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辛亥科技帝國 作者:芝麻湯圓 (已完結)

mk2257 2011-5-24 00:25: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08891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06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的大學


一九一二年九月二十五日

柴東亮更新了《辛亥科技帝國》之后,習慣性的打開了書友群。

“馬小辮?你丫還活著?移民的事情辦的怎么樣?”柴東亮驚喜的道。

馬小辮發了個憨笑的頭像之后,打了一行字:“我家老爺子決定不走了,死也死在中國嘻嘻,還是中國好啊,我們東莞的桑拿天下無雙,改天過來我請你試試莞式三十六式”

柴東亮發了個鄙視的頭像:“賤人”

嘴上在罵,但是心里還是挺高興的,書友群里只有馬小辮家是搞實業的,能給自己提供最多的幫助,有他在群里,自己也覺得心里踏實了許多。

“你家老爺子為什么決定不走了?他不是說被衙門折磨的夠嗆?”柴東亮好奇的問道。

民營企業在國內就是后娘養的,稅賦極重而且被金融部門歧視,想獲得貸款比登天還難,不少企業家不得不去借高利貸或者是冒險非法融資。很多搞實業的人要么賣了企業去炒房子,要么干脆全家移民國外。

馬小辮氣哼哼的罵道:“別提了,我老爺子去了趟北美,在加拿大的多倫多,住的酒店對面就是北約克區,,當貓地鐵站那邊成群結隊的中國二奶,整個社區成了北美最出名的中國二奶村,后來去了洛杉磯,住在羅蘭崗的香港廣場,還是那個鳥樣,連美國佬都學會說‘二奶”這個詞了,整個北美中國二奶村的數量超過唐人街的數量了,你想想洋鬼子能瞧得起咱大陸人嗎,不歧視才怪我家老爺子說了,在國內的時候周圍都是中國貪官,好不容易出去了居然還一樣,那還去個毛啊?干脆留在國內和他們死磕”

“我愛小狼狗”插言道:“小辮哥哥,你老爸是故意住在那里的吧?他是不是給你找了個小媽?”

“滾,再多嘴踢出去”

我愛小狼狗識相的閃了,得罪群主的結果不是好玩的:“哼,沒良心的東西,奴家撤”

柴東亮想起了正題:“馬小辮,幫我搞幾套礦山采掘設備和礦井提升設備的全套圖紙吧?老價錢,五百一套對吧?”

馬鞍山的鐵礦已經準備大規模的開采了,而采掘設備實在是不給力,柴東亮打算自己造設備,不但可以用來挖礦還能賣錢,一舉兩得。

馬小辮不耐煩的道:“你要那玩意干什么?準備開機械廠?我勸你別干,不賺錢還能累死人”

“你甭管我干什么,幫我買了就行”

“那好吧,我把賣圖紙的人電話給你,你自己聯系。”

柴東亮苦笑道:“別,還是你幫忙買吧,發到群共享就行了,我讓的編輯幫我打錢給你。”

“好,三天之內我發給你”

《辛亥科技帝國》的訂閱相當不錯,以柴東亮的龜速更新,月入居然也有一萬多,反正這個錢他也花不成,買技術資料是最合算的在二十一世紀仨核桃倆棗就能買一套的資料,放在二十世紀初,就是無價之寶

時空走私的真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啊

關閉了電腦,柴東亮伸了個懶腰,雕花木窗,花梨木的辦公桌,老式的電話,這才是他真正的生活環境。柴東亮經常有神經分裂的錯覺,總感覺軍諮府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也許自己一覺醒來還在那張席夢思床上。

二十一世紀的宅男生活,沒錢沒車沒房子,現在的柴東亮什么都有了,權力、地位、數不盡的金錢,住的大宅子光管家、門房、聽差、丫鬟、婆子就有五十多個,廓爾喀衛隊足足一個營的精銳只為保護他一個人的安全,但是柴東亮卻絲毫沒有家的感覺,失去的東西往往才是最彌足珍貴的。

柴東亮想起自己上高中的時候,臨班的一個白衣女孩,自己每天繞行兩公里就為了在她家樓下看到她出門,看她走進學校,走進隔壁教室整整三年天天如此,一千多個晝夜什么都沒發生,但是自己卻滿心的喜悅。

曾經以為,那就是人世間最純潔的愛情。

大學之后,瘋狂的喜歡上了一個重慶女孩,那個笑起來露出兩顆俏皮的小虎牙的丫頭,瞬間就填滿了他的內心。四年的大學生涯,兩個人分著吃一份飯菜,咬牙戒煙只為了給她買一份生日禮物,牽一下手就能心里狂跳,當分享了彼此的初吻之后,柴東亮晚上睡覺都笑醒了好幾次。

曾經以為,楊過和小龍女的愛情也莫過于此了。

當一切都成為往事,激情沉淀為平淡之后,柴東亮卻哀傷的發現,自己居然想不起臨班的那個白衣女孩的模樣了,大學里相戀四年的前女友,實際上也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女孩。

現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女孩,莫小憐清純如水,而且國色天香,吳美琪千嬌百媚又對自己一往情深,如果換在另外一個時空,有這樣的女孩垂青自己,那還不是祖上燒了高香?可是柴東亮卻再也找不回當年的激情和沖動也許,成熟就意味著要失去那種簡單的快樂。

柴東亮想起穿越前看過的一句話:男人的心里裝了天下,就再也裝不下女人!

當時純屬是為了裝逼,記住了這句話,如今反復咀嚼卻有了別樣的滋味,在上位者的心里,天下才是最美的女人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正當柴東亮傷懷悲秋感慨萬千的時候,方清雨不解風情的走了進來,壓低聲音道:“都督,到陸軍學堂檢驗新學員的時間到了。”

柴東亮這才想起,自己曾經和英國佬巴恩斯有個三個月之約。巴恩斯拍著胸脯保證,三個月的時間就可以讓那些“營混子”脫胎換骨,成為優秀的學員。

現在三個月已經過去,今天就是檢驗這些學員的日子。

安徽陸軍士官學堂,就設在原先大清建立的安徽陸軍小學的舊址,原先的教員留下了四成,大批留學日本回國的教官被裁撤。說起日本留學生,柴東亮就頭大如斗,這些人中大部分竟然連日語都不會說。那些號稱是學軍事的,都是在“振武”等預備軍校混日子,真正上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接受過正規教育的十不存一。

就是這么一批人,回國之后就挎上洋刀,人五人六的在軍校當了教員,老師都是這個水平,學生的素質就可想而知了。

巴恩斯從英國帶來了一批退役軍官,這些人大部分都曾經在中國服役過,說的馬馬虎虎還算過得去,很多人都參與過當年威海衛華勇營的訓練工作,對培養受教育程度不高的中人有著豐富的經驗。

柴東亮毫不客氣的將那些不稱職的日本留學生淘汰了下來,如果愿意接受英國教官的訓練,那么可以重,如果不愿意干脆回家種田得了。

袁世凱的北京臨時政府給了柴東亮三個師的編制,原先是因為資金問題,柴東亮打算編練兩個師和一個混成旅,現在從美國伯利恒公司拿了大筆的定金,財源不成問題,就打算干脆編出三個齊裝滿員的師。

柴東亮接觸過伯利恒公司之后,悲哀的發現這個美國財團的經濟實力遠遠超過了自己統治的安徽全省,僅僅第一期貸款就給了一千萬美金,其中給了上海光華造船廠五百萬美金,其余部分用在機械廠、軍工廠和蕪湖工業園,然后又訂購了一百六十套的機立窯水泥設備,隨手撇下兩百六十萬美金的定金。

一千多萬扔出去,伯利恒鋼鐵公司眼皮都不眨一下,這可是不是后世里一比七換人民幣還天天貶值的紙票子,而是金本位的美元啊,貨真價實的美金

安徽全省一年的稅收也不過是兩千七百多萬銀元,還不到一千萬美金呢

柴東亮知道了什么叫富可敵國,什么叫財大氣粗,什么叫實力的差距

新式馬路修好之后,除了維持秩序的騎警之外,安慶城內不許騎馬,柴東亮和方清雨等人也不例外,他們一行人蹬著自行車離開了軍諮府,出門不遠,就看馬路對面的兩片大工地,這是兩所正在建設中的大學。幾個穿著黑袍子的金發碧眼的美國神父指揮著工人忙的不亦樂乎。

柴東亮眼紅美國佬有錢,索性就再多敲他們幾個,柴東亮死纏爛打終于說服了美國公使嘉樂恒,由他幫忙游說洛克菲勒基金會和美國的教會,在安徽捐款修建一所現代化的醫學院和一所理工專科大學。嘉樂恒也不是吃虧的主兒,要求柴東亮保護教會在安徽的傳教權和傳教士的人身安全,柴東亮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洛克菲勒基金會本來就有在中國捐獻一所大學的計劃,正在全國選址,在嘉樂恒的游說下,答應來安徽建校。美國的教會有的是錢,投資在中國創辦一所公益性質的大學,對他們來菜一碟。而且教會在中國的傳教工作非常不得力,中國的知識精英階層和官員,幾乎就沒人信奉洋教。別說美國的清教徒在中國玩不轉,就是老資格的天主教在中國也照樣沒幾個人相信。

聽說柴東亮愿意保護教堂和傳教士,教會痛快的答應了捐款。伯利恒公司也答應幫助柴東亮從美國聘請教授。

柴東亮對教會的那點心思心知肚明,不就是想在中國推廣基督教嘛,可他們卻始終沒搞懂,中國是個地地道道的世俗國家,宗教從來只有依附權力才有生存的空間。作為一個儒家傳統占據主導地位的國家,連孔夫子他老人家對鬼神都是存而不論,說白了連他都不信這個。

中國的基督徒基兩種人,一種是地痞流氓仗著教會和洋人的勢力橫行霸道,一種是“吃教”的,家里窮的揭不開鍋就靠著教會施舍的那點小米、黃面過日子真正的社會主流,就沒人愿意相信洋教。上海的虞恰卿倒是東正教的教徒,還起了一個安德烈帕帕羅維奇的教名,那也是為了和俄國人做買賣方便,根本不屬于信仰

說的最粗俗點,哪里有三妻四妾的基督徒啊,而中國的上層人物誰沒有小老婆?信教?別做夢了

美國教會想指望捐獻幾所大學就能讓基督教在中國廣為傳播,純屬是癡心妄想

柴東亮和教會的人接觸了兩次,看見他們煞有介事的樣子就不免好笑,在中國,什么宗教都得本土化,文化侵略這一套在中國壓根就不好使。

君不見,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和尚、道士、尼姑、神父、修女手拉手唱紅歌,歌頌偉大的黨成立九十周年,那是多么和諧的場面,洋人看到這種情景能當場就暈過去

洛克菲勒基金會捐助的大學,起名叫做“安慶協和醫學院”,分為學院和教學醫院兩部分,教會捐助的專科學院起名叫做“江淮高等專科大學”分為理科、工科、農科三大類,這兩所大學幾乎是不收學費的,而且對貧寒子弟還免費提供膳食和住宿以及往返家鄉的路費。教會不遺余力的為大學爭取國外教育機構的經費,學校尚在建設期間,他們已經爭取到了密蘇里大學為安慶協和醫學院心血管專科提供贊助,康奈爾大學和賓西法尼亞州立大學為江淮高等專科大學的工民建專業提供專項贊助,其他還有對農科和化學提供專項贊助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教會大學有個得天獨厚的優勢,那就是全世界的名校都承認它們的學歷,將來學生畢業后留學就方便了許多這一點是柴東亮無法做到的,他能自己建大學,但是不能逼外國大學承認學歷

柴東亮不得不佩服洋鬼子辦事的那股認真勁頭,雖然腦子有點缺根弦,但是比起敷衍了事的中國官員真是天差地別,而且教會大學為了不引起中國人的反感,課程設置居然包含了四書五經的內容。這令柴東亮非常滿意。

不管是誰投資的,只要放在安徽,就是老子的大學,培養出來的人才,都是將來民族復興的骨干。

走過兩道街,就是安徽士官學校,校門口的衛兵看見柴東亮的“車隊”,齊刷刷的敬禮:“校長好”

柴東亮擺擺手:“同志們好”,然后背著手,大人物味道十足的走進了學校,方清雨將腳踏車丟給身后的士兵,也跟著走進了學校大門。

剛到操場,柴東亮就看見一百多名學員排著整齊的隊伍,軍姿站的旗槍般的筆直,看見柴東亮到了,隨著巴恩斯的一聲口令:“立正“

所有人同時立正敬禮,動作整齊劃一,每個人的臉上都神采飛揚這還是三個月前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那群“營混子”嗎?

