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辛亥科技帝國 作者:芝麻湯圓 (已完結)

mk2257 2011-5-24 00:25: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08884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2:36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沖突


西曆一九一二年六月十九,農曆五月初四

安慶南大營熱鬧非凡,門口擠滿了從全國各地趕來的年輕人,大校場的轅門擺開了一溜兒長桌子,十幾個軍官正在仔細的詢問著這些人。測量身高、體重之后,再進入里面的房間考試化課。

轅門口貼出了三張告示,一張是安慶陸軍士官學校第一期招收五百名學員,一張是上海光華總公司招收一萬名工人,一張是上海商警總隊招收三千名士兵。

一個月前,通過《申報》、《字林西報》等在全國行的報刊登載了征召學員的告示,商警和工人則在安徽本地征集。安慶陸軍士官學校,校長由柴東亮兼任,從上海挖來的洋博士顧維鈞擔任政治部主任,英國人巴恩斯擔任總教官,商警總隊由賀天壽擔任總隊長,英國人布魯斯擔任總教官。巴恩斯、布魯斯接受了柴東亮的聘請,坐著英國郵輪愛德華王子號,在海上走了一個多月才到達上海,然后坐著明遠輪船公司的小火輪到達安慶。虞恰卿也從上海派出的幾個經理、襄理負責給上海光華總公司招收三千名建筑工人和七千名生產線工人。光華公司的生意實在是太好了,各國訂單雪片般的飛來,工人早已不敷使用,正好安徽多的是沒有工作和土地的流民,柴東亮就要求必須從這里招工,以緩解安慶因為流民過多,帶來的治安和賑濟的壓力。

軍官們用挑剔的眼光,考校著報考軍校和商警的人。

“站好了,甭點腳尖,不夠一百七十公分的不要行了,回家去吧,你再點腳也不夠高”

“你多大?十八?蒙誰呢?胎毛還沒褪干凈呢,回家再讀兩年書,過幾年再來報考。”

“我身高夠了,為什么不要我?”

“胸圍不夠三十五英寸,瘦的干巴吊筋,能扛動洋槍不能?”

一群軍官和公司經理、襄理忙的連口水都顧不得喝,從各地趕來報考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自打清末新政之后,全國建了五萬多所新式學堂,留學日本的學生有兩萬多,留學歐美的也有六千多,但是大清朝廷卻沒有給他們安排出路,很多人學成歸來賦閑在家,至于各地沒有生計的流民更是不計其數。

安慶陸軍士官學堂入校之后,服裝、伙食全部免費,每月再三塊錢的零用錢,一年后畢業可以選擇升入正在建設之的安徽陸軍高等學堂深造,或者是直接以士官的身份進入軍隊,餉銀不低于十塊錢。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各地新式學畢業生紛紛跑到安慶來碰運氣。

上海商警總隊招收的士兵,合同期三年,半年訓練期間包伙食和服裝,每月還五塊錢的餉銀,考試合格之后后去上海工作,每月包伙食、服裝再八塊錢的餉銀。對外成為商警,實際上也是按照初級軍官的方式進行訓練,裝備和安徽軍的教導營一模一樣,不但有步槍,而且還有機槍、火炮,擲彈筒更是每個班兩門,按照隊的標準已經算是武裝到了牙齒。

上海光華總公司招收的三千建筑工人,合同期一年,技工每月十塊,小工三塊半,包伙食和服裝,合同期滿如果有需要可以續簽合同,如果想回家公司提供免費返程船票。七千生產線工人每月七塊錢,合同期三年,每天工作十個小時,每個月有一天的假期,加班和夜班還有補助。

這些條件放在全國,也是最優厚的了,比起去南非和美國淘金的收入也不遑多讓,能在國內找個飯轍誰愿意漂洋過海?各地學子,安徽本地無業青年和失地的流民,聽到征召的消息,紛紛涌進安慶,比前清的時候鄉試還要熱鬧的多。

一個二十多歲身材魁梧的年輕人垂頭喪氣的從人群里擠了出去,正準備離開,被一個穿著藍黑薄呢子軍禮服的洋人軍官給拉住了。

“你沒有被錄用?”洋教官用流利的漢語問道。

年輕人點了點頭,耷拉著腦袋就要走。

“為什么?你的體能和化考試成績,我都看過了,還是很不錯的。你不愿意報考士官學校嗎?”洋教官詫異道。

年輕人嘆氣道:“不是咱不想,是人家不要咱唄,也罷,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自有留爺處”

洋教官不由分說將他拽了過去:“你跟我過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被聘為安徽陸軍士官學堂總教官的巴恩斯少校。

巴恩斯拉著他擠到征召學員的長桌前,對正在口沫四濺的顧麻子吼道:“為什么不要他?我看過他的成績,各項都是優等”

顧麻子一瞅那個年輕人,不屑的道:“都督交代過,這種營混子不收。我的總教官大人,你知道什么叫營混子嗎?”

年輕人也不羞不惱,似乎對被人拒絕有足夠的心理準備。自打曾國藩建湘軍開始,只收鄉下安分守己的農民,那些在各地軍營混飯吃的老兵痞一概不收,后來李鴻章建淮軍、袁世凱在小站練兵,包括清末各地新軍一概如此,柴東亮也不例外,只收青年學生和老實巴交的農民、工匠,誰不怕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當年的曾國藩、李鴻章等人為了保證兵源的純潔,特意派手下的軍官回到老家招收親戚、鄉黨子弟從軍。

巴恩斯瞪著藍色的牛眼道:“我是總教官,這個學員我收了”

顧麻子斜乜了他一眼道:“您這個總教官大還是咱都督大?都督親代過,不收營混子,不收會黨匪類”然后看著年輕人一擺手道:“哪涼快滾哪去,這里是你呆的地方?”

安徽軍對綠營出身的兵痞極為不屑,真打起仗來,別說各地的新軍就是淮上軍這種由盜匪綠林湊成的烏合之眾,打綠營都是手拿把攥的聽說上海、廣東的女子北伐隊,那些娘們都把當地的綠營給打的一敗涂地。這種貨色也能收?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嘛

這種人到軍隊,除了裹亂還能干什么?

巴恩斯拍著桌子厲聲道:“都督大人授予我招收學員的全權,我說收他就必須收”

顧麻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您甭問難我啊,我是按照都督大人的軍令辦事兒,要不然您找都督討個手令,就說必須收這小子,我立馬給他登記造冊”

巴恩斯氣的臉上粉刺紅,看著顧麻子不當一回事的樣子,想火都不知道說什么。

一看洋教官和官嗆起了火,大家紛紛圍上來看熱鬧,不少人起哄架秧子,就想看倆人動手的話,誰能打贏對方。

分割線

安慶軍諮府的小辦公室

柴東亮正在拿著一份電報譯稿踱步,過了片刻之后他下定了決心,一拳砸在桌子上道:“給虞恰卿電報,這個合同咱們接了賠錢就賠吧,讓他說服股東們,造萬噸輪船的意義重大,這次賠錢下次總結了經驗肯定就能賺錢。”

吳錦堂點頭道:“我這就去電,要是股東們那里說不通,我和恰老倆人包賠損失,這樣股東就沒意見了吧?”

柴東亮笑道:“要賠的話,先是我賠錢,我是最大的股東就這么說定了,如果董事會不同意,咱們三個包賠。”

吳錦堂連連點頭:“那咱們報價多少?一百四十五萬如何?”

虞恰卿從上海來了電報,一家美國公司向全世界各大造船廠詢價,要訂制四艘萬噸級運輸船。上海光華造船廠也接到了詢價的電報,虞恰卿不敢怠慢,立刻電向柴東亮請示。

茲事體大,造萬噸輪船不僅僅是工業實力的象征,更是未來海軍展的前提條件,靠買軍艦展海軍肯定是不行的,只有自己擁有造軍艦的技術才能持續展,而不至于像甲午海戰之前那樣,明明知道要打仗了,卻苦于無法自制軍艦只能苦等從洋人那里購買。而西洋各國一向是對交戰雙方武器禁運,自己國家沒有造船能力的話,將極為被動。

柴東亮和幾個通曉造船業的行家分析過,按照常規,德國人報價應該在每艘一百九十萬兩銀子左右,美國人大概是一百七十萬,日本人不會過一百五十五萬而國從來沒有造過萬噸級的商船,價格過一百四十五萬肯定搶不到訂單。

柴東亮一跺腳狠道:“一百三十萬,務必拿下這個合同”

上海光華造船廠的前身是上海制造局下轄的江南造船廠,最大只造過三千噸級的貨船,這次如果拿到訂單,將是對上海光華造船廠的一次重大考驗。

先是船廠的規模就必須擴大,而且是大規模的擴建。原先的船塢只能容納四千五百噸的船只,現在必須要新建大船臺四座,每座打樁基地長五百多英尺,寬度起碼要六十英尺,樁深二十英尺,這樣大的船臺才可安置五百英尺長的萬噸船舶;船臺兩旁需要新樹起重架十座,每座吊重十噸;還需要購買五百多畝土地,還要購買新式的電動抽水機配套的電廠規模也必須擴大,沒有充足的電力供應肯定是不行的

這一切改造工程搞下來,起碼需要四百萬兩銀子的投入,折合銀元就是六百八十萬

清末的時候,安徽全省一年的稅收也不過兩千萬,現在因為廢除了厘金和各項苛捐雜稅,一九一二年每個月的稅收已經不足一百萬了,基本上是寅吃卯糧,全靠蕪湖工業園區和光華銀行補貼財政,才勉強撐的住。

擴軍、建軍校、土改每個地方都要錢,醞釀許久的法制改革也因為資金的問題暫時無法提上日程,各地繼續沿用野蠻的《大清律》。前清的時候就準備廢除舊法,實行西洋新式法律,但是載灃等人一算賬,光這一項全國就需要投入三千多萬也就只好不了了之了。

大清朝廷十年新政,通過增加稅種等等手段,十年時間稅收由歲入八千萬兩猛增到三億兩,居然還是個寅吃卯糧,再多的錢也擋不住城狐社鼠挖墻腳。

蕪湖工業園區也要展,不能竭澤而漁,光華銀行也不能濫鈔票壞了信用。

柴東亮一咬牙:“行公債,向全省老百姓借錢。”

吳錦堂沉吟片刻道:“老百姓肯嗎?要不,我把洋行大班和上海的富商召集起來,向他們借錢?”

柴東亮搖頭道:“洋人的錢利息現在都快趕上印子錢了,袁世凱正在籌辦的善后大借款,條件據說比庚子賠款還苛刻咱國的實業,尤其是鋼鐵、造船這些核心工業,絕對不能讓洋人控制了船塢要建就建大的,要能容納三萬噸的巨輪,既然花錢就一次花個夠,別隔三差五的拆了重建”

洋款根本不能借,那就是無底洞啊

虞恰卿等人從上海各國領事那里探聽來的消息,五國銀行團已經擬定了一個善后大借款的條例,準備借給袁世凱兩千五百萬英鎊,年息五厘,看似不高,實則是付款的時候先打九折,再扣除百分之六的傭金,等于只有兩千一百萬英鎊,再扣除銀行團先前給北京政府的墊款、借款,再加上前期支付給各省遣散軍隊的費用,袁世凱到手的錢不會過一千萬英鎊,但是到期本利卻要歸還六千八百七十萬英鎊。而且要用鹽政、海關作為抵押。袁世凱之所以派遣楊士琦和柴東亮談判兩淮鹽政歸央的事情,就是要拿鹽政當作借款的抵押品。

這種條件一旦公諸于眾,袁世凱賣國的名聲恐怕是摘不干凈了,但是如果不借款,他這個北京政府三天兩晌午就得剎戲關張

普通的商業借款,居然條件比庚子賠款還要苛刻許多,打死柴東亮也沒膽子向洋人的銀行借錢了

“鈴鈴鈴”

外面大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西裝革履的顧維鈞走了進來,臉色沉重的道:“都督,巴恩斯總教官打來電話找您,聽他的語氣很不高興的樣子。”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2:37
第一百三十二章 碰撞


顧維鈞在上海的時候和唐紹儀的女兒情投意合,奈何唐紹儀何等身份,怎么會看上這個功不成名不就的毛頭小子?氣的顧維鈞要跳河自殺,幸得柴東亮和舒夜旋搭救才沒有令這位大才子喂了黃浦江的魚鱉。

心灰意懶的顧維鈞在上海無所事事,柴東亮幾次邀請之后才勉強打起精神來到安徽。一到安慶,就被柴東亮委任為高等秘書,這次籌備安徽陸軍士官學校,又委任他為政治部主任,只在校長柴東亮一人之下,和總教官巴恩斯平起平坐。

而唐紹儀就任袁世凱的內閣總理,登上人生輝煌的頂峰之后卻如坐針氈。按照《臨時約法》,民國政府應該是內閣制,唐紹儀總領內閣,權力在袁世凱之上。問題是唐紹儀曾經當了袁世凱三十年的僚屬,多年積威之下哪里有和老袁針鋒相對的膽量?

更令他頭疼的是北京政府和以前孫文的南京臨時政府一樣,囊中空空如洗,各省都督把稅收全部截留,一分錢都不給中央政府繳納。除了借洋款之外,唐紹儀再也無計可施。恰逢此時,湖南才子熊希齡就任內閣財政總長,這位熊才子的口才著實厲害,也明白如果沒錢遣散南方的四十多萬民軍,肯定會發生大規模的兵變,于是他和洋人談妥,先讓四國銀行墊款三百萬英鎊,折合中國銀元一千兩百萬,用以裁撤黃興手下的民軍。

沒想到黃興不但不領情,反而發來電報斥責:“墊款章程不但要監督我國財政,還要監督我國軍隊,此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軍隊乃國之命脈,豈容洋人置喙?熊財長忘四川保路運動否,忘埃及因借款而亡國否?吾輩二十年赴湯蹈火方肇興民國,公為區區三百萬墊款即出賣國家,此何用意?吾等但有一口氣在,絕不容此賣國之條約”

一番話大義凜然,把熊希齡氣的七竅生煙老子辛辛苦苦和洋人周旋,不就是為了幫你黃興的忙?解你的燃眉之急?

