跟蹤,夜宿十里疃

  黑暗的林間,風蕭蕭在頭前走,劉火宅在後邊跟。

  一夜發生了那麼多事,時間不過四更天。

  風蕭蕭餘毒未消,有些發軟,深一腳淺一腳走了半晌,陡然駐足:「跟著我幹嘛?」

  劉火宅深深打個哈欠:「找地方睡覺。」

  「你不是說,男人要對自己狠一點,永遠不指望別人嗎?」

  劉火宅眨眨眼睛:「我這不是指望,是報復。白天你跟了我整整一天,就不許我跟你這一會兒?」

  風蕭蕭無語,走了兩步,陡然拔足飛奔。

  劉火宅緊緊綴上。

  哼哼,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肉身內息不過兩重,能跟得上我儘管試試……一邊飛奔,風蕭蕭一邊心中自得。

  十步,二十步……一分鐘,兩分鐘……

  三分鐘不到,風蕭蕭腿腳一軟,氣喘吁吁摔倒在地上。

  劉火宅疾逾奔馬從後趕上:「你餘毒未清傷勢未癒,還是不要逞強的好!來,我背你。」

  逞你MB,強你MB,背你MB……風蕭蕭任劉火宅扶起自己放到背上,恨不得能咬劉火宅兩口,憑什麼啊,都被暗器射中許多道,偏偏自己中了有毒的,憑什麼……自己肉身內息俱三重,修的又是殺機凝煞之道,會比不過這個兩重的菜鳥!

  然而,無論風蕭蕭怎麼掙扎,也沒辦法逃出劉火宅魔掌,只得黑暗中指路,說明了回家的方向。

  風蕭蕭住的原來離迎春樓很近,也在城外,洛陽城西北。

  這裡本是前朝某個大戶人家的莊園,隨著改朝換代,可能是家族破落,也就無主了。

  後來也先後幾次有過主人,但是據說改朝換代的時候,莊中死了很多人,不知怎得就鬧起鬼來,幾個主家皆抱頭鼠竄而去,慢慢的,也就沒人肯賣了,變成了一片廢棄之地。

  再後來,便是一些洛陽城裡生活不下去的窮苦百姓、破落戶、浪蕩子以及其他形形**人物,無路可活也就不在乎惡鬼侵擾了,漸漸佔據了莊園裡的空房,開墾出了莊園附近的土地耕種……

  隨著人數越來越多,又有一些別處的百姓也陸陸續續搬遷過來,漸漸的竟依附著莊園形成了一個小村落,喚作十里疃,風蕭蕭就在十里疃中租住了一個院落。

  院落有些破舊,鋪院的青石條時有斷裂,石縫之間長著茂盛的雜草,牆壁角落裡覆著青苔,瓦片也殘破不全,但是……依稀可以看出來,這院子曾經也金碧輝煌雕樑畫棟過,那些牆壁上的題字、印染、雕花,雖然因為時間的關係,都含混不清了,那種獨特的味道,卻是無論如何抹殺不掉的。

  劉火宅一邊運轉內息,一邊觀察著小院中環境,此時已經天明了。

  周天循環沒有幾次,伴著一聲哈欠,花白頭髮三縷長鬚的一個老頭一搖三晃的走出了屋子,向廁所行去。

  老頭頭髮亂如雜草,三縷長鬚卻整齊的彷彿剛剛讓人舔過,形象之古怪難描難繪。

  劉火宅一怔,嘴角蔑笑:風蕭蕭,就別裝了,這麼蹩腳的化妝術就想甩脫我?