這分明是那些百戰百勝的鋼鐵雄師,才能擁有的氣勢啊

柴東亮的眼睛亮了此刻,他真的相信了英國佬巴恩斯的那句話:“自尊,才是軍人最強大的力量”

偉大的國家,不是奴才能建立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07
第一百六十三章 空襲(上)


四挺俄國造的雙輪水冷式馬克沁從勒勒車上抬下來,被幾個精壯的蒙古漢子推了上來,烏泰狠狠的道:“給我殺光那些漢人”

他沒有想到,包頭城的守軍竟然是如此的頑強五百人硬是頂住了他五次攻擊,城下尸體積了三尺多高,血水將城墻染成了刺目的紅色

十幾名蒙古漢子拉開了一條長長的紅繩,烏泰的兒子德楞泰按照蒙古習俗,搬了把椅子坐下,身邊是抱著雪亮馬刀的督戰隊十幾個黃衣喇嘛嘰里咕嚕的念著誰也聽不明白的,然后用手蘸著清水灑向蒙古馬匪的頭上和身上

烏泰的相貌頗為清秀,對漢文也通曉一些皮毛,而德楞泰則粗鄙不文,生的五短身材滿臉橫肉,草原漢子典型的羅圈腿,尤其顯眼的是右半邊臉上長了一塊巴掌大的紅印,好像是被誰剛剛劈面打了一巴掌似的

德楞泰扯著粗憨的嗓音吼道:“成吉思汗的子孫們,你們是草原的雄鷹,沒有誰能擋住勇士前進的道路,現在是用馬刀顯示你們勇氣的時候了,誰第一個沖上包頭城,我就把城里最漂亮的姑娘賞給他,包頭城里的銀子比天上的白云還多,每個人拉十套車都拉不完,還有比牛奶還白的漢女,誰搶了就是誰的,膽敢退過這條紅繩的,我殺他全家”

一個馬匪傻乎乎的問道:“那我搶十個漢女都歸我嗎?”

德楞泰笑罵道:“只要你家的帳篷夠住,搶多少都是你的”

馬匪一本正經的道:“那我就再搶十頂帳篷”

財帛動人心,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嚴刑峻法和高額賞格的雙重刺激,令馬匪再次躁動起來他們扛著簡單的云梯,踏著滿地的尸體,冒著城頭的子彈起了攻擊

烏泰也就只有這么四挺馬克沁,子彈也不充裕,平常當作心肝寶貝,不到萬不得已難得用一次機槍子彈橫掃過低矮的城墻,打得垛口一片沙土四濺,有些子彈穿過了垛口的土堆,將躲在后面的士兵直接打下了圍墻去有的子彈嵌進青磚城墻,把一尺多厚的城磚打的塊塊碎落守軍還擊的火力卻難以打到機槍陣地的位置,偶爾兩流彈打過去也只是“當啷”一聲被馬克沁厚厚的護盾擋住了

蒙古兵不會搞火力支援那一套,一起沖鋒機槍就停了下來但是這次沖鋒卻比上次兇蠻得多啦,這些漢子都跟不要命一樣,半敞著懷露出厚厚的胸毛,出震天的怪叫聲音,漫無邊際地四面擁了上來

王大卯帶著士兵用排槍還擊,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蒙古人的隊伍又過于密集,幾乎每槍都會有人倒下,鏢局的趟子手也將打野豬等大型野獸的鉛質獨子摻雜著鐵砂裝進了滑膛槍,每子彈出膛都會帶來一陣鬼哭狼嚎之聲,不少蒙古人被打瞎了眼睛,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然后被后面擁擠過來的蒙古馬匪活活踩死看到蒙古人已經靠近了城墻,后面的馬匪紛紛扛著云梯往前跑

北洋軍也了狠,看見云梯就死命的往下推,火力也朝這里集中,攀著云梯往上爬的蒙古人被成批的伐倒,死尸在梯子周圍摞起來老高,不時有馬匪沖上城頭,都被他們用刺刀挑了下去,那些西幫的伙計、跑街開槍打仗的本事不濟,但是也都紅了眼睛,摟住馬匪就合身跳下城墻

“大德通”駐包頭的大掌柜馬荀心疼的滴血,西幫的伙計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必須是山西同鄉而且不能和掌柜、東家有親屬關系,還得機靈過人又要性格純良敦厚光是培訓就得五年之久,每個人都是西幫的寶貝跑街們是錢莊、票號的精英了,這些人的都是未來的掌柜,指望他們獨當一面,而現在這些商界的精英卻和那些骯臟的馬匪死在一起,馬荀看得心如刀割

烏泰在城下咬牙切齒的看著包頭城,一道高度不足三丈的土墻就把他攔在了外面如果拿不下包頭,沒吃沒喝的馬匪在茫茫草原的冬季,除了死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出路了到時候無論是想在草原上謀一條生路或者是遠走俄羅斯,都已經沒了討價還價的本錢堂堂的郡王比一條喪家犬也不會強多少

機槍和步槍的子彈劃出的火光幾乎將城墻的垛口都給包圍了,可是那些漢人的反抗卻絲毫沒有減弱,他們用子彈、刺刀,甚至石頭和拳頭來對抗數十倍于他們的敵人廝殺聲和傷者痛苦的哀嚎響徹了整個草原,風中帶著濃烈的血腥味

烏泰還很的時候,他的父親就告訴他,滿洲人和蒙古人是草原和森林的狼,而漢人則是綿羊,羊天生就是給狼吃的他曾經深深的相信這句話,直到起兵之后被吳俊升的巡防營打的屁滾尿流才猛然醒悟,狼和羊的身份是可以互相轉換的

現在,漢人是狼,而蒙古人才是羊,草原的蒼狼被二百六十年的鐵桿高粱給喂成了孱弱的綿羊,蒙古早已不是成吉思汗時代的蒙古,甚至不是僧格林沁時代的蒙古任何一支漢人的軍隊都已經輕易的擊敗蒙古人

意識到這些之后,烏泰是痛恨漢人,痛恨曾經在滿蒙貴族統治了二百六十年之后,只要一點火種就可以喚起血性的民族

“長生天在上,草原的雄鷹只有飲了熱血才能令它飛的高,大漠的蒼狼只有用敵人的骨頭才能磨亮它的獠牙,成吉思汗的子孫沒有懦夫,只有勇士,誰第一個沖上城墻,第一個撞開城門,我就把城里十分之一的人賞給他做奴隸,把最肥美的土地賞給他做草場”

戰斗依然在持續,二十師的營長王大卯已經不知道打退了蒙古人多少次的進攻,軍裝上血跡斑斑,搞不清是自己流的還是敵人的血,營長王大卯渾身浴血,一條腿受了重傷,全靠步槍的支撐才勉強能站的起來城里的百姓卸了房門,拆了房子幫助他們修葺城墻,青壯年男子扛著鋤頭、鍘刀協助守城,女人則熬了熱油、人畜糞便,從城頭往下澆被燙傷的蒙古人皮膚立刻就會脫落,然后在痛苦呻吟中慢慢死去,哭嚎聲猶如受傷的野狼

從黃昏打到了深夜,挑著松油火把又戰斗到了拂曉,守軍殺傷了上千的蒙古馬匪,但是自己也已經損失慘重,城門幾次失守又幾次奪了回來厚達三寸包著鐵皮的城門,上面全是斑駁彈孔,陽光射進城里,在地上映出星星點點的圓洞

北洋的這個四百多人的一個營,現在能戰斗的不足百人,其中還有四十多個是輕傷員四大鏢局的鏢師、趟子幾乎喪失殆盡,以一手形意拳打遍了半個中國的“神拳百變”戴雨亭老鏢頭,額頭中了一顆機槍子彈,天靈蓋被掀飛,腦漿和鮮血灑在了城頭,當場死于非命西幫的伙計、跑街也幾乎全部戰死,輝煌了數百年的晉商一夜間元氣大傷

現在守軍的子彈加起來已經不足兩百排,每人平均不足十,兩挺格林炮也炸膛了,從城隍廟拉來的兩尊“威武大將軍”銅炮因為火藥和鐵砂用盡成了擺設

王大卯苦笑著搖了搖頭,包頭已經完了,蒙古人只需要最多再動一次強有力的沖鋒,就可以占領這座塞上明珠弟兄們已經盡力了,他們幾乎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他們對不起這個國家,對得起九萬里的關山和五千年的煌煌華夏

可是,在遙遠的中原,誰會知道這里生過的一場慘烈的戰斗呢?也許,到了明天從高原吹來的風沙就會掩埋血跡,沒有人還記得有四百名軍人為了國家的榮譽,拼盡了全力流干了鮮血

“王營長,你帶著兄弟們殺出條血路走,城里有足夠的馬匹,你們能逃出去”馬荀深深的嘆了口氣道

王大卯用袖子擦了一把臉,將糊在眼睛上的血污抹開,然后平靜的道:“為國戍邊,馬革裹尸戰死沙場是軍人的福分在這個時候逃出去,我王大卯還算是個人嗎?”

馬荀跺腳道:“包頭已經守不住了,我們是老百姓,興許烏泰搶了銀子和東西之后不會怎么樣,他是不會放過你們這些當兵的”

王大卯淡然一笑道:“您知道我是當兵的就成,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危難關頭灑血賣命,這就是當兵的本分你不必再說了,我能撐多久就撐多久包頭真的丟了,您老人家也別怪我”

“哎”馬荀長嘆一聲:“這咋能怪你呢?這民國政府是干什么吃的?征糧征稅的時候如狼似虎,可咋就不能保護老百姓不受人欺負呢?什么大總統,我看是大飯桶”

王大卯搖頭道:“烏泰偷襲包頭,事出突然誰也沒料到,我聽說征蒙先遣軍到處在尋找烏泰的主力決戰,沒準咱們派出去的信使就碰見他們了呢”

馬荀沉默不語,外面被烏泰的馬匪圍的水泄不通,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信使又不會飛天遁地

“嘟嘟”

城下傳來低沉的牛角號聲,這是烏泰準備動大規模進攻的信號,蒙古騎兵在軍官的皮鞭和咒罵聲中,再次開始集結

王大卯和馬荀相視一眼,彼此默默無語,他倆都知道,守軍已經是強弩之末,這將是最后的時刻了

“掌柜的,掌柜的,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一個伙計連滾帶爬的從城墻的臺階上跑了過來,聽見“援兵”二字,守軍頓時精神大振,王大卯和馬荀騰騰幾個箭步就沖了過去,扶住跑的滿頭大汗的伙計問道:“援兵?在哪里?”

伙計氣喘吁吁的掏出一份電報譯稿,上面的字跡極為潦草,看得出是剛剛翻譯出來就送過來的

“大德通”有一架意大利出產的馬可尼無線電報機,因為功率太只能傳輸五十公里的距離,所以沒怎么使用一直還是用電報局的有線電報剛才突然接到了一封電報,說是征蒙先遣軍的主力已經快奔襲包頭了負責看守無線電報的伙計大喜過望,急忙回電給征先遣軍,告訴他們烏泰的主力就在包頭,請求他們十萬火急來支援

馬荀的眉頭剛展開就又皺了起來,拿著電報譯稿喃喃自語道:“來不及了,他們還在托克托,離這里將近一百里,輕騎快馬也得三個時辰,無論如何都來不及了”

王大卯平淡的一笑道:“也罷,讓征蒙先遣軍替咱們包頭軍民報仇”說罷,他揮舞著電報大聲吼叫道:“弟兄們,先遣軍主力兩萬人已經到了,前鋒離包頭不足五里,只要咱們打退烏泰最后一次進攻,咱們就大獲全勝了給我殺光這些馬匪”

馬荀明明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但是也難免漏點震動,他也用軟糯的山西話喊道:“兄弟們,包頭百姓感激你們,只要守住了包頭,我們大德通拿出十萬兩,不,二十萬兩銀子犒勞各位二十師的兄弟”

“殺光馬匪”城頭上一片歡呼聲,一百多殘兵的叫聲竟然將城下上萬蒙古人的咆哮都壓住了

看著這些渾身是血的傷兵,馬荀老淚縱橫,他暗暗搖頭,包頭城肯定是守不住了,再多的犒賞他們也拿不到了,即使再擋住烏泰的一次進攻,也頂多撐過去半個多時辰

烏泰被守軍的頑強驚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區區數百人守衛的包頭竟然是如此難啃的骨頭,打了半天一夜,竟然讓自己損失了上千人德楞泰則在殺人,幾十個嚇破了膽子逃跑的馬匪,被綁的結結實實,他親自抄起鬼頭刀將一顆顆腦袋依次砍下來,右半邊臉上的血痣紅的紫,直到大刀崩了口子他才悻悻的扔下刀

“父汗,漢人的子彈快打光了,我親自帶人沖一次,肯定能攻占包頭”德楞泰殺人之后,心情大好

烏泰冷冷的道:“你是什么身份?打仗沖鋒是那些奴隸娃子的事情,你繼續督戰,我就不信了,這些漢人都是鐵打的”

半個時辰從托克托到包頭,是絕對不可能的,除非征蒙先遣軍會飛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08
第一百六十四章 空襲下


包頭的城墻幾乎被子彈削掉了一層,垛口是被機槍打的支離破碎,巨大的方木被蒙古馬匪扛著撞擊大門,里面的包頭百姓用沙包、桌椅等一切能用的東西努力頂著搖搖欲墜的城門

守軍的子彈已經打光,用城磚和刺刀苦苦支撐,他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再挺一刻鐘,援兵就到了

城頭上已經爬上來上百的蒙古馬匪,他們像是灰色絨毯中的雜色逐漸蔓延開,漸漸連成了一片,守軍和老百姓也已經幾近瘋狂,抄起所有能用的東西和他們拼命,實在不行就抱上一個敵人團身滾下城頭

每個人都在心中默念:援兵快點來“

王大卯的腿已經支持不住了,跪在地上用刺刀挑翻了一個馬匪,就覺得天旋地轉想要昏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援兵是不可能這么快到達的,包頭被敵人攻破已經是不可避免的先遣軍的援兵只能為他們報仇,為他們收尸,希望他們能為自己和同袍立上一塊碑,寫上所有人的名字

