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康熙國策顧問 作者: 布老虎吃人(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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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5-20 19:58: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8 126425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1:59
第一百二十一章 賭一把

    “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別說的這麽嚇唬。”

    秦有福知道納蘭性德不是隨便開玩笑的人,讓他這麽一說,秦有福也有些害怕了。

    “你看看……。”納蘭性德將岳樂將軍的信函拿在手裡,指點著說道:“這信上說,吳三桂已經死了快半個月了,現在是吳三桂的孫子吳世藩繼了位,但是因為我們消滅了吳三桂的長江水師,又攻占了咸寧和岳陽,整個大周現在政局不穩,為了避免發生混亂情況,吳世藩決定密不發殯,打算找機會滅了我們全火器營以後再說。吳世藩得子我們攻打下岳陽的情況以後,認為我們還很會繼續打長沙,特意秘密調遣了十萬人馬埋伏在長沙附近,準備將我們一舉殲滅,可是他沒有想到我們因為缺乏彈藥,不得不退了回來。”納蘭性德指指點點的在岳樂的信上解釋著。

    “我的媽呀!”秦有福當時冷汗都快冒出來了。按照他心裡面想的,如果攻打岳陽城順利,那麽將岳陽交給岳樂以後,全火器營當然是直取長沙,再搶上一筆。可惜因為攻擊岳陽城消耗了大量彈藥,考慮到當初十幾萬八旗兵在長沙呆了那麽長時間,這會恐怕也剩不下什麽了,再說秦有福考慮到岳陽都已經這麽難打了,長沙好歹是大城市,還不知道多堅固呢?目前全火器營可是一直保持不敗的局面,萬一長沙打不下來就難看了。所以一份盤算之後,秦有福決定放棄攻打長沙的念頭,先回北京安慰安慰熊婉兒再說。沒想到他的這個念頭倒是救了自己的命了。

    當然,怎麽說都是領兵大將,又是菜市場鍛煉出來的,秦有福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心裡雖然害怕,可嘴上卻大言不慚:“嗨,我早就料到長沙不會那麽好打。要是說起來,咱們不管是打咸寧還是打岳陽采取的手段都差不多,船往江邊一停,大炮轟過去就是了。不過咱們畢竟人少。吳三桂……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吳世藩皇上了,他連著給咱們打下了兩個城市,要是能忍得住才怪呢,還不早早就派兵等著我們?所以啊,老子根本就沒打算打什麽長沙,現在大家也都玩得差不多了,彈藥也剩得不多了,趁早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說完這話,秦有福不盡為自己的好運氣顯得有些洋洋得意的,滿臉欠揍的樣子。

    別看納蘭性德跟秦有福的關系算是不錯了,但是畢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又是有名的才子,雖說能跟秦有福聊到一起去,但是有時候看到秦有福那小人得志的樣子也忍不住恨得牙癢癢的。這會一見秦有福又是這樣一幅摸樣,忍不住奚落他兩句。

    “瞧把你得意的,你不去打別人,就不興別人來打你了?”納蘭性德說著用手拍了拍手中岳樂的信函,:

    “岳樂將軍說了,自打吳世藩得知我們並沒有去攻打長沙,而是打算回京了以後,已經陸陸續續的秘密派出大批人馬渡過長江,打算在半路上截下我們。一來算是報仇,二來是看上了我們的武器裝備了。岳樂將近他們這些天已經抓住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數雖然不多,但是仔細審問之後,那幾個被抓住的交待,吳世藩安排過江來對付我們的都是原來的王府侍衛和一些老兵,戰鬥力非常強,根據被俘的人交待,已經過江的人馬大約有將近二千人,岳樂將軍是擔心我們沒有了彈藥,根本無法對抗那些人,這才給我們傳個信的。”

    說道這,納蘭性德也很是焦急,全火器營這些公子兵的戰鬥力本來就非常有限,全仗著火器的威力才打了這麽些勝仗,但是如果面對的是一些神出鬼沒的高手,恐怕就很難對付了。

    “娘的,吳三桂搞這個名堂害的我老婆丟了一條胳膊,他孫子更狠,一家夥搞了幾千人出來找老子的麻煩。看來這地方不能呆久了,咱們得趕快找人保護我們。”秦有福真的怕了,畢竟他是見過刺客的手段的,如果吳世藩派來的這兩千人都是那些能高來高去的,全火器營還真沒什麽手段對付的,最關鍵的是,如果這些人都拼了命要殺了秦有福,秦有福恐怕就小命難保了。

    “如果我們現在還在岳樂將軍的大營當中,倒是不用擔心這些亡命之徒的,但是現在我們已經出了岳樂將軍的防區有一段距離了,就算是回去,那麽多的輜重和火炮什麽的,想回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估計吳世藩是知道我們已經啟程回京,而且也知道我們的彈藥不足,所以就等著我們走到附近駐軍比較少的地方的時候才動手。現在看來,我們如果按照原來的進度,再有兩天就能進入河南地界,距離我們最近的河南道的兵馬要想過來還得差不多兩天,岳樂將軍那邊先不說那不能抽調出人馬,即使能抽出一支騎兵部隊來,這一來一回沒有四五天是不可能的,所以現在這個位置正是我們最容易受到攻擊的位置。”納蘭性德分析道。

    “那可怎麽辦?咱們的人現在都出去玩了,萬一這個時候吳世藩的人打上來,咱們可就全完了。”秦有福這會也沒轍了,畢竟他不是當將軍的材料,要不然也不會把所有的人都給放了出去。

    度爾翔一下站了出來:“秦大人,我這就趕往城裡發煙火吹牛角號,把人都給帶回來。”

    別看秦有福把人都給放了羊,但是還是有一定規矩的,為的是預防有什麽特殊情況的時候能迅速收攏部隊。這也是秦有福為什麽開通了公交馬車的原因。

    “對、對、對你趕快去,強行征用所有的馬車馬匹,把兄弟們都給帶回來。”事到如今,只有自己想辦法了,好在全火器營也不是真的沒有點藥了,只是不太夠用了而已,如果是正面對付一支二三千人的部隊,問題還是不大的。

    “納蘭性德,給岳樂將軍寫信,感謝他告知了這些情況,就用我的名義,說如果我們全火器營這次能夠脫險,到時候我請岳樂將軍喝酒。”有了緩沖的時間,秦有福也慢慢鎮定的下來,開始著手布置著應對辦法。

    岳樂將軍急急忙忙的派人給你送信,感謝肯定是要的。

    “紮木里,你帶著護衛和剩下的人辛苦一點,將我們全部的火藥和槍炮放到一起,然後安排兩個不怕死的守著,交代他們,萬一沒等我們收攏人馬吳世藩的人就來了,不要猶豫,點火將所有的火器全給炸了我讓他們什麽都得不到。”

    秦有福想得明白,不管他立了多大的功,如果讓吳世藩的人搶了最近的軍火,康熙肯定得追究他的責任,畢竟是他下令全火器營放羊的。當真到了那個時候,即使是把東西都給炸了也不能便宜了吳世藩,否則他就算有一百張嘴也是說不清楚的。

    “你們幾個,都給我去檢查哨位的情況,增加暗哨的數量,將人手放遠一些,發現有誰敢誤了崗的,直接給我軍棍侍候。”

    秦有福點了幾個低級軍官,安排了下去。知道這個時候,秦有福才發現自己膽小還是有好處的,起碼預警方面還是有保障的,也省得一時亂了手腳。

    “度爾翔,等一下。”納蘭性德叫住了度爾翔。

    “秦大人,雖然咱們放了羊,但是營地的布置和哨位情況還是好的。吳世藩他們既然是想報複,又想要搶了咱們的火器,必然會防著我們在關鍵的時候將東西都給炸了。現在咱們的崗哨還一直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情況,我覺得他們大概不會在白天的時候動手,畢竟是好幾千人,一旦集結起來,我們肯定能發現。我覺得他們可能還不知道我們已經得到了岳樂將軍傳來的信息。過江以後,我們就將武器集中管理了起來,如果說他們早就盯上了我們,這個消息他們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我覺得他們不會不利用這一點,趁著晚上的時候發動突然襲擊,這樣一時之間我們沒有辦法把武器分發下去,他們正好又能報仇,又能搶了我們的武器。如果換了是我,肯定會選擇在晚上動手,一旦得手,大可以大搖大擺的換上我們全火器營的服裝和武器,徑直開拔到長江邊上,到時候是搶還是騙,想來都不難搞到船。你現在若是讓度爾翔召集人馬,就等於告訴了吳世藩的人我們已經得到了消息,那就是逼著他們馬上動手了。我們在外面的人看都沒帶家夥的,營地裡就這麽幾個和一些侍衛崗哨,到時候真的拼起來,全軍覆滅到不一定,但是我們幾個肯定不能幸免。”納蘭性德分析著情況,說得有板有眼的。

    “嘶……”秦有福倒吸了一口涼氣,用力在頭上抓了一下。

    納蘭性德說得道理,畢竟別人不是等了一天兩天了,為什麽一直沒有動手?還不是等待時機?可以肯定,自己這邊的一舉一動別人早就盯上了,如果當真反應激烈,說不定還真就是納蘭性德說的下場。看來沖動是魔鬼,還是得想清楚了才行。

    “娘的,他吳世藩不讓我好過,老子也不讓他好過橫豎賭一把,我就押他們這兩天晚上動手!”

    秦有福豁出去了,按照納蘭性德的分析,現在真的動靜大了,肯定就是個死,與其這樣,還不如賭一把,賭贏了吳世藩這兩千人就算白來了,賭輸了也不可能比現在的情況更壞。秦有福打定主意,賭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2:00
第一百二十二章夜襲軍營

    太陽開始落山的時候,全火器營那些被放了羊的軍士們開始陸陸續續坐著直通公交馬車回來了。

    有的人是興高采烈的,有的人是唉聲嘆氣的,還有的連路都走不動了,幾個同伴你攙扶著我,我摟著你的一搖一晃的從馬車上下來,連滾帶爬的走進了營地,有幾個顯得比較猥瑣的,時不時的相互吹捧著,你從懷了拿出個小肚兜,他從袖口裡摸出條小手絹什麽的。

    城裡的商家很清楚,全火器營的這幫大兵是攻下了兩個城的,口袋裡別的不多,硬貨有得是,要是這個時候都不懂得撈上一把,這生意也用不著做了。所以全火器營所到之處,幾乎是一夜之間,什麽賭場、青樓、酒館之類的便開了起來,難得秦有福很是隨和,讓這些大兵們隨便玩,一來二去。

    甚至有眼光的商家會根據全火器營行進的路線提前租賃下臨時的營業場所,就等著掙這幫大兵的錢。

    紮木里隨便抓了兩個小隊的人,開始進行晚上宿營的布防工作,這是秦有福的一大優點,無論在什麽地方,每到晚上宿營的時候,宿營地是要進行一番布置的,特別是主要防護地段,比方說秦有福的帥帳,肯定是要處於包圍之中的。

    當然了,貯存火藥的庫房,堆放火器的營房等等,這些地方不但要加強警戒,還必須小心防火。

    按照紮木里的命令,這兩個小隊的軍士移動了幾個帳篷的位置,正好將貯存火藥和槍械、火藥的帳篷給遮擋了起來。

    “將軍,全火器營開始布置晚上的防衛了,他們挪動了幾個帳篷,擋住了槍械和火炮的庫房。”

    距離全火器營大約一公里的一個山坳裡,一個顯然是擔任斥候的小兵正在跟一個穿著漢官武將鎧甲的將軍匯報著。

    “看來是我多心了,真沒有想到,這個秦有福居然這麽怕死,每次到了晚上的時候就會重新布防一次,讓人摸不著頭腦,早知道這樣,兩天前就該動手了,也省得兄弟們多受兩天的苦。”將軍有些懊惱的用力撕扯著一塊風乾的烤肉,一邊嘴裡嘀咕著。

    “將軍說得是,全火器營實在是非常小心,無論是行進還是宿營,明崗暗哨就不用說了,時不時的還調整一下營地內的布置,如果不是這些天我們一直盯著他們,就這麽冒冒失失的沖了進去,搞不好就當真吃了虧了。”一邊的一名將官趕忙將馬屁送了上來。

    “是啊,若不是秦有福狡猾之極,皇上怎麽會把我們給派出來了?要知道,我們可是衡州城皇上身邊最後一道屏障了,這裡的哪一個不是跟著先皇出生入死的?皇上這是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心要剿滅全火器營這個心頭大患,以告祭先皇的在天之靈啊!”將軍仰望著蒼天,感慨的說道,就差眼淚沒有掉下來了。

    “皇上不顧安危把我們給派了出來,若是不能全殲全火器營這幫狗韃子,斬下秦有福的狗頭,我等還有何臉面去見皇上,即使九泉之下,我們也愧對先皇對我們的恩情。看樣子,秦有福他們是知道我們要打他個措手不及了,要不我們今天就動手吧?”將官手握刀柄,恨不得一聲令下就砍了秦有福的腦袋的架勢。

    “全火器營的稍微情況都搞清楚了麽?”將軍轉臉詢問著斥候道。

    “將軍,全火器營行進的時候斥候放出去很遠,而且範圍很大,我們擔心耽誤了大事,不敢太過接近。按照全火器營的習慣,一旦選定駐地以後,首先就是布置哨位,明哨還好說,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基本上已經掌握了規律了,但是他們的暗哨非常隱蔽,即使到了現在,我們也不過摸了個七八成,若是再有兩天,相信必定能摸清楚規律。”斥候小心的回答。

    將軍咬著牙想了一會,搖了搖頭:“不行,不能等了再過兩天,全火器營就要進入河南道了,到時候即便是我們搶下全火器營的火搶和大炮,這麽遠的距離,我們也很難講武器都運回去,今天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說著話,將軍站了起來,吩咐著身邊的幾個將領:“傳下話去,所有人現在吃飯,吃完飯以後馬上睡覺,咱們今天半夜動手。”

    “得令!”幾個將官小聲的答應著,轉身分頭去通知各自統領的部隊去了。

    “注意盯著點,若是全火器營有什麽動靜,馬上告訴我。”將軍吩咐著斥候。

    “明白!”斥候答應著,也轉身布置起自己的事來。

    ……

    全火器營的營帳內,紮木里領著兩個小隊移動帳篷的空擋,秦有福他們幾個主要將領開始忙碌起來,所有的百夫長都被通知到今天晚上可能出現的情況,火頭兵用來送水送飯的大車開始忙碌起來,一車一車的火槍和機槍被從庫房裡搬上了大車,送到了各個帳篷中。

    那些酒鬼是指望不上了,不過也有用處,時不時的能看見幾個酒鬼哭爹喊娘的被從帳篷裡趕了出來,鬧得厲害的,自然有長官訓斥或者是打板子,要是只是在營地裡遊蕩的,倒是沒有人理他,隨他鬧去。

    這些情況在遠遠盯著全火器營駐地的打算偷襲的斥候眼裡是再正常不過了的。一般情況下,只要出來執行任務的部隊是不準許喝酒的,就是擔心這些酒鬼酒後誤事,全火器營現在是勝利班師了,雖然還沒有到家,但是已經遠離了前線,讓當兵的喝點酒業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不過一個帳篷裡住著十幾二十個人,誰願意身邊有一個隨時可能吐出來的家夥呆著?打出來是肯定的。

