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辛亥科技帝國 作者:芝麻湯圓 (已完結)

mk2257 2011-5-24 00:25: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08886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4:26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兒戲般的革命


光州,又名潢川,以淮河支流小潢河過境而名。這里是原是漕運的碼頭,交通便利,是著名的魚米之鄉。咸豐朝之后,因為這里的土質適合種植鴉片,故此漫山遍野種滿了罌粟。鴉片的巨額利潤和水路交通的便利,令這個豫東南小城畸形的繁榮了起來。

這里是鄂豫皖三省交界的地方,南靠大別山,東臨桐柏山,匪患也成了這里千百年來難以醫治的毒瘤。明朝末年,李自成打到了光州,架起二十門大炮轟擊,城內死傷慘重,城破之后雞犬不留,只有極少數的人逃到了山里才僥幸活了下來。到了清初,光州城內幾乎是一片廢墟,清朝從山東、江西、安徽遷移了大批流民,這里才重新有了人煙,直到二十一世紀,這里的老人還在流傳著“李自成三洗河南九洗光州”的故事。

一個洗字道盡了多少辛酸和血淚,而這個小城竟然被李自成的賊兵洗劫了九次之多

而到了一九一三年,這樣的命運再次降臨到了這個與世無爭的小城。這次來的土匪不是自稱黨項皇族余孽的李自成的賊兵,而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河南寶豐縣的“趟將”。

白狼坐在四人抬的滑竿上,翻著白眼看著手下衣衫襤褸的匪兵攻打光州城,兩桿紅旗左右分開,一面寫著“豫軍討袁大都督”,一面畫著一頭猙獰的白色巨狼。白狼的眼睛白眼珠多黑眼珠少,第一眼給人的感覺仿佛是盲人,所以他早年有個綽號:白瞎子。

小時候他上過幾天私塾,多少認的幾個字,能寫自己的名字,在桿匪中也算是難得了。光緒末年,他在巡防營吃過幾天皇糧,大清朝吹燈拔蠟之后各地裁撤軍伍,白狼也就回到了寶豐老家。其實他真名叫做白朗,因為河南流傳白狼亂中原的傳聞,他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白狼。

民國元年河南遭了大災,可是河南都督張鎮芳不但不救濟,反而仗著是大總統袁世凱的表親加劇了盤剝,民風彪悍的豫西地區頓時就沸騰了起來,僅僅在白狼的老家寶豐就拉起了十幾個桿子。白狼也在家鄉附近的舞陽縣母豬峽拉起了一彪人馬,他在軍隊呆過幾年,對于行軍打仗多少知道一些,所以在附近漸漸有了名頭。白狼的膽子也夠大,他綁架了寶豐縣長的兒子,勒索到洋槍十桿子彈數百發,又扛起了“打富濟貧”的旗號,將周圍各地饑民紛紛收攏進了他的匪寨。

民國二年即西曆一九一三年春天,白狼的桿子已經聚攏了三千多人,其中還有不少是拖著洋槍投效的官兵,白狼的聲勢大振。最開始的時候,袁總統聽說白狼不過是一桿悍匪,只需派出少量軍隊即可一鼓蕩平,何必大做文章。但他那不爭氣的表兄弟、河南都督張鎮芳卻接二連三地發來告急電,說這股悍匪聲東擊西,神出鬼沒,官軍被他們引得暈頭轉向,以至于本省兵力不足以追剿,要求袁世凱增兵協助。

這話倒也不假,白狼的軍隊時聚時散,飄忽無定,聚則成軍,散則為民,令官軍十分頭痛。由于隊伍混雜,耳目眾多,白朗的人馬往往在官軍派兵圍剿之時散去,等到其收兵的時候卻突然聚合,給予官軍致命的打擊。

就在這個時候,白狼又遇見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河南一帶的官兵被調往南方和孫文的軍隊開戰,中原一帶門戶大開。白狼就一路裹挾著流民殺到了鄂豫皖交界的信陽一帶。上萬的悍匪一路攻破了商城、光山、羅山等縣城,現在又將光州城圍的水泄不通。

“灌啊灌啊”漫山遍野的白狼軍喊著黑話沖擊低矮的光州城。

“砰砰”城頭上的前裝槍發出悶響,霰彈將攻城的白郎君打的腸穿肚爛,腦漿迸裂。

白狼的眼睛瞇縫了起來,他沒想到這么一座小城居然反抗如此激烈,城里的官兵早就跑沒影了,現在守城的是只有老式前裝槍和大刀、長矛等冷兵器的紅槍會。

匪軍的氣焰被紅槍會的殊死抵抗澆滅,他們像蝗蟲般哭爹喊娘的倒卷了回來,令白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白狼向滑竿右側伸出手,親信會心的遞過自來的手槍,白狼抬手一槍,一個正低頭往回跑的匪兵應聲倒地,隨著“啪啪啪”幾聲槍響,每發子彈都將一個潰退的匪兵打倒。

“誰再貪生怕死,這就是你們的榜樣給老子沖,拿下光州,讓你們痛快三天”白狼大聲的吼叫道。

匪兵被槍聲鎮住,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又戰戰兢兢的朝光州城發起了沖擊。

“大哥,我回來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匪首拎著血淋淋的大刀走了過來在,在他身后是七八個嚇的面無人色的洋人,其中還有一個是洋女人。

白狼回頭看去,原來是二匪首宋老年,他是負責斷后的。

“怎么樣,官兵甩掉了嗎?”白狼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宋老年用血淋淋的手抹了一把汗道:“都甩掉了那些子養的就怕洋人,我把洋人綁在后面,他們就不敢緊追,后來我看他們吊在尾巴上實在煩人,就宰了一個洋鬼子神父,北洋兵就不敢追了。”

白狼冷笑道:“咱們抓的這幾個洋肉票那是保命符,千萬不能丟了。”

宋老年笑呵呵的道:“大哥放心。”

白狼軍又沖擊了兩次,第二次已經沖上了城頭,卻被城內的紅槍會和百姓用大刀、紅纓槍和木棍打退了回去。

宋老年低聲道:“大哥,咱死人不少啊,不如用開花大炮吧?”

白狼冷冷的道:“我就兩門炮二十多發炮彈,用在這里不值當,讓弟兄們再沖幾次吧,我就不信用人堆就堆不平這小小的光州城打下光州咱們就去打六安,這小小的光州城養不活咱們上萬的人馬老年,你辛苦了下去歇著吧”說罷,白狼詭秘的一笑:“今天晚上你吃什么?還吃響鈴面?”

宋老年咧嘴一笑,從懷里掏出兩個核桃大小的銀鈴,搖晃兩下發出清脆的響聲:“今天讓這個洋婆子給我搟面條,這洋婆子的胸脯大,鈴鐺晃起來才好聽,搟出來的面條也格外的有味道”

說完這句話,宋老年又掏出一個鋒利的錐子,不懷好意的看著那個金發碧眼的教會醫院的荷蘭護士。

“洋婆子,走吧,老子一會兒給你掛鈴鐺”宋老年拽著女護士就往旁邊的一座空房里里走。

不多時,就聽見屋內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斃了你!不就是在胸脯子上鉆兩個小洞嗎?,哭的比殺豬還難聽”

白狼軍的匪徒聽見宋老年的罵聲,一個個笑的無比猥瑣。

看到第三次攻擊城頭依然失敗,白狼大怒接連槍殺了十幾個匪兵,依然無法提起這些人的勇氣,白狼無奈的道:“給我挖地道,用炸藥轟開城池”

寶豐、舞陽多的是煤礦,白狼軍中的核心悍匪不少人都是礦工出身,挖地道爆破正是他們的老本行。

下午六點半,伴隨著一聲巨響,低矮的光州城被轟塌了一大截,出現了十幾米長的缺口,守城的紅槍會不少人被炸飛上了天,成了肢體不全的尸身。

悍匪頓時精神大振,“灌啊”、“灌啊”的喊聲直沖云霄。

殘陽如血,刺目的紅色籠罩了光州城

分割線

上海警察廳的周邊槍聲響做一團,滬軍六十一團的一個營在陳英士的率領下,對警察廳和光華公司發起了進攻。陳英士特意多燒了兩個煙泡提足了精神頭,身后跟著楊虎等青幫干將。陳英士將臉刮的發青,手里揮舞著勃朗寧手槍,聲嘶力竭的給手下人鼓勁,從住友商社大樓的窗口,能清晰的看到警察廳大樓的全貌。

“還是大哥面子大,連日本人都肯讓咱們用他們的地方”林虎穿著黑色柞綢褂子,戴著原型黑墨鏡,敞胸露懷,江湖匪氣不改。

陳英士嘴角挑出得意的笑容:“江淮軍再能打又有什么用?這里是上海不是滿洲,他干在滿洲和日本人開戰,難道他還敢在上海灘襲擊洋人的產業?在這里和洋人過不去,柴東亮這個赤佬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高,大哥就是高”

成群結隊的滬軍將警察廳團團圍住,“啾啾”的子彈破空之聲和爆炸聲不絕于耳,楊梆子躲在辦公室的桌子底下瑟瑟發抖,幾個副廳長和巡長也蜷縮成球狀,每聲槍響都令他們魂不附體。

一個穿著草綠色迷彩服的軍官推門走了進來,看到他們的那副衰樣,不禁莞爾一笑。

“楊廳長,出來吧有我們在,陳英士就甭想踏進警察廳大門一步”年輕軍官笑道。

楊梆子頓時臊的滿臉通紅,他從桌子下面爬出來,努力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兄弟放心的很,有勞商警總隊的兄弟了”

商警總隊分為三個大隊,每個大隊三個中隊,這個人是第一大隊第二中隊的中隊長,名叫吳靖。吳靖是旗人出身,滿洲正黃旗,滿洲老姓是郭絡羅氏,正經八百上三旗的哈喇珠子。不過他運氣不好,剛剛六歲就沒了父親,十二歲趕上了清廷廢除八旗的皇糧。沒了鐵桿高粱,吳靖和母親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難過,靠著典當勉強維持生計,后來考上了安徽陸軍小學炮科,當了一名蕪湖新軍的哨長。

辛亥的一聲槍響,柴東亮用兩枚咸鴨蛋奪了蕪湖,安徽新軍又變成了江淮軍。因為出身是旗人,吳靖很不受那些立志反清的青年軍官待見,雖然柴東亮非常反對軍隊里拉幫結派,但是也無法令軍官和吳靖親近起來。直到這次成立商警總隊,他才算是否極泰來,因為訓練刻苦受到賀天壽的賞識,給帶到上海擔任了一名中隊長。

這次是受命帶領第二中隊守衛警察廳,也幸好這三百人來的即使,否則靠幾個巡警守衛警察廳,那真是相當的靠不住。

給楊梆子當人打氣之后,吳靖再次回到了指揮崗位。他看著外面包圍警察廳的滬軍六十一團,也感覺有些頭疼。

六十一團都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對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他們躲在建筑物的后面朝警察廳大樓放槍,而且往往是打兩槍就換個地方,令吳靖有點老虎吃天無處下嘴的感覺。

江淮軍對狙擊手的訓練是最為嚴格,他們不但要槍法準,而且要利用一切地形地貌隱蔽自己,盡量減少傷亡。

警察廳大樓的每個角落幾乎都有狙擊手的存在,六倍瞄準鏡中出現的任何目標都會被瞬間秒殺,冷槍打的滬軍幾乎抬不起頭。但是滬軍和青幫卻有著熟悉地形的優勢,他們也充分的利用了一切可以當做掩體的東西,用機槍和步槍朝警察廳射擊。江淮軍的士兵如果沖出了警察廳,也會被不知道從哪里飛出的子彈擊中。

兩邊陷入了膠著,江淮軍沖不出去,滬軍也沖不進來。江淮軍引以為豪的擲彈筒,也不敢隨便射擊,警察廳周圍都是民居,其中還有不少是洋人的建筑物,這令江淮軍有些投鼠忌器。

“吳隊長對面日本住友商社大樓里有滬軍的人”一個小隊長氣的把鋼盔都摔了:“這打的是什么仗?這不敢打那部敢打,憋屈死了”

兩挺機槍就架在住友商社的四樓,滬軍居高臨下壓射擊,壓的警察廳大樓里的江淮軍頭都抬不起來。

“中隊長,調兩門大炮轟吧?”小隊長問道。

吳靖沉默不語,拳頭握的指關節發白,指甲已經陷入了肉里。

“要不,您給賀總隊長和方副總隊長打個電話請示?”

吳靖苦笑著搖頭:“你覺得電話還能打通嗎?陳英士再傻也知道切斷電話線吧?”

“咚”

一聲炮響,一發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炮彈落到了警察廳的院子里,將一座假山炸的粉碎。

“狗養的,他們用大炮轟咱們呢”

吳靖是炮兵出身,憑借聲音判斷,他敢斷定滬軍的大炮也藏在住友商社大樓里面。

“給老子用大炮還擊,把小日本的大樓轟平了”吳靖怒吼道。

小隊長有些猶豫:“這恐怕要惹麻煩的“

吳靖怒視著他的眼睛道:“你是軍人,執行命令就是了天塌下來,爺頂著”

兩門光華兵工廠制造的七五山炮,四門一百二十毫米重型迫擊炮被拖了出來,商警總隊的炮兵嫻熟的用六分儀調整著射擊諸元。

“咚”

一發炮彈出膛,準確的落到了住友商社大樓的墻上,立刻就將這棟鋼筋水泥的建筑物鑿出了一個深深的大坑,混凝土是碎片四處飛濺。

陳英士大驚失色道:“這幫安徽赤佬還真敢開炮?”

“咚咚”

有是兩發山炮彈打進了大樓里,剛才還張狂無比的機槍頓時就啞火了。看到江淮軍真的開炮還擊,機槍手嚇的丟下機槍撒丫子就跑。

炮聲就是命令,駐守警察廳大樓的江淮軍士兵,紛紛用步槍、機槍、擲彈筒、迫擊炮等一切武器轟擊住友商社大樓。

商社里的日本職員嚇的鬼哭狼嚎,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有中國的軍隊敢于向日本人的產業開炮

江淮軍在奉天事變的時候和日軍打了一仗,全殲了第二守備大隊的河本中隊,又擊潰了藤本大隊,最后在奉天城頭的炮戰中將精銳的森田大隊消滅過半。但是日本人并不知道,雖然從報紙上看到了這些消息,但是他們卻頑固的拒絕相信,反而想當然的認為這是中國報紙和西洋人編造的謊言,試圖貶低戰無不勝的大日本皇軍。

日本職員鬼哭狼嚎的從大樓里往外跑,受到江淮軍強大火力打擊的滬軍也在瞬間崩潰。原本支撐他們和江淮軍對抗的精神支柱也垮塌了,他們沒想到江淮軍真的敢用重武器打擊日本人的商社。

陳英士被外面的景象嚇呆了,從警察廳大樓的各個角樓里,無數的機槍子彈、炮彈傾瀉到住友商社,將這棟用鋼筋水泥修建的大樓打的千瘡百孔,滬軍士兵則哭爹喊娘的四處逃竄。

“怎么會是這樣,怎么會是這樣?”陳英士如同傻了一般,站在窗口發呆。

“大哥,快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林虎拉著喪魂落魄的陳英士就跑。

正在此時,只見六十一團的團長,陳英士的拜把子兄弟黃郛連滾帶爬的沖了過來,他的軍裝上滿是污泥濁水,軍帽不曉得去了哪里,皮靴丟了一只,臉上也擦破了皮血呼啦的,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大哥,不好了,進攻光華集團的兩個營,已經被江淮軍全殲了,兄弟僥幸逃了出來給你報信,大哥,快跑吧”

陳英士頓時驚呆了,他如同丟了三魂七魄,喃喃的自語道:“怎么會是這樣?怎么會是這樣?”