熊希齡一怒之下,將黃興催款的電報公諸于眾,又將南方民軍因為缺餉即將嘩變的窘境以及自己的委曲求全添油加醋的述說一番,最后譏諷黃興不懂政治,說是要讓黃興主政,肯定要葬送民國

兩邊大打口水戰,各省都督拉偏架打太平拳,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把個內閣總理唐紹儀弄的頭大如斗。臨時參議院也來湊熱鬧,把唐紹儀招到參議院說明情況,一些年輕的議員群起發難,大罵唐紹儀是“亡國總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南京組閣期間,唐紹儀為了調和南北的矛盾,答應讓南方黨出身的王芝祥出任直隸都督。當時袁世凱也沒表態,算是默許了。

等到王芝祥興沖沖的來上任的時候,袁世凱卻將自己的心腹安排當了直隸都督,把唐紹儀氣的夠嗆。唐紹儀夾在南北雙方成了通風管里的老鼠,兩頭受氣。

一怒之下,唐紹儀辭了內閣總理的職務,掛冠而去,民國第一任內閣成立剛剛三個多月就宣布倒臺。

顧維鈞卻在柴東亮這里干的風生水起,剛剛二十多歲的年紀,就已經擔任了都督府高等秘書兼軍校政治部主任,正是前途似錦。唐紹儀卻已經是日薄西山,此消彼長之下,他也不再反對女兒和顧維鈞交往,反而希望促成這一段婚姻,和柴東亮這個民國目前唯一的巡閱使拉上關系。

唐紹儀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憲政、什么民國都是狗屁,沒有槍桿子撐腰,誰干內閣總理都得玩完

參議院權力無限,袁世凱又手握重兵,內閣總理就是個擺設,如果能夠拉攏柴東亮的話,有安徽和江西兩省的兵力,再加上唐紹儀三十年宦海所擁有的政治力量,沒準就能東山再起。

唐紹儀打定了主意之后,反而暗示女兒盡早和顧維鈞完婚,唐寶儀自然是萬分歡喜,帶著丫鬟直接就跑到了安慶。唐紹儀的特使也隨后來到安慶,和柴東亮攀交情。

柴東亮也確實需要一幫有影響力的老政客提升自己的勢力,看透了唐紹儀的心思,他也順水推舟,對顧維鈞格外的重用。這倒不是因為他即將成為唐紹儀的女靴,實在是顧維鈞本人的能力確實相當超群。

這次安徽陸軍士官學校的組建,柴東亮是十二分的用心,把所有中下級軍官都變成自己名義上的學生,這對將來軍隊的擴建和向心力的培養具有無比重要的意義。所以,特意從英國請來有培養中國軍人經驗的巴恩斯、布魯斯一干人等。

他還將原先安徽藩臺衙門改造之后,作為安徽陸軍士官學校的校址,撥出一百萬的專款建設這所學校,漢風一型步槍安徽軍還沒有完全裝備,就已經撥給士官學校三千支,其他輕重武器也是一應俱全。學校開設步兵、炮兵、騎兵、工兵、輜重、特種戰斗等等科目,不但將洋人軍校有的科目全盤照搬,連教材柴東亮也根據后世的經驗親自參與編纂。

沒想到剛開始招生,巴恩斯就和顧麻子嗆上火了

“少川,咱們看看去。”柴東亮招呼顧維鈞一起去南大營。

方清雨就像是柴東亮的影子,不待交代,他已經安排衛兵備好了馬,柴東亮、顧維鈞翻身上馬,方清雨帶著衛隊在前面開道,后面則有幾個廓爾喀衛兵護衛。

從軍諮府到南大營,不過是十里路程,道路也是剛剛修好的平坦、筆直的洋灰路,十幾個人打馬如飛,不消片刻就到了南大營的門口。

南大營門口擠成了疙瘩,老遠就聽見巴恩斯、布魯斯兩人有些古怪的中文,顧麻子、賀天壽也在拍桌子,周圍的人則不停的在起哄。

“怎么還不開打?”

“你看誰能贏?”

“那洋鬼子一身的膘,肯定不行”

“不見得吧,那位臉上有刀疤的軍官,只有一條胳膊,吃虧啊”

“咱們賭什么?我賭中國人贏,輸了我請客”

“那你就請定了”

柴東亮一看這里亂哄哄的景象,火氣就沖了頂門,為了這個軍校,自己操碎了心,他們居然有閑心在這里扯淡?他們幾個人吵架也就罷了,來報考的學子們也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觀,仿佛是鄉下人看大戲。

這都是什么素質這就是自己未來的軍官?

顧麻子看見柴東亮來了,像是孩子見了親娘,急忙道:“都督,這洋鬼子想炸翅,非要收那幾個營混子我攔著他還跟我來勁,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打掉他滿嘴牙”

柴東亮瞪了他一眼道:“瞧你出息的,你怎么知道他們是營混子?”

賀天壽從人群里擠了過來,插言道:“都督,我老賀在綠營呆了十幾年,那種混飯吃愛鬧事的渣滓,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不信您親自問問他們,要是我看走了眼,您把我眼睛摳出來當魚泡踩”

巴恩斯拍著桌子吼道:“我再次聲明,他們是退役的士兵,不是什么渣滓,賀營長,希望你能尊重你的同胞”

賀天壽一撇嘴道:“老子一生,只重忠臣孝子,那種打仗無能擾民有術的渣滓,老子見一個打一個”

柴東亮一看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厲喝道:“都給我閉嘴”然后朝方清雨使了個眼色。

方清雨心領神會,帶著衛兵將圍觀的人驅散,這些看熱鬧的人這才想起正經事兒,趕緊排隊應征。軍餉和工錢才是要緊的東西,看熱鬧誰給發餉啊?

柴東亮低聲對巴恩斯道:“咱們到一邊說話。”

巴恩斯和布魯斯跟著他走到大校場空曠的地方,柴東亮這才笑著道:“二位不太了解中國的情況,這種在軍營混久了的痞子,確實不適合收進軍校,他們會帶壞學校的風氣。”

布魯斯搖頭道:“我尊敬的大人,您為什么對自己的同胞這么沒有信心?請你注意言辭,不要用痞子這樣不禮貌的詞語來貶低自己的同胞”

柴東亮笑著解釋道:“這些人的本性不好,而且沒有任何戰斗力。”

巡防綠營的戰斗力,柴東亮是深有體會的,當時自己帶兵打安慶的時候,賀天壽帶著十幾個騎兵就把一千多綠營兵俘虜了,這些人別說反抗了,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但是這些鳥人禍害老百姓的時候,那是一個比一個厲害,連土匪都不如他們兇狠。

巴恩斯聳聳肩膀道:“我尊敬的大人,您的看法是絕對錯誤的,沒有本性不好的士兵,只有無能的軍官,我們看中的幾個人,他們的身體都比普通人強壯,而且頭腦也很聰明,他們曾經在軍隊里干過一段時間,對武器和戰術的理解肯定比一般人要強,非常適合培養成為合格的士官。”

布魯斯插言道:“以前在威海衛的時候,我們挑選的士兵全部都是貴國的退役綠營兵,大部分都是被你們蔑稱為‘營混子’的人。但是他們卻給了大英帝國以驚喜,您難道可以拒絕這種驚喜嗎?”

柴東亮大跌眼鏡,這種在中國誰都不肯要的人,居然就構成了戰斗力直追廓爾喀軍團的“華勇營”?如果僅僅是能打仗也就罷了,有些悍匪戰斗力也不弱,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的軍紀極為嚴明,雖然作為異族的雇傭兵攻打大清政府,在中國人眼里他們是絕對的漢奸,但是他們卻做到了對民間秋毫無犯,更沒有殘害殺戮普通的百姓。在威海衛的時候,他們曾經鎮壓過沖擊軍營的山東義和團,那也只是執行軍令,而不是肆意的屠殺。

巴恩斯鄭重的道:“作為軍校的總教官,我有義務挑選出最合適的人進行培養,請您相信我們的職業道德”

布魯斯也強調道:“都督大人,希望您告誡那些中國籍的教官,不要輕視自己的同胞,不要傷害士兵的自尊,一支由沒有自尊的人組成的軍隊,一定是綿羊只有驕傲的獅子,才能組成最強大的軍團傷害別人的自尊,就是侮辱您自己高貴的品德”

柴東亮被深深的震動,自己對同胞的了解甚至還不如眼前的這兩個洋人

作為一個比這個時代所有人都多了一百年見識的人,柴東亮也根深蒂固的認為中國普通大眾的素質不高,在滿清朝廷多年的奴化愚民統治下,大部分人的道德水準很低,連上公共廁所都需要巡警用警棍逼著才肯去。所以,安徽軍至今沒有廢除肉刑,打軍棍、抽皮鞭是家常便飯,大營里經常被打的鬼哭狼嚎。

雖然按照安徽軍的規定,那些用箭矢穿耳、掛牌子游街、跪轅門之類的侮辱性刑罰被取締,而且還設定了班長給士兵打洗腳水,軍官巡夜等制度,但是骨子里也只是想起到收攏士兵之心的作用罷了。

一句話說到底,權術罷了

柴東亮從來沒想過,那些最沒皮沒臉的營混子,被英國人調教兩年之后就是一支軍紀嚴明戰斗力強悍的精銳之師。

“有把握去掉他們的匪氣嗎?”柴東亮還是有些猶豫。

巴恩斯斬釘截鐵的道:“三個月,三個月如果不能讓他們脫胎換骨,我不拿您一個銅板的薪水”

布魯斯也附和道:“我也一樣”

柴東亮下定了決心:“好,招收學員的事情由巴恩斯總教官全權負責,我會下個手令,任何人不得干預你的決定商警總隊招兵的事情也同樣辦理三個月,希望三個月之后,能讓我看到滿意的結果”

倆人同時立正,恭恭敬敬的行了軍禮,異口同聲道:“不會讓您失望的請您立刻頒發手令”

柴東亮心里泛起波瀾,如果他倆說的都是真話,那所謂中國人素質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英國人在威海衛創建的華勇營,戰斗力之強悍是連目中無人的廓爾喀軍團也不得不承認的。按照巴恩斯等人的說法,他們是招收了一千二百名被認為品德最低下素質最差的士兵,僅僅兩年之后就被培養成震驚整個西方世界的精銳之師。德國人在青島倒是招收了一批當地的老實巴交的農民,只可惜在八國聯軍攻打北京城的時候,除了留下一個番號就沒有任何戰功可言。而且在山東當地官吏扣押了他們親屬的威逼下,他們大批的逃亡,真正伴隨德軍打仗的,十不足一。

真的是中國普通百姓素質低嗎?恐怕真正素質低下的是那些用鼻孔看人的上位者,也包括蔑視中國人的德國佬和對綠營兵有先天成見的柴東亮本人

柴東亮心里隱隱有些欣喜,所謂中國人素質低不適合憲政等屁話,根本就是上位者用來把水攪渾的手段,目的只是為了將綿延了兩千多年的專制統治再延長幾年,讓他們多享受幾年搜刮民脂民膏和被萬千愚民膜拜的快感。

直到一百年后,不是還有無數人在說中國人不適合民主、憲政嗎?大家都拿民國初年的亂象作為證據,以證明中國人素質低下。柴東亮發現自己想通了這個問題,從十七省代表推舉孫文當臨時大總統開始,再到參議院的八百羅漢,直至直到民國三十八年江山易主。

民國三十多年的歷史上,哪個議員是百姓選出來的?一群舊官僚搖身一變就成了人民的代表?

所謂十七省代表召開的參議院會議,說穿了就是一群土匪打跑了滿清這個老強盜之后,搶劫了全國百姓開的分贓大會

不論是南方的孫文、黃興還是北方的袁世凱,考慮的都是自己的理想和政治主張,有哪個考慮過民生的多艱?南方的臨時政府刮地三尺,四十萬亂兵荼毒十余省百姓,北方的北京政府也是竭澤而漁,四萬萬生靈不過是他們擺在餐桌上的盛宴罷了

不是從人民中間選出來的議員,肯定就無法代表人民

無量無頭無量血,可憐購得偽共和

這偽共和不是從袁世凱篡權開始的,而是民國建立的第一天就已經奠定了基調

再等等,再看看,三個月之后如果這些營混子都能脫胎換骨,被調教成合格的現代軍人,那還有什么理由說,中國人素質低下不能開展憲政?

中國人在專制統治下,不為順民就為暴民的歷史,真的該終結了

柴東亮欣喜之余,又有些沮喪,被兩個跋山涉水來到中國的洋鬼子給上了一課,人丟到姥姥家了

“少川,你給我擬一份手令,商警總隊招兵和訓練工作由總教官布魯斯少校全權負責,安徽陸軍士官學堂招兵和訓練工作由總教官巴恩斯少校全權負責,手令有效期三個月,在這三個月內,所有人只能學習他們的訓練手段,不得干預他們的工作,否則軍法嚴懲”

顧麻子、賀天壽苦著臉異口同聲道:“都督,您就真的不管了?您就忍心看著這倆洋鬼子騎在咱們頭上拉屎撒尿?”

柴東亮冷著臉道:“你們倆暫時被撤銷職務,隨隊學習,三個月后如果還沒有長進,給我脫了軍裝回家種田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2:38
第一百三十三章 西山十戾


安徽軍諮府大會議室

高銘、顧維鈞、鄺海山、陸凱、賀天壽、吳錦堂、楊立仁都督府的文武僚屬濟濟一堂,開會時間還沒到,柴東亮也還沒來,大家就一邊抽煙喝茶一邊吹牛聊天。聊了沒多一會兒,就只剩下獨臂的賀天壽一個人大擺龍門陣了。他在綠營呆了多年,天天閑的無聊就是和兵痞們滿口跑舌頭,而且聽到的秘辛也多,自然成了眾人的焦點。

“話說這北京城西山有十個修煉千年成了精的妖怪,自打大明朝皇氣日衰,真龍天子鎮不住妖氣,這些妖精一看中原無主,就轉世投胎禍亂九州。”賀天壽說的口沫四濺。

陸凱向來是憊懶的性子,聽得有趣立刻叫好道:“好老賀,到底是哪十個,快講。”

“這頭一個是熊羆精化身,投胎到遼東名字喚作多爾袞,各位如不相信,北京城可有多爾袞的畫像,那是生的虎背熊腰,臉如黑炭”賀天壽興致勃勃的道。

顧麻子大笑道:“老賀,這怎么聽著像是在說你呢?你莫不是也是夠熊轉世吧?”

陸凱瞪他一眼道:“聽說書甭打岔,老賀,你接著說”

“第二個是個狗獾子投胎,名字叫做洪承疇”

顧麻子連聲附和道:“恩,老賀說的有道理,這狗獾子最是狡猾,和那投韃子的狗賊洪承疇倒是有些相似。”

大家正聽得興起,連性格沉穩的鄺海山都瞪起了眼睛:“麻子,閉上你的嘴,聽老賀接著講。”

“第三個是鶚精,也就是魚鷂子成精,這家伙可壞,沖冠一怒為袖顏,引狼入室斷送了大明兩百年江山,你們說說這是哪一個?”賀天壽故弄玄虛道。

大家都猜到是誰,但是剛才顧麻子插嘴被人訓了,反而都不開口了。

賀天壽自問自答道:“這就是那個賊王八吳三桂先是叛了大明,在緬甸用弓弦絞死南明舊主永歷皇帝,被大清封為平西王,當了大清的臣子卻又不忠,叛清自立后想過把皇帝癮,結果稱帝當天飛沙走石,一股怪風把琉璃瓦都吹掉了這妖精就是妖精,沒有真龍天子的命”

“再說說這乾隆朝第一貪官和珅,他本是是餓狼精轉世,家里金山銀海妻妾成群還心有不足,這不是餓狼是什么平大小金川打了尼泊爾的八旗悍將海蘭察是頭毛驢成精,大家知道咱都督的衛隊長索盤老頭吧,他們廓爾喀人的祖宗就是被海蘭察給平的,乾隆爺十大武功里就有平尼泊爾雍正朝的大將軍年羹堯是野豬精記吃不記打的貨平了發逆的曾文正公是白蟒成精,所以啊坐擁天下兵馬硬是不敢造反,這蟒是四爪龍是五爪,缺一個爪子呢張香帥是猴子精,坐著大清的官卻和洋人勾勾搭搭搞什么東南互保女主臨朝毀了大清的慈禧,那是個狐貍精”

顧麻子實在憋不住了問道:“這別人都還明白,曾國藩有癬疾身上像是有鱗片,張之洞尖嘴猴腮穿龍袍也不像太子這海蘭察為什么是驢精呢?他長的像驢?”

