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辛亥科技帝國 作者:芝麻湯圓 (已完結)

mk2257 2011-5-24 00:25: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08872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5:06
第二百七十八章 素質與體制


“杏城先生何出此言?我家都督並無覬覦大總統之位的野心,莫非先生是替大總統試探我家都督?”高楚觀不動聲色言道,眼睛裡卻閃過一絲寒光。

楊士琦苦笑道:“向原兄不必多疑,袁慰亭當總統之後一錯再錯,已經回天乏術,天下英雄中能統一華夏的,非你柴光華莫屬,當初袁慰亭放了清廷一馬,天下免受刀兵之苦,如今北洋分崩離析,再無人有能力阻擋江淮軍,光華世兄能否看我三分薄面,不要趕盡殺絕。”

柴東亮剛想否認,卻看見楊士琦的鬢角已經斑白,眼裡滿是哀傷,他有些不忍用虛言掩飾,苦笑道:“杏城先生,袁大總統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他不是載灃之流,虛言恫嚇是嚇不住他的,不到山窮水盡,他怎麼肯認輸?一旦南北開戰,雙方必有死傷,就算是我願意放他一馬,江淮軍十萬將士肯答應嗎?”

楊士琦不甘心道:“江淮軍由你一手創建,兵卒視你為父兄,他們的死生榮辱你一言可決,想放袁慰亭一馬有何難處?”

柴東亮搖頭道:“杏城先生既然知道江淮軍視我為父兄,那我怎麼可以辜負他們?一旦開戰,殺我江淮軍士卒者,如同殺我子侄,我若輕易放縱,必然會軍心散。杏城先生高人,就不必我贅言了吧?袁世凱用兵痞威逼國會,當上了大總統,恕我直言,他這個總統本身就不具備合法。若是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麼張三用武力選舉,李四也可以用武力選舉,這選舉豈不是成了笑話????這些事情且不去說他,若是先生能規勸袁世凱自動下野,我倒可以看在天下免受荼毒之苦的份兒上,保證他不失榮華富貴。”

楊士琦苦笑著搖頭:“這個卻難,難如登天,誠如你所言,袁世凱不是載灃,不到黃河他是不會死心的。”

倆人是用漢語說話,古德諾的漢語水平很爛,幾乎一句都聽不懂,翻譯將柴東亮和楊士琦的對話翻給他聽,古德諾聽的勃然大怒。

“將軍閣下,我絕對不同意放縱袁世凱!不論是共和國還是君憲國,都不能允許武力威逼選舉的事情發生,如果任由這種局面,那麼中國的未來就會像墨西哥一樣黯淡,或許還不如墨西哥。墨西哥的鄰國是美國,而你們的鄰國是貪婪的日本和俄國,如果中國不能擁有秩序和穩定,那麼被德國和俄國夾在中間,三次被瓜分的波蘭,很可能就是中國的前車之鑑。”

古德諾恨透了袁世凱,自己一片光輝的前途就是被袁世凱害了,如果不是這傢伙斷章取義歪曲自己的文章,也許現在自己已經在白宮指點江山瞭如果自己是美國總統,第一件事就是出兵墨西哥幹掉那個討厭的霍爾特,而不是新聞發布會的現場,對著成群的記者抗議。

如果抗議管用的話,那還要軍隊幹什麼?

楊士琦本來就猜到自己遊說柴東亮不會有什麼結果,但是出於和袁世凱數十年的賓主之情,不得不聊盡人事,現在話不投機,就要起身告辭。

“杏城先生,我深知您的大才,能否留在軍諮府,為國家和百姓出一份力,也讓我早晚請教。”柴東亮再三挽留。

楊士琦苦笑道:“光華世兄還記得否,就在兩年前,就在這個半山亭,我還勸你投效袁世凱,那時候我說北洋十多萬士卒,皆願為袁世凱效死???時隔兩年,恐怕願為袁世凱效死的,已經百中無一了,倒是你柴光華盡攬天下民心如今的情勢,高下立判,我那點搗鬼的把戲不值一提,哪裡能輔佐的了你?我這一套都是千百年傳下來的帝王之術,陰謀詭計罷了!我秉詭道,你持王道。滿清朝廷王道不行,袁世凱用我,以詭道奪了清廷的九萬里河山。如今江淮軍堂堂正正王者之師,出義師伐無道,百姓必然簞食壺漿以迎,哪裡還能用得著我那些上不得檯面的伎倆?罷了,罷了,一代人幹一代的事情,我這代人已經老朽不堪用了,今後的中國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這世界,我已經看不懂了......”

看著楊士琦神情落寞,柴東亮不由得想起初見他的時候,那副意氣風發的樣子,那時候他侃侃而談,雖然語言中不乏詭辯之術,但是卻也能令自己心盪神搖,但是如今看來,他已經是個心如死灰的老人了。

不是楊士琦、袁世凱等人不聰明,也不是柴東亮的智商比他們高多少,相反他們是清末最頂尖的政治人物,只是他們不湊巧的趕上了這麼一個風雲變幻的大時代,同時也是個波瀾詭黠的大時代,作為舊時代的人物,他們的知識範圍和氣宇格局都不能適應這個變化過於快速的時代。

滾滾長江,總要將些許英雄人物吞沒,誰也不可能永遠站在浪尖上......

三人各懷心事,推杯換盞卻喝不出酒的滋味,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蠟,楊士琦勉強喝了幾杯之後,一振衣袖臉上頹喪之氣頓消,他似乎是想通了些什麼,臉上又浮現出慣常的那種莫測高深的笑意,他衝著柴東亮一拱手道:“梁園雖好不是久留之家,感謝光華世兄的盛情款待,我走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柴東亮也不便強留,笑著道:“我送送你。”

楊士琦笑著擺手道:“不必,這山下就是碼頭,買一張船票,幾個時辰我就回到泗州了,男兒大丈夫送來送去的像什麼樣子?”

說完這句話,他背著手飄飄灑灑的順著山路走了下去,柴東亮看著他的背影不覺有些失神,最後終於忍不住追了上去,衝著楊士琦的背景喊道:“杏城先生,兩年前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指點我?”

楊士琦回頭一笑道:“因為你和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我對你就是......好奇。”

柴東亮大失所望:“僅此而已?”

楊士琦笑道:“僅此而已???不過,這輩子能令我好奇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袁世凱,另外一個就是你。”

柴東亮迎著江風站在山路上默默的望著楊士琦遠去,突然發現楊士琦回頭沖他擺了擺手,然後大喊道:“光華,最後送你一句話,梁卓如舉世無匹的大才子,若能重用必能建萬世功業,袁世凱不能用,就看你的手段了。”

柴東亮看著這個和自己非親非故,卻兩次出言提醒自己的人,心情兩年前,他也是這麼飄飄灑灑的走的......只是,柴東亮發現,楊士琦的背有些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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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今之世界,非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競爭,所爭者國民之素質也,國家的治亂興衰,皆由國民之素質決定。方今之世,憂國乃是憂制度不如別國,憂民則是憂之公德和民智不如別國民眾。”梁啟超用帶著濃重廣東味道的官話侃侃而談道。

高楚觀擊節叫好道;“好,好一個憂國憂民,卓如先生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

梁啟超神情凝重道:“我曾遊歷泰西各國,世界各國之凌沒有超過洛杉磯的。華人的洛杉磯之華人聚居區,猶如廣州之舊街區,隨地吐痰扔垃圾、沿街罵娘、煙館娼寮比比皆是,紐約華埠之幫會仇殺、打架鬥毆更是令人觸目驚心!!民主、自由,如冬之裘,夏之葛,美雖然美,但是不適合我中華,我國民素質低下,雖有良好體制依然不能令國富民強,為今之計,首重教育,改造國民素質。”

柴東亮本來打算派人去請梁啟超,沒想到他不請自來,令柴東亮喜出望外,急忙設宴款待,軍諮府的高級文官、江淮軍的高級將領,安慶陸軍士官學堂、九江海軍大學的中外教官,都被請來作陪,接待規格空前之高。

但是柴東亮萬萬沒想到,梁啟超一張嘴就是素質論,令他不由得大失所望。這種論調他並不陌生,直到一百年之後,還有無數的人鼓吹中國人素質不行,只能被人奴役。或者是說中國傳統文化都是毒素,必須全盤西化才能浴火重生。

梁啟超看見柴東亮不以為然,微微一笑道:“柴將軍認為我說的不對嗎?”

柴東亮從椅子上站起來,禮貌的點頭道:“先生的話,柴某只敢認同一半。”

梁啟超有些好奇,笑道:“哦,是哪一半?”

柴東亮環視全場,鄭重的道:“我贊同先生說的,如今世界的競爭,在於國民素質還不在於國家的強弱,國民素質高,國家可以由弱變強,國民素質不佳,國家也會瞬間由盛轉衰。但是,先生所言,國民素質決定制度,我不敢苟同,柴某以為,制度才是決定國民素質的關鍵,若無良好的制度,則永遠沒有思想健全的國民。而制度,首重憲政,憲者限也,當權者的權力若不受限制,上位者肆意破壞制度,在這樣的環境奢談國民素質不啻是緣木求魚。先生所言,搞錯了因果關係。”

梁啟超不以為然道:“若是在中國如此,尚可說是制度不如別國,而為什麼到了美利堅,中國人依然如此?這不正說明了中國的傳統文化有毒,必先排除其毒素,國民素質才會增強,到時候好的制度才能建立起來。”

梁啟超的見識在這個時代的中國,已經是出類拔萃的了,但是他依然有時代的局限。柴東亮雖然見識普通,但是作為後世的穿越人,他有太多的例子可以佐證,中華文化和現代文明是可以完美嫁接到一起的。

二十一世界的亞洲的發達國家和地區,不過是日本、韓國、新加坡、台灣、香港等寥寥幾個地方罷了,而這些地方無一例外是屬於傳統的儒家文化圈的。其餘的國家和地區,無論是信仰基督教的菲律賓還是信仰伊斯蘭教的西亞、南亞國家抑或是信仰印度教的國家,無一例外的都無法進入發達國家的行列,即使是被美國人統治了許多年的菲律賓,二戰之後看似發展神速,但是等到美國人一走立刻就完蛋了。

這些發達的儒教文化國家和地區,無一例外的都是現代體制和傳統文化的結合體,凡是試圖拋棄傳統文化的地區,最後都嚐到了社會道德體系崩潰的苦果。

但是這些例子都是一百年後的,現在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柴東亮看著梁啟超的眼睛道:“先生認為,中國人在美國素質低下,真的是我們的文化的問題嗎?”

梁啟超反問道:“不是文化又是什麼呢?如果是制度的問題,為什麼美國白人就不隨地吐痰,就不滿街的罵娘呢?為什麼白人聚集區就乾淨、整齊,而華人聚集區就滿地污穢呢?”

柴東亮淡淡一笑道:“制度,還是制度的問題。請先生試想一下,美國可是華人的家?華人在美國飽受歧視,別說是普通的華人,縱然是大清朝廷駐美國的使館武官,都會無端端的受到美國警察的欺凌,堂堂的使館武官含恨自殺???試想一下,在這樣的地方,華人怎麼可能產生歸屬感?沒有歸屬感自然做壞事就沒有道德底線,鴉片戰爭之前,洋人在中國也是飽受欺凌,不許僱傭人,女人不許進入中國內地,洋人夫妻被迫分離,中國人視洋人為蠻夷、豬狗,那個時候住在廣東的洋人素質,能比洛杉磯的華人好到哪裡去?再給先生舉個例子,洋人神父、牧師來到大清,竟然可以擁有官員的品級,這些所謂神的僕人成了神父大人,等到他們回國之後,卻無法適應人人平等的環境???請先生想想,這些神父們沒來中國之前和回到外洋之後,人還是同樣的人,可是素質卻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柴東亮侃侃而談,梁啟超卻頻頻搖頭,偏偏倆人都是辯才無礙,誰也說服不了誰。

看到梁啟超不同意,而且手下有些人似乎很讚許他的言論,柴東亮笑著道:“明日我陪先生走一走,也​​許先生就會有新的想法。”

梁啟超拱手道:“敢不從命!”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5:07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下英雄盡在吾彀中


裝飾極盡奢華的勞斯拉斯銀色幽靈載著柴東亮和梁啟超巡遊安慶,一路上走來,乾淨、整潔的市容令梁啟超大為震驚,和污水橫流的北京、廣州等大城市比起來,安慶的街道幾乎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街邊的商舖,店主和伙計自發的清掃門口的道路,垃圾被裝進專用的箱子裡,等待官府派來的垃圾車將它們收走。店鋪門口還都擺出了長青的盆景和傲霜的寒梅,空氣中帶著一股甜絲絲的花香味。

“吱呀”一聲,行駛中的銀色幽靈戛然而止,梁啟超抬頭一看,前方亮起了紅燈。

街邊的巡警穿著筆挺的製服指揮和其他城市不同,安慶各個交通樞紐的路口都裝了新式的電交通燈。紅黃綠三色交通燈一目了然,此刻正是早上八點,正是衙署的公務員、工廠的工人上班的高峰期,但是不論是高官富商的西洋汽車還是普通老百姓的腳踏車、步行的路人、抑或是販夫走卒引車賣漿的馬車、騾車,沒有一個人隨便穿越馬路,只要交通燈的紅燈亮起,哪怕是三尺孩童,都會自覺的停下腳步。而且令梁啟超驚駭的是,走遍了安慶全城,就沒有看到一個騎馬的人,更不要說那些在北京城頭經常看見的騎馬軍官在街​​道上飛馳,嚇的行人、商販雞飛狗跳的場面。

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每個人都穿的乾乾淨淨,即使是已經看不出本色的舊衣服都漿洗的筆挺,而且人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對未來幸福生活的崇敬。

梁啟超驚詫莫名,街頭的景象可以作假,但是人們臉上這種神采飛揚的表情卻難以偽裝,那是一種發自心底的幸福感,而這種神情他在全中國都沒見過。

“都督治理有方,梁某佩服的五體投地。”梁啟超由衷的讚嘆道。

柴東亮微笑著對司機道:“開到城南郊。”

汽車穿行在安慶的大街街面的繁榮景象絲毫不亞於上海、廣州等大城市,富商巨賈、販夫走卒各得其樂,經過柴東亮的兩年多治理,輕徭薄賦的結果是各地商賈雲集安徽、江西,享受著亂世中難得的太平景象。

等到出了城,場面陡然一變,南郊一片殘破景象,衣衫襤褸的流民拖家帶口,眼屎還沒擦淨的婦人,直接就將夜壺倒到路邊,黃白之物滿街流淌,過往的行人掩鼻快步穿行,嘴裡還都在罵罵咧咧。巡警吹著尖利的銅哨,提著警棍、洋刀威逼那些隨地便溺的流民去公共廁所方便,隨意擺攤的小販被警察追的到處可往往是警察來了他們就跑,警察一走他們就將道路堵的嚴嚴實實。

這副景象梁啟超太熟悉了,這才是標準的清末民國初年的中國城市的景象,幾乎每個城市都是如此。

“卓如先生,您現在還能說我治理有方嗎?”柴東亮苦笑著道。

一城之內,涇渭分明,這種鮮明的對比令梁啟超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卓如先生,城裡住的都是安徽本地人,土改給他們分了田地,礦產資源共享給他們分了錢,可以說這安徽就是他們的,軍諮府不過是替他們當管家罷了。而這城外住的,大部分都是河南來的流民,分田地沒他們的份兒,軍諮府只是施捨兩碗薄粥給他們罷了。看到這些,先生有什麼想法?”