    雖說秦有福放開了禁令,但是軍紀還在那裡,當長官的教訓一頓也是正常的,這樣的事斥候這幾天見得多了,根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沒放在心上。只是他沒有注意到,今天的醉鬼明顯多了一些,平時那些到處亂竄的軍士倒是收斂了許多。

    度爾翔被安排了一個好活,他帶著的一幫人不停的在火藥庫和軍械庫附近挖陷阱、埋竹簽什麽的,另外還得往帥帳裡送火藥。軍械庫和火藥庫的火藥好處理,可是在帥帳了堆那麽多火藥可是個危險的活,為了迷惑敵人,帥帳裡晚上的燈火是不滅的,特別是天剛黑的時候,更是應該燈火通明。火藥跟炸藥不一樣,見了火就炸,萬一一個不小心,度爾翔可就完了。

    不過即使如此,度爾翔還是幹得非常上心,畢竟這事的風險相對小得多,但是如果起了作用,功勞可是大大的。現在眼看就要回京了,能在整個時候搶到一份攻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哎,你說那幫家夥今天晚上會來麽?”秦有福穿著一個小兵的衣服,捅了捅同樣穿著,跟他一起躲在靠近開闊地一邊帳篷裡的納蘭性德問道。

    秦有福從打算賭一把開始就在考慮如果敵人進攻會從哪個方向來。全火器營的駐地在官道附近的一片空地上,臨近官道一邊是很開闊的一片空地,要是有人在那邊活動,老遠就看到了,所以敵人不可能從那個方向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營地後面的山地了。

    雖說也有些距離,但是全力沖刺的話,從山上沖到營地也就是幾分鐘的事情。所以秦有福判斷去人如果進攻肯定是從山那邊沖過來。要是手裡還有地雷,秦有福倒是在那個方向上埋上地雷,可惜的是他手裡根本沒有地雷,只好用營地當誘餌,將敵人騙進來消滅。

    “應該就是今天晚上了,如果再晚,咱們就進河南道了,到時候距離太遠,他們想把咱們的東西運出去會很麻煩,再說萬一河南道來兵相迎,他們連打都不用打了。所以他們只有今天或明天著兩個機會。說起來多虧了你一直對偵查和崗哨非常小心,每次宿營以後發現布置不合理的營帳還要進行調整,要不然可能前兩天咱們就受到攻擊了。”

    納蘭性德還真的挺佩服秦有福的,原來一直被他認為是多餘的、怕死的舉動還真的有效,當初納蘭性德如果不是因為秦有福的這些舉動並不違反規矩,差一點就要出聲勸阻了。已經有不止一個百夫長、千夫長找到納蘭性德,讓他跟秦有福說一說,已經打完仗回到湖北了,甚至每天都給大家放了羊,幹嘛每天還要搞得那麽麻煩?現在想一想,規矩之所以制定出來還是有用處的。

    “他奶奶的,要是今天晚上他們不來,咱們明天就先不走了,好好休息一下,等接到了回京的聖旨再說。”秦有福打算好了,要是吳世藩的人不來攻擊全火器營,明天開始,全火器營就全天戒備,把營地挪一下,反正他們就是兩千多人,全火器營雖然有些傷亡,但是還有三千多將近四千人,硬抗他們兩千人還是有把握的。

    “我看可以。多虧當初你還留了一手,剩下了些彈藥,要不然咱們還真就麻煩了。”納蘭性德道。

    “那是。”秦有福用力撓了撓頭,開始神侃起來:“咱不管幹什麽活,從來都不幹那砂鍋搗蒜的事,防一手是有必要的,你就說我京城的宅子,別看人不多,但是碰上一兩百號刺客還是不怕的,即使能沖進去,想好好的出去可就不是簡單的事了,除非用火炮,否則只要我把小樓的鐵門一關上,想沖進去那是做夢。”

    秦有福洋洋得意的說道,在這方面他是行家,當初在確山縣,那麽多鬧土匪的,誰也不敢找上他的秦府。

    後來熊賜履幾千騎兵想攻進秦府,他只不過二十個人就擋住了,雖然那是演習,跟實戰還是有區別,但是真的打起來,熊賜履也沾不到什麽便宜。要說起來,恐怕在整個京城他的秦府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

    “行了,別神侃了,有功夫還不如休息一下,看好你的馬,別一會打起來了馬跑了,到時候你都不知道往哪裡躲。”納蘭性德忍不住奚落起秦有福來,秦有福還真是做好了兩手準備的,反正現在他馬是裝好的鞍具栓在帳篷裡的,萬一有個什麽不對勁了,這家夥肯定跑。

    ……

    三更天剛過,紮木里突然跑進了秦有福他們躲著的帳篷裡:“秦大人,剛才哨兵發來信號,山坳裡有動靜了。”

    秦有福為了方便晚上聯絡,特意制造了一種手爐,平時爐門一封,爐裡的火就成了暗火,燒一兩個時辰沒問題,如果有什麽情況,只要把爐門對著需要聯系的地方打開,遠遠的就能看見微弱的亮光,作為暗哨晚上聯系的工具是再好不過的了。

    “交代各隊準備,讓面向山坳那邊的幾個營帳的兄弟們小心一點,等敵人差不多沖到了就跑,別傻傻的把命給丟了,其餘各部以火藥爆炸為信號,只要火藥一炸就給我開火先收拾沖進來的敵人,機槍負責收拾後面的,打死多少算多少!”

    秦有福開始激動了,總算沒白白熬了一宿,能不能消滅這兩千多人就看今天晚上了。

    ……

    “大家聽著,怎麽這是給先皇報仇來了,全火器營仗著火槍火炮之利,不但打敗了我們的長江水師,打死了吳啟亮大都督,還攻下了咸寧和岳陽,這幫韃子燒殺搶掠無所不為,我大周軍民但凡是條漢子的都不能繞了他們。等一會咱們沖上去的時候可能會有一些韃子已經準備好了槍了,可是大家想想先皇在世的時候是怎麽對我們的,今天晚上,就是所有的人都交待在這了,我們也要全殲了這幫韃子,砍了秦有福的狗頭。本將軍先把話說在這,一會無論是誰,只有往前沖,不能後退一步。凡有後退者,殺無赦!砍下秦有福狗頭的,賞黃金千兩。你們當中,只要是死在前進路上的,你們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們的孩子我給養一輩子,大家放心的去吧!”

    戰前動員很簡單,但是很有煽動性,反正就是賭這一把了。

    兩千多人紛紛抽出了腰裡的刀劍,小心的上了山坡的頂端。山坡上原來有一個崗哨的,可是斥候發現,那個家夥早早的就溜到了山下,跟另一個站崗的聊天去了。

    一般人也沒有多想,一窩蜂沖下山去,直奔全火器營的大營。路上的幾個哨兵一看黑壓壓跑下來你們多人,二話不說,拔腿就跑。

    眼看著越來越近的大營和那些連褲子都沒有穿好就四處亂跑的全火器營的軍士,將軍用力大喝一聲:“給我殺!”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2:01
第一百二十三章 殲敵

    “怎麽樣?進來多少人了?”秦有福挺緊張的問著負責聯絡的校尉。

    營區內亂七八糟的情況並沒有分散校尉的注意力,他一直在留心觀察著山上暗哨傳遞回來的消息,聽到秦有福的發問,連忙回答:

    “山上的消息說,只剩下少數幾個人還在觀察情況,現在應經有一大半人衝進咱們的駐地了。”

    “他們還有多久能衝到帥帳?”畢竟是幾千人的營地,大還是夠大的,帥帳和火藥庫、兵器庫是最重要的部分,每一次宿營的時候都被安排在整個營地的正中心,處於安全考慮,這三處是相對獨立的,跟別的帳篷都隔得比較遠。這主要是防備夜間有人偷偷摸進來的原因。只要是夜間單獨出現在帥帳附近的,除非是遇上緊急情況要召開軍事會議,否則肯定不對勁。

    校尉問了一下正躲在邊上帳篷頂上的軍士,然後告訴秦有福:“跑在前面的已經快到帥帳了,後面的還有十幾丈。”

    “娘的,得拖延他們一下。”秦有福自言自語的說道,接著信手一點身邊的幾個火槍手:“你們幾個,給我輪流開槍,衝著人多的地方打!”

    被點到的幾個軍士有些發懵,火槍雖然比箭射得遠一些,可是從這裡根本是打不到帥帳那邊的,現在開槍,根本就打不著什麽。

    一個軍士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秦大人,這麽遠打不著啊。”

    秦有福本來就沒想打人,只是想提醒一下那些人,這邊已經有反應了,要是動作再不快一點,搞不好計劃就要失敗了,一聽軍士還傻呼呼的提醒自己打不著,頓時就來氣了:

    “廢什麽話,讓你開槍你就給我開槍!”

    軍士一聽秦有福這話,那裡是讓他打人,根本只是想整出點動靜來嚇人,當時也不再多說什麽,閉著眼睛,衝著帥帳的方向扣動了扳機。

    ……

    一開始,被派來劫殺全火器營的將軍還覺得今天晚上挺順利的,全火器營果然全無防範,一下就讓他們衝進了大營,可是越跑將軍越覺得不對勁,全火器營的反應也太奇怪的,除了一開始有不少韃子兵亂跑以外,剩下的營帳基本上沒什麽動靜。

    全火器營這幾天已經將火器入庫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執勤站崗的還是有槍的,自己都已經跑了這麽遠了,按說全火器營的哨兵也該反應過來了,可是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正在他覺得納悶,懷疑是不是中了埋伏的時候,陸陸續續的,全火器營傳出了零零星星的槍聲。這一下,將軍的疑慮全被打消了。他早就得知了全火器營火槍的威力,聽著槍聲響起來的地方是在全火器營的大門方向,距離挺遠的,想來是全火器營哨兵開的槍。這下,將軍不擔心了。

    “侍衛跟我控制帥帳和火槍庫,其他的人散開,給我一個帳篷一個帳篷的殺,一個都別留!”將軍大聲喊著。

    其實當初將軍跟吳世藩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了,全火器營有三千多人,他們過江的只有兩千多人,即使全火器營不動用火器,要想全殲全火器營的人也是不可能的,但是通過全火器營打的這幾仗,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火器的威力,在將軍的眼裡,搶奪全火器營的槍械和火炮比殺人更重要。

    由於清軍全面控制了長江水面,再說兩軍實力相去甚遠,如果不采取偷襲的手段,想要奪得全火器營的槍械和火炮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偷襲最關鍵的就是隱蔽行動。將軍當初跟吳世藩商量的時候就考慮到,如果成建制的派出部隊去,一旦有人被俘,那麽整個幾乎就暴露了。唯一可行的就是派出一些絕對忠於吳三桂的自願人員,只要打著圍吳三桂報仇的旗號,肯參加這次行動的應該是忠誠度比較高的。

    當然了,面對這些人的時候,光是說為了搶奪全火器營的槍械和火炮就讓他們來送死是不行的,只能說要消滅全火器營為吳三桂報仇。為了便於指揮,除了那些志願老兵外,將軍還帶了他本部的侍衛營的將近一千人,這其中就包括岳樂的人俘虜的幾個。當那個然了,將軍對自己帶的並還是很有信心的,在他看來,那幾個被俘的想來是翻船落水後死了。

    頭兩天將軍是有機會直接對全火器營的空營盤下手的,但是在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情況下,將軍實在是想不明白,秦有福到底是在幹什麽?畢竟當過大清的官,將軍對大清軍隊的規矩還是清楚的,沒見過哪一個當長官的敢像秦有福這樣放了全軍營的羊的。這可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情。

    按規矩,但凡出征的部隊,必須隨時保證部隊具有較強的戰鬥力,一旦需要,能隨時參加戰鬥。這就決定在任何時候部隊必須建制完整,即使是準備班師的部隊,也只能夠按一定的比例批準少量軍士離開大營的。

    正是這個意外的情況,令將軍不得不仔細觀察打聽了兩天。再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以後,將軍開始動起腦筋了,他帶來的一千侍衛是護送槍械、火炮回去的主力,損失大了無法完成任務,至於那一千多想幫吳三桂報仇的老兵可以說是侍衛的掩護,屬於隨時可以放棄的那一種。

    全火器營現在將所有的火器都入了庫,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什麽戰鬥力的了。如果利用晚上偷襲一下,讓那些老兵漫山遍野的追殺全火器營的軍士,不但可以很好的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讓他們一時之間難以兩頭兼顧,另一方面若是能僥幸殺了秦有福,也算是為吳三桂報了仇。

    這裡面起決定性作用的主要原因,還是將軍不相信一個大白天全軍放羊的部隊,晚上還有可能形成戰鬥力。

    雖然明知道秦有福這個時候肯定已經不在帥帳裡了,可是習慣性的,將軍還是直奔全火器營的帥帳而去。

    ……

    為了保險起見,秦有福手上抓著的繩子有兩條。繩子的盡頭連接著帥帳裡的兩個燧發裝置,只需一拉,繩索便會啟動這兩個燧發裝置,打出來的火星會毫不客氣的點燃堆放在帥帳裡的火藥。

    秦有福沒有計算過這些火藥一旦爆炸到底會有多大的威力,不過他清楚,現在帥帳裡和軍械庫、火藥庫裡的火藥比炸開岳陽城的火藥還多些,秦有福估摸著,當時岳陽城那一次的威力已經不小了,這一次因為分成了三個炸點,為了或許會小一些,但是全小都有限,相信炸死附近十幾米以內的人是不成問題的。

    在校尉告知吳世藩的人已經進了帥帳以後,秦有福也顧不得那些了,手裡一用力,連接到帥帳的繩索被拉動了。

    納蘭性德和校尉也一人負責控制一處炸點的,昂然一見秦有福動了手,也拉動了手裡的繩子。

    全火器營的正中間,一個巨大的火球轟的一下直衝了起來,進接著就是雷鳴一般的一聲巨響,營地中那些照明用的油盆就像被巨人掀起的小木板一樣,一下給拋出去了老遠,落到地上以後一下燃了起來,整個營地突然變得亮了許多。

    一些正往周圍帳篷裡衝的大周軍士仿佛被人在背後推了一把一樣,一下撲到在了地上。更有一些偷工減料扎得不夠結實的帳篷被爆炸後形成的衝擊波一下就給推到了。

    全火器營的軍士是每天聽著槍炮聲過來的,對這些倒不是很驚訝,再說他們躲得都比較遠,爆炸聲剛剛響過,一陣悠長的牛角號便響了起來。一時間,變魔術一般的全火器營的營房後面,手持火槍、機槍的軍士按照站位站了起來,踏著鼓點,開始從四面向中間推進。

    來偷營的吳世藩的手下驚呆了,看著隊列整齊,手裡端著槍的大清全火器營的軍士們,說有的人都明白,他們是上了當了。

    一些信念堅定的家夥仿佛自殺一般衝向他們面對的槍口,後果不用說也知道。那些心理有數、還不想那麽早去見閻王的紛紛丟下了手裡的刀槍投降了。當然了,還有一些被爆、炸震壞了耳朵、眼睛和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的還在圈子裡瞎轉悠,他們中的大多數轉不上幾圈便倒了下來。至於還能不能醒過來就得看天意了。

    ……

    “秦大人,雖然我們抓住了那麽多的俘虜,也殺了那麽多的敵人,可是咱們的炮全都毀了,這萬一皇上追究下來可就麻煩了。”扎木里畢竟是老將了,很多事情看得清楚。

    就在大家都在慶祝勝利的時候,他提出了目前他最擔心的問題。

    “這有什麽辦法?難道我們還能瞞過吳世藩的人將那麽多炮都從武器庫裡整出來?這事你就別擔心了,明天一早安排卸任將那些火炮的零件收拾一下,全都裝到車上去,交代下去,俘虜都給我看好了,少了一個都不行。咱們明天下午趕路,換個舒服點的地方宿營,交代所有的人,注意保管好武器,誰要是把槍丟了,老子扒了他的皮!”

