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辛亥科技帝國 作者:芝麻湯圓 (已完結)

mk2257 2011-5-24 00:25: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08895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46
第一百九十九章 騎兵對決


在柴東亮輕松的態度影響下,參謀們的思維開始變得有條理了起來。先就是判斷日軍占領奉天之后,局勢會向什么方面發展?然后就是,先遣軍能否擊敗正面上的鐵路第二守備大隊。第一點上的問題,大家的意見都很一致,日本人肯定會擴大侵略的規模,得隴望蜀是這個民族的本性。第二點大家的意見同樣一致,顧麻子手下有兩千多人,兵力是日本人的兩倍,武器裝備更是比鐵路第二守備大隊強許多倍,如果再打不贏的話,江淮軍也可以解散了,大家干脆回家種田算了。

但是大家都無法判斷,這次攻擊奉天是日本中下級軍官自作主張的挑釁,還是日本政府和軍部有預謀的行動。

如果是日本中下級軍官的自發行動,那么強硬的反擊是最佳選擇,萬一不是呢?如果真是日本政府和軍部全面戰爭的開端,那么先遣軍的命運就岌岌可危了。先遣軍只有六千人,要面對一個師團六個守備大隊,三萬多日軍的攻擊,而且其中大部分是精銳的廣島師團。鄺海山、顧麻子縱然是孫武轉世李廣重生,恐怕也兇多吉少。

也許,從滿洲撤到關內才是明智的選擇,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保持實力第一。

但是,真能撤回來嗎?一旦撤軍勢必軍心動搖,從滿洲到安徽千山萬水,一路上補給就是大問題,會不會被虎視眈眈的北洋趁機攻打呢?

這一連串的問題,砸的柴東亮的腦袋都疼了。但他還得裝出一副云淡風輕水波不興的從容態度,連吃飯的時候都要表現的不緊不慢。

仔細的將每個細節在頭腦中過濾了一遍,又再三考慮了現在列強的對華政策,柴東亮下了決斷,他斷定這不會是日本政府和軍部的命令,肯定是某些野心勃勃的中下級軍官的冒險行動。如果冒險成功,日本政府必然會屈從他們的意志,戰爭將不可避免的擴大化,但是如果他們失敗,軍部也會好不客氣的砍了他們的腦袋平息事端。

狐貍過冰河,走一步看一步,發現有便宜就會膽量大增,這是日本人難以改變的性格。

“各位同仁,各位袍澤,給我通電全國,江淮軍絕不會坐視日本侵我國土殺我同胞的暴行,江淮軍哪怕占至一兵一卒,也不會撤回關內給陸軍部發電,要求他們配合第一師出兵山海關的行動,并負責將補給品安全送達關外。同時,警告所有國民,凡是此刻敢于趁機攻打江淮軍和搶奪補給物資的行為,都將被視為漢奸,將遭到江淮軍最殘酷的打擊即使這次江淮軍全部犧牲,我們的團體徹底消失,只要能喚起國人的民族感情和國家的偉大復興,我們都將在中國歷史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江淮軍的年輕軍官們頓時被刺激的熱血沸騰,恨不得親自出山海關和日軍拼個死活。

柴東亮繼續道:“一師已經抵達天津的部隊,迅速集結,尚未出發的部隊,改走陸路,防止在海上被日本艦隊攻擊將日本在奉天的行動通報給各國公使館,另外,把我們的通電轉交臨時參議院通知總統府,只要袁世凱保證咱們的補給,我親筆寫個承諾給他,江西和安徽的七十張選票全部投給進步黨讓湯鄉茗給他哥哥湯化龍發電,只要臨時參議院通過了譴責日本侵略的提案,我給他一百萬經費供他和梁啟超的進步黨使用對日開戰,恐怕他們不敢,譴責一下的膽量總應該有吧?”

柴東亮說完之后站在那里,久久沒有坐下,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對的,這個決定會不會把自己目前的大好局面葬送的干干凈凈。未來的局面在自己的干預下,是變得更好還是進一步惡化。

但是,如果再讓他選擇一百次,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舉動,這個民族已經頹弱的太久了,國民的精神已經冷靜到了麻木不仁的地步,也許只有最猛烈的藥劑才能治療這種被千百年的帶來的痼疾。

河本大佐很生氣,居然有支那的軍隊敢于攻擊大日本帝國的陸軍,這是不能接受的恥辱。同時,他對藤本中隊長的膽量非常鄙夷。考不上陸大的“無天組”真是太廢物了,支那軍隊向來都是聽到槍響就會跑的無影無蹤,對付中國的軍隊,最麻煩的就是抓俘虜。往往軍隊剛開過去,就看到一座空城,所有人都跑光了。

先遣軍和南滿鐵路第二守備大隊在新民府對峙了半個月,盡管這支中國的軍隊裝備相當的優良,但是這并不能說明什么。河本大佐親自參與過庚子年攻擊北京城的行動,在天津、在楊村,每次清軍的兵力和火力都遠遠超過日軍,甚至很多清軍使用的新式火炮,日軍連見都沒見過。可哪一次不是槍一響,清軍就丟盔卸甲狼狽逃竄?

僅僅在天津的北洋陸軍倉庫,就被聯軍繳獲了三十六門八十七毫米口徑的克虜伯大炮,六十門七十毫米口徑的克虜伯大炮,三十七毫米到五十七毫米口徑的諾爾登費爾德式速射機關炮居然有一百多門,這些都是剛剛從德國進口的最新式的大炮。打著最新標記的毛瑟槍和曼里徹式來福槍更是足足有三萬支毛瑟92到毛瑟95,這些槍連德國自己都沒有大規模的裝備部隊,最新式的曼里徹式騎槍也是奧匈帝國沒舍得給自己的部隊裝備的。至于彈藥,那更是堆積如山,而這么多的槍支、火炮竟然都是連箱子都沒拆開,買回了三年,就沒發到部隊手里。光這一個倉庫,就足足能將八國聯軍按照統一制式重新裝備一遍了。

用上百們新式火炮和十幾萬清軍義和團武裝起來的北京城,被德國參謀部認為需要十萬訓練有素的軍隊,攜帶大量火炮,三個月才能攻下,而實際上只用了半天,聯軍就占領了北京城。

支那的軍隊,只有在閱兵式上,才像是一支軍隊,在戰場上不過是扛著步槍的農民罷了

河本大佐略一思索,就打定了主意,命令要求鐵路第二守備大隊趕到奉天支援,現在前鋒的西竹騎兵中隊已經在前方十五公里了,估計最多三個小時之后就可以進入奉天城。自己也算是執行了命令,剩下的就是給支那人一個狠狠的教訓,讓他們懂得大日本帝國的軍隊是不可以冒犯的。

河本下令,后隊變前隊,回去支援藤本中隊。第二守備大隊有一千二百多人,除去藤本中隊的兩百人和西竹中隊的一百五十人,還剩下將近九百士兵。以九百人對付兩千中隊,河本認為過于奢侈了,以他的判斷,五百人就可以打敗兩千中國兵,如果自己有一千人就可以全殲先遣軍的兩千多人。

日本習慣以部隊長的姓作為部隊的俗稱,所以第二鐵路守備大隊也被稱為河本大隊。

九百多日本兵在河本的指揮下,一路小跑著原路返回。當然,河本雖然驕狂但是也沒有忘記按照步兵操典,在部隊的前方灑下一個騎兵小隊進行偵查。

殲滅了藤本中隊之后,張書陽和前鋒營不做任何停留,迅速的向前狂飆突進。兩百人四百匹戰馬,在秋末的黑土地上疾馳。先遣軍原先的戰馬都是皖北當地出產的,到了蒙疆之后大量更換了蒙古馬。皖馬耐力不足的弱點得到了極大的彌補,蒙古馬雖然沖刺速度不夠快,但是耐力悠長,越跑越來勁,開闊的大平原上蕩起滾滾塵煙。

大概跑了五公里左右,先鋒營和日本偵查騎兵迎頭撞到了一起,十幾個人的日本騎兵小隊見勢不妙,撥馬就調頭往回跑。先鋒營哪里肯放,奮起直追,但是雙方的距離越拉越大。東洋馬是日本騎兵的改革者秋山好古用阿拉伯高頭大馬和日本當地的馬匹雜交出來的,個頭高大速度也快,不多時就跑的沒影了。張書陽不禁有些遺憾,但是他受命要在河本大隊的防線上打開缺口,所以命令不改,繼續向前飛奔。

又跑了五公里之后,那些騎著東洋高頭大馬的日本偵察兵竟然再次出現在視野里,而且速度明顯放慢了許多。長途奔跑中,東洋馬速度的優勢被耐力不足的弱點所抵消,他們被張書陽的先鋒營給追上了。

看到十幾個日本騎兵在前面,先鋒營頓時興致大增,他們打馬揚鞭,用馬刺猛磕馬肚子,將馬力壓榨到了極限。雙方還有兩百米距離的時候,先鋒營首先開槍,幾個日本騎兵打著滾從馬上跌路,被后面追來的先鋒營騎兵砍了腦袋掛在馬脖子上當作記功的證據。日本兵也摘下騎槍回頭還擊,但是看到后面塵煙漫天早已嚇破了膽子,開槍的手也抖了起來,放了十幾槍沒有一槍命中。

日本騎兵又跑了一段路,東洋馬已經渾身是汗,速度明顯的慢了下來。看到已經逃不掉了,小隊長打了個尖利的唿哨,八個僥幸沒死的騎兵一勒馬韁繩,轉過身迎著先遣軍的方向拔出了馬刀。

緊追不舍的先鋒營看見日軍拔出了刀,紛紛勒住馬韁繩,用饒有興致的眼神看著遠處困獸猶斗的日本偵騎。一個班長將漢風I型短步槍斜挎到背后,興致勃勃的道:“兄弟們,跟小日本玩玩去”說罷,抽出雪亮的馬刀和十幾個騎兵排成一列橫隊。

班長舉刀過頭發出了信號,十幾個先鋒營的騎兵緩緩的催馬,彼此相隔三米左右,以小碎步前進,漸漸戰馬越跑越快,先是大步跑,然后就是全速飛奔了。對面的日軍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也催馬迎了上去。

張書陽從后面趕了上來,看見雙方準備以馬刀決勝負,頓時大怒:“混蛋,這是誰的命令?用槍迅速解決戰斗”

在他身后的一個參謀笑著道:“營長,既然已經錯了,就別改了騎兵的榮譽不能丟”

張書陽瞪了他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在二十世紀初的世界,飛機已經上天,戰列艦的火炮威力驚人,機槍更是催命的閻王,但是騎兵依然固執的認為,用馬刀按照中世紀的方式決斗,才是英雄的舉動。

這不僅僅是中國,而是全世界騎兵的共識。雖然江淮軍訓練騎兵,以破壞通訊、交通,襲擾對方的補給線為主要科目,但是卻無力改變騎兵的理念。軍隊的榮譽高于一切,而騎兵認為,馬上交鋒刀光劍影才是騎兵的榮譽所在。

先鋒營的騎兵想法如此,日本騎兵也同樣如此,兩支裝備了先進步槍的軍隊,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用馬刀一決生死。

騎兵的交鋒是戰爭中最慘烈也最具有男子氣概的戰斗,雙方的主題永遠是雪亮的馬刀和迸射的鮮血。

日軍的騎兵是貴族部隊,戰馬選用的都是優良的東洋馬,不少官兵的家世都很不凡,而且日本騎兵的訓練非常嚴格。日本騎兵之父秋山好古曾經帶著剛剛組建不久的騎兵部隊,殺的俄國哥薩克鬼哭狼嚎。而哥薩克從來都是歐洲最強大的騎兵部隊,當年拿破侖就曾經艷羨的說過,如果給他配備兩萬哥薩克騎兵,他可以輕易的征服世界。

但是哥薩克卻敗給了日本騎兵,而且是在堂堂正正的馬上交鋒中,被日軍用馬刀擊敗。

江淮軍的騎兵盡管也訓練有素,但是畢竟組建時間很短,而且沒有日本騎兵那種光榮的歷史傳承,再加上馬匹的巨大差距,七八個日本騎兵打敗十幾個江淮軍的騎兵應該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這是在正常情況下的戰斗,而今天則屬于很不正常的情況。

騎兵交鋒,馬匹的沖擊力是第一要素,而河本大隊的騎兵今天早上沒吃飯就出發了,連戰馬也沒來得及喂,從新民府出發之后跑了二十公里,剛才受命偵察,又折返了十多公里,碰見先遣軍之后又再次折回去跑了十公里。

東洋馬的速度優勢喪失殆盡,而耐力不足的劣勢顯露無疑,蒙古馬耐力悠長的特點在長距離追擊之后,更加突出了。同樣是跑了幾十公里,蒙古馬不但不顯疲態,反而越來越精神了。

雙方同時加快了速度,像兩股狂暴的河流,猛力的撞到了一起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47
第二百章 白山黑水真漢子


騎兵對決從來都是以回合來計算的,每一次沖擊算作一個回合,一個回合之后自動交換了場地第一個回合的結果是兩個先鋒營的騎兵被砍下馬,日本騎兵則倒了四個人東洋馬已經是強弩之末,無論日本騎兵怎么猛踹馬肚子也跑不出度來,耐力占優勢的蒙古馬跑起來之后,將士兵的沖擊力提升到了極限騎兵的戰斗力一多半就體現在戰馬的沖擊力上,現在蒙古馬占了優勢

倒下的四個日本騎兵被戰馬踩踏,踩到頭部的當場死去,踩破了肚皮,內臟流到地上的則滿地打滾在痛苦的哀嚎先鋒營的騎兵人多,被砍下馬的兩個被袍澤救助,只是受了點輕傷

先鋒營參與戰斗的騎兵十三人,傷了兩個還有十一個,而日本偵騎則只剩下四個人這四個人就在觀戰的先鋒營身前,但是他們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他們本能的相信這些人不會開槍,因為那是對正在拼殺的袍澤的侮辱事實上,確實沒有一個先鋒營的兵開槍,他們反而將槍口垂下地面,以表達對廝殺雙方的敬意

自從冷兵器時代開始,騎兵就是軍隊中的貴族兵種,只能進攻而不能用于防御,就像他們手中的馬刀,鋒利、堅硬,卻又脆弱而容易折斷,寧折不彎是他們的信條,榮譽永遠高于生命,甚至高于勝負本身

雙方深呼吸了幾下,略作調整,第二個回合開始,日本小隊長咆哮著沖向對面的騎兵,而先鋒營也不再用碎步前進,直接用馬刺磕著馬腹,一開始就是沖鋒的態勢兩支小部隊再次撞到了一起,隨著馬刀撞擊的聲音和金屬切入皮肉的悶響,剩下的四個日本騎兵被砍倒了三個,但是也有一名先鋒營的騎兵班長被日本小隊長一刀砍在左肩胛上騎兵班長怒吼著揮刀還擊,日軍小隊長的手臂被鋒利的刀刃斬了下來上海光華公司在特種合金冶煉上的技術優勢得到了充分的展現先鋒營的馬刀連個豁口都沒有,而日本騎兵的馬刀則多半在撞擊的瞬間就折斷了

第二個回合結束,先鋒營多了一個傷員,日本騎兵只剩下小隊長一人他的右臂被齊肩斬斷,傷口血流如注,喘著粗氣的白馬被鮮血染成了赤紅他的臉色蒼白的怕人,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馬刀不知道掉到了何處小隊長在馬上凝神望了一眼東方,在馬上深深的一躬,然后出聲嘶力竭的吼叫,再次催馬沖向了嚴陣以待的先鋒營騎兵就像是飛蛾,明知道是死卻義無反顧的投向火焰