梁啟超一時愕然,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看到的景象,如果說是國人素質問題,為什麼安徽本地人就有很高的素質,而河南的流民就素質低下?都是中國人,這也說不通啊!

“卓如先生,您在美國看到的是就是這樣的景象吧?白人聚集區乾淨、整齊,華人住的地方則殘破污穢。為什麼會這樣呢?很簡單,制度。美國是白人的國家,白人有選舉權,而華人在沒有,有了選舉權就有人替他們說話,替他們主張權利,美國的發展獲得利益都有他們一份,我安徽也是如此,江淮軍控制區域的經濟發展,全民都可以受益,治國如同治家,自己家的房子誰捨得糟踐?房子破了自然會修葺,屋子髒了自然會灑掃,治國也是同理,城內的百姓享受著各種權益,他們把安慶視作自己的家,自然會倍加珍惜,而城外的流民則只把這里當作暫居之地,人無恆心,怎麼能要求他們會把安慶當作自己的家那麼愛惜?”

梁啟超聽罷,不住的點頭。

“卓如先生,兩年之前的安徽人和現在的河南人沒有絲毫的兩樣,兩省人民的素質一般無二,可是現在已經有了雲泥之別,何也?制度讓老百姓深深切切的感受到,這個國家是他們的,這個政府是替他們服務的,老百姓自然會將這個國家、這個城市當作自己的家庭一樣愛惜,如果做不到這一點,他們都將國家看做是皇帝或者是大總統的,城市看做是官員的,老百姓怎麼可能會愛惜?我敢斷定,如果給這些河南的流民安裝安徽本地人同樣的待遇,給他們分田地,讓他們分享礦產收益,讓他們的孩子接受免費的教育,不出三年,他們的素質也會同本地人一樣。先生大才,柴某欽佩之極,但是先生對國人素質的看法,柴某卻不敢苟同了。”

梁啟超滿面羞愧,在車裡側著身子拱手道:“啟超自以為通曉國情,今日方知大謬,慚愧之至,慚愧之至。”

柴東亮哈哈大笑著撫慰道:“先生數十年來,鼓吹變法圖強,教化萬千學子為國效力,功耀千秋,柴某後生末學,不過是班斧罷了。”

梁啟超的見識在這個時代的中國已經是最頂尖的,但是受知識格局的限制,難免也有疏漏之處,但是如果對他求全責備就很不厚道了,畢竟這是時代的局限柴東亮作為穿越人多了一百年的見識,又有書友群提供了大量的資料,這是梁啟超不能比擬的優勢,柴東亮開了巨大的金手指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這也屬於不可複制的特例。

看到梁啟超這樣在歷史上享有盛名的人對自己納頭便拜,柴東亮心底升起一股難以壓制的得意。

“卓如先生,可否留在安慶助我?”柴東亮趁熱打鐵道。

梁啟超一躬到地:“敢不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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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啟超的到來掀起了軒然大波,他所到之處受到民眾狂熱的追捧,安徽、江西的每所大學不論是公立的、私立還是教會辦的,校長都用最謙卑的態度最熱情的語言邀請他去講學。青年學子對他的崇拜絕對不亞於後世的追星族對偶像的崇拜。

梁啟超來到安慶之後,登報宣布退出進步黨,加入民憲黨,一石激起千層名不見經傳的民憲黨一下子就名聲大噪,黨魁顧維鈞也從籍籍無名變成炙手可熱的政治新星。

這種結果令柴東亮非常滿意,美中不足的是梁啟超不願意擔任政府的職務,心思的撲在了教育上,柴東亮見他醉心教書育人,只好收了讓他取代老官僚程德全擔任江蘇都督的念頭。按照梁啟超的本意,他只想在大學里當個教授,對後輩學子耳提面命。但是他耐不過柴東亮三番五次的盛情邀請,最後勉為其難的擔任了江淮巡閱使衙署的教育署長。

梁啟超都肯輔佐柴東亮,這對國內精英人物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一批又一批的知識分子和政客官僚來到安慶,想在柴東亮的手下的謀個差事。首先到來的是國會的議員,首當其衝的就是被袁世凱解散的國民黨的黨員,國民黨內的九個理事,除了柴東亮本人以及追隨孫文去日本的黃興和被暗殺的宋教仁之外,其餘六人都趕到了案情,國​​會參眾兩院號稱八百羅漢,被袁世凱解散之後,聽說梁啟超遠赴安慶,追隨過來的不下五百人。這麼多名人匯集安慶的安徽省訾議居的議員人人自危,生怕被他們搶了自己的職位。文化名人,政界法學泰斗、社會賢達,成群結隊的趕赴安慶。柴東亮和軍諮府的工作人員接待工作都來不及,接風的酒宴一場挨著一場,喝的高楚觀等人眼冒金星,幾乎沒有一天是清醒的。

長期以來,一直困擾柴東亮的政治管理人才得到了極大程度的緩解,公務員管理局登記在冊的人員,已經可以初步滿足江西、安徽兩省的需要,還可以調出一部分的管理人才遠赴塞外,幫助蒙古的鄺海山和奉天的顧南山完成地方建設。安徽、江西的各個大學更是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紛紛開出高薪禮聘那些法學的泰斗、文化界的名流任教,一時間各個大學也撈的盆滿缽滿,再不用擔心沒有夠分量的教授壓不住場子了。

柴東亮儘管每天都喝的頭暈眼花,但是心裡卻高興的開了花,看著手下濟濟一堂的名人隊伍,不禁升起了天下英雄盡在吾彀中的小人得志感。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5:08
第二百八十章 戰鷹翱翔


三義製藥廠的買賣紅火的令同行眼珠子滴血,工廠門口停滿了拉貨的大車,一箱箱的成品藥物裝車之後,送到了小孤山碼頭裝上輪船運往世界各地,氨苯磺胺、青蒿素、止血散這三種拳頭產品,已經不能用供不應求來形容了。廠區內臨時搭建了三座鋼結構的廠房,車間的大門還沒裝好,流水線上的機器已經開始轟鳴了。

氨苯磺胺每個月的產量已經增加到了三百五十萬瓶,內銷一百五十萬,外銷兩百萬,但是離醫藥界旺盛的需求還有千萬里的差距。柴東亮交給李鏢頭和魏明的任務是在一兩年之內大量製造氨苯磺胺,趁著目前技術尚未被外國人破解,以最短的時間的撈上一票。目前的產量柴東亮非常的不滿意,他給實業局下達的任務是月產量一千萬瓶,其中六百萬瓶出口,半年後月產量要達到兩千萬瓶,出口一千四百萬瓶。三義製藥廠在實業局的配合下,迅速的買下幾個瀕臨倒閉的製藥廠,將生產線稍加改造就投入了熱火朝天的生產。

這種人類歷史上第一種廣譜強效抗菌被醫生當做了神藥,以前的喉嚨感染都可能要了病人的生命,而對磺胺類藥物來說,這不過是最尋常不過的小病痛了。氨苯磺胺對於軍人更是福音,以前很多士兵在訓練中受傷,很可能一個小傷口感染就能讓那些龍精虎猛的漢子送了命!現在士兵再沒有這個擔心,訓練的時候也更猛了。

青蒿素在東南亞和兩廣、雲南也賣的脫銷,低廉的價格和神奇的療效,迅速取代了早已被用濫的金雞納霜,成為銷量最佳的抗瘧類。

原始投資不過數万兩銀子的三義製藥廠現在的利潤甚至超過了光華集團的機械廠和鋼鐵公司,成為柴東亮旗下最賺錢的生意之一,僅次於光華造船廠和光華兵工廠。三義鏢局的李鏢頭,原本因為鐵路、火輪船、金融業的發展,衝擊了鏢局的買賣,愁的想關了鏢局的大門回老家種田,沒想到僅僅一年的功夫,他已經躋身於安徽有數的幾大富豪的行列,身家之厚直追江淮實業界領袖的吳家父子,把原先安徽最有錢的那批鹽商、當商甩出了幾條街。

江淮軍的控制區域,所有的買賣人都明白了一個鐵一般的事實,跟著柴東亮走能發大財。

對於買賣人來說,什麼都是假的,白花花的銀子才是真的,虞洽卿、吳家父子是最早跟著柴東亮幹的,不到兩年的工夫都撈的盆滿缽滿,一個個腰都比磨盤還粗了,如果說別人不眼紅絕對是瞎話。他們的故事成了商界的傳奇,不但安徽、江西、上海的商人人人皆知,連遠在塞外的蒙古和奉天的商人都嚷嚷遍了。顧南山在奉天,程德全在江蘇、湯化龍在湖北搞土改,事情進行的極為順利,地主和官員配合的程度超乎想像。安徽、江西的土改是用工業股票和土地債券換取地主的土地,土改最初是由訾議局的議員和政府的官員開始的,他們買的工業園區的股票,原始發行價是每股一塊銀元,現在已經漲到了一百七十塊銀元一股,安徽的官員個個都肥的流油,他們都在後悔,當初為什麼不提前多買點土地,那就能換到更多的原始股票了。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有了安徽、江西地主的例子,奉天、江蘇、湖北的地主發瘋一般的交出了土地,很多人連法定保留的每丁十畝都不要了,最後還是官府貼出了告示,明確表態法定保留的部分不得交換債券和股票,一旦發現違規就要嚴懲不貸,這才剎住了地主們的瘋狂。

清末的時候,每個省都辦了一大批的官辦企業,這些工廠說是企業倒是更像衙門,幾乎沒有一個是賺錢的,但是不得不說,這些企業的機器還是相當先進的,賠錢的原因是顢頇腐化的體制和人浮於事的作風造成的。

在二十世界初的中國,辦工廠本來是非常賺錢的買賣,最一般的都有對半的利潤,比起後世製造業可憐的那點收益,簡直算是搶錢了,奈何滿清官僚的本事實在是太大了,即使是壟斷行業都能讓他們搞的虧損。管辦企業成了無底除了給各省督撫撐撐門面之外,就再沒別的用處。

這些虧的能當褲子的企業,一旦落入私人的手就立刻不同了,資本家哪裡能容許光拿錢不幹活的冗員存在?再加上柴東亮推廣了流水線生產,又有實業管理公司的專業人才,幫助資本家打理企業,生產效率大大提高,產量節節攀升,單位成本則直線下降。

原本是財政負擔的企業,現在都變成了納稅的大戶,股東們也都喜笑顏開數錢數到手抽筋。

勤勞致富的理念千百年來,早已深入中國人的骨髓,他們所缺的只有一個能令他們多勞多得的制度和自由發展的環境。柴東亮給了他們這個制度,他們自然就會創造出一切奇蹟。柴東亮營造出了這個環境,他們回報給了他一個驚喜。

更大的驚喜來自於飛行器研發中心,馮如給柴東亮打電話的事情,聲音都興奮的有些嘶啞。

柴東亮聽到好消息之後,立刻驅車趕到了飛行器管理中心。到了門口發現,這裡的警戒等級已經得到了加強,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警衛牽著狼狗神情緊張的巡邏,崗樓上的衛兵荷槍實彈,馬克沁重機槍也掛上了彈鏈。

柴東亮剛剛走進去,就看見一架銀色的雙翼飛機在停機坪上閃閃發光。

金屬飛機?柴東亮喜出望外,要知道這個時代的飛機,基本上都是飛行高度不過三四十米,飛行距離不過兩公里的玩具罷了,而馮如竟然已經研製出了前半部蒙皮的半金屬飛機。

從那種熟悉的光澤判斷,柴東亮可以斷定這架飛機是鋁製的。

馮如看見柴東亮過來,手上的油泥都沒來得及擦掉,就興沖衝的跑了過來,抓住柴東亮的手,興奮的道:“都督,你看,咱們的新飛機。”

柴東亮壓制著心底的激動問道:“是鋁合金的嗎?”

馮如點頭到:“是,這架飛機用的就是按照您提供的材質表,試驗成功的,強度接近鋼材,重量只有鋼鐵的三分之一,簡直是神了!”

柴東亮繞著飛機轉了幾圈,發現不僅僅是前半部蒙皮,壁板、桁條、翼助等構件都是鋁合金製造的,後部還是木質。

走到飛機前方的時候,柴東亮驚喜的發現,螺旋槳的後方還裝有一挺氣冷的輕型馬克沁機槍。

看見柴東亮關注機槍,馮如興高采烈的道:“都督,我們在機槍上安裝了斷續器,現在已經可以完成在飛行中的射擊了!航空炸彈的研製也已經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只是魚雷還是沒有大的突破,不過我們已經加派人手技術攻關了。”

馮如的手上到處是皴裂的口子,臉色又黑又黃,眼袋更是深的怕人,剛剛三十歲的人看上去卻像四十多的中年人,為了飛機的研發,他真的算是嘔心瀝血了。

柴東亮心裡一陣酸澀,這個在美國長大受美國式教育的人,一顆心卻比任何人都要紅都要熱,洋裝雖然穿在身,心卻依然是中國心。

飛機的螺旋槳旋轉了起來,馬力強勁的v型12缸鷹式發動機輸出了強大的動能。這架銀鷹在水泥跑道上漸漸加速,越來越快,在跑道的盡頭拉起了機頭,銀色戰鷹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然後騰空而起,速度和先前的木質飛機不可同日而語。

“都督,這架飛機前半部蒙皮是鋁合金的,木質螺旋槳外包鋁合金,飛行速度最高達到三百一十五公里,最大升限兩千五百米,續航能力五百五十公里,發動機最大輸出功率一千二百八十匹馬力,密封式座艙蓋向後滑動打開,方便飛行員跳傘時的緊急脫離,最大起飛重量一千三百公斤,機翼下有四個掛架,可以裝載最多不超過五百公斤的炸彈或者是副油箱。”馮如興致勃勃的指著在藍天中翱翔的銀鷹道:“現在用的鷹式v十二發動機的動力真是強大,目前還有非常大的改進空間,發動機的能力還有很大的富裕。”

柴東亮笑而不語,鷹式v十二發動機,直到二戰的時候都是最頂尖的飛機發動機,領先這個時代三十年呢,當然有巨大的潛力可挖。

柴東亮裝出漫不經心的態度隨口道:“為什麼不使用單翼飛機呢?單翼機動性會更好,而且飛機的起落架最好是收放式的,這樣空氣阻力也會較另外飛機可以造成流線型,可能速度還能有較大的提高。另外,全金屬的飛機防護性能以及速度會更好一些,機槍最好換成大口徑的,可以是在機翼中和機翼下各安裝兩挺機槍,或者是機翼中安裝兩門航炮,機翼下安裝兩挺大口徑機槍。未來的天空,必然會有比地面更加殘酷的戰鬥。”