“消滅叛軍,活捉匪首陳其美”

外面傳來江淮軍的喊殺聲,警察廳里的江淮軍士兵,在中隊長吳靖的帶領下,沖出了大樓,直奔住友商社大樓而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4:27
第二百四十章 今月照古人


“陳英士被活捉了好,給我把那壇子四十年陳的史國公開了,咱們不醉不歸”柴東亮大喜過望。

從上海傳來消息,滬軍六十一團和青幫兒戲般的“二次革命”在四個小時的時間就被粉碎,黃郛、林虎抗拒抓捕被擊斃,陳英士試圖自殺卻沒有扣動扳機的勇氣,被吳靖活捉。

四省一市同時發動的“二次革命”的火焰,在剛剛開始第一天的時候,已經被撲滅了一股。由此也可以看出,這次所謂的革命是何等的脆弱。辛亥的時候,黨往往槍聲一響,就會有人里應外合幫助他們奪取城池,或者是勸說當地的官兵放棄抵抗。

而這個時候,舉國上下人心思安,孫文發動兵變無疑是自取滅亡。這次行動不但被各方一致譴責,連國民黨內部很多人都不支持,參議院里的國民黨的黨員大部分都反對。

柴東亮從上海的匯報中,看出了些許端倪。殺害宋教仁的兇手無端端的死在滬軍六十一團的監獄里,而指使他的青幫大佬應桂馨則在陳英士發動兵變的時候,大搖大擺的從滬軍監獄里跑了。北京政府方面,一直和應桂馨電報往來,密謀毀掉宋教仁剩余的洪述祖則逃到了青島的德國租界。

至此,宋教仁被殺一案的三個直接嫌疑人,或死或逃,這個案子成了無頭公案。

“無恥”柴東亮輕而易舉的做出了判斷。

宋教仁被殺是陳英士背后指使的,宋教仁在國民黨內部的權威日漸增高,甚至壓過了孫文一頭。這是陳英士無法接受的,恰巧這個時候趙秉鈞想力壓宋教仁,成為內閣總理,于是就讓洪述祖想辦法從日本搞宋教仁的丑聞。但是宋教仁其人一向潔身自好,欲加之罪都無詞。當陳英士了解到趙秉鈞想要陷害宋教仁的時候,就買通了應桂馨,又找到武士英這個死士,然后槍殺了宋教仁。

滬軍六十一團是陳英士的嫡系,而上海幾乎是國民黨的大本營。兇手武士英在這里神秘死亡,應桂馨卻能從容不迫的逃走,這顯然不是袁世凱和北洋能做到的。公共租界的巡捕在陳英士的指點下,迅速的抓到了兇手破了案子,而矛頭則直指袁世凱。

一石二鳥,殺了宋教仁掃清了陳英士登上國民黨最高層的障礙,同時栽贓給袁世凱,不得不說陳英士干的漂亮

孫文卻因為宋教仁的被殺,而發動了“二次革命”,他是真傻被陳英士蒙蔽了,還是蓄謀已久的行動呢?

如果換做少年時代的柴東亮,肯定會認為孫文被人欺騙了,但是隨著書友群提供的資料的增多,他發現孫文和宋教仁的關系并不好。宋教仁一向不買孫文的帳,覺得他大言欺世卻沒有實際的作為,孫文親日,宋教仁則反日,而且他曾經說過,“孫文是落后于時代的人物,如果以他為領袖,則中國必然不會成功”。孫文也對宋教仁沒什么好感,直到宋教仁死了十年之后,孫文還在廣東的一次演講中,對學生們說自己當年被黃興、宋教仁這些舊黨人所制,十年后依然耿耿于懷。

一直自命為孫文繼承人的戴季陶更是公開宣傳:“用丟了性命和主義的一群政治勢力集團為基礎,去與反日的官僚妥協,以圖在短時期內掌握政權。公平的批判起來,黨的第一個罪人,實在是宋教仁”

一生,卻被領袖當作了阻礙發展的罪人,如果黃興、宋教仁泉下有知,不曉得會如何的嗟嘆?尤其是宋教仁,竟然成了國民黨的最大罪人,宋遁初可謂死不瞑目了

根據種種資料顯示,孫文發動“二次革命”是早有預謀的,只是他每次發動起義或者是叛亂的時候,都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這次也不例外。

柴東亮心里無比沉重,宋教仁被殺一案,應該是國民黨的高層和北洋政府通力合作的結果,這種理想主義者是不容于這個世界的,不論是對手還是同志,都不會允許他活在這個世界。柴東亮甚至不敢斷定,孫文有沒有參與這個陰謀

被神化的人終有一天將被還原成人,而人不可能是完美的,每個人都是如此。將國家和政黨領袖奉為神、太陽、舵手,除了彰顯人民的渺小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一個民族不可以沒有英雄和偉人,而一個英雄輩出偉人可以和神比肩的時代,注定是人民的地獄

柴東亮想起后世學者對袁世凱一生的評價:青年時是蓋世英雄,中年時是治世之能臣,晚年是禍亂天下的罪魁。

在未來的一天,當近代史上的層層迷霧被剝開之后,又該如何評價孫文呢?

辛亥之前的孫文,毫無疑問是推翻滿清的最大功臣,沒有之一,沒有他十幾次不成功的起義撼動了滿清的根基,沒有他號召起了民眾和新軍掀起了舉國排滿的熱情,滿清朝廷這個龐然大物是不可能轟然倒塌的。

辛亥之后的孫文呢?又該如何評價?

“都督,您想什么呢?”高楚觀問道。

“沒想什么,我的太高興了”柴東亮不愿意再想下去,再想多了就該長白頭發了,隨口敷衍道。

高楚觀感慨道:“是啊,陶成章死的冤枉,宋教仁也死的悲慘,陳英士這個狗賊作惡多端,也該到惡貫滿盈的時候了,上次沒拿到他的真憑實據,這次反叛可是貨真價實的,我就不信他還能逃出生天。”

柴東亮點了點頭,陳英士這次是死定了,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樣漏網。

副官送上來酒杯,又從桂花樹下挖出一壇子四十年陳的史國公,排開泥封就聞到一股馥郁的香味,酒香中還帶著微微的藥香。

倆人觥籌交錯,喝的興致盎然。

“都督,這次孫文、黃興肯定要完蛋了,下一步您是怎么打算的?”高楚觀酒意微醺,臉上浮起了紅云。

柴東亮笑道:“向原先生,你是怎么想的?說來聽聽。”

高楚觀夾起一筷子用老醋調的蘿卜皮,放在嘴里細細的咀嚼,同時理一理思緒,然后慢慢的道:“都督是否想舉拿下整個長江以南?”

柴東亮點了點頭:“是有這個想法,有問題嗎?”

高楚觀搖頭道:“咱們的內政人才嚴重不足,驟然占領了那么廣大的區域,不但不會增加稅收,還需要補貼西南各窮省都督試想一下,在您的統治區域內,如果各省之間的政策不同,那就會產生混亂,如果都按照安徽、江西的模式,則需要大筆的金錢投入,而且對新式政府官吏的需要也非常巨大,我敢說,如果擴張的太快了,反而會令咱們的根基不穩,有些得不償失。”

“那以你之見呢?”

“武漢是九省通衢,又扼長江中游要地,所以湖北必須拿下,江蘇是天下財富聚集之地,南京虎踞龍盤,也必須收入囊中,浙江本來是個好地方,但是現在浙江都督朱瑞和袁世凱暗通款曲,不宜對浙江下手這次咱們拿下湖北和江蘇就算是大獲全勝了,沒必要搞的太大。”

柴東亮連連點頭:“這話說的太好了,步子大了容易扯著蛋。”

高楚觀一口酒噗嗤就噴了出去,笑的前仰后合道:“這話說的妙,太妙了,話雖粗卻生動形象”

南方各省自打辛亥之后,就被這些國民黨的都督們搜刮的天高三尺,很多綠林匪類會黨黑幫,都搖身一變成了地方大員,以土匪當官吏,不啻是用黃鼠狼看雞窩,江南各省羅掘俱窮,百姓民不聊生。如果接收過來之后,需要巨額的金錢投入才能恢復經濟,而且還需要不計其數受過現代教育的官吏來管理這么龐大的區域。

柴東亮暫時還沒有能力收拾這個爛攤子,給半個中國的人民準備好麵包,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柴東亮還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能力壓根就搞不出東方的馬歇爾計劃。

倆人從太陽偏西一直喝到了月亮升到頭頂,夏夜的風吹的人心情大好,一壇子酒也見了底。

柴東亮抬頭看見一輪滿月當頭,照的地上纖毫畢見,心里不禁升起一股酸澀。

今月照古人,這一輪明月是否也照著百年之后的中華大地呢?那里有自己的親人,不曉得失去自己的消息之后,他們會何等的傷心?

或者是在一百年后,那里還有一個柴東亮,依然剃著板寸,喜歡穿著耐克鞋和三五好友打打籃球,閑談風月,交流一下蒼井空老師和武藤蘭阿姨的身材。依然對母親的嘮叨不以為然,依然對父親的教誨置若罔聞,依然覺得八零后比九零后的女孩更合符自己的口味?

捧著酒杯,柴東亮黯然淚下,一行清淚流入了酒杯,合著四十年陳發出泛出金色的酒漿吞進了肚子里淚是咸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4:28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丑態百出


陳英士在上海的兵變在四個小時之內就被粉碎,令袁世凱和北洋軍士氣大增,袁世凱任命段芝貴為第1軍軍長,統一指揮前線的作戰。隨后,段芝貴坐鎮河南信陽,以李純為左路軍司令,王占元為右路軍司令,同時將北洋軍兵分兩路,一路由第六師二十二團團長張敬堯率領,另二路由第二師旅長鮑貴卿率領,直撲蘇北。

但是江蘇并不是那么好打的,一年前,黃興在南京留守處裁撤整編南方軍的時候,也特別留了個心眼,那就是在將那些兵員素質不高的部隊加以裁撤的同時,卻對一個部隊進行了嚴格整編,并秘密吸收了其他裁撤部隊中的中下級軍官,以充實到這個部隊來,這就是駐防南京的第八師。第八師的基本部隊由來自廣西的新軍組成,當時本是匯集南京準備參加北伐的。在整編后,這支部隊的干部隊伍異常強大,從師旅長到營連長,基本都是由保定軍官學校畢業或者從日本士官學校回來的同盟會員所組成,而且武器也很充足,不但充分裝備了現部隊,另還有一份預存在軍械庫。黃興為了加強第八師的實力,還把自己的警衛團也編進了第八師。

第八師可以稱得上是兵強馬壯,而且對國民黨和孫文、黃興絕對的忠誠。

御兒干殿下的第一軍進攻蘇北的同時,第二軍的馮國璋、張勛、雷震春等部也已經進入江蘇,擺出一副進攻南京的架勢。在程德全出走后,黃興組織了討袁軍司令部,隨即令駐徐州的冷遹第三師向鄰近的北洋駐軍立即發起進攻,又令第八師騎兵團及機關槍連、炮兵營、工兵營組成混合支隊,開赴徐州前線支援第三師,第一師第一旅也隨后跟進;第一師和第八師的其余部隊,暫時駐防南京。

在受到冷遹部的攻擊后,北洋軍在第五師師長靳云鵬的指揮下堅守待援,多次打退討袁軍的進攻。辨帥張勛得知徐州已經爆發戰事后,不待袁世凱的命令便派出三營如狼似虎的辮子兵前去支援,

田中玉的巡防營也從山東兗州開到前線,隨即加入戰斗。冷遹部在被北洋軍左右夾擊后,勢不能敵,只得后撤到徐州以北二十公里的柳泉待援。

這時,第八師的混成支隊和第一師第一旅也相繼趕來增援,南北軍再度展開激戰,雙方你來我往,陣地幾度易手,不分勝負。在辛亥中,張勛曾被江浙聯軍打得落花流水,寵妾小毛子還被淮上軍給抓了,張勛拿出從南京掠走的四十輛火車頭和八十節車廂,才從柴東亮的手中將小毛子贖回來,更可恨的是陳英士竟然要將小毛子剝光衣服關在籠子里展覽,如果真要是搞了這么一出,張勛哪里還有臉活在人間?這口惡氣他已經憋了很久了,張勛命令部下向討袁軍發起猛烈進攻,而冷遹部剛退守徐州,土匪出身的騎兵團團長張宗昌在所部被打散后突然叛變,以致軍心大亂,討袁軍被迫退出徐州。

在討袁軍撤出徐州后,北洋軍步步緊逼,討袁軍中的高級將領們斗志十分消沉,而坐鎮南京的黃興也是一籌莫展,整個司令部充滿了悲哀失敗的情緒。這時,逃到上海的程德全也來搗亂,他發布取消江蘇獨立的電報,并密令捉拿黃興。在此情況下,黃興也覺得事無可為,便在夜間乘船離開南京,一走了之。

黃興從南京不聲不響地出走后,其他高級將領洪承點、冷遹等也當即出走,局勢陷入了混亂。這時,代理江蘇民政長蔡寅、第八師師長陳之驥和代理一師師長周應時等人干脆宣布取消獨立,并派人到上海去將程德全請回。程德全是個老官僚,政治經驗豐富,他見南京此時尚未安定,怎肯輕易回來。

福建都督孫道仁本就是在師長許崇智等人的脅迫下宣布獨立的,當許崇智提議出兵援贛及北伐時,孫道仁總以餉械缺乏為由,加以拒絕。等到大局明朗,孫道仁自然發出通電,向袁世凱陳述“冤情”,宣布取消獨立。

在廣東,袁世凱的手法也非常成功,他不僅安排了龍濟光和陸榮廷兩個楔子迫使廣東討袁力量無可動彈,還用金錢收買了廣東的將領,使得胡漢民和陳炯明失去了對軍隊的控制。無奈之下,陳炯明特意派人去上海請了專門與袁世凱作對的前清官僚岑春煊來廣東,試圖利用他之前與龍濟光、陸榮廷的部屬關系緩和局勢,但岑春煊這個老上司在龍濟光、陸榮廷面前已經過氣,這兩人非但不聽岑春煊的勸告,反進兵廣東。陳炯明追隨孫文的腳步出走日本。

湖南的情況和福建差不多,也都是陽奉陰違、見風使舵。在江西和南京的討袁軍失敗后,湖南都督譚延闿也就宣布取消獨立,然后悄悄逃離了長沙。袁世凱隨后派出曹錕的北洋第三師進入湖南。

四川都督熊克武見勢不妙,自己宣布解職下野,從成都秘密潛逃到東京。

黃興走的時候,甚至沒有通知討袁軍的高級將領,他走的無聲無息,遠在上海的孫文也帶著一幫子親信在日本駐上海總領事的協助下,登上一艘日本貨輪逃到了東京。宣布獨立的各省都督也都帶著親信和家眷以及金銀細軟逃到了海外,他們走的輕松自在,不帶走一片云彩,卻將千萬誓死追隨他們的士兵扔給了如狼似虎的北洋軍。

這時,何海鳴、張堯卿、韓恢等人建立的鐵血監視團在得知黃興離開南京后,急忙從上海星夜趕來,試圖挽回局勢。但他們到達南京的時候,為時已晚,黃興等人早已是人去樓空。像武昌起義一樣,在高級將領缺位的情況下,又是下級士兵主動站了出來。在何海鳴等人的鼓動下,第一師的士兵趕走師長陳之驥,因為他馮國璋的女婿,第一師與第八師聯合起來占領了都督府,再次宣布獨立。

一九一三年八月二日,張勛的辮子軍已經兵臨南京城下,而此時的南京守軍卻連師長都選不出來,但是他們依然堅守著南京城盡管他們只是一些最普通的士兵,甚至連擔任過營長的都沒有,但是信念支撐著他們繼續戰斗,哪怕長官已經跑的無影無蹤,哪怕彈盡糧絕,哪怕援兵枯竭,哪怕戰斗到最后一兵一卒