    秦有福安排著。按秦有福的估計,康熙派的人也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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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軍民同樂

    別看這一仗的戰果較全火器營在湖南打的幾仗在戰果上並無優勢,但是因為是在湖北,大清的控制較為完全,所以顯得格外重要起來,再加上黑燈瞎火的,誰知道跑了多少人?所以必須馬上將戰況通知兵部並告知湖北、河南兩省巡撫,預防潰兵作亂。

    事急從權,秦有福還是有著自知之明的,碰上關鍵的時候,當然也不好再擺顯他那手狗屁不通的文章了,全權交由納蘭性德負責代勞。秦有福心中有數,他寫文章不行這點短處皇上是知道的,所以給皇上寫折子沒問題,但是行文兵部並兩省巡撫衙門,還是別賣弄的好。

    再說了秦有福搶著給皇上寫折子有兩方面的原因,畢竟每日臨帖的事是皇上交代的,只要康熙不鬆口,他就得一直寫下去,時不時讓康熙看到自己寫的大學,也好證明自己並沒有偷懶、盼望著康熙什麽時候發善心饒了自己。

    再一個就是通過將成給康熙寫折子的事也好坐實自己並沒有偷懶,一直是老老實實的在前線沖鋒陷陣的,也省得到時候給人搶了功勞都不知道,至於文筆上的東西那是次要的,只要訥訥個把事情說明白就行,想來康熙也沒有什麽好追究的。

    不管怎麽說,大清報白話文版的大家也都熟悉了,自己的這種寫法雖然在那些老學究看來根本文理不通,但是從敘事的角度還是說的過去的。

    不得不說,納蘭性德的水平可不是秦有福能趕得上的,天還沒亮,幾份信函已經送到了驛站發送了出去。去驛站送信的校尉回來的時候,帶來了京城派來傳旨官員。

    傳旨官是昨晚上二更天的時候到的驛站,由於並不是緊急軍務,按照規定,每天是可以休息幾個時辰的。

    昨晚上全火器營營地的爆炸聲動靜很大,驛站的距離又不是很遠,剛剛躺下準備休息的傳旨官當然是聽到了動靜的,找人一問,鬧出動靜的地方正是全火器營的營地,便料定肯定會有全火器營的人來驛站傳遞信件,於是便交代驛站的人,如果有全火器營的人過來送信就招呼他一聲,到時候一起走。

    “看看,我說得對吧。”秦有福拍打著兵部著令全火器營班師回京的文件,洋洋得意的吹起牛來。好不容易當了一次神棍,不吹一吹都虧了自己了。

    “你說得是沒錯,皇上確實是讓我們回京了,可是你別忘了,兵部可是要求我們馬上上報火器的情況,連戰損情況都得說清楚。昨天晚上你可是一口氣把咱們的所有大炮和多餘的火槍都給炸了,那麽多新式火炮,指不定皇上還等著用呢,這要是讓有心人追究起來,還不得說你是為了掩蓋證據才炸的?”

    納蘭性德白了秦有福一眼,他跟秦有福不同,真正是見識過官場上勾心鬥角的齷齪事的,心裡這會正著急。

    可以想象,除非是皇上首先把這個事應承下來,明確表示在當時的情況下就該這麽處理,否則且不論是不是有兵部要求盤點全火器營武器盤點的事,就沖著這些大炮的價值,那些御史言官也放不過秦有福。

    一旦秦有福倒了楣,他這個副將肯定得跟著沾包,受牽連是不用說的了。

    “沒事,咱們手裡有那麽多的俘虜,還有岳樂將軍寫來的信作證,再說了,這個傳旨官也來得正是時候,難道者滿地的屍體碎肉還不能說明什麽?”秦有福挺樂觀的,他才不管那些大炮值多少錢呢,反正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下回上戰場玩命這樣的活他是打死都不幹了。

    都說當兵打仗是提著腦袋的幹的活,這話一點都不假,直到現在,全火器營包括秦有福和納蘭性德等幾個主要將官的辮子只能勉強用帶子紮上,連眉毛都還沒長出來呢。

    幾個人裡面,也就紮木里顯得好一些,畢竟當時他在隘口上打炮,沒給火攻船燒著。

    “也幸虧是有這些東西吧,否則咱們就麻煩了。”納蘭性德嘆了口氣,想來一會以後對秦有福說:

    “要不你還是給皇上先上個折子,說說昨天遇襲的事情,到時候也能省不少麻煩。”

    一般的奏折都得通過上書房,經過那些翰林或軍機處理並提出處理才交給皇上處理的,只有秦有福才有專奏的權利,寫的折子不必經過別人的手。這樣會直觀一些,不用擔心皇上會被別人的處理意見誤導。

    秦有福是知道官場上哪些亂七八糟的事的,所以他一直不肯當官,只肯頂著個皇家顧問的頭銜為皇帝一個人服務,這樣會簡單得多,畢竟不會觸及別人的利益,這樣也不會有誰找他的麻煩。

    既然納蘭性德他們這麽擔心,秦有福心裡也有些發毛了,想想不過是給康熙寫封信(秦有福看來,什麽折子不折子的,其實就是寫信),能讓大家安心一點總是好事,便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行,我這就給皇上寫折子,一會納蘭性德看一看,補充得完整一些。”

    別看納蘭性德是學文言文出來的,但是白話文的東西這段時間已經成了流行時尚,像他這樣底子的人,幫秦有福補充一點材料還是不成問題的,至少在文法上比秦有福強得多。

    於是,秦有福和納蘭性德忙碌了起來,兩個人相互討論補充著,爭取把事情說清楚。

    紮木里和度爾翔也沒閑著,整個營地閑著亂七八糟的,到處都還沒有收拾完呢,屍體什麽的也得深埋,否則讓野狗什麽的刨了一兩個骷髏出來,地方官就得哭了。

    當然了,挖坑的事用不著全火器營的人幹,地方官昨天晚上就接到通知,說是這邊打了大勝仗了,死了不少人,讓他帶著勞役們過來挖坑埋人。當然了,來的還有地方上的仵作,他們得統計一下到底有多少死人。

    這要是放在前線的那個然沒有人管的,可在後方不一樣,全火器營搞出了那麽大的動靜,要是不通知地方官出面,搞不好老百姓就得瞎傳了。

    這一耽擱,原本打算這天下午出發返京的全火器營又多呆了一天,再給那幫公子哥們放羊是不敢了,誰知道吳世藩有沒有後手?好在當地的縣太爺很是識趣,動員全縣大戶為保家衛國的全火器營將士們捐款捐物。如果說這次是為前線的部隊捐款,肯定不會有那麽痛快。

    可全火器營是在他們的地盤上消滅了兩千多吳世藩的人,這讓當地的老百姓特別是鄉紳、地主們感到心中大定,他們不知道吳世藩的人為什麽瞄著全火器營的人來,但是他們明白,一旦這幾千亂兵沖到了城裡,說不定他們世世代代苦心經營的那點家當就全完了,至於能不能保下命來還另說。

    這看的到摸得著的戰功可比報紙上講得要來的實在得多,別說縣裡面動員,就算縣裡不動員,他們已經開始安排勞軍的事情了。

    於是在縣太爺的主持下,縣裡頭抓雞殺鴨帶宰羊,另外又湊了五萬多兩銀子,還給秦有福做了一把萬民傘,浩浩蕩蕩的送到了軍營。

    當萬民傘和勞軍的東西送到軍營的時候,那幫眼睛都長到了天上的八旗子弟差一點連下巴都掉下來了。

    別看大清統治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可是滿漢之間的關系一直都比較緊張。畢竟當年滿漢打了那麽多年,要說沒有一點積怨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說對八旗兵。

    平時八旗兵不管是路過什麽地方,老百姓是能躲的就躲,生怕給這幫當兵的厄上,到時候巧取豪奪的,搞不好就讓人給禍害了。

    即使要錢要物,也只能采用攤派的辦法,老百姓給得不情不願的,當兵的拿到手裡頭也不舒服,怎麽說是人都有良心底線,至少大家都明白,這樣的攤派跟搶沒有什麽很大的區別。

    全火器營這一次是發了財了,有錢人就是有底氣,一路上走過來,雖然不敢說秋毫不犯,但是平時買東西什麽的給錢還是痛快的,大家萬萬沒有想到,只不過是守本分打了一場漂亮仗,居然會讓當地的老百姓如此感激,居然把他們當成了自己人,送錢送東西不說,連萬民傘都送來了。

    要知道,這萬民傘可不是一般的東西,這是舊時紳民為頌揚地方官的德政而贈送的傘。傘上綴有許多小綢條,上書贈送人之名氏。一般來說,只有在地方官離任的時候,這個地方的百姓表示挽留的意思,這個時候才會送萬民傘,意思是這個父母官,像傘一樣遮蔽著一方的老百姓。

    這可是功德,若是一般的地方官吏,這樣的事情是要記入考功的。可秦有福這會是帶兵的將軍,是武職,一個過路的武官能收到萬民傘實在是令人瞠目結舌。

    秦有福哪裡知道這些,看到當地的官吏和老百姓都挺高興的,又送來了這麽多東西,反正這天晚上是不走了,當兵的又都忙了一整天,乾脆,借著這個機會搞一次軍民聯歡,也讓大家夥樂呵樂呵。

    也就是秦有福吧,換了其他人,誰敢在軍營裡留宿百姓?更不要說在軍營裡搞什麽軍民聯歡了。納蘭性德咋一聽秦有福的這個點子,首先就覺得是荒唐的事,這要是追究起來,可是違反軍紀的。

    但是仔細一想,不由得暗暗為秦有福的這個主意叫絕。全火器營現在已經快到河南了,在湖北搞的這點動靜,用不了兩天就能傳到北京,如果操作得當,不但全火器營可以得個好名聲,秦有福這個皇家顧問也變成了朝廷的親民代表,這對於大清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至少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緩和和改善滿漢關系,是滿人能更好的更快的被漢人接受,這與皇上欲迎娶衍聖公之孫女進而帶動滿漢關系發展有異曲同工之妙。

    更關鍵的,秦有福開了這個軍民聯歡的頭以後,可以很大程度上消除老百姓對朝廷軍隊的之間的隔閡,這可比單純的搞一些地方官吏的親民活動更容易讓老百姓接受。

    納蘭性德想不明白,別看秦有福大大咧咧的,看上去有些不著調的樣子,但是辦起事情來卻總能正好搔到皇上的癢癢筋上去,難怪他捅了那麽多的簍子,甚至把頂戴都給混煤了,可皇上卻一直都不肯拿下他皇家顧問的頭銜,連帶著連秦有福那個連話都說不好的兒子都已經混了個四品銜。這樣的是如果說放到哪個皇親貴戚那裡並不奇怪,可是放到一個連品銜的都沒有皇家顧問頭上,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納蘭性德突然想到,秦有福在咸寧的時候肯為了一塊文廟的牌匾斬了赫舍里,根子搞不好就在這。

    要是換了別的什麽官員,誰肯為了一個在剛剛被占領的城市中搶點東西而得罪當今皇上的妻族?就算再不爭氣,好歹也是皇親國戚,按律,赫舍里的事情是要交到京城內務府處理的。會不會是秦有福得了皇上的什麽口諭,特意做出這些姿態來的?這些事,納蘭性德只能在心裡想一想,打聽是不會打聽的了。

    ……

    別看秦有福的奏折比公文傳遞得晚一些,但是到康熙的手上的時間卻是要快的多。畢竟傳遞文件的途徑不一樣,前面的公文和折子走的是正常渠道,每天傳遞的距離是四百里,而秦有福的專折用的是急遞,每天六百里。當然要快了許多。

    康熙正擔心著全火器營的情況,畢竟之前秦有福已經上了折子,說全火器營彈盡糧絕,已經無法繼續支撐下去了,所以退回了武昌,並請返京補充。對秦有福這個人,康熙還是知道的,他可是個什麽都敢幹的主,自己又沒有給他規定作戰的方向和線路,整個全火器營秦有福說算。

    按康熙的理解,十有八九,秦有福這會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康熙有他自己的一套情報機構,剛剛傳回來的消息,雖然不敢肯定,但是密報上已經說了,很有可能,吳三桂因為長江水師被殲,咸寧失守被氣死了。目前雖然還沒有發殤,但是整個衡州的情況異常緊張。有跡象表明,不排除吳三桂或吳世藩會展開對全火器營的報複行動。

    康熙擔心,全火器營彈盡糧絕,說不定就會吃了大虧。對康熙而言,如果說全火器營沒有打勝仗,即使被別人一口吞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打仗哪有光占便宜不吃虧的?可是現在不同,全火器營全殲大周長江水師,奪取咸寧、武昌的事情已經在報紙上說出去了。康熙甚至打算率百官出城去迎接全火器營,如果這個時候,全火器營在後方被吳三桂派人給殲滅了,豈不是打他這個皇上的臉?