只有一支手臂,而且沒有武器,進攻的后果是顯而易見的,他被兩柄馬刀同時插進了胸膛,身體后仰倒在了黑土地上

一個騎兵俯下身子準備去割掉他的首級,突然發現自己肩膀上多了一柄閃亮的馬刀,他回頭一看,是受傷的騎兵班長將刀探在了他肩頭

“那是個漢子,既然已死就不要再侮辱他”班長輕輕的搖頭道

張陽對他們浪費時間的舉動非常不滿,如果不是因為這是傳統,他早就下令軍法從事了,見日本偵騎已經被解決,立刻吼道:“先鋒營,聽我的命令,全營向前突進”

除了兩個傷重不能行動的士兵之外,其他人立刻打馬揚鞭跟隨張陽繼續往前飛奔

剛剛跑了沒多遠,張陽就放緩了腳步,舉起手示意停止前進,騎兵們收緊了馬韁繩,徐徐放緩度,然后停了下來張陽舉起脖子上掛著的八倍蔡司望遠鏡,遠處密密麻麻的日本士兵,穿著土黃色軍裝正在向自己的方向小跑過來

從望遠鏡里,非常容易看得出來,日本人排成四列縱隊,從隊伍的長度來看,應該是接近一千人

“全速突進,不能給他們列陣的機會”張陽厲喝一聲,一馬當先沖了過去

他牢記自己的任務,在日軍進入山谷前將他們纏住,最好是能切開一道口子,令主力得以通過

在前面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奉天城正在遭遇日軍的洗劫,同胞正在被這些兩條腿的禽獸屠殺、蹂躪,而先遣軍是唯一能夠拯救他們的人

奉天城里有三十萬老百姓,江淮軍受到的教育就是軍隊是人民的鐵拳,保衛人民不被外敵和匪徒侵害,是軍隊唯一的職責這種教育從不間斷,幾乎融化到每個士兵的血液里

先遣軍晚到一分鐘,就可能有十個老百姓遇害,前鋒營的任務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日軍進入山地,如果不能完成,雙方就會在狹窄崎嶇的山路上彼此糾纏,騎兵的快、機動優勢將喪失殆盡,而奉天的百姓將遭受大的苦難

為了完成這個任務,即使先鋒營全軍覆沒也在所不惜

“全營突擊,在日本人列陣之前,沖垮他們”張陽抽出馬刀呼喊著沖向河本大隊

分割線

奉天警察局里,一百多穿著黑色制服的警察簇擁在一個半截黑塔般的漢子身邊

“熊三哥,咱們怎么辦啊?”一個警察焦慮的問道

半截黑塔般的男子甕聲甕氣的道:“怎么辦?給小鬼子拼了,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

奉天城的天已經大亮了,但是卻聽不到雞叫,外面還有零零星星的槍聲日本兵偷襲奉天是農歷九月十八日午夜十一點,現在是農歷九月十九日七點半,已經過去了八個半小時原先響的像爆豆般的槍聲已經漸漸的稀疏下來看樣子,日本人已經得手,從警察局的樓頂就可以看到奉天都督府,上面的五色旗已經換成了日本的膏藥旗

熊東北,二十五歲,哈爾濱人,奉天警察局的一個巡長,為人仗義又愛交朋友,所以在警察局里人緣和威望都不錯

“熊三哥,咱們怎么打啊?警察局城墻也不高,咱們只有桿破槍,連門炮都沒有,南北大營十五個營頭的巡防營都打不過日本人,咱們還不是白給?”一個警察憂心忡忡的道

“打不過就不打了?眼瞅著小日本禍害咱們的老婆、閨女?媽個巴子的,你還算是爺們嗎?”

“熊老三,那你說該怎么打?”

熊東北皺著眉道:“先遣軍就在民府,我估摸著他們肯定會來救奉天的,那都是好漢啊從蒙古一直殺到咱滿洲,他們不會看著小日本撒野的只要咱們堅持抵抗,讓小日本不得消停,日本人就沒時間構筑城防工事咱們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化整為零,三二十個人一班,見了大股日軍就躲著走,要是人少了,就娘的一杵子”

“三哥說的有道理,人少了目標也小,咱們到處打冷槍,東洋蘿卜頭也搞不清咱們多少人,只要還有槍聲,他們就消停不下來”一個年輕的警察興奮道

“老三說的對,白天咱們能貓著就貓著,反正這奉天城的犄角旮旯咱哥們都熟,哪里躲不了十個八個人?到了晚上,摸他們的夜騾子”一個滿臉橫肉的警察獰笑道他是被招安的胡匪,說話中總帶著土匪的黑話

熊東北點頭道:“野豬說的對,我估摸著小日本的人也不多,要不然怎么打了一夜,都沒打咱們警察局啊?就這么說定了,野豬帶一隊,我帶一隊,柱子帶一隊,大長臉帶一隊,咱們分頭行動,各自為戰”

“萬先遣軍不來救奉天怎么辦?”

“不來,不來咱們就死球唄不能讓人說,咱們滿洲就沒一個有卵子的爺們”熊東北咬牙切齒的道

坐在屋子角落的一個中年漢子插言道:“算我一個,我也是巡長,能帶一隊不?”

熊東北遲疑片刻:“你?”

中年漢子拍案而起道:“咋了?瞧不起人是不?因為我是旗人,你們就不信我?這滿洲是旗人祖宗龍興之地,說啥也不能讓小日本給占了漢人和滿人打仗,那是兄弟分家搶老子娘留下的那點家產,打破了頭自己包扎,誰他娘的吃虧了也別叫屈漢人和滿人,打斷胳膊那還連著筋呢,咋說都是中國人自己的事兒”

熊東北當胸給他一拳道:“好樣的,是個爺們金二爺,你也帶一隊,咱們要攪合的小日本不得安生,別以為東北的爺們和巡防營那些王八蛋一樣,都是蹲著撒尿的”

一百多警察分了槍支,換了老百姓的衣服,悄無聲息的鉆到了奉天城的各個角落,不多時到處都響起了槍聲進入奉天城的日軍,顧此失彼沒頭蒼蠅般的亂撞,但是這些警察都是土生土長的,天天到處巡街,每個角落他們都無比熟稔,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路想抓到他們,簡直比大海撈針還要困難

槍聲雖然并不密集,也沒打死幾個日本兵,但是這槍聲卻振奮了奉天百姓的情緒,令他們心里生出希望

奉天,還沒有淪陷,白山黑水間,還有漢子在戰斗哪怕只有一個在戰斗,日軍就不算真正的占領了這座東北最繁華的城市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48
第二百零一章 兩線作戰


河本大佐震驚了,迎面而來的先遣軍騎兵意味著擔任后衛的藤本中隊已經完蛋了,要么是被擊潰,要么是全軍覆沒。最大的可能是藤本中隊已經被對面這支支那騎兵全殲,步兵一旦被騎兵打敗,想逃跑都成了奢望。兩條腿的人怎么能跑的過四條腿的戰馬?

“立刻列防御陣型”河本第一時間下達了戰斗命令。

日軍有條不紊的擺開了炮兵陣地,全大隊僅有的五門山炮被擺在了大隊的后方,四挺哈奇開斯重機槍則安放在制高點上,步兵按照操典的要求,彼此拉開距離,趴在地上瞄準遠處的先鋒營,每人鎖定一個目標,絲毫沒有受到遠處春雷般滾動的騎兵部隊的影響。第二守備大隊盡管只是地方部隊,但是依然訓練有素。

張書陽帶著隊伍跑了一陣,發現對方的陣列已經漸漸成形,知道硬沖不會有好果子吃,急忙一兜韁繩,戰馬側后方跑了下去。見到營長像邊上撤,其他的騎兵心領神會,也向兩側兜了下去,在距離日軍一公里處停頓了下來。

柴東亮和軍校的教官千叮嚀萬囑咐,告訴所有騎兵軍官,現在已經不是中世紀了,嚴陣以待的機槍和火炮是騎兵的克星,如果冒然沖鋒,只有被對方全部像割麥子般屠殺的下場。張書陽不傻,他沒打算吃這個虧,況且他已經完成了任務。河本大隊竟然調頭返回,在距離山谷五公里的地方擺下陣勢,準備和先遣軍真刀真槍的干一場。

既然如此,那就逗逗他們,騎兵打步兵,打不過還能跑不贏嗎?只要拖到主力到來,拿大炮砸也把這些家伙給砸死了

“一連,三連,繞到日軍的兩翼去,二連跟著我向前沖五百米,彼此拉開距離,放一排子槍就往兩邊撤,記住,彼此拉開至少二十米的距離別成了機槍靶子”張書陽向身邊的三個連長下達了命令。

秋末的東北,昏黃的太陽懶懶的掛在天空,稀疏的樹木已經開始掉葉子了。隨著槍聲的突然響起,穿著草綠色迷彩服戴著墨綠色鋼盔的前鋒營騎兵三三兩兩的在日軍大隊周圍出現。這些騎兵大概分成三個一百人左右的騎兵連隊。距離日軍還有五百米距離左右,頓時就展開了隊形,開始射擊阻撓騷擾日軍的部隊。這些騎兵都沒有下馬,平行著日軍的攻擊正面來回的奔馳,不斷的用步槍射擊。雖然命中率不高,但是幾百支步槍同時射擊的威力還是相當的強大。不少騎兵沖了二三百米,突然跳下馬,就在原地把擲彈筒架設在自己的膝蓋上,發射兩發榴彈之后,就跳上馬往回跑。

對于這樣的騷擾攻擊,日軍的部隊應付得非常有經驗,就地臥倒就開始反擊。鐵路守備第二大隊的兵都是經過了長期嚴格訓練的精兵,槍法縱然比不上正規的野戰師團,但是也還算不錯。他們用排槍還擊,哈奇開斯機槍也撒開火線,追著屁股打擊先鋒營的騎兵。騎兵見勢不妙,急忙又退到了雙方的武器射程之外。

河本大佐心里暗罵藤本上尉的無能,對面的騎兵雖然還不至于聽見日軍的號聲就四散奔逃,但是也沒有沖擊自己戰列的膽量。河本大佐下令,全軍向前壓,逼迫對面的騎兵決戰當然,如果他們沒有戰斗的勇氣,把他們攆走也還是可以接受的局面。

河本大隊開始前進,七十五毫米的管退山炮用炮火給步兵提供掩護,但是先鋒營早有防范,騎兵之間彼此早就拉開了距離,傷亡并不大,日軍的哈奇開斯重機槍也開始移動,四個士兵抬一架,氣喘吁吁的向前挪動。張書陽在望遠鏡里,把日軍的動向看的清清楚楚,抽刀在手,又沖了出去,二連的騎兵再次跟隨他沖向河本大隊,一連和三連則兜了個半圓,從兩側夾擊日軍的兩翼。

河本大隊再次趴下,用步槍瞄準這些討厭的騎兵。先鋒營再次停留在五百米開外,對著日軍放了一陣排槍,然后向兩側兜了下去,再次后撤。河本看著這兩百多名騎兵像跳蚤一般在自己的陣地前沿挑釁,氣的七竅生煙,他后悔讓西竹中隊獨自趕赴奉天,否則完全可以用騎兵將眼前這些人統統干掉,就算殺不光他們,也要讓他們吃盡苦頭,從此看見帝國的軍旗就雙腿發抖。

騎兵打步兵最大的優勢,就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張書陽對先鋒營的指揮也越來越數量,他不停的逗引著河本大隊向前向前再向前。河本大隊每向前一步,就離山谷遠了一步。經過一個多小時反復的,河本大隊已經前進了一公里有余。

河本大佐就像是被紅的發狂的公牛,一步步的走向斗牛士布置的陷阱。

顧南山帶著兩千人的主力,不緊不慢的在官道上前進,因為帶著幾十門大炮和大批的輜重,在兩輛大車的后面還拖著兩架“馮如三型”偵察機,幾個金發碧眼的英國飛行員坐在大車上,啃著牛肉干洋洋得意的閑聊。帶了這么多的東西,前進速度肯定快不了,出發已經六個小時,才走了不足四十里。

此刻,顧南山的心里充滿了自責,如果他不是懷疑吳俊升的身份,接到報告的第一時間就全軍突進,那么沒有防范的日本鐵路守備二大隊,肯定是無法頂住自己強大的火力攻擊的,也許,此刻自己已經到了奉天城下了。他交給張書陽的任務,是用一個營的騎兵纏住日軍主力,讓他們不能順利進入狹窄的山路。但是用兩百多名騎兵去攻擊一千多日軍,前鋒營的損失一定會是巨大的,而且張書陽這個營長還是火線提拔的,以前沒有任何的戰爭經驗。其實,先遣軍有戰斗經驗的人少之又少,那點可憐的戰斗經驗還是打烏泰的馬匪積累的。

前方有一匹快馬疾馳而來,上面是一個穿著草綠色迷彩服的騎兵。顧南山騎在汗血寶馬上,頓時心提到嗓子眼了。

偵察兵跑到離顧南山還有十米的地方,翻身下馬跑著過來道:“報告副司令,張營長帶著先鋒營,已經在前方五公里處和日本人交上火了”

“戰況怎么樣?”顧南山急切的問道。

“戰局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日本兵被咱們調動回來了,沒準副司令在這里等一會兒,小日本就自動送上門了”偵察兵的心情很好,笑著道。

顧麻子哈哈大笑:“好樣的“

偵察兵繼續道:“我們剛才殲滅了一個日本步兵中隊,您再往前大概一公里就能看到日軍的尸體了”

顧麻子大喜過望:“張書陽這小子有兩下子?等老子救了奉天之后,就升他當團長”

戰場上升官就是這么簡單,主官的一句話就成了。

“命令全軍,加快前進的速度,留下一個連,就地架設好無線電報,隨時保持和奉天的聯系,這么長時間了,不知道奉天那里怎么樣了”

電報員手忙腳亂的架起了天線,意大利馬可尼公司出產的無線電報機被安裝好,報務員開始不停的呼叫奉天的幾家報館。顧麻子帶著大軍加快了前進的腳步,拉炮車的牲口被鞭子抽的希律律暴叫,干燥的道路上塵土飛揚。

前線的顧麻子心急如焚的往前趕,而后方的柴東亮也沒閑著。他通過電報聯系了遠在蒙疆的顧維鈞,命令他火速趕赴北京。同時,要求鄺海山帶兵迅速增援滿洲。這一仗,政治上的問題比軍事可能更重要。

美國公使嘉樂恒先生,對目前發生在滿洲的事情喜憂參半。柴東亮在國內大局不穩,參眾兩院選舉在即的節骨眼,就派遣征蒙先遣軍北上。作為一名資深的外交家,嘉樂恒非常清楚新民府爆炸案絕對不會是先遣軍干的,嫌疑犯除了俄國人,就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日本中下級軍官。

雖然日本國內的態度還是很暖昧不明。也許在一切的背后,也有日本各個勢力在激烈的爭吵著。但是日本國內對滿洲顯而易見的野心,會不會讓他們最后真的達成一致,更深的卷入到滿洲事件當中?甚至令日本政府鋌而走險,冒著和俄國人開戰的危險占領整個滿洲?日本首相西園寺公望可不是個強硬的家伙,而退居幕后的山縣有朋卻野心勃勃而且勢力熏天。

嘉樂恒在思考著,該怎么做,才能在這場東亞的危機中,替美國獲得更多的利益。但是他也非常清楚,塔夫脫總統同樣也不是個意志堅定的人,國內的孤立主義思想泛濫,美國不可能為了中國開戰的。即使這對美國有巨大的利益,也同樣無法做到,國會是不會批準對日戰爭的。

在美國老百姓和國會議員眼中,中國就是個遠在天邊的窮國,中國的死活和美國毫不相關。他們不會明白,日本對菲律賓和整個太平洋有多大的威脅,他們更不會明白和中國結成盟友,利用中國在遠東制衡日本,對美國的安全和利益有多么重大的意義

柴東亮不得不認真的考慮,拿出一部分利益作為交換條件,換取列強對自己的支持,來遏制日本人的野心。江淮軍一師已經出發了,如果這一萬兩千人順利到達滿洲,加上鄺海山的六千先遣軍,就是一萬八千人的隊伍,而且重武器的配備更是已經達到了歐洲列強的標準,尤其是在支援步兵的武器上面,每個班一具擲彈筒將會發揮巨大的作用。