有名字的鬼魂就能聽到遠方親人的呼喊,靈魂可以越過長城回到故鄉,不會成為這塞外的孤魂野鬼王大卯放眼看去,馬匪密密麻麻的爬滿了城墻,城門也已經不住的搖晃,身邊的同袍越來越少一切都結束了,就是死也不能落到馬匪的手里

王大卯下令了決心,一咬牙扶著一桿殘破的軍旗站了起來,背靠垛口站了起來放聲呼喊:“爹,娘兒子不孝,不能給你們養老送終了”

說罷,翻身就要往下跳,卻被一個士兵牢牢的拽住

“放開我混蛋,老子不能落到馬匪手里零零碎碎的遭罪”王大卯暴怒道

“營長,你看”士兵指著天空道

空中傳來一陣“嗡嗡”的巨響,好像是億萬只馬蜂同時在拍打翅膀一般

王大卯抬頭看去,只見遠處飛來兩個怪東西,他瞪圓了眼睛弄不清楚那是什么怪物,城頭上正在廝殺的北洋軍和馬匪幾乎是同時抬起了頭,浴血搏殺頓時戛然而止

兩只碩大的怪鳥發出震耳欲聾的“嗡嗡”聲從天空掠過,怪鳥飛的很低最多也就離地二十米左右,漸漸近了之后,下面的人驚訝的發現,里面居然有人

怪鳥在天空盤旋了一圈之后,飛到城墻下面的馬匪們的頭頂,隨軍的喇嘛“噗通”就跪下了,一邊念念有詞一邊磕頭,其他的蒙古馬匪也跪下磕頭如搗蒜

怪鳥上面落下來兩個小黑點,搖搖擺擺就落在馬匪中間,片刻之后就聽見兩聲巨大的爆炸聲

正在磕頭念經的馬匪被炸的血肉模糊,不知道是誰用蒙語喊了一嗓子:“妖怪,妖怪來殺我們了”

成千上萬的馬匪像沒王的蜂般炸了窩,連督戰隊也扔了步槍四散奔逃,“咚、咚”又是兩聲爆炸聲,不少嚇的腿腳發軟的馬匪也驚醒過來,騎上馬漫無目的的飛奔,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想逃到哪里去,只是想離這個能從天上丟下雷電的怪物越遠越好

烏泰和德楞泰想制止卻無從下手,連他們也被潰兵沖的站不穩腳跟

“父汗,快上馬”德楞泰見勢不妙,將烏泰扶上戰馬,跟隨著潰兵的隊伍遠遠的逃遁

城頭上發出陣陣的歡呼,有人驚喜的喊道:“這是我們的,我們的”

王大卯瞪圓了眼睛,發現這怪物的身上居然有一個鐵血十八星的圖案

“是咱們的,咱們的援兵到了”王大卯驚喜的跳了起來,也渾然忘記了腿上的傷勢

守軍和包頭城里的百姓勇氣大增,奮力的向已經沖上城頭的馬匪殺去,而馬匪則被怪鳥嚇的腿腳發軟,幾乎是伸出脖子隨便讓人砍

蒙古人幾乎就沒有不迷信的,除了信奉喇嘛教之外,還相信萬物有令,信仰長生天,他們看見裝著人還能播撒雷電的怪鳥,本能的認為是妖魔,根本生不起半點的反抗意識

這兩個怪鳥正是先遣軍攜帶的兩架“馮如三型”偵察機,駕駛員都被下面漫山遍野奔逃的蒙古馬匪弄蒙了,他們也沒想到隨便扔了幾顆小小的五磅重航空炸彈能產生這么戲劇性的后果,原本鄺海山派他們過來是個象征性的舉動,給城里的守軍增強信心,讓他們能夠堅持到援兵到來,沒想到烏泰的人是這么不經打,幾顆小炸彈就給嚇掉了魂

一萬多馬匪就像是被獅群追逐的羚羊,漫山遍野的四處狂奔,對于擋住自己逃生道路的同袍,他們則是毫不客氣的用馬刀劈開血路

“馮如三型”升限二百多米,只能攜帶六顆五磅航空炸彈,飛行距離五十七公里從托克托飛到包頭,幾乎達到極限

守軍鼓足了勇氣,將城頭的馬匪逐一殺掉,幾個比較機靈的則跪地求饒,北洋軍恨透了他們,哪里肯留什么俘虜,全部扔下城墻活活摔死

兩架飛機盤旋了幾圈之后,看看下面已經沒有馬匪了,選擇了兩塊平坦一點的空地降落了,這種輕型飛機就這么一個優點,隨便找個草地就可以起降

“神兵天降啊,天佑我華夏”

馬荀大掌柜老淚縱橫,跪在城頭膜拜上天,城上所有軍民同時跪下,向蒼天拜謝

兩個戴著皮帽子的飛行員被城下的慘狀嚇了一跳,尸體堆積了四尺多高,不少是守軍和馬匪抱著死在一起的,他們生前是不共戴天的仇敵,死后的樣子卻仿佛是最親近的孿生兄弟

殘破的城墻上鮮血淋漓,散發著陣陣惡臭令人作嘔,飛行員強忍著生理的不適,大喊道:“我們是征蒙先遣軍,大部隊馬上就到我們鄺司令讓我問候二十師的兄弟,你們辛苦了”

王大卯用一桿彈痕累累的鐵血十八星陸軍旗撐起了身體,提著氣道:“感謝先遣軍的兄弟仗義相救,包頭軍民父老不勝感激,請二位兄弟進城”

一陣風吹過,被硝煙熏黑了的十八星旗在空中獵獵飄揚,軍服破碎渾身浴血的北洋二十師官兵,就像是一群青銅的雕像,凝鑄在塞北的大地

先遣軍的飛行員神情凝重的打了個立正,用軍人的方式,鄭重的向這群用鮮血和生命守衛疆土和百姓的英雄,敬禮

接到包頭之圍已解的電報,鄺海山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然后是深深的輕蔑,烏泰的馬匪也算是兵?憑借著這么一群土雞瓦犬居然還敢鬧分裂?

“一團,給我插到小廟子和白巖溝,堵截馬匪西逃的道路,絕對不許他們逃進西蒙古”

“二團,給我堵住烏拉特前旗的山路,不許馬匪向北一步”

“三團,給我堵住通往鄂爾多斯的道路,不能讓他們向南邊逃竄”

鄺海山不停的下達著命令,六千人的部隊除了顧麻子帶走的兩個營騎兵之外,還有五千多人,分成三路攔截,每個方向還有一千多,對付烏泰已經喪魂落魄的馬匪是綽綽有余了,吳俊升的兩千巡防營拖著幾門老掉牙的克虜伯山炮還把他們打的鬼哭狼嚎,如果武裝到了牙齒的一千多正規軍還搞不過馬匪,那江淮軍干脆解散算了

“司令,如果烏泰東竄怎么辦?從烏蘭察布可以直插滿洲”一個參謀問道

鄺海山淡淡一笑:“那不是你們考慮的事情,執行命令就行了”

參謀長顧維鈞眼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喜色,原本最擔心的就是找不到烏泰的主力,無法將這股禍水引到滿洲,沒想到這個任務如此簡單,就快要完成了

鄺海山卻絲毫不敢大意,滿洲鐵路沿線可是駐扎著八萬俄軍呢,如果發生沖突,先遣軍戰斗力再強,也不過是區區六千人罷了

何況,西邊還有個所謂的“大蒙古國”,哲布尊丹巴這個活佛還在光顯寺里當著皇帝,他手下還有足足五萬蒙古騎兵

六千人要橫掃漠北,粉碎蒙古分裂的陰謀,還得把烏泰和哲布尊丹巴的騎兵驅趕到滿洲,然后趁機占領滿洲,又要時刻防備著日本人和俄國人在自己背后捅一刀

都督,您可真看得起我,也真看得起先遣軍,鄺海山的心里一直是沉甸甸的

船到橋頭自然直,鄺海山也不想再煩心了,隨口問道:“不知道顧麻子那里怎么樣了?把土默特汗救出來沒有?”

顧麻子的騎兵離土默特汗的官寨還有二十里的時候,圍攻官寨的馬匪就得到了消息,他們看見偵騎點燃的狼煙,立刻就逃了大老遠從察罕盟跑到土默特,居然連個馬匪的影子都沒看見,把顧麻子氣的七竅生煙派出騎兵追殺馬匪,結果皖北的馬耐力不行,長途奔襲之后已經體力不支,追了十幾里殺了一些跑的慢的匪徒,顧麻子只好氣哼哼的下令收兵

馬匪圍攻土默特汗的官寨是佯攻,打打停停,沒有動真格的,所以官寨的傷亡不算很大,孟良的一個連士兵傷亡二十多,比起王大卯那里一個營死傷四分之三已經是非常的幸運了,只是很多土默特的牧民家的牛羊被搶走,妻女被侮辱,帳篷也被燒了牧民在官寨外面哭聲震天,聽得巴音特爾郡王心煩意亂他派出官寨的衛隊,把這些牧民全都給驅散

長途奔襲卻沒有能好好打一仗,令先遣軍的士兵心有不甘,他們圍著烏云珠打趣:“公主,你可是說過誰救了你父王,你就嫁給他,可咱們這里千把號弟兄,你到底嫁誰好呢?”

烏云珠長發一甩,白了他們一眼道:“我可還說過,誰殺了德楞泰,誰才是我的丈夫現在德楞泰的影子都沒見到呢”

說罷,眼睛有意無意的在張書陽身上瞟來瞟去,周圍的軍官頓時開始起哄,把張書陽弄的臉都紅了

“我土默特自從大元朝開始,就只臣服中原天子,大元坐鎮北京城,先祖臣服大元,大明天子登基,我對大明上表稱臣,大清皇帝得了天下,我是大清的臣子現在是民國,我只認北京的民國政府,我土默特絕不當這背主投敵的亂臣賊子”巴音特爾見到顧麻子之后,扯著嗓子擺明了立場

此人的嗓門很大,而且是一口流利的京腔,話說的似乎也大義凜然,只是顧麻子細一琢磨,總覺得怪怪的,誰得了中原就臣服于誰?這也算是忠臣?

這些蒙古王公倒是相當的識時務不過再想想也就釋然了,東蒙古緊鄰北京城,如果背叛朝廷,自然是頭一個被征討的對象,這些蒙古王公每年都要在承德避暑山莊朝覲大清皇帝,都是官場混老的油條了,絕對不是想象中的草原漢子那么的憨直

“那個狗賊烏泰,要成立什么大蒙古汗國,要封我個親王這咱能干嗎?忠臣不事二主,好馬不配雙鞍咱生是國民政府的人,死是國民政府的鬼別說今天大人的天兵打敗了烏泰,就是大人不到,我土默特死光最后一個男人也絕不會背叛民國”巴音特爾拍著胸膛吼道

這話聽起來很是不錯,但是顧麻子真的不敢全信,這些蒙古王公都是在滿清官場陽那個小白臉

呵呵,有門

老家伙,跟我斗心眼,老子讓你賠了閨女又折兵!!顧麻子心里無比得意,笑容也變得燦爛起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09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甲骨文和青蒿素


安慶三義制藥廠的牌匾高懸,門口滿地是鞭炮碎紙,空氣中的火藥味久久不散。這家制藥廠是柴東亮出資建造的,“三義”鏢局以秘方入股,占兩成股份。藥廠分兩部分,一部分制藥,一部分搞新特藥研制。

李鏢頭看見這么大的制藥廠,樂的嘴都合不攏了。現在火車、輪船都通了,銀票匯兌的業務遍及城鄉,誰還請人押鏢啊?鏢局除了干點看家護院的活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收入來源,眼看百年老字號“三義”就要關張。李鏢頭愁白了頭,卻沒想到天上掉下了餡餅,祖傳秘方成了香餑餑,居然換了兩成的股份。

投資蕪湖工業園和水泥廠的那些徽幫的商人發成了什么樣,李鏢頭可是親眼目睹了,尤其是吳家可以用日進斗金來形容絲毫不為過。占了制藥廠兩成股份,鏢局的百十號人打斷了腿也衣食無憂了。

柴東亮陪著他視察制藥廠,只見各種草藥被送進破碎機打成顆粒,然后再用小型球磨機研磨成細微的粉末。李鏢頭眼睛都不夠用了,這種效率比用銅碾子快了千百倍。看完了車間,柴東亮和他去看倉庫,上千平方米的庫房里,藥材分門別類的晾曬烘干之后擺放的整整齊齊,空氣里都帶著淡淡的藥香味。

李鏢頭貪婪的呼吸了幾口之后笑道:“都督,這味道聞久了百病不生。”

柴東亮笑了笑,沒有做聲,旁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子冷冷的插言:“迷信”

李鏢頭頓時變了臉,晃動著砂鍋大的拳頭怒道:“說誰呢?”

年輕男子毫不客氣的道:“說的就是你,聞聞藥味就能百病不生?這就是迷信,是巫術”

“小子,有種你再說一遍”李鏢頭瞪著牛眼咆哮道。

柴東亮笑著制止道:“好了,今天是開張的好日子,都消停點”

年輕男子叫做魏明,馬薩諸塞州立醫學院的副教授,受美國教會的邀請回國參加制藥廠和安慶協和醫學院的科研教學工作。

李鏢頭氣呼呼的不說話,魏明則一臉的不屑。柴東亮也只好打圓場,即使一百年之后,中醫和西醫還是互相不服氣,中醫認為西醫副作用大,西醫認為中醫不科學針尖對麥芒,吵了一百年也還沒有什么定論。

柴東亮突然發現藥架子上有一堆類似骨頭的東西,走上前看去嚇了一跳:“這是什么?”