馮如大驚失圾,他沒想到這種跨時代的飛機依然沒有入柴東亮的法眼,到底要達到什麼樣的技術標準才能令這位極為內行的都督滿意。

其實,柴東亮已經非常滿意了,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款具有實戰能力的飛機,相信這種雙翼機到了戰場上之後,會給敵人造成極為巨大的震撼,會令訓練有素的敵軍產生難以想像的恐慌。從沒經受過空中打擊的人,一旦發現天空中有一架鐵鳥一邊扔炸彈,一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從天空俯衝下來,用機槍攻擊行進中或者是排成散兵陣列的士兵,那種戰場的震動將是空前的。

柴東亮不動聲色的提醒了馮如,告訴了他未來飛機發展的方向,響鼓不用重催,具體怎麼改進,馮如和他身邊的工程技術人員會想出辦法的。

柴東亮的電腦中就有颶風、噴火等二戰著名飛機的圖紙,而且這幾款飛機使用的發動機就是羅爾斯羅伊斯公司的v型號十二缸鷹式發動機,可以說只要把圖紙交給馮如,他們會在非常短的時間內製造出那幾款赫赫有名的戰機。但是柴東亮不願意這麼做,包辦代替的結果是令手下人的創造力枯竭。

銀色戰鷹在空中時而拉升爬高,時而發出巨大的聲響俯沖向下,一串串的七點九二毫米口徑的機槍子彈像一條條毒蛇口中噴出的鞭子,狠狠的抽向地面的木靶,將標靶打成粉碎,加重著觀看人群的印象。

柴東亮越看越歡喜,有了這款飛行距離超過五百公里的戰機相助,統一戰爭的難度將大大降低,本來就無心戀戰的北洋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自己可以付出更小的代價就擊敗袁世凱,將他從大總統的寶座上推下去。

時不我待,袁世凱正在按照他的心意重建國會,並在制定一部由他授意編纂的憲法,一旦這個工作完成,天下人也都接受了這個既成事實的話,那麼柴東亮就不可能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之前完成國家的統一。如果非要依靠武力統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代價是被天下人唾棄,畢竟現在民國剛剛建立不到三年,二次革命更是剛剛結束幾個月,人心還是思定了。

現在起兵,還有充足的藉口,袁世凱用武力威逼國會,他的合法性並不被天下人認可,一旦時過境遷,老袁的屁股坐穩了,非法的也就變成了合法的,柴東亮再起兵的話,就會像二次革命的孫文、黃興一樣,被老百姓看做破壞國家穩定的亂臣賊子,那麼他多年來苦心經營的開明形象就算是毀於一旦了。

該出手時就出手,同樣的事情在不同的時間段來做,效果也將是截然不同的。

這個道理,柴東亮懂,袁世凱也同樣清楚。

今天是臘月二十七,再過幾天就是春節了。柴東亮心裡暗道,再讓老袁在總統府過最後一個春節吧,過了正月十五就算年過完了,那就該是自己和袁世凱分個高下的時候了。

北洋和江淮軍,袁世凱和柴東亮,注定只能剩下一個......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5:09
第二百八十一章 軍火買賣


一千零五十個房間,一百一十七個階梯,一千八百八十六扇門,一千九百四十五個窗戶,總長接近兩公里的飛簷,如此恢弘的建築在整個歐洲也屈指可數,能和它相提並論的也只有巴黎的盧浮宮和大英博物館。

沙皇的冬宮,被雪花石膏和大理石裝飾的美輪美奐,從遙遠的中國掠奪而來的公元一世紀的絲織品、敦煌壁畫,世界上最大的古代波斯銀器,古埃及的石棺,古希臘的貝葉畫......上百萬件的珍惜藝術品充斥著宮廷的每一間房屋,將這裡變成四十大盜的寶庫。

二樓中央的一間大屋子,房間被孔雀石、碧璽等寶石裝飾的極盡奢華,牆上懸掛著一副《達芬奇的名畫的聖母》,拉斯普廷穿著絲綢的法袍,坐著窗前悠閒的抽著水煙,玻璃窗外面的碩大的廣場,廣場中央樹立了一根亞歷山大紀念柱,高四十七點五米,直徑四米,重六百噸噸,用整塊花崗石製成,不用任何支撐,只靠自身重量屹立在基石上,它的頂尖上是手持十字架的天使,天使雙腳踩著一條蛇,這是戰勝敵人的象徵。

拉斯普廷的嘴角挑出一絲淺笑,拿破崙的大軍無法征服俄羅斯,而他卻令整個俄羅斯跪在他的腳下!!包括至高無上的沙皇尼古拉二世和權勢熏天的皇后亞歷山德拉。

沙皇的頭痛病不發作的時候,他還不算昏庸,皇后亞歷山德拉更是個精明強幹的女人,但是當涉及到家庭和兒女的時候,沙皇夫妻的智商和鄉下愚夫愚婦就沒什麼區別了,尤其是他們唯一的兒子還是個血友病患者。

窗外的廣場被積雪覆蓋,衛兵正在指揮著民夫清掃,涅瓦河的河水也不再洶湧,河面上結上厚厚的一層冰孩子冒著零下二十度的透骨嚴寒,興高采烈的在上面滑冰。窗外寒風刺骨,屋內的壁爐卻燒的滾燙,桌上擺著從波蘭和南斯拉夫送來的珍惜水果,防止主人被房間的燥熱影響了健康。

拉斯普廷再次回到宮廷,想起自己在西伯利亞的小教堂裡那些日子,頓時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因為過於受皇后的寵信,被宮廷大臣們嫉妒,散佈他和皇后有染的流言,令沙皇也不得不將他流放到了西伯利亞。但是他又回來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受沙皇一家的寵信。劫後重生的拉斯普廷變得更加冷酷,任何敢於和他對抗的大臣都被他無情的打擊,在俄羅斯再也沒有人敢於和他作對。許多官員和貴族因為得罪拉斯普丁而被罷免,包括位高權重的外交大臣伊茲沃利斯基、甚至連俄羅斯東正教最高會議檢察總長盧基揚諾夫也被拉斯普廷搞下台。

無數的宮廷女官和貴婦人拜倒在他的法袍下,在他長達一英尺的男性工具下婉轉承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拉斯普廷覬覦許久的沙皇長女年僅十八歲的奧麗嘉公主對他卻不假辭色。沙皇夫妻長的都不錯,尤其是那四個女兒都像從安徒生的童話中走出來的一樣,美的令人目眩,大公主奧麗嘉更是出名的美人,換了其他任何一個女人,拉斯普廷都會像餓狼一樣撲上去,將她的衣裙撕的粉碎,狠狠的玩弄之後再無情的拋棄,但是她不是其他人,她是大公主奧麗嘉!!!拉斯普廷深知,自己的權力來自沙皇的庇佑,沙皇夫妻對兒女的疼愛超乎想像,如果傷害了大公主,別說他只是個神棍,他就是耶穌基督,盛怒的沙皇也會將他釘死在十字架上!

當然,相對於現在的權勢和地位,這點的遺憾並不算什麼,拉斯普廷望著東方灰暗的天空,默默的畫了個十字,嘴裡低聲念道:“來自東方的聖徒,我的主人,我的一切都來自於您的恩賜,我由衷的讚美您,偉大的聖徒。”

房門被輕輕的叩響,拉斯普廷雙掌一合,拍了一聲響,一個二十出頭​​的貴婦人悄悄的閃了進來,“吱呀”一聲被合上。

漂亮的鵝蛋臉,海藍色的眼睛,亞麻色的頭髮,這個婦人的長相酷似大公主奧麗嘉,但是眼神卻不像她那麼清澈透明,而是被情慾燒的帶著紅紅的血絲。這個女人,拉斯普廷太熟悉了,她身上哪裡有顆窒,拉斯普廷都清清楚楚,這個女人是二十一歲的安娜女伯爵,皇后亞歷山德拉最寵信的宮廷女官。

拉斯普廷嘴角挑出一絲冷笑,手指朝下敲擊了一下桌面,婦人立刻就會心的跪了下來,在天鵝絨地毯上爬行到拉斯普廷的身前,然後像狗一樣舔著他粗糙的手掌。

“卑賤的母狗,沒有得到主人的允許,你就敢碰我的身體?”拉斯普廷勃然大怒,拽著她的頭髮將她在地上拖了四五米,重重的摔到牆上。

安娜女伯爵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怨恨,反而爬過來更加殷勤的舔著他的手掌,然後掀起他法袍的下擺,在他毛茸茸的**大舐。

拉斯普廷的表情漸漸輕鬆起來,只是嘴裡依然在罵著:“你這條母狗,竟然敢把我給你拴的鍊子取了下來,我要狠狠的懲罰你!“

“我的主人,我的神,請您懲罰我吧,不過請不要打我的臉,皇后和公主看見了,會給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安娜女伯爵邊說,臉邊往拉斯普廷的兩腿中間拱。

壁爐將屋內的空氣加熱,一股淫靡的味道在整間屋子裡擴散,拉斯普廷像一頭黑熊對待布娃娃一樣,肆意的侵襲著這個漂亮的女伯爵,將她的身體擺成各種形狀,然後用他長達一英尺的工具,在她身上所有的*裡進出。 女伯爵的痛苦的臉孔都扭曲了,漸漸卻換成了春情勃發的母獸那種低沉的嚎叫。

屋子的隔音非常好,屋裡爹一聲娘一聲的叫喊,外面卻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奧麗嘉???”

隨著拉斯普廷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他法袍內的襯衣被汗水濕透,而他身下的女伯爵則早已癱軟成了爛泥。

對於拉斯普廷將她當做大公主奧麗嘉,安娜女伯爵早已習慣,儘管曾經擁有很多情人,但是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拉斯普​​廷這個來自西伯利亞村莊的野蠻人,才能滿足她過於旺盛的情慾,對於拉斯普廷的種種怪癖,她也甘之如飴。

“我的主人,皇后陛下昨天說,要將奧麗嘉公主嫁給羅馬尼亞的王太子。”安娜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的惡意。

拉斯普廷頓時臉色冷了下來,陰測測的道:“哦,是嗎?奧麗嘉答應了嗎?”

安娜搖頭道:“奧麗嘉和皇后吵了一架,她說寧可嫁給一個普通人,也不和皇室結親,真是可笑!”

歐洲皇室只能彼此之間結親,別說是嫁給普通人,就是嫁給沒有皇室血統的貴族都不可以,即使是年僅十四歲的三公主瑪利亞,在她十歲的時候已經被許配給了英國的蒙巴頓親王,就等著成年之後舉行婚禮,而已經十八歲的大公主奧麗嘉卻還沒有訂婚,這在皇室中極為罕見,也只有對兒女倍加寵愛的沙皇夫婦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母狗,說吧,你來我的房間有什麼事情?”拉斯普廷脫掉靴子,將臭烘烘的腳放在女伯爵的肩膀上。

“我的主人,這個月的武器招標,我丈夫希望能讓法國的夏特洛爾公司中標,我知道,這對主人不過是舉手之勞。”

回答不出拉斯普廷的預料,這些貴婦人甘心被他玩弄甚至是願意承受他的侮辱,除了對他“聖人”的光環的崇拜之外,更多的則是希望能從他這裡獲得利益。

一八八六年法國率先採用了使用無菸藥槍彈的勒伯爾步槍,歐洲國家群起效仿,沙俄也決定設計一種類似的新型連發步槍,來代替老式伯丹單發步槍。俄國陸軍上尉謝爾蓋.伊万諾維奇.莫辛設計出一種七點六二毫米樣槍。

一代名槍——“莫辛.納甘”步槍和比利時設計師列昂.納甘設計的八點**毫米樣槍一起測試。經過試驗,徵選委員會決定取兩者所長,以莫辛的方案為基礎,但供彈系統改用納甘的設計,最後所確定的方案被稱為莫辛.納甘步槍。雖然新槍已經定型,但俄國兵工廠卻沒有足夠能力立即投入生產,因此首批產品是次年由法國夏特洛爾國營武器工廠製造的,在本國投產則已是一**四年。由於沙俄工業基礎薄弱,到一九零四年日俄戰爭爆發為止,尚沒有足夠新槍來全面替換伯丹步槍,因而當時兩種武器仍在混合裝備。

歐洲大戰在即,奧匈帝國的軍隊在貝爾格萊德的郊外進行軍事訓練,費迪南大公親自主持了這場演習,令自詡斯拉夫人的保護著的沙皇極為不滿。即使是顢頇的俄國宮廷,都已經意識到戰爭即將來臨。

沙皇為了應付戰爭,決定在全世界範圍內招標,訂購一萬支莫辛納幹步槍,三千挺雙輪帶護盾的俄式馬克沁機槍,兩千門各種口徑的火砲,以及相配套的彈藥......這個價值數千萬美元的訂單,吸引了全世界軍火商的眼球,從遙遠的美利堅到歐洲的各大兵工廠,甚至包括俄國的敵人奧匈帝國的斯柯達兵工廠都躍躍欲試,希望在這個碩大的訂單中分一杯羹。

所有的競爭者都明白一個道理,俄國的招標不過是走走形式,真正能夠決定訂單走向的不是價格和質量,而是那些大臣的個人好惡,各大兵工廠的代表云集彼得堡,揮舞著大額的支票賄賂宮廷大臣和俄國政壇的大人物。

安娜女伯爵的丈夫,招標委員會的成員之一的尤爾金侯爵,就收到了一張法國人開出的十萬金法郎的支票,而且法國人承諾,如果法國公司能夠獲得超過總額三分之一的訂單,就會再送給尤爾金一百萬金法郎的回扣。

尤爾金這個傢伙也算有點作用,安娜這個*子在皇后面前還能說上話,而且可以幫自己獲取皇后和公主的一些隱秘信息上玩起來也還算過癮。尤其是她長相和奧麗嘉公主有三分相似,令拉斯普廷可以幻想自己已經將公主壓在了身下。

讓他們賺上一筆錢,這對自己是有利的。拉斯普廷在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鈴鈴鈴......”

屋內的電話響起,拉斯普廷光著下身,垂直那條令全俄羅斯的貴婦人都又愛又怕的凶器大條的接起了電話。

“尊敬的大人,您有一封來自西伯利亞的信。我親自給您送上來好嗎?”電話裡是一個嬌膩的聲音。

拉斯普廷一听就知道,這又是一條母狗,宮廷女官伊娃。

西伯利亞,拉斯普廷的眼睛眯縫成了一根針,他對這個鬼地方深惡痛絕,儘管這裡是他的故鄉,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好印象,那裡留給他的只有貧窮、飢餓和身上散發著臭氣的女人。尤其是幼年時候,那些在他**肚皮上爬上爬下的男人,更是給他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象。

伊娃這條母狗,皮膚像奶酪一樣又白又滑嫩,尤其令拉斯普廷喜歡的是,她的丈夫就是當初詆毀他和皇后有染的大臣之一,給他戴一頂綠帽子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

拉斯普廷一努嘴,安娜就跪著整理好衣服,臉上擺出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女像,然後爬著出了房門。片刻之後,另外一條母狗爬了進來,嘴裡叼著一封信。

拉斯普廷看見信封的右角有一條火龍狀的印章,頓時瞳孔放大,呼吸也局促了起來。

伊娃滿臉媚態,正打算解開拉斯普廷的法袍,卻被他惡狠狠的一巴掌扇到了臉上,然後是一聲厲喝:“滾出去!”