一萬八千人對付日本分布在鐵路沿線的廣島師團和六個守備大隊,很可以打一打了,勝負應該是五五之數,甚至江淮軍勝算更大,因為日本在滿洲的軍隊比較分散,而江淮軍則可以形成局部的兵力優勢。

但是一旦演變為全面戰爭,江淮軍補給困難,兵力有限的弱點就會暴露無疑,日本政府如果歇斯底里,非要和先遣軍見個高低,那么柴東亮肯定要吃不來兜著走。江淮軍真正有戰斗力的也就是這一萬八千人了,還有兩個師兩萬四千人沒有訓練結束,剛剛招募的十萬人連拿槍都還沒學會。

列強中,俄國人和日本人有瓜分滿蒙的密約,雖然俄國很討厭日本人,但是不代表他們會冒險和日本打一仗,除非開出俄國人無法拒絕的條件,但是柴東亮給不起,他也沒能力給,而且他更不想給俄國就是頭胃口填不滿的狗熊,一但把俄國人牽涉進來,后患無窮。

英國雖然因為資本被排斥在滿蒙之外,對日本很不滿,但是畢竟有日英同盟的存在,彼此是盟友關系,況且英國人和袁世凱的關系非常好,不會公開支持柴東亮,最多是對日本人侵犯奉天的舉動表示遺憾罷了。

法國和德國,關注的目標一直是歐洲,雙方劍拔弩張,都對東方的事情不感興趣,或者是即使感興趣也沒那么多的精力。

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美國了,柴東亮和美國通過《伯利恒合同》已經建立了類似盟友的關系,而且美國人對日本特別警惕也特別的討厭。日比谷燒打事件,主要就是針對美國人。日俄戰爭之后,日本聯合艦隊的假想敵只有兩個,一個是德國,一個就是美國。

這個時候,真的需要美國佬出面了,哪怕是象征性的威脅一下,也可以令日本政府的大佬們多少有點顧忌。

如果柴東亮猜測不錯的話,發生在奉天的事情應該就是日本中下級軍官的野心造成的,而不是日本政府蓄謀已久的行動。

軍事、外交,柴東亮感覺自己同時在兩線作戰這個時候,列強的態度將非常的重要

柴東亮想到這里,不禁黯然,中國什么時候才可以擺脫別人挾制的命運,挺起胸膛由中國人自己來決定呢

以夷制夷,這老一套的把戲,真的令人生厭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49
第二百零二章 以身為餌


日本和美國的關系一直很奇怪也很尷尬,德川幕府時代,美國為了在日本海域捕鯨,用黑船敲開了日本的大門。閉關鎖國兩百多年的日本,不得不睜開眼睛看世界。從此之后,日本走向了維新變法的道路,一步步由積貧積弱的小國,通過打敗中國和俄國,成為亞洲最強大的國家,也將列強和日本簽訂的不平等條約逐步廢除。日本并沒有痛恨美國欺負了他們,反而把佩里準將用黑船逼日本開國的日子定為節日。

美國對日本一開始還算友好,佩里也只是要求日本人允許美國人捕鯨罷了,日本貧瘠的資源,窄小的市場,是才加入帝國主義行列的美國并不是太重視的目標。他們的注意力恐怕更集中在中國方面,乃至北非地海沿岸投注的注意力都要比日本這個小小的國家要高。隨著日本明治維新開始,英法在日本的影響力反而越來越大。美國在遠東,更注重的還是打開中國這個巨大的一個國家。四萬萬五千萬人口的大國,對擁有巨大產能和龐大資本亟待輸出的美國,顯得更為重要。隨著美國在菲律賓接手了西班牙的殖民遺產,一直從開始就對亞洲有野心的日本和美國的關系生了微妙的變化。但是雙方的關系還勉強算得上良好。

在日俄戰爭的時候,美國大量購買日本發行的戰爭債券,支持他們把這場戰役打下去。痛恨俄國屠殺猶太人的美國猶太組織,更是在美國發動了購買日本債券的活動。猶太富商西弗更是直接遞給日本一張兩千萬美圓的巨額支票,作為貸款支持他們打擊俄國。可是日本海軍在對馬海戰的恐怖表現,卻讓美國提高了警惕。那時美國還只有一支不算怎么強大的艦隊,將兩洋安全視為自己國家安全保障的美國來說。在太平洋方面出現這么強大的一支海軍力量,是非常不舒服的一件事情。至少對東南亞和東亞的美國利益的維持,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加上一九零二年簽訂的英日同盟,雖然是一個針對俄國的同盟。但是誰知道這個同盟以后會不會在舊大陸和新大陸成為敵人的時候,兩面夾擊自己呢?

從日俄戰爭之后,美日關系迅冷淡。對于日本獨霸東北的行為,美國也認為妨礙了自己在整個中國秉持的門戶開放政策。所以也采取了多種方案牽制日本在遠東的勢力發展。當時鐵路大王哈里曼的世界鐵路計劃,重點就是要先在滿洲建設出一條鐵路出來,對通過南滿鐵路控制東北的日本進行牽制。本來當時的清政府非常想推行這個計劃,但是在日本的威逼恐嚇之下被迫取消。美國第一次迫不及待的想插手滿洲的想法被日本完全阻撓。哈里曼家族火冒三丈,多次挑動國會要求制裁日本。恰好在這個時候,日本國內要求裁撤海軍,海軍大臣山本權兵衛、西鄉從道等人為了對抗國會,杜撰出了美國準備打擊日本的謠言。然后到處散布消息,說日俄戰爭就是一場日本人出命,美國人出錢的代理戰爭,打敗了俄國給英美解除了危機,但是日本卻沒有獲得一分錢的賠款。

在軍界大佬的鼓動下,日本浪人和暴民四處襲擊日本境內的英美商鋪,爆了震驚西方世界的日比谷燒打事件。甲午戰爭、日俄戰爭之后,中國和俄國的海軍都被打殘了,日本海軍為了從國會騙經費,只好到處尋找假想敵。德國肯定算一個,但是德國在遠東的海軍非常弱小,顯然很難騙到足夠的經費,法國在遠東的海軍也不夠強大,大英帝國那是日本無法想象的巨無霸,所以日本單獨把美國海軍列為日本聯合艦隊的假想敵。而美國也將日本視為遠東最大的威脅。

為了對抗日英同盟,美國決定拉攏國。列強都只在國設立公使的時候,美國單方面在一九零八年宣布,將于中國的外交關系計劃開格為大使級別,并且邀請清政府派赴美專使簽訂具有同盟性質的《伯利恒合同》,結果辛亥不久就爆了,清政府土崩瓦解,美國這次試圖扶植中國牽制日本的計劃宣告落空

美國又通過了移民法案,對當時潮水般涌入美國的日本移民采取了歧視性的待遇。這一點在日本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也很大的影響了當時日本政局的走向。仇視美國的情緒在日本甚囂塵上。

現在日本和美國雙方,都把對方的海軍視為假想敵,通過幾年的建設,美國已經擁有了一支強大的艦隊,美國幾乎是像吹氣球一樣,兩年的功夫就建設了十幾條的戰列艦,而且極為顯擺的油漆成白色,環球航行的時候,把日本嚇的目瞪口呆。

中日之間開戰,驚動了北京城,東郊民巷的各國使館都在密切關注此事,但是卻又不約而同的一致保持了沉默,只是不痛不癢的發表了幾個聲明,號召沖突雙方保持克制。列強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歐洲和近東地區,尤其是巴爾干和北非,對遙遠的東方他們暫時有心無力。出于各自的利益考量,他們不希望日本人獨霸滿洲,但是也不愿意過于刺激日本人。只有俄國人表示了對滿洲的問題的深切關注。和柴東亮的關系最密切的美國卻始終沒有出任何聲音。柴東亮給美國公使羅嘉恒的電報,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日美之間的矛盾,是柴東亮唯一可以利用的,也是最有把握的,指望美國出兵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讓美國恫嚇一下日本,還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自己能拿出什么條件,令美國人動心呢?這個國家,向來是無利不起早的

這個時候,只有前線打的越好,柴東亮說話的分量才會越重,美國從來不在乎拋棄一個無能的盟友。

當柴東亮不停的做著外交上的努力的時候,先遣軍正在和河本大隊進行著一場慘烈的戰斗。

張書陽的先鋒營一直在將河本大隊往西邊引,漸漸日軍離山路越來越遠了。河本雖然被陸大教官教育的頭腦僵化,但是不代表他是傻蛋。當他覺不對的時候,立刻決定全大隊繼續西進增援奉天。看到河本大隊有想走的意思,張書陽立刻命令全營尾隨騷擾,從日軍的兩翼不停的襲擾。

騎兵呼嘯而來又狂奔而去,弄的河本大隊不勝其煩,不少人死于冷槍之下,但是也有很多先鋒營的騎兵被日軍打落馬下。日軍從建軍的時候就對精確射擊有極高的要求,幾乎每個士兵都是神槍手,只要先鋒營的騎兵度稍有遲緩,就會成為他們的靶子。一旦先鋒營的騎兵隊形稍微密集一些,河本大隊的七五山炮就會開炮。

先鋒營只有迫擊炮和擲彈筒,日軍的山炮打的極準,往往迫擊炮剛剛開兩炮,就會被日軍的炮火給覆蓋,而擲彈筒的射程又太近,很難欺近到可以射的距離。

張書陽就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讓日本人進入山谷,他咬牙狠:“給我沖,離日本人三百米集火齊射”

號兵用號聲將命令傳到戰場的每個角落,先鋒營的騎兵不禁心里一凜。三百米的距離,騎兵很難在馬上取準,而趴在地上的日本步兵卻已經有了相當的準頭了。

但是沒有一個騎兵有絲毫的猶豫,江淮軍的建軍理念就是高度的職業道德和榮譽感,每個人都把軍人的榮譽看得高于生命。騎兵排成松散的隊形,狂風一般的卷過這片開闊地,塵土被馬蹄激蕩的漫天飛舞。雙方距離還有六百米的時候,日軍的機槍開火了,一串串的子彈像鞭子掃過戰場,不少人彈落馬。當雙方距離拉近到四百米的時候,十幾名擲彈兵從馬上跳了下來,他們來不及安穩的架設擲彈筒,而是將它直接擺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用簡單的表尺和目測后,就對日軍的機槍進行了密集的打擊。

河本大隊心肝寶貝的四挺哈奇開斯機槍被一挺接一挺的打啞巴,而擲彈兵也成了日本神槍手和炮兵重點關注的對象。日軍的槍法基準,而擲彈手射又必須抵近到四百米之內。半蹲著的擲彈手往往才射了三、五榴彈,就被日軍的子彈奪去生命,甚至是被七十五毫米口徑的炮彈炸的尸骨無存。

騎兵打步兵,優勢就在于打的過就打,過不過就走,然后遠遠的尾隨,抽冷子再次襲擊,令步兵的神經一直高度緊張,直至崩潰。但是張書陽的先鋒營不能走,只能一輪輪的起沖擊,每次都逼近到離日軍只有三百米的距離,然后橫向打一排冷槍,再從兩側退出戰場,周而復始。

這個距離上對射,腳踏實地的步兵有巨大的優勢,而日軍的戰術素養也令張書陽深深的震撼。一般情況下,步兵看見幾百匹戰馬朝自己一方沖過來,即使不嚇的扔了武器調頭就跑,起碼也會因為心理上的震撼,造成技術動作的變形。但是日軍的槍打的極準,隊形更是沒有絲毫的動搖。依然是稀疏的散兵線,而且火力之間的配合也相當的合理。

張書陽是江淮軍的老兵,最早就是蕪湖團的士兵,參與過夜襲安慶城的一百零八名騎兵之一。他打過清軍,打過淮上軍,在安徽剿滅過不曉得多少股亂七八糟的土匪,又在蒙疆打過烏泰的馬匪,每次都是輕松取勝,江淮軍的裝備和訓練水平,令他感覺打仗簡直是一場游戲。

但是眼前的日軍,卻令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只要在馬上的速度稍有下降,就會立刻成為數名日軍神槍手的靶子。先鋒營兩百多名騎兵,幾乎是接戰伊始就損失了四十多個,其更有十幾個是極為寶貴的擲彈手,這令張書陽心都疼的滴血。擲彈筒是很邪門的武器,訓練有素的老兵可以在四百米距離內百百,而菜鳥也能做到百無一中。

這些擲彈手都是經過嚴格的訓練,用無數實彈和訓練彈培養出來的好手,四百米之內幾乎不需要標尺,抬眼一看就能做到命,然后還可以用每分鐘二十的高射,給普通步兵提供火力支援。擲彈手整個先鋒營也就只有二十多個,現在卻已經死傷一多半了

張書陽忍著失去同袍的痛苦,不停的下達繼續沖擊日軍的命令,同時下令僅存的兩門迫擊炮向日軍射擊。

迫擊炮的炮手在戰場上迅速的領悟了很多教官的技術要求,他們也變得滑溜起來,在一個地方打上三、五炮,立刻扛起炮架就轉移到其他的地方,不再頭腦昏的打個沒完沒了。騎兵在干燥的地面蕩起的煙塵成了最好的掩護,他們每發射幾炮彈就轉移一次陣地。但是煙塵也令他們的視線受阻,只能憑借大致的方位,漫無目的的射擊。與其說是在殺傷日軍,不如說是在騷擾。

為了拖住河本大隊,先鋒營能做的就是拿自己當做誘餌,釣起這條貪婪的狗魚

河本大佐也被這種無休無止的騷擾搞煩了,同時他也在權衡著利弊。藤本隊的覆滅,這個后果是他可以承擔的嗎?現在不是甲午戰爭,也不是日俄戰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還算是和平時期,二百多人的隊被全殲,如果不能消滅這支騎兵部隊,很難說盛怒之下的關東州都督會怎么處置自己,即使自己按照命令援助了奉天,恐怕也不能避免剖腹自殺的下場。

對面這支騎兵不要命的沖擊,付出了那么多的傷亡,目的何在呢?

這個問題剛剛浮現在腦海,就被陸大的教育形成的固定思維沖的無影無蹤,“發現敵人,包圍敵人,殲滅敵人”,這是陸大灌輸給他的理念,至于敵人有多少,敵人的戰略和戰術意圖,都不需要考慮。

考慮敵人的情況,因敵而制定戰術,那是喪失勇氣的標志,帝人的眼從來沒有敵人,只當他們是獵物。

以英勇善戰而聞名與世的俄國人,都不是帝隊的對手,何況是支那軍隊

包圍他們,殲滅他們

河本大佐下定了決心,在支援奉天之前先殲滅對面這支騎兵部隊,為藤本隊復仇,同時,也保住自己的腦袋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50
第二百零三章 天殺的小日本


奉天城里,火光沖天濃煙滾滾,老百姓哭喊著招呼街坊四鄰救火,無數人拎著水桶木盆往著火的房子上潑水。青壯搭起梯子,沿著房檐屋脊四處滅火。秋末的奉天,風又干又冷,將火焰吹的半天高,區區幾盆水又有何用?火勢蔓延了幾條街,許多經營了數十年的參茸鋪子、皮貨鋪子被一把火燒的干干凈凈。破壞容易建設難,幾代人的心血一夜間蕩然無存。店主痛哭流涕,不顧死活的當街大罵天殺的蘿卜頭。有人更是要跳進正要燃燒的鋪子里,被周圍的街坊四鄰死死拉住。

熊東北帶著幾個巡警鉆到了城北的鐘樓,這里四通八達而且道路復雜,從哪個方向都可以輕易的跑的無影無蹤。巡警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長的奉天人,又每天巡街,哪個角落他們都熟悉,想抓到他們比登天都難。

熊東北一直在觀察著外面的動向,這里的視野很不錯,周邊幾條大街的情形盡收眼底。東街的大火越燒越旺,很多人跑到一里多地之外取水救火。即使還沒燒到的地方,大家也都跑出來掂水,先把自己家的房子澆濕,多少也能有點防火的效果。

“熊老三,這都瞅了大半天了,連個小日本的毛都沒看見這小白人到底進城沒進城啊?”