    岳樂那邊戰事正是吃緊的時候,一番考慮,康熙已經安排河南巡撫帶兵南下,準備迎接全火器營。哪知道剛做完安排,秦有福的奏折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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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滿漢一家

    “傳納蘭明珠和索額圖,另外請康親王也來一趟。”康熙皺著眉頭吩咐著。

    喜公公答應了一聲,出到上書房外面,交代幾個聽差辦事的小太監趕快分頭去找人。

    ……

    “喜公公,皇上今天心情怎麽樣?”最先到上書房的是索額圖。怎麽說都是老熟人了,跟喜公公打聽點事總是沒問題的。

    喜公公自然知道索額圖的意思,別看索額圖問得是康熙的心情,其實只不過是一種變通的說法,雖然他是康熙的岳父,可畢竟是當臣子的,總不能逮著喜公公就問皇上今天為什麽叫我們來,是不是我做錯什麽事了?這樣的話索額圖問不出來,就算他敢問,喜公公也不敢回答。

    “秦有福來了一份折子,全火器營在湖北靠近和嫩的地方被吳世藩派的兩千多人埋伏了,好在岳樂將軍的及時通報了消息,全火器營有了準備,結果全殲了這幫家夥,算是打了個勝仗。皇上這會正高興著呢。不過話說回來,出來這麽大的漏洞,皇上心裡不自然是正常的,您留心點。”

    如果換了別人,喜公公自然是不敢這麽交底的,揣度聖意可是大不赦,一旦追究起來,誰也扛不住,不過面對皇上招來的這幾位,喜公公倒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怎麽說都是朝廷中最得力的,有些事情讓他們心裡有點底,對自己的好處是不用說的了。

    索額圖雙手一拱,微微給喜公公施了一禮:“多謝喜公公。”

    喜公公當然知道,索額圖還不至於就這麽一句話就打發了自己,只是有些東西說明白了就沒意思了,當下還禮小聲道:“客氣了不是。”說著將身子微微讓了一下,輕輕叩響了上書房的房門:

    “皇上,索額圖大人到了。”

    “進來。”康熙答應著。

    喜公公輕輕推開了房門,將索額圖讓了進去。自然有專門服侍的小太監端茶送水不提。喜公公並沒有跟著進到房裡,他還得等納蘭明珠和康親王。

    自然而然,納蘭明珠來了以後也是選擇先跟喜公公答題昂一下皇上的“心情”如何,喜公公是套話說慣了,開口就來。一番感謝之後,納蘭明珠也進了上書房。

    當然了,遠遠的看見康親王走了過來,喜公公連忙迎了上去,請安問候自然是不用說的了,一路小心的引著道,服侍康親王進了上書房。

    照規矩,喜公公是服侍皇上的,若是光傳索額圖和納蘭明珠,他是用不著出上書房候著的。不過如果康親王來了就不同了,別看只是親王,但是別人是有特權的,即使是見了皇上,也是不參不拜、不接不送的,皇上讓人把康親王請了來,喜公公當然得幫皇上出來接一下,至少是表示尊敬的意思。

    ……

    “難怪秦有福那麽膽小怕事的人卻吵著要去打吳三桂,看來他還真是吳三桂的冤家對頭啊!這倆人也有意思,當初是秦有福給皇上出的主意謀劃著撤藩的,回過手來,吳三桂要了秦有福夫人的一條胳膊。然後秦有福請命出兵消滅了吳三桂的水師不算,連吳三桂也給氣死了。要我說,吳世藩那個小崽子吃了虧就算了,他還不依不饒的,非得找秦有福的麻煩,結果費了老鼻子勁,派出了兩千多人來了,倒讓人家給整掉了一千多,這麽算起來,秦有福不但沒吃虧,反而占了大便宜了,這事想起來都有味道。”

    康親王顯得不當回事似地用說故事的語氣,總結了一下秦有福和吳三桂的之間的恩怨,雖說沒有表示自己的立場,但是言語之間已經是在為秦有福請功了。

    像康親王這樣的鐵帽子王或許是最公正的旁觀者。拉幫結黨的事是不用考慮了,當初許給他祖上鐵帽子王的時候就已經明確了:只要大清江山還存在一天,只要他站穩自己的立場,那麽他們這幾個鐵帽子王的待遇就永遠不會變。可如果發現他們結黨營私,有不臣之心,那麽自然就什麽都不用說了,即使換成了鐵脖子也不行,照樣砍了你的腦袋,為了子孫後代的幸福和自己一家子的身家性命,注定了康親王的立場只是忠於大清帝國,而不是考慮誰是皇帝的問題。

    因為他們的命運和待遇是跟大清江山直接掛鉤的。

    “康親王說得是,秦有福的確是個能臣,只可惜這個人根本無心朝堂,整天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要說掙錢他是行家,想出來的道的確不少,可要想讓他主政一方,卻像要了他的命似的。您沒看見,當初朕說摘了他的頂戴花翎的時候,他跟沒事人一樣,眼睛都亮了。這次讓他帶兵出去打仗,一來是想看看他的能力到底怎麽樣,二來朕是想啟用他,若是能幹的,就給他安排一個好一點的位置,讓他多為大清出力獻策。現如今秦有福出去了幾個月,捷報頻傳,又在湖北幹了這麽大的一件事。朕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賞他了,這才想問問諸位的意思,看看將來得怎麽安置這個秦有福。”

    算起來康親王是康熙的長輩了,而且又是眾鐵帽子王排第一的,康熙對康親王說話還是很客氣的。

    “依我看來,這個秦有福本就是不想當官的。當初皇上不是沒有給他機會,可是哪一次他不是推了?要我看來,讓他當官還不如依舊讓他當他的皇家顧問的好,他這樣的人本就是看破了紅塵的,只要能有個安身立命的手段,他根本不會在乎什麽當官不當官。進京這麽多年來,朝廷上下沒有人不知道皇上是對他另眼相看的,可是皇上見過他幫誰說過一句好話麽?朝廷上下,哪個大臣不認識他?可是除了私下裡交往,平時沒有誰見過他勾連什麽人的,這說明他是根本不願意趟這灘渾水。現如今,秦府超市算是轟轟烈烈的了,就算比起我這個親王來,怕還是他有錢一些。有句話說得好啊,說是千里當官只為錢。秦有福算是有錢的了,又有皇上給他撐腰,小日子過得挺舒服的,又何必當官呢?要是換一下,我也不想當官。”

    這樣說話不像是在朝堂上,康親王少了很多顧忌,一些平時觀察到的或者是不願意在朝堂上說的話,這個時候說一說倒是很合適的。

    康熙聽得有些入迷了,康親王的話停下來好半天,康熙才反應過來,他嘆了口氣道:“哎……其實朕也知道,秦有福是個不願意當官的。但是這個人一身點子,如果能用起來,相信是個治國之才。再說了,這次他是立了大功的,若是不賞了他,怕是將來他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康熙的考慮是有道理的,秦有福布衣帶兵出征是大家都知道,誰都明白,如果不是康熙想要用這個人,這樣的機會怎麽會輪得到他身上?現如今秦有福帶著全火器營立了大功回來了,手底下的人個個有賞,唯獨他這個帶兵該怎麽樣還怎麽樣,難免一些大臣會考慮是不是秦有福得罪了皇上,所以皇上才給他臉色看的。

    到時候那些上桿子拍馬屁的雞蛋裡挑骨頭,沒事也能給整出事來,康熙能怎麽樣?難道有錯不罰麽?這樣法律就成了擺設,還怎麽管理國家?可秦有福如果不當官,還真是罰不起的,本來就是布衣了,再罰下去,就只好發配了。別看康熙年紀不大,但是這些道理還是懂的,至少他看出來了,別看平時秦有福不吭不哈的,但是當真到了關鍵的時候,這人還是能用得上的。

    索額圖算是明白了,康熙對怎麽安置秦有福感到很為難,偏偏那個家夥視官場如豺狼猛獸一般,打死了都不願意當官,倒叫康熙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輕輕咳了一聲。索額圖開口道:“咳……,皇上,臣到有個主意,只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嗨,有什麽你就說吧,這裡不比朝堂上。那麽都是朕的左膀右臂,要是你們都不敢說話了,朕也就聽不到什麽真的東西了。”康熙顯得很無奈。要說索額圖是自己的岳父,這要是放在普通老百姓的家裡,平時看不順眼了教訓一頓都是正常的,可是現在自己是皇帝,二阿哥的母親、索額圖的女兒又已經死了,搞得索額圖這麽能幹的人平時都小心翼翼的,這官還真不好當。

    “皇上有意倡導滿漢一家,最近又打算迎娶衍聖公的孫女為妃,看滿漢通婚只先河,於我大清千秋大業之穩固有莫大的好處,畢竟這天下還是漢人多的,若不能讓漢人看到滿漢一家的局面,想來管理諾大的江山也是件費勁的事情。”

    說到這,索額圖小心的觀察了一下康熙的臉色,畢竟剛才他說的話可不是能隨便開口的。看到康熙沒有什麽反應,索額圖才接著說了下去:

    “秦有福就只有熊婉兒一房妻室,未曾納妾。熊婉兒雖受封三品誥命,總是殘疾了的,平日裡諸多不便。臣以為,皇上是否可在朝中滿大臣當中選一合適女子嫁與秦有福為妻,一來可顯示皇上行滿漢一家之決心,二來也算是廢除了滿漢不通婚的規矩,同時彰顯皇上對秦有福之表彰之意?”

    索額圖說這話的時候戰戰兢兢的,生怕康熙不高興找他的麻煩。要知道滿漢不通婚可不是康熙的主意,這是皇太極定下的祖制,要想破這個規矩是要承擔很大壓力的。

    “臣以為索額圖大人的這個主意好,只要皇上迎娶了衍聖公之孫女為妃,就已經沒有什麽滿漢不通婚的規矩了,帶時候皇上再為秦有福指一個合適的滿大臣的閨女,不但可以省卻很多口舌,還表彰的秦有福,正可謂一舉兩得。”

    納蘭明珠旗幟鮮明的站了出來,表示同意索額圖的說法。

    大家都知道,康熙迎娶衍聖公的孫女是一個態度問題,一個是為了像天下讀書人表明滿清皇室和大清帝國對漢文學和聖人的尊敬,另一個就是告知天下百姓,天下之大皆為大清所有,大清之大皆為境內百姓所有,但凡人等皆為大清子民。這是滿漢一家關鍵的信號。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2:04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平妻

    自從斷了一臂之後,熊婉兒簡直痛不欲生。

    當時的社會情況下,女人基本上是作為男人的附庸而存在的。

    文官中可以有連站都站不穩的老頭,可一般情況下,到了這個程度還沒有退養的老臣往往都是朝廷的棟梁,那是智慧和資歷的表現。

    武將中多有缺胳膊斷腿的,但是這樣的人往往都是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的,身體的損傷是別人的榮耀和功勛。

    可這樣的事情放到一個女人身上,那就絕對是一個悲劇,即使是能幹如熊婉兒這樣的女強人,即使是熊婉兒乃是代秦有福受的過,而且秦有福從來都沒有嫌棄她的意思,可是像熊婉兒這樣出自當代名士之家的大家閨秀,就算是外人都知道她的情況,但是為秦有福納妾的事情已經成了必然。

    熊婉兒不能也無法頂著一個妒婦的名聲坦然的繼續接受秦有福的專寵。當時的環境就是這樣,特別是如秦有福這般有諾大的家產的大戶,只有一個孩子是遠遠不夠的,熊婉兒有信心還能繼續為秦有福生養孩子,但是她根本沒有辦法跟別人解釋秦有福為了能給自己的孩子更好的環境和體恤熊婉兒的身體而采取的避孕手段。

    “婉兒,你相公還沒有將石榴她們兩收房麽?”下朝以後,熊賜履拐了個彎,到秦府看女兒來了。

    若是秦有福在家的時候,熊賜履是不會來的,這不合規矩,再說熊賜履是個心高的人,他清楚自己在皇帝眼裡不如秦有福吃香,生怕來多了秦府,別人會議論他攀附秦府什麽的。不過眼下的情況不一樣,秦有福領兵出征,女兒一個人在家,再說又有了殘疾,熊賜履來看看女兒也就不那麽引人注意了。人心都是肉長的,誰面對這樣情況的時候,難免要上門安慰一下女兒的。

    “還不曾,女兒勸過他的,可是……。”雖然面對的是早就的父親,可說到這些事情,熊婉兒還是難免臉紅了起來:“可是相公說過日子還是單純一些的好,家裡整些亂七八糟的姨太太什麽的,到時候難免有舌頭碰到牙齒的,所以相公從來都沒有碰過石榴和夏荷,聽相公的意思,他是打算等孩子大一點了,就放兩個丫頭出府單過,也不枉兩個丫頭服侍了我這些年。”

    石榴和夏荷是熊婉兒陪嫁過來的通房丫頭,按說是有義務在女主人不方便的時候陪著男主人的,一般情況下,這樣的通房丫頭都是從小就精挑細選出來的,懂規矩,知道取舍,很是可疑放心的,對於女主人來說,這樣的通房丫頭的可信程度當然要比自己相公另外納妾的強。熊府的兩個姨娘原來就是熊婉兒母親的丫頭,司空見慣了的事,熊婉兒也沒有什麽接受不了的。

    “哎……。”熊賜履嘆了口氣。要說起來,不管自己做得如何,但是為人父母的,自然是希望女兒在家裡的權利和地位更高更有話語權,可女兒現在胳膊都少了一條,若是秦有福再不納妾或者收幾個通房丫頭,別人就該議論熊府沒有家教了。

    “按理來說,你們小兩口過日子過得挺好的,我這個當爹的是不該說這個話的,可現如今你少了條胳膊,如果秦有福再不納妾,怕是外面就該有議論了。爹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你相公馬上就要收兵回京了,這個事你得抓緊了,要麽勸秦有福收幾個通房丫頭,到時候辦一下晉身的手續,要麽讓秦有福自己去尋一個好一點的納了妾,這對你的名聲也能好些。”

    熊賜履這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熊婉兒如果再不辦這個事情,怕是她娘就該來給她講女馴、女戒了,畢竟這事關熊府的名聲,已經不再是熊婉兒和秦有福自己的事了。

    不能不說,在子女教育的方面,熊賜履是非常成功的,他成功的將熊婉兒教育成了一個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在這一點上,熊賜履一直非常驕傲,雖然這話不能對外人說,但是熊婉兒出嫁的那天晚上,熊賜履喝醉了以後曾經對夫人說過這樣的話:便宜了秦有福那個丘八了,如果不是看到秦有福還是懂事的,他熊賜履即使是拼著丟官罷職,也絕對不會把女兒嫁給他。可以說,用剛才那樣的口氣跟熊婉兒說話在熊婉兒長大以後就幾乎沒有過了,熊賜履知道,自己的女兒不是那不知事理的市井小婦人,即使自己不說,想來她也是知道該怎麽處理的,可是熊賜履不能不跟熊婉兒說一下,因為他怕女兒兒女情長,又或者是鑽了牛角尖,萬一想不開就麻煩了。

    熊賜履知道,不管熊婉兒是否同意,這件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今天早朝散了以後,納蘭明珠特意叫住了他,仿佛很關心的過問了一下熊婉兒的傷,並打聽是否有恢複的可能。熊婉兒的傷成什麽樣大家都是知道的,連胳膊都沒了,還談什麽恢複?難道還有什麽手段能讓熊婉兒另外長出胳膊來麽?熊賜履當然知道,納蘭明珠根本不是關心熊婉兒,這麽說不過是個話題罷了。

    果然,納蘭明珠很快就把話頭轉到了秦有福身上。用納蘭明珠的話說,秦有福是於國於民有大功的,皇上已經決定要好好賞賜秦有福了。

    “我與秦大人也算關系不錯,知道他跟令愛水乳交融,兩人的感情簡直是蜜裡調油一般。你那外孫秦凱旋也是個精明的,當初抓周的時候就能抓到皇上的玉佩,將來必定貴不可言。只是這秦大人子嗣甚少,諾大的家業,總是多幾個孩子才熱鬧。我聽說皇上打算迎娶衍聖公的孫女為妃,藉此開天下滿漢通婚之先河,以彰顯吾皇對聖人的敬重和滿漢一家的意思。康親王有一孫女,今年也到了嫁人的年齡了,那孩子很是伶俐,已經被封了郡主的,不但皇上,連老祖宗都很是喜歡。照規矩,這孩子將來是要遠嫁蒙古的,可不管是康親王還是皇上又或者是老祖宗都不願意這孩子嫁的太遠,也免得將來念想起來見上一面都難,康親王有心借戶那個上開滿漢和親的機會將郡主下嫁,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你也知道,我納蘭明珠是個熱心的,聽說了這個事以後就上了心了,想找個機會跟康親王討杯謝媒酒喝。哎,你也知道,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皇帝的女兒還真是不好嫁的,和親當然方便,可如果不是和親,又有幾個能配得上皇帝女兒的?和碩格格當然比不得公主,不過咱大清能配得上郡主的也沒幾個了。康親王的意思,與其盲婚啞嫁的,不如在漢臣裡找個知根知底的青年才俊,不求什麽高官之後,也不求一定要進了門就當大婦,有個平妻的名義就行了。不知道熊大人手裡有沒有什麽合適的人選?你也知道,畢竟我是滿人,對漢官不是很熟悉。”