辮子軍發誓要血洗這座金陵石頭城,各路北洋軍也在向這里匯集,南京已經是一座孤城,南京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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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黃興已經逃到日本了,福建的許崇智也逃到了日本,四川的熊克武逃到了日本,洪承點、冷遹、陳炯明都逃到了日本,他們都很喜歡日本嘛,逃命的時候不約而同啊”高楚觀嘴角掛著嘲諷的笑。

“王八蛋打敗了不安排撤退,不安排突圍,自己帶著老婆、孩子跑了,把士兵扔給了北洋軍”陸凱破口大罵道。

江淮軍在柴東亮灌輸下,不論在何等危機的時刻,軍官都不許丟下士兵逃跑,違令的格殺勿論。江淮軍的理念中,不但不可以丟下袍澤,甚至連戰死的同袍的尸體也必須帶回去安葬。軍官丟下士兵逃亡,這在江淮軍看來是最大的恥辱。

柴東亮對這些領袖徹底失望了,他們的命是命,別人的就不是?煽動起青年官兵的一腔熱血,為了這些“偉人”的事業浴血奮戰,而他們卻在危險來臨的時候一走了之,甚至連通知士兵突圍都不愿意。

將自己的追隨者陷入死地,這些領袖的品行簡直侮辱了“偉人”這兩個字

柴東亮非常清楚,這些人并不是怕死,孫文、黃興敢提著腦袋干,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黃興還曾經打算親自去當人體炸彈刺殺滿清的王公大臣。

在他們心中,他們要留著有用之身,去干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怎么可以隨便就死呢?要死也得是抱著炸彈和攝政王載灃或者是袁世凱同歸于盡。

這叫做臥薪嘗膽以利再戰,這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柴東亮對他們這種行為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把士兵當作螻蟻,把誓死追隨自己的熱血青年當作可以隨意犧牲的炮灰,將他們的生命視作泥土般的輕賤

這樣的人如果能建設出一個民主、共和的美好世界,那才叫大白天見了鬼

“現在南京城內,誰是管事兒的?”柴東亮問道。

高楚觀答道:“是鐵血監視團的何海鳴,他現在是南京的代理討袁司令。這個人是湖南衡陽人,以前是共進會的人,和我還有過一面之緣,他曾經追隨過劉公和焦達峰。”

何海鳴,這個名字很熟悉啊

柴東亮突然一拍腦袋:“我知道他是誰了”

作為網絡寫手,柴東亮對中國近代文學史還是挺熟悉的,而何海鳴在中國文學史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這廝大概是中國第一代的撲街寫手

何海鳴原名時俊,筆名海、一雁、衡陽孤雁、求幸福齋主等,湖南衡陽人。

他早年在衡陽石鼓高等小學堂讀書,因食堂管理員克扣學生膳食費,率先搗毀食堂碗碟及桌凳,被開除學籍。

十五歲奔武漢投靠其父,入兩湖書院就學,后輟學投湖北新軍第二十一混成協。

期間結識黨人首義三武中的蔣翊武以及劉公,組織振武文學社,常向漢口報界投稿,鼓吹,為此受到警告處分,自請退伍,到《商務報》當編輯。

辛亥之前,他引為在《大江報》發表反抗清廷的激烈言論《亡中國者即和平也》,被湖廣總督瑞澄下令逮捕入獄,被判死刑,武昌起義當夜出獄,出任漢口軍分政府少將參謀長。

二次時,在南京代黃興任討袁總司令,攻占都督府,重新宣布江蘇獨立,失敗后潛居日本。

后來棄武從文,獨辟倡門小說蹊徑,成為“鴛鴦蝴蝶派”重要作家,周瘦鵑評其《倡門送嫁錄》為“一九二二年中國小說界中惟一的杰作,有永遠流傳的價值”。不過這句話吹捧的成分恐怕要多于實在的東西。

何海鳴先后著有《十丈京塵》、《此中人》、《青黃時代》、《琴嫣小傳》、《倡門紅淚錄》、《怒》、《摩登女兒經》、《朔方健兒傳》、《平泉大俠劫富記》、《黃埔血淚》、《何海鳴小說集》、《奇童縱囚記》、《求幸福齋叢話》、《求幸福齋隨筆》等大批作品,卻從來沒有真正大紅大紫過。

抗戰爆發之后,他拒絕給日本人賣命,最后貧病交加而死,死后竟然連買棺木的錢都沒有,還是大漢奸周佛海捐了一筆錢才將他收斂埋葬。

想起穿越前,自己在用無數馬甲發表的文章,柴東亮不禁對何海鳴升起了難兄難弟的感覺。

該到自己出手的時機了,即使是為了這些單純可愛的年輕人,以及那位同為天涯淪落人的撲街寫手兄弟,柴東亮也必須出手了讓那些政治家的權謀都統統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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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軍的大營就扎在南京城外,一所五進五出的大宅被張勛征用,成了他的指揮所,張勛一身戎裝,胸口掛著文虎、嘉禾等一溜勛章,他在院子里揮舞著一把雁翎腰刀,正在用他憨啞的嗓音唱著《定軍山》。

“這一封書信來得巧

天助黃忠成功勞

站立在營門傳令號

大小兒郎聽根苗

頭通鼓,戰飯造;

二通鼓,緊戰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上前各個俱有賞,退后項上吃一刀。”

張勛順手拿起一個西瓜,放在石桌子上,用雁翎刀往下一劈兩半,紅瓤黑籽立刻呈現出來,這方才撐著云手拿著架子,嘴里拖著長音道:“三軍與我歸營哨,到明天午時三刻要成功勞”

“好”一眾拖著辮子的軍官和師爺叫好聲響成一片。

“大帥這嗓子把潭老板都比下去了”

“來,大家吃西瓜”張勛熱情的招呼著。

辮子軍的軍官和師爺湊在一起吃西瓜,各個吃的汁水直流,張勛看的哈哈大笑。

“大帥,這南京城的城墻實在是太厚了,大炮打上去就是一個淺坑,又高的要命,想爬上去也他娘的夠嗆這馮國璋還在一旁看熱鬧,死活不肯出力”一個辮子花白的老軍官邊吃西瓜邊道。

張勛也有些為難:“是啊,這南京城他娘的也太結實了,當年湘軍攻打了幾年才拿下來,還真是個事兒”

一個紹興師爺捻著老鼠胡須道:“那怕什么?當年曾九帥是挖了地道,炸開了南京城,咱們定武軍里有的是挖煤的煤黑子,讓他們挖條地道不就得了?”

張勛一掌拍在他肩膀上:“好計策,,讀書人就是鬼主意多”

這一巴掌險些把師爺的肩膀拍成骨裂,他苦著臉強裝笑容道:“哪里,都是受大帥的教誨,學生才有了這么一點小見識。”

張勛哈哈大笑道:“明天通知孩兒們,從神策門、太平門、通濟門一起發起佯攻,然后悄悄在朝陽門下挖洞,等到炸開了城墻,我要將南京城里所有剪了辮子的亂臣賊子碎尸萬段”

他是笑著說的,卻把所有人嚇出了一身冷汗。

外面跑進來一個戴著一統帽的親兵,他立正敬禮之后道:“稟大帥,日本國駐南京總領事梅村先生來了。”

張勛一愣,然后摸著油亮的腦門道:“哈哈,該不是城內的亂黨被打怕了,請日本人來說合,準備投降了吧?”

手下人同時捧臭腳道:“大帥英明,必然是如此”

張勛豪爽的一揮手道:“快請”

過不多時,身材不足一米六,留著仁丹胡穿著松松垮垮的西式燕尾服的梅川領事拿著一支鑲寶石的手杖,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他用三角眼環視四周,臉色鐵青。

“總領事大人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張勛抱拳拱手道。

“八嘎”梅川用手杖敲著地面咆哮道。

張勛頓時大驚失色:“總領事大人,為何動怒啊?”

梅川用手杖戳著張勛的鼻子吼道:“你的士兵打傷了兩個大日本帝國的國民,還殺死了一個人,我要你現在就給我解釋清楚,否則帝隊將把你們當作敵人,給予最沉痛的打擊”

張勛嚇的面如土色,喃喃的道:“不會吧?總領事先生有沒有弄錯?”

梅村傲慢的冷笑道:“既然你們不承認,那我就告辭了”

張勛急忙一把拽住梅村,低三下四的道:“大人息怒,息怒卑職這就派人去查,一定給你個滿意的答復”說罷,轉過臉惡狠狠的道:“你們這些兔崽子,趕緊把兇手給我找出來。”

手下人噤若寒蟬,過了半天,那個花白辮子的老軍官才戰戰兢兢的道:“標下聽說,昨天晚上二團三連的幾個人去城外打糧,好像搶了幾個日本人的東西,兩邊還動起了手”

張勛勃然大怒,一腳將他踹倒在地:“王八羔子,怎么不早說?來人,把那幾個傷了日本朋友的兵都給我綁了不,直接槍斃給日本朋友出氣不,把那個連的兵統統都給斃了”

手下人面面相覷,看見張勛又要發火,急忙跑了出去。

張勛弓著蝦米腰,諂媚的道:“領事大人,這下您滿意了吧?我把那些兔崽子都槍斃,保證不會徇私枉法,您要不要親自去觀刑?”

梅川的臉色這才和緩了一些,冷笑道:“我肯定是要去看的,另外打傷大日本帝國的國民,你們必須做出賠償,而且我要你本人到南京領事館道歉。”

張勛點頭如小雞吃米:“一定賠償,一定賠償,卑職一定讓領事大人滿意。不過,現在南京還被亂黨占據,卑職只有等到城破才能進城當面道歉,請領事大人見諒”

梅川想了想,這才點頭道:“等你安排好了刑場,我就去觀刑,任何傷害大日本國民的事情,都是絕對不允許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將梅川領事送出了門外,張勛才如釋重負,換了一副猙獰的面孔:“那些給老子惹禍的家伙抓起來了沒有?統統綁赴刑場,梅川領事大人要看呢”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4:29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將孫文開除黨籍


南京城內一片恐怖的氣息,張勛的辮子軍已經發動了十多次攻擊,山炮、野炮甚至還有攻城的臼炮對南京古老的城墻造成了巨大的威脅。而此刻,城內的討袁軍甚至連師長都選不出來,盡管如此,士兵們的戰斗自覺性仍舊非常之高,他們每天都在在街上站崗巡視,敵人一發起進攻,他們無須號令便奮身前往;即使在陣前,他們也無須指揮,便向前攻擊。不消說,這些士兵便是黃興任南京留守處改編的第八師所殘存的部隊了。

馮國璋等北洋軍逐漸也匯集南京,雙方勢力相差極為懸殊的,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南京保衛戰仍然打的轟轟烈烈,討袁軍并未明顯落于下風。

在此期間,國民黨元老柏文蔚率衛隊一個營及憲兵約一千多人來到南京,這給南京討袁軍以極大的鼓舞。但是,當看到戰況不利之后,柏文蔚帶領少數人從水西門出走,而他帶來的士兵大部分人卻自愿留在南京,他們心甘情愿和第八師的官兵共同戰斗,將一腔熱血灑在這個六朝金粉地。

城外的北洋軍越來越多,張勛、雷震春、馮國璋大兵囤積南京城下,三支部隊加起來足足有兩萬人,最近兩天土匪張宗昌的叛軍也加入了攻城的隊伍。戰斗日趨白熱化,南京守軍與北洋軍在雨花臺、紫金山、天保城、幕府山等地展開了激烈的爭奪,每一個陣地都經過反復爭奪,每一片土地都被鮮血浸泡。

南京留守府,一片斗拱飛檐的建筑,這里已經有六百年的歷史了,原先是大清的兩江總督的衙署。這里始建于明朝初年,曾是歸德侯府和漢王府。清朝為江寧織造署、江南總督署、兩江總督署。清朝康熙、乾隆皇帝下江南時均以此為行宮。太平軍占領南京,改名叫做天京,洪秀全在此建立了規模極為宏大的天王府。清軍攻破南京后,焚毀了這些宮殿建筑,于同治九年重建了兩江總督署。林則徐、曾國藩、李鴻章、劉坤一、沈葆楨、左宗棠、張之洞、端方等大清的名臣均任過兩江總督。

辛亥爆發后,孫中山在此處宣誓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并組建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共和制的國家政權——中華民國臨時政府。一九一二年四月,南京臨時政府宣告結束,袁世凱代替孫文成為了民國的臨時大總統,南京的總統府就變成了現在的南京留守府。

現在這里的主人是一個二十七歲的年輕人,討袁軍代理司令何海鳴。他穿著一身少將軍服,頭發剃的極短,戴著一副小圓硬框近視眼鏡。

他相貌非常清秀,甚至有點陰柔,曾經有人對他說過,男生女相,主北方官祿,算命的人斷定他將來會在北方做大官。

何海鳴坐在辦公桌前,眼圈青黑,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他雖然是陸軍少將的軍銜,但是他連指揮一個連戰斗的經歷都沒有。這個少將是因為武昌起義的時候,他的老相識黨人蔣翊武封的,事后得到了民國政府的認可。

與其說這個少將是對他軍事才能的認可,倒不如說是對他被滿清朝廷判處死刑的安撫。

就是這么一個從來沒指揮過戰斗的人,現在指揮著南京城內五千守軍進行著艱苦卓絕的戰斗。

何海鳴陰柔如處子的相貌極有欺騙性,實際上作為雅各賓派的擁躉,他的狠辣不亞于羅伯斯庇爾,軍中任何懷有異心的軍官都被他毫不猶豫的剪除,有些人甚至只是隨口說了幾句牢騷話而已。

憑借著第八師對堅定的熱誠,以及南京城厚的夸張的城墻,再加上以及雅各賓派的恐怖手段,南京城暫時還掌控在何海鳴的手中,但是他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孫文跑了、黃興跑了、李烈鈞跑了、柏文蔚跑了、福建的許崇智跑了、四川的熊克武跑了、洪承點、冷遹、陳炯明這些國民黨的大人物都跑了,同時參加“二次革命”的福建、四川、廣東、湖南都宣布放棄獨立由北洋軍接管,黨方面就剩下南京這一座孤城和五千士兵,就剩下他何海鳴這個從來都指揮過軍隊的年輕人在獨撐大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從各地傳來的都是壞消息,在各地的討袁軍相繼失敗后,袁世凱指“黃興、陳其美、鈕永建、何海鳴、岑春煊”五人為這次戰亂的一等犯,其余如“孫中山、張繼、李烈鈞、柏文蔚、譚人鳳、陳炯明”等人也都在通緝之列。社會各界對“二次革命”都不看好,甚至紛紛譴責為叛亂。

有人甚至直接指斥他們是以反袁為借口,實質上是為了權力之爭,有人甚至罵他們用的名義綁架全國人民,所謂的“二次革命”根本不配叫。

即使在國民黨內部,也有很多人對使用武力解決“宋案”表示異議;至于“善后大借款案”,大部分人經過理性思考后便會知道這是擺脫財政困境的必然。在同盟會改組為國民黨后,由于一些雜牌小黨的加入,聲勢雖大,但成分已經不純,而且很多同盟會的老同志也認為大功告成,由此汲汲于仕途名祿者不在少數,譬如當選為國會議員的很多人多不支持繼續。

一言而蔽之,當時的形勢與辛亥時已大不相同,何況袁世凱的勢力比之辛亥時更為的壯大,國民黨內部對于結果大多不報希望,黨內的軍事領袖黃興后來在南京的不辭而別,何嘗不是這種態度的體現。

何海鳴不禁苦笑,自己居然能和自己的偶像黃興并列為一級戰犯,也真算是三生有幸了,只是偶像已經逃到了日本,而擁躉則要苦撐危局。

南京城家家閉戶,商鋪即使是白天都大門緊閉,何海鳴從老百姓的眼中看得出來,他們并不歡迎討袁軍,這和辛亥的時候,人們敲鑼打鼓歡迎黨,簞食壺漿迎接王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所謂“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辛亥之后,民國初肇人心思安,長期的社會的動蕩反使得人們期待一個強有力的領袖和中央政府出現。由此,袁世凱正好成了全國人民所期盼的安定力量和太平象征。市井平民并不會主動接受什么大義,他們當時最希望的是袁世凱能夠撥亂反正,盡快恢復秩序,繼續過太平的日子。

何海鳴心里很清楚,普通老百姓把他們當做了康熙朝的“三藩”,討袁軍在他們眼里就是亂黨,孫文這位聲名顯赫的領袖成為了禍亂民國的亂臣賊子。

衛兵從外面走了進來,敬禮之后問道:“司令,今天還剃頭刮臉嗎?”