伊娃被嚇的花容失色,連滾帶爬的跑出房門,隨即將門關上,心卻狂跳起來他,她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個心狠手辣的拉斯普廷,更不知道將有什麼樣的噩運將落到自己和家族的頭上。

拉斯普廷跪在地上,將信捧在頭頂膜拜,然後神色凝重的道:“我的主人,來自東方的聖徒,我終於再次接受到了您的指引!”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5:10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中州大俠


過年的鞭炮聲聲在耳,從年三十的夜里一直到初一就沒停歇過,安慶百姓喜氣洋洋的迎來了新年,最喜歡賴床的小孩子到了過年個個精神抖擻,一大早就爬了起來,男孩子放炮女孩子戴花,嘴里塞著糖果糕點,里外三新的衣服將每個小臉都襯的紅撲撲的惹人憐愛。

軍諮府除了幾個保障供水、供電、安全、防火的特殊部門之外,其他的人員一律從年三十放假到年初五,放了破五的鞭炮之后到了正月初六上班,柴東亮也難得的清閑了幾天。家里當然忙的不可開交,徹夜的煮肉包餃子,不過這些事情都不用柴東亮操心。管家自然就安排妥當了,不但家里伙房的廚子忙的腳不沾地,安慶城里幾個大館子的師傅們,也被高薪聘請過來,臨時搭把手。京戲、黃梅戲班子當然是不可或缺的,安徽城內的幾個名角都被請來唱堂會,不過他們的風頭卻被一塊小小的幕布給壓了下去。客人們邊吃著酒宴邊津津有味的看著電影。

柴東亮當初從南京請來了攝影師王平,為江淮軍拍了不少的宣傳片,他從這里發現了商機,干脆就把攝影棚從南京搬到了安慶,一邊拍照片一邊拍電影,結果半年多的時間內居然讓他做大了。王平的工作室變成了華夏電影公司,先是拍了一些戲曲片,將名角唱的曲目攝制下來,然后就開始正兒八經的招收了演員和編劇等人才,鳥槍換炮拍攝故事片了。當然,女演員大部分都不是什么正經人家的女兒,基本上都來自青樓,妓院的清倌人紅倌人和老鴇,為了提高知名度,也非常愿意拍電影,一時間熒幕上鶯鶯燕燕好不熱鬧。嫖客也是發賤,很多并不出名的妓女,一旦上了大熒幕,他們就愿意掏出大把的銀子一親芳澤,拍過電影的妓女頓時身價百倍。妓女拍電影不但不要薪水,反而愿意倒貼,不少人干脆下帖子請王平白吃白玩,晚上還心甘情愿的讓他潛規則一把。

二次之后,柴東亮趁亂奪了江蘇,上海歸屬江蘇都督程德全管轄,等于是江淮軍的傀儡,王平一看有便宜就將電影公司搬遷到了上海。大上海是遠東最繁華的城市,光怪陸離遠非保守的安慶可比,時髦女性紛紛報考電影公司,隨著大批良家女子甚至是名媛的加入,電影明星幾乎和京戲的名角同樣受到萬千擁躉的追捧。

大年初一早上七點,接新年的鞭炮聲剛剛響過,柴東亮的家里就聚集了拜年的人群,江淮軍的將領,軍諮府的官員,實業界的大佬,一個個衣冠楚楚的趕來拜年,柴東亮也穿著一身藍黑色呢子大衣,披著黑色呢子面猩猩紅緞子掛里的斗篷笑容滿面的站在二堂門口迎接。

柴東亮顯然不是干這個的材料,不到兩個小時,已經笑的腮幫子僵硬了,只好交給了管家,自己到后堂躲清閑。

但是,他命里注定清閑不了,不多時高銘、高楚觀兄弟聯袂來拜,柴東亮再不能不見,親自將他們迎進內堂,安排了家宴款待。

高銘擔任了江西都督,柴東亮有一段日子沒見到他了,猛然一看嚇了一跳,他的頭發已經斑白,臉上的皺紋像是曬干的野菊花,兩鬢風霜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實際上他才剛剛五十歲。高楚觀倒是一張圓臉又白又胖,看起來氣色更好了些,那副永遠掛在嘴角的笑意,看起來更像是個奸商。

柴東亮的心中一酸,歉意的道:“老夫子辛苦了。”

高銘穿著一身團綢馬褂,外面罩一件厚厚的狐裘,他笑著道:“不妨事,不妨事,倒是都督要注意身子,這千鈞重擔壓在你一個人的肩上,我等又無能不能替都督分勞。”

柴東亮等他們倆坐穩,下人奉上香茶又給倆人捧上包著毛巾的銅手爐,三人寒暄了幾句,就進入了正題。

“都督,十五里面都是年,過了正月十五這年就算過完了,該是動手的時候了”高銘急切的道。

柴東亮哈哈大笑:“老夫子也太心急了吧?怎么著也讓老袁過完了正月,要不然覺得咱不厚道。”

一看柴東亮輕松的表情,高銘的心放到肚子里了,他敢斷定柴東亮早已有了成算,畢竟現在江淮軍的兵力和財力優勢太大了,安徽、江西、江蘇、湖北、奉天、蒙古,六省之地十多個師接近十五萬大軍,裝備和單兵火力更是北洋軍的數倍,而且還有海軍和飛機作為羽翼,打敗袁世凱那是手拿把攥的不過沒吃到嘴,總是心癢難熬。

“都督,這次打北洋,咱們怎么布置?水陸并進?”高楚觀問道。

柴東亮點頭:“不錯,水陸并進,海軍從大沽口進發,掩護陸凱、林虎的部隊登陸,從天津直逼北京,鄺海山從蒙古走山西過娘子關,攻打北京,顧南山則從山海關長城進入中原,我親自帶一路沿著京漢線往北打,四面包圍北洋軍。”

高銘哈哈大笑:“如此布置,袁世凱插翅難飛了。”

高楚觀搖頭道:“不可,都督萬金之軀不可親歷險地,況且安徽、江蘇、江西三省是江淮軍的命根子,都督不親自坐鎮安慶,萬一前線有個差池,后方亂了可就禍不旋踵了。都督不要忘了,廣東的雷震春、湖南的馮國璋可都是袁世凱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現在對都督俯首貼耳,一旦形勢有變沒準就是咱身邊的定時炸彈。”

柴東亮恭敬的問道:“那依向原先生之見呢?三面夾攻,放開南邊一路?”

高楚觀笑道:“北洋早已離心離德,如果咱們下死命攻打沒準他們就擰成了一股繩,雖然北洋的戰斗力今不如昔,但是畢竟也是久經訓練的精銳,二虎相爭傷亡必重,依學生愚見,如果能策動北京城內一支兵馬起義,京畿震動之下,再放開南逃的去路,北洋軍必然慌不擇路,都督只需遣一員大將,沿途設伏截殺即可如此,北洋旦夕可定。”

柴東亮苦笑道:“計策自然是好計策,問題是袁世凱在北京經營多年,北洋眾將即使離心離德,想策動一支大軍攻打總統府也不容易。”

高楚觀摩掌笑道:“只要咱們從蒙古、奉天、天津三路圍攻京畿,京城之內只要三五百人響應,就會令京城大亂,何需策動萬千兵馬?”

柴東亮眼前一亮:“莫非向原先生已經有萬全之策了?”

高楚觀笑道:“萬全不敢當,不過我有個至交好友曾經擔任過大清的江西候補道,請他出面或可令北京城的一支人馬。反正試一試何妨?若是計策不成,都督自然可以親率大軍渡過長江,揮師北伐。”

分割線

北京城里到處張燈結彩,工匠們趕制著牌樓、石坊等點景的工程,店鋪的門廊下面掛著紅燈籠,柱子也用紅綾子包裹的嚴嚴實實,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和這些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滿街的衣衫襤褸的叫花子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臂,拖家帶口的乞討,眼睛都是渾濁、灰暗,看不出一點的神采。孩子吸著母親干癟的,卻沒有一滴的乳汁,急的哭鬧不停。

隨處可見的倒臥兒,穿著臟的看不出衣服本色兒的善堂苦力在順天府和兵馬司衙役的驅趕下,一張破蘆席卷一個,捏著鼻子將這些已經硬了的尸體扔到車上。

“哎呀,官爺饒命啊,打死人了,孩子他爹,你咋地啦?”路對面一陣騷亂,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一群手持紅黑兩色水火棍的差役成群結隊的呼嘯而來,大棍子毫不客氣的把沿街乞討的叫花子打的鬼哭狼嚎,餓的已經脫像的小孩子更是哇哇大哭,聽著讓人揪心。

腿腳好點的乞丐都逃了,只剩下三個看起來像一家人的沒跑掉,男乞丐的腿有點殘疾,女人抱著一個孩子,差役們如狼似虎,棍子劈頭蓋臉的就砸。男人滿頭是血,磕頭如搗蒜的求饒,女人躲在路邊的山墻根,用身子將孩子護在下面,小孩子哭的嗓子都啞了。

衙役們打的起勁,卻沒有發現路對面一個精壯的漢子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來。這個大漢身高不過一米七五的中等個子,肩膀卻比平常人寬的多,眉骨高聳,兩只手更是像蒲扇一般,一看就是有武藝的,臉上那股煞氣令人看了沒來由的膽寒。他沖過去二話沒說飛起一腳將打的起勁的差役踹倒在路邊。

這一腳上去,那個家伙在半空中翻了個跟頭重重的跌落下來,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眼珠一翻昏死了過去好厲害的腿上功夫。

差役們看見發飆的人穿著長袍馬褂,但是腰間卻挎著洋刀,衣服下面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是藏著手槍,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軍官,涌到嘴邊的髒話就合著唾沫又吞了下去。

“住手,都給我滾蛋女人和孩子也打,你們還有點人味沒有?是他人生父母養的嗎?”漢子倉啷一聲把寒光閃閃的洋刀抽了出來,用帶著濃重河南口音的官話怒喝道。

差役一看大漢鐵青著臉,握著刀柄的手氣得直哆嗦,這位爺看來是動了真火了。

他們連分辨也沒敢,拖著水火棍連滾帶爬的跑了,估摸這位丘八大爺是在什么地方受了氣,拿他們撒邪火,何必觸這個霉頭。

女乞丐坐在地上,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摟住頭上正淌血的男乞丐,嗷的一聲,放開聲音大哭起來。

聽見這一嗓子,大漢覺得后脊梁往上竄冷氣,這要受多少委屈,經歷多少磨難,才能哭的這么撕心裂肺。

扔下兩塊鷹洋,大漢躲難似的跑了,這種慘狀,他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路對面有一個衣著華貴的小婦人,她隨后還跟著幾個便衣的衛兵,每個人的腰間也都揣著手槍。

婦人眉清目秀,透著一股書卷氣,看年齡不過是二十出頭,她眉頭輕蹙道:“九哥,這些小事吩咐弟兄們去做就好了,何必您親自動手。”

一個粗眉大眼老實巴交鄉下人模樣的男子也附和道:“是啊,大哥,你現在是陸軍中將,執法處的副處長了,不比從前在羊山落草的時候,可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里是北京城啊!”

漢子瞪了他一眼,然后悻悻的啐了一口:“去他娘的陸軍中將,還沒老子在羊山上痛快!”

王天縱,字旭九,河南嵩縣人今年二十九歲。陸軍中將,現任北京政府陸軍執法處的副處長。他早年因家貧失學,被一個少林和尚收為弟子學了一身的好武藝,后來輾轉江湖又練就了雙手開槍百發百中的絕技,江湖上有個“神槍”的綽號。因不滿官府統治,入嵩縣西北之羊山嘯聚山林,多次擊敗清軍的圍剿。王天縱雖然是占山為王的所謂草寇,他卻非常注意外界的形勢,甚至訂有上海出版的《申報》。四年前,他曾扮成候補道身分前往上海見世面。王天縱游滬歸來,既敬慕十里洋場中的物質文明,又恨橫行其間的外國人的為非作歹,由此萌發了民族的思想,并開始和同盟會中河南籍人士有了聯系。

王天縱從上海回河南的途中,住在了漢口的高升客棧,期間還有了一段風流韻事,因為他相貌堂堂,出手大方,愛交朋友,花錢如流水。引起同住一旅社的候補道張某的注意,倆人一見如故。于是張某就把自己的在洋學堂學堂念書的十八歲愛女張瑋玉許給這位年僅二十五歲的“候補道”,一對新人就在旅社中張燈結彩,舉行婚禮。

婚后第二天夜里,王某即帶新夫人回河南老家,一行人晝伏夜行,專揀偏僻山道而行。新夫人奇怪地問:“為何夜行?”

王天縱答道:“夜行涼快”

幾天后,他們抵達一險要山寨,遍插“王”字大旗,還有許多嘍啰前來請安。這時,新夫人方才知道,自己的金龜婿是山大王,“候補道太太”變成“壓寨夫人”。此時,“二駕桿”打開幾個大箱子,里面全是走si來的槍支。新夫人這才曉得這個新郎到底是誰,原他就是被稱為“中州大盜”的王天縱。

老丈人候補道張老爺聽說女婿是河南大盜之后,氣的差點抽過去,王天縱幾次三番送錢到他府上,都被他扔了出去,發誓不認這個女兒和女婿。

盡管老丈人不搭理他,但是婚后夫妻二人很是恩愛,王天縱雖然是綠林出身,早年卻受過老和尚的耳提面命不但武藝超群,還多少有些學識,這令新夫人張瑋玉有了些慰藉。王天縱對這個夫人是言聽計從,張瑋玉雖然年輕但是畢竟是在九江這種華洋雜處的地方長大的,又讀過洋學堂,見識頗為不凡,對王天縱的事業發展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一個洋學生,一個山里的土匪,竟然是夫妻恩愛和和美美,成了豫西綠林道上的一段佳話。

辛亥的時候,就是這位夫人鼓動王天縱起兵反清,王天縱帶著羊山十兄弟和手下數千人馬,從河南打到了陜西,并且結識了孫中山。從此“中州大盜”變成了赫赫有名的“中州大俠”,和秋瑾并稱為黨的兩位大俠。

袁世凱當上臨時大總統之后,為了籠絡這位河南同鄉,就授予他陸軍中將的軍銜,同時封為陸軍執法處的副處長,并且允許王天縱擁有一支從羊山上帶出來的三百多人的衛隊。

民國肇興之后,孫文發動二次,袁世凱威逼選舉,黎元洪殺害首義功臣種種亂狀不勝枚舉,令王天縱心灰意冷,他不僅一次說過,寧可回羊山落草,都不想當這個官了。后來他聽說白狼起兵造反,就動了心思想秘密潛回河南,無奈被老袁的探子盯的緊,妻子又剛剛生了個兒子,只好壓下這個念頭。等到后來從報紙上看到白狼的種種殘民以逞的劣跡,王天縱恨不得帶兵殺回去,滅了這個巨匪,但是依然無法實現袁世凱怎么可能放虎歸山?

“九哥,咱回吧,寶兒還在家里等著呢,這么小的孩子放在家里我不放心。”張瑋玉笑盈盈的牽著王天縱的手道。

王天縱氣呼呼的跟著她往家趕,他住的地方很近,片刻之后就到了家門口,只見一個穿著黑色團綢方馬褂,外面罩玄狐皮大氅的老者喜笑顏開的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童,一邊笑一邊將糖葫蘆塞到孩子的嘴里。

張瑋玉先是一驚,然后大喊一聲:“爹?”