  「風蕭蕭!」喚了一聲,他扭身向老頭欺去。

  老頭並不回身,甚至動作都沒有絲毫停頓。

  裝的倒挺像!劉火宅一把正要薅上到老頭亂發,身後迷迷糊糊的脆聲響起:「哈~呼~啥事?」

  劉火宅一愣,手僵在空中緩緩回過了身,身後方,風蕭蕭睡眼惺忪站在門口……

  幸好沒真的上手!這般說來,昨晚兩人回家之前,老頭就一直在屋中睡著?這裡確實有好幾間屋子好幾個炕,昨夜困極了隨便趴一炕上就睡了,沒想到還會擺這樣的烏龍,劉火宅一陣慶幸,手掌變薅為指:「他是誰?」與此同時,老頭也回身做出同樣指問。

  「劉火宅。」「南宮老伯!」風蕭蕭胡亂戳了兩下,算是做了介紹,一邊又打起了哈欠,「什麼時辰了?」

  劉火宅指指剛升的太陽:「辰時初。」

  修行者的說法,清晨與傍晚,日昇月落日落月升,正是天地之氣相接之際,此刻練氣,事半而功倍,劉火宅日夜修煉,對此深有體會,所以哪怕睡下才兩個時辰,仍舊還是起了床修煉來了。

  「嗖!」劉火宅就注意到,一邊的南宮老伯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消失了,鑽進了疑似茅房的土圍。

  ?!劉火宅正有些轉不過彎來,就駭然見到,風蕭蕭以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掏出了那張摺疊長弓,真不知道他從哪裡掏來的,一瞬間撐開,一瞬間捻箭,一瞬間張弓,修眉倒豎,聲若春雷:「這麼早就鬧我起來,想死咩?!」

  「嗖!嗖!嗖!」連環三箭,追風逐電。

  劉火宅汗流浹背,黯影訣施展到了極限,可能也因為風蕭蕭睡眼朦朧吧,險之又險的總算避過。

  不過一眨眼間,風蕭蕭第二個三箭又上了弦……

  真會要了老命呀!劉火宅瞬間判斷出來,黯影訣疾施,飄若浮云行若流風閃進了……茅房。

  「哼!」外頭風蕭蕭忿忿哼了一聲,接著響起拉門關門,脫靴倒床的聲音,茅房裡劉火宅和姓南宮的老頭終算鬆了口氣。

  「哎,蕭蕭就這傢伙什麼都好,就兩點不好,起床氣實在太恐怖!」南宮老頭苦笑道,向劉火宅伸出手來,「南宮西樹,幸會幸會!」

  寒風中隱約可見,那手上有白霧蒸騰……茅房裡,充斥著某種新鮮的味道……

  劉火宅通體惡寒,如避蛇蠍出了茅房,據說老頭都慢,這老頭,未免也太快了點吧?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他總算清醒了一些,心中疑惑,南宮西樹,這名字似乎哪裡聽到過?隔著牆他問道:「第二點是什麼?」

  「倔!」

  南宮老頭以為風蕭蕭的倔已經到某種境界,不過他很快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
jafacc 發表於 2011-5-8 19:26
章二十八 乍暖還寒,相約做賭

  「叮!噹噹!……叮!噹噹!」酷熱難耐有如火爐的房間裡,風蕭蕭一手持鐵錘,一手以鐵鉗夾著燒的赤紅的鐵條,在鐵砧上以某種韻律反覆鍛打著,火花飛濺,熱力四射。

  赤鐵在錘擊下不斷轉換著形狀,某些稜角漸漸削平,某些稜角益發尖銳,漸漸已經能看出大致形狀。

  隨著鐵條漸漸灰暗冷卻,熱度不再,風蕭蕭拎著鐵條快步走到冶鐵爐前,將鐵條插入火焰高漲,不斷舔砥著爐膛的冶鐵爐中。

  整個過程風蕭蕭面目變化,時而瞠目,時而撮牙,時而青筋暴起,那些表情看似無用,卻清晰可以感覺到,一股有質無形的殺意在他周身瀰漫,這股殺氣壓制了溫度,甚至讓他可以在冶鐵房中仍穿著冬天的衣服,汗都不多流幾滴。

  與他相比,房間另端的劉火宅就狼狽的多了,汗流浹背,濕透衣衫,一道道汗珠沿著臉頰飈落,頭頂上股股白氣縈繞不散,如果氣再多一些,簡直就是在洗桑拿。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脫衣服,因為……