    納蘭明珠的話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就差沒有直指秦有福了。

    熊賜履能從一介白丁中了進士,一直官拜從二品的翰林院學士,如果連這些都聽不著出來就真是白活了。他當然明白,納蘭明珠說的什麽和碩格格是前幾天才封的,雖然是康親王的孫女,但卻不是嫡長孫女。雖然並沒有什麽不和規矩的,但康親王已經有一個嫡長孫女被封了郡主的,這還是非常罕見的事情。現在聽納蘭明珠這麽一說,熊賜履恍然大悟,感情別人是看上了秦有福了。不用想就知道,如果這後面沒有皇上的意思和康親王的肯首,就算給納蘭明珠一個膽子,這些話他也是不敢說出來的。由於特定的歷史原因以及滿人和蒙古之間的關系,皇家女撫蒙古已經是規矩了。憑康親王的地位,如果他的孫女不嫁到蒙古,這朝中敢娶的還真沒幾個。

    現在別人連平妻的話都說出來了,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否則打的可不止是康親王的臉,連皇上還有那位老祖宗的臉都沒地方放了。

    “納蘭明珠大人客氣了,下官還真羨慕大人,若是這事成了,不但於皇上滿漢一家的事情有很大的促進作用,大人的這個大媒可也算是當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既然大人這麽上心,下官若是不搭上一把手肯定是不行的。要說起來,下官這裡倒還真有那麽一個合適的人選,條件什麽的都是合適的。只不過這事還需下官探探他的口氣,成與不成還兩說。下官現在也不敢說大話,還請大人寬限幾日,等那人回京以後下官詢問一番,自然就會有結果的。”

    熊賜履很是糾結,碰上這樣的事情,別人直接找上自己這個做老丈人的了,自己還得親自去跟女兒、女婿商量,確實不是一件讓人舒服的事情。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秦有福全無長輩,這個事情也只有自己出面最合適了。

    對熊賜履來說,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女兒斷了一臂,他寧願秦有福多納幾個妾,只要不威脅到女兒夫人的地位就可行。熊賜履並不認為秦有福納妾是件什麽不好的事情(當然了,不納更好)。可是現在納蘭明珠要的是平妻的地位,這對於熊賜履來說就很不舒服了。他當然知道,就憑康親王的地位和這位康親王的孫女剛剛封的和碩格格,要個平妻並不過分。自從熊婉兒出事以後,熊賜履就考慮過了,不管是為了熊府的名聲還是為了女兒、女婿,納妾的事情是必須的。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皇上居然對自己的女婿如此重視,居然想將康親王的孫女嫁過來。

    ……

    熊賜履發現女兒並沒有什麽反對秦有福納妾的意識以後,猶豫了半天,還是將今天早朝以後的事情跟熊婉兒說了一下。

    熊婉兒其實也已經想過了,如果說自己沒有殘疾,那麽秦有福納妾的事情還是由著秦有福,畢竟秦有福說得也有道理,於熊婉兒來說,自己的丈夫能只疼愛自己一個人,當然要比讓別人分享去了的好。可是現在的情況,她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要麽背負一個惡婦的名聲,要麽就主動說服秦有福納妾。

    熊婉兒怎麽也沒有想到,現在已經不是那麽簡單了。現在秦有福要娶的是和碩格格,是要當郡主儀賓說是平妻,可郡主儀賓有平妻的說法麽?就算大家都同意,未來的秦府誰為大?將來家裡的產業還能留給自己的兒子麽?熊婉兒徹底傻了,她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碰上這樣的事情。

    ……

    康親王也挺糾結的。說起來,康親王也覺得像秦有福這樣的人是應該拉住的,畢竟秦有福還算是比較“乾凈”,相信將來也不至於卷入什麽朋黨裡去,從某種角度來看,秦有福的所作所為跟自己目前的態度差不多,基本上將自己擺在了一個不敗的位置上。不管未來誰拿了天下,跟秦有福的關系都不大。

    所以一直以來,康親王還是很為秦有福說話的。不過欣賞歸欣賞,骨子裡,康親王始終都沒有意識到秦有福現在已經成了不可或缺的人,直到那天跟皇上談起該如何賞賜秦有福的時候,康親王才發現,自己好像把自己給裝進套子裡去了。

    不得不承認,索額圖的辦法的確是一個好辦法,所以當索額圖提出這個辦法的時候,康親王也是滿口贊同的。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按照秦有福的條件,似乎比較合適的就只剩下這件的孫女朵藍了。

    還沒等康親王想明白,索額圖和納蘭明珠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出了秦有福的好處,比如說秦有福如何有錢、秦有福婚後專寵熊婉兒,連通房丫頭都沒有碰過之類的。康親王相信,納蘭明珠和索額圖是不敢在這上面騙自己的,再說了,秦有福肯為熊婉兒帶兵出征是不爭的事實。

    康熙畢竟年輕,腦子轉得快,一下子便肯定索額圖和納蘭明珠提出的這事,沒等康親王反應過來,康熙便下旨封了朵藍和碩格格,然後派納蘭明珠出馬去說服熊賜履。

    等康親王迷迷糊糊的回道府裡的時候,朵藍已經領旨受封,成了新晉的和碩格格。全家正高興著呢。

    康親王想了挺久,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朵藍。別看康親王有十幾個孫女,但是真正心疼的,朵藍算是一個。讓康親王萬萬沒有想到的,朵藍一聽說不用她遠嫁去撫蒙古,而且皇上打算把她指給秦有福的時候,馬上臉都紅了,一副高興的樣子。

    康親王納悶了,要說自己的孫女雖不同漢家閨女那麽多規矩,但是自己的身份還是知道的。憑她的身份,若是嫁到蒙古,至少也能當個王妃什麽的,現在讓她嫁給一個沒有品級的漢官,還是平妻,她居然顯得挺高興的樣子。

    “朵藍這是怎麽了?難道她認識秦有福麽?”康親王很意外,問自己的兒子。

    “阿瑪,要說起來,朵藍還真是認識秦有福的,不光朵藍,京城裡哪家的孩子恐怕都認識秦有福。”未來的康親王一臉苦澀的對父親說。

    “秦有福帶著全火器營區區五千人就打敗了吳三桂的長江水師,又拿下了咸寧和岳陽,大清報上天天都說,特別是他因為熊婉兒遇刺的事請命出征那一段,這段時間都快傳神了,再說,秦府的高樓豪宅、秦府超市那琳瑯滿目的商品,包括秦府銀行等等,京城裡哪個不羨慕?若是倒回頭來,不知道有多少人上桿子要把女兒嫁進秦府了。再說秦有福這個人,不但年輕,如果說到有錢,京城裡比得上的還真不多,即使有那麽些個,大多也是幾代人積累出來的,哪像秦有福,不過幾年的時間,白手起家,成就了那麽大的一份家業。再說了,明白些的人都知道,別看秦有福是個沒有品級的,但是他的職位還在,皇上又準了他上書房行走,這擺明了就是倍受恩寵的。報紙上的明星人物這段時間一直在說他,朵藍不知道有多仰慕秦有福了,現在聽說有機會嫁給了他,別說是平妻,我怕讓她去當個妾室都是肯的。”

    小王爺當然不比女兒,他看得更遠一些。他知道,別看秦有福現在是風光,可畢竟是無根的飄萍,一旦哪一天失寵了,怕就該是清算的時候了。他行不明白,自己的女兒怎麽會對這樣一個漢臣如癡如醉的。當然了,要是讓小王爺到幾百年以後來看看那些瘋狂的粉絲,怕就什麽都明白了。

    “我明白了。”康親王楞了好一會,半天才接上話:“難怪秦有福打死都不肯當官,怕是早就防著這一手呢。”又想了一會,康親王接著說:

    “要是這麽看來,朵藍嫁給秦有福也是好的,我看秦有福是個知道深淺的,只要他別在官場上攪合的太深,我想問題不大。再說這事皇上也是點了頭的,朵藍封和碩格格就是因為這個。畢竟是女孩子,將來就看她自己的了”

    ……

    秦有福當然不知道這些,他跟全火器營的兄弟們帶著在湖北抓的俘虜剛到河南就碰上前來迎接的河南巡撫,算是心裡安穩了些。為了對付吳世藩派來偷襲的人,全火器營的家底是當真都打空了,如果再碰上一次這樣規模的偷襲,恐怕秦有福就只有下令投降了。

    為了避免麻煩,秦有福和河南巡撫商量了一下,兩支隊伍快馬加鞭,秦有福甚至連確山都沒有回,直接往京城趕。

    河北巡撫也接到了護送全火器營的命令,更為全火器營準備好了戰馬和大車,行進起來速度更快。

    這天中午的時候,全火器營到了京畿五十里的地方,跟河北巡撫分手以後,秦有福下令全火器營全體下馬整理著裝,秦有福也穿上了那套離開京城以後就一直丟在了馬車上的騎士甲。

    斥候已經來報,皇上已經下令文武百官迎出十里,慶祝全火器營勝利歸來,自然,全火器營的官兵得要打扮一下,怎麽說都是得勝返京的。別丟了全火器營的臉。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2:05
第一百二十七章 秦有福鬧笑話

    “納蘭性德,下令全火器營整隊!”遠遠的,秦有福看見城門處錦旗招展,知道是迎接全火器營凱旋的文武大臣們了,秦有福一聲令下,命令納蘭性德整隊。

    “全體都有,各伍列隊整齊執旗手,亮旗開道。”納蘭性德大聲下達著命令。

    全火器營早就做好了進城的準備,大家都穿上了正式的戰袍,顯得格外精神。納蘭性德的口令一出,原本跟隨於秦有福的全火器營營旗執旗手輕挽馬韁,手中的營旗一抖,兩腿微微一夾胯下的戰馬,營旗隨著戰馬的跑動一下展了開來,顯得很是威風。

    十幾名全火器營特有的、負責指揮作戰時部隊行止的鼓手緊跟在帥旗的後面,一起敲響了前進的鼓點。

    秦有福和納蘭性德跟著營旗,平排走到了隊伍的組前面。

    在得到斥候通知朝中文武百官已經到城門外迎接的消息以後,秦有福就跟納蘭性德商量了一下該怎麽展示一下全火器營的風姿。

    怎麽說秦有福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很快就給出了意見。因為使用的是火槍,全火器營平時訓練的時候就很注意隊列的控制,畢竟這個時候火槍的準確程度太低,射速也慢,如果不使用排槍壓制的方法,單兵生存能力很低。

    所以如果說要想整一個像樣一點的亮相方法,基本上是不用排練的,只需使用戰鼓控制隊列的行進方式,相信就能讓那些平時見慣了錦旗招展的方式進城的文武百官和老百姓有一個不一樣的感覺。

    果然,別看全火器營只打出了兩面旗幟,但是那節奏分明的鼓點卻讓每一個前來迎接全火器營凱旋的官員和老百姓感到興奮了起來。

    畢竟還沒有徹底鏟除三藩,即使全火器營可以說是功勛卓著,但是還沒有到康熙出城迎接大軍凱旋的程度。

    康親王成了皇上的代表,在城門外香案的後面等著全火器營的到來。

    鼓聲越來越近,全火器營的將士們也越走越近。執旗手在踏上墊道的黃土後沒有多久,便一撥馬頭,讓出了主道,提韁將馬兜回來以後,便將戰旗插到了馬鞍上專門插旗的地方,站到了距離香案十米左右的地方。

    那個時候沒有無線電,作戰的時候是通過金、鼓和戰旗指揮的,任何一個部隊的執旗手都進過系統的培訓,知道許多戰旗用法。

    像今天這樣的場合該如何行止是最基本的訓練要求,執旗手當然不會做錯的。

    雖然秦有福不是很明白應該怎麽做,但是他一點都不擔心,因為這些規矩納蘭性德都知道,他只需要按照納蘭性德的口令執行就是了。

    秦有福跟納蘭性德的戰馬抵達執旗手讓道的位置以後,納蘭性德下達了駐馬的口令,身後的戰鼓隨著口令的下達突然變得密集起來,隨著秦有福的帥旗橫著一擺,鼓點一下停了下來,全火器營長龍般的隊列隨著鼓點的停止而停止了移動,整個隊列一下變得安靜了下來。

    今天夠資格出來迎接全火器營凱旋的文武官員多數都是見過大軍打仗的,像這樣迎接凱旋的部隊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全火器營的行止給了他們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他們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威風的隊伍?或許全火器營回京的隊伍是錦旗打得最少的,甚至連各旗的令旗都沒有打出來。可是就這麽簡單的兩面旗和鼓點,卻能非常有效的控制部隊,這在當時的條件下,大概也只有平時跟隨皇上出行的經過長期隊列訓練的皇家侍衛能達到這個水平。

    “大清皇家顧問秦有福帥大清全火器營出征平叛,現凱旋歸來,請皇上示下。”秦有福跨前兩步,單膝跪了下去,大聲報告著。

    康親王伸手拿過香案上的聖旨,一把展開,大聲宣讀了起來。“……”

    這份詞藻華麗的聖旨秦有福聽起來就像是聽天書,不過無所謂,至少有一點秦有福是相信的,這絕對是一份表彰全火器營的聖旨,而秦有福只需要留意最後的“欽此”兩個字,之後接旨謝恩。

    一整套儀式下來,半個時辰也就過去了。全火器營那麽多人當然是不可能一起進城的,獻俘之後,幾名千戶帶著大隊返回了全火器營的駐地。畢竟出去那麽長時間了,歸營後的將士們稍微整理了一下,將武器歸庫,然後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提。至於幾位主要將領就沒有那麽輕鬆了,他們還得跟著幾位負責迎接凱旋的主要負責人進宮謝恩。

    走在大街上,秦有福才發現他身上這套自認為很拉風、很安全的歐洲騎士甲是多麽的……,總之,秦有福覺得自己穿這套騎士甲簡直是愚蠢之極。大熱的天,整個人裹在密不透風的鐵甲裡面,簡直比受刑還要難受。再看看一身輕鬆,只是穿著輕騎戰甲的納蘭性德,秦有福覺得自己大概用不了兩天就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秦有福的這套騎士甲根本就是清朝不曾有過的,就連當初的重甲騎兵也不如秦有福包裹得這麽嚴實。

    這就難怪一路上幾乎所有的人都對秦有福指指點點的,讓秦有福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小丑。

    已經過了早朝的時間,康熙是在偏殿接見的秦有福等人,穿戴著幾十公斤鐵甲的秦有福在穿越了內城以後,已經可以聽見自己每走一步腳下便像是踏在水潭里一般唧唧喳喳的響著。

    為了避免中暑倒在路上,一進內城,秦有福便摘下了頭盔,整個人就像被蒸熟了的螃蟹一般,臉上通紅通紅的,汗水下雨一般的流下來。

    “宣:大清皇家顧問秦有福、一等侍衛納蘭性德、遊擊將軍紮木里、副護軍參領度爾翔覲見!”喜公公站在偏殿外面,眼睛擡得高高的,仿佛根本沒有看見幾個正單膝跪在階下的人一般,大聲宣進。