一個老巡警掏出旱煙袋,塞進一鍋煙,打著火鐮點燃美滋滋的抽了一口:“還是這漠河的老蛤蟆葉子過癮,勁大”

熊東北也點頭道:“老骨頭,你說的還真有點道理,我也含糊了,這小日本到底進城沒進城?是不是打了一家伙又撤了?”

老骨頭邊抽煙邊道:“我估摸著,這小日本人不多,咱奉天城那么多,扔進千八百的小日本,那就好比是鍋里灑了一勺子鹽,也就是個味道,連看都看不見”

熊東北搖頭道:“不會吧,南北大營七八千的兵,小日本人少了恐怕是不成”

老骨頭吧嗒吧嗒的抽煙,滿臉的不屑:“巡防營要算兵,蜻蜓都算老鷹那幫子貨色,你能指望的上?”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巡警用變聲期特有的粗憨嗓音問道:“那先遣軍靠不靠的住?”

老骨頭搖頭道:“夠嗆,人家是南軍,只聽孫文的招呼,咱奉天的軍隊算是北洋的外圍。小東西,你就甭指望了”

小東西不服氣的道:“可不敢這么說,先遣軍還打了蒙古呢人家是為了保衛咱中國的疆土,要是日本人占了奉天,先遣軍肯定會打日本人的。蒙古是中國的疆土,滿洲不就更是了?咱滿洲的漢人占了七八成呢”

老骨頭毫不客氣的用煙袋鍋在他腦袋上敲了個脆響:“傻小子,你懂個屁蒙古兵算兵啊?那就是群土匪啊,打仗的本事還不如咱滿洲的山林隊呢小日本可厲害,當年的北洋,李中堂那么多的兵,那么大的兵船都打不過小日本,俄國老毛子多厲害,驢高馬大槍多炮多,不還被小日本給滅了?先遣軍就那么幾千人,敢和小日本死磕?人家打蒙古是為了撈個好名聲,不會犯傻和日本人玩命的”

小東西沉默不語,熊東北鼻子哼了一下:“甭指望別人,咱滿洲的爺們也不都是巡防營那幫軟蛋,自己要是不爭氣神仙都難救,不管了,見了小日本宰一個算一個,只要咱爺們的心不死了,這滿洲永遠都是咱中國人的”

“來了,來了”老骨頭突然扔了煙袋,從墻角抓起一桿老掉牙的十一毫米口徑毛瑟步槍。

從鐘樓看的清清楚楚,下面是一個日本人,不過不是穿軍裝的,而是穿著和服腳踏木屐腰里插著雙刀的日本浪人。他似乎喝了很多酒,唱著誰也聽不懂的日本歌,搖搖晃晃的在街上橫沖直撞。

看見有日本人來,沿街的百姓紛紛關門閉戶,很多提著水桶往東街救火的人紛紛四下躲避。浪人在街上罵罵咧咧,罵了半天之后直接解開褲帶在街上撒尿。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拎著水桶急匆匆的跑來,她邊跑邊抬頭看東街那里的火勢,看樣子她家里也被火燒了。

浪人看見一個女孩過來,頓時獰笑著沖了過去,張開雙臂攔住了女孩。拎水的女孩這才注意到有日本人,頓時一驚,趕忙丟了水桶調頭就跑。浪人連褲子都不提,就那么提溜著那話兒就追上去,一把將女孩摟了個滿懷,然后用臭烘烘的大嘴往女孩的臉上拱。

小東西看的火氣,抄起步槍就從窗口伸了出去,被熊東北一把按住:“小心誤傷”

小東西把牙關咬的咯吱吱響,眼睛冒火。但是他明白熊東北說的有道理,浪人已經抱住了女孩,這個時候冒然開槍,很可能打錯了人。

女孩先是哀求,然后是死命的掙扎,浪人卻嬉皮笑臉的撕扯她的衣服,兩人拉拉拽拽中,女孩的棉衣被他扯了下來。

女孩急的直哭浪人卻越來越起勁兒,兩只毛茸茸的爪子想去抓女孩的胸部。女孩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他胳膊上。

浪人吃痛,一掌將女孩打倒在地,然后抽出長刀舉過頭頂,一邊罵著一邊緩緩逼近倒在路邊的少女。

“砰”

只聽見一聲槍響,浪人捂著胸口倒了下去,前胸一個圓洞汩汩的流出骯臟的血液,后背上則是一個碗口大的洞。

十一毫米的老毛瑟,一旦擊中威力是相當強大的,五臟六腑都被沉重的鉛彈擊碎。

鐘樓上,老骨頭吹吹槍口冒出的白煙,將旱煙袋在鞋底上磕了磕,若無其事的道:“走吧,換換地方,這里不能呆了”

熊東北挑大拇指贊嘆道:“真不愧是黑虎山的鄭一炮,這么破的槍也打的這么準”

老骨頭得意的笑著,露出殘缺不全的牙床:“那都是綠林的朋友捧場,呵呵,咱就會用這破槍,給桿好槍還不會使了”

他是黑虎山的山林隊出身,后來因為槍法超群被招安當了巡警,沒想到當年的手段又派上了用場。

街上打水救火的奉天百姓,齊聲叫起好來老骨頭非常江湖的在鐘樓的窗口朝外面抱拳拱手,他也沒考慮下面的人是否能看的見他,是否能知道他就是開槍殺死浪人的好漢。

熊東北一扯他的衣服:“老東西,別臭顯擺了,趕緊換地方,甭讓小鬼子把咱們一鍋端了”

一群巡警悄無聲息的從鐘樓消失,尋找下一個適合偷襲的場所。

奉天城里,經常會響起冷槍,不僅僅是奉天的巡警在偷襲,還包括三山五岳的好漢們,還有些不甘心就這么被日本人端了老窩的巡防營。只要是日本人,甭管是軍人還是南滿鐵路的職員,都在他們的襲擊范圍之內。

奉天還在抵抗,奉天還沒有淪陷

只是,這種反抗是零星的,很難形成燎原的大火,盡管可以令奉天的百姓稍微解一下悶氣,但是不能帶給他們希望。

咚咚咚咚

街道上傳來沉重的軍靴踏在地面上的聲音,成群結隊的日本援兵終于趕到了奉天,有鐵路守備隊,還有一部分的關東軍。一隊隊扛著刺刀雪亮的金鉤步槍,戴著狗皮帽子的日本兵,從奉天的各個城門列隊進城,帶著鐵齒的翻毛皮靴踩在奉天堅硬的馬路上,那種聲音幾乎像是直接踩到了奉天的中國人心上。日本人數量不算太多,每支進城的軍隊都不會超過兩三百,但是卻個個臉上驕狂無比。

很多奉天人痛苦的捂住了臉,他們一直希望昨天夜里的槍聲是奉軍某支部隊嘩變了,或者是土匪山林隊進城了,但是眼前這些趾高氣揚的日軍摧毀了他們最后一絲幻想。即使奉天被土匪占據了,都比被日本人占領了好千百倍。土匪攻下了奉天,政府還會派兵剿匪,哪怕讓老百姓多出一份捐稅都行。可是讓小日本占了,北京的袁世凱敢派兵打日本人嗎?從老輩人記事兒的時候起,中國政府就沒有不怕洋人,先是怕英國法國,后來怕美國俄國,最后連八輩子都瞧不起的東洋蘿卜頭,中國政府都怕的要命。

進城的日軍沖向了都督府、財政廳、稅務所、警察局,他們旁若無人的搶劫,似乎那里就是他們家的庫房,想拿什么就可以拿什么。穿著六粒銅紐扣戴著大檐帽的南滿鐵路的職員也從家里跑了出來,他們打著小旗對日本兵點頭哈腰,仿佛是看見主人的狗,然后他們和穿著和服腰插雙刀的浪人匯合,三五成群沖進民居,先到的去搶劫深宅大院,來晚的就隨便砸開一戶人家,從金銀珠寶到被子棉衣,沒有他們不搶的東西。

奉天城里的,正在上演一場魔鬼的饕餮盛宴,一座沒有軍隊守衛的城市,就如同一個沒有穿衣服的絕代佳人,那么脆弱不堪,令人心痛。

誰來救救奉天,救救這關外兩千萬父老

奉天城內,無數人發出這樣的呼聲,但是沒有回應,耳邊響起的依然是日本人軍靴踩在馬路上的聲音和他們刺耳的獰笑。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51
第二百零四章 送死你去,黑鍋我背


這幾天上海街頭再也沒有日本浪人搗亂了,法租界巡捕房一下子抓了上千人,監獄都塞滿了。頭被打開口子的法國警官更是起勁,包著腦袋天天守在牢房,看見不順眼的就往死里打,皮鞭都被他抽斷了好幾根。普通的日本僑民打了個半死交保釋放,傷過人的暴徒交給租界的會審公廨判刑,那些拿著武士刀的浪人就沒這么便宜了,尤其是為首的二十多人被審問出是日本海軍的軍人,這下可炸了鍋了。這些日本海軍陸戰隊的軍人剛開始還嘴硬,可是落到黃金榮的手里,他們這些黑道人物什么樣的硬漢沒見過?有的是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辦法。再加上一個能讓死人開口說話的上海警察廳長楊梆子在背后支招,哪有撬不開的嘴?不到兩天一個個都招認了。

黃金榮的徒子徒孫在租界到處煽風點火,虞恰卿則指使報館寫文章,眾口一詞說是日本人向法租界開槍了,而且真弄出個受害人,還是個高鼻子藍眼睛的法國人,腿上中了一槍躺在醫院,見到報社的記者就露出受傷的腿給人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日本人的暴行。華人報紙還罷了,洋人記者頓時就火冒三丈,日本人居然敢對白人下手,膽子也太肥了吧?

這些事兒不用問,也知道是黃金榮虞恰卿等人找了個洋癟三使的苦肉計。

謠言永遠比鳥兒飛的更快,剛開始傳聞是流彈飛入法租界傷了人,后來變成日本軍官朝法租界開槍,后來就變成日本海軍襲擊了上海所有租界。一下子,租界人人自危,英國、美國、法國人見到租界里的日本人,都恨不得全部給宰了。

日本軍人當街殺人,襲擊法國警官,還朝租界開槍這還了得?洋行的大班們又驚又惱,跑到工部局,暴跳如雷指著董事們的鼻子好一通臭罵。工部局的董事又跑到本國領事館拍桌子,把領事又教訓了一通。

租界是國中之國,大班就是國中之王,大班們集體發飆,領事哪里惹的起?英國、美國、法國領事先是給本國公使和外交部發電報請示,然后一起跑到日本領事館,又把日本駐上海總領事罵了個狗血淋頭。

法國、美國政府還算比較克制,只是向日本政府提出嚴重抗議。牛氣沖天的英國人可不干了,大英帝國在全世界橫行了幾百年,他不打別人就算是客氣,眼下雖然不比當年多少有有些沒落了,但也不是日本人可以欺負的雖然有日英同盟的存在,但是那個同盟相當于是大財主雇傭佃戶的契約,財主什么時候也沒當回事兒日本人就是英國養的看門狗,狗咬了主人那還得了?

傲慢的盎格魯撒克遜人怎么能容忍日本人朝租界開槍,英國威脅說,要將遠東艦隊的三艘輕型巡洋艦從新加坡調到上海,加強上海的防衛力量。英國公使聲稱,如果日本政府不能給出滿意的交代,大英帝國將自行處理上海的危機。這話純屬外交辭令聽起來還算客氣,但是明白人立刻就能清楚,這已經是最后通牒,幾乎等同于戰爭威脅。

這個時代,大英帝國依然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強國,日俄戰爭的時候,俄國波羅的海艦隊在北海誤傷了英國漁民,英國政府震怒要求波羅的海艦隊就地接受英國人的調查,否則一周之內就宣戰。

尼古拉二世那么強橫的一個人,都乖乖的不敢放屁,除了拿錢交賠款,還把幾個倒霉的俄國炮兵送給英國人審批,大英帝國的威風可見一斑。七大洋的主人,三百年的赫赫威名不是用來嚇唬小孩的。。連世界第一經濟強國美國,都得看著英國人的臉色說話,敢和大英帝國叫板的國家,恐怕也就只有號稱陸軍第一強國的德國了。

日本人不怕德國和法國,這兩個國家的海軍不夠強大尤其是在遠東的力量相當薄弱。日本人甚至不怕美國,缺少海外殖民地的美國想完成遠洋作戰,沒有第三國的幫助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人物。就算海員可以不吃不喝,軍艦總得加煤加水不是

但是英國,那是日本無法想象的強大存在,日本聯合艦隊給大英帝國海軍提鞋都不夠分量,日本海軍大學就是英國人手把手幫他們建起來的,連磚頭都是從英國進口的。

列強發飆,這下日本人就安生許多了,日本海軍命令所有士兵不得登陸,日本領事則挨個領事館道歉答應賠償一切損失,前些日子張狂不可一世的日本僑民現在又開始見人就鞠躬,但是不管是中國人還是洋人都沒人搭理他們。

“號外,號外日本關東軍偷襲滿洲,日軍占領奉天”

“特大新聞,特大新聞,日本占領奉天,奉天都督趙爾巽被殺”

“日軍占領奉天城,關東軍正在進攻遼西”

“奉天事變的最新報道,最新報道”

奉天事變的消息,通過無線電波傳到了新民府等城市,又通過有線電報傳到各家報館,所有的報紙都在頭版頭條登載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已經安靜了下來的上海灘,再次喧囂起來,商人罷市工人罷工學生罷課,憤怒的上海市民朝日本領事館丟臭雞蛋和石頭。上海如此,天津如此,北京如此,全國如此

憤怒的不僅僅是中國人,有一個日本人也怒不可遏了,他就是日本政界最出名的支那通,曾經擔任過文部大臣的犬養毅。

“八嘎”犬養毅一腳踢飛了茶幾,咆哮道:“黑田三郎這個混蛋,他在奉天是干什么吃的?”

頭山滿面色鐵青,攥著拳頭一言不發。

犬養毅摔了茶杯,踢翻了桌子,又把來報信的手下正反抽了十幾個耳光。

頭山滿厲喝一聲道:“犬養君,夠了”

犬養毅暴跳如雷道:“頭山君,你知道關東軍這些蠢貨會造成什么后果嗎?支那人會請求西洋人的幫助,俄國的勢力會大舉擴張到南滿,美國和英國將會以門戶開放的理由,要求滿洲問題國際化,如果帝國不同意,那么將成為列強的靶子,如果帝國妥協,那么從伊藤博文首相開始的經營南滿的計劃將成為泡影,帝國花費二十億日元和十幾萬勇士所謀取的滿洲利益,將蕩然無存三國干涉還遼的時候,帝國還獲得了三千萬兩白銀的贖遼費,而這次帝國將什么都得不到,除了士兵的尸體和列強的嘲諷”

頭山滿深思片刻道:“犬養君,你是不是過度敏感了?舊大陸的列強劍拔弩張,真的會為了滿洲和帝國翻臉嗎?別忘記了,英國人還需要帝國幫助他們遏制德國人,世界的中心在歐洲,而不是在滿洲也許,這是帝國開拓疆土的一次良機呢?”