李鏢頭瞅了一眼道:“這叫龍骨,刀尖藥,治袖傷最是靈驗”

柴東亮使勁揉揉眼睛,架子上是一些被火燒的焦黑的龜甲和獸骨,上面隱隱還有雕刻的痕跡,拿起一塊看了又看,再用袖子擦拭過之后,顯現出彎彎曲曲類似蝌蚪般的文字。

“你拿這個做藥?”柴東亮驚愕的看著李鏢頭道。

李鏢頭一頭霧水:“是啊,這是龍骨,好藥材啊,上面有字的最靈驗”

柴東亮崩潰了:“這是從什么地方弄來的?”

“河南,安陽那邊的農民賣到藥鋪的,我好不容易才收集了這么幾百斤,最多能用兩個月,過幾天還得多收購些”

“這是國寶,你知不知道”柴東亮抓狂了:“這叫甲骨文,這是中國最早的文字,老祖宗留下的無價之寶,你給磨了當藥吃了治病?還帶字的才靈驗?虧你想的出來”

李鏢頭被柴東亮的咆哮驚呆了,他怔了許久才委屈的道:“老祖宗傳下來的方子,一百年來就是這么弄的,都督,你憑良心說,我的袖傷藥到底怎么樣?”

柴東亮苦笑道:“藥效確實靈驗,可是也不能拿這個東西當藥吃吧?況且,你有什么證據能說明帶字的才靈驗,沒字的就沒效果?”

李鏢頭啞口無言,片刻后嘟囔道:“反正祖上就是這么說的,咱也不能懷疑祖宗的話吧?”

魏明冷笑著插言道:“這就是迷信,還帶字的才靈驗?做過實驗嗎?有什么根據”

李鏢頭本來就是一肚子的火,只是對柴東亮敢怒不敢言,見魏明冷嘲熱諷,勃然大怒道:“假洋鬼子,你當老子不敢打你是怎么著?再胡說八道,爺爺的拳頭不答應”

魏明反唇相譏:“有理不在聲高,靠拳頭壓人豈不是說明你已經理屈詞窮”

“理屈詞窮?爺爺打的就是你這個理屈詞窮著家伙”李鏢頭含忿一拳飛出,魏明頓時就被打飛出去一丈開外,撞在藥架子上,龜甲、獸骨散落滿地。

這一拳打的結結實實,魏明半邊臉頓時就腫起來,鼻子和嘴都打破了,血汩汩的流了一臉。

“我的眼鏡呢?我的眼鏡呢?”魏明是高度近視,眼鏡被打飛之后比瞎子也強不多少,忍著臉上的劇痛,在地上摸索。

柴東亮怒道:“好嘛,上演全武行了?這里是藥廠還是戲園子?”

李鏢頭委屈的道:“都督,這洋鬼子欺負我嘴笨,吃過幾天洋人的飯就不認識祖宗了?我打的就是這種數典忘祖的王八蛋”

柴東亮瞪了他一眼,親自從地上把眼鏡撿了起來,遞給了魏明:“魏教授,對不住了讓你受委屈了”

魏明氣哼哼的道:“太無禮了,野蠻,迷信”

柴東亮轉身對李鏢頭道:“藥廠暫停生產,把這些龜甲獸骨全部封存,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一塊”說罷,轉身罵罵咧咧的朝辦公室走去:“太扯淡了,拿甲骨文當藥吃”

在制藥廠的辦公室里,柴東亮一直沉默不語,李鏢頭也覺得自己剛才過于沖動,現在有些后怕,又不愿意在魏明面前服軟,大家都不吱聲,空氣中火藥味更加濃烈了。

半個時辰之后,倉庫保管員過來報告:“回都督的話,龜甲和獸骨中帶字的總共一千兩百二十八塊,全部封存了,剩下的還有三千多塊,您看怎么辦?”

柴東亮沒好氣的道:“沒字的暫時封存到倉庫,有字的全部給我送到安慶公學,請那些飽學宿儒來研究把國家和民族文化的瑰寶,當作磚頭瓦塊,你們還真行”

李鏢頭隱隱的感覺到自己闖禍了,這些帶字的“龍骨”沒準還真是什么無價之寶,難道上面的字是神仙寫的?

柴東亮喝了苦涼茶降降火氣,才緩緩的道:“這些龜甲、獸骨上的字跡是咱們中國古人留下的,是中國最古老的文字,對研究中國文化和漢字的起源、發展有著巨大的意義,你們口口聲聲說別人數典忘祖,可是你們連老祖宗留下的文字都不懂了,磨成了粉末當藥材,還說什么有字的才靈,這才是真正的數典忘祖”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幾乎是扯著嗓子咆哮。

“中國人一直說自己五千年的文明,可是一直卻拿不出證據,而甲骨文就是最有力的證據之一,卻被你們隨意的糟踐了李鏢頭,你還別不服氣,你的袖傷藥是很靈驗,可是為什么靈驗,你知道嗎?如果用的‘龍骨’不是古人留下的,也不帶字,有沒有效果?你試過嗎你肯定沒有吧?”柴東亮喘了幾口氣,壓抑住怒火道:“中國人的老祖宗留下了許多的好東西,但是在古代好的東西不代表到了現在還是好的”

魏明冷冷的道:“中醫毫無科學道理可言,就是巫術”

李鏢頭拍案大怒道:“放屁有種你再說一遍?”

“我說了又怎么了?中醫就是巫術”魏明毫不示弱。

柴東亮一看兩人又掐起來,怒道:“都給我閉嘴”

倆人這才坐下,彼此怒目相視。

柴東亮嘆了口氣道:“魏教授說的沒錯,中醫就是巫術”

李鏢頭怒吼道:“都督,你怎么也幫著洋鬼子說這種糟踐祖宗的話?”

柴東亮手掌下壓,示意他安靜,然后才道:“遠古巫醫不分,不論中外,傳統醫學都和巫術密不可分,中國人說五臟對應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行以陰陽來調和,而西洋人則認為人有四種,分別對應地火水風四大元素,以愛恨兩種力量來平衡,你們聽聽,是不是非常類似?中國和洋人的傳統醫學全都是靠著經驗來治病,治好治壞治活治死,都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么,就如同你的袖傷藥,你曉得為什么能治好外傷嗎?如果少了一味藥會怎么樣,多了一味藥又會怎么樣?藥量變化之后會怎么樣你不知道吧?不僅你不知道,所有的醫生都不知道,這就是最要命的了,大家都知道金雞納霜能治瘧疾,但是為什么呢?”

李鏢頭啞口無言,魏明插言道:“那是因為瘧原蟲引發了瘧疾,金雞納霜里的奎寧可以殺死瘧原蟲”

柴東亮點頭道:“李鏢頭,一百年前洋人和咱們中國人一樣,也不知道為什么,現在人家就知道了,中國人至今還認為陰陽五行無所不能,如果洋人也抱著他們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也認為地火水風無所不能,老祖宗的東西永遠不能質疑,那他們也不會進步,祖宗留下的東西精華和糟粕都有,后人必須懂得辨認,哪些是精華哪些是糟粕,怎么辨認呢?只有不停的實驗,拿出真憑實據來,不能祖宗說什么就是什么,真金不怕火煉,精華通過試驗,越發證明它的珍貴,就說治療瘧疾吧,古人兩千年前就有青蒿治瘧疾的記載,林林總總留下了兩百多個用青蒿治瘧疾的方子,可中國的瘧疾一直蔓延了兩千年并沒有得到遏制,這是為什么?”

李鏢頭若有所思,半天之后才搖了搖頭。

柴東亮繼續道:“這兩百個方子,大部分都是歷代所謂的名醫看了幾個古方之后,自己憑空想象出來的,剩下一部分真正有效的,醫生本人也不明白到底是為什么,后人照著方子抓藥,病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惡化,為什么以前有效的方子現在就沒用了?到底問題出在哪里?沒有人去深入研究過投機取巧固步自封是小聰明,踏踏實實的做好研究找出其中的道理,這才是大智慧”

中醫的現狀也確實令人頭疼,柴東亮生病的時候,下人也找過幾個前清的太醫,那方子開出來差點把柴東亮嚇暈過去。經霜三年的甘蔗皮、雙胞胎的蟈蟈,墻根的蚯蚓......這些東西吃了會不會死人?只有天知道。

使用藥材的理論則更是匪夷所思,治療水腫就用破鼓皮,因為水腫又稱為“鼓脹”,所以用破鼓的皮就能壓服,水蛭會吸血,就認為把它曬干了入藥能活血化瘀,蚯蚓在土壤中鉆來鉆去,就認為它曬干了入藥能夠通絡利尿。就連《本草綱目》里荒誕不經的東西也比比皆是,夫妻同飲一杯立春后的雨水,能治療不孕不育

魏明突然問道:“都督,你說青蒿可以治療瘧疾,有依據嗎?”

柴東亮笑道:“沒有,依據需要你們這些人來找,一個方子一個方子的實驗,然后總結出規律性,徹底搞懂其中的道理,西洋醫學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也是從半巫半醫發展過來,傳統的西洋醫學和中國醫學沒什么兩樣,都是糟粕和精華并存找出中國醫學的精華發揚光大,徹底拋棄其中的糟粕,總結出規律,以科學的方法和手段重新構建中醫理論,如果做到這些,你們這些醫生就真的是功德無量了如果中醫繼續固步自封,早晚就會徹底被拋棄,其中的精華也會像剛才的甲骨文一樣,被當作磚頭瓦塊了”

魏明由衷的嘆服道:“沒想到都督對醫學也了如指掌”

柴東亮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咱有電腦和書友群啊

從電腦的資料中,柴東亮已經非常清楚,治療瘧疾的青蒿素必須用黃花蒿,而且要鮮品榨汁才有效果,高溫煮沸過之后就會藥效全無,這也是為什么兩千多年中國都無法治療瘧疾的原因,中國人從來都是煮湯藥的,而唯一說明要用鮮品榨汁的,卻是一本煉丹修道的書,但是他不說,他要讓魏明等人親手試驗出來,從一次次不成功走向成功。

一套科學的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手段的正確往往比結果的正確,更重要

希望古老的中醫能夠從此擺脫巫術的困擾浴火重生,成為祖國文化寶庫中最耀眼的明珠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10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好漢


安徽軍諮府的辦公室里,高銘和高楚觀兄弟倆捧著硬皮記事本,不停的念著各地的電文。

“國民黨中央黨部來電,將在十月三日召開非常理事會,審議開除李烈鈞黨籍的提案。宋教仁理事長敦促您速速派代表去北京開會”

柴東亮趴在桌子上批閱公文,頭也不抬的道:“恩,知道了,你們安排代表去北京。只要開除了李烈鈞的黨籍,江西的問題就好辦了,這家伙把江西的老百姓禍害的也真是不淺,報紙輿論不可以放松,一定要多爆猛料,但是要記住必須真實,不要弄巧成拙,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情咱不干”

高楚觀點頭道:“江西民不聊生本來就是事實,咱又不是栽贓陷害,光這些天咱們接收的災民就有好幾萬了還有,先遣軍司令鄺海山來電,烏泰主力已經在包頭城下被擊潰,現在三面合圍,只在東邊烏蘭察布方向開了個口子蒙古活佛哲布尊丹巴派出代表找到了他,希望先遣軍和蒙古國東西分治。東蒙古歸咱,西蒙古由哲布尊丹巴統治,國民政府不能派兵和官員去庫倫”

柴東亮點了一下頭道:“東西分治?哲布尊丹巴以為是土匪分贓呢?國土是原則,寸土都不能讓!!給鄺海山回電,甭搭理哲布尊丹巴,火速拿下庫倫,不給他任何喘息之機對哲布尊丹巴本人可以放一條生路,不能把蒙古人都逼反了,反正他也是傀儡,一個老瞎子死活都是那么回事兒。對于那些沒有參與反叛的蒙古王公,還是要拉攏的,必要的時候埋下釘子,扶持一兩個和我們關系親近的,哦,對了,他上次不是說有個什么蒙古的公主看上了咱先遣軍的一個營長了嗎?告訴他,盡快促成這門婚事,有咱們的人當了土默特的駙馬,蒙古的事情就成了一多半了”

高楚觀道:“好的,我這就給鄺海山回電,另外,商警總隊新招募的三千人已經到齊,賀天壽請求調撥武器彈藥。”

“知道了,我這就寫手令給他,讓他自己去軍械庫領取。訓練期滿火速趕往上海,那里是咱們的命脈,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沒有錢和武器彈藥,咱們可就真抓瞎了”

好容易批閱完了公文,柴東亮伸伸懶腰道:“幾位,中午就在這里吃吧,忙乎了一上午,你們也辛苦了”

方清雨在一旁輕聲道:“都督,那個馮云海的案子,軍事法庭判下來了死刑”

馮云海是駐防九江的一個連長,因為私自開炮的事情被軍法處給抓了,這個案子在軍隊里震動很大,大部分的軍官都私下替他喊冤,不少人跑到軍諮府,暗示柴東亮網開一面。

柴東亮先是一愣,神情中有些許傷感,站起來看著窗外一言不發,過了許久之后擺擺手:“慕辰,你去看看他吧,看他家里還有什么牽掛,父母妻兒都替他照顧好了,讓他走的也安心一些”

馮云海私自開戰,按照軍法肯定是死刑,軍事法庭判的一點錯都沒有,可是柴東亮依然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只覺得一股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看見柴東亮黯然神傷,方清雨有些不忍,低聲道:“都督是否可以網開一面,馮云海其情可憫,其心可憐,讓他去蒙疆戴罪立功吧。”

柴東亮斬釘截鐵的道:“軍法無情,這個頭不能開,特別是不能由我來開,你去看看他吧,我就不去了,我有點累了就不陪你們吃飯了”

說罷,轉身徑直而去,留下同樣心情沉重的高家兄弟和方清雨。

“造孽啊,害死成千上萬的百姓卻能高官厚祿,救民水火卻得槍斃,這老天爺咋就不開眼呢”高銘捶胸頓足道。

方清雨嘆氣道:“都督說的沒錯,軍法無情,他心里也難受,您二位先吃著,我走了。”

高楚觀苦笑道:“慕辰,你覺得我們倆還能吃的下飯嗎?準備幾個好菜,我們哥倆陪你去陸軍監獄走一趟。縱然是殺頭的罪過,總得允許送碗斷頭酒吧?”