何海鳴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不多時,一個剃頭師傅挑著擔子走了進來。

熱毛巾蓋在了臉上,將毛發和胡茬燙軟,剃頭師傅在他臉上抹上肥皂泡,小心的將他的臉刮的干干凈凈,又用刀子柄將耳朵也掏了掏。

這是何海鳴來到南京之后才養成的習慣,不管事務再繁忙,他也要將自己的形象收拾好,令自己看起來精神抖擻,如果自己看起來都很頹廢,那么失敗的情緒將無法避免的傳染給士兵。

在這個特殊的時期,任何負面的情緒都會被發酵,進而引發軍隊的崩潰。

“何司令,舒服嗎?”

“恩,舒服”何海鳴閉上眼睛享受,這也是他每天情緒最放松是時候。

“有位您的老朋友讓我替他問候您。”剃頭師傅笑瞇瞇的道。

何海鳴不假思索的問道:“誰啊?”

“江西都督高銘。”剃頭師傅一邊給他刮臉,一邊平靜的道。

何海鳴騰的一下子坐了起來,鋒利的刀尖在他臉上劃出了一道血口子。

剃頭師傅忙拿出棉花,何海鳴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個剃頭的”師傅一臉的平靜。

何海鳴冷冷的哼了一聲:“說吧,你到底是誰?替誰做事兒?”

剃頭師傅將手插進了懷中,何海鳴立刻警覺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了手槍,頂著他的額頭。

“司令,甭緊張”剃頭師傅緩緩的從胸口取出一個小布包,然后攤開手示意沒有武器,然后用極慢的速度打開。

里面是一本藍皮的密電碼本子。

“司令,這是高銘都督給您的,說您可能用得上。”

何海鳴和高銘算是舊相識,當初他作為小跟班曾經追隨過共進會的劉公和焦達峰,那個時候高銘已經是共進會的大佬級人物了,也是何海鳴曾經崇拜過的無數前輩中的一員。高銘和焦達峰、劉公為了湊起義的經費,偷寺廟的金佛的時候,何海鳴還跟著去當了苦力。

何海鳴冷靜下來之后,冷冷的道:“他是江西的都督,和我南京有什么相干?是我國民黨的黨員,他雖然是前輩,又和我有什么相干?接著給我刮臉”

剃頭師傅用棉花棒將他臉上的血跡擦干,然后又抹上防止傷口感染的油脂,笑著道:“那國民黨的副理事長和您有沒有相干呢?”

何海鳴再也無法佯裝鎮定了,他就像是孩子聽見了母親的呼喚一般,激動的問道:“您說的是誰?”

“國民黨副理事長,江淮巡閱使,安徽都督柴東亮。”剃頭師傅緩緩說出了一串顯赫的頭銜。

何海鳴頓時升起了希望,守衛南京的任務已經將他幾乎壓垮。

他只是在報紙上看過一則通告,國民黨宣布江淮巡閱使柴東亮加入本黨,被任命為副理事長。現在國民黨的理事長孫文出逃南京、代理理事長宋教仁被暗殺,副理事長黃興也跑到了東京,柴東亮這個副理事長現在是國民黨在國內職務最高的領導人了當然是名義上的。但是何海鳴哪里明白這些事情,他雖然有個少將頭銜,看起來還挺能唬人的,但是卻是首義三武中的蔣翊武封的,只不過是事后得到了國民政府的認可。他根本就沒參與過國民黨高層間的會議,對里面的情形更是搞不清楚。

“二次革命”之后,他還一直奇怪,為什么那位派兵收復蒙疆又挫敗了日本人奉天兵變的英雄人物,遲遲沒有動靜呢?堪稱南軍之雄的江淮軍在安徽、江西按兵不動,任由段祺瑞、馮國璋、張勛等人在長江以南搞風搞雨。

“柴理事長有什么命令?”何海鳴感覺自己終于又找到了組織,頓時覺得肩頭的擔子被卸了下來。

剃頭師傅笑著道:“我就是個剃頭的,哪里知道這么許多”然后指指密碼本:“您還是直接和高都督聯系吧。”

何海鳴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原來高銘,不,高都督也是我黨的黨員?”他暗罵自己太笨,共進會已經連鍋端進了同盟會,作為共進會的元老人物的高銘,怎么可能不是國民黨的黨員呢?他不但應該是黨員,還應該是高層人物,否則又怎么會成為國民黨的副理事長柴東亮的心腹呢?又怎么會被委任為江西省的都督

剃頭師傅一臉莫測高深的笑容:“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知道,高都督一直接受柴副理事長的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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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軍諮府里,柴東亮不停的感嘆,心里暗暗替何海鳴感到不值,國民黨的大佬都跑光了,讓他一個蝦米小魚來頂缸,居然還混了個“一級戰犯”。

但是,柴東亮也由衷的欣賞何海鳴,一個從來沒有指揮過軍隊的人,居然能將南京城的防務搞的井井有條,以不足五千的孤軍,硬抗兩萬北洋軍二十天的強攻卻沒有崩潰,甚至城內都沒有發生兵變和混亂。

人才難得,撲街寫手,你們真的傷不起

“都督,何海鳴愿意接受改編,將討袁軍編入江淮軍的序列,同時將南京城交給咱們”高銘從南昌急吼吼的趕回了安慶。

柴東亮滿意的點頭:“這種事情需要派人進城和何海鳴當面談妥細節,否則容易出現變故。”

高銘自告奮勇道:“我去吧。”

柴東亮的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行,這種事情太危險了,萬一何海鳴這家伙翻臉不認人怎么辦?你絕對不能去。”

何海鳴的心狠手辣,柴東亮也多少聽說了一點,他絕對不敢讓高銘去冒這個險。

高銘淡淡一笑道:“還是我最合適,我和他畢竟有舊交容易取得信任,現在南京城被圍了二十天,城內人心惶惶,如果派個生人去,我擔心誤事。”

柴東亮說什么都不肯同意,只是不住的搖頭。

高銘正色道:“都督的愛護之心,我銘感五內,但是如果我們也和孫文、黃興之流一般,遇見危險就躲,您覺得江淮軍的團結還能維持多久?”

柴東亮再三苦勸,高銘就是不聽,堅持要親身赴險,令柴東亮也無可奈何。

“都督,這南京城被圍的鐵桶一般,怎么進去啊?”高銘終于說通了柴東亮,又想起了一個極為現實的問題。

“好辦,咱們的飛機是干什么用的?直接從馬鞍山飛進南京城里去,這是最安全的辦法。”柴東亮笑道。

“飛機?”高銘頓時臉色煞白,斷頭臺都嚇不住他,但是一想起要坐著那個怪物飛到半空中,他的兩條腿就不由得發顫。

“老夫子,你還是不要去了”柴東亮再次勸道。

“此事非我不可,都督不必再勸”高銘牙關上下打顫,但是語氣依然堅決。

高銘深深的吸了兩口煙,壓服一下幾乎跳出胸膛的心臟,然后問道:“都督,就算何海鳴愿意接受咱們的改編,可城外的北洋軍就能放咱們進城?他們打了二十天死傷慘重,個個都打紅了眼,咱們這個時候進城恐怕不易啊”

柴東亮冷笑道:“他們要是肯乖乖的交出江蘇省,那就罷了,如果不肯的話,我就讓江南的三萬北洋軍來的去不得老夫子,實話告訴你吧,湯鄉茗的海軍已經封鎖了長江,只等我一聲令下就切斷京漢鐵路的輪渡,江南的北洋軍連一顆糧食一粒子彈的補給都送不過來,更別提援兵了,至于段祺瑞在武昌收編黎元洪的四個師五萬人,哼,那也算是兵嗎?”

高銘瞠目結舌道:“都督不能蠻干,如果那樣咱們不就成了叛軍了?”

柴東亮哈哈大笑道:“兵不血刃收復江蘇,這正是維護民國的法統,誰敢阻攔才是破壞民國您別忘了,現在參眾兩院里還是國民黨占大多數,我還是國民黨的副理事長呢”

高銘恍然大悟,笑道:“還是都督厲害,這國民黨的副理事長的虛頭銜也派上大用場了不過,您也別忘了,孫文才是國民黨的理事長,他要是反對該怎么辦?”

柴東亮笑道:“現在是孫文、黃興發動叛亂,不是國民黨發動叛亂。如果他敢反對,我就發起國民黨的理事會,將孫文開除黨籍”

高銘頓時啞口無言,對柴東亮的無恥他早有認識,但是沒想到一個人可以無恥到這個程度。

“都督,不用開什么理事會了,孫文已經自己開除了自己的黨籍了”外面傳來高楚觀的聲音。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4:30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自由毋寧死


一九一三年八月十五日

夏末的東京濕熱難當,赤坂區靈南坂町二十七番地有一棟二層的木質樓房,門口掛著木頭牌子,上面寫著海妻豬男彥宅,在它旁邊的一棟大宅,里面住著的是黑龍會的精神領袖頭山滿,在這棟二層樓房里,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先生,我不能同意你的主張,不同意改組就要被開除出黨,這算什么?國民黨是一個由政治主張相同的人組成的團體,開除黨員有黨綱規定的程序,不是你一個人說開除就開除的,二次革命的失敗,是因為我們沒有做好準備,這是一場倉促間的革命,所以才沒有成功,失敗的主要原因是敵我雙方力量過于懸殊。我們應該積蓄力量,以圖再舉而不是倉促動三次革命,更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搞什么改組國民黨”黃興穿著一襲和服,滿臉痛惜之色。

孫文怒吼道:“克強,你還在犯糊涂!國民黨是個幾十萬人的大黨,現在卻四分五裂。參眾兩院的國民黨員占了大多數,卻一屁股都坐到了袁世凱那邊,全國有十多個省的都督是國民黨的黨員,可是參與‘二次革命’的才區區幾人?我們反對袁世凱的‘善后大借款’,可是連陜西都督張鳳翙、山西閻錫山、江淮巡閱使柴東亮都通電反對,他們難道不是國民黨的黨員嗎?尤其是張鳳翙和柴東亮,他們竟然倒戈一擊,攻打我們,柴東亮居然抓了陳其美,要按照叛國罪來審判,克強,我們為了這個國家了半輩子,現在居然成了叛國者?這太諷刺了,太諷刺了

堂堂的議會第一大黨,幾十萬的黨員,幾乎被袁世凱一夜間瓦解殆盡,這是為什么?二次革命的失敗,這又是為什么?難道僅僅是因為袁世凱過于強大嗎?不,不,克強,不是袁世凱強大,而是我們內部太渙散。我這個黨魁等于傀儡,幾十萬黨員則有類散沙,因而患難之際,彼此疏如路人,這樣的黨,難道不需要改組嗎?那些對黨的危難視而不見的人,難道不應該被開除嗎?”

孫文的吼聲在屋內回蕩,幾乎是提著一口氣在咆哮。

黃興沉默了許久,跺腳道:“我說不過你,但是你要讓全黨效忠你一個人,我堅決不同意,不僅僅是我不同意,全黨都不會同意”

孫文拍著桌子咆哮道:“他們不同意,我就退出國民黨,我要再組建一個真正的黨”

黃興毫不示弱沖著他瞪眼睛道:“什么叫真正的黨?你看看你搞的是什么?”

說完這句話,黃興將孫文剛剛寫出來墨跡未干的誓詞舉起來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照著上面的字念道:“愿犧牲一己之生命自由權利,附從孫先生,再舉什么叫附從?封建人身依附嗎?還是奴隸依附奴隸主?這是還是反,再看看你寫的綱要‘以服從命令為唯一之要件。凡入黨各員,必自問甘愿服從孫一人,毫無疑慮而后可’,全黨服從你一個人的命令,以你個人的主張為全黨宗旨,這是真正的黨嗎?這是反動的封建皇帝!即使是封建皇帝也允許大臣進諫,而你的意志卻不容質疑?這是真正的黨嗎?這是歐洲黑暗的世紀的教皇!你把你個人當作了教主,把國民黨當作了邪教組織”

孫文被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來許久才緩緩的道:“克強,你要明白,必須有唯一崇高偉大之領袖,然后才能提挈得起,如身使臂,臂使指,成為強有力之團體人格。你還要理解,黨不能群龍無首,或互爭雄長,必須在唯一領袖之下,絕對服從。為什么要全黨服從我呢?因為我是推翻、建立共和、倡而實行之者。如果離開我而講共和、講民主,則是南轅而北轍。真正忠心的同志,不應該有服從個人的看法,一有這樣的想法,便是大錯誤。我為了貫徹目的,必須要求同志服從我,克強,我老實說一句,你們許多不懂得,見識亦有限,應該盲從我。我絕對會對同志負責任,決不會領導同志向失敗路上走。我是要以一身結束數千年人治之陳跡,而開億萬年民主法治之宏基。四、再舉,非我不行,同時要再舉,非服從我不行,我敢說除我外,中國再無導師”

“啪”的一聲響,黃興將一只玻璃杯摔的粉碎:“夠了!盲從?我們都是瞎子嗎?全黨同志都是瞎子嗎?”他用充滿疑惑的眼光看著孫文:“你,你真是孫文嗎?你還是那個立志推翻滿清制度的孫文嗎?你比滿清皇帝還要獨裁一百倍,如果你統治了中國,會是比滿清皇帝更壞的獨裁者”

“啪”孫文也將一只杯子摔碎,然后看看不過癮,又將桌子掀翻,他厲喝道:“不止你一個人會摔杯子,我也會!你們不贊成改組國民黨,我就退黨!再造新的黨,我就不信離開你們這些舊黨人,我孫文就不能建立一個新的黨”

說罷,孫文氣哼哼的一腳踢開房門,頭也不回的走了,黃興余怒未消,一腳踢飛了一張椅子。

過了片刻,李烈鈞和柏蔚走了進來,倆人苦笑著道:“克公,孫先生這是要干什么啊?他要求我們贊同他重新修訂黨綱,說是今后黨的高級干部不再由選舉產生,而是由黨魁直接指定。而且要我們誓詞,而且誓詞還要求大家誓,如有違反誓約的舉動,則甘受極刑克公,這是想搞什么?這是入黨還是加入黑幫?我們都是同盟會的老黨員了,現在要讓我們寫誓約按指印,這是想干什么?”

黃興氣哼哼的道:“我剛剛為了這個和他吵了一架,他說這個綱領要是不能通過,國民黨不能改組,他就退黨再建新黨,堂堂的國民黨的黨魁居然以退黨來威脅本黨之同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犧牲個人之自由,附從黨魁這是奇恥大辱,這還算什么?”