王天縱也愣了,忙拱手道:“張老爺!”

老頭佯嗔不語,把頭扭到一旁。

張瑋玉在王天縱的皮靴上狠狠的踩了一腳:“蠢人,還叫張老爺?”

王天縱立刻會意,忙躬身一禮:“小婿王天縱給岳丈大人請安。”

老頭轉怒為喜,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住王天縱粗糙的手掌:“這就對了,一家人怎么如此生分?難道你是嫌棄老頭子來的不是時候?”

王天縱笑呵呵的道:“豈敢,豈敢,小婿是開心的狠了,不會說話了,岳父大人不要見怪。”

老頭搖著手道:“不怪,不怪,看到你們一家人和和美美,老頭子的心里比吃了蜜還甜”說罷,看著女兒笑道:“小玉,爹給你許的這門親事可好啊?”

張瑋玉的眼圈一紅,千般滋味涌上心頭,一行清淚撲簌簌的落下。

王天縱趕緊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手忙腳亂的在妻子臉上擦拭:“可不敢哭,把胭脂水粉弄花了就不好看了。”

老頭看著他們夫妻情深,頻頻頷首。

王天縱這才猛然想起當著老丈人給老婆擦眼淚,似乎有些不妥,訕笑著道:“岳父大人要來,怎么不拍個電報,我好去接您啊!”

老頭笑著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動路,接什么接啊?賢婿,我這次來倒還真的有點大事兒,要和你商量一下。”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5:11
第二百八十三章 備戰


剩下的三分之二被法國和英國的六家公司瓜分,日本的春田、美國的雷明頓等公司起了個大早趕了個背集,屁都沒撈到。

這是柴東亮的精心安排,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在即,作為參戰國的英法很難再完成這個合同,再說這筆購買軍火的錢也是英法的金融家借給俄國的,想將英法的軍火商排除在外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柴東亮心里清楚,這筆軍購只是未來無比龐大的軍購的開端,自己冒險出兵滿蒙目的就是為了壟斷對俄國的貿易,最大的競爭對手肯定就是日本和美國,寧可讓英法公司中標也絕對不能讓日本和美國人的手。所以,他這次啟用了拉斯普廷這條埋藏已久的線,利用他在俄國宮廷無人可及的地位,幫助奉天兵工廠拿下了這個大訂單。

光華鋼鐵公司在特種鋼材冶煉上的領先技術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奉天兵工廠的樣品大炮,在彼得堡的宮廷官員和俄官的關注下很是露了一把臉,炮管都打的微微發紅,但是依然可以繼續發射馬克沁機槍。也特意為俄國人開發出適應冬天雪地中使用的氣冷式輕型品種,大大降低了士兵的負擔。

顧南山建立的奉天兵工廠,生產線就是按照俄國人的需求量身定做的,產品自然符合俄國的標準。不僅僅是兵工廠,奉天城和包頭的工業園,大部分的企業都是為了保障未來的俄國需求而特意建立的,醫藥、被服、軍火、罐頭等工廠一應俱全,一旦全部完工之后,幾乎可以包辦俄國人的后勤保障,在滿蒙地區根深蒂固的晉商紛紛投入了這場轟轟烈烈的建設之中,大批闖關東的內地人進入了工廠,安慶軍諮府又從蕪湖、上海派去了大批的技術人員,讓未來歐洲的大戰打的熱鬧一些,這是柴東亮和軍諮府參謀們的共同期望。

打仗打的就是金山銀海,何況幾個月后的那場戰爭是改變人類命運和政治格局的世界大戰,相對歐美列強來說,俄國的工業基礎一向薄弱,擁有龐大的兵員卻沒有足夠的裝備,軍火、糧食、被服、醫藥俄國人需要的物資太多了。英法又無法擺脫對俄國兵力的依賴,除了替俄國人買單之外,他們也別無選擇。

這筆戰爭財,只能發在俄國人身上,這是中國的地緣政治決定了的,柴東亮就算是想賣物資給德國和奧匈帝國,他們也得有本事在大英帝國皇家海軍的眼皮子底下運回去才行。顯然,那是非常不靠譜的一種想法。

顧南山今非昔比,一身氣派的陸軍少將軍服,坐鎮在奉天都督府,門口排開一個排的衛兵,雖然每天忙的腳踢后腦勺,但是卻胖了不少,臉上的麻子坑都放著紅光。

“給上海的賀天壽發電報,讓他想辦法多派些工程師過來,技工也是多多益善,告訴他安家費我這里保障。從優給安慶送兩車上好的貂皮和人參過去,請高楚觀先生也幫忙物色些人選,咱不能讓人家白幫忙。”

“建廠的水泥和鋼筋,必須趕在開春之前送到奉天,告訴吳錦堂,如果耽誤了老子的大事兒,甭管他是誰的大舅子,老子翻臉也不認他!”

“鄺海山那里不是要送五千匹戰馬嗎?怎么還沒送到,騎兵操練片刻耽誤不得,用我的名義給鄺老大發電報,開春之后我用木材還他。”

顧南山一邊看著文件一邊嘴里不停的發布命令,同時還喝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條,一邊說話一邊吃,燙的倒吸冷氣。

“都督,明天就是元宵節了,咱奉天都督府放假不放?”一個副官邊記錄邊道。

顧南山吸溜著面條,含糊不清的道:“放......”

“放幾天?”副官喜形于色道。

“放,放,放你娘的屁”顧南山笑罵道:“現在都忙成什么樣了,你還想放假?做你的大頭夢!”

“這大年都沒放假,十五還不放假,就是拉磨的驢也得歇歇氣?”副官嘟嘟噥噥的道。

顧麻子年紀不過二十四歲,很多中下級軍官和都督府的工作人員都比他年紀大,他的性格又是極為豪爽愛熱鬧的,所以下面的人也不怕他。

“行了,別扯淡了,等忙完這幾天,每人發五塊錢的賞錢讓你們喝酒去。”

顧麻子三口兩口喝掉了半碗麵條,嘴邊還垂著半根沒到嘴的湯麵就擺擺手道:“繼續,趁著冬天把民夫召集齊了,不要等開春動工的時候缺人手,咱奉天的冬天太長了,這小半年都沒法干活,去年秋天建的半拉子廠房都還扔在那里呢,今年開春必須完工,已近建成的兵工廠要加緊生產,不能耽誤了給俄國人交貨,咱也得自己能養活自己,不能總指望柴都督給咱們奉天輸血。”

副官的鋼筆飛快的劃過紙張,將他的命令記錄下來。

“都督,還有什么吩咐?”副官問道。

顧麻子撓撓頭皮想了想道:“對了,把我前幾天打的那條狼的皮給熟了,給高楚觀先生做條狼皮褥子,那老奸商有點老寒腿,用狼皮捂捂沒準就好了。”

“老奸商謝過顧大都督了。”

門口傳來一個帶著濃重紹興口音的官話。

顧麻子抬頭一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玄狐大氅,熊皮帽子,黃狐貍的圍脖,耳朵上還套著一個白狐耳套的中年男子,他圓圓的臉上掛著濃濃的笑意,卻沒有一絲的皺紋,這副奸商的標準模板,不是高楚觀又是哪個?

“向原先生,您來也不打個招呼,我好去接你啊”顧麻子騰的一下跳了起來,拉住他的手將往自己的椅子上讓。

高楚觀笑著掙脫了他,坐到下首的一個方凳上:“您大都督的交椅,我哪里敢坐?”

顧麻子笑盈盈的道:“拿我打镲?您是革命前輩,你們兄弟倆當年跟著焦達峰、劉公反清起義的時候,我開襠褲還沒縫上呢!是柴都督讓您來的?這鳥都督當的我五迷三道的,還是您當合適,我給你老人家牽馬墜蹬。”

高楚觀滿臉堆笑道:“你這是拿我打镲!人家都說,大將軍八面威風,這都督的椅子不是外人能坐的,凡人坐上去會摔跟頭,老頭子福薄降服不住。”

副官連忙送上熱茶和手爐,顧麻子埋怨道:“這冰天雪地的,您是南方人又的斯文人,哪里受的這個?您也不知會一聲,我派車去接您去。”

高楚觀笑道:“不用了,我坐火車過來的,車上還算暖和,下車就直奔你的都督府了。”

奉天都督府的衛隊長本來就是安慶軍諮府的衛兵,認識高楚觀,不待通報就直接將他迎了進來。高楚觀職務不過是軍諮府的高級顧問,但是在江淮軍系統中的實際地位卻只在柴東亮、高銘二人之下,和民憲黨的黨魁顧維鈞相若,而且資歷極老,遠不是顧麻子這個奉天都督能比的。

高楚觀喝了幾口熱茶,暖和了一下幾乎凍僵的身體,過了半天才又笑著道:“這些日子,民政上的事情弄的頭疼了?”

顧麻子終于遇見了知音,哭喪著臉道:“可不是咋的,這個都督咋這么難干?原先看著柴都督也沒費啥勁兒啊,我干著咋就這么吃力?向原先生,您幫我說說,把我調回安慶?您老人家來當這個都督,或者是陸凱也行,這活絡......”

高楚觀不禁莞爾:“你不愿干就攀扯陸凱?小心他知道了罵你。”

“他罵我祖宗八輩我都認了,這個都督我干著實在是力不從心。”顧麻子叫苦不迭。

高楚觀朝他使了個眼色,顧麻子本來就生就一顆七巧玲瓏的心肝,立刻就會意的讓副官和文員退場,然后壓低聲音道:“先生來奉天,有什么指示?”

高楚觀平淡的道:“柴都督說了,你和鄺海山軍政一把抓,太苦了些,讓我替你們把滿蒙的民政抓起來,你和鄺海山就一心練兵。”

顧麻子頓時喜形于色:“都督要對北洋動手了?”

高楚觀笑罵道:“你這個家伙,臉麻的像被雞啄的,鬼心眼倒不少。”

顧麻子笑道:“我這張臉,一個麻子坑一個計策,說點正經的,都督打算什么時候動手?我都憋的手癢癢。”

高楚觀正色道:“你甭管那么多,做好戰斗準備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都督自有安排。”

顧麻子啪的打了個立正,神情肅穆的道:“是!”

完,喜滋滋的跑出來門,高楚觀急忙叫道:“你去哪里?”

顧麻子不解道:“先生還有什么吩咐?”

高楚觀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看的顧麻子心里發毛,過了半晌高楚觀才道:“你跑什么啊?怕管飯?老子才到你的都督府,你就狗攆屁股般的跑了,這是什么意思?”

顧麻子一拍腦門,苦笑著道:“我忘了,我當這里是安慶的軍諮府了,匯報完了就走,都習慣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5:12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五毛一巴掌


王天縱的堂屋里,供奉著一尊緊那羅王的塑像,這是從少林寺里傳出來的風俗,豫西一帶練武的人,十個有八個要拜大聖緊那羅王。

屋內擺開了酒宴,八個冷盤八個碗,廚子是從洛陽帶來的,做的是又酸又辣的洛陽水席,不過在這寒冬臘月天吃起來倒也過癮。

“岳父大人,您嘗嘗這個是什么?”王天縱笑嘻嘻的夾起一筷子絲狀的東西放到張老爺的盤子里。

老頭仔細的品了品,先是頷首后是皺眉:“不錯,味道像燕窩,但口感不像,魚翅?不是魚翅,魚翅比這個滑溜!粉絲?粉絲沒這種味道還是賢婿。”

王天縱笑道:“這叫洛陽燕菜,是用蘿卜絲做的!”

老頭連連搖頭:“不要唬我,老漢我打小就吃蘿卜,就從來沒吃過這個味道的蘿卜。”

張瑋玉笑著道:“爹,他沒哄你,就是蘿卜絲。”

老頭將信將疑的又夾一了一筷子,仔細的嚼了半天道:“仿佛是有點蘿卜的清香,可還是不像。”

王天縱哈哈大笑道:“岳父大人,這道菜是洛陽水席的當家大菜,是有來歷的,當年武則天當皇帝的時候,洛陽東郊有人種出了一顆三十斤的大蘿卜,老百姓當做祥瑞獻給了武則天。可是御廚覺得這東西上不了席面,就想了辦法。將蘿卜切成頭發絲般粗細,然后上籠屜來蒸,蒸熟后放到陽光下去曬干,然后再蒸,三蒸三曬之后,用鮑魚、海參和豬骨煨湯,將蒸曬好的蘿卜絲放到高湯里煮,出來之后是牡丹形狀,您看看!”

罷,他親手舀了一小碗湯遞給了張老頭,然后用筷子夾起一團燕菜,放在湯里,絲絲縷縷的蘿卜絲在湯里展開,形狀果然就如同一朵潔白如玉,正在盛開的牡丹花。

張老頭笑道:“這倒像是《紅樓夢》劉姥姥在大觀園吃茄鲞,普普通通的茄子卻用了上等配料精制,難怪茄子吃不出茄子味,這蘿卜也不是蘿卜的味道。”

西辣魚塊、mi汁紅薯、水漂丸子、蓮湯肉片一道道湯湯水水的菜肴,吃的張老頭滿頭大汗,連呼過癮。

到老頭吃的開心,張瑋玉摟著年僅兩歲多的兒子,也不禁喜上眉梢,自打四年前和父母分開之后,就斷了來往,當時她還有些怨恨父親的狠心,明明是他不長眼,把自己許給了個山大王,卻嫌棄自己嫁給了盜匪。

但是血濃于水,看到父親之后那股怨氣也早已消散,只剩下了難以割舍的骨肉親情。

“岳父大人,再喝一杯!”王天縱恭恭敬敬的捧上一杯酒。

張老頭笑呵呵的接過來,卻放了下來,將手蓋在杯口:“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誤事了。”

王天縱這才想起,好像岳父來的時候,說過有事情要和自己談。

“賢婿,這個官當的可順心?”張老頭問道。

一句話戳到了王天縱的心窩子,他強顏歡笑道:“還好,還好不說這個,喝酒,喝酒。”

張老頭看了看王天縱夫妻,正色道:“如果這個官當的不順心,那不當也罷,哪里不吃碗飯呢?”

張瑋玉大驚失色道:“爹,你不是想讓他回羊山吧?你可是最討厭江湖綠林的。”

張老頭用筷子蘸了一點酒,遞到嬰孩的嘴邊,看著他吐出紅紅的小舌頭在上面添,然后咧嘴吸氣的樣子,老頭不禁笑出聲來。

張瑋玉心中焦急,劈手奪過老頭的筷子:“爹,你到底是咋想的?以前你以為他是個官,就把我許配給了他,現在又不讓他當官,你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張老頭笑而不語,只是逗弄外孫,把個小孩子逗的咯咯笑個不停。

“岳父大人,您要是不說個名目出來,小婿心中不安啊!”王天縱也忍不住問道。

張老頭這才正了容色問道:“賢婿,你說說這袁大總統還長的了嗎?”