    至於康親王他們幾個早就進殿交旨去了。

    “謝皇上!”秦有福等人異口同聲,接著站了起來,排列有序的走進了大殿之內。

    畢竟身上穿著戰袍盔甲,見了皇上是無需雙膝下跪磕頭的。進了大殿以後,秦有福等幾個人齊刷刷的單膝跪下,大聲呼喊著萬歲。

    “秦有福,你這是怎麽了?”如果是在金鑾殿上,即使康熙心裡再怎麽覺得不對勁,也是不會當眾問出這句話的,可現在這大殿裡都是朝中的重臣,倒是無需顧忌太多。

    再說秦有福的樣子實在古怪,康熙忍不住問了出來。

    如果康熙不這麽問,秦有福還打算撐著等接見完了以後再說了。可康熙這麽一問,秦有福實在忍不住了,這一了路上,因為出汗太多,秦有福早就渴得受不了了。

    “皇上,先給臣一口水喝吧,臣實在是受不了了。”秦有福也顧不上什麽君前失宜之類的了,他只覺得,要是再不補充點水分,自己就快變成乾屍了。

    “這……”康熙乍一聽秦有福這麽說,當時差一點沒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當了這麽多年皇帝,還是第一次碰上在大殿裡問他要水喝的大臣,不過一看秦有福這一身打扮,康熙多少心中有了點數了:

    “快、快給秦有福拿茶來算了,你先喝我這杯吧!”康熙知道,一般情況下,很少有大臣在這個地方喝茶的,所以正常情況下,即使是準備了茶水,也是很熱的,看秦有福這個樣子,那麽熱的茶怎麽喝得下去?康熙手邊正好有一杯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便先緊著秦有福了。

    秦有福哪還顧得上這些,接過喜公公遞過來的茶杯,一口就灌了下去,這還不夠,杯子一伸,“再來一杯。”

    康熙當時就樂了,這可是難得見到的趣事,也不等喜公公上來幫秦有福倒茶,直接將茶壺拿了起來,遞給喜公公:“都給他,讓他先喝點,省得出征沒出事,回來了給渴壞了。”

    誰都知道秦有福是因為什麽才搞成這個樣子的,一幫人都憋著笑,這會聽到康熙這麽說,首先憋不住的是康親王,他是不用顧忌那麽多的,實在忍得難受了,便笑了起來。

    這一下,便如導火線一般,整個大殿一下就充滿了笑聲,唯一沒笑的大概就只有就著茶壺喝茶的秦有福了。他現在喝水都沒空,哪裡還有空笑?

    “小喜子,朕看秦大人這一身怕是都濕透了,別一會病了。你引著秦大人到後面去,找一套朕平時穿的衣服給秦大人換上,然後再過來說話。”好半天,秦有福一壺茶喝得差不多了,康熙也笑夠了,招呼著喜公公領秦有福去換衣服。

    要說起來,這並不是件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可整個大殿裡的大臣們都羨慕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那可是皇上穿過的衣服,雖說不是龍袍,可只要沾上了皇上的邊,這意義就不一樣了。滿朝文武大臣當中,皇上賞賜過的不知道有多少,可能拿到皇上穿過的衣服的,怕就只有秦有福一個了。

    ……

    “你們的辮子怎麽都成了這個樣子了?”畢竟秦有福是主帥,他不在的時候,康熙也不好說什麽正事,於是有話沒話的問起了納蘭性德他們的辮子的問題。

    滿人剃頭是很有規矩的,特別是辮梢,那是後腦部分一輩子都沒有剃過的頭發紮出來的,一般漢人叫金錢鼠尾,意思就是發梢的部分能穿過銅錢的錢眼。

    在洞庭湖,全火器營差一點叫吳啟亮一把火給燒了,整個軍營裡,沒有幾個人的頭髮是完整的。秦有福本就不習慣辮子,眼看給燒成了這個樣子,幹脆讓營裡剃頭的師傅把後面的頭髮給剪齊了,辮子自然是綁不起來的了,只能用帶子紮一下。幾次作戰襲下來,秦有福在全火器營中的威望很高,不少官兵有樣學樣,也把自己被燒得亂七八糟的辮子剪齊了,用根帶子給紮了起來。

    別看納蘭性德和紮木里幾個是地道的滿人,但是看到大家剪了頭髮以後挺精神的,比自己被燒得亂七八糟的樣子好多了,也就將頭髮修理了一下。這個時候還沒有什麽革命黨的說法,剪辮子雖然不合規矩,但是也只是讓大家覺得奇怪,並不像後來那麽上崗上線的。

    “回皇上,當初我全火器營在洞庭湖隘口伏擊吳啟亮率領的長江水師,為了誘敵,除了部分炮兵,大部分全火器營的官兵都在船上。吳啟亮先是引火攻船企圖將我勸火器營悉數葬身火海,幸虧全軍用命,總算是化險為夷,不過多數人的辮子都給燒得不成樣子了。再說當時於南方打仗,天氣太熱,留著辮子非常難受,於是大家便將被火燒得亂七八糟的辮子修理了一下,這樣不但省卻了編辮子的活,也是要好看得多。再說了,頭髮短一些,一旦頭部受了傷,包紮起來也方便,所以便成了這個樣子。”納蘭性德解釋著。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不過這麽一看也挺精神的,將士們在前線為國用命,總是要想辦法盡量減少傷亡的,這頭髮短一些,平時也容易打理,不但乾凈了,也省卻編辮子的活,倒是個聰明的辦法。行。朕看著還行!”康熙順嘴說了一句。

    誰也沒有想到,全火器營此番立了大功,但全營絕大多數都給燒了鞭子,有秦有福和納蘭性德領頭,幾乎被火燒了頭髮的都將辮子修整了,用帶子紮了起來,幾個在隘口上放炮的自然辮子是完整的,結果回京以後,他們說起自己當初在隘口上如何如何勇敢,居然成了大家的笑柄。

    別人話也不多,只是追究一句:聽說連秦大人和納蘭性德都給大火燒了辮子,不得不用帶子將頭髮紮了起來,為什麽你的頭髮好好的?言下之意就不用說了。

    這個事情在全火器營一傳開,許多並沒有別燒著頭髮的全火器營士兵便偷偷的將辮子給剪了,也整了一條帶子將頭髮紮了起來。這事最後演變成整個全火器營的官兵都剪了頭髮上了發帶。時間一長,整個京城裡只要看見紮髮帶的,大家就知道是全火器營的人,而且都是些功臣,特別是秦有福後來為所有這次參加戰鬥的官兵都發了一枚紀念章之後,全火器營成了樣板。更多趕時髦的八旗子弟開始剪辮子什麽的,逐漸成了時尚。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2:06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秦有福傻眼了

    “老婆,我幫你報仇了!”回到秦府,秦有福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跳下馬背就邊喊便往後院跑,他得趕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熊婉兒。

    別看秦有福平時膽小怕死的,但是也還算是有血性的。當初吳三桂派人行刺秦有福結果誤傷了熊婉兒,逼得秦有福不得不斬斷了熊婉兒的胳膊。

    別看事後秦有福不停地安慰熊婉兒,但是他心中有數,畢竟少了一條胳膊,誰碰上了這樣的事情也好受不了,更不要像說熊婉兒這樣追求完美的大家閨秀了。

    正是為了減輕熊婉兒的壓力,也降低自己的愧疚,秦有福一時腦袋發熱,也免得整天看著熊婉兒痛苦的樣子,這才請命出征,跑到湖南區折騰了一番。當然了,取得這麽的大的戰果的確是秦有福沒有想到的。

    按照秦有福原來的意思,他是打算像度假一樣逍遙一段時間,等岳樂的開始渡江攻打吳三桂的時候,帶著全火器營上去裝裝樣子,能掙點功勞就行。

    哪知道吳啟亮不清不楚的跑來招惹秦有福,結果讓秦有福打順手了,也明白了火器在這個年代的威力,這才折騰出了後面的事情來。

    熊婉兒是知道秦有福回來的事情的,府裡面也如其他家裡一般,張燈結彩的布置了一番,算是慶祝秦有福凱旋。若果熊婉兒的手沒事,那麽不用說,她是肯定要站在府門迎接自己的丈夫的。

    可是自從手沒了以後,熊婉兒幾乎就沒有再見過外人,整天都躲在後面的小樓裡。即使是今天也不例外。

    “老爺,夫人感覺不舒服,已經休息了。之前夫人已經交代了廚子,做了老爺愛吃的。夫人請老爺用完以後就先歇著。老爺凱旋歸來,這幾日的應酬定是多的,若是不好好休息,身子該吃不消了。”石榴攔住了正打算一口氣沖上樓去的秦有福,小心翼翼的說道。

    如果是以前,石榴可不是這樣的,秦府基本上沒有什麽太多的規矩,秦有福也整天嘻嘻哈哈的沒個正經的,所以府裡的下人們並不太怕秦有福這個老爺。

    不過現在可不一樣了,全火器營在湖南的那段時間,大清報可了勁的宣傳權火器營的戰績,作為全火器營的統帥,秦有福更是被報紙給妖魔化了,就差沒把秦有福說得一天不吃兩個人就睡不著的樣子。

    府裡的人開始也不相信,可是到後來秦府的人上街別人都躲著走的時候,下人們開始討論起秦有福到底殺了多少人的事。反正有一點大家是相信的,別的不敢說,秦有福要是狠起來那是真的狠。

    當初夫人中了毒箭,老爺一聽說可能無可救治,當時就能狠下心來砍了夫人的胳膊,這樣的事若是放到普通人身上,怕是沒有幾個人能幹得出來的。

    “我知道了,我先去看看你們家小姐,順便看看我兒子,等一會再吃飯。”秦有福沒留意石榴正好將樓梯給堵上了,出去那麽久,秦有福早就急不可耐的想看看熊婉兒和兒子秦凱旋了,哪裡注意到石榴的動靜,微微側了一下身,想從石榴身邊過去。

    “老爺。”石榴本就是要攔住秦有福,這會不得不跨了一步,擋住了秦有福的身子:“我們家小姐這段時間心情不好,不想見人,老爺別讓我為難了。”

    石榴的心裡這會正淌著淚。原本小姐已經跟她和夏荷說好了,等老爺回來以後,就勸老爺收了她們兩個的入房,擡一擡她們的身份。像石榴和夏荷這樣的,本就是當通房丫頭陪嫁過來的,唯一能指望得上的就是被家裡老爺收了房以後,給擡個姨太太的身份。像她們這樣的,幾乎是陪著小姐一起長大的,從小接受的就是這樣的灌輸,平時過日子拿例錢什麽的,也是僅次於小姐的待遇。現如今小姐嫁進秦府都三年多了,不但沒有收了她們的意思,反而有將她們放出去的想法。

    如果是府裡一般的丫頭,或許放了出去不過是生活條件差一點,但是好歹是有一個自己的家了,也算是件好事。可是對石榴和夏荷來說,這簡直就是災難了。只要知道她們兩個的省份,任誰也不會相信秦有福從來都沒有碰過她們,那麽她們兩個就很難成正室了,畢竟她們沒法到處宣傳,說她們還是完璧之身,這個缺陷使得她們甚至還不如府裡的一般下人。再說了,憑她們在府裡的地位,如果出了府,很難再有這麽好的待遇。所以在兩個丫頭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被秦有福收了房。

    熊婉兒對石榴和夏荷一概都是有什麽說什麽的,康親王有意將新晉的和碩格格朵藍嫁給秦有福為平妻的事自然也沒有瞞著兩個丫頭,郡主儀賓不能納妾,這是一般的規矩,石榴和夏荷從小就跟著熊婉兒,現在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了,把這些事情告訴了她們,也好早些斷了她們的念想。

    “婉兒還不舒服麽?”秦有福讓石榴攔在了樓梯口,不用說就知道,熊婉兒這是不願意見自己。

    “小姐說了,老爺回來後好好休息幾天,等小姐舒服些了,自然就下來見老爺了。”熊婉兒能接受石榴和夏荷,但是對讓和碩格格嫁進秦府還是很緊張的。這些年來,熊婉兒算是清楚秦有福的脾氣了,盡管自己斷了胳膊,但是憑這些年來的夫妻感情,再說自己又為秦有福生了個兒子,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

    即使是少了一條胳臂,但一般人進了秦府,要想撼動她當家大婦的位置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這指的是一般人。

    可現在要嫁進秦府的是鐵帽子王康親王家的和碩格格,已經說明白了是要當平妻的。

    大清朝畢竟還是滿人得了天下,平時就比漢人要高一些,更不要說即將嫁進來的是和碩格格。熊婉兒自打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整個人都蒙了,熊賜履離開以後,熊婉兒便不知不覺的哭了起來,現在兩個眼睛腫得像鈴鐺似地,那裡還敢見秦有福?若是讓秦有福知道自己是為了和碩格格的事哭,就他那脾氣,說不定就直接跑皇上那裡鬧去了。

    熊婉兒當然明白,秦有福要是硬撐著不肯娶和碩格格,想來皇上也不會這麽樣他的。可這麽一來,得罪的人就多了去了,至少一直對秦有福不錯的康親王肯定不會再幫他。熊婉兒接受的教育決定了任何時候都必須考慮對自己丈夫歲有利的情況,他當然不能讓秦有福為了自己去跟康親王翻臉。

    “這樣啊。”秦有福用力撓了撓腦袋,他知道熊婉兒總是有主意的人,既然她不讓自己上去,說不定要幹什麽呢。“婉兒沒什麽吧?”秦有福有些擔心。

    “老爺還是先去洗個澡,然後去看看小少爺,遲一點小姐自然就下來了。”石榴當然知道,現在熊婉兒正急急忙忙的讓夏荷幫她用惹毛巾敷臉呢。

    秦有福一聽說石榴這話,知道熊婉兒沒什麽的,這些年來的接觸秦有福也明白,熊婉兒接受的教育決定了她是一個完美主義者,自己出去這麽久了,這回來後的第一次見面,熊婉兒當然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再說石榴這麽一聽想,秦有福才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是汗味,的確是該先洗一下。

    “那行,我先洗澡去,告訴婉兒,我等她一起吃飯。”秦有福興致勃勃的,下意識的,他認為熊婉兒是在屋裡打扮著。

    這麽久沒見了,秦有福也想把自己收拾得利索一點再跟熊婉兒見面,至少得先把鬍子什麽的刮了。

    ……

    秦有福一邊哼著歌,一邊用力的搓著身上的油泥的時候,石榴正在外間收拾著秦有福脫下來的衣服呢。

    “這都什麽味道?髒死了”石榴用根小木棍挑著秦有福脫下來的衣服,一股臭汗味差一點熏了她一個跟頭。

    秦府現在是家大業大,根本不在乎這一兩套衣服。在石榴看來,秦有福的衣服已經髒成了這個樣子,自然是沒有什麽必要洗了的,於是順手用小棍給拔到了地上,打算從裡到外都給丟了出去。

    秦有福也洗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招呼下人幫他拿衣服,突然想起自己剛才換下來的衣服可是康熙給的。他和熊婉兒的衣服平時都是石榴和夏荷負責洗的,畢竟兩個丫頭的身份比較特殊,平時碰上太髒的衣服就不好意思讓她們再洗了,索性直接丟了或送了下人。

    但是這回這衣服即使再髒也是不能送人的,得好好的收拾好了放起來。一想到自己已經洗了好一會了,萬一石榴或夏荷給他拿衣服進來,十有八九會把康熙給的那些衣服丟了去,秦有福頓時著急了起來。

    “石榴,石榴!”秦有福在洗澡間裡大聲叫喚著。

    石榴剛把秦有福穿回來的衣服丟到門外,就聽見秦有福大聲叫著,趕忙走了進來:“老爺,有事麽?”