犬養毅冷笑道:“頭山君,你把事情想的太過于簡單了,即使列強不干涉,我們占領滿洲也只會引起支那人對帝國的仇恨,民族主義的烈火一旦燃燒,四萬萬五千萬人匯聚的火焰,帝國需要多少鮮血才能撲滅?我說過無數次了,對付一頭大象,要在它昏睡的時候抽干它的血液,讓它在夢境中死去,而不是撲上去咬一口,那會讓大象蘇醒過來,這頭大象在排滿的時候,已經有了蘇醒的跡象,現在關東軍的舉動,是再次的刺激大象”

頭山滿沉默不語,他們是和孫文一起回國的,各省新軍反抗滿清的時候,無數次戰斗都打的極為悲壯,甚至那些嬌滴滴的女中學生都丟下鉛筆舉起了戰刀沖上了重兵防御的南京雨花臺。

這樣一個民族,一旦骨子里的民族意識被喚醒,將會多么可怕?明治維新之前的日本,不也是渾渾噩噩,誰都可以欺負嗎?連大清都在日本有“居留地”,享受領事裁判權等特權

但是,一旦民族主義的大旗舉起,民族意識覺醒,日本就做出了令世界震驚的舉動,通過三十年的殖產置業,日本打敗了清國打敗了俄國,廢除了一切不平等的條約,成為了東方的霸主。

而中國,領土是日本的三十倍,人口是六倍,資源就不知道是多少倍了更可怕的,這個國家的主題民族占了九成以上,幾乎可以被認定為是單一民族國家。

這樣的一個國家一旦民族意識被喚醒,發展的勢頭將無比遏制。日本不行,歐美列強同樣做不到。英美等國家是最現實的,當他們發現和中國結盟更有利的時候,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拋棄日本后果,幾乎是不堪設想。

犬養毅長嘆一聲道:“我想起了當年英國使臣阿美士德訪問中國之后,回國途徑圣赫勒拿島的時候拜見拿破侖的往事。當時阿美士德對清國皇帝的傲慢非常憤怒,揚言要用軍艦和大炮狠狠的教育支那人。拿破侖警告過他,一旦他們用大炮打醒了這頭沉睡的獅子,它會思考自己的失誤,然后會明白自己的力量,它將從巴黎買來大炮,從威尼斯買來軍艦,從華盛頓雇來炮兵,從柏林請來軍事教官,它會學習如何使用和制造這些武器,然后用比你們更多的大炮和軍艦,用你們的方式狠狠的回敬你們我曾經認為拿破侖是錯的,因為英國人打過他們,他們還在沉睡,法國人打過他們,他們還沒睡醒,帝國打他們的時候,他們還在沉睡但是,在他們推翻滿清統治的時候,已經有了蘇醒的跡象了,關東軍的愚蠢很可能會喚醒這頭獅子”

頭山滿苦笑道:“你剛才說它是大象,現在又說它是獅子,支那到底是什么?”

犬養毅恨恨的道:“不論支那是獅子還是大象,只要醒過來,就是帝國噩夢的開始”

頭山滿驚愕道:“你說的前景太可怕了,應該不至于那么糟吧?我認為這頭獅子離睡醒還很遙遠,而且事情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挽回,請您給西園寺首相發電,讓他務必制止關東軍”

犬養毅苦澀的道:“但愿我的錯的,也希望西園寺首相有這個能力和膽量。黑田三郎這個混蛋,他去滿洲到底做了什么?這個無能的蠢蛋”

頭山滿獰笑道:“他不是無能也不是蠢蛋,相反他非常的聰明,他已經投靠了山縣有朋,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說完這句話,他拍了兩下巴掌。

“大人,有什么吩咐”兩個彪悍的日本武士從外面走進來,叉手肅立恭敬的道。

頭山滿慢悠悠的道:“給我干掉黑田三郎,再把三井商社在東京的總部炸掉”

“哈衣”兩人異口同聲道。

犬養毅驚訝的道:“你這是為什么?是要懲罰叛徒嗎?黑田三郎不是黑龍會的人,你無權用幫會的規矩處死他”

頭山滿平淡的道:“沒有立場的人不配活著。日本不需要這種唯利是圖的敗類,我要除掉的人,也沒有人可以庇護,即使是山縣有朋,也不能”

分割線

滿洲的秋風刮的茅草呼啦啦響,一疊紙片飛上了天,幾個穿著草綠色迷彩服的士兵追著這些帶著油墨清香的紙張。一輛大車上,兩個參謀不停的用油印機印刷著傳單。還有一個軍官在忙著給英國飛行員的背上用曲別針頂上一塊白布。

布上寫著幾個漢字:“我是中國江淮軍的士兵,請幫助我們”

一個紅鼻子的英國飛行員不停的用英語抱怨:“該死的,為什么不讓我們用炸彈把那些討厭的日本人都炸死?”

另外一個矮個子的英國飛行員則緊張的問道:“我帶著這個,中國人就會幫助我嗎?”

一個細長眼睛的參謀用流利的英語安慰道:“放心吧,副司令早就安排好了,你降落之后,只要遇見中國人就讓他看你背后的字,他們都會幫你的”

紅鼻子嬉皮笑臉的道:“我可以帶幾顆炸彈嗎?前方五公里就有日本人”

細長眼睛的參謀斬釘截鐵的道:“不行,這里離奉天還有四十五公里,任何多余的負重都是不允許的。”

紅鼻子悻悻的罵了一句:“該死的日本人”

“好了,全部印好了”

所有的傳單都被裝到了兩架“馮如三型”偵察機上,兩個英國飛行員仔細的檢查了郵箱和發動機等重要部件,又發動了一次仔細聽聽聲音是否有異常。感覺一切都沒問題了,他們倆穿上里面襯著羊毛的飛行夾克,戴上飛行帽,爬上了飛機的駕駛艙。

一陣巨大的轟鳴聲,螺旋槳將周圍的蒿草吹的像周圍以放射性方向倒伏。飛機漸漸動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先是前輪離開了地面,然后整個機身都騰空而起。

兩架木質雙翼飛機越飛越高,漸漸的變成兩個不起眼的小黑點,逐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一直忙著印傳單的參謀,用干枯的蒿草將手上的油墨蹭掉,他有些疑惑的道:“副司令什么時候和奉天城內的人約好了?就算安排幾個哨探在城里,也不可能他們落到地面就有中國人救他們?”

江淮軍行軍的時候,也是前鋒、后衛,左右翼,首尾呼應兩翼齊飛。聽說張書陽已經和日本人打起來了,顧麻子帶著主力先走一步,飛機因為比較笨重就落在了后面。擔任后衛的部隊用無線電報和奉天的報館聯系上了,獲得了最新的消息,日本人進入奉天城的還不多,而且城內一直有人在抵抗,具體是什么人又多少人不祥,但是明顯的槍聲漸漸密集的,反抗的人應該是越來越多。幾個參謀一商量,就打算用飛機空投傳單,告訴城內江淮軍即將援救他們,讓他們不要放棄抵抗,第二也是震懾城里的日軍。只是江淮軍的兵力由不足兩千夸大到了一萬。

用飛機灑傳單有個致命的問題,“馮如三型”是目前世界上飛的最高最遠的飛機,但是也只有五十公里的航程,而這里離奉天城足足四十五公里,也就是說灑完了傳單就回不來了

有去無回的勾當,洋人飛行員肯定肝顫,但是英國佬對職業道德有種宗教般的迷信,作為江淮軍的雇傭兵,他們不可能拒絕執行任務,但同時他們也不想落在日本人手里,所以事情就僵持了下來。

所以,細長眼睛的參謀出主意,讓他們在郊外隨便找個地方降落,然后找當地的老百姓提供幫助。奉天那么大,即使日軍占領了奉天城,周圍郊區肯定還在中國人的控制之下。

聽見戰友的疑問,細長眼睛參謀不屑的道:“不這么說,他們敢去奉天嗎?洋鬼子的膽子比針鼻還小。”

滿手油墨的參謀頓時愣住了:“你是哄他們的?”

“不哄他們怎么辦?誰讓咱們的飛行員還沒訓練出來呢?我也學了兩天開飛機,不過水平不過關,我怕把飛機給摔了,要不然能輪到這倆洋鬼子?”

“要是奉天城的百姓不救他們,那他們該怎么辦?不光光他們被害了,咱江淮軍的名聲也壞了”

細長眼睛的參謀冷冷的道:“我相信,只要是打日本人的,奉天老百姓肯定會幫忙”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52
第二百零五章 關東軍的選擇


關東都督府是在俄國的一所豪華賓館的舊址上興建的,占地五畝有余。在編制上隸屬日本外務省,從表面上看這是一個政府監督下的行政機構而非軍事機構。日本政府也對外宣稱,這是軍政時期的結束和民政時期的開始。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只不過是一種障眼術。據日本天皇頒布的關東都督府官制。實際上,都督除執掌租借地和滿鐵附屬地的行政權外,還享有軍事指揮權,都督集陸軍、民政兩部大權于一身,實行所謂軍政合一的體制。不僅如此,隨著時間推移,都督權力不斷膨脹。一九一一年日本陸軍大臣訓令關東都督“南滿洲我國僑民需要保護或發生我國權益遇到分割而必須加以保護等情況時,關東都督都可使用兵力。”

這下,關東都督的權力就更大了,幾乎是土皇帝了

看起來,關東都督的權力無比巨大,整個南滿地區任何事情都可以插手,但是實際上他就無法控制廣島師團的師團長大谷喜久藏中將。在日本的軍法中,師團長的任免要由天皇親自下詔,連軍部都無權動他們。而更吊詭的是,廣島第五師團的師團長大谷喜久藏也對手下那些參謀們束手無策。在關東廳的會議室里,倆人大眼瞪小眼。

大谷喜久藏出身華族,日清戰爭的時候就是大本營的參謀,日俄戰爭的時候成為了朝鮮住屯軍的參謀長,然后調往滿洲擔任了第五師團的師團長。在日本的高級軍官中,像他這樣沒有直接帶兵參加過大戰的師團長,還真的不多。他在第十二旅團當旅團長的時候,日俄戰爭已經結束了。

奉天事變是發生在昨天夜里,也就是十月二十五日的事情,按照中國農歷是九月十八,而關東都督居然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這件事兒。當他盛怒之下給大谷喜久藏打電話的時候,這位第五師團的師團長居然還在蒙頭大睡,聽見奉天事變的消息,他驚訝的從床上甭了起來。軍服都沒來得及穿,就往外面跑,當他跑到師團長的辦公室的時候,居然發現一個小時前,部隊已經坐上火車出發了。大谷喜久藏暴跳如雷,留守的幾個軍官不知所措,都說是昨天夜里奉天的南滿鐵路被中隊襲擊,大家都是奉了他這位師團長以及關東都督府的命令,才開拔去奉天的。

大谷喜久藏不敢怠慢,急忙跑到了都督府,倆人當面一對質,立刻傻了眼,肯定是有人假冒他們的名義下的命令。按照日本的軍法,擅自開戰是殺頭的罪過,而且部隊長和當地的最高長官也要受到嚴厲的處分。即使他們倆把假傳軍令的參謀和副官都槍斃了,這件事兒也不能算完。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個時候下令關東軍回原駐防地,恐怕也來不及了。這些年輕軍官和參謀,敢假冒他們的名義開戰,就根本沒有把他們的權威放在眼里,已經殺紅眼的士兵才不會聽他們這一套。

根據最新的戰報,昨天晚上,第一鐵路守備大隊的一部分和第五師團的一個中隊,已經拿下了奉天,半夜被調走的第五師團的一個大隊,正在攻擊錦州和葫蘆島。

奉天省的省府都被攻占了,據說北京臨時政府委任的奉天都督趙爾巽被日軍所殺仗都打起來了,還殺了中國在滿洲的最高軍政長官,這事兒能算完?就算中國人好欺負不啃聲,西洋列強能允許他們這么干嗎?

再說了,最近幾年中國人也不好欺負了,載灃那個蠢貨都敢命令軍艦和日本聯合艦隊在東沙島對峙,逼迫島上的日本人拆除建筑物,賠償中國的損失。中國和美國,在最近幾年走的很久,有美國人撐腰之后,連向來脊梁骨都沒挺起來過的大清朝廷,都敢和日本硬碰硬。大清的軍艦還敢把大炮對準了墨西哥城,對墨西哥、古巴等美洲國家展開了強硬的炮艦外交。

果不其然,不多一會兒,軍部和首相就發來了電報,嚴厲斥責關東軍的肆意妄為,西園寺公望首相更是將攻占奉天的軍隊稱為叛軍。嚇的關東都督和大谷喜久藏手腳冰涼,不過他們也在軍部的電文中看出了一點活路,軍部倒沒有將他們稱為叛軍,而是讓他們密切注意事態的發展,不要讓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這也就是說,軍部似乎對這次行動雖然不滿意,但是也默認了這個結果。

又過了一會兒,他們居然接到了山縣有朋公爵的電報,他在電文里對日本軍隊開疆拓土的行為大加褒獎。

大谷喜久藏頓時來了精神,全日本誰不知道,伊藤博文死后,日本政界和軍界就要看山縣有朋的臉色了。山縣派閥中有陸軍的桂太郎、寺內正毅、田中義一;政界中有原敬、白根專一、平田東助、大浦兼武、清浦奎吾、田健次郎等一大批位高爵顯的追隨者,其中桂太郎曾經三次擔任首相,但是在山縣有朋面前卻連個響屁都不敢放。

全日本的政界大佬中,只有犬養毅和頭山滿兩個人,從來沒去拜望過山縣有朋,其他人都是他的跟屁蟲。朝臣就不必說了,連大正天皇都怕他三分。

既然山縣有朋這位大佬中的大佬,實力派中的實力派都說話了,那么這次攻占奉天的調子也就定下來,西園寺公望首相雖然也是明治維新的元老,但是絕對和山縣有朋不是一個量級的。大谷喜久藏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沒準這次就中將升大將了。

關東都督倒是一直猶豫不決,畢竟山縣有朋賦閑在家好幾年了,是否還能像以前那么罩得住還未可知。而且頭山滿曾經派人和他打過招呼,讓他維持南滿的現狀,不要隨意破壞伊藤博文、大隈重信等人的既定方針。

頭山滿是好惹的嗎?他手下的天佑俠和黑龍會,那可是心狠手辣,當年和大隈重信不對付的時候,一顆炸彈就讓這位前首相變了瘸子。

“報告,急電”一個副官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關東都督故作平靜道:“大谷君,軍務上的事情還是你來處理吧,我最近的身體不好,要去醫院了。”

大谷喜久藏又是鄙夷又是歡喜,鄙夷他的膽小怕事,喜的是如果成功了,沒人和自己搶頭功。

他接過電報,頓時驚呆了,電報是河本大佐發來的,他遭到中隊的攻擊,請求廣島師團的救援。

大谷師團長倒吸口涼氣,雖然第二鐵路守備大隊只是地方部隊,但是以他們的訓練水平,正面對敵打敗五倍于己方的中隊,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而現在電文里說,中隊只有他的兩倍,但是河本已經挺不住了。

大谷太了解河本的性格了,不到山窮水盡,他是不會求援的。這種陸大“軍刀組”出來的家伙,一個比一個狂妄,眼中除了天皇之外,從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包括他們的頂頭上司。不到崩潰的邊緣,他們是不會求救的。

“拿地圖”大谷吼道。

軍用地圖攤在了會議室的大圓桌上,大谷和幾個參謀仔細的查看。大谷頓時就出了一身冷汗。現在進入奉天的軍隊不足一千人,裝備還比不上河本大隊。一旦正面的敵人消滅了或者是擊潰了河本,就會迅速進入奉天城。那個時候的麻煩可就大了。以他們的戰斗力,應該可以很快肅清豐田城內的日軍。奉天的那幾百名日軍,彼此互不同屬,很難齊心合力御敵。

大谷不是傻子,能當上師團長的沒有傻瓜,尤其是皇軍精華的廣島師團。他非常清楚,這次如果打勝了,什么事兒都沒了,勝利者是不被追究的。但是如果打敗,或者是奉天久攻不下,等到他的起碼是褫奪軍職回家養老,甚至殺頭都是有可能的。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選擇只有兩個,第一個是承認自己無能,屬下擅自行動,把那些肆意妄為的家伙拋出來,然后下令關東軍撤回旅順。下場肯定是自己被軍部和政府臭罵一頓滾回日本養老,只是這些青壯年軍官的背后有強大的民意支持,盛怒下的日本浪人們會不會讓自己看到明年的櫻花盛開都是未知數。第二種就是拼到底,迅速占領奉天,擊敗這支敢于抵抗的中隊。結果有兩種,第一種是自己獲得巨大的勝利,成為日本的民族英雄被萬千人敬仰,第二種則是無法擊敗他們,自己承擔擅自開戰的罪責,被軍部和政府拿來開刀。

大谷思忖片刻,突然啞然失笑,如果不能戰勝中國的軍隊,那還是關東軍嗎?還是聲名赫赫的廣島第五師團嗎?