賀天壽狡黠的一笑道:“回家看看《》,潘驢鄧小閑,這海蘭察的行貨粘一個驢字,一晚上三五個妻妾都伺候不了他,比驢還能干”

滿屋人哄堂大笑,好幾個人把茶都噴出來了,給旁邊的人洗了把臉。

陸凱掰著手指數了數,皺眉道:“不對啊,老賀你說的是西山十戾,十個妖精怎么只說了九個?少一個啊”

賀天壽朝門口偷偷看了兩眼,壓低聲音道:“咱兄弟哪說哪了啊,出了這個門我可不承認是我說的”

陸凱被勾起了興頭,見他賣關子,急忙丟了一根洋煙過去:“你甭廢話,咱哥們都不是傳閑話的人。”

賀天壽點著香煙,抽了一口之后詭秘的道:“這最后一個是蛤蟆精,這家伙厲害,孫文、黃興在南方起兵,他在北方撿了個便宜,逼著舊主退位”

陸凱恍然大悟道:“這蛤蟆精是袁世凱?”

鄺海山等人臉色頓時變了,高銘沉聲道:“這玩笑只許在咱屋里說,甭在外面胡扯。”

陸凱不以為然道:“這都民國了,說說怎么了?洋人報館成天拿總統打镲,也沒見人家怎么樣嘛”

鄺海山對他一向是沒辦法,只要苦笑道:“洋人是洋人,咱們是中國人,還是不一樣”

一直坐在角落里聽故事的炮營的營長于小寶,突然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道:“像,真像我在彰德秋操的時候見過袁世凱,五短身材大腦袋圓滾滾的肚子,當時我就覺得他像什么東西,就是想不起來老賀剛才這么一說,我才想過味兒來,是像癩蛤蟆不過,老賀你也是胡扯,你不是說妖精不能當真龍天子嗎?現在人家可是大總統啊”

賀天壽鄙夷的道:“大總統怎么了,沒當上皇帝就不算是真龍天子?這大總統五年一選,又不能傳之子孫,算什么真龍天子?沒準下一任大總統就是咱們都督呢”

于小寶打趣道:“你這話說的好,誰不知道你那小姨子和咱們都督相好,回頭都督當了大總統,你和大總統一擔挑,說出去多有面子的事情”

高銘拍案而起,厲聲道:“這種混話今后不許再說,拿大總統開玩笑,你們好大的膽子,傳出去還以為是咱們都督挑唆的,咱們都督已經加了巡閱使的職務,舉國上下只有這一個掌控兩省的巡閱使,現在他正是樹大招風,已經被人猜忌了,你們還滿嘴胡沁?”

高銘現在任職安徽軍諮府秘書長,又是十多年前就參加反清的前輩,身份資歷遠遠超過賀天壽等人,見他聲色俱厲,大家也都咧咧嘴不再說話了。

高銘嘴上說的厲害,心里卻也在暗暗發笑,袁世凱的樣子確實是像個癩蛤蟆,只是這只癩蛤蟆已經吃到了天鵝肉,現在是民國的臨時大總統。

“都在笑什么呢?”外面傳來柴東亮的聲音。

柴東亮一身騎馬裝手里還拎著馬鞭就走了進來,看樣子是剛剛騎過馬連服裝都沒換就直接來開會了。

大家看見他來了,立刻起立,軍官行了軍禮,文員脫帽致意。

柴東亮雙手下壓,示意大家坐下,然后對顧維鈞道:“這幾天外面有什么重要的新事情,你先說給大家聽聽。

顧維鈞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硬皮本,翻開之后念道:“贛軍在南京的太平橋、白門橋大肆搶劫,燒了十幾間店鋪還殺了幾十個人,南京留守黃興將軍把這次兵變鎮遠了下去,殺三百名亂兵,北京陸軍部段總長來電,要求都督您約束部下,不可讓此類事件再次發生。”

賀天壽頓時就急了,帽子一摔蹦起來道:“這陸軍部也混在,贛軍鬧事兒不追究李烈鈞,把板子打到咱們頭上,還有天理沒有?”

柴東亮一瞪眼道:“你給我坐下我不是江淮巡閱使嗎?這贛軍名義上也是我的部下,陸軍部做的沒錯,少川,你繼續。”

“總統府辦公室來電,袁大總統電邀孫先生、黃將軍共商國是,總統府和海軍部要求咱們派軍艦護送兩位進京。”

柴東亮點頭道:“知道了,給總統府和海軍部回電,我派海琛號巡洋艦護送孫、黃兩位先生赴京。”

陸凱頓時臉色大變,起立道:“都督,不能讓孫先生和黃將軍去北京,那是鴻門宴啊”

鄺海山等年輕軍官也都連聲附和,柴東亮的心里酸溜溜的,孫文雖然已經不是臨時大總統,但是這個名字依然還是有魔力的

柴東亮一擺手道:“等會兒再討論,少川你接著說。”

“孫先生在上海發表演說,言稱要在武漢建長江大橋,將三鎮連接到一起,還說要在全國修二十萬里的鐵路,武昌首義三武中的張振武將軍被封為蒙古屯墾使,因為政府沒有撥給他經費,一怒之下回武昌了”

“《民立報》批評南京留守處,說江南之兵多如牛毛,留守處撤也不敢,不撤也不是,場次以來,亂兵將毀掉民國”

柴東亮點了點頭,今年真是夠亂的,不過早在預料之中了。

“《大江公報》登出公告,你被推舉為共和黨的副理事長。”

柴東亮聽的一頭霧水,急忙制止道:“等會兒,我什么時候成了共和黨的人?還副理事長?這共和黨是什么玩意?”

高銘笑道:“都督您忘了,前兩天黎元洪都督不是派人給你送過黨證了嗎?你現在不光是共和黨的副理事長,還是同盟會的理事,民國公黨的理事,共和建設討論會的副理事長我給你查了一下,您是八個黨派的黨員了,基本上都是理事、副理事長,統一黨昨天剛剛來電,希望你能擔任他們的黨魁。”

這黨證也真是太不值錢了

民國才建立大半年,大大小小的黨派就已經有幾百個人了,同盟會牌子硬名聲大自不消說,挾之盛譽,在各地都得到了迅速發展,會員在數月間便增至十數萬人,支部也遍于十八行省,肯定是最大的黨派。黎元洪也不甘示弱,把自己的民社改組為共和黨,又兼并了幾個小黨派,人數據說也達到了十萬,準備和同盟會分庭抗禮。

梁啟超的得意門生蔡鍔等人也組織了一個統一共和黨,號稱是第三大黨派。

不過,這些新立的政黨或半政黨組織彼此間分分合合,此消彼長,數月一變或者一月數變,成員甚至領袖也毫不固定,今日是此黨,明日卻成彼黨,令人為之目眩,連黨員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屬于哪個黨派。

柴東亮也懶得想這些事情,笑著問道:“楊局長,你們實業局那里怎么樣了?”

楊立仁站起來道:“管理公司已經辦起來了,買了咱們設備的鹽商已經開始在我們的指導下建廠,預計再有半年的時間可以建成投產三家,明年可以全部完工。蕪湖光華水泥廠目前的生產情況非常好,只是周邊的幾個小廠被擊垮了,我們實業局建議他們利用原有的銷售渠道,給光華水泥廠做經銷商給美國客商的報價已經發過電報了,從他們的反應來看,對咱們的價格非常滿意,估計這四艘萬噸輪的訂單應該可以拿下,我們正在籌備發行公債的事情。”

柴東亮點頭道:“干的不錯,錦堂你們蕪湖工業園怎么樣了?”

大家一聽柴東亮直呼其名,而沒有稱呼表字,很顯然倆人的關系已經非同尋常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客套了

吳錦堂也站起來道:“現在工業園區又開設了用縫紉機生產的被服廠、用鋼磨來磨面的面粉廠,還有幾個五金廠、洋蠟廠等小廠,只是電廠的發電量已經不夠了,需要再擴大規模,我粗略算了一下,需要再投入一百七十萬我正想請都督的示下,是發行公債還是在商家內部籌股?”

柴東亮思忖片刻道:“公開向民間募集股份吧,咱這個工業園大家都心知肚明,日進斗金的買賣,讓老百姓也跟著沾點光吧這一百七十萬就不要發行公債了,直接按照一塊錢一股的價格發行股票,每人最多允許買一千股,我可有言在先,咱們自己內部人不許買,如果誰被訾議局彈劾了,甭說我翻臉不認人,該坐牢還是該殺頭,法官說了算”

吳錦堂點頭連連稱是,但心里卻埋怨柴東亮多事,讓老百姓購買股票那是要磨破嘴皮子的,一旦賣的好了他們又會瘋搶,肯定會到處托人找門路,這也真夠煩人的。哪比得上找幾家大商戶,大家一人掏個幾十萬,一百七十萬的銀子半天就湊齊了

柴東亮聽完大家的匯報,然后笑道:“大家有什么建議和意見,可以開誠布公的談談,現在百事繁雜,正是需要大家出力的時候。”

鄺海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腰桿挺的筆直道:“都督,我有個想法。”

柴東亮點頭道:“你說。”

鄺海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十八位軍官聯合發起倡議,希望都督組黨,當我們的黨魁”

柴東亮心里一驚:“這是你個人的意見,還是大家都有這樣的想法?”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2:39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五年計劃


“組黨?你們的政治綱領是什么?”柴東亮直視著鄺海山的眼睛道。

鄺海山毫不示弱的和他對視道:“外爭民族之獨立,內爭民生之幸福?”

柴東亮冷淡的道:“如此而已?實現之手段呢?”

鄺海山侃侃而談道:“中國積弱,必以雷霆之手段方可滌蕩滿清之余穢,以中國之資源豐富人口之眾多,若能萬眾一心必可振奮民族之精神,以十數年之功必可躋身于列強之中”

柴東亮雙手下壓,示意他坐下來,然后平靜的問道:“中國四萬萬五千萬人,怎么才能萬眾一心?”

鄺海山似乎早有準備,脫口而出道:“以強力之領袖推行統一之思想,四百兆生民皆以此思想為主導,必可萬眾一心”

柴東亮過了良久之后道:“軍隊是民國的鐵拳,是民眾的保護傘,不是黨派活動的場所,如果想搞政黨的話,脫了軍裝之后盡可以圓你們的政治理想,如果需要經費的話,我會提供一些,也算是大家相識一場。”

一言出口,舉座皆驚。

鄺海山更是目瞪口呆:“都督,我絕無自外安徽軍之心,更無以政黨奪軍權之心,無論何時都督都是我們的領袖。”

柴東亮點頭道:“你說的我都信,你的心思我也都懂。民國成立已經半年多了,至今天下紛亂,大家都希望出現一個強勢人物來收拾殘局,關起門說話,咱們南方各省都對袁大總統信不過,孫先生又說了不再參選正式大總統,臨時參議院又被天下人攻訐,所以你們就希望我來出面收拾人心,我說的對吧?”

鄺海山點頭道:“這正是我們安徽軍上下的共同心愿,都督治皖以來,百姓安居樂業,實業發展飛速,安慶、蕪湖等地修了馬路通了自來水,這半年來皖省日新月異,我等看在眼中喜在心底,反觀其他省份戰亂不休,奸人殘民以逞兵匪荼毒生靈,再看中央政府,總統府和參議院內斗不休,民國剛剛建立半年不到,南京臨時政府換做北京臨時政府,唐紹儀內閣換了陸征祥內閣,眼看這第二任內閣也要垮臺。民國成立至今,尚且還是臨時政府,寰宇各國無一國承認民國為合法政府,不論是南京臨時政府還是北京臨時政府,都挾洋自重,以出賣萬民膏血之條件換取洋人的貸款民國連個正式的政府都還沒有,就已經打算賣國了,縱然滿清無恥也是打敗了仗才賣國,哪比得民國將全國之利益主動送上門那么下濺?舉國糜爛如此,皖省大好局面又豈能長久,我等實在是怕都督的心血毀于一旦啊”

柴東亮聽罷,啞然無語。民國創建至今,幾乎就沒有一天安生日子,不論是孫文還是袁世凱,還是唐紹儀、陸征祥,每個人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財政已經崩潰。滿清亡國的時候,各省藩庫均有結余,少則二三百萬,多則千萬兩還有余。但是再多的錢也架不住戰亂不止,半年的時間經濟起碼倒退十年。

要想結束混亂局面,必然要求政府有權力,而《臨時約法》將大總統和內閣都變成了橡皮圖章,袁世凱、唐紹儀、陸征祥不論想干什么都干不成。尤其是為了穩定形勢亟需的借款,更是成了各方攻訐的靶子。銀行團要求享有監督權、審核權、用人權等等優先權,洋人還要求中國用鹽稅、海關稅及直隸、山東、河南、江蘇四省所指定的中央政府稅項作為擔保。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借款的條約還沒簽訂,負責談判的熊希齡等人已經被罵做漢奸、國賊,舉國上下竟然沒人知曉這些條件只是洋人按照慣例用國際會計法原則照章辦事罷了。比庚子賠款都要苛刻的利息卻沒人關注,反正到時候又不用從這些參議員的口袋里掏一個銅板。

這就像鴉片戰爭之后一樣,朝野上下對洋人要求在北京設立公使館憤憤不平,但是對洋人要求鴉片貿易合法化,士大夫們倒沒有任何意見。一場因為鴉片而發動的戰爭,最后變成了皇家的面子之爭,竟然沒人再提鴉片的事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參議院的行為已經引起了各地的不滿,各省都督、訾議局、各個黨派彈劾參議院的電文雪片般飛舞,舉國上下達成了共識,現在的中國必須有一個強力人物來掌控全局。

這個人物本來非袁世凱莫屬,但是因為對借款條件的不滿,南方各省的精英人物又把袁世凱劃入了賣國賊的行列,就連已經下野的孫文也因為擔任臨時大總統的時候,試圖用漢冶萍鐵廠做抵押向日本人借錢而名聲大受損害。

柴東亮心里也有些同情袁世凱,孫文當大總統的時候權力無限,等到他當大總統就成了橡皮圖章,事情辦不了板子還得打在他身上,換了是自己早就翻臉了,老袁養氣的功夫還算不錯,居然至今都沒發飆。

如今的中國政壇就已經是死局了,大家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半年后的正式選舉上,所以組黨之風轟轟烈烈,就連最不應該干涉政治的軍人,也紛紛組成各個黨派試圖影響中國的局面。

在這個形勢下組黨去和同盟會等黨派在議會里爭一日之短長,實在是不智之舉

柴東亮手中的煙頭快燒到了手指,才慢慢的道:“你們的綱領不夠成熟,不具備組黨的條件。”

陸凱等人紛紛站起來道:“正因為如此,才需要都督做我們的黨魁,引領國家的進步。”

柴東亮啪的一拍桌子道:“軍人不可干政,這是鐵的紀律”

見柴東亮動怒,大家都沉默不語。

良久之后,柴東亮咕咕嚕嚕喝了幾口茶水,才緩緩的道:“我何嘗不知國家不能亂下去?但是任何一個共和國都是文官政府,軍人干政必然引起軍閥混戰,這是共和國之大忌,既然你們沒有成熟的綱領,那我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你們愿意聽聽嗎?”