柏蔚苦笑道:“咱們的同志還在堅持戰斗,何海鳴在南京打的極為艱苦,北洋軍兩萬人將南京圍的水泄不通,同志們正在浴血奮戰,而咱們的領袖居然要廢黨再建立新黨,這真是要令所有同志寒心啊”

黃興冷哼了一聲道:“我在湖南鄉下長大,農民只有家里破產了賣身才會按指印,從此之后給人做牛做馬,還有會黨袍哥入伙也按指印,從此之后惟命是從,不論大龍頭是讓他們殺人放火都得惟命是從可笑咱們黨人居然也搞這一套。”

想起孫文搞的誓詞,黃興就一肚子的火沒處撒。誓詞內容是:“立誓人某某某,為救國安危,拯生民痛苦,愿犧牲一已之生命、自由、權利,附從孫先生特誠謹矢誓如左:一、實行宗旨。二、服從命令,三盡忠職務,四嚴守秘密,五誓生共死。如有2心,甘受極刑。”

這簡直和黑幫邪教入伙的儀式沒有絲毫的區別,尤其是“附從”二字更令他無法接受,平等的同志,居然變成了人身依附關系,把黨魁和黨員等同于奴隸主和奴隸。

“克公,您好好勸勸孫先生,如果真要這么搞,咱們就不是黨了,而是一群反賊”李烈鈞苦著臉道。

黃興嘆了口氣道:“他要是能聽見去別人的意見,他也就不是孫文了”

柏蔚突然發作,暴跳如雷道:“如果真要這么搞,我就退黨!我不能給別人當奴才,不管是滿清的奴才還是什么領袖的奴才,我都不會當!我柏家是安徽世家大族,我在清廷大小也是個管帶,如果想當奴才的話,我難道不能給清廷當奴才嗎?非得提著腦袋去干?”

黃興滿心的郁悶無法排解,又擔心身邊這些國民黨的核心層從此煙消云散,只好壓抑著怒氣勸慰道:“你們不要著急,我再勸勸孫先生,再勸勸他”

李烈鈞苦笑道:“但愿克公能說服孫先生,否則的話,我寧可效法楊禹昌、張先培、黃之萌等先烈,帶著兩顆炸彈刺殺袁世凱,也絕不奴顏婢膝茍活”

黃興急忙拉住他的手道:“俠如,不可魯莽啊咱們的同志血已經流的夠多了,不能再白白的犧牲。”

李烈鈞斬釘截鐵的道:“舍此一途還能怎樣?難道讓我學柴東亮那樣,去反對孫先生嗎?或者是從此唯孫先生馬是瞻,亦步亦趨的當奴才?讓我反對孫先生,我寧死都不會去做,但是讓我當奴才,我也寧死不為”

柏蔚也堅定的道:“我和俠如想的一樣,如果孫先生走上邪路,我們也沒辦法阻止,但是我們可以一死來表明我們的信仰”

黃興喃喃的道:“不自由毋寧死,我等大丈夫豈能給人為奴為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和你們一起,用犧牲來喚醒民眾”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4:31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們過時了!


柴東亮一邊低頭批閱公文,一邊聽副官念著各地送來的文告。

“日本公使向民國政府提起抗議,說咱們攻打住友商社大樓的舉動是對日本的挑釁,日本人又在上海開始遊行了。袁大總統希望您能盡快給出答复。”

柴東亮頭也不抬的道:“他還抗議?回复總統府,咱們也抗議,我他**抗議死它”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人,對抗議這個玩意已經熟稔的不能再熟了。向民國政府提起抗議說明日本政府壓根沒當回事兒,否則就會調兵遣將了,起碼要在上海做出開打的樣子。

“通知虞恰卿,日本人再敢鬧事兒,讓黃金榮他們往死裡打,告訴他們,不用擔心發生什麼國際糾紛。通知賀天壽和方清雨,如果有日本人敢於衝擊光華集團的,用機槍和大砲跟他們講道理???讓報館造輿論,就說日本人試圖把戰火引進租界,他們把住友商社當作叛軍的基地,是對我國主權的侵犯”

柴東亮非常清楚,以西園寺公望為首的大正時期的日本政治家,一直把山縣有朋為首的軍方當作最大的敵人,奉天事變好容易抓住了軍方的痛腳,正在打落水狗的時候,不可能為了上海發生的一點小摩擦就悍然發動一場大規模的戰爭。

住友商社支持陳英士的叛亂,與其說是幫助國民黨的激進派,還不如說是對西園寺內閣的反擊,以擺脫軍方被動的局面。沒準住友商社被商警總隊炮轟之後,西園寺公望、犬養毅元老、頭山滿這些反對山縣有朋的日本政治家還得開瓶好酒慶祝一下

“孫文在日本東京發布聲明,正式宣布退出國民黨,同時宣布要建立中華**黨,號召人民發起'三次**',推翻袁世凱政府。”

柴東亮不屑的笑了笑:“給留在國內的王寵惠、王人文、王芝詳等國民黨的理事發電報,就用國民黨副理事長的名義發起提案,開除孫文的黨籍,讓天下人都明白,現在的國民黨已經和孫文沒有一點關係了”

國民黨的九大理事,其中代理理事長宋教仁已死,孫文、黃興東渡日本,其他六個人包括柴東亮在內,都發對二次**,更別說這個在歷史中註定流產的“三次**”了。對於那個要按手印發誓效忠孫文個人的“中華**黨”,柴東亮更是覺得和青幫、洪門、三合會沒有多大的區別,甚至還帶點輪子功的邪教性質。黃興、李烈鈞、柏文蔚、蔡元培,甚至包括了孫文的鐵桿粉絲汪精衛,都對“中華**黨”嗤之以鼻,覺得這個玩意玷污了“**”二字。

柴東亮相信,開除孫文黨籍的提案必然會被國民黨的理事會通過,從此之後,這個國民黨再也不是原先孫文、宋教仁時代的國民黨了,而是一個鬆散的政治聯盟。

國民黨雖然鬆散但是卻有著國內最大的人力資源,這也是柴東亮對它垂涎三尺的真正原因。柴東亮統治的區域日漸增多,政治經濟人才匱乏的問題日趨彰顯,雖然古德諾博士開了藥方,安慶正在創辦一所新式的政治管理學院,但是從建校到第一批學生畢業,起碼也得四年以後,而柴東亮的發展速度幾乎是吹氣球式的,哪裡能等那麼久?

根據後世的經驗,柴東亮在安徽、江西建立了公務員管理局,統一管理基層公務員。公務員除了要通曉本職工作之外,而且不得參與任何黨派,必須是非政治化。也就是說,無論選舉產生的區長、縣長是哪個黨派的,都和基層公務員沒有關係。公務員然後想參與競選,就必須先宣布退出公務員的隊伍,然後才可以組黨參政。

要組建如此龐大的公務員隊伍,從國民黨挖牆腳無疑是最佳選擇。國民黨有數十萬黨員,幾乎囊括了國內大部分受過新式教育的年輕人。而且國民黨有同盟會、共進會、光復會、統一共和黨、國民公黨、社會黨、工人黨等大大小小數十個黨派混編出來的烏合之眾,並沒有一個統一的思想和堅定的信仰。

這種由精英人物組成的烏合之眾,,說穿了就是士大夫的俱樂部。而這也正是柴東亮最需要也最看重的。如果國民黨是一個有堅定信仰和強烈政治色彩的黨派,柴東亮怎麼敢將那些胸怀大志腹有良謀又野心勃勃的傢伙,弄進自己的公務員隊伍?

誰不怕窩裡反啊?讓孫猴子鑽到鐵扇公主的肚子裡,那還得了?

北洋早已自成體系,北方各省的大小官職都被他們的三姑六婆把持,雖然客觀上也保證了北方的穩定,但是也阻礙了有真才實學的年輕人的上升空間。南方各省就更不堪了,他們秉承了農民造反那種極為樸素的思想,打天下的必須要坐天下,所以江南各省的地方官吏充斥著會黨黑幫和綠林匪類。

柴東亮打算趁著宋教仁被殺,孫文退*黨,國民黨內有影響力的大佬為之一空的局面,挖空國民黨的牆角,將裡面的精英人物培訓之後充實到安徽、江西、奉天、蒙古以及早在柴東亮計劃之內的江蘇、湖北等省的公務員隊伍。

批閱完公文,已經是中午了。軍諮府的大食堂敲響了開飯的鐘聲,參謀和文職人員笑呵呵的拿著白鐵皮飯盒去食堂吃飯。柴東亮也狠狠的伸了個懶腰,舒緩一下久坐之後麻木的背部和肩膀。

柴東亮點上一支煙,深深的吸了兩口,感動一種從骨髓中透出的疲倦。每天忙不完的案牘勞形,令他苦不堪言。

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不足兩年的時間,柴東亮已經佔絕了安徽、江西、奉天、蒙古等過大區域,實力膨脹的速度簡直像是吹氣球,而人才的培養則遠遠跟不上,柴東亮政治、軍事、實業基本上都是一把抓,每天累的腳踢後腦勺,頭一粘枕頭就能睡的像死狗。

大人物真不好當啊尤其是真正想干點事情的大人物,更是不好當,柴東亮還算是好的,袁世凱更是被北洋眾將和參議院搞的焦頭爛額,才當了一年的臨時大總統,看起來似乎就老了十多歲。當然,那種“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的混賬自然不在其中,這種人被砍頭一點都不冤枉。

雖然感覺很辛苦,但是如果這個時候讓柴東亮重新做個小人物,那打死他都不會幹,大權在手的感覺真是太爽了,怪不得有賤人說過“權力是男性最好的*藥”,居移氣養移體,有了權力的滋潤,男人的氣質都會發生巨大的變化,被萬千人崇敬的滋味,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了解其中令人瘋狂的誘惑。

抽了一支煙,柴東亮猛然想起,《辛亥超級電腦》那本書已經三天沒更新了,如果群主馬小辮一怒之下將書友群解散,那玩笑可就開大了。

柴東亮急忙從保險櫃裡取出電腦,頁面緩緩的打開。柴東亮用抽筋般的速度在四十分鐘之內碼了三千字,急急忙忙的在作者專區發送了出去。幸好這本書真實的記錄了柴東亮在民國初年的生活場景,所以免去了構思的時間,碼起來速度飛快。

碼完了一個章節,柴東亮打開了書友群,鋪面而來的是編輯滿江的怒吼:“你丫搞什麼?正在排隊大封,你丫居然斷更三天?還想不想混了”

“給你留言也不回,打你手機關機,你不是想太監吧?

“小子,你好容易寫了一本不扑街的書,你不是真打算當魏忠賢吧?“

隔著屏幕,柴東亮似乎都能看見滿江被怒火燒的通紅的眼睛,如果不是隔著液晶屏,估計他的唾沫星子能給柴東亮洗臉。

柴東亮急忙回復了一句:“今天恢復更新,感謝大大的關心”

看見滿江沒有在私密留言上回話,柴東亮才平靜了下來,今天不至於比編輯罵了,他不在線

書有群裡討論的熱火朝天,基本上都是在評價孫文的,有的說他是國父是偉大領袖,有的說他是孫大砲,蘿莉控???總之,要么是捧上天要么是踩在地下。

而且兩派捎帶著也同時開始攻擊柴東亮了,挺孫一派說柴東亮對孫文不敬,肆意貶低國父,倒孫一派說柴東亮對孫文的崇拜顯得很沒有道理,說他不過是大言不慚的騙子,根本不值得尊敬。

柴東亮對這種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論調無言以對,孫文固然沒有親自參與辛亥**,但是為什麼所有派別都不約而同的將他當做精神領袖呢?柴東亮對他的崇拜是發自內心的,沒有半點功利的思想,就是一個年輕人對偶像那種單純的崇敬,如同現在江淮軍是官兵對柴東亮的崇敬一模一樣。

對書友的說法,柴東亮確實無法認同,似乎辛亥**是憑空掉下來的,如果沒有孫文、黃興等人十多次的起義,如果沒有他們在日本常年堅持不懈的反滿宣傳,各地新軍會群起響應辛亥**嗎?

武昌起義不過是一次偶然的擦槍走火,但是卻能在全國掀起那麼大的聲勢,逼得清廷不得不將賦閒在家的袁世凱重新召回,這難道不是孫文、黃興等人的功績嗎?

就像一個人要吃三碗飯才能吃飽,難道前面兩碗就沒有作用?

柴東亮對孫文在辛亥**之前的評價,從來沒有改變過,那就是反滿**最大的功臣????沒有之一。

但是,辛亥**之後的孫文就昏招頻頻了,直至這次在教科書上遮遮掩掩的“二次**”爆發。

孫文擔任臨時大總統時權力無限,幾乎等同於皇帝,而等到袁世凱擔任臨時大總統時,同盟會控制的臨時參議院卻在他的授意下對袁世凱百般掣肘,袁世凱這個大總統幾乎成了參議院的橡皮圖章。

如果說這只是錯誤的話,那麼“二次**”毫無疑問就是叛亂了。孫文既然已經從臨時大總統的職務上退下來,就已經是一介平民了,而他卻要號召國民黨的十多個都督同時起兵對抗中央,並且要各省宣布獨立。

這就屬於公然挑戰民國政府的行為了,“二次**”被全國人民包括被國民黨內的開明人士唾棄也就理所應當了。

袁世凱撤銷胡漢民、譚延闓的都督職務,做的是有點不夠地道,但是袁世凱做的合法,不論是從職權上還是程序上都無懈可擊。宋教仁被殺一案,更是一筆難以說清楚的糊塗賬。就在宋教仁被殺的第三天,兇手就已經被抓,上海特別法庭直接把傳票下達給了當時的國務總理趙秉鈞。趙秉鈞雖然沒有到庭,卻還是拿出來醫院的證明,以身體不適為由來搪塞,並沒有敢公然的挑戰法庭的權威。 。

民國初年的法制,雖然還很脆弱,但是法官已經具備了不懼權貴的秉性,不論嫌疑犯是什麼樣的達官貴人,他們都敢依法傳喚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人,柴東亮深深的明白,這是何等可貴的一種品質,如果通往法制的道路不被戰爭阻斷,那麼中國後世的許多亂像也不會發生。

柴東亮對共和體制並不是很感興趣,他也不相信這個時候搞普选和直接民主對國家會有什麼好處,對於一個農業人口占絕九成以上,男性識字率不足百分之十五女性基本上都是文盲的國家,議會制民主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但是,不管體制如何,法制是必須凌駕於一切之上的,尤其是一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編纂出來的憲法,更是國家走向富強和文明不可或缺的。

法律的尊嚴來自全民的堅守,一旦上位者可以肆意破壞,那麼法律也就名存實亡了。

上位者無法,則百姓無天,神州大地自然就暗無天日,各種匪夷所思的怪事自然也就會頻頻降臨到這片土地,人民自然就會如同羔羊般被宰割,國家也必然會衰弱不堪。

陽光下來沒什麼新鮮事,這一切不過是常識罷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上位者可以肆意破壞法律,而國家變得富強的,即使看起來強大也不過是虛胖,遇見內憂外患的時候,就會像清廷一樣轟然倒塌。

“孫文已經是落後於時代的人了!”