王天縱已經喝了半斤多白酒,仗著酒遮臉也就把壓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大清的攝政王都知道,不可用武力威bi資政院,袁世凱這個民國總統還不如滿清的韃子王爺!我雖然落草為寇,可這山賊也有秀才舉人不殺,忠臣孝子不搶的規矩,用流氓威bi國會的議員,袁世凱的民國政fu比滿清還不如這堂堂的民國總統,就沒個章程了?我看他這個大總統也就是個兔子尾巴!”

張老頭站起來走到王天縱的跟前,拉住他粗糙的大手道:“賢婿,既然知道如此,那你還不早做打算?”

王天縱一臉苦澀的道:“我現在被盯的牢,幾次三番想回河南都回不去,袁世凱怎么可能放我回羊山?”

張老頭笑道:“這京師重地,正是男兒大丈夫建功立業的好地方。”

王天縱突然打了個冷戰,酒意順著汗水流了出來,他壓低聲音道:“岳父的意思是?”

張老頭用指頭蘸了酒漿,在桌子上寫下“開門七件事”五個字。

王天縱不解道:“岳父這是何意?”

張老頭淡然一笑:“開門七件事,頭一宗是什么?”

一旁抱著孩子的張瑋玉的瞳孔猛的放大,低聲道:“莫非父親說的是安慶的那個柴?”

張老頭點頭道:“就是那個柴!”

王天縱撓著頭皮道:“你們打什么啞謎?什么柴?”

張老頭父女相識一笑,異口同聲道:“你這個傻子啊!”

王天縱依然是一頭霧水,正要發問,就看見一個粗眉毛圓眼睛的漢子走了進來。王天縱笑著招呼道:“天橫,過來一起吃。”

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漢子是王天縱的親弟弟王天橫,他低聲道:“哥,陸處長來了!”

王天縱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的寒光,冷哼一聲道:“陸建章來了?有請!“

張老頭忙道:“賢婿,你有客人?那你去前面接待一下,有丫頭和外孫陪我吃酒就成了。”

王天縱苦笑一下道:“岳父大人,人家就是想見見您老人家?”

張老頭打了個哆嗦:“見我?我在京城不認識誰啊!”

王天縱苦笑道:“回頭再跟您解釋,天橫,請陸處長到內堂來吧。”

張瑋玉壓低聲音囑咐道:“爹,那個陸建章不是好人,您說話謹慎些。”

張老頭也是在清末官場里打滾出來的人,如何能不懂這里面的關節?他頷首道:“這個我明白。”

過來片刻,只見一個穿著陸軍少將軍服,圓腦袋小眼睛的男子笑著走了進來,對王天縱抱拳拱手道:“旭九兄,年過的可好?”

王天縱滿臉堆笑還禮道:“感謝陸處長的關懷,年過的還好。”

建章是執法處的處長,王天縱是副處長,按照職務是陸建章高,但是王天縱的軍銜是中將,陸建章是少將,軍銜又是王天縱的高,倆人就按照平禮相見了。

建章看到張老頭,裝出驚訝的神色道:“原來旭九兄這里有客人,我來的卻不巧了!”

王天縱笑道:“這是家岳,從江西老家來北京。”

建章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哦,原來是旭九兄的老泰山?小侄陸建章給您老人家見禮了!”

張老頭的眼睛一翻,一副鄉下昏聵老漢的模樣:“啥?見面禮?您太客氣了,頭一次見面就送禮,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建章哭笑不得:“小侄是說”

“孝子?你爹死了?你這孩子不孝啊,趕緊回去把孝服穿上這家里死了人還到處亂竄,晦氣!”張老頭對著地上啐了兩口,對閨女和王天縱道:“都朝地上吐兩口唾沫,這家里死了人的晦氣,甭讓煞氣沖撞了神靈,大過年的!”

王天縱壓著樂,裝出歉意的神色道:“陸處長不要見怪,老人家的耳朵不好。”

建章觸了霉頭,只好隨口道:“兄弟來的不巧,改日再來拜望老人家。”

罷,狗攆屁股般的跑了。看到他出了門,王天縱再也忍不住了,笑的險些坐地上。

“爹,您可真行,裝聾作啞的本事把這個陸屠夫都給戲弄了。”張瑋玉也笑的花枝亂顫。

王天縱朝著門外啐了一口道:“這狗東西鼻子倒靈通,聞著味就上門了。”

罷,他向張老頭解釋道:“這家伙叫陸建章,是袁世凱豢養的鷹犬,首義功臣張振武就是死在他手里的,頂不是玩意的東西!肯定是有人向他報信,說是我家里來了生人了,他就裝作拜年來我這里刺探,沒想到栽到岳父大人手里了。”

張老頭突然面帶憂色道:“旭九啊,你這里形勢險惡啊!”

王天縱苦笑道:“可不是咋的,您也看到了,我這大宅子外面到處都是袁世凱的眼線,我和羊山上帶下來的這三百多人,被人盯的死死的對了,剛才您說的什么柴米油鹽是什么意思?”

張老頭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壓低聲音道:“賢婿,你可聽說過安徽的柴東亮?”

王天縱眼睛一亮:“您說的是江淮巡閱使,國民黨的副理事長柴東亮?這瓶子罐子都有個耳朵,我怎么會沒聽說過他!”

張老頭笑著道:“就是他,柴都督讓我給你和羊山兄弟捎個好。”

王天縱騰的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柴都督也知道我?”

張老頭笑道:“不但柴都督知道你,江西的高銘都督和滿蒙聯署民政長高楚觀先生,都讓我向你問好。”

王天縱激動的眼睛都紅了,打小他向少林寺高僧學武的時候,就憧憬著有朝一日像明朝時候,南少林的武僧那樣憑借著一身的武藝保家衛國,江淮軍出塞北收復蒙古以及在奉天打敗日軍的事情,在北京城已經被說書的人編成了段子,柴東亮被人說的身高丈二腰大十圍,手使雙槍百發百中。柴爺爺帶領兒郎收漠北的故事,每天聽著云集,也越說越是玄乎。王天縱京城去茶館和天橋聽書,每次都聽得血脈賁張,尤其是張明啟連長站在奉天西門城頭,用旗語召喚炮兵“向我開炮”的那一節,每次都能令他熱淚盈眶,恨不得和這樣舍生忘死的好漢一同戰死,才不負這一身的武藝和一顆赤膽忠心。

“寧給好漢牽馬墜蹬,不給賴漢當祖宗,岳父大人,您就說吧,柴都督有什么用得著我王天縱的,我萬死不辭!”王天縱江湖好漢的性格不改,將胸脯拍的山響。

張老頭頷首而笑:“這就對了,男子漢大丈夫要么是靠詩書文章求個萬世留名,要么就是立功邊疆封妻蔭子,這才不負你這一身的好本領!”

屋內談笑風生,張瑋玉也喜笑顏開,很久沒看見丈夫這么高興過了,父親又和自己言歸于好,算是雙喜臨門。

建章出了門則是一肚子的郁悶,只見一個賊眉鼠眼的中年人打扮成小販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陸建章鉤鉤手指:“過來!”

小販打扮的家伙喜滋滋的跑了過來,纏綿的笑道:“處長,您看到了吧?那個老頭是不是有些古怪?”

建章不動聲色道:“恩,是有些古怪。”

賊眉鼠眼的小販笑呵呵的道:“大人,我發現了情報,這賞錢?”

建章突然揚起蒲扇般的手掌,劈面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爺賞你五毛,你這個狗東西,豬油蒙了心了?還是腦袋被馬尿燒昏了?老子下個月就要到陜西督辦西路軍務了,這個節骨眼上被你這個兔崽子弄的丟人敗興,要是老子聽了你的話闖進去抓人,被王天縱到大總統那里反咬一口,老子的前程就泡湯了老子打死你這只不長眼的狗!”

“一巴掌是五毛,兩巴掌是一塊,爺今天賞你個百八十的,讓你好好的過年!”

建章在張老頭弄的一肚子的鳥氣,邪火正好撒在這個告密的家伙身上,打了幾巴掌覺得手疼,就換了腳踢,包著鋼板的馬靴不曉得踢了多少腳,不多時就看見那廝眼睛一翻,昏死了過去。

“便宜你這個王八蛋了,我呸!”陸建章悻悻的罵了一句,坐上轎車揚長而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5:13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迫在眉睫


“民間擁有槍支對治安是個巨大的威脅,壞人原先用刀子還不見得會要命,現在有了槍,殺人放火就更方便了,我覺得民間禁槍勢在必行,而且刻不容緩。”

“壞人如果想擁有槍支,即使法律上不許可,他們也會有辦法搞到槍,好人如果沒有槍支防身,面對拿槍的壞人就會陷入困境,而且普通老百姓有槍之後,壞人作惡就要掂量一下,窮凶極惡的匪徒和弱不禁風的婦孺,一旦同時有槍,就會將兩人的實力對比無限度的縮民間擁有槍支不但不會影響治安,反而對治安更有利況且法律規定,只有本地居民沒有犯罪記錄的,才可以購買槍支。”

“就像你剛才說的,如果壞人想擁有槍支,他們肯定有辦法,即使法律不允許有犯罪記錄的人購買,他們也可以通過偷盜等手段獲取槍支,好人即使有槍也不見得敢開槍,而壞人是不會有心理負擔的,他們殺人是無所顧忌的,所以必須禁槍。”

“你們兩位說的都有道理,但是都沒說到關鍵,民間擁有槍支自然對治安是個沉重的負擔,但是這是可以承受範圍之內的,老百姓有槍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防止政府對民間的侵害,一旦政府成了人民的敵人,人民有槍支可以反抗,這也逼迫政府不敢迫害人民,起碼是不敢太過分的盤剝百姓,壞人傷害好人這是個案,相比政府迫害人民來說,危害小的多,兩害相權取其輕,我覺得這才是民間擁有槍支的最大理由。”

站在學堂的窗外,聽著裡面的唇槍舌劍,梁啟超的頭髮都豎起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裡面這些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人,每個都是稚氣未脫,都還是些半大孩子啊初中二年級的學生,居然就討論這麼沉重的社會話題?

“任公請,到前面高中部看一下。”校長笑容滿面的引領著梁啟超。

梁啟超無法掩飾自己心底的驚駭,江淮一帶學生的《公民課》居然內容廣泛和深入到瞭如此的地步,而且老師只是在一旁笑而不語,絕不隨便任憑這些孩子發揮天哪怕說的離經叛道他們也只是微微頷首。

梁啟超跟著校長在安慶公立第八中學校園裡漫步,只見高中的學生組織了各種社團,文學社、話劇社、攝影、足球林林總總不勝枚舉。

更多的學生則是帶著紅圾的袖標,上面繡著“義工”兩個大字,雄赳赳的走出校園。

“任公,我校的成績分數佔七成半,社團活動和社會活動佔了兩成半,高中的社會活動佔的分數直接關係到大學的錄取,我校培養的學生,以創造力和領袖力為第一要務,分數倒在其次沒有社會責任感,冷漠無情的書蠹,哪怕成績再好也不能成為國家的棟樑。”校長得意洋洋的道。

梁啟超鄭重的躬身一禮:“先生大才,梁某佩服之至。若所有的學校都如這安慶八中一般,何愁我中華無人才?”

校長趕忙還禮:“不敢,不敢,我怎麼當得起任公之禮?折殺了,折殺了。”

梁啟超正色道:“我非敬先生一人,實在是敬先生為我華夏教育披肝瀝膽,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若我國民都能關心國家興亡,愛惜同胞,試問我中華有何理由不能稱霸寰宇?”

校長笑道:“我八中是安徽省的試點,如果施行得法就推行全省,目前來看還是有效的。去年的初中畢業生,一半上了技工學校,一半上了高中,高中畢業生升入大學的,都是品學兼優,而且在大學也都是活躍分子,很是受大學教授的喜歡。”

梁啟超更是駭然,中國讀書人普遍輕視工匠,視體力勞動為賤業,而安徽則沒有這種風氣,初中畢業生中報考技校的幾乎達到一半,高中畢業生報考高等職業教育的,也接近了一半人數。技校畢業生經過考試合格,被授予“匠士”的學位,江淮軍控制的區域都予以承認,技校的很多課程和普通綜合類大學互相承認學分,如果想報考大學的話還可以免修幾門課程,免去了他們的後顧之憂。

安慶軍諮府對於職業教育投入了巨額的金錢,花在每個技校生身上的財政撥款是普通高中生的三倍,學生往往還沒畢業就被各家企業哄搶一空,技工的收入更是超過了政府的公務員,尤其是擁有“技師”頭銜的高級技工,收入更是令一般的公務員咋舌。

在安徽和江西,高中畢業生最願意報考的專業是商業管理,“一等人才進企業”成了大學生們的口頭禪英知識分子都願意投身實業,逐鹿商海才是他們的理想,至於當官的則是二三流的人才。

梁啟超在安慶的這些日子發現了這裡年輕的兩大特點,第一就是思維顯然比其他地方的同齡人活躍,第二則是尚武精神頗盛,學生放學之後,跑到槍館練習射擊和到馬術俱樂部騎馬是他們最喜歡的消遣。工人下班之後,往往也扛著自己購買的槍支到槍館放幾槍,舒緩一下忙碌了一天的神經。

梁啟超深刻的感覺到,安徽、江西等地養兵並不算多,兩省加起來不過五個師,但是只要軍諮府一聲令下,百萬大軍都可以瞬間召集起來,而且都是經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只需要稍加調教就是。

寓兵於民,藏富於民柴東亮的實力遠遠超過了紙面上的數字,江淮軍的潛力已經和北洋不可同日而語。

梁啟超越來越覺得柴東亮的深不可測,安慶軍諮府實行的政​​策有些類似俾斯麥在普魯士搞的那一套,免費教育、福利制度、保險制度,通過給予民眾切實的利益凝聚起了民族情緒和自豪感,但是卻比普魯士更加靈活,並不完全是為軍事服務。

獎勵工商,解放民眾的思想,學校里四書五經和現代科學知識並行不悖,搖頭晃腦的老夫子和西裝革履的留學生各自開課,孔夫子和牛頓濟濟一堂,中外學問都可以任意傳授,這點又像美國,但是卻比美國更人更顯得公平。被美國精英人物和西奧多.羅斯福總統等人視為毒瘤的“財團政治”在安徽卻不可能出現,沒有哪個大資本家敢於公然干涉行政和司法。

箝制省級議會的發展,卻鼓勵縣區級議會的發展,對報館輿論給予充分的自由,卻又立法約束各級議會的權力。鼓勵議會、報館監督政府,同時又成立“廉政公署”,很多貪腐案件不待輿論發現,就已經被“廉政公署”挖了出來,貪官污吏被繩之以法。報紙輿論雖然寬鬆,但是卻看不到通篇對政府的抨擊。

梁啟超都有些弄不明白,柴東亮到底搞的是哪一套,到底是學習的哪個國家的體制和制度。

在江淮軍的統治區域,只有法律是至高無上的,任何制度和任何人都不能凌駕於法律之上。在安慶城孩子們都習慣了遵守制度,更不要說大人了。

梁啟超越來越感覺自己來對了,對柴東亮和他實行的制度,他越來越有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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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頭城外,一片白茫茫的大雪晃眼,天地之間就只剩下這片空無一物的白色,江淮軍的士兵換上了羊毛的冬季作戰服。冬季軍服是內外兩色,平日里羊毛朝里面,外面是土黃色夾雜黑色,下雪天只需要反過來即可,將白色的羊毛朝外,人趴在地上就是絕好的偽裝。

幾個騎馬的士兵在茫茫雪原上插上一些色彩斑斕的旗幟,其中大部分是綠色的,在一片潔白中這幾面彩旗非常的顯眼,這是蒙古人的傳統,在冬天的雪地上插上一些彩色的旗幟可以使眼睛可以聚焦,能有效的防止“雪盲症”的發生。

江淮軍最初來到蒙古的時候,除了感覺寒冷以及飲食不適應之外,最大的問題就是大量“雪盲症”的出現,最初以為是雪地反光的因素,鄺海山給士兵配備了大量的墨鏡,但是效果幾乎沒有,依然是大批“雪盲症”患者被送進了野戰醫院。

軍隊的醫官對這種情況也是束手無策,後來還是土默特的駙馬張書陽從蒙古人那裡找到了治療和預防的法子。患病的士兵,用熬煮過的鮮牛奶滴眼睛,不出三五天就會痊癒,然後每次雪地訓練的時候,都要插上五色旗幟。鄺海山等人剛開始將信將疑,總覺得插幾面旗幟就可以防止“雪盲症”,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但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試驗了一下,卻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士兵患上“雪盲症”的由最初百分之九十五,降低到了不足百分之五。

雪地裡,張書陽帶著一個團的士兵正在穿著白色軍服戴著防風護目眼鏡的江淮軍騎兵縱馬飛馳,不過他們訓練的科目不是劈殺也不是馬上,而是拔鐵路的道釘,切斷電話和電報線路。

張書陽在先遣軍出塞北的時候不過是連長,現在已經升任蒙古騎兵混成旅的旅長,不足一年的時間坐著火箭升官,軍銜也由上尉變成了少將,又娶了土默特公主烏雲珠當了老婆,成了土默特的駙馬,也是未來的土默特大汗的唯一合法繼承人。

人生得意如此,夫復何求?