能夠擊敗河本的第二鐵路守備大隊,不代表就有能力對抗帝國的精銳師團更何況,自己擁有兵力上的巨大優勢。

第五師團本身就有兩萬七千人,再加上南滿鐵路沿線的六個鐵路守備大隊,自己掌控著足足三萬四千的軍隊。

這么多的帝國精英,即使打到北京城也足夠了

大谷喜久藏下定了決心,要用中國人的尸體,搭起他通往上將寶座的臺階。能夠擊敗帝國精銳師團的中隊,還沒有出生呢也許,一百年后都不會有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53
第二百零六章 狂飆突進


河本大佐欲哭無淚,他平生第一次看到這么愚蠢的戰術和敵人。先遣軍的兩千人除了騎兵就是炮兵,戰術簡單到了極點。炮兵沒完沒了的轟,騎兵則散開在兩翼,凡是看見從日軍陣列出逃出來的士兵,就用步槍和馬刀解決。

在河本身后傳來一聲巨響他,他回頭看去,只見自己最后的一門大炮也被炸成了零件,炮兵當時就變成了氣體,大炮被炸飛到了半空中,又砸死了周圍的幾個士兵。從先遣軍的主力到達之后,河本就被無休無止的炮擊給打的頭暈眼花。他組織了幾次沖鋒,都被先遣軍的機槍和一種奇怪的小炮給炸了回來。機槍的彈雨將河本大隊的士兵切的支離破碎,一條條火焰的鞭子抽的他們抬不起頭。但是趴在地上并不安全,只要和先遣軍到了四百米范圍之內,就會被鋪天蓋地的榴彈炸的千瘡百孔。擲彈筒的專用榴彈上六十四塊預制破片和里面鑲嵌的鋼珠從天而降,每一發都能覆蓋十平方米的空間。在這片無遮無擋的開闊地,擲彈筒就是步兵的噩夢。

四百米的距離,日軍的金鉤步槍瞄準起來還很困難,除了極少數神槍手人品爆發偶爾能擊中幾槍之外,大部分的射擊都是徒勞的。而擲彈筒只要在日本兵周邊三米半徑內爆炸,就能奪走他們的生命。

第二鐵路守備大隊陷入了只能被動挨打而無法還手的尷尬境地,河本大佐束手無策。先遣軍三面包圍,只在南面開了個口子,但是奉天卻在東邊。圍三缺一,這是中國最傳統的兵法,河本大佐敢斷定就在南邊的某個地方,還有一支強大的軍隊正在設伏。在這個時候如果想撤軍,那部隊必亂無疑。陷入混亂中的步兵是騎兵最喜歡的對手,銜尾直追的騎兵殺潰散中的步兵,那簡直就是砍瓜切菜。而那支不曉得埋伏在何處的軍隊,更會對潰逃中的河本大隊展開最殘酷的打擊。肯定是這樣的,中國人的《三國演義》中,這種例子比比皆是。

河本為自己的沖動后悔不已,如果自己剛才直接去了奉天,現在肯定已經在山區了,狹窄的道路和兩邊的山體,將是自己最好的盟友。騎兵的高度機動性在崎嶇的山路將喪失殆盡,而火炮的威力也會大大降低,單兵的素質則會發揮到極限。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賣后悔藥的,河本大隊終于在對方高強度的炮擊下撐不住了,不少士兵開始向南邊逃竄。一個、兩個、十個、一百個令河本絕望的大潰逃已經開始了,這種景象他很熟悉,當年的清軍就是這樣的。只不過,這次輪到了日軍。河本大隊畢竟只是個地方守備部隊,能在對方的炮擊下撐這么久,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河本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他掏出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軍官自殺是極不榮譽的,除了剖腹這種方式之外。但是這是戰場,沒有給他從容不迫的切肚子的時間。

“大佐閣下,您不可以這樣”衛兵奪下他的手槍,死死的將他按在地上。

河本大佐暴怒的咆哮道:“放開我,放開我”

副大隊長沖他怒吼道:“閣下是天皇軍刀的擁有者,您怎么可以做這樣的選擇?請帶我們突圍吧。”

河本似乎已經被抽干了精髓,有氣無力的道:“那就突圍吧。”

日軍吹起了突圍的號聲,趴在地上等死的士兵如蒙大赦,紛紛向沒有敵軍的南邊跑去。河本大佐更是一馬當先,漸漸他由陣列的中心跑到了最前方。日軍的敗兵踏著同伴的尸體踩著傷者的身軀,一口氣跑出了三里多路,對于同伴的乞求聲他們充耳不聞,大冷的天依然各個累的汗流浹背,紛紛靠著樹木不停的喘著粗氣。高度緊張已不僅耗盡了他們的精神,也令他們體力急遽的下降。汗水打濕了軍裝,被冷風吹過之后每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河本大佐打馬揚鞭一口氣跑出了十多里,回頭望去只有幾個騎馬的衛兵還在身后跟隨,其他人被他們甩出老遠,早就不見了蹤影。風越來越大,吹的樹葉刷拉拉作響,河本渾身戰栗,茫茫然不知所措。

敗了,敗的徹底但是河本敗的很不甘心,對方的戰術乏善可陳,翻來覆去就是那么兩招。如果換一個復雜點的地形,河本大佐會有無數種辦法應付。偏偏,那個地形是最沒有懸念的開闊地,雙方除了正面拼火力和勇氣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辦法。

一陣風吹過,河本不禁打了個寒戰,他突然驚恐的發現,自己的那把天皇御賜的寶刀不見了

分割線

從海上吹來的水汽,令空氣開始變得濕冷,空氣中泛起一股淡淡的腥味,黑云飄了過來,壓在人們的頭頂,風也更冷了。

張書陽帶著前鋒營的士兵收攏傷員,不少重傷員眼看已經救不回來了,一個騎兵營死傷過半,張書陽心疼的滴血。顧南山帶著主力馳援奉天,張書陽的前鋒營改了后衛營,負責收治傷員,收斂同袍的尸體。這里沒有手術的條件,衛生兵只能做些簡單的包扎、止血,然后將傷員送往新民府。

一支部隊如果減員五分之一,基本就喪失戰斗力了,而前鋒營以兩百多輕騎對陣一千多日軍,硬是傷亡過半而沒有崩潰。憑借著巨大的犧牲精神拖住了河本大隊,堅持到了主力的到來。

但是損失也無疑是巨大的,先遣軍雖然人人都有戰馬,但是準確的說其實是騎馬步兵,遇敵還是要下馬戰斗的,真正具備在馬上戰斗能力的騎兵并不多。而且江淮軍的編制中只有先遣軍和一師完成了正規化的訓練,每個士兵都是極為寶貴的財富。看到這么多袍澤的傷亡,先遣軍的士兵心如刀割,那些還有一口氣的日本傷兵就成了他們的出氣筒。張書陽帶著騎兵將非常人道的給那些沒死透的日本人補上一刀,送他們去見了天照大神。

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砸在人們的身上臉上,也將地上的塵土打出一個個的坑洞。雨點漸漸密集起來,張書陽帶人急忙加快的動作。他們將油布遮蓋在大車上,擋住傷員的身體,而他們自己卻在滿洲的秋雨中瑟瑟發抖。

顧麻子的主力部隊也不好受,塵土飛揚的官道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弄的泥濘不堪,炮車的輪子陷入爛泥中,士兵喊著號子艱難的推動著炮車。軍官騎著馬來回的穿梭,給士兵們鼓勁。

顧麻子深深明白現在的局面。戰事一旦開始,局勢的變化就讓會讓戰前最周密地準備成了空文。戰場上的原則就是盡量爭取戰場地主動,什么傷亡消耗,都不是根本性的東西,說到底,士兵可以招募訓練,軍官可以培養,武器可以生產購買,冷酷一點,都是數字而已。可是戰場的主動權,卻是一旦錯過,卻再也不會回來

獲得主動權的軍隊,數量雖少也可以勝利。而一旦失去主動權的軍隊,數量再大也只能被動應付,等著挨打。先遣軍正在向奉天進發,預計此刻也會有一支甚至多支日軍也在向奉天進發。如果先遣軍趕在日軍的援兵之前到達奉天,就可以依托堅固的城防堅守待援,而一旦日軍的大隊援兵先進入奉天,他們就可以一邊構筑城防工事,一邊撲滅城內的反抗力量。如果這種情況發生,以顧麻子手中的區區兩千人,再想奪下奉天就極為吃力了。更要命的是,如果不能進城,很有可能連退路都被增援的日軍切斷,再想順著原路返回都會相當的困難。

形勢相當的險惡

但是奉天不能不救,這里是整個滿洲的中心,如果真的放棄了,三千萬東北父老的心真的要涼了,而日本人也可以從容的消化掉占領區,甚至可以扶植起偽政權。在關東州,不少的滿清遺老遺少早就蠢蠢欲動了,他們才不會介意頭上多個太上皇,只要能恢復昔日不勞而獲的生活,他們不惜給日本人叫祖宗。

民國肇興就丟了滿洲,這將是對這個新生的政權致命的打擊,不論是南方還是北方,都承受不了這個結果。對舉著鐵血十八星陸戰旗和青天白日海軍旗的軍人來說,更是無法接受的奇恥大辱

先遣軍點起了松油火把,一條火龍在山路上逶迤蜿蜒,戰馬的蹄子甩起的泥漿,把周圍士兵的軍裝弄的污濁不堪,但是沒有一個人抱怨,士兵沉默而堅定趕路,目標只有一個:比日本人的援兵早一步進入奉天城。

分割線

中南海懷仁堂

一封封電報和一份份報紙,不停的送到袁世凱的公案前,陸軍總長段祺瑞和曹錕、張勛、段志貴等北洋的實力派齊集于此,楊士琦、徐世昌等謀士也全部到齊。進步黨的黨魁梁啟超,憲政專家楊度也不約而同的來到總統府。

日本人占據了奉天,趙爾巽生死不明,日軍進一步向錦州、葫蘆島等城市發起了攻擊,奉軍一觸即潰,各地的電報雪片般飛向陸軍部告急。

一張攤開的軍用地圖上,袁世凱用紅藍鉛筆將一個個被攻擊的城市給圈了起來,過了許久咬牙切齒的道:“小日本這是想一口吞了咱啊他娘的,好大的胃口”

梁啟超滿臉急切的道:“大總統,滿洲危在旦夕,必須立刻發兵解救啊”

干殿下段芝貴冷冷的道:“怎么救?這出兵的軍費在哪兒?打仗總得槍炮、彈藥吧,士兵的開拔費不能少吧?柴火、鹽菜哪樣不用錢啊?死傷士兵的撫恤也得花錢吧?再說,咱們要調多少兵過去才行?小日本在滿洲有三萬多人,又有南滿鐵路運兵,他們是以逸待勞,咱們是勞師遠征,兵法云:千里奔襲,必蹶上將軍”

袁世凱不耐煩的打斷道:“甭跟我廢話了,現在是國家危亡之秋,你還在這里分斤掰兩的說這些屁話。”

段芝貴不服氣道:“大總統,這大話好說,漂亮話誰都能說一籮筐,可是不當銀子使啊”

曹錕急忙附和道:“說的是啊,這皇帝不差餓兵,大總統是知道的,我的第三師上個月發的是七成的餉,其他各個師基本上都是這樣,還有些只發了一半的餉銀,下面的丘八們怨聲載道,現在讓他們出兵,我看難”

袁世凱的眼睛里閃過一道冷電:“那就由著小日本占了奉天?再一口氣吞了整個滿洲?”

段芝貴耷拉著腦袋道:“滿洲那邊不是有柴東亮的先遣軍嘛讓他們打去唄,打贏了咱不羨慕,打輸了也正好去了您一塊心病。”

“啪”袁世凱一掌拍到桌子上,咆哮道:“混賬我有什么心病?鄉下窮漢養條狗還能看家護院,現在小日本都欺負到老子頭上了,你們連個響屁都不敢放,老子養你們有什么用?還不如養條狗”

徐世昌出來打圓場道:“大總統息怒,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還是商議一下如何平息事端吧,我看還是找英國人調停吧。”

袁世凱苦澀的搖頭:“找了,找了朱爾典躲在倫敦一直不肯不回來,英國人畢竟和日本人的盟友,指望他們出頭夠嗆。”

徐世昌思忖片刻道:“要不,找一個俄國人?”

袁世凱冷笑道:“不找俄國人,最多丟了滿洲,如果找了俄國人,沒準連剛收復的蒙古也丟了,俄國人,那就是狼啊”

梁啟超憂心忡忡的道:“大總統,再過十天就是參眾兩院選舉的日子了,如果政府舀不出個具體的方案,對咱們很不利啊這個關鍵的時候丟了滿洲,對進步黨和大總統您本人的聲望,都是巨大的打擊。”

袁世凱看看周圍那些北洋的軍官,心里升起一股苦澀。如果是五年前,憑借十多萬北洋軍,他敢和日本人拼個死活,如果是十五年前,就算他手里只有七千的小站新軍,他也敢出兵奉天,又不是沒和小日本打過仗袁世凱能夠成名,就是因為在朝鮮和小日本動過手。

但是現在段祺瑞、馮國璋、曹錕等人都已經羽翼豐滿,北洋再不是當年那個他可以如臂使指,指哪打哪的團體了。北洋已經像當年的淮軍一樣,暮氣深沉。袁世凱甚至懷疑,真把北洋調到奉天去,曹錕、段芝貴等人會不會向甲午年的葉志超一樣,一槍不放就丟了部隊逃命?