柴東亮想起宋教仁對他的評價,也不得不贊同,宋教仁在這一點上看的很準。

辛亥**建立了民國,孫文的歷史使命已經結束,對於新興的民國他和他的團隊並沒有做好準備,或者說他壓根就不具備建設現代國家的能力,所以他對這個國家操心越多破壞力就越大。袁世凱也同樣如此,論起玩弄中國傳統的政治權謀,他無疑是頂尖高手,但是對於如何建設一個新興的國家,他也同樣沒有做好準備。孫文的核心團隊是過於激進,而他的北洋則是已經和曾經的湘軍、淮軍一樣腐朽了,雖然還沒爛到根子,但是這種潰爛趨勢已經是不可逆轉

合上電腦,柴東亮輕聲的念叨了一句:“孫文,袁世凱,你們已經過時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4:32
第二百四十五章 硝煙未散


西曆一九一三年八月二十五日

袁世凱最近心情好的不得了,看什么都順眼,總統府里的罵娘聲也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則是調侃的笑罵。

“大總統川的熊克武宣布取消獨立。四川兵不血刃已經光復。”

“好”

“大總統,張勛來電,說是南京城已經被包圍的水泄不通,不過城墻實在是太厚,陸軍的七五山炮打不穿,他請求第二艦隊的艦炮轟擊南京。”

“給他回電,我這就給海軍部下手令讓他們助戰,南京區區一座孤城罷了,我看這些匪類能負隅頑抗幾

徐世昌戴著老花鏡不停的給袁世凱念著戰報,袁世凱聽得心情大悅。自打民國以來,各省都督把持稅收,搞的中央財政一文不名,全靠舉債度日,而這次一舉拿下了湖北、湖南、廣東各省,江蘇也就剩下孤城南京。北洋的兵威令各省都督噤若寒蟬,紛紛通電表示將效忠中央和袁世凱本人,一直困擾袁世凱的財政問題看來馬上就可以得到緩解。

在全國的支持聲中,袁世凱的威望也迅的得到提升,原本一盤散沙的北洋也被重新凝聚了起來,段祺瑞、曹錕、馮國璋、段芝貴等北洋眾將也都對老頭子刮目相看,再不敢將他視作年高昏聵的老朽。

徐世昌笑著道:“慰亭啊,這廣東的胡漢民、湖南的譚延闿、安徽的柴東亮,如同是三藩,如今三藩已去其二,可喜可賀啊”

袁世凱摸著自己锃明瓦亮的光頭笑道:“柴東亮不過守護之犬,不足為慮這次他在上海剿滅了亂黨領陳英士,也算是有功了,賞他一枚文虎勛章再授他一個勛二位收收心吧只要這個吳三桂不和孫文那個朱三太子合槽,咱不妨就慢慢羈縻。”

在一旁的袁克定卻不敢茍同,楊士琦曾經對他評價過天下英雄,他曾經說柴東亮有并吞宇內的雄心,而且還有籠絡群雄收攬民心的手段,將來必是北洋的心腹大患。

楊士琦雖然是在提醒袁克定早做防范,但是言語間卻對柴東亮頗為推崇,令袁克定心里酸溜溜的。不過袁克定對楊士琦的話卻不能不信,這次將黎元洪弄到北京,就是楊士琦的計策。

袁克定也因為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湖北,收編了黎元洪苦心經營的四個6軍師,深的袁世凱的欣賞,繼承人的位置前所未有的穩固。

“父親,柴東亮的實力比之吳三桂有過之而無不及,先他的長江艦隊隔絕南北就是個煩,一旦他切斷了京漢路的長江輪渡,那咱們北洋軍的糧道就被他給斷了,父親不得不防啊”袁世凱低聲提醒道。

袁世凱心情正好,也不以為忤道:“克定,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柴東亮有這個實力不假,但是他有沒有這個膽量呢?如果他要是有爭雄天下的野心,這次就應該附和孫文造反了,但是他不但沒有反叛,反而是出兵討逆再說了,即使他真的切斷了京漢路,咱們在長江以南已經擺下了兩萬多人,段祺瑞又收編了湖北的五萬軍隊,柴東亮不過四萬人而且還有一萬八千遠在滿蒙,真要打起來鞭長莫及,江西、安徽之地不過區區兩萬多兵力,他老巢安慶、蕪湖、南昌不要人守護?他能調出多少兵和咱們硬拼?縱然湖北的五萬人都是豆腐渣,也撐死他這頭老母豬,何況咱們還有兩萬精銳擺在南京城下克定,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袁克定見老頭子已經定了調子,也只好隨口附和道:“父親說的是,兒子受教了。”

徐世昌哈哈大笑道:“大總統言傳身教,大公子謙遜好學,慰亭,你好福氣啊”

袁世凱更是笑得眉眼開花,看著這個瘸腿兒子越看越喜歡。兵不血刃就拿下湖北一個省,將黎元洪從老巢里綁架到了北京,還捎帶手奪了四個師五萬大軍。

“有乃父之風范,像我袁世凱的兒子”老袁心里美得如同吃了蜜蜂屎一般。

“慰亭,你這個臨時大總統也該轉正了吧,總這么臨時算哪門子的事兒啊?”徐世昌笑著道。

袁世凱伸手抓起一支雪茄,袁克定一瘸一拐的走過去親手替他裹上錫紙在煙燈上烤了烤,然后用雪茄剪切開,有親手點燃才交給了袁世凱。

袁世凱欣慰的笑著,狠狠的抽了兩口,然后才道:“現在國會里,國民黨的議員主張先制憲,后選舉,梁卓如和進步黨則主張先選舉出大總統,然后再慢慢制訂憲法。兩邊各說各的道理,國民黨人說,這先有雞后有蛋,沒有正式憲法哪里有什么正式的大總統?梁卓如則說,這憲法乃是百年大計,來不得半點馬虎,但是目前必須要有個強有力之政府,所以必須先選出正式大總統國會天天吵的沸反盈天的,我看沒三五個月吵不出個結果。”

徐世昌苦笑道:“現在已經是民國二年了,可我中華民國政府尚未得到西洋列強的承認洋人說的也對,你這個總統都是臨時的,人家怎么承認你這個政府?我看還是卓如說的有道理,先將你這個大總統落實,再慢慢搞什么狗屁倒灶的憲法。”

袁克定低聲道:“父親,兒子有個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袁世凱難得心情好,笑罵道:“兔崽子,跟老子賣起關子了,有屁就放”

袁克定笑嘻嘻的道:“這憲法中包含這《總統選舉法》,不如先將這一宗制訂出來,總統不妨先選出來,然后再慢慢的搞憲法,豈不是一舉兩得?”

徐世昌拍著大腿道:“好主意啊大公子這算是歷練出來的,慰亭,您后繼有人了”

袁世凱也笑了笑,笑罷之后才慢慢的道:“如今國民黨在國會的勢力最大,一旦他們要是鐵了心和我唱對臺戲,我雖然不怕但是也終是有些麻煩。”

為了選舉正式大總統的事情,袁世凱也算是煞費苦心。梁啟支持袁世凱進行中央集權搞總統制,這讓袁世凱十分滿意,隨后便從善后大借款中撥出專款一百六十萬元,讓梁啟出面去策劃國會中的其他幾個政黨的合并事宜,以共同對抗國民黨。梁啟到北京后,便與共和黨、民主黨、統一黨積極磋商,準備合并成一個大政黨,以對抗國民黨。當時的政黨也無甚原則立場,他們聽說梁啟拿了一百多萬的活動經費,又有袁世凱支持,加上梁啟這么個大名人,何樂而不為呢?

在取得初步的意向后,梁啟以被軟禁在瀛臺的共和黨理事長黎元洪的名義舉行了一個懇談會,并邀請在國會中的三黨議員赴宴,交流感情。在三黨懇談會上,梁啟進行了一場非常精彩的演講,他當席指出:“目前共和、民主、統一三黨聯合起來,在國會中尚不能占據多數,這種現象極為可憂。不管是為三黨考慮,還是為反對黨考慮,都應該三黨合并,使中國能逐漸二大黨對峙的局面,這樣政黨政治才能逐步走上正軌”。對于梁啟“兩黨競爭”的政治構想,長江艦隊司令湯鄉茗的哥哥身為參議院的議長湯化龍、武昌義功臣孫堯卿等人紛紛表示支持黨合并事宜也進行得非常順利。

三黨在北京舉行合并大會,當時有一千多黨員到會,場面也頗為壯觀。會上,三黨代表宣布正式合并為“進步黨”,選舉黎元洪為理事長,梁啟、張謇、伍廷芳、孫武、那彥圖、湯化龍、王賡、蒲殿俊、王印川九人為理事,名譽理事有馮國璋、周自齊、熊希齡、張紹曾、閻錫山、胡景伊、尹昌衡、蔡鍔、唐繼堯、6榮廷、張鎮芳、楊增新、程德全、朱瑞、莊蘊寬等二十多位名人,另外還有一百多名參議,陣容可謂強大。

合并后的進步黨,其領導和骨干力量事實上都是原清末的立憲黨人。在梁啟的影響下,進步黨的政治立場傾向于擁護袁世凱政府,其主要作用是在國會中對抗國民黨,支持袁世凱實行中央集權。

即使這樣袁世凱還不放心,另外又授意總統府秘書長梁士詒,由他出面以每月兩百銀元津貼的價格收買了國會中的另外一些議員如李慶芳、梅光遠、康甲臣、6夢熊等人,隨后又集合潛社、集益社、議員同志會等團體,并趕在選舉前成立了公民黨。公民黨不為他事,唯一宗旨就是要將袁世凱扶上大總統的寶座。

“大總統,江淮巡閱使安徽都督柴東亮回電了。”總統府參事遞給袁世凱一份電報。

袁世凱打開一看,是柴東亮對于商警總隊炮轟住友商社一事的回復。

柴東亮在電文里說,陳英士的滬軍六十一團是一支叛軍,叛軍攻打屬于私人產業的光華集團,是對中外友好人士財產權的傷害,商警總隊作為私人武裝當然有權力保衛合法財產。而住友商社毗鄰租界,日本人允許叛軍使用他們的地盤,這是意圖將禍水引入租界,是對各國公民生命、財產權力的一次無恥侵犯。

袁世凱這才想起來,上海光華集團不僅僅是柴東亮一個人的產業,其中四成以上的股份屬于租界的各大洋行,尤其是美國伯利恒鋼鐵公司在里面的股份達到了兩成。

柴東亮將國家與國之間的一場戰斗輕描淡寫的變成了日本人慫恿縱然叛軍侵害私有財產,同時意圖入侵租界。

袁世凱拍著巴掌叫好:“妙,妙,這兔崽子有一套洋人最重商業保護柴東亮說的不錯,日本抗議?咱還得抗議呢命令秘書處擬定抗議文書,給老子遞到日本使館去,讓林權助公使也頭疼幾天吧”

話音未落,又有一個總統府的秘書遞來一份公函。

“大總統,美國政府強烈抗議”

袁世凱大惑不解道:“美國佬抗議什么?”

“美國政府抗議民國政府對私有財產保護不力,上海光華集團受到叛軍的襲擊,美國公民合法的私有財產受到嚴重侵害,美國公使嘉樂恒要求咱們賠償他們的損失”

袁世凱皺著眉頭思忖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他娘的,美國佬這是和柴東亮唱雙簧啊?明著是給咱們提抗議,實際上是演給日本看的去,給美國政府回函,就說叛軍是受到日本商社的庇護,民國政府事先并不知曉,所以無法提供保護,這損失讓他們找住友商社去要呵呵,讓美國公使嘉樂恒和日本公使林權助狗咬狗去。”

徐世昌和袁世凱也摩掌而笑,袁世凱笑了一會兒,突然神情嚴肅了起來,看著袁克定道:“克定,你知道為什么老子能當大總統嗎?”

不待回答,袁世凱自問自答道:“劉邦不過是個無賴卻能開創大漢四百年基業,靠的是蕭何、韓信、張良。你老子能當大總統,也是身邊有菊人兄、楊杏城、王士珍這樣的干才輔佐,現在連段祺瑞身邊都有個扇子徐樹錚,你身邊呢?奴才一抓一大把,而能治國安邦的大才卻沒有一個我和菊人兄都老了,將來的天下是你們的,我本想讓楊杏城幫幫你,可他卻不辭而別跑到上海當什么輪船招商局的狗屁董事去了”

說到這里,袁世凱的神情不禁有些黯然。

徐世昌勸慰道:“慰亭,你不是不了解杏城。他這是學張良,功成身退,沒有去深山修道從赤松子游就算不錯了。”

袁克定恭恭敬敬的道:“父親說的是,兒子最近也在跟隨梁卓如先生和楊皙子先生學習,收益匪淺。”

袁世凱搖頭道:“卓如和皙子都是大才,放在太平盛世他們都是治國之良相,但是現在是亂世。王道、霸道、詭道必須要并行不悖方可游刃有余,卓如和皙子陽謀有余陰謀不如,用于守成有余用之攻取則嫌不足,其余如趙秉鈞、徐樹錚之流陰謀有余卻心胸狹隘,開創宏圖霸業都嫌不足克定,你真的要好好的琢磨琢磨,選一匹千里馬為你所用了”

袁世凱聽得又驚又喜,從言語里老頭子似乎有托付江山的意思,他急忙道:“父親說的是極是,兒子一定禮賢下士好好的揀選幾個人才。”

袁世凱淡然一笑道:“何必再舍近求遠呢?”他拿起那封電報:“此人就是你的張子房、周公瑾,你若能將他收歸所用,我就算是死了也閉眼了。”

徐世昌插言道:“柴東亮虎踞江淮,雄兵數萬,又有長江艦隊和滿蒙先遣軍為其羽翼,背后還有美國人給他壯膽撐腰,想收服他恐怕不是易事。”

說罷,徐世昌冷笑了兩聲。

袁世凱哈哈大笑道:“菊人兄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說此子桀驁不馴難以駕馭,不如殺之以絕后患?菊人兄,你說的我都明白,問題是如果克定連收服這匹烈馬都做不到,我將來怎么敢把這么大的家業交給他?”

聽見他這么說,袁克定也只好點頭稱是。在他心里,雖然覺得柴東亮是個威脅,但總覺得沒有楊士琦說的那么夸張。

現在北洋占據中央政府的大義名份,而且舉國人心思安,柴東亮就算再能蹦跶,又能怎么樣呢?

黎元洪五萬大軍在手,又有義元勛的名聲,還是民國的副總統,不也是乖乖的束手就擒了嗎?孫名聲顯赫,還不是被打跑到了東京,仰日本人的鼻息茍延殘喘。區區一個柴東亮,還能翻得了天?

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讓老頭子順利的當上正式大總統,獲得列強的承認,然后再制訂一部最有利的憲法,擺脫參眾兩院的掣肘。如果袁世凱在選舉中失敗,那玩笑就開大了。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柴東亮不過是僻局一隅的地方實力派,和被打跑的胡漢民、譚延闿、熊克武之流比肩的人物罷了癬疥之疾,不值得費太多的心思。對付國會中的國民黨議員才是最需要操心的事情。

等到老頭子當上了正式大總統,就照方抓藥,給柴東亮安排一個陸軍總長或者是國務總理的頭銜,弄到北京養著,如果肯乖乖的聽話,那就當做幕僚使用。如果敢意圖不軌或者不肯來北京,那就干脆舉大兵討伐。

袁克定打定了主意,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起來。

“父親,不如趁著孫文作亂,舉國憤慨的機會,干脆將國民黨解散算了,省的他們在選舉的時候搗亂。”袁世凱趁著老頭子心情好,獻計道。

袁世凱的臉一沉道:“不許胡來剛夸了你兩句就飄飄然了,一點城府都沒有”

被當頭澆了一瓢涼水,袁克定悻悻的退了兩步坐到了椅子上。

袁世凱見他還有些不服氣,語重心長的道:“克定,做大事萬萬不可操切,該忍的時候一定要忍。你也不想想,馬上要召開國會了,如果把國民黨解散,這國會還能開得成嗎?這大總統還能選的成嗎?你這不是給老子添亂嗎?”