但是他心裡還是有不爽的地方,那就是目前的訓練方法令他很難接受。騎兵一直是貴族兵種,享有崇高的地位。在他們的心目中,馬上交鋒就是要刀刀見血,憑藉戰馬的速度和衝擊力,鋼鐵的碰撞和鮮血的奔湧,才是騎兵永恆不變的詠嘆調。

可是現在的訓練,幾乎全是破壞敵方的電力、供水、通信、運輸,以至於有人開始嘀咕:“挑鐵道,拔電桿,就差海中去翻火輪船了,要不要每個人身上再貼道神符?咱江淮軍的騎兵快成庚子年的拳匪了。”

這種聲音張書陽也聽的不少,以前是騎兵看不上步兵,現在步兵倒是牛氣沖天,騎兵倒成了小二了,真是報應來的快!

江淮軍首重軍紀,他心裡鬱悶卻又無法違背命令,只好每天捏著鼻子帶領士卒還得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真是憋屈的狠!

儘管騎兵們心裡不爽,但是訓練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幾乎每個人心裡都已經明白,江淮軍和北洋肯定要在最近開戰了,一山不容二虎啊!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是江淮軍的信條,已經牢牢的鐫刻在每個官兵的心上。何況訓練的時候伙食也會好不少,錫林郭勒的羊肉可是又肥又美,蒙古的羊那是喝著山泉水吃著中草藥​​長大的,比內地羊肉不可同日而語。

張書陽端坐在土默特大汗送給他的河曲踏雪烏騅馬上,戴著黑色的護目風鏡,環視著訓練中的士兵。騎兵們飛快的掠過雪地,然後跳下馬,取出漢風i型步槍的鋼質刀鞘,配合短刺刀,瞬間一把鋼絲鉗子就組裝成型,在雪地裡匍匐著剪斷鐵絲網,像猴子般爬上電線桿,截斷電話、電報、輸電線路。

另外一批士兵則在訓練在鐵路下埋藏炸藥,雪地上鋪設的鐵軌被他們輕鬆的掏空路基,塞進了被油紙包裹著的烈隨著遠處的電鈕壓下,一段鐵路被炸飛上了天空。

張書陽對這個訓練成果還算滿意,畢竟這裡還有不少人是蒙古的牧民出身,剛開始的時候連漢語都不太能聽懂,更別說完成各種技術動作了。

現在起碼的技術動作都能順利的完成,而且他們的馬術要遠遠好於來自安徽的騎兵。

草原上刮過一陣大風,粉狀的積雪被風捲起,天地間一陣白茫茫打在臉上生疼,張書陽習慣性的閉上眼鏡,卻想起自己戴著風鏡,不禁啞然失笑,南方人還是不適應這裡的氣候啊!

士兵們雖然被大風吹的東倒西歪,戰馬也發出哀鳴,但是他們卻依然堅持著訓練,只要沒有命令,他們就不會停下來。

江淮軍的軍官很多人都和廓爾喀衛隊合編訓練過,這個喜馬拉雅山地民族的傳統也讓他們深深的受到感染,沒有命令戰鬥就會永無休止。

風攪雪過後,一輪懶洋洋的太陽又重新出現在頭頂,張書陽心裡暗暗念叨,馬上就要開戰,戰爭已經迫在眉睫......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5:14
第二百八十六章 袁世凱的反撲


西曆一九一四年二月十八,農曆正月二十三。

安慶雖然地處江南,但是冬天的風依然冷硬如刀,在這個溫室效應還沒有影響世界的時代,冬天要比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冷上許多,柴東亮每次出門都要貂領狐裘裹的橡粽子,沒有空調設備的汽車里也能凍的腿腳發麻。馬上就要開春,家里的奴仆加緊功夫,在院子里擺下一個個盛滿水的方形瓦盒,借著最后的朔風制冰。地下冰窖已經裝了一多半,不消多時就可以裝滿。

這個年代,所謂的享受都是用人力和財力堆起來的富貴尊榮,柴東亮心里都暗暗咂舌,享樂太過不是什么好事兒。吳美琪倒是安之若素,吳家本就是豪奢巨商,她從小就習慣了,莫小憐小門小戶精打細算慣了的,每次看到管家送來的賬表,俏麗的杏核眼都變成了張飛的豹頭環眼,不從中挑出些許毛病誓不罷休,弄得奴仆們怨聲載道,想貪污幾個菜錢都難逃這位姑奶奶的法眼。

成親之日,柴東亮就留了精神,大被同床胡天胡地的要胡鬧一場,結果天不遂人愿,要么是忙的腳踢后腦勺,睡到軍諮府的辦公室里,要么是倆人中有一個大姨媽前來探望,總之是不能如愿,偶有閑暇總覺得是憾事。不過,來日方長也不急于一時,畢竟是自己籃子里的菜,回頭是清蒸還是紅燒也都便利。

軍諮府里也開始忙碌,江淮軍的擴編工作已經接近尾聲,原先陸軍部只給了江淮巡閱使下屬的江西、安徽兩個省四個師外加一個混成旅的編制,現在柴東亮自作主張擴編到了十三個師,安徽三個師,江西兩個師,江蘇兩個師,湖北兩個師,奉天兩個師,蒙古兩個師外加一個騎兵混成旅,如果再算上上海的賞警總隊的三千多人,江淮軍已經擁有了十五萬大軍,人數已經超過了北洋,重武器的擁有量更是超過了北洋兩倍有余。這還沒有算上長江艦隊和尚處于雛形的空軍。

長江以南包括江北的淮北、蘇北地區,柴東亮控制區域的人達到了一億五千萬,如果算上遙尊他為盟主的西南地區,那么江淮軍統治區域的人口超過了兩億三千萬,超過了全國人口的半數。更不要說,天下財賦所在的湖廣、兩江都盡在江淮軍的掌控之中,經濟能力的對比更是一邊倒。

明眼人都看出,北洋日漸衰弱,而江淮軍則如日中天,連袁世凱的心腹嫡系馮國璋、雷震春都跑到南方當了湖南、廣東都督,再不受北洋的節制。

袁世凱,已經是日薄西山了。

安慶軍諮府下達命令,將原有的部隊改編為五個軍,安徽為第一軍,柴東亮親自擔任江淮軍總司令兼任第一軍的軍長,江蘇的兩個師加上由鄂軍以及討袁軍的一部,合編為為第二軍,陸凱擔任軍長,江西的兩個師編為第三軍,林虎擔任軍長,奉天的兩個師編為第四軍,顧南山為軍長,蒙古的兩個師外加騎兵混成旅編為第五軍,鄺海山擔任軍長。同時任命鄺海山為江淮軍副總司令,兼滿蒙巡閱使。

五個軍中,實力最強的要數顧南山的第四軍和鄺海山的第五軍,畢竟第四軍、第五軍的前身是征蒙先遣軍,有著和日本精銳的第五師團的作戰經驗。其他的三個軍都是裝備精良的菜鳥,包括柴東亮親自掌控的第一軍都是如此。

鄺海山這個滿蒙巡閱使不是民國中央政府任命的,而是自封的,只是得到了蒙古訾議居和奉天訾議居的認可,馬馬虎虎算是走了程序。事后,北京政府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既沒有追認也沒有反對。

但是,這樣也等于說,江淮軍對中央政府的權威已經不再認可,而各省以及各地的報館輿論,都對這件事兒沒有過多的評價,北京中央政府的權威已經跌落到了冰點以下。

一山難容二虎,所有人都明白,江淮軍和北洋之間,戰爭已經到了臨界點......現在,就只是需要一個借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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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間到了,中南海懷仁堂里,袁世凱御用的軍樂隊照例鑼鼓喧天的吹吹打打,自打他當了臨時大總統的那天起,這就已經成了慣例。每次奏樂的時候,紫禁城里的溥儀都會用小手捂著耳朵,攝政王載灃、太傅陳寶琛等人都會恨的咬牙切齒。

今天的樂聲照樣想起,養心殿里的滿清遺老遺少們卻出乎意料的沒有罵街,太傅陳寶琛難得的翹著二郎腿,悠閑的抽著水煙。

“這活曹操也有今天讓他接著吹,看他還能再吹幾天”載灃摘下帽子,用袖子擦拭著上面的東珠,笑盈盈的道。

醇親王載灃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當初沒宰了袁世凱,讓他這個活曹操硬生生的扳倒了大清的江山。為了這個事兒,宗社黨的滿洲親貴們沒少埋怨他。如果當初干掉了袁世凱,區區的黨又哪里能翻起滔天巨?馮國璋男爵帶著禁衛軍,就能掃平南方的亂黨。

如果當初不是聽了張之洞這個老家伙的話,放了袁世凱一馬,沒準現在自己還是攝政王,兒子溥儀還是大清皇朝的皇帝呢!

這個世上是沒有賣后悔藥的,現在袁世凱也得意到頭了,北洋分崩離析已經是風雨飄搖,袁世凱也已經五癆七傷沒幾天活頭了,北洋三杰中的王士珍不問世事,雖然掛名模范團的籌備處處長,卻是每天醇酒美人不問軍務,段祺瑞虎視眈眈想要取老袁而代之,馮國璋則帶著一萬多精銳遠走長沙,在江淮軍的羽翼下有滋有味的當著湖南都督,北洋三杰已經是昨日黃花,曹錕等統兵大將更是飛揚跋扈,絲毫不把中央政府放在眼里。

實力強勁的江淮軍在江南和塞北同時磨刀霍霍,傻子都能看出他們是準備對袁世凱下手了。

“報應來的快,這種欺凌孤兒寡母的混賬王八蛋,就該有這樣的現世報!”肅親王善耆咬牙切齒的道。

載灃幸災樂禍的道:“咱大清退位了,好歹還有個優待條例,這袁世凱要是被人攆下臺,不曉得會是個什么下場?”

善耆冷笑道:“這種無父無君的網王八蛋,就得推到菜市口千刀萬剮,我說攝政王,到時候甭忘了在‘破碗局’定個好位置,看袁世凱被殺千刀!”

載灃笑道:“好,到時候我肯定幫你在二樓雅間定個好位置,咱一邊喝一邊看熱鬧。”

正在抽水煙的陳寶琛,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水煙袋吧嗒一聲掉在地上,突然老臉皺了起來:“二位王爺,先別急著樂,這要是柴東亮打敗了袁世凱,他能承認這優待條件嗎?”

一句話捅到了載灃等人的心窩子,頓時笑容僵硬了,他喃喃的道:“他不會做的那么絕吧?”

“王爺,人心隔肚皮,這柴東亮是黨人出身,和咱大清八竿子打不著,袁世凱頂多是每天吃飯奏樂讓咱們犯惡心,沒準柴東亮就真敢奪了紫禁城!王爺不可不提前防范啊!”陳寶琛憂心忡忡的道。

載灃在宗室諸王里,向來以優柔寡斷聞名,頓時就沒了主張,肅親王善耆思忖片刻道:“這事兒還得請日本朋友幫忙,咱們滿人自己也得爭氣,要不然的話,甭說優待條件不見得保得住,就怕生死都不由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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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灰色的陰云低低的壓著,往日車水馬龍的懷仁堂總統府,現在變得人前冷落車馬稀,袁世凱的臉色比外面的天空還要陰沉,他坐著屋里,看著滿桌子的佳肴卻連筷子都沒動一下,他光著腦袋腳下只裹著布襪子沒有穿靴子,最近一段時間,他的雙腿雙腳浮腫的更厲害了,根本就無法穿鞋。

袁世凱一直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錯了,孫文擅自發動了“二次革命”,被他迅速的撲滅,一直對他構成巨大威脅的孫文轉瞬間就變成了臭狗屎,不但舉國攻訐,而且連國民黨內部都頗有微詞。

善后大借款完成了,北洋的經濟危局得到了極大程度的緩解,國民黨的幾個都督懾于北洋的兵威,也都紛紛向袁世凱表示效忠,借著白狼匪患的機會,北洋軍出兵陜西和甘肅,北方各省已經統一在民國的旗幟中。在湖北根深蒂固的黎元洪,被段祺瑞、袁克定兵不血刃就給弄到了北京軟禁。

孫文的倒臺令袁世凱的聲望達到了頂點,各省一直把持的稅收也開始向中央政府繳納......形勢可以說是一片大好。

雖然說蒙古有哲布尊丹巴的叛亂,西藏有喇嘛的分裂活動,但是也都是癬疥之疾,不會動搖袁世凱的地位。

可就是這一片大好的形勢,卻突然形勢逆轉,江淮軍出塞北收復了蒙古,顧南山又在奉天打了關東軍的第五師團,柴東亮的聲勢一時無兩。袁世凱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也就做錯了一件事兒,不該反對滿蒙問題國際化,可是當時自己身邊人也都沒覺得自己做錯了。

滿蒙一直被日本和俄國人控制,就算是國際化了,不還是讓洋人駐兵了嗎?只是原先是日本、俄國兩個國家駐兵,按照柴東亮的要求,則是英國、法國、美國、德國四國也派兵到滿蒙,這下就變成六國聯軍駐扎滿蒙了,差點就給湊成了八國聯軍。

都是洋人駐兵,多幾個國家和少幾個國家,不都是那么回事兒嗎?

可是這件事卻被報館輿論抓住不放,似乎不讓英法德美四國出兵滿蒙,就是什么大逆不道的過錯,這都哪跟哪啊?