大家頓時精神一振,原來都督并不是沒有想法,只是不愿意說罷了,現在被鄺海山、陸凱等人一激,也就打算開誠布公了。

柴東亮拿出三支鉛筆擺在了桌子上:“何謂共和?中國古人說的共和指的是周公、召公兩人共治天下,而現代政府則指的是公民共同擁有治理國家的權力。君主國立國的基礎是榮譽,共和國立國的基礎是公正。皇帝喪權辱國失去了榮譽就失去了合法性,而共和國如果喪失了公平也同樣會喪失合法性,怎么保證共和國的公平不被打破?只有靠權力的平衡,這就是司法、行政、立法三權分立的理論基礎。三權要求大體相當、互相監督,這才能保證政權的穩定和社會基本秩序不被侵害。

但是三權分立的體制也不一定就是一成不變的形式,比如法國和美國就有很大的區別,美國總統的權力很大,那是因為美國各個州的地方權力很大,可以制衡聯邦政府。但是不管是議會制還是總統制的共和國,首要條件都是權力來自民間授權。”

柴東亮說罷看看鄺海山問道:“你說說看,共和國的官員是干什么的?”

鄺海山不假思索道:“全民之公仆。”

柴東亮撇撇嘴笑道:“這種糊弄老百姓的屁話,你信嗎?我可以告訴你,全世界沒有一個國家可以做到這一點,我家的仆人可以給我洗腳,給我倒馬桶,你覺得哪個公仆肯替老百姓倒夜壺的?官員就是官員,官員就是要騎馬坐轎,就是要享受一些特權,這無可厚非”

鄺海山不解道:“那這不就是前清的官老爺嗎?”

柴東亮一擺手示意他噤聲:“聽我把話說完,大家想過一個問題沒有,為什么秦二世是皇帝,趙高卻可以指鹿為馬?為什么漢朝的宦官可以廢立皇帝?”

賀天壽立即答道:“奸臣當道,皇帝被蒙蔽了唄”

柴東亮淡然一笑:“一個奸臣就可以把持朝政嗎?沒有一臣和他配合,他能做什么?”

鄺海山似乎聽懂了一些,鄭重的問道:“那都督說是因為什么?”

柴東亮一字一頓道:“權力來自哪里,就效忠哪里”

大家頓時都陷入了思索,感覺有些頭緒又還有些含糊。

柴東亮繼續道:“中國歷史上,所謂的奸臣把持朝政,那是因為皇帝不理朝政,這些權臣就擁有授予別人權力的機會,這些人的權力不是來自皇帝,自然不會效忠皇帝,只會效忠那些授予他們權力的人同理,共和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人民必須擁有授予議會、政府官員權力的能力,只有他們掌控了這個權力,才真正算是一個共和國老百姓可以讓你當官可以讓你騎馬坐轎,也可以把你摔下來讓你身敗名裂。”

鄺海山皺眉道:“那這豈不是要陷入法蘭西雅各賓派的暴民統治之下了嗎?多數人可以隨時殺戮少數人?”

柴東亮拍著巴掌道:“問的好這正是問題的癥結,所以,在司法、立法、行政這個大三權分立之下,還必須有一個小三權分立作為社會的基礎那就是工會、商業協會、政府的三權分立,沒有這個基礎,社會動蕩在所難免中國百姓一家只有三五畝土地,就算是精耕細作也難以維持全家人的生活,所以必須走合作社的路子,把土地集中起來規模化種植,優勢共享。當然,這個必須建立在老百姓自愿的基礎上,政府只可引導而不可強制。有了合作社這個團體,農會就可以建立起來了,農民有了組織就可以和地主、農場主分庭抗禮,城市里也是如此,工人有了工會就可以和資本家對話,而這個時候政府則要起到粘合劑和仲裁的作用,只有工農、企業主、政府這三權能夠互相制衡,社會才能既保證活力又不至于引發動蕩但是要想做到這一點,最重要的還是老百姓手里有選票,可以決定官員的命運,否則官商勾結,百姓的日子比帝制皇權統治之下還要更慘”

三權分立,這些人都聽人說過,但是大三權之下還有小三權,卻是聞所未聞。

鄺海山激動的道:“都督既然有這治國的良策,為什么不組黨參加競選,造福國民?”

柴東亮笑道:“這些話本來不到和你們說的時候,但是不說又不行,中國百姓還不明白那張選票的意義,如果這個時候貿然普選,必然是天下大亂,我敢斷定各省的都督必然用槍逼著老百姓選自己,等到真正天下亂了起來,這些人又該說中國不適合共和制了,給民主憲政潑臟水,豈不是成果要毀于一旦?”

所有人都被柴東亮打動了,他們原本只是隱約的感覺由著參議院這么胡來不行,但是任由袁世凱簽訂喪權辱國的借款條約也不成,這才起了讓柴東亮組黨的念頭,沒想到的是柴東亮早已有了成熟的想法。

顧維鈞留學的博士,一向自視甚高,屬于言必稱英美的人物,本來認為中國照搬英美的政體就可以躋身列強,但是他也沒想到中國的局面是如此的復雜。他在西洋多年對歐美的制度比別人清楚的多,恭恭敬敬的問道:“既然不能普選,又如何能保證權力操于人民之手呢?”

柴東亮笑道:“不是不進行普選,而是要慢慢來,一步一步穩著來我打算將安慶、蕪湖這些省內最開化的城市改變行政區劃,將安慶、蕪湖的區劃改成市,每個市按照實際情況劃分為若干個區,每個區的行政級別和縣相當,先讓老百姓選舉區議員和區長,由他們自己治理所轄的區。區級選舉只要搞成了,周邊的縣不攻自破,自古鄉下人的風氣是跟著城里走的,省城搞成了,縣城自然就不是問題三年時間,安徽要實現縣級的普選,再過兩年,省政府和省議會就可以由縣級選舉產生的議員,按照代議制的原則選舉出來”

鄺海山等人有些失望:“五年?要那么久?”

柴東亮微微一笑:“已經夠快了,這五年就是教育人民的過程,同時努力改善民生發展實業,老百姓富足了自然就有了參政議政的想法,都是連飯都吃不飽的人哪個有心思去參加選舉?拿起刀槍造反倒是有很大可能,一蹴而就看似是捷徑,往往卻欲速則不達。耐心點,把安徽建設好,拿出個樣板給全國老百姓看一看,讓他們感到切實的好處,這樣的成果才穩固”

顧維鈞一拍大腿道:“都督,您可以把您這個計劃詳細的列出來,曉諭全省人民。”

柴東亮點頭道:“這倒是個好提議,我看就叫做安徽省第一個五年計劃吧”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2:40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作秀


黑痣警察被柴東亮的氣勢嚇的一愣,隨即挺著腰板道:“你甭跟我耍橫,我管你是誰,犯了條例就得去警察所走一遭。”

旁邊一個嘴邊微微長出點絨毛的小警察也結結巴巴的幫腔道:“意圖賄賂......賄賂國家公......公職人員,罪......罪加一等。”

小警察說話的時候嘴張的很大,半天才蹦出一個字,讓人聽的心焦。

正在此時,方清雨帶著便衣的衛隊汗流浹背的跑了過來,看見警察攔住柴東亮,立刻陰沉著臉道:“滾開,好狗不擋道”

黑痣警察也動了火氣:“耍光棍是吧?仗著人多?”他從胸口摸出銅哨子,“啾啾”幾聲尖利的哨音響過,幾個街口的巡警拎著警棍提著洋刀就沖了過來。

十幾個衛兵被數十名警察團團圍住,柴東亮記掛著吳美琪和莫小憐的傷勢,有些不耐煩了,怒道:“閃開”

見他發話,方清雨冷笑著掏出自來的手槍,大張著機頭頂在黑痣警察的腦門上:“小子,你活的不耐煩了?”

警察們下意識的后退了幾步,黑痣警察倒也硬氣,盡管腿抖的篩糠嘴上卻不示弱:“小子,你有種就開槍,不識字也摸摸招牌,這里是安慶,有王法的地方”

方清雨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里吃這套,見一個小小的巡警敢和自己頂嘴,臉上浮現出殘酷的笑容:“那就讓爺爺送你一程。”

說罷,手指輕輕扣動了扳機。

柴東亮猛沖上去,一抬手將他的槍口托了起來“砰”的一聲響,子彈打空,槍口冒出一縷白煙。

一聲槍響,所有的警察都嚇呆了,黑痣警察更是幾乎要癱軟到地上。

“把槍收起來”柴東亮瞪了方清雨一眼,衛兵們紛紛將手槍裝了起來。

柴東亮微笑著對已經被嚇的臉色發青的黑痣警察道:“我一個人和你們去警察所走一趟,我這里有兩個受傷的,讓我手下人送她們去陸軍醫院,您覺得這樣成嗎?”

黑痣警察搞不清眼前這個氣勢頗為壓人的年輕人為什么前倨后恭,但是他也知道能帶著十幾個衛兵的人,身份肯定低不了。而且陸軍醫院一般不收治普遍病人,這幫人肯定是軍官無疑。

他思忖片刻道:“那個開槍也得去,其他人可以不用去,由他們護送這兩位小姐去陸軍醫院。”

柴東亮點了點頭,同時也感覺這家伙的腦子也太一根筋了。黑痣警察掏出手銬示威般的在方清雨面前晃了晃,方清雨臉色一寒,黑痣警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這個家伙的眼神太嚇人了

“當街開槍,意圖襲警,給你帶刑具怎么了?”黑痣警察用聲色俱厲的表情和語調來掩飾自己心底的慌張。

柴東亮斜乜了方清雨一眼,方清雨不情愿的伸出手,被戴上了手銬,黑痣警察將他的手槍給摘了下來,神氣活現的掛在自己腰間。

柴東亮笑著對莫小憐和吳美琪道:“你們先去醫院。”然后對衛兵道:“讓高秘書長安排個好點的律師去保釋我們。”

吳美琪大小姐脾氣上來正要朝警察們發作,看見柴東亮朝她使個眼色嘴角還掛著平靜的笑容,也只好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莫小憐則一直咬著嘴唇沉默無語。幾個衛兵推著腳踏車載著受傷的吳美琪、莫小憐去陸軍醫院治傷,其他人則向三里之外的電話局狂奔。

警察們見柴東亮的態度還不錯,再加上他不過是違反了交通條例,也就沒給他帶刑具,一群人押解著他倆走了兩條街到了學府街警察所。

倆人被關進了一間墻壁刷的雪白的空屋子,黑痣警察撇著嘴道:“給我老老實實在這里呆著。”說罷,從外面將屋門鎖上。

方清雨低聲道:“都督,這大熱的天兒,您還有閑心和他們逗悶子?”

柴東亮笑而不語,他本來一肚子的火氣卻被黑痣警察那句:“這里是安慶,有王法的地方”給弄的煙消云散。

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自己帶著十幾個帶槍的衛隊,而警察一不收錢二不畏權貴,盡管已經嚇的快尿褲子了,可依然壯著膽子硬扛。這不就是法制化初見成效嗎?自古破壞容易建設難,而帶頭破壞規矩的不都是掌權的人嗎?君不見后世的中國,在掛著禁止抽煙牌子的辦公室一邊吞云吐霧一邊大談遵紀守法的,哪個不是當官的?

在另外一個時空的清末,法院可以給攝政王載灃發傳票,民國初年還可以給國務總理趙秉鈞發傳票,等到蔣家王朝的時候法制幾乎被破壞殆盡直至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人聽見法制就不由得訕笑。

歷史,很多時間并不見得在進步。

小鳥不可拔羽,小樹不可搖根

盡管這點法制的萌芽看起來極為可笑,但是卻也彌足珍貴

過了許久,一個四十多歲的老警察開們進來,手里拿個本子頭也不抬的問道:“姓名,籍貫,年齡,職業。”

方清雨也不搭理他,老警察用筆桿敲著本子道:“耳朵聾了?沒聽見問你話呢?姓名、籍貫、年齡、職業”

方清雨冷冷的道:“就憑你也配審問老子?”

柴東亮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問你話,你就好好的回答,耍什么脾氣”

老警察自顧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翻開本子依然是頭也不抬的道:“你甭充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好人能來這個地方?”

方清雨聽他話里帶骨頭,立刻蹦了起來,厲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敢對都督這么說話?活的不耐煩了?”

老警察打了個激靈,猛然抬頭看見柴東亮的模樣,使勁眨巴了幾下眼睛之后,腿一軟就跪下了:“小的不知道是都督大人,小人該死,小人該死”說罷,正正反反抽了自己十幾個嘴巴。

柴東亮大馬金刀的坐在板凳上道:“行了,不知者不為罪,你認識我?”

老警察哆哆嗦嗦的道:“小的原先是新軍的一個棚目,曾經有幸見過都督一面,后來裁汰老弱的時候就到了警察所”說罷,他沖著外面吼道:“孫黑臉,你給老子滾過來。”

黑痣警察忙不迭的跑了進來:“所長有什么吩咐?”

老警察一腳將他踹了個跟頭:“你個混賬東西,瞎了你的狗眼,你竟敢把都督大人給抓了,你長了幾個腦袋?”

黑痣警察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結結巴巴的道:“都督?哪個都督?”

“混賬東西,咱安徽有幾個都督?”老警察一邊罵一邊對他往死里踹,柴東亮一把將他扯了過來,冷冷的道:“你給我坐下。”

老警察戰戰兢兢的半個屁股坐在椅子邊緣,柴東亮將黑痣警察拉了起來道:“你沒事兒吧?”