三個人出了軍諮府的大院,找了間最好的淮揚菜館子,弄了四涼四熱八個菜,又買了一壇子桂花陳結伴去了陸軍監獄。

陸軍監獄高墻電網戒備森嚴,方清雨出示證件之后在軍警的陪同下走了進去。

馮云海在一個單獨的牢房,雖然不免有些陰暗潮濕但是還算干凈,他穿的囚服也是干干凈凈的,看得出來在里面并沒有吃什么苦頭。

“馮云海,軍法處的方處長來看望你了”典獄長吆喝了一聲之后,打開了牢房的鐵鎖,然后恭恭敬敬的道:“方處長,您忙著,我就不打擾您辦公務了。”

方清雨提著食盒走了進去,高楚觀將酒壇子擺在小方桌上,擺開了四個酒碗。

馮云海楞了半天:“幾位長官有什么事兒?”

方清雨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勉強擠出笑容道:“柴都督讓我們來看望你一下,這位是咱們安徽軍諮府的高秘書長,這位是向原先生。”

馮云海驚愕道:“都督?他老人家讓您來看望我?”

他的心里升起了希望,一定是都督覺得自己不該死,派人救自己來了,一定是的,否則他那么大的人物,怎么會關心一個小小連長的死活

菜肴擺開,風雞、糟鴨子、姜汁松花蛋、杏仁拌木耳四個涼菜,干煸脆鱔、水晶肴肉、一品醋魚、醬燒牛腱四個熱菜。

“吃啊,動動筷子”方清雨招呼道。

高銘、高楚觀兄弟對視一眼,強笑道:“馮連長,吃點菜。”

馮云海在監牢里等死,現在猛然升起了一線生機,哪里還吃的下去,戰戰兢兢的問道:“幾位長官,我的案子還有救嗎?”

方清雨聽見這個話,已經夾到嘴邊的菜死活吃不下去了,過了許久才道:“家里還有什么人嗎?都督交代,對你的家屬要優厚撫恤,榮軍農場和地方政府負責給你父母養老送終,養育你的妻兒,如果你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一發說出來,我和高秘書長就能做主”

馮云海的頓時冰涼,楞了半天手腳不停的顫抖,片刻之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三位長官,你們去幫我求求都督,我不想死在刑場,派我去蒙疆吧,讓我死在戰場啊!將來孩子長大了,說起來也光彩些,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窩窩囊囊的死在刑場”

高銘想將他攙扶起來,卻拉不動他,只好嘆氣道:“馮連長,你私自開戰犯了軍法,既為軍人當知軍法無情,你家里的事情有什么放不下的盡管開口,只是別的就不要再提了。”

馮云海的眼睛漸漸失去了神采,突然又狂笑起來,笑到最后聲音已經哽咽,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然后連嘴都不擦,任憑殘酒打濕了囚服:“我不過是小小的連長,能讓幾位長官替我送行,此生也無憾了!戰場死也好刑場死也罷,孩子長大了自己會懂事兒,他能明白他爹的選擇幾位長官,我就借花獻佛,敬各位一碗。”

方清雨對他堪破生死之后的豪氣也頗為敬佩,端起碗道:“來,我也陪你一碗”

馮云海端著酒碗道:“頭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我還是一條好漢”

高家兄弟也端著酒碗道:“來,為了好漢干一碗”

三人交杯換盞,喝光了滿滿一壇子五斤裝的桂花陳,菜卻沒人動一筷子。

“酒,我要喝酒”馮云海喝的最多,舌頭都有些大了。

高銘搖搖酒壇子已經空了,暈暈乎乎的站起來道:“你們坐,我去打酒。”

外面的軍警聽見他們的喊聲,急忙跑過來問道:“長官有什么吩咐?”

高銘哆哆嗦嗦的解下自己的錢袋扔了過去:“去,過我打酒,要好酒”

軍警接過錢袋,狗攆屁股般的跑了出去,不多時就扛回來兩壇子史國公。

“長官,三十年陳的史國公,這酒行嗎?”

“行”

高楚觀接過來一壇,拍開上面的泥封,又給馮云海倒了滿滿一碗:“來,兄弟,我敬你,這酒大補。”

馮云海哈哈大笑,笑聲中帶著難以言表的凄涼:“我喝補酒有什么用?我就是個要死的人了,還補個什么勁兒?多說無益,喝酒”

桂花陳的度數不高,但是后勁極大,幾個人喝了一壇子剛開始覺得沒什么,后來就感覺頭暈眼花,站立不穩。

馮云海又喝了兩碗之后,啪的一聲將酒碗摔了個粉碎,嘴里大呼:“痛快,痛快”

高銘也陪了一碗:“都督已經把李烈鈞殘害江西百姓的事情曉諭全國,現在舉國聲討,你是魯莽了些,若能多少有點耐性,也不至于落得今天這步田地。“

馮云海仰天長笑,然后正色道:“若非是我下令開炮,怕是都督也難以下決斷吧?以我馮云海一人之死,換江西百姓千萬人之生,我心足矣我本是江西人,如果能眼睜睜的看著贛軍開槍殺我江西同胞,那我還算是個人嗎?以軍法論,我是罪人,以天理人情論,我馮云海無愧于心,我自問功績不在首義功臣之下我唯一的遺憾就是開炮的命令下晚了,讓無數江西人死于非命,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依然還會下令開炮,而且是在贛軍開槍之前就搶先開炮”

方清雨和高家兄弟同時沉默了,看著馮云海酒勁上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們三人悄悄走了牢房。

方清雨叫過軍警:“吃的用的,他缺什么直接到軍法處找我要,不要委屈了他這是條好漢”

高銘從陸軍監獄出來,長歌當哭老淚縱橫:“天不佑善人,好漢不能死于沙場,悲乎”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11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有車有房


柴東亮的辦公室里,七八個大漢將一臺發動機抬了進來,一個個累的氣喘吁吁。飛機發動機的重量可真是不輕啊

“這就是鷹式發動機?才兩個多月就造出來,真快啊”柴東亮驚喜的道。

“這就是按照您的圖紙試制成功的,V型十二缸,動力強勁,這種發動機和羅爾斯羅伊斯公司的八缸汽車發動機很類似,所以研發速度比較快了”馮如洋洋得意的道。

在另外一個時空,本來這東西就是天才的發明家羅伊斯的杰作,只是被柴東亮搶注了專利罷了,羅伊斯見到圖紙,稍微推敲了一下就搞明白了原理,要是不快才怪呢

柴東亮圍著這臺發動機看了又看,羅爾斯羅伊斯公司出產的東西,真是精致,每一顆小小的螺釘都經過精心的打磨,鑄鐵的外殼上找不出一個毛刺和砂眼,摸上去非常的順滑,不說性能僅僅是外觀就奪盡了眼球,一臺發動機居然造的像藝術品般的完美。

偉大企業必然有偉大的精神傳承,作為世界上最頂尖的汽車制造廠和航空發動機制造企業,羅爾斯羅伊斯對細節的追求是永無極致的。僅僅四萬英鎊就收購了羅爾斯羅伊斯百分之五十八的股份,這買賣做的太劃算了。柴東亮自己都想夸自己幾句

“都督,有了這種鷹式發動機,你準備制造的大型水上飛機就應該沒有什么大問題了,我建議現在就成立專門的研究室,研制能夠長途飛行的大型飛機”

柴東亮笑著道:“可以,這個由你們飛行器研究所自行決定,經費我讓財政廳現在就劃撥給你,希望你能不負我的期望,中國的天空就交給你們了”

馮如鄭重的道:“我必不負都督的重托,咱們中國飛機統治天空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柴東亮搖頭道:“不忙,還有事情,如果有了大型水上飛機,總得有專用的武器配備啊”

馮如只對設計飛機精通,對武器方面則是地道的外行,他搖頭道:“這個我不擅長,您可以讓上海的光華兵工廠來研制配套的武器,我們派人配合他們”

柴東亮的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就由你們來,人選我幫你找,研制大型水上飛機和配套的武器是絕密,上海光華兵工廠不合適,蕪湖兵工廠也不合適”

上海的光華集團總公司已經和美國伯利恒公司開始了深度的合作,廠子里到處都是美國工程師和技術人員,大型水上飛機是柴東亮未來海空軍建設的殺手锏,絕對不能提前讓美國人把技術給偷了去。

馮如興高采烈的走了,柴東亮也洋洋得意,發動機是工業的心臟,是冶金、機械加工等各種工業高技術的集成,最能體現一個國家的綜合國力,直到二十一世紀,軍艦、飛機等高科技兵器的發動機不過關,依然是制約中事發展的瓶頸。

只要擁有了先進的發動機,空軍領先這個時代十年、二十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柴東亮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了中國的水上飛機母艦上載著幾十架飛機,從大洋深處起飛攜帶著航空炸彈和魚雷,呼嘯著飛往日本的吳港

一次偷襲就可以把日本聯合艦隊全部送入海底,這個年頭,軍艦上壓根就沒有可以投入實戰的防空武器,等到中國參加一戰的時候,使用鷹式發動機的飛機,打那些老式的木質雙翼機,還不像圣誕節打火雞的游戲一般簡單啊?

“這就是汽車?娘啊,這不用馬拉咋會能走呢?”

“開車的就是那個洋鬼子?眼珠子和波斯貓一樣,晚上會不會放綠光?”

外面的一輛勞斯萊斯“銀色幽靈”轎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安慶不比上海、天津等大碼頭,甚至還不如蕪湖,這里沒有租界洋人也極為罕見,更沒人見過汽車是什么東西。柴東亮和衛隊平時騎輛腳踏車上街,都能引起路人的圍觀。

有膽大的人上去摸了摸車燈,英國司機故意按了一下喇叭,汽車發出“嘟嘟”的叫聲,把大家嚇了一跳。

“這鐵家伙還會叫呢,不知道會不會咬人?”

“這東西吃啥啊?我聽說這汽車是喝洋油的?”

“你就胡扯吧,羊油膻味大,豬油才能炒菜,這東西也是吃葷的?”

柴東亮在辦公室里聽的清清楚楚,先是好笑然后就感到有些悲哀,安慶是安徽的省府,居然就沒人見過汽車,而在不久的將來,福特公司的T型車將成為美國普通老百姓的代步工具,中國和列強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認識到差距,柴東亮更有了緊迫感,第一次世界大戰就在兩年后即將打響,自己的布局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控制滿蒙地區獨霸對俄國貿易發一筆大大的戰爭財,通過《伯利恒合同》和美國建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初步建成完整的工業體系,積累起參戰的本錢,訓練一支大軍在同盟國和協約國都筋疲力盡的時候參戰,從而在戰后獲得世界的主導地位這是柴東亮的既定方針,絕對不容許發生紕漏。

但是時間夠嗎?兩年之后,日本將會出兵青島,如果自己不能完成初步的工業建設,培養出十多萬合格的軍人,憑什么去阻止日軍?難道眼睜睜的看著日本和德國在中國人的土地上大打出手嗎?

柴東亮走出辦公室,外面的人哄笑著散去,走的時候依然是三步一回頭。柴東亮笑著道:“別眼紅了,等咱們自己能造汽車的時候,你們一人買一輛開著玩”

拉開車門,柴東亮用流利的英語向司機喊道:“開車”

汽車發動了起來,雖然在柴東亮的眼光來看,這輛車還非常原始,但是不能否認的是,羅爾斯羅伊斯公司出產的東西,外觀和內飾簡直就像是工藝品般一樣完美無瑕,電鍍的零件光可鑒人,桃心木的方向盤和儀表盤被打磨的無比精致,握上去的手感難以形容的美妙。

這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紀,這種古董車還不讓那些發燒友癲狂啊?