一直沉默不語的楊士琦突然插言道:“大總統,咱北洋必須出兵,而且是刻不容緩”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54
第二百零七章 血脈相連


“大總統可曾想過,柴東亮以區區安徽、江西兩省的財力,調集六千兵力就敢遠征蒙疆,收復國數萬里。現在日本攻占奉天,如果中央政府不以雷霆手段處置,必然會令天下有識之士側目,南方各省更會以此為借口抨擊政府和大總統。咱們中國自古是言戰容易言和難,言戰者敗了也英雄,言和的則不論成敗都是漢奸、國賊。這頂帽子扣下去,哪個受得了?民國肇興之后,孫文為何將大總統的寶座拱手相讓?非是他孫文寬厚,一則是南京的財政已經崩潰,二則是天下人均以可以收拾殘局,令天下得以太平。若是這次處置不當,真的丟了滿洲,那些首鼠兩端之徒必然會倒向南邊,北洋危矣”

楊士琦侃侃而談,將袁世凱的處境一語道破。

“兵兇戰危,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段芝貴嘟囔道。

楊士琦笑道:“不錯,打仗當然不是鬧著玩的,可是如果不打就丟了滿洲,天下洶洶之時,你們誰替大總統承擔這個罪名?換言之,如果打了,即使敗了也只是力有不逮罷了再,只要咱們堅持打下去,西洋列強必然會插手,哪怕咱們政府對英美俄德等國家做出些許讓步,國人也能理解,疆畢竟比利益重要些。而且咱們是為了收復國而戰,那些把持地方財政的各省都督,也該把財政大權交還中央了吧?誰若不敢交出財權,那就是漢奸,國人共討之”

袁世凱一拍桌子道:“妙,妙不可言明面上打的是日本人,實則是打那些和老子作對的都督”

徐世昌苦笑道:“杏城的計策自然是不錯的,可是這出兵的費用哪里來?財政部已經是空空如洗。收各省都督的財權那是后話,眼眉前的事情就是出兵得由銀子”

錢,又是錢,一提錢袁世凱就頭大,自打他當了臨時大總統,就沒一天不為錢發愁的。他現在太理解孫文當時的困境了,他自己心煩起來,都恨不得干脆扔了這個爛攤子。不過,這是氣話,好容易熬到這民國第一饒位置,再苦再難也舍不得下來。

“杏城,你是知道的,這善后大借款一直就辦的不順當。和日本人打這一仗,少了三五千萬,那是萬萬不成的”袁世凱摸著自己滑不留手的光頭苦笑道。

“若是咱們只出一個師的兵力,在滿洲打一個月,花費幾何?”楊士琦問道。

袁世凱略一沉吟:“三五百萬就撐破了天,不過一個師恐怕無濟于事,日本在滿洲有三萬多人呢何況,他們還可以隨時從海路和朝鮮增兵。”

楊士琦淡然一笑道:“大總統,這仗咱只要打就行了,不見得非得打勝,只要拖住日本人目的就達到了。”

袁世凱若有所思,似乎是相通了一些卻還有點含糊:“杏城,你就直吧,現在不是賣關子抖機靈的時候。”

楊士琦點頭道:“您曾經在朝鮮和日本人交過手,日本人是什么性子,您還不了解?這日本公使林權助,至今不露面,明什么?日本政府的奉天發生的事情也是只字不提,這明日本政府也是走一步看一步,要是有便宜可占,沒準他們就真的把整個滿洲吞下去,要是挨了一悶棍,不定就把王八脖子縮回去了。”

袁世凱哈哈大笑,一把摟住楊士琦:“杏城,你真是吾之子房啊”

徐世昌卻又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大總統,咱們現在三五百萬都拿不出來。”

袁世凱頓時由興奮的頂點跌落,他不由得發出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哀嘆。袁世凱不是隆裕皇太后,民國政府也不是大清朝廷,總統府拿不出三百萬內帑,袁世凱家里把耗子窟窿都掏干凈,最多也只有五十萬。這還是他當了數十年的官才積攢下來的。他看看身邊的幾個人,段祺瑞是出名的清廉,連房子都是自己送的,家里窮的叮當響。徐世昌家里也沒什么錢,段芝貴和曹錕倒是有錢的,只是躲著他的視線。

楊士琦平靜的道:“我捐三十萬,雖然杯水車薪,但是也聊勝于無。”

楊度掰了半天手指頭:“我捐五萬,不,我捐十萬”

袁世凱搖頭道:“皙子,你和杏城不同,杏城家是泗州大戶高門,他拿錢我就接著了,你的十萬怕是連家底都掃干凈了吧?”

楊度正色道:“這是捐給國家的,不是給你袁世凱個饒”

段祺瑞也道:“我捐五萬,大總統別嫌少”

梁啟超也想話,但是想想自己干癟的荷包,只好嘆了口氣,曹錕、段芝貴則若無其事的看著房頂。

徐世昌苦笑道:“也罷,我捐三萬,地爺吃蚱蜢,大也是個葷腥。”

袁世凱拉住他的手道:“菊人兄,你這三萬可是全家老的養命錢,這個錢我拿了心里會憋屈一輩子的”罷,他厲聲道:“你們都不必捐了,我袁世凱要是連區區三五百萬都籌不到,還配當這個大總統嗎?杏城、皙子、芝泉、菊人兄,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我袁世凱沒看錯人,咱們幾十年的情分不是拿錢能計算的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我袁世凱謝謝你們了”

完這句話,袁世凱的眼睛有意無意的瞟了曹錕和段芝貴一眼,令他倆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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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東北和老骨頭他們已經干掉了三個日本人,一個人航個日本兵。城內還有槍聲響起,有最老式的前膛槍也有新式的毛瑟槍,當然更多的還是日本人金鉤步槍的響聲。熊東北帶著十多個巡警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從不在一處過多的逗留。街上的日本兵漸漸多了起來,老百姓關門閉戶,一邊罵著天殺的蘿卜頭一邊暗暗祈禱。

“三哥,快看,那不是金二爺嗎?”東西驚呼道。

熊東北心里一驚,從隱身處探出頭來,看見旗人巡官金二五花大綁的被幾個日本兵拖到了十字路口。

“日本,你們的姥姥,有種的放開老子,一刀一槍的見個高低”

“日本,老子打死你們兩個人,已經賺了,老子死了也不虧”

“滿洲的父老鄉親,你們看清楚了,旗人爺們也不都和日本穿一條連襠褲旗饒三老四少,你們都想明白點,這滿洲是咱旗饒龍興之地,祖宗陵寢所在,要是讓日本給占了,死了都沒臉見老汗王盒祖列宗的在天之靈,是爺們的拿起家伙和日本干啊”

金二一路上罵不絕口,日本人將他拖到路口上,兩個人都按不住他,最后用槍托猛砸他的膝蓋,才將他按跪在地上。一個拖著花白辮子穿著團綢馬褂的滿清遺老聲在對他著什么,金二對他的臉就啐了一口。

“呸,給日本當狗,你還有祖宗沒有?漢人咱們是旗人大爺,咱旗人生下來就是爺老子一輩子吃喝嫖賭啥都敢干,就是不敢亂認祖宗老子的同黨多了,這奉天城的爺們,不論滿漢蒙回藏,只要是還知道祖宗的誰的都是金二爺的同黨”金二聲嘶力竭的邊笑邊罵。

“八嘎”一個日本軍官提著東洋刀惡狠狠的撲了上去。

老骨頭將他那桿十一毫米的老毛瑟探了出去,被熊東北一把按住:“不能開槍。”

老骨頭怒目圓睜道:“那就不救金二了?眼看著他被日本殺了?”

熊東北一拳擂到墻上,痛苦的道:“你以為我不想救金二?下面日本人太多,槍一響,咱們誰也跑不掉。”

東西厲聲道:“跑不掉就不跑了,和鬼子拼了”

“對,和他們拼了,殺一個夠本,殺倆還賺了”

“熊巡長,不能眼瞅著日本殺了金二爺啊”

一時間群情激奮,十幾個巡警都要沖出去和日本人拼命。

熊東北伸開雙臂堵住門口:“誰也不許出去,要開槍先沖我開”

老骨頭咬牙切齒道:“怕死就滾開,老子這條爛命反正也不值錢,就陪金二到閻王殿走一遭,也省的孤單。”

熊東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淚如雨下道:“你們心里難受,我也難受啊可是咱們要是被日本連鍋端了,不就遂了日本饒意了?只要咱們還有一個活著的,就不能讓蘿卜頭安生,只要這槍聲還在響,奉天城的老百姓就還有個盼頭,要是我落到日本手里,你們誰有不許救我”

老骨頭一拳砸到墻上,枯瘦的拳頭頓時訣出了血,在墻上留下一個的印子。

外面又傳來金二狂放的笑聲:“老少爺們,金二爺先走一步了要是有來生,爺還是條好漢,金二爺還要騎最烈的馬玩最美的妞兒,殺光這些不是人揍的日本”

日本軍官高高的舉起洋刀,猛然落下。

一道血泉從金二的脖子上噴出,頭顱飛出了一丈多遠,嘴角依然是那副滿不在乎的笑容。

看到這一幕,巡警們頓時淚如雨下,老骨頭含著一行渾濁的老淚:“金二爺,好樣的,旗人也有爺們”

熊東北也是淚眼涔涔,他一直看不慣金二,實際上很多巡警都看不慣金二那副傲慢勁兒,滿清都亡國了,他還是一副混不吝的旗人大爺脾氣,要不是和警察局長有點遠親,早就被人提出奉天巡警局了。

但就是這么一個人,卻有著比大多數正人君子更硬的骨頭,更強烈的信念。

巡警們低聲抽泣,心里疼的滴血卻又不能放聲嚎啕,憋的胸口疼,似乎有一塊東西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來。

從日本人打響第一槍,已經過去十八個時了,卻沒有一支中隊前來救援,而日本人則越來越多,不光是軍人還有穿著和服的人,還有穿著六顆紐扣制服的滿鐵職員,他們在街上肆意的狂叫著,唱著拗口又難聽的日本民歌,發瘋般的在街上亂竄。他們殺人放火,把好端賭一個奉天城折騰的不成個樣子,到處是火光和濃煙,到處是奉天百姓絕望的呼喊聲和哭泣聲。

中國真的只有十八行省嗎?他們真的不管滿洲了嗎?他們忘記滿洲還有幾千萬父老嗎?那里不僅有滿人,還有蒙古人,更多的則是和中原血脈相連的漢人

天空中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仿佛是千萬只馬蜂在耳邊飛過,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也響,熊東北從窗口望去,只見兩只怪鳥發出巨大的嗡嗡聲從天上飛過。

“快看,那上面有咱中國的旗”東西眼尖,驚呼道。

熊東北揉揉眼睛,那個怪鳥上赫然有色十八星的陸軍徽標。

“是咱們的,沒錯,十八星徽是咱們的,這是啥怪物?”高興之余,又有些迷糊了。

怪鳥上丟下一些東西,慢慢飄了下來,漸漸能看清楚了,是一張張飛舞的傳單。無巧不巧的是,有一張正好飄進了他們藏身的房間。

熊東北急忙拿起來觀看,上面是赫然印著《征蒙先遣軍告奉天同胞書》

“我征蒙先遣軍為中華民國正規軍隊,守安民為義不容辭之責任。我軍出塞以來,先后大十余戰無一敗績,收復蒙疆地三百萬平方公里。驚聞倭寇悍然入侵奉天,征蒙先遣軍將士無不義憤填膺,今全師一萬兩千人開赴奉天,抗擊倭寇解民倒懸值此國家危機之秋,人無分老幼,地不分南北,均有守之責,若有通敵叛國者,我軍將嚴懲不貸,毋為言之不預”

老骨頭熱淚盈眶道:“好啊,咱中國饒軍隊終于來了,他們沒忘了咱奉天”

東西默默念著:“值此國家危機之秋,人無分老幼,地不分南北,均有守之值的好”

兩架偵察機的蒞臨,令日軍驚恐萬狀,他們對著天空盲目的射擊,但是想打中天空中飛行的飛機,又談何容易?

奉天百姓壯著膽子爬到房頂,歡呼中國饒飛機。

雖然只是灑了些傳單,但是也令奉天城的中國百姓充滿了希望。

日本,你們倒霉的時候到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55
第二百零八章 拯救大兵


兩架“馮如三型”木質雙翼飛機極為囂張的在日軍頭頂盤旋了幾圈,然后向場外飛去。看著日本人一邊驚恐萬狀的四處奔跑,一邊徒勞的對空射擊,他們得意的笑著在機艙揮舞拳頭。但是剛笑沒兩聲,他們倆同時笑不出來了,油表顯示油箱馬上要空了。英國飛行員托尼和帕特森一邊往場外飛,一邊默念著上帝保佑,降落之后千萬遇見的是中國人,而是日本人。

“咔咔”兩聲刺耳的聲音,引擎熄火了,他倆努力控制著飛機緩緩的滑行,努力保持飛行平穩并使機頭微微抬起,不至于落地時一頭扎到地面。一片收割完畢的高粱地成了他們的降落場,飛機壓過高高的秸稈,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

咔吧,一聲巨響之后,托尼駕駛的飛機向一邊傾斜,左邊機翼頓時折斷成一堆碎木頭,他險些從機艙被甩了出來,腦袋重重的磕在了儀表盤上,當時就昏迷了過去。矮個飛行員帕特森的運氣比他好一些,平平穩穩的將飛機停了下來。

他爬下自己的飛機,吃力的將托尼從機艙拽了出來。使勁的呼喊托尼的名字,但是沒有回應,額頭上的血已經把飛行夾克都染紅了。

帕特森拽著昏迷不醒的托米,在高粱地里漫無目的的亂竄,他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皮靴把秸稈踩的嘎巴巴作響,臉卻被葉片鋒利的邊緣割開了一道道小口子。走了半天,也沒轉出去,這片高粱地似乎是沒有邊際的。

“該死的高粱地,愚蠢的命令我真是個傻瓜,為什么接受這種任務”帕特森雙手拽著托尼的飛行夾克領子,一邊尋找道路一邊不停的咒罵。從起飛之后就一直不順,空中的風很大飛機很難操控,途中又下了一陣子雨,降落的時候還把托尼給摔昏了過去,也難怪帕特森的心情很糟糕。

“站住,干什么的”

帕特森聽見有人大聲喊叫,他不懂中文,忙舉起雙手順著聲音的方向走過去,剛走了四五米就出了這片看起來無邊無際的高粱地。

“別開槍,我不是壞人”帕特森用英語拼命的喊叫。

在他前方,有三四個年輕的中國人,他們手里端著老式的獵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帕特森的胸膛。

帕特森見這些人的中國人,頓時心情好了許多,感謝上帝,沒有落到野蠻的日本人手里。

“我是英國人,我是你們的朋友”帕特森用英語不停的說道,但是對方的情緒似乎更加激動,他們的手已經放到了扳機的位置。

帕特森嚇的趕緊把手又舉國頭頂,然后不停的解釋,但是他越這樣,對方眼中的敵意就越盛。帕特森靈機一動,突然想起自己背后的幾個中文,急忙轉身把后背亮給了這些人。

“狗子哥,那好像是咱中國字。”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道。

“廢話,我當然知道是中國字,可就是它認得俺,俺不認得它”旁邊一個年齡略大的青年人撇撇嘴道。

“狗子哥,你看著這洋鬼子,我去村里喊人”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撒丫子往旁邊的村子跑。

帕特森連比劃帶扭,但是對面的人死活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急的他額頭冒冷汗,酒糟鼻子變得更紅了。他想把這些人帶到高粱地,幫他把托尼拽出來。他剛朝前走了一步,對方的手指立刻就放到了扳機上,嚇的他急忙后退。

過了一會兒,少年人帶著一個老頭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老頭戴著眼鏡山羊胡子,像是個識文斷字的人。老頭腿腳似乎不夠利索,在田埂上幾次差點摔倒。

“郝先生,您看看,這洋鬼子背上寫的是啥字。”年輕人問道。

郝先生推推眼鏡腿,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聲來:“我是中國江淮軍的士兵,請幫助我們呀,這洋鬼子是咱們的人啊”

少年人驚喜的道:“江淮軍,那不就是收復蒙古的征蒙先遣軍嗎?我在城里聽人說起過打得蒙古活佛和蒙古騎兵哭爹喊娘,神氣極了”

郝先生朝帕特森一拱手道:“原來是先遣軍的兄弟,失敬失敬”

“先遣軍”、“江淮軍”這兩個中國詞語,帕特森經常聽見,意思也明白,他聽見戴眼鏡的老頭念出這兩個詞,再看看他們的表情,知道這肯定是朋友不是敵人,也學著他的樣子拱了拱手,然后立刻上前拉住郝先生,不由分說就給拽進了高粱地。

“你拉我作甚?斯文著些,斯文些我就這一件長衫,不要扯破了我教書的時候還要穿呢”郝先生哭笑不得。

狗子苦著臉道:“我家哪里有錢請先生啊?我娘病著都請不起先生。”

郝先生瞪眼道:“人家千山萬水跑到中國,來幫咱們收復蒙疆,現在又來打小日本,咱們連個大夫都不給人家請,還算是個人嗎?”