黑痣警察這才曉得自己闖了大禍,膝蓋一軟就要跪下,被柴東亮生生給拽了起來:“男兒大丈夫,甭這么沒出息,你又沒犯錯,就算犯了錯也沒下跪的道理”

老警察哆哆嗦嗦的道:“都督日理萬機,手下人無知冒犯了大人,求您恕罪。”

柴東亮冷笑道:“無知?無知的是你不是他,他做錯什么了?我本來就是違反了條例,我手下人還當街開槍,他按照律條辦差事分毫不差”然后用鼓勵的語氣對黑痣警察道:“你該怎么審問就怎么審問,該按哪一條處置就按照哪一條處置,不用有絲毫的顧忌。”

綽號孫黑臉的黑痣警察激動的眼淚快要流下來了,用顫抖的聲音問道:“姓名、年齡,職業、籍貫”

“柴東亮,二十四歲,安徽都督江淮巡閱使”

“柴東亮,你違反了安徽巡警條例交通管制分條例三十六條,違章用洋車子帶人,你認罪不認?”

柴東亮微笑著道:“我認罪。”

孫黑臉受到鼓勵,聲音也漸漸平和了下來:“按照條例,罰款兩角或者是做義工三日,你選擇哪一條?”

柴東亮心里暗暗贊嘆,這條例定的頗有人情味,制定條例的應該是對西洋法律相當熟悉的人才,這樣的人要用,而且要重用

“請您詳細說明,要讓我做什么義工?”

“有以下四種可以選擇:第一去清掃大街、第二給孤寡老人做家務、第三去孤兒院照顧孤兒、第四去城郊的舍粥棚幫廚你選擇哪一種?”

柴東亮思索片刻道:“我選擇第三種,照顧孤兒。”

孫黑臉點了點頭道:“違反交通管制條例的事情就算了結啦,你可以交兩角錢的保釋金或者是找保人,如果交保釋金的話,三天義工做滿就可以來警察所領取保釋金。如果你找保人的話,說出保人的姓名、職業、住址,警察所會通知保人。”

柴東亮掏出一塊銀元道:“我交保釋金。”

孫黑臉一邊在本子上記錄一邊道:“一會兒你交到警察所的公帳上,這個事情就算完了你剛才試圖賄賂公職人員,你認罪不認?”

柴東亮倒吸口涼氣,這廝順桿爬啊這個罪名絕對不能認,萬一傳出去對自己的名聲是個巨大的損害。

柴東亮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認”

孫黑臉面無表情道:“既然不認,那這個事情我們警察所就交給縣法院來辦了。”

老警察聽的心驚膽戰,跺著腳罵道:“孫黑臉,都督不治你的罪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你不要蹬鼻子上臉。”

孫黑臉抬起頭看看柴東亮的臉色,壯著膽子道:“我這都是按照條律辦的。“

柴東亮點頭道:“你辦的沒錯,不過這賄賂的罪名我可不認”

孫黑臉遲疑了許久道:“這賄賂已經屬于刑事罪名了,您就是認了,我這里也無法結案,只是到時候可以向法庭求情從輕發落,既然不認,那我就照實了寫。”

柴東亮點點頭笑道:“你就公事公辦。我當時可是說的明白,我那錢是打算交罰款的,可不是賄賂你你自己理解錯誤,這樣的罪名我不認”

孫黑臉的臉色通紅,暗罵自己狗眼看人低,誤會了都督。柴東亮是什么身份,用得著賄賂自己一個小警察?宰了自己比殺雞還容易,還用得著給自己拿錢?

柴東亮當時拿五塊錢只是習慣使然,從心底來說確實算是賄賂。不過他心里有譜,自己當時說的是認罰,就可以咬死了是準備交罰款,那些警察都聽的清清楚楚,法庭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拿這個給自己定罪。

小額賄賂是輕罪,最多關個十天半個月的,但是這種罪名對于執政者的聲望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安慶、蕪湖在清末已經進行了法制改革,法庭是按照西洋的式樣,柴東亮治皖之后再次進行了司法改革,把大陸法體系改為英美普通法體系。大陸法體系規定,法無明文不為罪,但是很多罪行都走在法條之前,處在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之中的中國,大陸法體系很難適應遽變的社會,而普通法體系則可以隨時創造出新的判例。

小額賄賂是輕罪,柴東亮可以讓律師代為出庭,自己不必親自過堂。無憑無據之下,如果賄賂的罪名能被法庭定下來坐實,除了說明律師太爛之外,就只能說明法庭胡來了。

柴東亮心里暗暗得意,搜集證據控告自己是警察和法院的責任,誰讓他們當時沒抓到真憑實據呢,權當是給他們上一課吧

警察所處罰安徽都督,安慶縣法院給軍諮府下傳票,這是多么震撼的新聞,再配上柴都督虛心受罰去孤兒院陪小朋友講故事做游戲,這么好的作法制秀、親民秀的機會,豈能錯過?

上行下效,有了這么一次經歷,安徽的官員恐怕都要掂量一下了,警察所連都督都敢處罰,法院連軍諮府都敢下傳票,其他人的脖子難道比柴東亮的粗?這對執法者的信心也是巨大的鼓舞。

外面傳來一個字正腔圓的京片子:“我是方正源律師,我要保釋我的當事人。”

高銘聽說柴東亮被警察所抓了,又聽說讓他帶律師,立刻就找了安徽最著名的大律師方正源。

方大律師和吳家是世交,當初柴東亮利用吳錦堂借了大清銀行八萬兩銀子的事情大做文章,就是他告誡吳家認輸算了,在普通法體系之下,吳家壓根就沒有勝訴的可能性。柴東亮治皖之后,方正源將律師事務所搬到了省城安慶。這次正好派上了用場。

孫黑臉替柴東亮和方清雨做了記錄之后,將兩人交給了方正源。柴東亮的罪名是輕度賄賂,肯定可以保釋。方清雨當街開槍意圖襲警罪名不輕,但他是現役軍官,得由軍事法庭定罪,地方法院沒有管轄權。

高銘耐著性子等他們辦完了手續,皺眉道:“都督,您還真有閑心,陪他們鬧了這許多時間。”

柴東亮拉著他的手邊走邊笑道:“這怎么算是胡鬧呢?他們依律辦差,我作為安徽都督如果都不守法,那法律不就成了擦屁股紙?”

高銘哭笑不得:“這大道理我說不過你你拿兩毛錢給他交差得了,多少正經事兒等著你辦,你居然要去孤兒院陪孩子玩?可真有你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2:41
第一百三十七章 前景


西曆一九一二年六月三十日

安徽訾議局熱鬧非凡,議員們一個個喜氣洋洋,像是過節一般,每個人的臉上都興奮的放著紅光。實際上不止是訾議局,整個安徽官場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像在過大年一般。街上的酒館人滿為患,青樓的妓女生意也格外的紅火。

蕪湖工業園區股票第一次分紅了

原本將土地換了債券和股票之后,這些官員如喪考妣背后把柴東亮的祖宗八輩都罵翻了,沒想到的是原本覺得擦屁股都嫌硬的股票真的換來了真金白銀。僅僅第一季度的分紅就超過了土地一年的租金,發紅當日,面值為一百塊錢的股票瞬間升值了兩成,但是卻沒有人肯出手了,三天之后,更是漲到了一百五十塊。官員和議員的消息比老百姓靈通多了,蕪湖工業園日進斗金,這樣的股票今后還不曉得要翻多少個跟頭呢

相比而言,農民分期支付的債券倒是成了可有可無的添頭了。

安徽的地主都傻眼了,每個人都哭喪著臉,尤其是家有良田千畝的那種大地主更是捶胸頓足。

土地累進稅開始征收,大地主發現地租收入竟然不夠繳稅的,再聽說那些被逼著用土地換了股票的官員都或多或少的發了筆財,更是后悔的腸子都青了。地主們紛紛打聽,如果現在把土地換股票和債券,是否可以免交累進稅。官員和議員的回答是以后當然不用交了,這次可不能免,誰讓你不開竅呢?如果像我們這些人一樣,支持都督的土改,不也能發筆小財?

地主們背后暗暗咒罵,官官相護啊,都督府還是向著當官的,好處還是被當官的撈走了。

罵歸罵,但是用土地換債券和股票卻要趁早,只是這次不同前一次了,股票不再按照面值,而是按市場價兌換,把地主們氣的夠嗆。

大批的土地兌換了股票和債券,望眼欲穿的流民終于分到了三五畝可以養家活命的土地很多人拿著地契泣不成聲。

軍諮府在第一時間通知了分到土地的農民,光華銀行將對他們提供每人不超過二十塊錢的小額無息貸款,讓他們用來購買種子和農具。地價分十五年還清,第一年需要向地主繳納的債務也將由光華銀行代為墊付。

柴東亮的意思是讓他們多少有點存糧,日子多少也會好過一點。

安徽的普通百姓也是歡欣鼓舞,軍諮府貼出了告示,上面是五年的計劃。上面那些鋼產量要達到多少,要修多少公里鐵路、公路對老百姓沒有太大的吸引力,真正令他們心動的是,五年之內安徽要實現普遍六年制義務教育,娃娃們讀書就不用花錢了安慶、蕪湖作為試點,今年就實行六年制義務教育,只要在這兩個城市生活滿五年的人,孩子都可以免費讀書,而且還管一頓中午飯。

五年計劃中,還包括到期之后,要讓所有的縣城都通上電,安徽全省和九江府六成以上的百姓家里用上電燈,而且每家要有一臺座鐘、一輛腳踏車、一架縫紉機。

這三樣東西,都將由軍諮府出錢發給全安徽的百姓,作為全省礦產資源收益分紅的一部分。

座鐘、腳踏車、縫紉機,這些洋玩意在老百姓的心目中那就是絕對的奢侈品,做夢都沒想過自己家里能擁有這些東西。別說在安徽,就是在上海、天津,也沒幾個人能用得起這些。

五年之后家家戶戶都能擁有,而且是不要錢白給的,這讓老百姓如何能不喜上眉梢?端午節發的幾斤米和白糖、豆沙、蜜棗,令老百姓對軍諮府的信任達到了頂峰。深埋在地下從沒看見過的礦產居然和自己發生了聯系。

他們頭一次感覺到,腳下踩著的土地也有自己的一份,這民國真的和大清不一樣哪怕分的錢再少,這國家也是自己的。

商家主動跑到稅務局去繳稅,看見巡警和軍人更是直接就往店里拉,還沒開封的老酒整壇子就往他們的懷里塞,這些人似乎也知道羞恥了,要么是客氣的謝絕,要么是照價付錢。軍民關系比原先幫他們干活的時候,更是好了許多。

勞資雙方經過協商,工業園區的工作時間由十四個小時銳減為九個小時,每個月有兩天的假期,下班之后的時間則被安排到了技工學堂的夜校學習技術和文化課。一群胡子拉碴的老爺們,捧著課本艱難的念著“人之初”。對于學習技術,他們倒是非常的用心,技工和徒工每個月的收入起碼差兩、三塊錢呢

以蕪湖的吳錦堂和上海虞恰卿為首的安徽商業協會、寧波商業協會,又捐獻了五萬銀元,給安慶、蕪湖所有小學生購置了書包和文具。巡警和學堂的老師也挨家挨戶的勸告窮人家的父母,把孩子送進學堂讀書。

這些窮人也咬緊了牙關,笑瞇瞇的答應了,孩子讀書出來有出息了,那才能真正的改換門庭,光宗耀祖。為了這個目標,當爹再多吃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去學堂的第一天,父母把家里準備換燈油的雞蛋煮了,簽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要好好的讀書聽先生的話,不要辜負了都督的一片好心。

人有了希望精神頭自然不一樣了,店鋪學徒的小伙計也開始打聽那腳踏車到底長什么樣,足不出戶的婦人也開始議論這縫紉機能比用手做針線活快多少,有了座鐘是不是就不用夜里聽打更的報時辰了。

五年計劃的推出,把柴東亮的威望推到了另一個高峰

軍諮府實業局適時的推出了上海光華造船廠工業債券和蕪湖工業園區股票,債券利息五厘,三年后歸還本利,不限額發售。股票則每人限購一千股,每股一塊光華銀行的票子。債券、股票推出當日即掀起購買的狂潮,代為發行的光華銀行各個分行人滿為患,尤其是那些剛兌換了土地的地主們,更是派出家奴連夜排隊,生怕再被人搶了先。

分割線

安慶南大營人頭攢動,巴恩斯負責訓練的安慶陸軍士官學堂的學員正在和布魯斯訓練的商警總隊的士兵進行足球比賽。

“快,快,孩子們,沖上去殺死他們,你們肯定能行,我絕對的信任你們”巴恩斯聲嘶力竭的道。

布魯斯則指揮士兵退防:“快一點,再塊一點,隊形要嚴密,絕對不能給他們射門的機會”

大營的士兵圍的里三層外三層,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西洋景。

“二十多個棒小伙子,去搶一個破皮膽子,一人給他們發一個算了這咋算輸贏呢?”

“洋鬼子的玩意,我也看不懂啊”

“你們倆就胡扯吧,這哪是什么洋鬼子的東西?沒聽人講過《水滸傳》啊?咱老祖宗都玩了一千多年了,宋朝的高俅知道吧?那就是靠踢得一腳好球才當了太尉的他們踢的不行,咱中國的古人玩的才叫絕呢什么鴛鴦拐、一起飛燕,那叫一個漂亮”

“洋鬼子是跟咱們學的?那他們不就是徒孫了?”

“這幫家伙也夠傻的,不過是個玩意兒,還搞的跟打仗似的,瞧他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樣子。”

“洋鬼子腦子不靈光,玩什么都當真。”

巴恩斯和布魯斯也不管別人怎么議論,在場邊連蹦帶跳的吼叫,聲音都嘶啞了。場上的二十二個人神情凝重,盡管技術奇爛無比,連規則都有些搞不清楚但是卻踢的非常認真,場下士官學校的學員和商警總隊的人也在竭盡全力的給他們鼓勁。

每當踢出一腳好球就會引來一片歡呼和叫好聲,而當射門偏出的時候,又會是一片惋惜聲。漸漸連看熱鬧的安徽軍也開始為他們叫好了,很多人忍不住腳癢,也想上去試試身手。

柴東亮在二樓的辦公室里碼完了一章書稿之后,揉揉干澀的眼睛站在窗口看他們踢球,只見他們踢的人仰馬翻,但是技術、戰術都乏善可陳。如果不是今天還有五千多字沒有碼完,真想下去親自踢兩腳,怎么說當年也是校隊的主力邊后衛。

巴恩斯他們訓練士兵的方法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大體上來說就是鼓舞士兵的自尊心和好勝心,而且和士兵同吃同住,營造出家庭般的氣氛。巴恩斯、布魯斯幾乎從來沒有打罵過士兵,即使他們犯錯了也會選擇私下的場合悄悄的提出,以防傷害士兵的自信心和自尊心。但是訓練的時候,對每個細節都摳的幾位仔細,絕不允許敷衍了事。在士兵心理上接收了他們之后,他們就開始拼命的灌輸軍人的職業道德等理念。

然后又搞出很多的集體對抗項目,連增強士兵的團體觀念和榮譽感。經過一段時間之后,已經初見成效了,士兵身上那股邋遢勁不見了,代之以強烈的爭勝之心。

看了一會兒外面的風景,柴東亮感覺眼睛那股干澀感消退了不少,就又繼續碼字。五千字對于柴東亮來說,也就是一個半小時的工作。

等到晚飯時間,外面的球賽結束,柴東亮也碼完了。按了發送鍵之后,他打開了書友群。

“湯圓大大,您好久都沒來了”

“湯圓,我要的龍套呢?”