車子的啟動非常平穩,彈簧避震最大限度的減少了震動對乘客產生的不適感,柴東亮心里涌上難以名狀的復雜感覺。

老子終于成為有房有車一族了,只可惜,是在二十世紀初,如果能回到二十一世紀,一定開著這輛頂級的古董車,跑到當年那個狗眼看人低,硬生生將自己和女友拆散的老太婆面前顯擺一下

安慶的馬路都是筆直寬闊的水泥路面,各個路口還有交通警察維持秩序,人口雖多但是并不擁堵,過往的行人都驚奇的看著這輛汽車,艷羨的有之,驚恐的有之,反正就沒有一個人能視而不見的。

車子轉過兩條街道,就到了柴東亮的府邸,司機按了兩聲喇叭,把門房嚇了一跳,等到看見是柴東亮下車,這才趕緊迎了上去。站崗的廓爾喀衛隊看見門房的樣子,不屑的嘲笑他們的大驚小怪,廓爾喀衛隊都在英國服役過,對汽車早已是司空見慣。他們卻忘記了當年第一次見到汽車的時候,他們竟然驚恐的開了槍,以為是地獄里的妖魔跑了出來。

柴東亮從大家驚訝的眼神里感覺到,自己真的要辦一個汽車制造廠了,不僅僅是軍事目的,汽車工業對整個工業體系和經濟的拉動作用,也絕對是不容小覷的

回頭選擇幾種適合這個時代的車型,卡車和轎車都要有,未來的戰爭機械化將是方向,騾馬必將被時代淘汰。柴東亮心中暗暗的思忖

羅爾斯羅伊斯那種精雕細琢的工作模式,用來生產飛機發動機固然是很好的,不過要是用來大規模生產普通轎車和載重卡車就有點金丸擊鳥,太浪費了

到底那種車型更適合呢?柴東亮沒了主意,他對汽車發展史很陌生不管了,有書友群還怕搞不定這點小事兒?

柴東亮明智的將這個問題推給了萬能的書友群

“把門檻給我砸了,大門加寬能讓汽車進出”柴東亮囑咐管家道。

管家立刻就暈了,門檻的高低也標志著主人的地位,堂堂的江淮巡閱使,安徽都督的府邸,連門檻都沒有算哪門子事兒啊?這要是讓官場上的人知道了,那臉就丟大了,連帶著下人也覺得沒面子

心里不爽歸不爽,嘴上還得滿口答應,誰讓說話的這位是主子呢。鼻子大了還壓嘴呢,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柴東亮走過影壁墻,就看見莫小憐和吳美琪在喂錦鯉,這一池子魚都跟她們倆熟了,看見她們就湊過來找吃的。

“都督,您回來了?”吳美琪看見柴東亮,臉上立刻就綻放出了笑容。

柴東亮微笑道:“恩,回來了,你們吃了沒有?沒吃一起吃”

吳美琪拍著手道:“好啊,我還真有點餓呢”

柴東亮笑著道:“今后在私下場合不要叫都督了,叫我柴大哥或者是叫我柴東亮都行,叫都督聽著生分”

說罷,他一手拉一個老實不客氣的拽著她倆就走進了內堂。吳美琪和莫小憐臉紅紅的,但是一絲喜悅卻浮上了眉梢。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12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兩個世界


柴東亮打開了筆記本,將今天碼的內容完之后,就登陸了開一面,給他一條生路?

江淮軍的士兵很多人都曾經接受過黨的地下教育,認為就應該無法無天,只要需要就可以不擇手段,鄺海山、陸凱、顧南山等人投身,半年時間由的營長、連長直升為師長、旅長,金光閃閃的將星把大家的眼睛都晃暈了,而且柴東亮也長期給士兵灌輸,軍隊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人民的幸福的理念,也正因為這樣,大家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愛國愛民難道還愛錯了,馮云海憑什么就應該被槍斃?給他個勛章還差不多

柴東亮也不指望三天兩晌午士兵就能想通,只是要求軍法官反復的宣講,將法律高于一切的理念灌輸給每個士兵,希望長期的宣傳能令他們知道軍法無情就夠了,不論何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能挑戰軍法的權威如果軍人觸犯軍法而不受到嚴懲,他們勢必就會藐視軍法,那這支軍隊很快就會蛻變為野獸部隊,甚至會成為四分五裂的軍閥團體也許軍法有缺陷,也許軍法不合理,但是在沒有修改之前就必須無條件的遵守,這是不容挑戰的底線

分割線

先遣軍三面圍殲烏泰的馬匪,只在東邊的烏蘭察布留下了一個口子事實上,烏泰除了東逃滿洲之外也沒別的出路了,他只有寄希望與俄國駐哈爾濱總領事館的軍官給他提供保護和幫助不論是“大蒙古國”的哲布尊丹巴、杭達親王還是俄國駐庫倫的總領事施什勒馬福,都對他不冷不熱,原先承諾的物資和兵力支援都只停留在口頭上如果再不能獲得接濟,等到冬天到來,即使先遣軍不打,他們也將凍死餓死在蒙古草原

秋天的夜里,草原的風已經很硬了,吹得帳篷啪啪作響,守著火塘,烏泰惡狠狠的咬著牛肉干

“父汗,前面不到一百里就是巴林左旗了,要不咱們先在這里打點野味?”德楞泰用刀子削著烤得吱吱冒油的羊羔

知子莫若父,打野味的意思烏泰太明白了,不就是搶劫牧民和巴林左旗的臺吉嘛

烏泰微微搖頭道:“巴林左旗的大汗,是你親舅舅,在他的地盤上鬧事兒”

德楞泰冷笑道:“舅舅怎么了?咱們起兵前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可是最后沒派一兵一卒,就送了兩百頭瘦骨嶙峋的老山羊父汗,漢人說過‘你不仁別怪我不義’,咱們身邊還有兩千多人,如果不打點野味說什么也到不了滿洲這一路上只有巴林左旗的牧民和臺吉最富,不能猶豫了”

烏泰還有些遲疑:“要不,到了科爾沁再說?我和科爾沁的大汗是‘安達’,他應該會給咱們些牛羊和糧食”

德楞泰不屑的撇撇嘴道:“父汗,這些東蒙古的王爺還能信得過嗎?都是老奸巨猾的混蛋,現在民國政府占了上風,他們不打咱們就算不錯了,還能指望給咱們幫助?科爾沁有六千騎兵,咱們只剩下不到兩千人,要是被他們現了,沒準就把咱們爺倆綁了交給民國政府請功了還是打巴林左旗,這里只有不到一千的騎兵,咱們能打的過”

烏泰咬牙切齒的道:“這些漢人,沒完沒了的追咱們,從包頭一直追到了巴林左旗,他們想干什么?”

德楞泰冷笑道:“讓他們追啊,漢人是耕田的牛,咱們蒙古人是草原的狼,就算牛能打敗狼,但是我不信他們能追的上狼父汗,把他們引導滿鐵附近,我自有辦法”

烏泰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13
第一百六十七章 輕機槍


“好東西,真的搞出來了”

蕪湖兵工廠的實驗車間,柴東亮欣喜異常,擺在他面前的是一挺帶著巨大圓盤的輕機槍

“都督的圖紙,我們經過了優化,把七點六二毫米口徑改成了七點九二毫米,子彈和漢風I型步槍完全通用,只是彈容量由四十七降低為了四十二,重量也由原設計的九點一二公斤增加到了九點三七公斤,這有些美中不足未經都督同意,就擅自變了您的設計方案,請都督原諒”兵器工程師驕傲中又帶有些許歉意

柴東亮笑的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你做的很好,是我考慮的不周詳,忘記了彈藥如果不通用,對后勤保障帶來的困難了,作為設計人員就應該不拘一格”

吳錦堂見柴東亮非常滿意,也湊趣的道:“請都督親自試試此槍如何?”

柴東亮笑著搖頭:“我的槍法自己清楚,別糟蹋了這把好槍”

這挺輕機槍是柴東亮山寨了二戰中蘇聯的德普輕機槍,馬克沁雖然也是經典好槍,但畢竟重機槍不能代替輕機槍,士兵沖鋒的時候也需要這樣的重火力支援比較了多種經典好槍之后,柴東亮選定了德普書友群中的閃電兇神是蘇式武器的鐵桿擁躉,自告奮勇幫柴東亮搞到了德普輕機槍的圖紙

看見厚厚的一大堆圖紙,柴東亮當時就暈了,這還是以設計簡潔著稱的蘇式機槍,要是換做德式的,自己恐怕半年都難把圖紙描繪出來

柴東亮理智的選擇了將困難的工作交給專業人士,莫憐描圖又快又好,這個艱巨而光榮的工作自然是非她莫屬了

在漢風I型步槍的圖紙剛剛開始生產的時候,德普輕機槍就已經開始畫圖了,莫憐足足忙了十幾個通宵,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硬是變成熊貓,這才將全套圖紙交給了柴東亮

柴東亮又迅轉交吳錦堂,命令他秘密研制,經過三個月的努力,第一挺樣槍終于鮮出爐了

這挺輕機槍為導氣式自動武器,開膛待擊,活塞在槍管下方,與槍機直接相連,槍口帶有喇叭狀消焰器,采用螺紋形式直接擰在槍管上獨特的魚腮撐板式閉鎖機構,結構簡潔不用任何工具,全槍可以分解成六大部分全槍只有六十五個零件,沒有形狀特別復雜或者需要特殊處理的零件,這些優點使得該槍在生產、使用以及維護方面都比較簡單

簡單,對于一種大規模裝備部隊的武器來時說,那是至關重要的

修改柴東亮設計方案的工程師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名叫楊光,他曾經留學奧匈帝國學校武器制造,畢業后又在著名的斯柯達兵工廠實習了兩年,回頭后擔任了安慶內修械所的工程師楊光粗手大腳,一看就是個憨厚樸實的人,這令柴東亮對他加喜愛柴東亮和他握手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了他手上厚厚的老繭和粗糲的毛刺

這些日子,相信技術人員也非常的辛苦,楊光的眼睛布滿了血絲,這讓柴東亮不禁有些的感動

楊光笑著道:“都督,如果不是時間太緊了,我還打算對這個槍再做修改”

柴東亮疑惑道:“哦,這個槍還有什么問題?”

楊光笑道:“這個槍過于追求堅固可靠了,大量采用了整塊金屬切削,這樣太浪費原材料,而且車床加工件過多,影響大規模生產,一旦生戰爭的話,產量跟不上就會是大問題了,我覺得不如大量采用沖壓件簡化設計,既保證了可靠性,又降低了成本其實,機槍真的沒必要過于追求射擊精度”

柴東亮拍著他的肩膀道:“說的好“

楊光得到鼓勵,興致大漲:“我覺得這把槍在設計上已經夠先進了,但是還是有些毛病,復進簧套在活塞桿上,連續射擊時活塞會將熱量傳遞給復進簧,引起簧力減弱,進而導致射擊故障;二是沒有握把,操作不夠方便,長時間射擊時射手容易疲勞,這些都需要進行改進,不過以我所知,這種槍目前已經是世界上最先進的輕機槍了”

柴東亮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德普輕機槍在另外一個時空是一九二一年開始設計,一九二八年才真正裝備部隊,自己提前了十多年就盜版了,當然是最先進的

不過,閃電兇神這廝也不夠敬業,幫自己找圖紙不找后來的改進型,而是最初的原型不過這樣也好,以原型為基礎,讓工程技術人員在這個基礎上改進,也可以大大的鍛煉他們的能力,提升自己兵器制造水平

“樣槍口徑是七點六二,為了適應兵工企業的現狀,改為七點九二毫米,彈藥和漢風I型步槍完全一致,可以互相通用槍身全長一千二百七十毫米,槍管長度六百毫米,子彈初八百六十米每秒,理論射五百到六百每分鐘,戰斗射八十每分鐘,全重九點三七公斤,彈容量四十二,有效射程八百米”楊光不停的向柴東亮報著參數

柴東亮對這挺機槍越看越愛,這種在蘇德戰場和抗美援朝戰場上揮過巨大威力的輕機槍,將提前為中國的偉大復興作出貢獻了

“走,去靶場試試”柴東亮興致盎然的道

走出實驗車間,靶場上的風已經帶有了絲絲涼意,再過幾天就是傳統的中秋節了,蕪湖已經是一派秋天的景色

靶場上立好了一個巨大的白色的木靶,射手將已經裝好了子彈的機槍擺放好,然后啪的打了個立正:“實彈檢驗裝備完畢,請求允許射擊”

柴東亮還禮之后道:“可以射擊”

射手趴在地上瞄準之后,伴隨著“噠噠噠”的槍聲,一串曳光彈從槍口噴出,劃出一道美妙的直線,飛向四百米遠處的木靶

爆豆般清脆的響聲在柴東亮聽來,比海涅的鋼琴曲還要悅耳,這才是男人的音樂

轉盤輕機槍強大的火力先是在靶子上留下一串串的圓洞,隨著傾斜到靶子上的子彈越來越多,木靶被撕的粉碎,柴東亮心驚肉跳的看著,如果對面不是靶子而是活人,豈不是要死無全尸?

真是好槍

實彈射擊的結果令柴東亮非常滿意,而楊光等設計人員早見見識過了也就沒太大的反應,要知道第一次看見這挺重量不足十公斤的機槍威力的時候,他們驚訝的下巴都幾乎掉了下來

“好,你們是有功之臣,回頭要重獎大家”柴東亮笑的眉眼開會,挑著大指贊道

楊光見縫插針的道:“都督,這種槍的生產是否就由我們蕪湖兵工廠承辦了?”