袁克定急忙道:“父親教訓的是,兒子是有些心急了。”

倆人正在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戲文,突然聽見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袁世凱不用看也知道是綽號“屠夫”的軍政執法處的處長6建章。袁世凱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都由他來操作,義三武中的張振武就是死在他的手中,北洋的情報工作也多半是由他負責。

“朗齋,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兒嗎?”袁世凱問道。

陸建章一臉慌張的走了進來,壓低聲音道:“大總統,不好了,江淮軍大舉進攻南京,和張勛打起來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4:33
第二百四十六章 白狼的困擾


白狼這些桿匪,搞得各省都督頭大如斗,其中也包括柴東亮和至今未嘗一敗的江淮軍。白狼等人剛進入安徽地面,迎頭撞上了陸凱的二師。江淮軍一陣機槍大炮打的這些悍匪哭爹喊娘,不過白狼等人也真是夠狠,扔下這些裹挾來的匪兵,帶著核心的老匪逃回了河南。二師官兵銜尾直追,到了河南安徽交界處,白狼的匪兵不見了,卻看見嚴陣以待的北洋軍。河南都督張鎮芳和河南護軍使趙倜聽說江淮軍要過境,立刻將原本用來圍剿白狼的兩萬北洋軍以及收編的綠林武裝鎮嵩軍盡數擺在了豫皖兩省交界處。

陸凱雖然一向膽大妄為,但是也不敢貿然挑起戰端,再加上白狼也只剩下不足一千人,他覺得也不必把事情鬧大,只好罵罵咧咧的率軍回到了六安縣城。不承想,半個月之后就傳出白狼率軍襲擊了鄂西重鎮老河口,繳獲了大量的武器彈藥,并獲得兩門火炮。老河口當時號稱湖北第三商埠,當地有不少外國洋行,譬如英美煙草公司、美孚洋行等,另外還有教堂、教會醫院,白狼軍不管洋人不洋人,通通給予了國民待遇,不分良莠大肆搶掠,令洋人損失慘重,還有一名挪威醫生因拒絕為白狼軍士兵作手術而被殺。老河口被占后,令列強極為不滿,這給袁世凱帶來了極大的外交壓力。

等到北洋軍跑到老河口準備圍殲白狼的時候,他居然又跑回了河南光州、商城一帶,再次將這個豫東南小城洗劫一空。當北洋軍氣喘吁吁的跑到光州之后,他居然又再次渡過了平漢線,進入了湖北境內。兵力也由不足一千,迅速壯大到了上萬人。

一時間從南到北,由東至西,湖北、河南、安徽、陜西、甘肅居然處處都有白狼的身影,,被他攻破的城市有五十多座,攪的民國初年的中華大地不得安寧。

白狼除了一般流寇那種行蹤不定的特點之外,戰法也頗有精妙之處,令人不可小覷。在官軍跟蹤追擊時,白狼軍往往故意誘敵深入,他們一邊退卻,一邊將搶來的銀元或財物等故意扔在路上,等到那些貪財的官軍士兵拾取錢財時,埋伏好的白狼軍便突然殺出,將官軍殺得落花流水。在攻城的時候,白狼軍也很有一套,他們往往先派人去刺探城內虛實,如城內空虛可攻的話,便派出小股人馬裝扮成小販或乞丐等分批混入城中潛伏,或策動城中的會黨及守城士兵作為內應;等到布置妥當,白狼軍的主力便長途奔襲而來,猛然間便兵臨城下,令守軍猝不及防,最終一舉拿下。

更令北洋軍頭疼的是,白狼抓了幾十號洋人肉票,一旦被大軍追上,他們就將這些人放在隊伍的最后方,如果北洋軍步步緊逼,他們立刻就殺幾個洋人示威。列強三令五申要求民國政府保護被白狼綁去的肉票,袁世凱也是一再下令保護外國人的生命安全,弄的北洋軍哭笑不得,往往追擊變成了護送,眼瞅著白狼匪軍從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的過去也無可奈何。

柴東亮也對白狼束手無策,這些悍匪來去如風,搶一票就走,而各省都督以鄰為壑,寧可放白狼匪兵進來燒殺,也不許鄰省的軍隊入境剿匪。更要命的是,河南、陜西等地饑民遍野,白狼被官兵打的即使只剩下千八百人,但是只要休整個十天八天,立刻又是漫山遍野的上萬匪軍。

只要天下還有饑民,土匪隊伍就不愁沒有兵源,而剿匪就需要征糧征餉,這就加速將普通的自耕農變成了流民,土匪就會更加壯大。匪越剿越多,這幾乎成了個不解的死結。

剿滅白狼匪患卻給袁世凱剿出了意外之喜,白狼軍北上攻克入陜西門戶荊紫關,隨后又接連攻克商南、武關、龍駒寨、商縣等地,陜西都督張鳳翙被打得狼狽不堪,唯有困守西安并向袁世凱連連告急,乞求派兵協剿。

張鳳翙不屬于北洋系統,袁世凱正好乘機派北洋軍進入陜西。隨后,袁世凱的親信陸建章被任命為為“西路剿匪督辦”,趙倜為會辦,分別率領北洋第七師和毅軍進駐西安,而其他各軍這繼續尾追堵截白狼軍。

北洋的勢力在追剿白狼的過程中,又控制了陜甘等西北地區。

柴東亮對袁世凱的好運氣也只有羨慕的份兒,誰讓人家占據著中央的名義呢而安徽和河南、湖北交界的幾個縣城卻遭到了白狼軍的洗劫,雖然損失不大,卻令江淮軍感到無比的郁悶。

白狼的游擊隊比日本的精銳師團還難對付,江淮軍習慣了堂堂正正的戰斗,對付這種聚則成軍散則為民的游擊隊,還真的有種老虎吃天無處下牙的感覺。

柴東亮和江淮軍的將領第一次迫切的感覺到,國家統一的重要性。平心而論,白狼的指揮能力并不算出類拔萃,軍隊的戰斗力更是稀松平常,別說比起江淮軍大大不如,就是和會黨民軍打起來也沒什么優勢,但是他們這種流寇作風就令所有人都感到縮手縮腳。江淮軍和北洋軍都被省境所阻礙,只要白狼逃到別的都督的控制區,追兵就只好罷手。

白狼也就是在一次次的被圍剿,一次次的逃亡中逐漸壯大。

如果民國的政令和軍令可以統一,白狼早就死一百次了,怎么可能禍亂五省?

但是道理誰都明白,作起了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別人不說了,柴東亮本人就不可能把兵權和行政權交給袁世凱。在這個有槍就是草頭王的亂世,兵權和財權不牢牢把持在自己手里,就等于將身家性命拱手交給旁人。現在柴東亮不是一個人,圍繞在他身邊的是龐大的江淮體系,包括了江淮軍官兵、政府官員和議員、江淮商人等各個集團,如果柴東亮喝多了頭腦發昏要將這些都交給袁世凱的話,恐怕下面的人立刻就要造反了

目前,柴東亮的建設成果喜人,上海、安徽、江西的工業建設已經初見成效,武器自給有余,儲備了一批之后,還可以銷售給其他省份。重型機械和特種鋼材冶煉更是拳頭產品,大量出口換取外匯,然后又買回了急需的銅材、鎳礦、白煤、汽油、柴油等戰略物資。在柴東亮的統治區域,各種騎馬、射擊、飛行俱樂部如雨后春筍般的涌現,這些民間組織都享受政府的財政補貼,基本上屬于半軍事機構。學校和工廠也組建了民兵組織,由江淮軍的教官負責訓練。而且在江西、安徽省內,憑借戶籍簿子和警察局開具的沒有違法犯罪記錄的證明,普通老百姓就能買到步槍,很多老百姓都把去射擊俱樂部打槍當作了日常的消遣。

工商業經過一年多的休養生息以及軍諮府的大力倡導,稅收正以爆發性的速度增長,軍諮府破天荒的有了財政盈余,不再需要柴東亮把自己的股份收入用來養兵。現在江西、安徽幾乎就是個大兵營,只要軍諮府一聲令下,十幾萬受過訓練的民兵就會立刻集結成十個整編師,而且還會有源源不斷的預備兵源補充。

柴東亮和陸凱等高級將領反復推演過,如果和北洋軍決戰的話,勝負已經五五開了,而且這還需要北洋軍人品爆發,彼此之間不再內斗但是誰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江淮軍的中下級軍官和參謀,都是安慶陸軍學校的畢業生,名義上全是柴東亮的學生,自然可以如臂使指,而且江淮軍的軍費都來自江淮巡閱使衙署和安徽軍諮府的統一劃撥,江西都督高銘、奉天都督顧南山、蒙古屯墾使鄺海山都無權在當地征稅,自然不會有內耗之憂。

從實力上講,江淮軍已經不在北洋之下,財政狀況更是遠遠好于北洋。

但是柴東亮不愿意靠武力統一中國,如果歷史沒有發生重大改變,那么明年第一次世界大戰就要爆發,柴東亮一切的準備都是為了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為了這個目標,他冒險征服了蒙古,又和關東軍在滿洲大打出手,用選票支持袁世凱防止北洋掣肘。甚至為了拿到江淮巡閱使的空頭銜奪取江西,他不惜交出了日進斗金的兩淮鹽政。

如果在這個時候,因為內戰錯過了機會,那真是百死莫贖了

柴東亮希望能夠在戰爭初期,通過壟斷對俄國的貿易,令自己的重工業企業獲得長足的發展,從而為將來參戰打下良好的物質基礎。然后在歐洲的血即將流干,英法德等強國都筋疲力盡的時候,江淮軍踏出國門一舉成功,從而使中國獲得應有的大國地位,然后挾戰勝之威,使自己的威望和實力達到頂峰,令任何競爭對手對必須對自己仰望從而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內戰對國家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相比之下白狼匪患只能算是小兒科。

沒奈何,柴東亮只好命令各地扎緊籬笆,嚴防死守不讓白狼犯境。

不愿意挑起大規模內戰,但是不代表就不打算敲打敲打北洋軍。白狼匪患和孫文的“二次”令北洋軍的勢力跨過了長江以南和函谷關以西。現在湖南、湖北、陜西、甘肅以及大半個江蘇都被北洋軍控制,這是柴東亮無法接受的。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頭一個要敲打的就是柴東亮的老相識,曾經在安徽蚌埠和江淮軍的前身安徽軍第一旅交過手的辮帥張勛。

對于這個人渣,他已經膩味到了極點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4:34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叛徒


西曆一九一三年九月十五日農曆八月十三

南京城內餓殍堆滿了街道,散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形銷骨立的乞丐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向過往的每個人,經常會看見饑民吐出一股腥臭的黃水,然后悄無聲息的死去。

被北洋軍圍困一個月之后,這座人口上百萬的城市已經成了鬼蜮。

原大清兩江總督府,現在的南京留守府里,高銘扶著一棵桂花樹把苦膽都快吐出來了,老臉皺巴的如同曬干的野菊花。

第一次坐飛機把高銘嚇的夠嗆,一路上無數次像漫天神佛禱告。

他坐的這架飛機是改進過的“馮如四型”,比它的原型“馮如三型”有了長足的進步,V型十二缸鷹式動機的強大動力令它將目前世界上所有飛機都遠遠的甩在了身后。

馮如四型雙座飛機,飛行距離突破了一百五十公里,最大升限九百米,而目前國外的飛機還都是只能飛三四十米高,飛行距離兩三公里的高級玩具。

討袁軍代理司令何海鳴親自替高銘拍著后背,關切的問道:“高都督,您沒事兒吧?”

高銘吃力的擺擺手,有氣無力的道:“沒事兒,死不了。”

將三天前吃的東西都展覽過之后,高銘才在何海鳴的攙扶下,兩條腿打顫勉強走進了簽押房。

“喝口水吧。”何海鳴親手遞過一杯熱水,歉意的道:“現在連茶葉都沒了,只能請您老喝白水了。”

高銘用微弱如蚊吶的聲音道:“白水好,白水好。”

過了許久,高銘慘白的臉上才恢復了一絲血色,說話聲音也漸漸大了一點。

“高都督,柴副理事長有什么指示?”何海鳴急切的問道。

南京城的慘狀以及承受的巨大壓力,已經令何海鳴幾近崩潰,他做夢都希望能有個國民黨的高層人物,來挑起這個擔子。

“柴都督命你放下武器,接受政府的整編”高銘覺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一個多余的字都不想說。

“接受改編?放下武器?”何海鳴頓時如五雷轟頂:“為什么?我們犧牲了那么多的同志,現在居然要放下武器投降?”

“不是讓你投降,是接受江淮軍的改編,這是國民黨理事會的決定,你是國民黨的黨員嗎?你的黨性到哪里去了?”高銘一頂頂的大帽子只管扣過去。

何海鳴嘴唇嚅囁了半天,眼圈都有些紅了,他拍著桌子吼道:“堅守南京和反動的北洋政府戰斗到底,這是孫先生的命令”

高銘上下打量他半天,冷冷的道:“孫先生已經宣布退黨了,我現在告訴你的,是國民黨理事會的決議,如果你把自己看做黨員的話,就執行吧。”

“可是,命令是孫先生下的”

“孫先生原先是理事長,現在自動退黨之后已經和國民黨沒有任何關系了,如果你還當自己是黨員,還認為第八師是國民黨的軍隊,就執行命令吧。”高銘的語氣里沒有半點緩和的余地。

何海鳴咬牙切齒的道:“你們這些叛徒可恥的叛徒”然后沖著外面吼道:“來人給我把他抓起來”

高銘端著茶杯喝水,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嘴角挑出一絲鄙夷的冷笑。

分割線

再過兩天就是秋節了,安徽、江西兩省按照慣例給老百姓節禮。每人二斤月餅一袋子十斤裝的面粉一斤菜油。從安慶、南昌這樣的省城,蕪湖、九江這樣的通商口岸一直到窮鄉僻壤,居民都拿著戶口簿子排隊領取節禮,每個人都是喜氣洋洋。布莊的東家,五十歲的于得水穿著里外三新的府綢長衫,頭戴瓜皮小帽也在排隊。

“于東家,您財啊”一個老者拱手道

“哦,張秀才,我給您老請安了”于得水看見老者之后,忙恭敬的打了個千。

張老秀才笑道:“現在都民國了,這秀才的功名就不必拿來招搖了,免得后生輩笑話。”

于得水忙搖頭道:“您老現在是公立小學校的教員,堂堂的先生,誰敢笑話?沒準您老還升個校長呢”

“于老東家取笑了,取笑了”張老秀才手拈呼吸,得意洋洋的道。

在清末的國,學校是個了不得的地方,不論武官員到了學校門口,官下轎武官下馬,敢在學校鬧事兒的,立刻就會被訾議局和御史彈劾,口誅筆伐之下罷官都是輕的。學校什么地方?那是學宮,代圣人教化天下的所在,誰敢輕慢?

到了民國初年,這種風氣依然沿襲了下來,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留洋回國的洋學生把西洋人的觀念也帶回了國。學校更是變成了風能進雨能進,皇帝老子不能進的獨立王國。學校的教員不但收入頗為豐厚,而且社會地位也極高。大學的教授月入兩三百塊的大有人在,小學教員最低也能拿二十多塊錢,這令很多官員都垂涎三尺。

柴東亮的統治區域也是如此,各地小學和技工學校,只對軍諮府下屬的教育總署負責,教育經費由財政直接撥付,同時接受一部分的社會捐助,地方官員不得干涉教育,否則立刻撤職查辦。學校教育,不但有新式的西學同時還開設了傳統國化的教育,孔孟老莊濟濟一堂,留學生和老秀才、舉人各自開課彼此相安無事。

小學已經夠厲害了,大學就更牛了,只對學校的董事會和監事會負責,軍諮府只有查賬的權力,不能干涉課程設置和教學方式,美國教會和洛克菲勒基金會出資創辦的安慶協和醫學院、安慶工商管理學院等幾所私立大學,那就更是眼皮朝天不把地方政府當盤菜了。軍諮府甚至連查賬的權力都沒有,人家壓根就不花政府的錢,而且對優秀學生免費還另外奉送往返路費以及安家費。不用你的錢,憑什么歸你管?