“湯圓,你最近更新不給力啊”

大家紛紛打了招呼,又對柴東亮的更新速度表示了不滿。柴東亮嘻嘻哈哈的和大家吹了幾句牛。

“湯圓,你可不行啊,這么長時間了,也沒見你爆裝備。”書友鐵血狂刀鄭重的表示了不滿。

柴東亮敷衍道:“這就準備爆裝備,航母、核彈一起爆。”

鐵血狂刀顯然對這種回答很不滿:“別打馬虎眼,你這本書名字叫《辛亥超級電腦》,那就必須是科技流,不能總在政治上打轉吧?”

柴東亮哭笑不得,不同的時代不同的世界感受絕對不一樣,自己剛剛穿越半年多點,建了蕪湖工業園,機立窯水泥訂單已經達到了將近一百套,單機更是訂出了一千多臺,合同金額接近五千萬,三芯插座賣的也極好。上海光華鋼鐵公司煉制出了第一爐錳鋼,中國的鋼鐵工業邁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但是書友卻沒有這個耐心,況且絕大多數讀者壓根就不懂制造業,他們以為發展實業和打游戲爆裝備那么簡單。殊不知,即使在二十一世紀,中國每年還需要大量進口高強度的螺栓和彈簧。日本造的彈簧十萬次壓縮不影響性能,而很多中國貨五千次就完蛋了。倒不是廠家偷工減料,而是以鋼鐵行業為代表的中國原材料工業,比世界先進水平實在是落后的太遠了。

如果不是馬小辮給的那份資料,柴東亮就是再舍得花錢,起碼也得十年的功夫才能制造出可以用來生產槍炮的特種鋼。

書友群里除了馬小辮之外,就再也沒有人是懂機械和冶金了,可惜這廝最近忙著出國的事情,總是不上線,弄的柴東亮想找他幫忙也找不到。

“湯圓大大,你為什么不造飛機呢?辛亥的時候,馮如已經回到中國了啊”馬小辮暗戀的艾薇兒給柴東亮發了個窗口抖動。

柴東亮一拍腦袋,對啊這個年代的飛機極為簡單,制造難度甚至還沒有汽車復雜,與其糾結在需要極高冶金工業水平的大炮、機槍上,還不如造飛機來的便利,頂多發動機暫時靠進口罷了

自己雖然不懂飛機,但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而馮如有設計飛機的經驗,結合自己的見識,豈不是可以讓中國短時間內在空軍領域領跑全世界?

“幫我查查馮如在什么地方。”柴東亮記憶中,馮如似乎是剛回國不久,就在一次飛行表演中失事,當時就犧牲了。

“大大,馮如不是在南京就是在廣州,要找他就趕快,八月四號他就要摔死了”鐵血狂刀估計是剛剛百度了馮如的資料。

柴東亮暗暗松了口氣,還有一個多月,完全來得及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2:42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空屬于中國


一九一二年八月二日

廣州燕塘,一棟空曠的倉庫被改作生產車間,里面只有一些臺虎鉗、小型搖臂鉆等簡陋的工具,一個二十六歲的年輕人正在專心致志的加工零件。()他生得四方國字臉龐,濃黑的眉毛輪廓分明的五官,看上去像是北方大漢,只是那一雙秀氣的眼睛出賣了他,顯示出他是地道的南方人。

馮如,祖籍廣東恩平。幼年在私塾讀了幾年書,輟學后在家務農。甲午之戰后,清廷割地賠款,國庫空虛,民生凋敝。當時年僅十二歲的馮如,雖然不懂國事,但也嘗到了家庭窘困的滋味。就在當年,他不得不揮淚告別父母,像很多恩平出身的同鄉一樣,隨親戚遠涉重洋,去美國謀生。

到舊金山之后,經鄉親介紹,在耶穌教會做童工,白天工作晚上讀夜校,生活十分艱苦卻也相當的充實。通過學習英語和科技知識以及目睹日新月異的先進機器,看到美國發展的日新月異,令他身為觸動。國家富強,必有賴于機器,于是更加發憤學習,專攻機器制造。馮如為了救國,決心去紐約學習機器制造技藝。他打算將來親手替中國造一艘新式軍艦,打敗小日本報甲午年的一箭之仇。馮如先后在船廠、電廠和機器制造廠當學徒和工人,歷時近七年,備受種族歧視和失業的折磨。終于學會了多種機器制造技能,也增進了機器制造知識的廣度和深度。

美國萊特兄弟制造出了飛機,圓了人們千百年來飛上天空的夢想,這個消息也令年輕的馮如怦然心動。他心思一轉,與其耗費巨額金錢打造海軍,還不如造幾百架飛機。于是,他四處奔走籌集資金,終于在舊金山的奧克蘭租了一所工廠,開始制造飛機。他暗暗發誓,如果造不出飛機,就絕不回國。

一九零九年九月二十一日傍晚,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馮如一號”正式試飛。馮如駕機迎著強風起飛,升至四米五高,環繞一個小山丘飛行,飛行了約八百米,顯示了他的飛機具有良好的性能,從而為中國動力載人飛行史譜寫了光輝的第一頁。當時中西報刊競相報道。美國《舊金山考察者報》在頭版顯著位置刊登了馮如的大照片,贊譽馮如為“東方的萊特”,并驚呼“在航空領域,中國人把白人拋在后面了”

馮如終于實現了他“飛機造不成,誓不回國”的誓言。也贏得了行業內的普通贊譽。

一九一一年二月,馮如帶著助手和兩架飛機回到中國,在廣州燕塘創立了只有三個人的“廣東飛行器公司”。此刻的他,正在制造“馮如二號”的改進型,用來參加預訂在八月二十五日的飛行表演。

“請問這里是廣東飛行器公司嗎?鼎三先生在嗎?”外面傳來一個帶著淡淡淮音的官話。

馮如聽見外面有人叫自己的表字,隨手用破布擦擦手上的機油,沖著外面喊道:“我就是馮如,哪位先生找我?”

只見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個生的滿臉英氣笑容卻慵懶無比,另外一個卻滿臉的陰沉。

“您就是鼎三先生?”滿臉英氣的年輕人問道。

馮如點頭道:“我就是馮如,二位先生有什么指教?”

年輕人拿出一張草圖遞給了馮如:“我們都督想請鼎三先生,幫我們安徽軍造幾架飛機。”

馮如接過來看來幾眼,突然激動的身體都顫抖起來。

單翼、機身下有兩個碩大的船型浮筒,兩個機翼尖部掛著兩個小浮筒,船型浮筒實在是太大了,看起來就像是插了兩支翅膀的游艇,馮如仔細看了半天后問道:“這架飛機操作是用副翼?船型的浮筒?這是誰設計的?”

年輕人笑道:“我們都督交給我的時候就是這樣,我也看不明白。”

馮如疑惑道:“你們是哪里的?受誰的指派?”

年輕人笑著行了個軍禮道:“我是安徽軍團長陸凱,這位是安徽軍法務處處長方清雨,我等奉安徽都督柴東亮的命令,迎接先生去蕪湖。”

這倆人不是別人,正是陸凱和方清雨。尤其是陸凱,上次和柴東亮聊起過飛機,從此就記掛在心里了,這次聽說去廣州請一位會造飛機的科學家,馬上就自告奮勇來迎接。柴東亮就派了海榮號巡洋艦趕赴廣州迎接馮如,以示隆重。

馮如拿著草圖如獲至寶,看了又看舍不得撒手,只是這張圖紙沒有具體尺寸和設計說明,很多東西令他也覺得困惑不解。

“用四臺活塞發動機?有必要造這么大嗎?用這么大的動力,飛機得造多大?”馮如不停的發問。

陸凱只是笑笑道:“這個您說了,我也聽不明白,還是請你到蕪湖和我們都督談吧。”

馮如驚喜道:“哦,你們都督是機械工程師?這草圖上的飛機就是他設計的?”

方清雨面無表情道:“這我們就不知道了,反正都督就這么交給我,我們又這么交給你還請鼎三先生收拾一下跟我們走吧,都督特意派了一艘軍艦來迎接先生。”

馮如思忖了片刻,遺憾的道:“這個恕我不能從命了,這個月我有一個飛行表演,已經訂好了日子,只好等我表演結束,再去蕪湖向你們的都督討教。”

方清雨堅決的道:“還是請先生現在就跟我們走吧。”

馮如再三婉拒,方清雨卻步步緊逼,非要讓他現在就跟自己去蕪湖。馮如的脾氣也上來了,怒氣沖沖的道:“你們也太無禮了,我就是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樣”

方清雨一言不發,掏出一把六子轉輪手槍拍在桌子上。馮如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讓我去蕪湖,不可能”

陸凱將手槍拿起,頂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我來的時候向都督立了軍令狀,如果不能把先生請到蕪湖,就不回去了。”

方清雨同樣也掏出手槍,頂在自己的額頭:“我數到十,如果您不和我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馮如的兩個助手嚇的面無人色,急忙道:“不能這樣,兩位不要沖動。”

馮如冷冷一笑道:“裝模作樣,想死沒人攔著你們。”

方清雨倒數道:“十九八七”

助手跺腳道:“兩位,千萬不要沖動啊我們去勸勸鼎三先生。”

馮如一擺手道:“甭理他們,槍里肯定沒子彈,嚇唬誰啊,這一套美國街邊的流氓都會使。”

方清雨冷笑道:“沒子彈?”

話音未落,他朝天花板開了一槍。“砰”的一聲,在空曠的廠房里顯得格外響亮。

馮如也有些傻眼了,真有子彈啊

陸凱仿佛沒聽見,閉著眼睛繼續數道:“五四三二”

聲音越來越慢,拖著長音,但是表情卻堅毅無比。

馮如苦笑著跺腳:“罷了,我跟你們去還不行嗎?兩個軍的軍官死在我這里,那部是造孽嗎?”

陸凱狡黠的笑道:“先生決定了?”

“決定了”

“不反悔?”

馮如斬釘截鐵的道:“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唾沫一個坑,絕不反悔,你們可以把槍收起來了吧?”

陸凱笑著道:“您收拾一下就和我們走吧,軍艦在碼頭等著您呢,長江水師的兩艘巡洋艦,海琛號送孫逸仙先生去天津,海榮號護送您去蕪湖,我們都督對您可是和孫先生同等的待遇啊,我家都督求賢若渴,希望您能在安徽大展宏圖,成就中國航空史上的一段佳話”

馮如有些好奇:“你們都督為什么對飛機這么感興趣?實話對你們說,我還從來沒造過水上飛機呢”

陸凱一邊將手槍揣了起來一邊道:“我們都督說,未來的戰爭模式將是空軍的天下,有制空權的一方將獲得巨大的優勢,與其將有限的資金浪費在大型艦船上,不如造飛機。”

馮如頓時起了知己之念,拍著巴掌道:“你們都督說的極是,現在世界列強都還沒有看到飛機的潛力,將來一定會吃大虧,咱們中國如果和洋人硬拼巨艦大炮,肯定不是對手,但是飛機是新事物,洋人也未必懂空軍的優點。

方清雨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我們都督在蕪湖給您建了一個飛機研發基地,另外撥付給你五十萬研發經費,其中十萬等你到安徽就先給您作為研發基地的開辦費用。“

馮如大喜過望道:“五十萬,這么多?”

方清雨笑道:“這只是今年下半年年的經費,今后每年撥給您一百萬,都督希望三年之內中國空軍將成為世界上第一空軍。別人瓜分海洋和大陸,天空得是中國人的”

馮如激動的道:“這一天一定會到來的”

方清雨和陸凱走出大門,外面早有一對水兵等候多時了,他們被安排進工廠幫助馮如收拾東西。

方清雨遞給陸凱一支煙道:“平時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挺夠朋友,關鍵時候還真挺有種”

陸凱笑的岔了氣,彎著腰把手槍掏出來丟給方清雨。

方清雨打開轉輪一看,臉都氣白了,里面竟然連一發子彈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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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南北雙雄


西曆一九一二年八月二十二日

軍諮府的辦公室里,柴東亮正在翹著二郎腿看報紙。難得浮生半日閑,為了擴大上海光華造船廠的規模發行的四百萬債權在十天之內就搶購一空,擴建蕪湖工業園所需的一百七十萬股票,更是三天就賣光了。

蕪湖工業園區又興建了制藥廠和自行車廠,美國公司招標的四艘萬噸運輸船,訂單被順利拿下,開標當天,上海光華造船廠的報價令所有競爭對手倒吸了口涼氣,但同時也令他們非常的不屑,一百三十萬一艘,賠死你吧

柴東亮倒是很有把握,分廠制和流水線的使用,極大的加快了速度也降低了成本,隨著上海光華鋼鐵公司可以自己冶煉特種鋼,原材料成本也被壓縮了許多。一百三十萬的價格雖然賺不到什么錢,但是保本是沒有問題的,最要緊是通過這四艘萬噸輪的建造,造船廠整套工藝流程將會得到優化,管理人員和工人也將獲得寶貴的經驗,對于人才匱乏的中國來說,這比賺錢更重要。

馮如已經被接到蕪湖,柴東亮下令衛兵二十四小時守護著他,絕對不許他親自駕駛飛機。這位中國早期航空史上最杰出的人物,應該不會重蹈覆轍。上海的虞恰卿派人去西洋高薪招募了一批飛行員,估計半個月之后就會到安徽。這些人將最為試飛員,要摔也摔死他們,反正馮如不能死

柴東亮正在看的是上海發行的《民權報》,一幅漫畫引起了他的注意,標題叫做“哥哥,行不得也”,上面畫著一張北京城頭張開了一張大網,正要捕捉北上的輪船。

這幅畫的寓意非常明顯,就是說北京的袁世凱請孫文、黃興去北京議政不安好心,準備借機將孫文、黃興除掉。

大家有這個擔心也不是多余的,就在六天前,武昌首義三武中的張振武將軍在北京剛剛宴請過北洋眾將之后,在回旅館的路上被早已埋伏好的軍警逮捕,隨機被押解道西單牌樓玉皇閣京畿軍政執法處,三個小時之后就被槍殺。張振武臨死之前哀嘆:想不到民國也如此黑暗。

事情發生之后,幾個湖北籍的參議員義憤填膺,發起了對袁世凱的彈劾,可惜勢單力孤,而且張振武背后沒有組織,不管是那一派都不愿意為他出頭,最后因為人數不足額使得質詢和彈劾兩案都無法開議。

經過此事,同盟會不少人立阻孫文北上,但是孫文執意不聽,大家只好由著他,讓黃興裝病,以免被袁世凱一網打盡。

柴東亮的報紙還沒看完一頁,就看見高銘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高秘書長,有事兒嗎?”