  鐵條放入爐膛,需要時間緩緩升溫,便一段時間不必理會了,風蕭蕭瞅劉火宅一眼,抿抿嘴,推門而出。

  「嗖……」這一日正逢北風大作,碎雪飄零,天寒地凍,出了冶鐵屋,外面的世界冰寒刺骨,霜風凜冽。

  「呼~~~哈!」風蕭蕭愜意的伸了個懶腰,隨他出來的劉火宅則激靈靈打個冷戰。

  原本熱騰騰的氣息與粘膩膩的汗珠,在冰風中瞬間冷卻,熱氣消散,汗珠凝結,只是呼吸之間,便在臉上結了層薄霜,尤其兩眉,汗珠懸掛欲滴間便凍結,生生結成了壽眉。

  而且那股寒意,還順著領口、袖口、衣襟各種縫隙向裡面鑽進去,若在平時倒也沒什麼,現在他渾身上下都已濕透,寒意凍結了表層的汗水,沿著汗水一路向裡面沁去,過得片刻,前胸後背便冰涼涼一片,估計再過片刻,就要將衣服和皮膚凍到一塊去了。

  「熬得過嗎?熬不過就認輸。」看出了劉火宅的艱難,風蕭蕭斜睨一眼說道。

  「我劉火宅,就不知道什麼叫輸!」嘿笑一聲,劉火宅穩穩的跟定了風蕭蕭,基本內功在身體裡面瘋狂運轉,以抵消體表那些無孔不入的寒意。

  冶鐵爐裡呆的久了,汗出如漿,全身毛孔都大張著,被冷風一吹,寒意直透內腑,倘不如此,大病一場也就在旦夕之間。

  這裡仍是風蕭蕭租住的院落,冶鐵房是院落一角的附屬建築,至於兩人因何有這般僵持局面,就很簡單了。

  劉火宅賴著風蕭蕭回來,就是想弄明白他為什麼要去殺劉全安,而風蕭蕭就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為什麼去殺劉全安。

  晨早一起就開始糾纏這事,於是,風蕭蕭上廁所,劉火宅跟著,風蕭蕭出門吃早點,劉火宅也跟著,風蕭蕭拔足狂奔,結果就跟昨晚一樣,硬是甩不脫低了一重的劉火宅。

  一怒之下風蕭蕭撂下狠話,今天一天,若自己去什麼地方,劉火宅都能跟定了,一步不離開,就算自己輸,真相和盤托出,倘若不能,劉火宅便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別在這搗亂!

  冷風中,劉火宅面色煞白,嘴唇青紫,不過一炷香功夫,厚厚的衣衫已經硬邦邦,盡數結成了冰塊,彷彿盔甲一樣裹在身上,看著都覺冷的慌。

  「我現在如果奪路而逃,你還追的上嗎?」在劉火宅身上來回來去的瞅兩眼,風蕭蕭忽然哂笑。

  劉火宅嘴巴一裂,噴出濃重的白霧:「你盡可以試試。」

  還不認輸?風蕭蕭擰眉:「試就試!」將身一扭,躍上了院牆,再一扭,身體已然消失在院落之外。

  「喀吧喀吧……」伴著一連串碎響,劉火宅也動了。

  堅冰畢竟不是真的盔甲,劉火宅奮然發力,那些肢體關節處的寒冰,登時被擠壓破碎了,冰屑四濺,同時發出碎響。

  堅冰雖然沒盔甲堅硬,也有比盔甲更難纏的地方,那便是,它把人的皮膚和衣服牢牢的凍結在一起了,劉火宅這般一動,直如把堅冰撕下,或者說,將被堅冰凍結的皮膚,從身上撕下來,那種剝皮之痛,非是親身體驗過的人難以明白。

  冰甲初破,消解了大部分力量,再加上關節處劇痛,劉火宅沒像風蕭蕭一般躍出院牆,而是一步步緩緩向院門奔去,不過每步距離越來越遠,頻率越來越快,當他出了院門,風蕭蕭也不過在前方四五十米處。

  兩個人,於是開始了在洛西北山林間的奔馳。

  昨晚一次,賭前一次,算來這是兩人第三次追逐了,風蕭蕭毒傷脫力好了,劉火宅則穿上了冰甲,此消彼長,終於跑了個並駕齊驅……

  不能輸,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能再輸了,餘毒已經清除乾淨,肚子填飽,內息也調整到了最佳狀態,再輸可就沒有理由了!風蕭蕭在前,咬牙切齒,凝眉瞪目。

  要贏!相比風蕭蕭,劉火宅的念頭簡單多了,也正因為簡單,才夠強大,不找理由,無須藉口,就是要贏!