柴東亮笑著搖頭道:“不急,不急,你剛才不還指出這槍還有些設計缺陷嗎?我給你們和上海光華兵工廠同樣的三個月時間,三個月后你們分別拿出改進型再進行測試,誰的價格合適設計優良,江淮軍就采購誰的”

吳錦堂本來以為這個合同是手拿把攥的事情,沒想到居然節外生枝,他看著楊光哭笑不得,話多沒好處啊

楊光信心滿滿的道:“都督放心,三個月內我一定拿出改進型給您看,肯定會讓您滿意至于價格,那我就做不了主了”

吳錦堂見皮球推倒自己這里,只好硬著頭皮拍了胸膛:“都督放心,價格肯定是最低的”

柴東亮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戀戀不舍的摸了摸那挺槍管已經微微軟的輕機槍,然后笑著道:“我相信你們不會讓我失望的”

“不會,不會,一定讓都督滿意”

漢風I型短步槍,擲彈筒,改良后的可以高平兩用的馬克沁重機槍,轉盤輕機槍,步兵的輕武器終于形成系列了

用這些最式武器裝備起來的江淮軍,戰斗力應該不會低于北洋軍了,北洋軍的優勢在于訓練的時間較長,江淮軍則在紀律性上和裝備上有優勢,如果再加上柴東亮在迫擊炮、火炮等武器上的優勢,一個師的江淮軍戰斗力應該可以和一個半師到兩個師的北洋軍相差無幾

三個師編制的江淮軍,在中國已經成為僅次于北洋的一支武裝力量,但是如果對手是列強的軍隊呢?江淮軍又能有怎樣的表現?

打內戰贏了也不見得光彩,軍人的真正敵人應該是侵略我國土,屠殺我人民的外敵

柴東亮突然想起了遠在蒙疆的鄺海山和顧麻子,他們在千里朔漠追殺烏泰的馬匪,還要對付那些首鼠兩端的蒙古王公,又肩負著驅趕烏泰去滿洲,然后伺機奪取整個滿洲的秘密使命以區區六千軍隊,要干這么多的事情,也真是難為他們了

柴東亮自己都感覺是否對手下人有些過分了,這么重的使命壓在鄺海山的肩膀上,要知道,僅僅半年前他還是個的隊官

是不是有些揠苗助長了呢?柴東亮捫心自問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自己沒有辦法,國家和民族等不起,沒有時間等待他們自然成長和成熟,機會一旦錯過就再也不會回來

兩年,兩年后的一戰,才是自己真正等待的機會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14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觸即發


安慶、蕪湖,整個安徽境內,所有街道都排起了長龍,大家歡天喜地的來領取每人二斤月餅,兩斤肉,半斤冰糖和半斤桂花糖。三天后就是中秋節,軍諮府照例給所有人發放節禮。老百姓當然是興高采烈,但是不像五月端午發粽子那么驚訝了。雖然很多人還不明白,為什么安徽省內的礦產收益應該人人有份,但是不要錢的東西都不拿,那腦袋肯定是起包了青年學生自發的組織起來維持秩序,各縣區的訾議局也瞪圓了眼睛,盯緊了各地政府,有些趁機撈點油水的人被他們毫不留情面的揭發了出來,縣法院更是迅速派出法警抓人。

柴都督違反個交通管制條例都被處罰掃了三天大街,法院連他都敢抓都敢判,還有誰敢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通過報紙上連篇累牘的造勢,全國上下都知道安徽試行了六年制免費教育,建設榮軍農場奉養傷殘軍人,全面土改令耕者有其田,大搞農田水利建設防止洪澇災害,獎勵工商業安置流民,興辦實業提升國家的實力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鄰省江西,贛軍殘民以逞,李烈鈞好大喜功,江西餓殍遍野民不聊生。逃亡到安徽境內的江西人更是最好的活廣告,中外記者將一篇篇頌揚柴東亮的善舉和抨擊李烈鈞的文章用電報發往報館,然后連夜刊印出來由報童散發到大街小巷。

有了李烈鈞這個陪襯,柴東亮的形象頓時顯得無比高大,原先一直欠缺的聲望終于在全國范圍內豎立了起來。風頭之勁直追孫文、袁世凱兩個巨頭,已經壓過了被軟禁在北京的黎元洪。安徽成了民國的典范,連袁世凱都不得不在報紙上通電表彰安徽為共和模范省,授予柴東亮勛二位,文虎勛章一枚。

袁世凱的通電并不能讓出來的心情變得好一些,軍諮府里,他焦躁不安的在辦公室里一圈接一圈的踱步,周圍人也覺得空氣有些壓抑,下意識的將衣服領子解開,依然感覺到有些喘不過氣。看著柴東亮像上了套的驢子在拉磨,高銘等人覺得眼都暈了

“北京有回電了嗎?”柴東亮已經是第六次問同一個問題了。

高楚觀搖頭道:“還沒有,應該快了吧?”

“不是說,今天就出決議嗎?怎么還沒開完會?八個代表投個票就這么難?早上九點開會,現在都十一點了,都兩個多小時了還沒出結果?不會是今天又不投票了吧?”柴東亮明知道別人無法回答,但是還忍不住要問。

今天宋教仁等國民黨的理事要在北京開會,投票表決開除李烈鈞黨籍的議案,這是柴東亮最關心的事情,贛軍的中下級軍官的骨干全部都是國民黨的黨員。只要李烈鈞被開除,贛軍中的國民黨的黨員就會自動放棄他,柴東亮擁有江淮巡閱使和國民黨的副理事長雙重身份,不論從南邊還是北邊哪頭論起,江淮軍挺進南昌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一舉控制江西全境,把安徽和江西連成一片。安徽有資金和技術,江西有資源,簡直是天造地設的組合

如果李烈鈞的黨籍沒有被開除,那么就很麻煩了,柴東亮進兵南昌就很有可能引發一場大規模的內戰,雖然贛軍的戰斗力實在是很一般,柴東亮也不想打這一仗

打爛了容易,建設起來就麻煩了,而且戰爭難免有死傷,這會造成江西和安徽老百姓的對立情緒,不利于將來的統治。而且出師無名的話,國民黨內部的幾個都督都會敵視柴東亮,安徽將成為南北雙方的眾矢之的,柴東亮的日子從此就難過了,怕是睡覺都得睜大了眼睛。

“該到吃午飯的時間了吧?讓伙房隨便搞點吃的,大家邊吃邊等吧”柴東亮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

如果說軍諮府只是有些壓抑,那么九江的空氣就已經沉悶到了窒息,陸凱的江淮軍第二師全部壓在了九江報國寺一帶,整整一萬兩千全副武裝的軍隊,草綠色的迷彩服和初秋郁郁蔥蔥的草木混雜在一起,更是令人生出八公山上草木皆兵的恐懼感。和他們針鋒相對的是兩個師的贛軍。一邊是軍容整齊裝備精良的江淮軍,一邊是服色雜亂槍支也五花八門的贛軍,幾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按照民國政府陸軍部的命令,江淮巡閱使麾下管轄的江西、安徽兩省只有四個師的編制,柴東亮獨占了三個,但是李烈鈞壓根就不滿這個賬,他足足在江西省內養了四個師加兩個旅。

兩邊加起來整整三個師,三萬多士兵擺在了這里,將報國寺一帶的官道全部擠的水泄不通,騾馬的嘶鳴、車把式的鞭子和咒罵聲清晰可聞。九江英租界的印度巡捕封閉了租界的入口,荷槍實彈的錫克士兵裹著紅色頭巾如臨大敵。九江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塊地,一旦打起來的話,租界難免受到沖擊,這里只有區區幾十個印度錫克士兵,想對付外面的千軍萬馬簡直是癡人說夢。租界里的洋人心驚肉跳,洋行大班幾乎把領事館的桌子都拍散架了。英國駐九江領事一天之內往返雙方軍營三四趟,開始還是虛言恫嚇見雙方都不吃這一套,后來幾乎是在苦苦哀求,千萬不要在九江開戰。他也擔心在自己的任期內鬧出天大的亂子,把退休金給打飛了

江淮軍第二師的先鋒是一個全部由九江人組成的團,為了避免江西人的反感,陸凱將這個同為江西人的九江團擺在了最前沿。

九江團和贛軍就隔著幾道鐵絲網,雙方眉毛眼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馮云海連長被槍斃令所有九江團的士兵都憋著一股火,看見對面的贛軍就咬牙切齒,對面的贛軍也對他們恨之入骨,馮云海擅自將江西難民放進了九江,然后居然還下令對贛軍開炮。那一夜,贛軍大亂死傷數百人,這個仇肯定要記在九江團的身上。

恨歸恨,但是贛軍對自己的實力也是心知肚明,對面的士兵用的全是清一色的新式連發洋槍,而贛軍的武器則幾乎可以開個博覽會,十一毫米口徑的老毛瑟、英國的亨利步槍、金陵廠仿制的毛瑟八八甚至還有兩人扛著才能用的極具中國特色的抬槍

雙方都在山上擺下了炮兵陣地,官道附近的步兵全都暴露在炮火之下,一旦開戰雙方不論勝負都會有巨大的損失

陸凱的指揮部就設在離英租界不遠的一棟二層中式樓房,外面兵馬不停的在調動,拉炮車的夫子喊的號子聽的清清楚楚,空氣都似乎凝結成有型的實質,整個九江城人心惶惶,參謀們跑的腳踢后腦勺,他老人家卻悠閑自得的喝著剛采的秋茶,翹著二郎腿哼著西皮二黃。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

陸凱人長的相當精神,將軍服上的金星更讓他英俊的臉上平添了幾分神采,但是一張口嗓音卻像公鴨,戲也唱的荒腔走板,但是他卻瞇著眼睛洋洋自得,一手拿著個宜興的紫砂石瓢小壺,一手拍著大腿打節奏很享受的樣子。

看到主將一臉的輕松成竹在胸的樣子,參謀們的心也稍微松快了一些,他們哪里曉得陸凱這家伙是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性格,神經是鋼絲做的,壓根就不懂得什么叫做緊張。

“諸葛亮我并無有別的敬,

早預備下羊羔美酒犒賞你的三軍。

到此就該把城進,

為什么在城外猶疑不定進退兩難,為的是何情?

只有我的琴童人兩個,

我是又無有埋伏又無有兵。

你不要胡思亂想心不定,

你就來,來,來,

請上城來聽我撫琴”

陸凱的一曲《空城計》好容易才唱完,指揮部的參謀們如蒙大赦,耳朵終于不受折磨了。沒想到他又接上了一闋《宇宙鋒》,居然捏著嗓子唱起了青衣,弄的大家想笑又不敢出聲,憋的肚子疼。

“師長,我覺得現在把大部隊擺在九江這么狹窄的區域,對咱們相當的不利”一個參謀終于忍不住了。

陸凱在躺椅上邊晃邊問道:“有什么不對?”

“在寬度不足一公里,長度不足三公里的狹窄正面,雙方在官道沿線擺開了將近四萬軍隊,一旦開戰就會彼此糾纏,無法發揮我軍火力強大機動靈活的優勢,我軍將士暴露在敵軍的炮火之下,而我方的炮火很難壓制藏在山上的贛軍,會變成我們的大炮打贛軍,贛軍的大炮打我軍的步兵,雙方都會有很大的傷亡”

陸凱瞇縫著眼睛問道:“那以你之見呢?”

參謀一本正經的道:“以少數兵力佯攻九江,主力乘船沿江而上,艦隊保護陸軍登岸,繞過贛軍防線直插南昌,一擊即中然后前后夾擊九江的贛軍,旬日之內整個江西就可以平定了”

“那江西不就被打爛了?”

“戰爭怎么可能沒有損失?”

陸凱贊賞的點了點頭:“寫個計劃給我看看,雖然你說的都是廢話,但是也有幾句有用的”

大家哭笑不得,都是廢話還能有什么用?