在安徽和江西,高等教育機構只要不犯法,地方政府最好還是少摻和,省的自討沒趣。真正掌控在軍諮府里就是幾所軍事學院,安慶6軍士官學校是培養初級軍官的地方,正在建設的安慶6軍大學和蕪湖海軍大學才是未來將官的搖籃。

柴東亮對德國洪堡大學一直垂涎三尺,可惜和德國人的關系一直不怎么樣,否則的話他恨不得將洪堡大學連祖墳都刨回來。柴東亮非常認可這所號稱是“現代大學之母”的德國洪堡大學的建校方針。

教學和研究并舉,這是洪堡大學成功的關鍵,而學術自由則保證了大學不受外界干擾,才能達到威廉.馮.洪堡和亞歷山大.馮.洪堡兄弟提倡的寂寞和自由的大學組織原則。寂寞意味著不為政治、經濟社會利益所左右,與之保持距離,強調大學在管理和學術上的自主性。在洪堡看來,自由與寂寞是相互關聯、依存的,沒有寂寞就沒有自由。大學全部的外在組織即以這兩點為依據。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洪堡大學一直都是世界學術界的心,二十九位諾貝爾獎獲得者,是對洪堡大學建校方針的最好獎勵。德國屢次戰敗又能屢次浴火重生,洪堡大學居功至偉。

柴東亮也想明白了,高等學府自有它成熟的一套管理體系,政府參與進去只會添亂,管的越多大學就越像衙門。指望衙門里出大師,不啻是緣木求魚。自己把軍校抓牢就行了,只要軍校的畢業生都認自己這個掛名的校長,那不管是誰都翻不了天。

在柴東亮的統治區域,教員享有非常高的社會地位,排隊的人紛紛像張老秀才問安,令老頭越的得意。

于得水眼看就要排到最前面了,他從懷里掏出戶口簿子,準備領取節禮。突然看見大兒子滿頭是汗的跑了過來。

“爹,稅務局的來咱鋪子了,讓您趕快回去一趟”

于得水頓時臉色煞白,想了半天才道:“咱的稅都交足了,這稅務局咋還來呢?”

安徽、江西的商稅比起前清時代并不輕,只是取消了各種耗羨之類的盤剝,又撤了厘卡取消了厘金,這樣商家的實際稅負就輕了許多,但是對偷稅漏稅也查辦的極為嚴格,所以于得水頓時就嚇的魂飛魄散。

“爹,不是這么回事兒,是稅務局給咱送錢來了,讓您老回去用印”大兒子擺著手道。

于得水一愣:“怎么回事兒?”

“稅務局的人說,今年政府的財政預算沒花完,還有結余,給咱退一個月的稅,今年只收十一個月的稅,免一個月,咱交多了給咱退錢呢回去慢慢跟你說,您先回去蓋章,人家還等著呢”

于得水楞了半天,嘴唇哆嗦著對周圍人道:“你們誰見過,官府給老百姓送錢的?我活了五十多歲,這還是開天辟地頭一宗呢”

遠處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一群學生舉著募集箱子,領頭的打著橫幅正在游行。于得水一看,這是給江西那些流民募集寒衣和修葺房屋的錢。

于得水從腰上取下印章遞給兒子:“去,把稅務局退回的錢,統統都捐給那些學生。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啊”

張老秀才喃喃自語道:“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管子之言誠不我欺也堯天舜日,堯天舜日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4:35
第二百四十八章 海軍之父


    柴東亮的府邸裡,管家帶著幾十個下人忙的不亦樂乎,再過六天就是他迎娶莫小憐、吳美琪的日子了,府裡張燈結彩灑掃庭院,五色彩綢將每棵樹木都裝飾的美輪美奐。

    所有人都在為他的婚事張羅,柴東亮倒是一點都不在乎,正在後堂的花廳和一個洋人老頭聊天。

    雖然時近中秋,但是安慶的天還是蠻熱的,這個相貌威嚴的瘦老頭卻穿著筆挺的藍黑色海軍少將禮服,胸口掛滿了勳章,任憑汗水順著額頭往下淌也不肯鬆一松釦子。

    老人雖然已經是七十多歲的高齡,但是腰板筆直,兩隻藍灰色的眼睛如鷹隼般銳利,似乎能一直看穿人的靈魂。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海權論》作者,阿爾弗雷德‧賽耶‧馬漢。

    作為《伯利恆合同》的一部分,美國將幫助中國建設一所新式的海軍大學,地址就選定在了蕪湖。柴東亮毫不客氣的指定,邀請美國的海軍之父世界上鼎鼎大名的馬漢少將擔任校長。伯利恆公司脫胎於卡內基財團,又和摩根財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份《伯利恆合同》本身又帶有政府間密約的興致,所以美國政府也就同意了。正在家裡閒的發慌的馬漢少將,接到聘請之後立刻啟程,經過一個多月的海上漂泊,馬漢終於來到了安慶。

    對於這位足足影響了世界一百年的馬漢少將,柴東亮絲毫不敢怠慢,親自跑到小孤山碼頭迎​​接。迫不及待的進了城,柴東亮就將他請進了自己的私邸,用家宴來款待馬漢少將。

    “沃爾特‧羅利爵士有一段名言'誰控制了海洋,誰就控制了貿易;誰控制了世界貿易,誰就控制了世界本身的財富。'英國就是一個典型的例證。整個十八世紀,英國在和平條件下運用海上力量獲得財富,在戰爭條件下憑藉海上武力持續統治海洋。它將海權活動的基地擴大到世界各地。一個國家能連貫地進行生產和商品交換,能同各大洲自由、安全地通商,這就是海權體系的表現,海權就成為創立和擴大國家財富和尊嚴的體系的基礎。”

    柴東亮聽著他侃侃而談,淡淡的一笑,這一套理論和英國百年來“持劍行商”不謀而合。歷史上很多人有過類似的想法,但是都沒有馬漢研究的深入,也沒有人像他一樣,將海軍史和世界通史密切的關聯起來。

    馬漢在美國是個地位極為特殊的人,未來一百年的美國就是在他的海權思想指導下,才一步步成為了世界的霸主。

    當他那本《海權論》發表之後,立刻就震驚了世界。德國國王威廉二世讀罷該書,無比激動地說,他手裡捧著這本世界“第一流的經典”,“不是在閱讀”,而是在“吞噬”。英國人認定馬漢此書是他們海權實踐的理論昇華,也以最快的速度讓這一理論回到自己的實踐中,圍繞“控制”和“開發、利用”兩個核心目標可著勁兒發展海上能力,率先造出世界海軍裝備史上赫赫有名的“無畏號”戰列艦。其他國家立刻群起效尤,很快掀起一場製造巨型艦船的比賽,以致後來不得不簽訂《限制海軍軍備條約》相互制約。俄國和日本因馬漢詳盡分析了兩國海權可能出現的重疊和交叉,還在對馬海峽展開了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海戰。

    西奧多‧羅斯福還在擔任海軍部長助理的時候,讀過該書立刻寫信稱讚說,這是“一本非常好的書”,也是他“所知道的這類著作中講得最透徹、最有教益的大作”。並且鄭重地說:“如果我不把它當作一部經典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在美西戰爭中,這位海軍部長助理十分重視馬漢“嚴密封鎖哈瓦拉、馬坦薩斯和古巴西部”的建議,以戰略家的眼光對西班牙在太平洋上所佔據的島嶼進行嚴密的監視,並在封鎖古巴海域的同時,派一支分艦隊遠赴菲律賓作戰。就這麼幾個“點石成金”的海上動作,美國不但獲得了對加勒比海地區的控制權,還從西班牙手中割佔了波多黎各、關島和菲律賓,也在夏威夷、薩摩亞群島站住了腳跟。

    西奧多‧羅斯福擔任總統之後,立刻把馬漢請進白宮,擔任了海軍顧問。

    這本《海權論》,也因此毫無爭議地被評為影響世界歷史進程的十大著作之一。馬漢也整整影響了未來世界一百年,從此成為了世界公認的海軍理論奠基人。

    不過,塔夫脫擔任美國總統之後,馬漢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他一直撰文宣告,歐洲即將發生一場規模空前的戰爭,美國也無法置身事外。他的言論令崇尚孤立主義的美國政府很不爽,看到中國人點名要這個危言聳聽的老頭,就把他打發了過來。

    “將軍閣下,不論您是否喜歡聽,我不得不說,目前的中國已經成為列強利益的範圍,對於美國來說,巴拿馬運河、夏威夷和菲律賓的重要性在於成為進入中國長江流域的重要通道,而您的幸運或者說是不幸,都在於您統治著長江流域的廣闊土地,這就注定您不可能不和列強打交道。”

    柴東亮微笑道:“您說的我非常同意,不過歐洲列強正在準備打仗,恐怕無暇顧忌到中國吧?更不會在乎我這個小人物。”

    馬漢頓時嚴肅了起來:“將軍閣下,您也認為歐洲會打仗嗎?”

    柴東亮點頭道:“我認為這場戰爭將是規模空前的,而且美國也無法獨善其身。”

    馬漢立刻精神抖擻了起來,他曾經無數次在美國宣稱,歐陸的戰爭必然牽連到美國,但是卻沒人理睬,令他非常鬱悶。

    柴東亮反問道:“如果歐洲發生大戰,那麼美國將站在哪一方呢?英國或者德國?”

    “將軍閣下?那您會做什麼選擇?”

    柴東亮王顧左右而言他,笑著道:“我會站在對中國最有利的一方。”

    馬漢也笑道:“美國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柴東亮一直非常注重單兵素質和裝備,以及各兵種的協同作戰,對於將領則沒有太多的偏好,在現代化戰爭中,將領的作用被大大的削弱,交戰雙方打的是綜合國力和士兵的素質,所謂的名將大部分都是出於宣稱的需要,實際作用不大。

    在另外一個時空的抗日戰爭中,板垣徵四郎以半個師團橫掃中國五個省如入無人之境,其中無數次被中國軍隊伏擊、包圍。板垣師團中埋伏不計其數,但是每次都被他成功突破,包不住圍不死,板垣徵四郎這種蠻不講理的打法,令無數中國將領頭疼不已。

    在熱兵器時代,裝備低劣兵無鬥志,將領再高超的指揮技巧如果沒有優秀的士兵來執行,沒有足夠的國力支持,都會成為軍事史上的笑話。

    在新的時代,真正的名將不是那種在戰場上爭鋒的傳統英雄,而是有極高的戰略眼光,能夠給國家發展起到主導作用,有能力引領一個國家走上強大的戰略家。

    馬漢少將,毫無疑問就是這種人。

    柴東亮電腦裡的資料顯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之後,馬漢就叫囂著美國必須參戰,令當時的威爾遜總統非常厭煩,他命令海軍部對於馬漢的每一篇文章都要進行審核,和諧掉了很大一部分。

    馬漢不久就因為鬱鬱不得志而生病,在戰爭開始幾個月的時候就病死了。

    柴東亮相信,來到中國之後,他會有足夠的發揮才能的空間,參加一戰是自己的既定目標,而馬漢則是個對戰爭極為狂熱的傢伙,倆個人在這一點上不會發生衝突。老頭應該不會那麼早就鬱鬱而終。

    馬漢少將雖然熱衷於戰爭,但是和日本軍部那些戰爭狂人卻是截然不同的,他是將戰爭視為政治的延續,而不是單純的將戰爭視為軍人榮耀。

    柴東亮非常認同這個理念,戰爭的目的為商業活動尋找資源和市場,以及保證商業活動的安全。只有貿易才能帶來富強,當然最理想的狀態是不平等的貿易,如果不能獲得在經濟中的統治地位,平等貿易也是不錯的選擇。即使退一萬步說,處於商業鏈低端被人剝削的地位,都比閉關鎖國好的多。明治維新之後的日本,清末十年新政的中國,都在商業鏈的低端苦苦掙扎,被歐美列強盤剝,但即使如此,中日兩國的國力也獲得了巨大的增長。日本戰勝了大清和俄國,一躍成為列強俱樂部的成員,大清受困於腐朽的體制和顢頇的異族統治,但好歹財政收入也由每年八千萬兩增長到三億兩。

    “將軍閣下,我是軍人不是政客,請不要用虛偽的外交辭令,對未來發生的歐陸大戰您到底會站在哪一邊?”馬漢直視柴東亮的眼睛,單刀直入道。

    柴東亮心裡清楚,對這樣的人虛言敷衍是不不能令他折服的,必須拿出點乾貨來,所以斬釘截鐵的道:“我會和協約國一起,這是對中國最有利的選擇。”

    一九零七年,英法俄三國協約成立,最近又在拉攏日本人加入。

    馬漢玩味的笑道:“為什麼?您要知道,俄國永遠是中國最危險的敵人,目前,英法正在拉攏日本人,而日本人更是貴國的死敵。”

    柴東亮反問道:“那麼美國呢?美國難道會站在德國和奧匈帝國一邊嗎?英日同盟不更是美國的心腹大患嗎?美國和我的合作,不就是為了對付英日同盟嗎?可是我絕對不會相信,美國會和德國、奧匈帝國一起,打擊英國、法國、俄國、日本!”

    馬漢哈哈大笑道:“將軍閣下,我們是同一種人”

    柴東亮問道:“哦,那您說我是哪一種人?”

    “為了利益,可以放棄仇恨和友誼的人”

    柴東亮笑道:“國家之間,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只有永恆不變的利益。”

    馬漢拍著巴掌叫好:“將軍閣下,這句話太精彩了!為了永恆不變的利益,我們乾一杯”

    柴東亮臉不紅心不跳的將丘吉爾的名言納入囊中,這句話幾乎說到了馬漢的心坎裡,說穿了他和丘吉爾屬於同一種人,自然會升起知己的感覺。

    馬漢對美國的孤立主義思潮氾濫非常厭惡,這和他的理論根本就是背道而馳,在他的心目中,舊大陸已經不可避免的衰落,美國正應該趁著千載難逢的機會,取代大英帝國的位置,統治全世界。

    在馬漢的世界島理論中,英國、日本這種島國是極為脆弱的,一旦海上交通線被切斷,則國家不戰自亡,所以這​​種島國的憂患意識也最強烈,侵略性自然也很強烈。

    俄國這種國家,處在世界島的核心位置,領土面積廣大,人口也不少,即使封閉起來也可以讓經濟在內部循環,不至於瞬間斷裂。外敵想侵犯它就更為困難,資源豐富的世界島中央國家,可以憑藉四通八達的鐵路網將資源送到任何需要的地方。而廣大的領土會令入侵者的補給極為困難,俄國祇需要大踏步的撤退,就可以輕易的拉長敵人的補給線,從而使入侵者陷入極端困難的處境。

    在馬漢的理論中,這種國家屬於不可戰勝的國家。對俄國發動大規模的入侵,幾乎是注定要失敗的。

    對於世界島中心國家,唯一的辦法是將它封鎖起來,讓它無法接觸到海洋,從而不至於對世界構成威脅。

    和俄國有漫長邊界線的中國,則會成為美國在太平洋東岸最重要的盟友,構成封鎖世界島中央位置的俄國最強有力的一環。

    美國正是在這種理論的指引下,無論俄國變成什麼制度,當權者是什麼人,都會被美國當作頭號大敵,即使一百年之後,情況都沒有發生改變。

    正是在馬漢理論的指引下,美國才開始重視對華關係,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才有了在遠東複製出一個完整工業國的《伯利恆合同》。

    從這個角度來說,馬漢對柴東亮還算有點恩惠。

    “將軍閣下,您能夠認可俄國是世界秩序最大的威脅嗎?”馬漢問道。

    柴東亮點頭道:“當然如此,即使一百年之後依然如此,不過我不認為俄國是不可戰勝的。”

    “哦,說說您的看法。”

    柴東亮撥轉桌上的地球儀,在俄國的位置拍了一下令它停止了轉動,然後淡淡一笑道:“我認為,俄國的土地面積,足以容納一百個國家。”

    馬漢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道:“您的智慧,超出了我的想像,我相信,在中國的日子,我會過的非常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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