高銘拿著電報譯稿道:“都督,孫逸仙先生和夫人盧慕貞、秘書宋靄齡等十余人已經到了天津,袁世凱派了教育總長、工商總長去迎接,天津各界安排了一萬多人歡迎孫先生,盛況空前啊海琛號已經完成了使命,艦長請示,是否現在就回九江?”

柴東亮笑道:“不回來干什么?袁世凱又不請他吃飯,告訴他立刻返航。”

高銘坐了下來,衛兵送上茶水,他氣呼呼的道:“黎元洪也做的太過了,隨意殺害首義功臣,這個頭一開人人自危啊”

柴東亮問道:“你說的是張振武將軍的事吧?黎元洪面善心狠,這個黎菩薩可不是善男信女。”

高銘也頷首道:“都督說的是,早知道黎元洪是這么一個貨色,當初把他從床底下拽出來的時候就應該一槍了結了他。”

武昌首義之后,張振武等人被黎元洪剝奪了兵權,安排了一個都督府顧問的閑職,張振武留了個心眼,死死抓住將校團不撒手,這就犯了黎元洪的大忌。在袁世凱的幕僚陳宦策劃下,黎元洪下定決心和袁世凱合作,把首義三武調到了北京。并奉為總統府顧問。還是沒實權的閑官。

為此,張振武非常不滿,袁世凱為了安撫他,又給他加了個蒙古屯墾使的職務,每月給一千塊錢的開辦費。張振武知道這是老袁在拿它打镲,于是他就悄悄溜回了武昌。黎元洪見他去而復返非常的惱火,他見張振武又重新聚集他的舊勢力,更是感到極大的威脅,于是決心除掉張振武。由于當時張振武和孫武發生矛盾,袁世凱特意派出湖北籍的參議員劉成禺、鄭萬瞻回武昌進行調解,在各方努力下,孫武、張振武和黎元洪都在表面上恢復了和氣,而袁世凱趁熱打鐵,再次發來電報邀請張振武赴京。

張振武這一腳踏進北京城,就再也沒辦法回老家了。

高銘是共進會出身,和張振武算是同門,自然是兔死狐悲,他氣呼呼的道:“我昨天已經給舍弟發了電報,讓他不要伺候黎元洪這個混蛋了,來安慶算了。”

柴東亮眼睛一亮,高銘的弟弟高楚觀可是個人才啊

高銘喝了兩口茶之后道:“都督,最近水師司令湯鄉茗怪話不少,說水師是后娘養的,您可要多加提防啊”

柴東亮登時提高了警惕,湯鄉茗是湖北立憲派領袖湯化龍的親弟弟,而湯化龍現在已經當了臨時參議院的副議長,據說和袁世凱打的火熱,湯化龍在湖北經營多年,和黎元洪的交情也不淺。

柴東亮悲哀的發現,自己原先和黎元洪算是盟友,現在雖然沒有鬧崩,但是早已不是一條心了。黎元洪已經打定主意,徹底投靠袁世凱,這條路自己肯定不會走,早晚一天自己和黎元洪也得翻臉。

政治就是政治,世界上最骯臟的東西莫過于此,哪里會有真正的朋友?

按照時間來算,孫文的火車也應該到北京了,此刻他和曾經兵戎相見的袁世凱應該在把酒言歡吧?

離馮國璋、段祺瑞圍攻武昌僅僅數月,孫文、袁世凱已經分別干過一任臨時大總統了。今天的握手,應該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吧?

分割線

北京火車站鑼鼓喧天,禮炮齊鳴,六百名裝束整齊的北洋軍頂著烈日站的像旗槍般的筆直。軍官穿著呢子軍禮服帶著雪白的手套,腰間的洋刀被微風吹拂碰的叮叮作響,額頭的汗水將襯衫打濕,粘膩膩的貼在背上。

遠處傳來一聲汽笛的長鳴,一輛蒸汽火車帶著剎車的“吱嘎”聲緩緩的駛進了站臺。

咚咚咚

隨著禮炮聲響起,軍樂隊奏響了雄壯的馬賽曲。列車停穩之后,西裝革履的孫文笑容滿面的出現在公眾面前。各國記者的鎂光燈閃個不停,彩帶和鮮花不停的撒向空中。

一輛裝飾的極盡奢華的馬車早已在這里等候著他了,鮮紅色的輪子遍身涂著金漆,車上用黃緞子裝飾的富麗堂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兩匹雄壯的西洋白馬,通身找不出一根雜毛,配著這輛馬車相得益彰。

孫文在迎接的官員簇擁下登上了馬車,沿著大街走向石大人胡同迎賓館。在前往迎賓館的路上,只見街道上軍警如林,馬車經過之時,一個個都嚴肅認真的持槍敬禮,而被維持了秩序的路上也是人山人海,幾近萬人空巷,大家都爭相前來一睹這位流傳已久的領袖。

事實上,孫中山對于如此高規格的接待頗不自在,于是他打開車窗,向熱情的人群頻頻揮手并一再舉帽致意。當晚,等孫中山一行人安頓好之后,袁世凱便派遣高級官員將他們迎至鐵獅子胡同總統官邸赴宴。在孫中山快要到的時候,袁世凱還親自到廳下迎接,這也是袁世凱和孫中山的第一次會面。

這次偉人間的握手,氣氛還算熱烈,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在晚宴上,袁世凱為孫中山親自執盞,可謂是殷勤備至。在致辭中,袁世凱用一種非常誠懇的口氣說道:“我盼望先生與克強已經很久了,今天克強未與同行,不能共聆偉論,實在令人遺憾。所幸先生惠然肯來,讓我感到十分欣慰。現在時局動蕩,邊警迭至,我又見識淺陋,能力有限,世凱謹代表四萬萬同胞感謝先生,還望先生不惜賜教、大力匡助”

袁世凱的謙恭和馬屁相當到位,孫中山自然也沒話說,兩人在席間相談甚歡。令孫中山感到驚訝的是,袁世凱對時局的看法和見識十分高明,與自己也很是合拍,幾乎有相見恨晚之感。在宴會結束后,兩人又繼續探討國家大事,一談就談到半夜,這才一一告別。在同袁世凱的交談中,孫中山提出:“袁公任大總統十年,練兵百萬;我則經營鐵路,延伸二十萬里。到那時,我們民國難道還能不富強嗎?”袁世凱聽后,連連點頭——不管孫中山說什么,袁總統總是說好。

幾天之后,袁世凱在總統府舉行盛大宴會,并邀請了各部總長、參議院議長、在京的高級將領及其各界名流和滿蒙王公作陪。席間,袁世凱在歡迎辭中說:“孫先生游歷海外二十余年,此次來北京與我商議國家大計,各項政見初見端倪,大大有助于民國前途。孫先生這次來京,與我相談極其誠懇,可見之前的謠傳全是誤會。民國由此更加鞏固,此最可歡迎之事。”

說到這里,袁世凱向孫中山舉酒致敬,并高呼道:“中山先生萬歲”

在場的人都齊聲高呼:“中山先生萬歲”

盛情難卻下,孫中山也起立作答:“今日承大總統特開宴會,備極嘉許,實在感謝。大總統富于政治經驗,善于練兵,如今擔任國事,實在值得國人慶賀”。說完,孫中山也高呼道:“袁大總統萬歲中華民國萬歲五大民族萬歲”

倆人互呼“萬歲”,使宴會的氣氛達到了。在外人看來,這兩位先后出任臨時大總統的人物,好的仿佛的蜜里調油。

打鐵須趁熱。在場面上做足了功夫后,袁世凱隨后便與孫中山等人進行了數次秘密會議,其中的一個主要議題便是內閣總理人選的確定。由于陸征祥去意已決,袁世凱也不便勉強,這次他邀請孫中山和黃興兩人來京,其中的目的之一便是希望利用他們兩人的威望,對內閣總理人選達成諒解,以順利的解決組閣問題并維持一個相對穩定的內閣。

袁世凱提出的總理人選,是跟隨他多年的親信趙秉鈞,也是當時的內務總長。

袁世凱的付出終于有了回報。在孫文的說服下,臨時參議院以絕對多數順利通過了袁世凱對心腹親信趙秉鈞出任內閣總理的提名。趙秉鈞內閣也成為民國建立后的第三任內閣。

在孫中山等人相繼離開北京后,袁世凱發表了一份由自己擬定的共同宣言,在未經商議的情況下,署名卻為袁世凱、孫中山、黃興、黎元洪四人。在這份宣言中,袁世凱以“四巨頭”的名義提出了八大政綱,即:

一、立即取統一制度;

二、主持是非善惡之真公道,以正民俗;

三、暫時收束武備,先儲海陸軍人才;

四、開放門戶,輸入外資,興辦鐵路礦山建置鋼鐵工廠,以厚民生;

五、提倡資助國民實業,先著手于農、林、工、商;

六、軍事、外交、財政、司法、交通皆取中央集權主義,其余斟酌各省情形兼采地方分權主義;

七、迅速整理財政;

八、竭力調和黨見,維持秩序,為各國承認之根本。

這么一份看起來很美麗的東西,在全國卻掀起了軒然大,尤其是第三條引起了各省都督的憤恨。

收束武備?那不就是讓大家裁軍嗎?生逢亂世,有槍就是草頭王,撤軍?想都甭想

袁世凱對這些不肯裁軍的土皇帝也有辦法,每個省按照土地的多少,人口的多寡確定兵源,多出的部分政府一概不撥給經費。

現在南方各省因為半年來的混亂,早就是羅掘俱窮了,哪里還有閑錢養兵?不少省份只好忍痛裁弱留強,很多被裁撤的士兵直接上山當了土匪。

民國元年的下半年,比上半年更亂了

就再各省都督大罵袁世凱的時候,安徽軍諮府里柴東亮正翹著二郎腿唱著:“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他想不高興都難,作為江淮巡閱使和安徽都督,柴東亮按照這個規定可以養三個師的兵力。

而眼下,他手里滿打滿算連不在軍隊編制范圍的商警總隊都算上,也就才剛剛一萬人別人撤軍,柴東亮可以光明正大的擴軍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2:44
第一百四十章 擴軍計劃


一份《中華民國安徽軍編制草案》擺在了柴東亮的案頭。

自打辛亥開始就波濤洶涌的中國政壇終于安生了一會兒,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十二月份的參眾兩院選舉上,各省摩拳擦掌準備在中央政府謀取更大的利益和更多的話語權。幾百個大小黨派上躥下跳,上海、天津、大連、蕪湖所有的洋人租界都成了黨派活動的中心,柴東亮接黨證接的手軟,自己都搞不清到底“被參加”了多少個黨派,以他安徽都督江淮巡閱使的身份,基本上都被授予理事、副理事長等職務。各個黨派背后都有實力派的大員作為后盾,那些沖鋒在前的大部分是社會名流和立憲派的元老,大家紛紛派遣特使往安徽軍諮府把黨證一丟,然后就在報紙上發表消息,安徽都督江淮巡閱使柴光華已加入我黨,現擔任某某職務云云。

這些破事兒柴東亮也懶得參與,各省代表都是訾議局推舉的,而訾議局的議員又都是由滿清原封不動接收過來,最多就是各省的都督在自己夾袋中再掏出幾個心腹安排進去,這種選舉就是一場糊弄老百姓的鬧劇。

真正讓他上心的無非就是三件事:擴軍、實業、民生。

而擴軍則是首當其沖的要務。北京臨時政府還沒有將番號下發各省,只是含糊的按照各省的人口給了編制。江淮巡閱使麾下四個師,柴東亮老實不客氣的獨占了三個師的編制,給江西的李烈鈞就留了一個師的編制,至于贛軍到底會養多少兵就不在柴東亮的考慮范圍之內了,反正北京臨時政府的裁軍命令大家也都沒當回事兒。只有擔任南京留守的黃興鄭重其事的搞起了大裁軍,把滯留在南京的各省的十幾萬民軍改編成了五個軍。

被裁撤的民軍圍堵在南京留守處討要欠餉,把黃興逼的幾乎要跳長江,但是他也沒辦法,湖南才子熊希齡向洋人的借款三百萬英鎊給他作為裁軍的費用,卻被他給罵了回去,氣的熊希齡在報紙上和他大打口水戰,現在的窘境也只好讓黃興獨立消受了。

柴東亮這里不存在裁軍的問題,他倒是在大張旗鼓的準備擴軍了,以前安徽只有一個旅的兵力,現在給了三個師的編制,雖然陸軍部給的那點餉銀只是杯水車薪,但是起碼也算是認可了他擴軍的合法性。

安徽軍諮府成立了參謀部,因為暫時沒有合適的人員擔任參謀長,就讓英國佬巴恩斯兼任了副參謀長,參謀長一職暫時空懸。陸軍部次長徐樹錚是段祺瑞的心腹智囊,他對柴東亮力拒陸軍部次長一職的事情還是心存些許感激,就按照柴東亮的請求,授予巴恩斯少將軍銜。這家伙在英國退役的時候只是少校,現在等于連升三極,把他美的鼻涕泡都冒出來了,當天就找了一家最好的法國洋服店,訂制了一套呢子將官服,穿到安徽陸軍士官學校去顯擺,令和他一起來中國的布魯斯少校等英國參謀、軍官們羨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些英國佬紛紛跑到軍諮府,要求也給他們授銜,搞得秘書長高銘不勝其煩。

不過巴恩斯這廝還真是敬業,白天訓練士官不遺余力,晚上還連熬了幾個通宵把軍隊的編制草案給搞了出來。

按照這份草案的要求,安徽軍下轄三個師,每個師暫定一萬兩千至一萬五千人,撤銷旅級編制,每個師設定四個團,每個團四個營,每營四個連。其中三個步兵連和一個機槍連,機槍連擁有八挺蕪湖兵工廠或者是上海軍械廠仿制的帶護盾的俄式雙輪水冷馬克沁機槍。

蕪湖兵工廠在原有俄式雙輪水冷式馬克沁的基礎上加以改進,按照柴東亮的要求增加了高射裝置、橫掃射裝置、練習彈槍口罩等部件,并改良了擊發、保險裝置和三腳架等,又對護手部改裝單手擊發機、添設保險,機槍蓋板前端增加頂蓋板簧,改用尖彈表尺,使產品性能有所提高,子彈也由圓頭彈改為尖頭彈。使得該槍初速由原來的630米/秒提高到870米/秒,表尺射程由2000米提高到2500米及3500米(重尖彈),并能進行高射,槍械性能較原型有了重大的改進。兵工廠的技術人員都不明白機槍對空射擊有什么用處,和安徽軍諮府派出的軍代表吵了半天,最后還是柴東亮親自打了長途電話才算是一錘定音。