陸凱接到的命令是,在九江造成大兵壓境的局面,但是引而不發,等待進一步的命令。柴東亮再三叮囑,沒有軍諮府的命令,絕對不許先開第一槍,即使贛軍挑釁也只能還擊不能追擊。

接到這樣的命令,陸凱也無可奈何,既然讓自己待命,那就等著唄,他才不想成為第二個馮云海,窩窩囊囊的被軍事法庭給判了死刑。

打又不能打,走也不能走,除了喝茶唱戲他確實也沒什么事情可做了

分割線

南昌,古稱豫章,地處江西省中部偏北,處在贛江、撫河下游,濱臨鄱陽湖。李烈鈞的江西都督府就設在前清江西巡撫衙門的舊址。

辛亥之后,江西就沒消停一天,光復江西的主力是會黨民軍,他們自知威望不足以服眾,就把大清的江西巡撫馮汝骙推舉為都督,沒想到這廝竟然是個忠臣,打死都不肯干,接著又推新軍二十七混成旅協統吳介璋、江西測量司司長彭程萬、九江光復反正軍官馬毓寶為江西都督。但他們不是不善于處理復雜的人際關系,就是資歷不夠不足以憑借自身的威望來震懾局面,唯一能力和資歷差強人意的馬毓寶則因為體弱多病顯得懦弱無能。除了都督人選方面的混亂外,江西光復后,仍然存在著各自為政,擁兵自重的局面。除了名義上統治全省的南昌都督外,還存在著九江、萍鄉、廣信、贛州四個分都督,南昌都督實際上無法控制全省。李烈鈞就是在這種危急關頭被孫中山先生委派為江西都督的。

李烈鈞上任以來,大刀闊斧的改組江西軍政,把四個軍政分都督府全部裁撤,然后發行了地方貨幣,還把一大批原來的舊官僚給砍了頭,接著又對那些比土匪還不如的會黨民軍下手,江西被殺的人頭滾滾,總算是稍微穩定了一些。

但是江西實在是太窮了,大清的時候只養了一個混成協,經濟還勉強支撐的住,等到民國之后,江西養兵四個師外加兩個混成旅,人數達到數萬之多,這還是裁撤了大批會黨之后的數量。

憑借江西的經濟根本養活不了這么多軍隊,刮地三尺也難以為繼,欠餉幾個月是家常便飯,甚至軍隊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士兵不發餉就自己想辦法,搶掠百姓砸毀商鋪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李烈鈞派兵彈壓,但是派去鎮壓的士兵往往和亂兵混在一起,混亂的局面更加難以控制。與此同時,南京臨時政府和國民黨的經費開銷大的驚人,從光復武昌的戰斗打響之后,江西就成為協餉最多的省份,黃興鎮守武昌的時候,李烈鈞給了兩百萬,蘇滬聯軍打南京的時候,李烈鈞給了三百萬,同盟會改組為國民黨,李烈鈞也出了一百萬,其他的小錢就更數不清了,從辛亥至今不足一年的時間,江西省林林總總拿出了上千萬元。

作為孫文親自委任的江西都督,李烈鈞認為支持孫先生和國民黨是自己義不容辭的責任,自己再苦再難也不能讓孫先生為難。所以只要孫文和國民黨來了電報要錢,李烈鈞從來都是有求必應。

半年多的時間,李烈鈞真的感覺到心力交瘁了,兩鬢已經斑白,而他實際年齡還不足四十歲,卻已經蒼老的像五六十歲的老頭子。

他自忖已經夠努力了,他也沒把一個銅板填進自己的腰包,救援武昌之后,黎元洪拿出數萬元獎勵李烈鈞,他分文未取,全部發給了下面的士兵。江西百姓民生凋敝他也感同身受,他甚至還派人秘密去安徽,想要學習柴東亮改善民生的手段可是,夏秋之際的連綿暴雨將他的一切努力和江西百姓的茅屋一起湮沒,秋糧幾乎顆粒無收,饑寒交迫的百姓流離失所,而那些有錢的商人也跟著逃亡。李烈鈞發行的鈔票形同廢紙,江西的經濟已經徹底崩潰。

為了挽救這個萬分危急的局面,李烈鈞下令在九江報國寺一帶拉起來了鹿砦和鐵絲網,嚴禁百姓逃亡沒想到江淮軍竟然開炮轟擊贛軍,打死打傷贛軍士兵數百人,即使這樣,李烈鈞也萬分克制沒有下令報復,只是默默的將士兵的尸體掩埋起來。

自己這一切不都是為了國家,為了國民黨,為了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孫文先生嗎?李烈鈞捫心自問,他對得起國民黨,對得起孫先生,更對得起柴東亮這個混賬王八蛋

可是,各地報紙已經把江西說成了人間鬼蜮,把他李烈鈞說成了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王

外人不理解也就罷了,黨內同志竟然也對他冷眼相加,宋教仁居然宣布召開國民黨非常理事會,討論開除他黨籍的事情,這讓李烈鈞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都督,吃點東西吧”李烈鈞的留日同學余鶴松輕聲道。

李烈鈞苦笑著搖頭:“我吃不下,鳴皋,你不用管我,我沒事兒”

余鶴松嘴唇蠕動了幾下,最后只是默默的走出了房間,今天是國民黨非常理事會討論是否開除李烈鈞的會議,作為國民黨的八理事之一,李烈鈞也派了代表去北京可是從早上道現在,李烈鈞竟然問都沒問一句。

他是不在乎還是連知道真相的勇氣都失去了?

“當當”

墻角的自鳴鐘打了兩聲,已經是下午兩點整了,距離會議開始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個小時,北京那邊,依然沒有電報而從九江來的電報則是危機萬分,江淮軍和贛軍磨刀霍霍,雙方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限,任何一次擦槍走火都有可能演變成數萬人的一場大戰

形勢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3:15
第一百六十九章 談判


秋天的草原景色美的令人心都要醉了,甜絲絲的威風像情人的手溫柔的從鼻孔進入然后將五臟六腑都輕輕的撫慰一番再飄然離去。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和草原的姑娘一般,雖然不夠驚艷但勝在率真,肆意的在草原上展示著旺盛的生命力。

鄺海山帶著三千士兵和同等數量的民夫,從包頭像庫倫壓了過去。之所以用“壓”這個詞匯表達,除了說明先遣軍的威勢之外,更多的是因為行軍的度比蝸牛爬也快不多少。

從庫倫到包頭的官道上,蒙古王公爭先恐后的來拜見鄺海山。不少人竟然從門口就開始下跪,雙手將朱紅色的手本舉過頭頂,然后膝行跪著到他的中軍大帳。鄺海山的蒙古屯墾使的職務,相當于前清的庫倫辦事大臣,屬于全蒙古的太上皇。當年的庫倫辦事大臣三多即使接見蒙古活佛的時候,都是坐在椅子上等著哲布尊丹巴向他行禮。

上國天使,勝過小邦君王蒙古王公被滿清羈縻了二百多年,這個規矩比漢人還清楚。

蒙古王公除了犒勞三軍表示恭順之外,多半都是帶著庫倫的秘密使命的,他們成群結隊的游說鄺海山不要出兵庫倫,然后就開始許諾,價碼最后增加到了黃金四萬兩,只求征蒙先遣軍不要踏上西蒙古的土地。

鄺海山對這些話只當是放屁,剛開始還客氣幾句,后來煩了之后就派衛兵給攆出去,但是蒙古王公依然絡繹不絕的沿著官道來勞軍,當兵的倒是吃的滿嘴流油,交口稱贊蒙古草原的牛羊肉就是比中原內地的滋味更好。

從包頭往西,越走就人煙越稀少,東蒙古的漢人比蒙古人還多幾倍,而過了巴彥登勒之后,連蒙古包都變得稀少起來,往往是走了整整一天都看不到人影。托克托、包頭、恰克圖、庫倫,這是晉商的傳統商道,本來是相當繁華的,清末的時候更是達到了頂峰,每天官道上車水馬龍,官道上的青石車轍被來往的車輛碾壓的光可鑒人。自打民國肇興,哲布尊丹巴在俄國人煽動之下成立了“大蒙古國”,自稱為大光明皇帝,西蒙古大肆排斥漢人,原先在這里做買賣的人很多都被蒙古馬匪搶劫,大部分人都回到了東蒙古,有的干脆就回到了中原。昔日熙熙攘攘的傳統商道也冷清了起來。

日落西山,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鄺海山下令全軍駐扎。士兵們扎起了營壘,安置了高高的瞭望臺。落日的余暉映在崎嶇蜿蜒的官道上,似乎從亙古一直延伸到遙遠的未來。

火頭軍架起行軍的大鍋,整只的肥羊被宰殺干凈丟進了湯鍋,一萬多人架起了兩三百個行軍灶,火光映紅了半天天,和晚霞交相輝映,美的令人目眩。

“鄺司令,顧副司令來電,他們一路追擊烏泰的殘匪,現在已經進入了滿洲地界”

鄺海山點頭道:“告訴顧南山,沿途的兵站必須留下足夠的兵力守衛,盡量避免和俄國人生沖突,告訴他來日方長不要沖動。”

從蒙古到滿洲的數百里官道上,先遣軍安排了四個兵站,每個兵站都有一臺大功率的馬可尼無線電報機,傳輸距離一百三十公里,然后一站一站的接力賽般的傳遞消息。

“顧麻子的兵力太單薄了”鄺海山憂心忡忡的自語道。

先遣軍總共只有六千兵力,鄺海山和顧南山各帶一半,一個向西一個向東,為了保持聯系和保證后續資源的供給,還要在沿途建設兵站,這也需要分兵守衛,現在跟隨顧麻子深入滿洲的兵力已經不足兩千。而且滿洲的形式非常復雜,奉天都督趙爾巽原本是個滿清老官僚,和袁世凱本來就有些不對付,黨起義的時候又殺了他的親弟弟趙爾豐,所以和南軍的關系也很緊張。滿洲地區日本和俄國人的勢力更是龐大,尤其是俄國人在滿鐵和中東路一帶,足足擺下了八萬武裝人員。

如果生沖突,兩千孤軍對付八萬俄國人,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指望北洋軍或者是趙爾巽給予幫助,那更是與虎謀皮。

“司令,有個喇嘛求見”

鄺海山淡淡一笑,應該又是哲布尊丹巴的密使,不過蒙古這個地方喇嘛教的勢力滲透到方方面面。臨行前,柴東亮千叮呤萬囑咐,打蒙古容易立足難,對于宗教人士還是尊敬一些。蒙古之所以會鬧獨立,和滿清朝廷的開放蒙地的新政有莫大的關系,而且庫倫辦事大臣三多對蒙古僧俗的上層人物的蔑視,也有脫不開的關聯。哲布尊丹巴和烏泰登高一呼,就能讓大半個蒙古都反叛了,和大清官員的個人素質以及制訂政策的隨意性有巨大的關系。

“有請”鄺海山大聲道。

過了片刻之后,一個穿著袈裟帶著黃色僧帽的喇嘛走了進來,他身后還跟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喇嘛,只是后面的人走路的姿態有些僵硬,而且僧袍也有些不合體。

鄺海山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汽燈的光線下,他的眼睛竟然是藍灰色的

這是個洋人

“貧僧桑杰給屯墾使大人請安”

鄺海山思忖片刻道:“哦,你就是葛根廟大喇嘛桑杰活佛”

“貧僧桑杰,奉大光明皇帝的旨意,來犒勞先遣軍的漢人兄弟”桑杰打了個稽恭敬的道。

鄺海山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怒吼道:“大光明皇帝誰封的有誰認可了來人,送客”

哲布尊丹巴的“大蒙古國”,包括他自封的“皇帝”,連俄國人都不敢公開承認,其他列強更是態度極為冷淡,日本人甚至直截了當的要求蒙古放棄獨立。日俄雖然通過第三次密約,劃定了勢力范圍,但是日本人并不希望一個獨立的蒙古國出現,因為這個蒙古國必然是俄國的附庸,大批俄軍深入蒙古對日本人的威脅也是相當巨大的。

日俄戰爭中,日本人付出巨大的代價總算是獲得了名義上的勝利,卻連一個戈比的賠款都沒看見。為此政府被憤怒的日本老百姓罵的狗血淋頭,浪人揮舞著武士刀,要宰掉伊藤博文為的“日奸”集團,尤其是外務省的次官林董更是家都被砸了。日本人認為日俄戰爭是一場“代理戰爭”替英美打了俄國,卻讓日本人死傷數十萬,而且欠了西方列強一筆幾十年都還不清的巨額債務。針對英美的“日比谷燒打事件”就在這樣的背景下生了。

日俄戰爭對俄國來說,只是一場邊境上的沖突事件,而對日本則是賭上了國運這場豪賭令日本政府膽戰心驚。一方面日本人想控制滿蒙,實現逐步征服中國的陰謀,一方面又怕引第二次日俄戰爭,所以只有在事件生之前,就控制局面。蒙古在民國政府名義上的統治下,比在俄國人實際的統治下,對日本人更有利。

大隈重信、犬養毅、西園寺公望等日本政客,還是相當的明智,明治維新的元老重臣也還沒有死絕,日本政府還不是二戰的時候,那個被軍部和暴民當作傳聲筒的傀儡。

俄國人對立的態度基本上是支持的,但是沙皇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巴爾干,俄國和奧匈帝國為了巴爾干地區劍拔弩張,雙方陳兵百萬戰事一觸即。圣彼得堡的宮廷,實在是沒有太多的精力注意到遙遠的不毛之地。英美則對俄國、日本控制滿蒙排斥英美資本的做法極為不滿,英國公使朱爾典和美國公使嘉樂恒叫囂著維護中國的統一,打著門戶開放的旗號公開宣布,反對立。

大英帝國的態度在這個時代是可以左右全世界的,他們反對立,其他的強國誰還敢公然支持

所以,哲布尊丹巴這個皇帝當的沒滋沒味,連蒙古王公也有一半人出于害怕被民國政府討伐而反對立。哲布尊丹巴這個所謂的皇帝政令都出不了“光顯寺”。

桑杰見鄺海山動了怒,回頭看看身后穿僧袍的洋人,見他無動于衷,只好躬身道:“大帥息怒,貧僧是奉了哲布尊丹巴大活佛的法旨,來拜見大帥”

“說吧。”

“大光明活佛說,希望貴軍能退回東蒙古,大活佛愿意將西蒙古稅收的三成作為貴軍的軍費,只要屯墾使大人在東蒙古呆一天,這筆孝敬就永遠存在。”

鄺海山冷笑道:“征稅我自己就能干,不勞哲布尊丹巴活佛費心了。滿蒙一體,這是舉世公認的,蒙古是我中華民國的一部分,這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認的”

穿僧袍的洋人突然用僵硬的漢語說到:“如果‘大蒙古國’取消獨立,重新歸入中華民國的法統,那么貴軍是否可以不再進入西蒙古呢”

鄺海山哈哈大笑道:“取消獨立有這個作為前提,那倒是還可以談一談了不過,您是哪位能替哲布尊丹巴做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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