緊接著就是正式大總統選舉,袁世凱不過是派了幾個兵痞威脅了一下那些議員而已,況且自己比孫文、黃興做的地道多了,自己最多是不許議員吃飯,比起孫文用軍警持槍威脅參議員,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可是孫文沒有因為那件事兒名聲受損,自己卻被舉國罵作破壞共和和民主的國賊。

袁世凱真想叫起撞天屈,孫文在南京當臨時大總統的時候,權力幾乎是無限的,甚至和日本天皇、德國皇帝不相上下,任何一個國家的總統都沒有他那么大的實權。偏偏自己當了大總統,卻搞出一部《臨時約法》,把自己這個大總統變成了參議院的橡皮圖章這也罷了,國會還對自己處處掣肘,連向洋人借款都被他們攻擊為賣國,可議員的車馬費他們倒是一分錢不少拿

這還有天理嗎?這樣的國會難道不應該解散?孫文身為國民黨的黨魁,卻發動了反對政變,難道不應該解散國民黨嗎?

自己到底錯在哪里,為什么連跟隨自己數十年矢志不渝的楊士琦都遠走泗州,一直鼓吹總統制的梁啟超也不辭而別,而自己苦心經營的北洋更是已經四分五裂,段祺瑞、馮國璋、曹錕......北洋眾將哪個不是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多少年來,解衣衣之,推食食之,還把自己收的幾個干女兒都嫁給他們當老婆和小妾,對他們算得上是恩重如山,可這些白眼狼都恨不得自己早點死!

袁世凱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居然能弄的天怒人怨眾叛親離?

僅僅幾個月的時間,他就由九天之上跌落到九地之下,大好的局面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如果是十年前,袁世凱可以忍耐,可以韜光養晦以求再起,如果是五年前,袁世凱可以咬牙忍著,挺過當前的危局......但是現在,他的身體已經不容他再等了。

隔三差五發作的腎絞痛,令他痛不欲生,那種身體內部撕裂般的痛楚,幾乎不是人類所能忍受的......難道袁家男人只要當官就活不過六十歲的魔咒,就要在他身上驗證了嗎?

袁世凱不甘心多年的心血毀于一旦,這些都是他應得的,是他謹小慎微戰戰兢兢數十年苦苦熬出來的。

誰想奪走屬于我的天下,那就首先要奪走老子的命,到了此刻,自己還有什么可以顧忌的?如果不能將自己締造的江山傳至子孫,那就寧可親手毀滅了它!

想到這里,袁世凱的眼神更加陰冷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5:15
第二百八十七章  提前出台的二十一條

日本一年中最美的季節就是櫻huā盛開的日子,看櫻huā最好的地方莫過於上野公園,這座原封不動照搬英國海德公園的建築,種植了一千三百多株櫻huā,正是東京城內看櫻huā最佳的場所。和同為皇家園林的海德公園不同的是,上野公園沒有象徵著民主、自由的「演講者之角」,反而在名字前面加上了御賜二字。顯示出東西方的兩個島國,截然不同的制度和文化信仰。

園西南角有一個湖泊叫「不忍池」,還有個中文的名字叫做「西湖」。這西湖滿池荷huā,垂柳夾岸,景semi人,素為人們爭游的去處,也是文人墨客yin詠的對象。其實在日本園林中,取名「西湖」的比比皆是,顯示出日本文化受中國影響之深遠。上野公園的西湖也因為這個名字頗受旅居日本的華人青睞。清朝第一任駐日公使何如璋,公使參贊詩人黃遵憲,以及清末民初著名的「四大和尚」之一,被稱作「**和尚」的蘇曼殊,都有詠歎的詩,其中最膾炙人口的一首是蘇曼殊寫的:

ūn雨樓頭尺八簫

何時歸看浙江chao?

芒鞋破缽無人識

踏過櫻huā第幾橋。

走在人頭攢動的上野公園,撲鼻的是櫻huā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一個神情恬靜的老者穿著一套平常的灰se吳服(和服中的普通品),拄著手杖游chūn,在他身後是一個氣勢頗為懾人的圓臉老人。

穿吳服的老人看似平平常常,但是卻將身後那個魁梧的老者的氣勢壓的死死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日本政壇炙手可熱的山縣有朋元老,圓臉老者是他的men生寺內正毅大將。

山縣有朋停在一尊銅像前面久久不願離去,過了片刻歎息一聲道:「日本再也沒有西鄉隆盛這樣的豪傑了」

這尊銅像正是明治三傑中的西鄉隆盛的塑像。明治三傑的下場都不怎麼好,木戶孝允英年早逝,只活了四十五歲,大久保利通則死於暗殺,年僅四十九歲,最倒霉的是西鄉隆盛居然被裹挾進了叛軍,發動了反對天皇的「西南戰爭」,而bī得他自殺的就是眼前的山縣有朋元老。

「幾歷辛酸志始堅,丈夫yu碎愧瓦全;我家遺法人知否,不為兒孫買美田???西鄉君的高風亮節,是我輩的楷模啊」山縣有朋撫mō著銅像,念起來西鄉隆盛的那首著名的漢文詩。

寺內正毅en子官司,正想向老師討個主意,可山縣有朋卻對政治絕口不談,反而拉著他跑到上野公園看櫻huā。

「西men子事件」中,山縣有朋請動了赫赫有名的明石元二郎,在他的策動下,針對首相山本權兵衛的遊行示威ng高過ng,山本內閣黯然倒台。原本接任山本權兵衛擔任首相的最佳人選是山縣有朋的掌men大弟子桂太郎,可不巧的是桂太郎死了

這下打了山縣有朋一系措手不及,現在日本有資格擔任首相的不過是寥寥數人罷了,西園寺公望元老和桂太郎jiāo替執政十年之久,日本政壇成為「桂園時代」,但西園寺公望元老是山縣有朋的政敵,另外一個則是被黑龍會jīng神領袖頭山滿派人炸成瘸子的大隈重信,這傢伙更是死硬的反山縣有朋的力量,大隈重信的智囊犬養毅更是山縣有朋最討厭的人。

桂太郎一死,寺內正毅就覺得自己有機會了,大師兄死了該輪到自己這個山縣men下的二師弟了

現在的大正天皇患有腦病,基本上沒有處理政務的能力,只要山縣有朋支持自己,這個首相還不是手拿把攥的?

偏偏山縣有朋死活不接這個茬,急的寺內正毅百爪撓心。

山縣有朋突然看著寺內正毅道:「如果你做了首相,會怎麼處理和各國的關係?」

寺內正毅頓時jīng神一振:「繼續執行老師的政策,結好英國壓制俄國,伺機佔領滿meng,奪取大陸的土地和資源。」

山縣有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寺內正毅也不曉得回答是否符合山縣有朋的想法旁惴惴不安的喘氣。

正在此時,只見擁擠的人群突然閃出來一道縫,所有的人都摀住了鼻子,一個邋裡邋遢的五十歲左右的人拉著一個四十歲左右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從人群裡擠了過來,老遠就聞到那個人身上有一股惡臭。

寺內正毅不禁皺起了眉頭,山縣有朋倒是笑容可掬的迎了上去,能讓他親自迎接的人在全日本也極為罕見,而這個邋遢的人正是其中之一,日本駐朝鮮的憲兵司令明石元二郎。在他身後的則是日本駐華公使林權助。

「明石君,你也來看櫻huā?」山縣有朋笑著道。

明石元二郎的頭髮luan蓬蓬的,衣服更不知道多久沒換過了,至於洗澡更是對他來說是天方夜譚,天才都是不洗澡的,也難怪他身後的林權助都捏住了鼻子。

「元老,林權助公使有緊急的事情要向您匯報。」明石元二郎哪裡有耐xing寒暄en見山道。

看到明石元二郎如此鄭重,山縣有朋的笑容也收斂了,忙道:「回去,到我府中再談」

四人急匆匆的回到了山縣有朋的府邸,林權助結結巴巴的匯報了來自中國的情報。

山縣有朋一撇嘴:「袁世凱會全面倒向大日本帝國?天真你們太不瞭解這個傢伙了」

他說什麼都不會相信,袁世凱會一邊倒的傾向於日本,如果肯這麼幹,那他就不是袁世凱了,一定是林權助被袁世凱給耍了,天知道背後有什麼yīn謀???袁世凱可是個難對付的傢伙

林權助見山縣有朋不相信,急赤白臉的道:「元老,千真萬確,袁世凱親口告訴我,願意和帝國全面合作」

山縣有朋搖頭道:「千萬不要相信支那人,尤其是袁世凱,那是個慣於耍yīn謀詭計的老騙子,他一直親英國而仇視帝國,況且在奉天的時候,支那人和帝國的戰鬥並沒有處於下風,這個時候他不可能全面倒向帝國。」

辛亥**之後,英美等列強選中的代理人袁世凱是為日本極為忌諱和厭惡的,因為袁世凱早年在朝鮮的時候就一直與日本人鬥法,對日本的鬼蜮伎倆可謂是知根知底,而且袁世凱對日本人明顯具有一種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山縣有朋深知,袁世凱在外jiāo上乃是李鴻章「以夷制夷」之法的衣缽傳人,其一貫主張聯英美以制日俄???袁世凱願意投靠日本人的懷抱,山縣有朋說什麼都不信

林權助心急火燎,總覺得要建立不世功勳,卻被山縣有朋給鄙視了,急的抓耳撓腮。但是給他個天做膽,他也不敢反駁山縣有朋的話,除非他活膩味了。日本政壇的元老對外務省一向很不屑,當年伊籐博文就成天罵外務省。外務省的次官林董受命和英國談結盟的事情,伊籐博文聽說之後就破口大罵:「外務省的人都死光了,派個文盲去英國?想和英國結盟,簡直是癡人說夢」

出乎意料的是,大英帝國居然真的和日本結盟了,氣的伊籐博文從此再不搭理外務省的人。

山縣有朋也是如此,他對外務省也從來沒有好臉se,林董好歹是外務省的次官,第二號人物,林權助不過是個公使,地位還差了老遠,而此時的山縣有朋權勢比當初的伊籐博文更是大了許多。大正天皇都被他當做了傀儡,還有誰能放在山縣有朋的眼裡?

明石元二郎突然chā言道:「元老,這個事情無論是真還是假,都要試一試,一旦支那政fǔ全面倒向帝國,那麼帝國這個菩薩就真的騎上了火龍了」

菩薩騎火龍是德國皇帝威廉二世搞的一副宣傳畫,目的是為了突出「*禍論」,這幅畫在東西方都非常有名。

林權助的話,山縣有朋可以當做放屁,明石元二郎說出來,份量就大大的不同了,山縣有朋也必須要掂量一下。

山縣有朋思忖再三道:「可以試試,外務省擬定一份秘密條約,條件要苛刻一點。」

林權助一愣,這個時候能夠拉攏袁世凱投靠日本,那是多麼重要的事情,何必節外生枝呢?

明石元二郎則會心的笑道:「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真正做買賣的人是不會不談條件的袁世凱是怎麼還價的吧」

山縣有朋笑道:「這個首相我看還是讓大隈重信來當吧,讓這個瘸子去建立不世功勳」

明石元二郎的笑意更盛:「元老真是英明」

倆人王八看綠豆,彼此惺惺相惜,卻沒注意到寺內正毅的鼻子已經氣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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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總統,這是新的《中華民國約法》,請您過目」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老頭捧著一疊文稿,恭恭敬敬的道。

袁世凱一擺手:「撿緊要的說吧。」

「立法結構由參眾兩院改為立法院的一院制,立法院尚未建立之前由參政院代行職責,參政院的議員由大總統任命???大總統任期十年,可以無限次的連任???現任大總統有權推薦下一任總統候選人,只需事前用嘉禾金簡封著,密儲於大總統府的金匱石室中藏著,等大總統死了,再去開啟???總統府下設政事堂,統一管理國家政務,行政大權統歸大總統」老頭搖頭晃腦的道。

袁世凱滿意的點頭道:「仲老辛苦了」

這個老頭名叫李經羲,是李鴻章的侄子,大清雲貴總督,民國後擔任了進步黨的副總裁,算是梁啟超的副手。袁世凱解散了國會和國民黨之後,梁啟超一怒之下遠走安慶,袁世凱就讓李經羲擔任了他欽定的參政院的議長。

這個大總統權力無限的新《中華民國約法》就是在袁世凱的授意下,李經羲等人連夜鼓搗出來的,自然很是符合袁世凱的脾胃。

袁世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嚴重的腎絞痛折磨的他痛不yu生,而且腎臟已經感染,但是他卻不相信西醫,不願意動手術,只是吃些湯y卻總是不見效。

過了年,袁世凱就是五十六歲了,而袁家人只要在外地做官,就沒有活過六十的袁甲三、袁保恆、袁保齡、袁保慶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乃至袁世凱的父親袁保中,也是壯年而終。六十歲這道大關也就成為壓在袁世凱心中長久的夢魘,令他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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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忍孰不可忍」徐樹錚拍著桌子咆哮道。

「又錚,你不要動怒,大總統只是讓我們看看日本人的條件,並沒有說已經同意了」段祺瑞勸慰道。

徐樹錚怒目相視:「總長,您還不明白?如果大總統不想答應,直接扔到林權助那個xiǎo日本的臉上去,這玩意能上檯面嗎?讓咱們什麼看?」

段祺瑞費勁力氣,好容易剿滅了白狼,還沒等他喘口氣就被袁世凱調回北京,又扔到陸軍總長的位置上。

現在北洋早已是四分五裂,有槍就是草頭王,別說段祺瑞這個陸軍總長,就是袁世凱這個大總統都命令不動他們,如果政fǔ有錢給他們,那還馬馬虎虎會給袁世凱點面子,如果欠餉的話,他們都懶得搭理北京政fǔ,反正只要手裡有槍,那就餓不著???不會建設難道還不會搶劫嗎?

徐樹錚也對目前的局面心灰意冷,如果不是多年來受段祺瑞的恩情深重,早就脫了這身虎皮回老家了

「總長,如果這份密約簽訂了,那咱們北洋就是千古罪人,大總統昏聵」徐樹錚恨恨的道。

段祺瑞瞪了徐樹錚一眼,最後只是長歎一聲:「現在北洋危在旦夕,大總統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徐樹錚怒吼道:「咱們和江淮軍不論誰勝誰負,都是咱中國人的事情,何況現在還沒jiā勝負也是兩說著,這個時候引狼入室,讓xiǎo日本攙和進來,能有什麼好事兒?這密約比當年李鴻章簽的《馬關條約》還要苛刻,主權幾乎喪盡,就算咱們靠著日本人的力量打敗了江淮軍,那又能怎麼樣?總長,將來咱們死了還有臉見祖宗沒有?」

段祺瑞也是無奈,端起茶杯卻發現是空的,沒好氣的問道:「那依你之見呢?」

徐樹錚正se道:「聯合江淮軍,共拒這賣國的條約」

段祺瑞大驚失se道:「如果洩lu出去,將置大總統於何等尷尬的境地?」

徐樹錚冷笑道:「大總統一個人尷尬,總比咱北洋十六萬人跟著一起丟臉強的多???總長,我把話放在這裡了,如果這個密約簽訂了,咱北洋可就萬劫不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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