  奔馳當中,幾乎凍結的肌肉漸漸化開了,關節處肌膚撕裂的疼痛慢慢麻木了,肉身一點點跟上了內息的節奏,劉火宅速度越來越快,與風蕭蕭的距離也越拉越近。

  這傢伙,還真難纏!偶然幾次回頭探看,發覺形式不妙,風蕭蕭銀牙一錯,恨然念動了咒文:「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翻覆!玄幽鎮魂!地絕天通!」

  一回體力,一加速度,煞氣凝聚兩腿,風蕭蕭速度瞬間提升到一個恐怖的程度,不過,唯有他自己才知道,這是自殘!

  風蕭蕭所修,叫做煞氣,之所以叫煞氣而非內息,自然因為其與內息性質不同,內息強身健體,屬於溫和輔助型的,而煞氣,性質卻暴烈桀驁,既擅長傷人,又擅長傷己,用來克敵制勝事半而功倍,用來給自己加持狀態,便叫兩敗俱傷,在獲得極大助益的同時,也必會受到極大損耗。

  不過,為了贏那難纏的傢伙,損耗也顧不得了!風蕭蕭發狠,飛快將距離又拉開到四五十米,地形開始崎嶇,這段距離足以甩開劉火宅了。

  風蕭蕭正略略自得,陡然身後一身厲喝傳來,他聞聲回望,目瞪口呆……
jafacc 發表於 2011-5-8 19:26
章二十九 孟津城外,內息穴湧

  後方遠處,劉火宅仍在發足狂奔。

  這自然不能令風蕭蕭驚訝,令風蕭蕭驚訝的是,隨著劉火宅狂奔,他的身體表面,正有一股股白氣噴湧出來,好像水壺開後壺嘴噴出熱氣一般。

  細一打量既可辨明,那每一道白氣,皆出於劉火宅周身上下大小·穴竅……【我勒個去,屏蔽防不勝防】

  內息穴湧,定神之境?風蕭蕭看的險險暈去。

  內息從穴道湧出,這分明是養氣到了頂峰,晉級定神時才有的異狀,劉火宅明明才是二重固精,怎麼可能?

  難道說,他一直都在扮豬吃虎?

  風蕭蕭尚在驚異,劉火宅瞬間速度爆增,體表內息管湧,沸騰火熱,飛快融化了身體表面的堅冰,讓他又脫一層桎梏,當下一步兩三丈,蹭蹭拉近了和風蕭蕭的距離。

  「蹭蹭蹭……」風蕭蕭不得不再加速。

  「蹭蹭蹭……」劉火宅自也緊追不捨。

  兩個人速度皆是飛快,翻山越嶺,風馳電掣,追逐了約略那麼三五刻鐘,下了嶺梁,上了山路,前方隱隱約約出現座小城,城門上兩個大字——「孟津」。

  到了這個時候,兩個人都已接近了極限,氣喘吁吁,汗流浹背,體中內息還有,肉體卻要堅持不住了,四肢情不自禁突突的抽搐顫抖著,腳步踉蹌,奔速劇減,有氣無力的樣子如若喪屍。

  劉火宅一加速,風蕭蕭就踉蹌幾步疾奔;劉火宅若減了速,風蕭蕭回望著他,也興不起勁來把他甩更遠,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半死半活的僵持著。

  到最後,也不知是風蕭蕭先,還是劉火宅先,兩個人幾乎一齊倒在了孟津縣外的荒草坡上,渾身癱軟,再無餘力。

  「你……你可真……行!硬從……從洛陽……追到孟津!」風蕭蕭四仰朝天躺在草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這算什麼,那日……」劉火宅想說,那天他追蹤殺冬雨的兇手,從迎春樓追到洛陽再回迎春樓再往西追再回來,跑的路一點也不比這個少。

  不過,想及冬雨,他那點僅存的調侃心情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勉力合身做起,兩腿交盤,呼吸吐納著,審視起身體裡面狀況來了。