    “我剛才穿回來的衣服你怎麽處理了?”秦有福還光著屁股,只能在洗澡間裡大聲嚷嚷著。

    “那些衣服髒死了,我給丟外面去了。”石榴不經意的說。平時都是這麽處理的,石榴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

    “什麽?”秦有福一聽著急了,也忘了自己還沒有穿衣服,一下拉開了洗澡間的門沖了出來,“你給丟哪兒了?那衣服是皇上給的!”

    秦有福一把抓住石榴的肩膀,急急忙忙的問道。

    別看石榴和夏荷服侍秦有福兩口子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秦有福畢竟是現代人,平時跟熊婉兒在一起的時候倒是什麽話都敢說,但是也僅限於口花花之類的,讓他像普通大戶人家一樣平時在床上都有人服侍著倒是幹不出來的,現如今一著急,連衣服都忘記穿了,光著身子就跑了出來。

    別看石榴陪著熊婉兒嫁過來的時候多少接受過一些相關知識的教育,可也不過僅限於紙上談兵,即使早有準備時刻準備著,但猛然間見到秦有福光溜溜的樣子,也是吃驚不小,當時叫喚了起來:

    “老爺你還光著呢!趕快穿衣服!”

    讓石榴這麽一說,秦有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連衣服還沒穿,當時兩手前後一捂,一轉身有竄進洗澡間去了。

    秦有福洗澡的當口,熊婉兒眼睛的腫也消得差不多了,讓夏荷幫她打扮了一下,隨便穿了套平時的衣服就往洗澡間來。

    熊婉兒知道,秦有福喜歡洗澡的時候有人幫他搓一下,但是他盛行靦腆(熊婉兒理解),最多只能接受自己幫他搓一下身上,即使是石榴和夏荷都是不行的。雖然熊婉兒現在少了一條胳膊,但是丈夫打仗回來了,當妻子的總是要表現一下的,所以熊婉兒急急忙忙的到洗澡間,打算幫秦有福搓一下背。

    沒想到剛剛推開洗澡間的們,就看見秦有福光溜溜的抱著石榴(從她的角度看不清楚)。當時腦袋一下就蒙了。

    熊婉兒不是不想讓秦有福收了石榴和夏荷,當初只要秦有福點頭,熊婉兒會親自幫秦有福操辦這個事情,畢竟是升兩個通房大丫頭,頂了天是姨太太,在熊婉兒看來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可秦有福怎麽說都不幹,熊婉兒一直以為,秦有福是因為愛自己,怕自己吃味道,所以才不同意的。

    可是剛剛熊賜履才告訴熊婉兒康親王的和碩格格要嫁給秦有福當平妻,還沒等熊婉兒緩過勁來,又看到秦有福在洗澡間裡與石榴苟且,這讓熊婉兒怎麽接受得了?

    “你們先出去吧!”強壓著心裡的不痛快,熊婉兒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的對石榴和夏荷說道。

    夏荷自然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石榴雖然知道自己家小姐大概是誤會了,但是想想自己本就是陪嫁過來的通房大丫頭,即使當真跟秦有福有些什麽也是正常的。

    眼看現在和碩格格就要嫁進秦府了,若是不在和碩格格嫁過來之前確定了自己的身份,怕是就再也沒有機會留在秦府了。和碩格格過來倒不一定能比自己家小姐強上多少,但是就憑郡主儀賓的身份,再老爺收了自己是很不現實的事情,如果現在能確定下來,倒是稱了石榴的心。

    所以石榴也沒解釋什麽,答應了一聲,退出了洗澡間。她還得趕快把丟了的衣服給揀回來,萬一讓府裡的下人給揀去了就麻煩了。

    ……

    秦有福光顧得跑了,沒注意到熊婉兒走了進來。進了洗澡間以後,還小心的給石榴陪不是:“石榴,老爺我一時緊張,生怕你把皇上給的衣服給丟了,忘了還沒穿衣服了,你別介意。要不然你們小姐知道了,晚上該不讓我上床了。”

    秦有福平時在家裡就嘻嘻哈哈慣了,再說這個時候也不合適太嚴肅,所以把熊婉兒也扯上了。秦有福知道,這兩個陪嫁的大丫頭對熊婉兒可比對自己忠心多了。

    “我是這麽厲害的人麽?”熊婉兒掀開簾子走進了洗澡間,一邊拿了一塊帕子尊卑幫秦有福搓背,一邊幽幽的說道。從剛才的話她能聽得出,秦有福跟石榴沒什麽的,自己是想多了。

    “我的老天爺!你嚇著我了!”熊婉兒原本是纏了足的,嫁給秦有福以後才放開。小腳的女人走路本就輕,所以秦有福根本不知道熊婉兒走了進來。

    熊婉兒將帕子打濕後在秦有福的背上搓了起來,一邊說:“剛才進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你說你像什麽樣子?急起來連衣服都不知道穿了,好在是石榴,要是換了別的下人你怎麽辦?你讓別人還怎麽嫁人?”

    秦有福出去快一年了,這麽久沒嘗到女人的味道這會讓熊婉兒一說,倒也心動了起來。他是知道這個年代貞潔對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的,石榴本就不願意離開秦府,今天又出了這樣的事,熊婉兒早就有意思讓自己收了兩個丫頭,現如今不如坦蕩一點,乾脆給石榴一個名分好了。

    “這有什麽的,實在不行我就收了石榴好了,省得你一天到晚的說。再說石榴也是可靠的,府裡有這麽個人,平時也可以幫你分擔一下。”秦有福大大咧咧的說。

    熊婉兒心裡猛的像針紮了一樣,手都抖了起來,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像秦有福這樣一直守著熊婉兒的已經有不少人笑話了,現在秦有福提出收了石榴倒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只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

    “當初我嫁過來的時候就跟你說過,石榴和夏荷是我陪嫁的通房大丫頭,本就是該升姨太太的,偏你總是不同意,還指望她們兩個能嫁出去。其實在我來說,石榴和夏荷與我情同姐妹,一起侍候你也是應該的。可是昨天我爹來了一趟,他跟我說皇上有意思把康親王的孫女、新晉的和碩格格指給你做平妻。你若是當了郡主儀賓,再納石榴和夏荷怕就不合適了。”

    熊婉兒一邊幫秦有福擦著背,一邊小聲的說道。

    “你說什麽?”秦有福傻眼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2:07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秦有福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夢想的“齊人之福”居然會這樣從天而降,就像一個伸著手等天上掉餡餅的孩子,當他把手收回來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天上不是每一次都掉餡餅的,有時候也會掉一點別的東西,比方說鳥類的排泄物之類的。

    秦有福不是不想三宮六院,難得有這樣合理合法的機會,不多找幾個床伴還真是虧了。不過他患上了小人物一飛沖天後的通病:總覺得自己有能力了,應該被所有的人承認。這所有的人當中甚至包括了他自己。潛意識裡,秦有福認為自己在大清朝算的上是一個人物了,娶妻生子這麽神聖的事情,當然馬虎不得,至少得是拿的出手的那一種,就像熊婉兒那樣的。怎麽說都是熊賜履的女兒,品貌才學都是數得上的不說,地位和身份也沒得說,娶一個這樣的媳婦對小販出身的、連中學都沒讀過的秦有福是一件很值得誇耀的事情。雖然秦有福從來都沒有說過,甚至都沒有想過,可讓他納石榴和夏荷是很難接受的,畢竟她們兩個是有奴籍的。其實石榴和夏荷的奴籍現在正捏在秦有福的手裡,光憑兩個大丫頭跟熊婉兒的關系,她們的奴籍注定是要歸還給她們的,可秦有福還是很難接受自己孩子的母親曾經是奴隸的事實,即便這個在當時是一個可以得到普遍接受的事情。

    秦有福是希望能多娶幾房媳婦的(是人都想),而且希望自己的媳婦都是些歷史名人之後(收藏點什麽方便),但是這不表示他能夠接受康親王的孫女,一個大清王朝的和碩格格。郡主儀賓必須遵守什麽規矩秦有福不是很清楚,不過從吳應熊的身上,秦有福可以推斷出來,即使郡主儀賓的待遇或者受關注的程度會好的多,可是全好也有限。

    平時住的是公主的(確定了戶主關系),時刻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表示沒有人權),說話辦事的時候別人會加注上這是駙馬的字樣(社會地位底下),甚至娶個小老婆都不行(沒有家庭地位),這樣的日子,秦有福是絕對不想過的。

    “老婆,你剛才沒開玩笑吧?”從洗澡間出來以後,秦有福算是沾上熊婉兒了。走到哪跟到哪,一個勁的追究著這個問題。

    “我爹昨天跟我說的,納蘭明珠大人下了早朝以後跟他商量,康親王已經肯首了,現在就等皇上下旨了。”熊婉兒也看出秦有福不情不願的樣子,欣慰之餘,也難免有些感到不舒服。

    “不是說滿漢不通婚麽?再說皇室女撫蒙古可是他們皇家的規矩,康親王的女兒也應該嫁到蒙古去吧?怎麽想著嫁給我了?再說我已經娶了你,她進門就想當平妻,這沒道理啊?”秦有福想不通,這事實在有些不合情理。

    “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爹就是這麽跟我說的。”熊婉兒白了秦有福一眼。秦有福的這些問題的確穩住熊婉兒了,當時的情況和熊婉兒所接受的教育讓她當時只有聽熊賜履說的份,哪裡有機會問什麽,再說了,即使熊婉兒有問題,也得熊賜履能回答得了才行,熊婉兒知道,在當時的環境和條件之下,熊賜履也不可能知道太多的東西。

    唯一熊婉兒能夠想得到的就是秦有福乃是有功之臣,自己又身有殘疾,所以這個事情才落到了秦有福的身上,可是秦有福的問題根本就沒往這上面靠,另一個,熊婉兒知道,自己殘疾是個事實,但是這件事無論對自己還是對秦有福都是件很不舒服的事,能不提起還是盡量不要提起的好,這或許就是大家閨秀的素質。

    “這不行。”秦有福轉悠了兩圈,用力撓了撓頭,下定了決心,他寧願一輩子守著熊婉兒,也不能往家裡折騰一個太上皇來,不然這日子就沒有辦法過了:“石榴,幫我準備衣服,我要進宮面聖!”

    秦有福大聲叫嚷著。若是平時,這些事情都是熊婉兒幫著打理的,自從熊婉兒手斷了以後,秦有福就非常小心的不去刺激熊婉兒,一些對於她比較困難的事都安排給了石榴和夏荷。

    “別叫石榴了,石榴還是個閨女,你剛才在洗澡間裡關溜溜的出來,沒嚇到別人就不錯了,現在招呼她,還不知道別人怎麽難為情了呢。再說了,這事皇上總是要問過你的,這剛回來,還是歇歇再說吧。”

    熊婉兒知道,別看秦有福是有進宮行走面聖的資格的,但是這些年來,秦有福基本上從來都沒有使用過這個權利,現在若是為了這個事情進宮面聖,別人會怎麽想?秦有福如此強烈的反應,康親王會怎麽想?這都是需要考慮的。

    “這可不能耽誤了,萬一康熙想都不想就想給我個驚喜,那可就麻煩了。”秦有福一邊解脫身上的浴袍,一邊解釋著。別看秦有福算不上什麽天子近臣,但是對康熙的脾氣還是了解的,至少他明白,康熙可不是什麽含糊的主,一旦打定了主意,他可是敢用江山來賭的。

    “老爺,這事不是你想得這麽簡單的。即使你不想迎娶和碩格格,也不能就這麽跑去找皇上。想康親王權傾朝野,即使是皇上那裡,康親王說出來的東西也是要好好考慮考慮的,現在康親王要招你當郡主儀賓,若是一得了信你就這麽急急忙忙的跑去找皇上推了,康親王的面子還要不要了?若是得罪了康親王,怕是你就沒有官帽子好摘了。”

    熊婉兒是想了一個晚上的,各種情況都想到了,當然也包括了秦有福可能的反應,現在的事情只能徐徐圖之,若是反應太激烈,怕是大家面子上都過不去了。

    不知道石榴是真不好意思了還是沒聽見,秦有福和熊婉兒說了半天的話,到了秦有福都已經脫下浴袍好一會了,還是沒有人進來。

    秦有福也懶得等石榴她們來幫忙了,隨手從衣櫃裡翻出一套衣服來,也不管事麽搭配不搭配的,一邊往身上套,一邊交代熊婉兒:“這個事我還是去跟你爹商量一下再說。看看他老人家是怎麽說的。我今天穿回來那套衣服是皇上給的,已經交代石榴好生清洗了,到時候你記得收好了。”

    畢竟這件事情熊婉兒也是聽她老爸說的,剛才熊婉兒說得也有道理,冒冒失失的跑去找康熙還真不是個事,不如先去熊賜履那裡打聽一下,搞清楚狀況再說。

    熊婉兒只有一只手,也幫不上秦有福什麽忙,聽他說要去找熊賜履問清楚這個事,便沒再出聲勸阻了,但是聽說秦有福傳回來的衣服是康熙給的,當時就有點坐不住了。

    這可是難得的殊榮,還沒聽說皇上將自己貼身的衣服賜給哪個大臣的。

    “天哪,你怎麽不早說我還以為你跟石榴怎麽了呢!皇上賜的衣服也好亂丟的?”熊婉兒急急忙忙的往屋外走,顯然是要去看著石榴她們去了,畢竟是聖上所賜,萬一出了問題,誰也說不清楚。

    “哎,我在你心裡就這麽不堪了?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對石榴有什麽心思,當初就直接收了她了。”剛才在洗澡間裡秦有福看出來了,熊婉兒雖然嘴上沒說,可臉色卻不是好看的,只是這樣的事情沒法解釋。

    一方面秦有福有些大老爺們的味道,另一個這一解釋仿佛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跟熊婉兒主動說出來是不一樣的。

    “知道了我的老爺!”熊婉兒心中仿佛放下了些什麽似的,輕快了許多,也不願意跟秦有福說太多,臨出門的時候,招呼了一聲:

    “若是我爹留你吃飯,就好好陪陪我爹,告訴他過得幾天我再回家去看他和母親。”

    ……

    康親王府上,新晉的和碩格格朵藍這幾天開始霸道了起來,沒事了就往康親王和她老爸那裡跑,無它,只是想多收刮些好東西做嫁妝。

    “阿瑪,前幾日女兒見您這裡有一對挺漂亮的汝窯的花瓶的,女兒剛才上花房裡剪了些鮮花,卻沒有好一些的花瓶插了,不如把那對汝窯花瓶給了女兒吧?”