狗子耷拉著腦袋:“可我沒錢啊,咋請大夫啊?把我押到藥鋪子里去?人家也得要我,還嫌我吃的多呢”

郝先生咬咬牙:“也罷,今天這斯文就不要了”

說完這句話,將身上的長衫脫了下來四四方方的疊好,親手遞給狗子,戀戀不舍的又摸了兩把,才決然的道:“去,送到當鋪換幾個錢,給這位洋兄弟請個大夫吧。”

托尼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他感覺自己渀佛穿過一片幽暗的森林,無數的魔鬼朝他吼叫,伸出長長的觸手想帶走他,他非常恐懼,但是一絲光線從他的頭頂穿透了他的全身,令他感覺到溫暖,又萌生了希望。迷迷糊糊中,很多的人影在眼前晃動,他渀佛回到童年,躺在媽懷里,他嘴里有股甜甜的味道,那是媽媽乳汁的味道,那么熟悉又那么溫馨。

冷,真的橫冷,風刀霜劍入骨的感覺,疼,真的很痛,好像有一把鋼鉆生生的腦袋劈開。

眼皮如同被膠水糊住,幾番掙扎終于微微看到一絲光線,托尼眼前模糊的影子終于聚焦成清晰的景象。

這是間已經不能用破爛不堪、家徒四壁來形容的房子。干打壘土墻坍塌了半堵,連四壁都已經算不得齊全。屋頂上和墻壁上的洞讓寒風無遮無擋的盡情肆虐,房頂的茅草順著滿是破洞的頂棚耷拉下來。凜冽的北風夾帶著黑色的塵土尖利的呼嘯著撞進房子,小屋里霧蒙蒙一片昏暗,感覺這個房子隨時都會被狂風卷上天。

而此刻,托尼正躺在一張用黃土夯成的炕上,身上蓋著一床破的到處是補丁的棉被,被子很薄,被面很舊,但是洗的很干凈。這床被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用手一摸,里面的棉花結成了疙瘩。床上沒有褥子,只有一個草墊子鋪在光炕上,涼氣順著脊梁骨往上竄,他本能的蜷縮成一團,但是還是被凍的瑟瑟發抖。

屋子里只有一張油漆幾乎脫落殆盡的矮桌,腿斷了一條,被幾塊半截青磚墊起,這就是屋里唯一的陳設。一個幾乎看不出本色的土布簾子將房子隔成了兩間。這是什么地方?托尼覺得這個地方似乎很熟悉,但是又怎么也想不起來,頭還是很疼,而且身上也沒有一絲暖氣,似乎身體已經和精神分離,不再屬于自己。

幾個中國人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提著箱子的老頭。一看這些人的打扮,托尼急忙用英語道:“我是江淮軍的飛行員,請你們幫助我。”

這些人顯然不懂英語,只見那個老頭從箱子里掏出一根閃閃發光的銀針。托尼大驚失色,他們是這是要干什么?東方式的審訊,用針扎指甲?

“不,我全說,你們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托尼嚇的面無人色。

老頭和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其他人立刻把托尼按住,老頭舀著銀針,不懷好意的笑著,一步步的逼近。

“我是英國公民,你不能這么對我,該死的”托尼咒罵道。

顯然,罵人不會起任何效果,那根針還是扎了上去,老頭還不罷休,又連插了十幾支銀針,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托尼感覺似乎也不怎么疼痛,雖然沒有受過間諜忍受痛苦的訓練,但是這點疼,他還忍得住。

“感謝上帝,你終于醒了”帕特森牽著一頭奶羊興沖沖的走了進來。

“哦,上帝,這是哪里?他們對我做了什么?”托尼有氣無力的問道。

“這是奉天城外,你受了傷,是好心的中國人救了我們,這是一種古老的中國醫學,不過看起來似乎很有效,你這不是已經清醒了嗎?來吧,吃點東西。”托尼牽著奶山羊道。

帕特森一愣:“吃羊肉嗎?”

帕特森咧嘴笑道:“不,喝羊奶,你昏迷之后連水都灌不進去,有人出主意把羊奶頭放在你嘴邊,沒想到你真的喝了哈哈”

帕特森頓時暈菜了:“該死的”

原來昏迷中的母親,竟然是這頭瘦骨嶙峋的奶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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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東亮在軍諮府里坐立不安,作為一個過來穿越人士,柴東亮太清楚東北對于未來中國地位的重要性。也完全知道日本少壯派軍人冒險成功之后,萬一東北真出現的偽滿洲國的局面。只要中國一個應對不當,很可能就要丟掉東北對于少壯派軍人打頭陣,真正掌握大權的日本軍頭政客在后面看風色的作風,他是太了解了,更何況關東州還有大批滿清的遺老遺少關起門在做恢復大清的迷夢。

現在西洋列強,對柴東亮明顯采取視而不見的態度,對于江淮軍的擴張和柴東亮本人聲望的膨脹,他們報以謹慎的支持。柴東亮的風格,他們多少有了一些解,他是不介意和列強勢力合作的,但是首先要保證民國的尊嚴,相比較其他國家而言,他還是更傾向于美國的門戶開放政策,而且和美國的關系也最為接近,最近更是公開要求將滿洲問題國際化,這對力圖輸出資本的英美非常有誘惑力。一旦真的推行了,那么日本、俄國和滿清政府簽訂的條約將變成一堆名存實亡的廢紙。各國公使和領事認為,他對于國際局勢和各國情況,有著相當的了解,并不像以前的中國大人物那樣,要么是愚蠢的傲慢,就是奴顏婢膝沒有絲毫的廉恥。

“一師到什么位置了?”柴東亮問道。

“先頭部隊一個團乘船到達了天津,后續部隊現在已經到達河南安陽附近。”

“太慢了,通知他們加快速度,不行的話暫時放棄重裝備,輕裝前進,十五日內務必趕到奉天鄺海山,顧南山他們的形式很危險啊”

“陸軍部那里有什么動靜沒有?”

“陸軍部派北洋第三師出山海關。”

“哦,袁世凱下本錢了?心肝寶貝的第三師也舀出來了?看來他還知道輕重,還沒老糊涂。”柴東亮心里稍微松快了一點。

第三師是袁世凱的嫡系中的嫡系,裝備最好訓練最精良,戰斗力也是最強的。尤其是曹錕是心腹愛將吳佩孚,無論是戰略和戰術都有相當高的造詣。秀才出身的吳佩孚,不但打仗有一套,而且骨頭奇硬,再苦再難的時候也從不依靠洋人的勢力,哪怕是別人看來是雙贏的事情,他也從不和洋人有過多的瓜葛。只是此人性格過于剛強,所謂剛極易折,他后來就是被小人算計了。在另外一個時空的抗戰時期,日本人多次想拉他下水,糖衣炮彈一發接一發,吳佩孚裝瘋賣傻,把糖衣毫不客氣的吃掉,炮彈奉還,日本人送的二十萬銀元他手下了,當漢奸?門都沒有。

吳佩孚拔牙的時候,死于細菌感染,據說是日本人做的手腳,將他暗殺。

牧野鷹揚,百歲功勛才半紀;洛陽虎踞,八方風雨會中州

這么一個人物,柴東亮還真是想見見,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滿洲危如累卵,先遣軍危在旦夕

希望吳佩孚和曹錕,真的如史書上說的那樣,能把民族大義放在集團的恩怨之上,不會在這么危急的時候,干出令親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兒吧?

塘沽碼頭。一船船的士兵從碼頭上面運了下來,這是江淮軍一師的前頭部隊,他們是坐船來的,后續部隊為了防止日本海軍的攔截,改走了陸路。這些南方陸續調過來的部隊,雖然大多經歷了一年完整的訓練,但是對于在北方這種冰天雪地里面作戰的經驗,還是缺乏得很。

鄺海山緊急調派了一批敬禮過征蒙戰爭的老兵們到天津,充當寒帶作戰的教官,傳授一些寒帶作戰地經驗。如何保暖,每天吃什么東西。該喝多少水,行軍應該注意什么,如何扎營休息。盡他們可能的將所有自己知道的知識傳授出去。在天津稍做修正之后,這些士兵就將出山海關,踏上滿洲的土地。在北京,袁世凱也在緊急的調兵遣將,他狠狠心要將北洋戰斗力最強的第三師給派到奉天。曹錕不敢公然抗命,每天就和陸軍部泡蘑菇,為軍餉和器械討價還價。出乎曹錕意料之外的是,袁世凱還真的搞到了五百萬的軍費,即使以北洋那種高的出奇的花銷,這些錢也足夠第三師在奉天支撐一個多月的了。

陸軍部同時大量采購了棉衣、棉帽、防冷的擦臉油等必備物資,源源不斷的送到北京城。曹錕奇怪這位大總統是從哪里搞來的銀子,當他手下探聽明白之后,他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可悲。袁世凱竟然偷偷把頤和園里的國寶給弄到琉璃廠賣了,一時間大批內府珍寶吸引了全世界文物販子的眼球。

曹錕不禁升起一股悲哀感,老頭子已經黔驢技窮了,連這么下作的手段使出來了。曹錕決定好好的打一仗,既是為了自己撈取政治資本,也多少報答一下老頭子多年來的知遇之恩,要是沒有袁世凱,沒準曹錕還在鄉下當個搖貨郎鼓的小販呢。哪怕為了老頭子對他的私人恩情,曹錕也必須到滿洲走一遭,否則的話整個北洋就要把他和第三師看扁了。尤其是那個陸軍部次長小扇子徐樹錚,卯足了勁頭等著看曹錕的笑話。

曹三爺丟不起這個人

配足了武器彈藥和開拔費,曹錕親自擔任指揮官,令自己的心腹愛將吳佩孚當副手從旁協助,一個師一萬八千人的隊伍帶著全部的重武器,浩浩蕩蕩的出了山海關。

曹錕騎在馬上,語重心長的道:“子玉,這次出塞,一定給我打出個樣子來,也打出咱北洋的威風。”

吳佩孚硬邦邦的答道:‘只要無人掣肘,我定能奪回奉天,驅逐日本人。“

曹錕笑道:“子玉的話,我自然深信不疑,不過我是怕你太過勇猛現在是情勢你還看不出來嗎?老頭子對參議院一家獨大早就火冒三丈了,這次兩院選舉,要是梁啟超組閣萬事皆休,要是宋教仁組閣,那恐怕要鬧出大事兒的。”

吳佩孚見他那副幸災樂禍的表情,頓時一驚:“難得大總統要殺宋教仁?”

曹錕馬上搖頭道:“大總統沒那么傻,他要想殺宋教仁,有的辦法,何必等到現在呢?再說,這也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情。現在安徽的柴東亮在滿洲喊打喊殺,過他的民族英雄的癮,孫文則在上海虎視眈眈,宋教仁一心組閣到處拉幫結派,北京火車站那里,只要是議員,馬上就有三四方的勢力,請你吃飯、喝酒、送錢,復雜,太復雜了”

吳佩孚傲慢的道:“我是個軍人,只知道把仗打好就行了,對政治我沒興趣。我只知道,如果有誰擋了北洋的道,我就讓消失。”

曹錕苦笑道:“現在是亂世,有槍就是草頭王,沒實力屁也不是。“連孫文這種不識時務的人,都死抓著湖南和廣東的兵權不放子玉啊,咱們要是打殘了,你以為大總統會給咱們找補回來?不可能”

吳佩孚瞪眼道:“師長,你是讓我打,還是不讓我打?您給個準話,我是軍人喜直來直去,不喜歡兜圈子。”

這話里明顯帶著釘子,扎人入肉三分,曹錕早已習慣了他這個臭脾氣也不生氣,慢悠悠的道:“這仗不能不打,老頭子親自點將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但是不能打狠了,讓日本人記住咱們,和砸門第三師沒完沒了這難打的仗交給先遣軍去打,他們不是吆喝著要收復疆土、廢除洋人的特權嗎?就讓他們干去,他們吃肉咱不羨慕,他倒霉也不能怪咱。”

吳佩孚一撇嘴:“總共就兩支隊伍,他們全到齊了一萬八,咱也是一萬八,小日本有三萬四,兩邊齊心合力,和日本人也算是勢均力敵,如果各帶一隊,互不統屬,那是要被日本人各個擊破的這不叫打仗,這是伸出臉給人抽”

曹錕笑著道:“你甭管那么多,打好你的仗就行了,如果統一指揮,是他們聽咱北洋的,還是咱北洋聽他的?”

“自然是他們聽咱們的,咱們是中央,他們是地方”吳佩孚冷笑道。

曹錕笑道:“是啊,你看,人家管你,你受不了,咱管人家,人家也肯定不愿意啊還是各自為戰吧不過,不論勝敗,咱第三師的根本不能丟,更不能被小日本給打垮了,我就這么一點家底了,糟踐不起啊”吳佩孚嘴唇蠕動了幾下,最后只是嘆了口氣,對著自己戰馬狠狠的抽了一鞭子,戰馬受痛,希律律一聲叫,飛快的跑來了。

曹錕用鞭梢這支吳佩孚的后背,無奈的道“子玉啊子玉,你還是這么一副做派啊”

奉天坐落在平原上。,東和城南到八英里外就是低矮的丘陵。從遙遠東部山區奔騰而來的渾河。在奉天和丘陵之間的平原上穿過。距離市區只有幾公里。被破舊的城墻包圍的奉天內城面并不大。努爾哈赤統治時期所修建的厚重并帶有垛口的城墻。最高:也不過十米米左右。城墻下的積土都厚達數米。

在奉天城南的奉天車站。一定程度上是奉天的動脈。一八年十一月侵占中國東北的區的沙俄軍隊修建東清鐵路南滿支路到奉天,為了交通運輸的方便。此建成車站。俄人稱之為“茅古甸”。日俄戰爭爆發。翌年31日。日軍占領奉天,南滿鐵路開始日本人服務。很快日俄戰爭結束。沙俄將此站割讓日。同時改名為“南滿洲鐵道奉天車站“

到了一九零七年。奉天已經是一座擁有三十萬人口城市了。每年的旅客乘降人數更是高五十萬人。由于客流量增加。奉天的磚房外又搭起了四個臨時板房可這不夠用。“滿鐵”開始興新站。一九一零年十月一日舉行了車站搬遷儀式。從此奉天車站的位置被確定下來。

晚上八時十五分。一列噴吐著濃煙的列車緩緩駛入奉天。火車頭是南滿鐵上常少見的大功率的美制l型機車。他足以牽引四千五百噸車廂。是整個南滿鐵路上運載能力最強的機車。進站的火緩緩停靠在一個戒備森的站臺處。

列車剛一進站。貨的車門“嘩啦啦”的被站臺上日本關東軍的士兵拉開。車門后內露出一荷槍的士兵的出來。是一輛運兵的專列列車上的士兵穿著日式的軍裝。具。肩頭背著日制的金鉤,步槍。從軍官的車廂走出一個趾高氣揚的中年人,和很多日本軍官一樣,他留著精致的法式胡須,矮而粗壯的兩條腿皮靴擦的一塵不染。肩章和軍服說明了他的大佐身份。

“八嘎,終于聞到泥土的味道了”大佐深深的呼吸一口清冷的空氣。

一隊隊的日軍從車廂里跳下來,在軍官的指揮下開始集結,漸漸按照各自的部隊歸屬排成了隊伍。

森田大隊,率屬于廣島師團,大隊長森田信男是日俄戰爭中的英雄,曾經在秋天的時候,領著測繪兵脫光衣服游過鴨鸀江冰冷的江水,把觀戰的西洋各國武官看傻了眼。攻打二零三高地的時候,他也是帶著部隊沖鋒在前,身中兩發步槍彈居然僥幸未死。養了不到兩個月又回部隊了。

戰后受到軍部的表彰,由少佐火箭般的升遷,不到六年的功夫就當了大佐。作為一個沒有讀過陸大的“無天組”,能在不到四十歲的年齡就當上大佐,而且是皇軍精英的第五師團,是非常不容易的意見事情,森田信男對自己也感到非常滿意。昨天夜里,他接到了師團部的命令,讓他帶隊去奉天,協助已經進城的日軍防御支那軍隊的反撲。

森田,感覺這個命令很可笑,支那人會反撲嗎?守城,應該是守備部隊的事情,森田大隊將會擴大戰果,在最短的時間內占領整個奉天省,甚至是全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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