  方才在路上風蕭蕭並能沒有看錯,他的確是達到了內息穴湧的地步。

  何謂內息穴湧?這就要從頭,從集息、固精、養氣、定神……的境界說起了。

  之前說過,人體中有經脈,如溝渠,有內息,如流水,所謂積聚內息,也就是增加水量,而所謂修煉肉身,也就是開挖溝渠。

  不過,這只是最基礎的固精階段罷了,很容易就會到極限,也就是,一身上下內息滾滾,將全身經脈溝渠填的滿滿,這個時候,內息再多了要怎麼辦?難道修為自此踏步不前了嗎?

  當然不會的,因為水多到了一定程度,自然會有部分水,慢慢轉化成了氣,水滿而生氣,水不斷滿,氣就不斷生,這一階段,便叫做養氣。

  而且相比水,內氣有更大的優勢,水循溝流,而氣,就不會受到溝渠的諸般限制了,也就從這時開始,內力才有了更加靈活更加廣泛的應用。

  不過……水有極限,氣同樣也是有極限的,當渾身上下,對氣的容納也到了一定限度,也就是劉火宅方才表演過的——內息穴湧了。

  大量的超過了閥值的內氣從全身上下穴竅噴湧出來,疏濬溝渠,清污排淤,改造肉身,這番內息一湧,人身體上下大**竅就算是通了,唯一不通的就只剩下兩條,天地雙橋,又俗稱任督二脈,必須到了定神頂峰才有機會貫通。

  但是,自己明明才內息二重固精境界,怎麼就突然內息穴湧了呢?劉火宅略一查探體內,隱隱約約有些明白了……

  似乎是因為……自己體中內息運轉的太劇烈了!從冶鐵房中開始,他的內息就被迫川流不息以緩解身體的燥熱,來到了庭院中,為了保溫,內息被迫運轉的越來越快,然後又是做賭賽跑,一奔近百里……

  一路下來,劉火宅只曉得讓內息在經脈中越轉越快,越轉越快,以應付面對的挑戰,卻渾然沒有意識,不知不覺間,內息運行速度已遠遠超出了平日極限,不是小超,而是大超,恐怕兩倍不止!

  可能,就是因為這麼過分的超速吧,讓本來處於固精期的液態內息,不知不覺竟然升騰汽化了,而且隨著汽化的越來越多,壓力越來越大,就……冒了,直接內息穴湧,衝開了穴竅。

  這般說來,固精滿而養氣,養氣滿而定神的順序,本不是必須遵守的,只要……

  劉火宅正在思索,周身沸騰的內息經過噴湧減壓,放鬆休息,已經慢慢冷卻下來,重又凝結成了液態,仔細一查這些液態內息的余量,劉火宅立時改變了想法——循序漸進,按部就班,古人誠不我欺也!

  因為就方才這一路奔馳,一次穴湧,劉火宅駭然發現,自己體中內息已經止有之前一半了,若是再來一回,恐怕就全光了!

  不過,倘若不是之前的素日積累,距離固精極限就差了那麼一絲絲,自己也不會奔走到內息沸騰穴竅鼓脹,如果不是陡然達到內息穴湧之境,風蕭蕭陡然加速那會兒,自己就要被甩下了……這般說起來,自己能跟上也算邀天之倖了。

  這般想著,劉火宅毅然決然的站起了身,腿腳打顫,一搖三晃,緩慢卻堅定的走向了風蕭蕭。

  這樣都不贏,老天都不會答應的!

  風蕭蕭一邊緩息,一邊也關注著劉火宅這邊動向呢,聽到劉火宅這麼快又爬起了身,面露無奈,翻身欲起,然而……幾次蹬踩都打了滑。

  他以煞氣強催體能,透支的比劉火宅還要厲害呢!

  起不了身,他便手腳並用,在草皮上攀爬前進,也不肯張口認輸,南宮老頭說他倔,真是一點都沒錯。

  然而,輸贏終歸是有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當劉火宅的手顫抖著拍上肩膀,風蕭蕭整個人頓時爛泥一樣癱到地上,氣若游絲:「……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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