    小康親王正在書房裡看書,朵藍一下掀開簾子闖了進來,開口就討要東西。

    “我的天哪!”小康親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徹底無語了。誰都知道女生外向,可沒有幾個像自己女兒這麽乾脆的,自從知道要嫁了秦有福以後,這丫頭就天天在府裡到處尋摸著值錢的東西,一開始只不過是找額娘和幾個王妃討點體己,可是漸漸的胃口越來越大,家裡一些好玩意她都是知道的,要說也是當郡主的,怎麽著家裡也不會太虧待了她,可是這丫頭就像貔貅似的,只要是值錢的東西就只進不出,搞得康親王都躲著她,自己這個當阿瑪的是實在躲不開吧,只好將好東西都收了起來,可這樣也不行,這不,女兒直接開口要了。

    “我說和碩格格,你這兩天從阿瑪這裡已經拿走了不少東西了吧?還不夠?你這還沒嫁呢!你沒聽市井上說了麽,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秦有福也算是有錢的,你也是有俸祿的,用得著把你阿瑪收的這點東西都給搬空了麽?”

    小康親王無語了,以前總覺得自己的這個女兒還是乖巧的,很疼人的丫頭,怎麽一聽說要嫁人就便的彪悍了起來,直恨不得把康親王府都搬到她未來的夫家去。

    “哪有麽!”朵藍臉紅了,開口狡辯著:“女兒只不過跟阿瑪要兩個花瓶插花而已,不給就算了,我找爺爺要去!”小丫頭腳一跺,拔腳就想跑。

    “回來,回來,”小康親王樂了:“阿媽不是不給你,不過你這些天可真從府裡收刮了不少好東西了,你爺爺都怕了你了。你好好跟阿瑪說說,為什麽你那麽惦記著給自己準備嫁妝?難道你還怕你出嫁的時候咱們康親王府會不給你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麽?”

    對這個女兒,小康親王還是很疼愛的,滿人家的姑娘,沒有漢人那麽多的規矩,即使是貴如康親王府,養閨女的時候也是粗的,這樣才更好養些,所以平時說話的時候也就隨便得多。

    “阿瑪笑話我。”小丫頭給說破心思,臉上有點擱不住了,不過為了自己的將來,還是厚著臉皮說道:“我知道阿瑪和爺爺是疼我的,自然給的嫁妝不會少。不過秦府是出了名的有錢,我聽說秦有福是只管想辦法掙錢,卻是不管花錢的,秦府的錢都是熊大人的女兒管著。將來女兒若是嫁進了秦府就不比在康親王府了,而且又是平妻,秦有福雖是好的,但總是漢人,難說他會偏向熊賜履的女兒,萬一要是那樣,女兒直接手裡有錢,自然就用不著看人的臉色,日子能過得自在一些。再說秦府上上下下那麽多人,總比不得家裡。我聽說了,嫁出去以後得把府裡的下人給打點一下,省得那些下人們表面上規規矩矩的,背後凈使絆子,這些都得使錢的。所以女兒就想趁著在家裡的時候多攢一點體己的錢,省得將來吃虧。”

    畢竟是跟自己的老子,小丫頭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有什麽說什麽,她也指望說得可憐一些能讓老爸和爺爺多掏點錢給她。

    滿人跟漢人在某些方面不同,她們對夫家的認知度更高。就像後來的葛爾丹,他可是康熙的女婿,照樣跟康熙打得你死我活的,從來都沒有聽說康熙的女兒為了這個說服過葛爾丹的。

    小康親王給女兒的一番話說得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的確,女兒嫁到蒙古或許能當上王妃,可天各一方,誰說得上會過上什麽樣的日子?再說蒙古草原一直就不是很太平,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的。若嫁過去的是公主可能還有人顧忌一些,不敢太委屈了。

    但自己的女兒畢竟只是郡主,跟公主是比不了的。再說朵藍是在北京城長大的,過慣了城裡的日子,要是把她嫁到了蒙古,到時候隨水草而棲的日子肯定是過不慣的。現在有機會留在京城了,盡管只能用滿漢和親的名目嫁個漢臣,而且還只能當平妻,但也是沒有辦法的選擇。

    怎麽說秦有福在皇上面前還是得勢的,家裡環境也不錯,最關鍵的還是家裡的女人少,女兒嫁過去或許能好些。一旦錯過了這個機會,怕死不光自己,就是女兒也會抱怨一輩子的,現如今女兒懂得為自己今後的生活考慮了,自己這個當父親的怎麽說也得表示一下啊。

    “好了好了,一會我讓人給你把那對花瓶送過去。有空別到處跑了,去你幾個叔叔家裡玩一下,他們手裡可有不少好東西呢。”小康親王學會轉嫁危機了,家家都有本難年的經,難得輪到康親王的府上,自然是不能放過朵藍的那些叔叔們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2:08
第一百三十章 婚前的顧慮

    “岳父大人,這到底是誰的主意?您說我這麽個連品級都沒有的小官娶一個郡主回來,不是跟自己過不去麽?再說了,我聽說這這些八旗子弟的脾氣都不好,特別是這些高高在上的主。婉兒可是您的女兒,又讓我砍了條胳膊,這萬一我娶了個專橫跋扈的郡主,她還不得可著勁的欺負婉兒?不如您去給納蘭明珠說說,讓他回了康親王,就說我跟婉兒感情很深,不願意再娶妻了。”

    秦有福不是不想多娶兩個老婆,但是他可不想娶一尊菩薩回來,到時候罵不得打不得的,還得一天到晚哄著,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麽?

    熊賜履輕輕拍了拍秦有福的肩膀,挺感慨的說:“行了,有這份心就好了。說真的,原來我一直看不上你,總覺得像你這樣的不過是跳梁小丑,甚至連善於專營都談不上。當初我是自問能好好的削一下你的面子才跟你打賭的。後來把婉兒輸給了你,我這心裡真是不甘啊!”

    熊賜履是標準的政客,表演的水平可以說是爐火純青的,誰也說不上他們什麽時候說得是真的,誰也說不上他們什麽時候說的是假的,估計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是真的、什麽時候是假的。

    “婉兒嫁與你之後,老夫一直在冷眼看著你的一舉一動,都說日久見人心,這些年你是怎麽對待婉兒的老夫心中有數,至於砍了婉兒胳膊的事你就更不用愧疚了。說句老實話,就算是我找個當爹的,在當時的情況下怕是也無法那麽果斷的斬下婉兒的胳膊,這是因為我們很難接受一個沒有了胳膊的女兒。可是你不一樣,就憑你當時那份果決的態度,婉兒嫁給你算是嫁對人了。我算是對得起婉兒了。”

    熊賜履說這些話的時候很是艱難,表情很是沉重的樣子:“至於說娶和碩郡主的事,現在已經不是你我說了算了的,皇上為了加快滿漢融合,已經下決心廢除滿漢不通婚的規矩,為了這個事,皇上不光自己迎娶了衍聖公之孫女為妃,還需要有一個在朝廷中比較有影響力的大臣與滿大臣聯姻,開滿漢聯姻之先河。搬著指頭數一數,滿朝漢臣中,只有你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你的地位特殊,沒有品級卻職位超然,年輕多金,又新近立了大功,最關鍵的,你不願意加官進爵。皇上為了表現出一個功必賞過必罰的姿態,將康親王之孫女許你為妻是最合適不過的,畢竟你不會影響誰的前途,也跟別人沒有什麽瓜葛,皇上和康親王很是看好你,這樣一來,那些御史言官便不會找什麽麻煩,如此一來,滿漢不通婚的規矩便算是破了,假以時日,滿漢融合以後,便難以分出誰是滿人誰是漢人,也就沒有什麽反清不反清的說法了。這樣的情況下,你自己想一想,這能是開玩笑的麽?這能是你想回了就回了的麽?”

    熊賜履對政治上的事情是很有眼光的,他又這麽能看不出來,這件事秦有福若是不答應,怕是這大清朝就容不下他了,若果老老實實的接受了,而且能盡心竭力為皇上辦事,那麽秦有福將來不敢說位極人臣,但是勢必成為能左右皇上思考方向的人物之一。

    秦有福知道熊賜履是出了名的老狐貍,但是他總是自己的岳父,即使是為了自己的女兒,老頭也該幫自己想個什麽辦法,免得自己娶那個什麽郡主。

    秦有福現在條件好了,只要高興,大把漢官的女兒、孫女什麽的能給自己挑選的,如果娶了郡主,搞不好以後就別想出去“走私”了,更不要說辦成“大貿”貨。

    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這可不是秦有福的本意。現在倒好了,讓熊賜履這麽一分析,秦有福才發現,除非這個事沒有人提起過,一旦提了出來,那就是政治任務,完成得完成,完不成也得想辦法完成。

    秦有福沒招了,他不過是一個賣小菜的農民,好容易憑著一點歷史常識和超前了太多的知識混得不錯,即便這些年有了一定的政治覺悟,可相比熊賜履這樣從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政治培訓的人來說,水平實在是差得太遠太遠了。

    就像是只背了兩本定式書的初學者跟一個職業高手在棋盤上博弈一般,根本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用力撓了撓腦袋,也顧不得熊賜履鄙夷的眼神,又開口提出了一個問題:“照您這麽說,這郡主我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了,您說將來那個郡主不聽話了,我能不能收拾她一頓?”

    這話要是放到別人身上,怕是得雷倒一幫,但是對已秦有福來說,這就是一件很現實的事了。

   秦有福跟熊婉兒結婚多年,一直相敬如賓,連臉紅的時候都少,畢竟熊婉兒接受的是漢文化的教育,三綱五常已經是本能了。但是康親王的孫女可不一樣,滿家兒女,馬上得的天下,別說纏足,刀馬弓箭那是從小就要學的,倒是三綱五常什麽的卻不是必要的,誰知道那個和碩格格是個什麽樣的?

    秦有福算是見識過功夫的厲害了,他心裡有數,別看自己的個子不小,也還有一把力氣,可真要是動起手來,納蘭性德那樣名滿天下的才子,隨便一只手就能要了秦有福的命。萬一這個和碩格格也是刀馬嫻熟的,到時候在家裡折騰開了,秦有福當人得想辦法教訓她。否則讓一個女人騎到了頭上,秦有福的脾氣可是接受不了的。

    “呵、呵。”熊賜履給秦有福氣樂了,他還從來都沒見過連婚都沒結就打算怎麽打架的,要都抱著這樣的態度結婚,還不得一天打到晚?

    “這話該怎麽說呢?要說不管和碩格格的身份如何,既然是嫁了你了,當然就是你的人了,該怎麽管教是你的事,不過你也別忘了,一旦你娶了和碩格格,那麽你就是郡主儀賓。郡主儀賓是有規矩的,不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再說了,她可是康親王的孫女,聽說康親王很是疼愛的,若是你覺得康親王沒有什麽好怕的,我覺得管教一下自己的媳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熊賜履都不明白秦有福是怎麽想的,這樣的婚姻本就沒有什麽感情可言,為了政治的目的才嫁娶的,如果秦有福是不喜歡的,大可以娶回來以後好好的安置了,要吃給吃,要喝給喝,想出去玩讓下人陪著,即便是有什麽犯了規矩或當真耐不住寂寞出了軌,那也是跟康親王打招呼,實在不行請了皇命休了就是了,但是當真要動手就有些過了。

    “這可不行,又不是我非得娶她,他們硬是把這個什麽和碩格格給塞過來了,我還得把她給供起來?要是這樣,我還娶她幹嘛?不行,我得找皇上說道說道去!”

    秦有福一根筋的勁上來了,他是個大老爺們,要是連老婆都管不住,那還不如不要。秦有福就是這樣的,別看他只不過是現代社會最底層的小人物,但越是這樣小人物,平時可以唯唯諾諾的,但一旦觸及了他的底線,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他就敢拋開一切拼命。

    當初秦有福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跟熊賜履打賭的。

    ……

    康親王府上,康親王命人招來了朵藍:“朵藍,這次讓你嫁給秦有福不光是爺爺的意思,更是皇上的意思。正是因為這個,皇上才封了你郡主的。但是你要記住,皇上之所以封你為郡主,只是為了褒獎秦有福,擡高秦有福的身份。秦有福是個倔的,皇上多次向把他安排到翰林院或六部去當差,可是他卻堅決不去,甚至直言,他寧願老老實實的做他的生意,也不願意當官。早兩年,秦有福還有一個五品的虛銜的,可後來給皇上去了。要是皇上的意思,秦有福的功勞封個二品一品的不難,可若是當真封了,一來朝中的大臣難免會說皇上任人唯親,有不公平之嫌疑,二來秦有福這人是個有本事的,將來再立大功是肯定的,如果照這麽下去,只要給他封官,除非是不用他了,否則早晚會到封無可封的程度,幾個漢藩王的事已經擺在前面了,皇上是斷斷不可能再封什麽漢藩王了。與其這樣,還不如就只讓秦有福一直掛一個皇家顧問的銜,就這麽下去。不過京裡紈絝子弟和那些憑著祖上功勞吃老本的人不少,這些人盤根錯節,關系非常緊密,時不時的會幹出點出格的事來。秦有福身上沒有品級,算不得什麽官,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怕真會吃了那些不長眼的虧,所以皇上不但給秦有福的夫人賜了三品誥命、連他那剛會走路的孩子也是四品雲騎尉了。如果你再嫁過去,他就又有了一個郡主儀賓的名義,無論是誰想動他,都得掂量掂量。但是對你來說,秦有福這個郡主儀賓可跟別的郡主儀賓不一樣,他是沒有那麽多規矩的。爺爺今天跟你說這個事,就是希望你以後嫁到秦府了,要時刻記得自己的丈夫是個與眾不同的,平時過日子的時候多讓著他一些,別把秦有福惹急了,要真是惹急了秦有福,也許一次兩次他會看在爺爺的面子上不予你計較,可你們是要過一輩子的,真的鬧得厲害了,爺爺怕就顧不過來了。”

    康親王當然知道自己說的這些並不是事實,畢竟朵藍與秦有福的聯姻並不全是為了秦有福,只要還是為了鞏固統治的需要,可是這些東西如果告訴了朵藍,小丫頭知道自己被當成了政治籌碼,心裡還不知道該有多難受,所以只能換一個角度勸說。

    好在朵藍因為秦有福的功績很是佩服他,特別是報紙上多方面的宣傳,讓朵藍很是認為能嫁給秦有福是自己的光榮。所以這個事情還是很容易說的。

    “爺爺,您說的我知道。朵藍明白,皇上所以突然賜了朵藍郡主的頭銜,想來就是為了讓朵藍嫁給秦有福的時候能好看一些,再說我聽說秦有福對他的夫人是極好的,不但寵愛有加,還讓她放了足,說是對身體不好。朵藍想,一個能這麽體貼夫人的人,只要朵藍嫁過去以後守規矩,多跟他的夫人學一些,一定能讓他對朵藍好的,爺爺放心就是了。”

    對於朵藍來說,自己可以不用遠嫁蒙古本就是很意外了,又能嫁給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上天已經待自己不薄了,雖然她是滿人家的女兒,但出嫁從夫的道理還是明白的,不管自己是什麽身份,丈夫總還是丈夫,是自己一生賴以依靠的人,至少在出嫁前的這段時間,朵藍一直對自己未來的婚姻是滿懷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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