每個師擁有三個步兵團和一個炮兵團,以及一個直屬騎兵營一個輜重營一個工兵營,炮兵團擁有三十六門仿制的法國七十五毫米管退山炮、十二門七十五毫米的野戰榴彈炮,還有三十六門蕪湖兵工廠自制的迫擊炮。口徑由七十毫米的輕型迫擊炮直至一百二十毫米的重型迫擊炮。騎兵營有士兵兩百八十人,戰馬六百至八百匹,拉車的轅馬兩百匹,士兵配備漢風一型步槍和馬刀,全營另配備山炮兩門,輕型迫擊炮四門,雙輪馬克沁四挺。

步兵團中,擲彈筒則配備到每個班一門,設射手一人攜帶專用榴彈十二枚,手榴彈十二枚,副射手一人攜帶漢風一型步槍一支,負責保護射手的安全。每個步兵團都有一個特種狙擊連,每人配備安裝了光學瞄準器的漢風一型阻擊步槍一支。

看到這份編制表,柴東亮冷汗淋漓,這種配置放到歐洲都完全拿的出手,在亞洲絕對算是武裝到了牙齒,每個師不算武器彈藥和戰馬,光是拉輜重的馱馬一項就得四千多匹只是按照這個裝備三個師,那日子也干脆別過了。

這樣的一個陸軍師,起碼一年得兩百萬才能喂的飽,三個師就得六百萬,這還得是和平時期,打起仗來更不知道要多少銀子才能填滿它的胃口。一九一二年六月之前,因為廢除了厘金和滿清的各種苛捐雜稅,安徽全省的稅收不過每個月一百二十萬,六月到八月間,因為各地為蕪湖工業園搞配套的工廠紛紛開工,幾家大型水泥廠也已經開工,再加上九江也有一部分的稅收,柴東亮的控制區收入已經激增到兩百萬,但是即便下半年還能再有增長,一九一二年的總稅收也不過會超過兩千萬。

而安徽全省的財政開支,每個月起碼要兩百三十萬,現在柴東亮是靠光華銀行和蕪湖工業園的補貼,才沒有陷入經濟困境。如果每年再增加六百萬的支出,那財政就很有可能崩潰。除非柴東亮不顧及民生和實業的持續發展,那樣的話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付之東流,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不光是陸軍,海軍現在即使不換一門炮不添一艘軍艦,每個月也得十幾萬的費用,以艦隊司令湯鄉茗為首的海軍將領早就不滿了,天天在軍諮府的財政廳泡蘑菇,要求增添新式軍艦更換老舊的火炮。

柴東亮原先對海軍沒什么切身體會,等到長江水師到手之后才明白什么叫做吞金獸,連鍋爐燒的煤炭都得是從英國進口的上等威爾士白煤,用淮南產的煤硬是燒不出蒸汽只冒黑煙。對于海軍的要求柴東亮只好用溫言撫慰,但是海軍卻振振有詞,護衛萬里海疆是國之根本,如果任由兵船一天天的衰敗下去,大炮一天天的頹危下去,那水師就再也無力保家衛國。

湯鄉茗更是理直氣壯的開出了一張單子,要求購買兩艘戰列艦,兩艘重型裝甲巡洋艦,六艘驅逐艦、六艘護衛艦,十幾艘魚雷艇和其他輔助艦只,柴東亮看見之后當時就想暈過去,這廝是打算重建北洋水師啊

陸海軍都盯緊了光華銀行,所有人的都明著暗著建議增發鈔票,趕緊把軍隊的規模擴充起來。按照他們的想法,庫存白銀超過了一千萬兩,美金也有一百多萬,發行一個億以上的鈔票簡直是小意思。有了一個億的巨款,擴軍不就順理成章了?

只要是當軍官的就沒有不想擴軍的,古今中外莫不如此,擴軍之后原先的團長升師長,連長升營長,人人都有好處,只是財政哪里受得了?濫發鈔票之后必將引起物價飛漲,老百姓本來就已經很難過的日子將更加無以為繼,已經漸漸減少的流民將重新遍布安徽所有的城鎮。

柴東亮愁眉不展,現在自己從蕪湖工業園和上海光華集團總公司的股息分紅,大半都已經補貼給財政了,他是自掏腰包為安徽兩千萬人干活,不但不拿工錢還得自帶干糧。

方清雨從外面悄悄的走了進來,低聲道:“都督,人都到齊了,可以開會了。”

柴東亮笑道:“慕辰,這次處罰了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

方清雨因為護主心切在大街上襲警,被軍事法庭判處杖責五十,幸好軍法處都是他的手下,軍棍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沒有被打殘廢,只是屁股開花在床上躺了七八天。

方清雨平淡的道:“都是應該的,都督不也被罰做義工三日?能陪著都督受罰是我的榮幸。”

柴東亮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為我受罰,這個情我記著呢一直呆在我身邊,也確實埋沒了你,想不想出去獨當一面?”

方清雨大驚失色道:“都督不要我了?”

柴東亮笑著道:“看你那點出息?上海光華集團公司那邊生意越做越大,現在的上海都督又和咱們沒有絲毫的瓜葛,造船廠和鋼鐵廠是咱們實業中最關緊的部門,鋼鐵廠是實業的基礎又剛剛具備了冶煉特種優質鋼材的能力,造船廠更是牽涉到十幾個相關行業也拿到了四艘美國萬噸運輸船的訂單上海是咱們的命根子,今后的地位會超越蕪湖,那里沒有得力的人照管我不放心,賀天壽雖然人可靠也肯和士兵同甘共苦,但是性子太粗疏容易被人欺騙,我想讓你去上海和他一起掌控商警總隊,你看如何?”

方清雨不假思索道:“都督放心,如果有半點差池,我提頭來見。”

柴東亮平靜的道:“我不要你的頭,我要上海光華集團公司風平浪靜不能出任何問題,就算是上海的天塌了,那里也不能亂。”

柴東亮親手遞給他一份章程道:“你看看這個吧。”

方清雨接過來仔細的看了半天,商警總隊的中高級軍官必須是安徽本地人,而且必須已經成家,家眷統一安置在安慶。從最低級的班長直至副總隊長,每半年調換一半人員回安徽,再從安徽陸軍士官學校的畢業生和安徽軍的軍官調派人手進行補充。

柴東亮兼任安徽陸軍士官學校的校長,所有畢業生名義上都是他的學生,而且半年時間一調換,任何軍事主官都無法徹底掌控這支武裝到了牙齒的部隊,這就杜絕了尾大不掉的毛病,這支武力將牢牢的掌控在柴東亮的手中。

“都督,那我去那里做什么呢?”

“商警總隊成立監察處,你來當這個處長,我給你一部無線電臺和專用密碼本,任何事情可以不通過總隊長,直接向我匯報,監察處可以組建不超過五百人獨立的行動隊,我單獨撥給你一批武器和經費,監察處除了要監控商警總隊內部,還要隨時打探上海各方勢力的動向,包括洋人尤其是日本人萬一有變的話,你的行動隊可以先斬后奏,天塌下來我給你撐著,但是如果你的人胡作非為的話,我可是要殺人的”柴東亮的聲音冷的怕人,眼神里也帶著冰碴。

方清雨不由自主的打了激靈,然后嚴肅的行了個軍禮:“遵命”

在安慶殺了巡撫朱家寶全家之后,被押赴刑場被人沖著后腦開了空槍的事情,令方清雨印象太深刻了,從那天起他算是徹底服了柴東亮,也徹底怕了這個人

柴東亮滿意拍拍他的肩膀道:“慕辰,不要辜負了我的信任好了,咱們去開會。”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2:45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戰爭準備


顧維鈞、楊立仁、吳錦堂、李志昌、鄺海山、陸凱、湯鄉茗、賀天壽、顧麻子、巴恩斯、布魯斯柴東亮的班底幾乎文的武的,土的洋的全部到齊。

今天商量的是擴軍的大事兒,武將們都憋足了勁頭準備替自己和手下人撈點好處,文官則想盡辦法要平衡財政不能讓軍費拖垮安徽的發展建設。會場上拍桌子打板凳,大家都顧不得什么身份、體面,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誰甘心錯過?文官和武將吵翻了天,海軍和陸軍對罵摔了一溜兒茶杯。平常見面親如兄弟的人,此刻一個個都像小公雞一樣,豎起脖子上的翎毛眼睛瞪的溜圓,火氣都大的怕人。只有賀天壽被委派到商警總隊當總隊長,擴軍的事情和他沒有絲毫牽連,他笑瞇瞇的喝茶看熱鬧。

直到柴東亮和高銘來到會場,爭的臉紅脖子粗的文武官員才趕緊整整衣服,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

“張勛的特使已經達到安慶,他從南京掠走的四十輛機車和八十節車廂作為交換條件也已經送到咱們的手里,張勛發來電報請求您盡快把小毛子送還上海光華機械廠和蕪湖光華機械廠的腳踏車分廠建設都即將完工,預計一個月后樣車就可以制造定型了,虞恰卿請示都督,讓您定個品牌他們好在報紙上登廣告飛行器研發中心的馮如主任請示您,說您給的那份圖紙生產難度過大,德國、美國都無法提供能滿足需要技術要求的發動機,馮主任希望能先制造一批小型浮筒式水上飛機和陸地起落小型飛機,等到經驗成熟的時候再制造大型水上飛機。”實業局的局長楊立仁的記憶力非常好,樁樁件件的事情都講的條分縷析很是周詳。

柴東亮也不斷的批示道:“小毛子的丫鬟、奴仆,包括她被淮上軍逮捕時攜帶的所有財物,一概都讓她帶走,機車和車廂交給鐵路局,南京那邊如果派人來討就跟他泡蘑菇兩個腳踏車分廠各自注冊品牌,名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這種錦上添花的事情沒必要找我飛機發動機可以讓上海、蕪湖的機械廠進行技術攻關,如果是卡在原材料的環節,讓上海光華鋼鐵公司的技術人員也參與進來,必要時可以向全世界最好的幾家工廠和科研機構進行技術招標,由我們提供部分研發經費,專利權雙方共享,目前的話先造幾架小型飛機摸索經驗也是對的通知馮如,航空俱樂部的建設要抓緊,培養民間人士對于航空的興趣愛好,大量儲備具有飛行經驗的人才告訴研發中心保衛局的人員,飛行器研發中心的任何數據都是絕密,工作人員進出必須搜身,一張紙片都不許帶出去,絕對禁止技術人員親自駕駛飛機尤其是馮如,這是鐵的紀律試飛的工作由試飛員進行,花大錢從國外雇他們就是來玩命的”

吳錦堂也打開本子,照本宣科道:“都督,現在上海和蕪湖兩個兵工廠,每日可以制造漢風Ι型步槍五百支,馬克沁五挺,七五山炮五門,七五榴彈炮兩門,擲彈筒三百具,尖頭子彈十萬發,手榴彈兩千枚,擲彈筒專用榴彈一千五百枚這產量已經過大了,咱們安徽根本就消化不了,庫存積壓嚴重,是否能賣一些出去?”

柴東亮思忖片刻道:“七五山炮、七五榴彈炮和炮彈可以賣,子彈也可以賣,馬克沁只賣老式的那種,手榴彈、擲彈筒、迫擊炮不能賣,這三種武器的作用大家都還不了解,就是想賣人家也未必愿意買咱們仿制的毛瑟88不是和德國貨質量不相上下嘛,大量推銷這個,價格還可以再便宜一點,多少有點利潤就行蔭府,如果發生戰爭的話,咱們的產量還有多大的增加余地?”

吳錦堂想了想道:“現在技術工人的培養已經初見成效,只要再增加幾條流水線,想造多少都行,這個要取決于鋼鐵廠能提供多少優質合金鋼還有電力的供應,兵工廠這里不存在任何問題。”

柴東亮滿意的笑道:“蔭府,當涂縣有超大型的鐵礦,周邊又有煤礦,煉焦冶鐵都很方便,可以在當涂搞一家大型的鐵廠,冶煉出來的粗鋼直接用作建筑用鋼材,生鐵則用水路運到上海精煉成特種鋼太平府的行政級別可以提升一下和蕪湖平級吧。”

當涂縣一直是太平府的治所,隸屬與蕪湖道,一下子將太平府的地位提升到和蕪湖相當,這有點令大家不理解。

看到楊立仁和吳錦堂都有些困惑,柴東亮笑著道:“你們可以派遣礦業專家去當涂,這個礦可是咱中國最大的鐵礦之一啊,這個事情你們實業局再考察一下,然后報給訾議局和軍諮府。”

當涂的鐵礦就是在后世赫赫有名的馬鞍山鐵礦,不但有儲量驚人的鐵礦,還有大量的磷礦、鉀礦等礦藏。只可惜像所有的中國鐵礦一樣,馬鞍山的鐵礦品位不夠高,需要精選之后才能用來煉鋼。相比較而言,馬鞍山鐵礦是比較容易精選的磁鐵礦,在中國已經算是很不錯的。

楊立仁又繼續道:“從智利、日本進口的銅礦和從俄國進口的鎳礦,已經啟運,咱們是直接付款還是用商業承兌匯票?”

柴東亮苦笑道:“還是用匯豐銀行的商業承兌匯票吧,拖一天算一天。”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打小柴東亮接受的教育就是中國地大物博應有盡有,實則騙小孩的屁話,相比中國遼闊的疆土和眾多的人口而言,中國實際上是個礦產資源相當匱乏的國家,尤其是高品位的大宗礦產品更是如此,不但數量不多而且品位相對較差,一旦大規模搞工業建設就必須依賴進口。不過進口礦石無論如何也比直接進口成品鋼材、銅材還是便宜了許多,所幸的是這個年代的洋人還沒有資源控制禁止出口的概念。也還沒類似必和必拓、力拓、淡水河谷這樣老練的礦產巨頭。

好容易等到大家匯報完畢,正題即將展開,海陸軍的軍官摩拳擦掌都在打著腹稿。

柴東亮兩手一攤:“咱們現在的情況大家都清楚,兩個窩窩頭三個叫花子,錢只能使在最關緊的地方,這擴軍的事情刻不容緩但是也得看著桶里的米下鍋,具體怎么擴軍,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湯薌茗說話的時候,那撇精致的法國式小胡子總是往上挑,顯得頗為好笑,他一本正經的道:“都督,現在水師的船已經日漸老舊,鍋爐、大炮都已經落后過時,長江之上洋人的軍艦耀武揚威,如果水師不能添船添炮,萬一發生沖突,水師將不堪一擊。”

柴東亮笑著道:“添船暫時就不必了,我先給你五十萬修理鍋爐、購買炮彈,上海光華造船廠目前已經具備了修理大型船舶的能力,國產的鍋爐質量目前也差強人意勉強可用,先用上海產的吧。”

湯薌茗的腦袋搖的像撥浪鼓:“都督,水師最好的船也不過是海榮、海琛兩艘鐵甲巡洋艦而已,這都是十六年前從德國訂購的舊船,如果按照西洋的標準早已應該退役,此兩艘鐵甲艦尚且如此,其余艦只更是陳舊不堪,如果不添置艦船只是勉強保養維修,那水師不過是徒有其表的樣子貨。就算不能購買戰列艦,起碼也要購置兩艘新式的裝甲巡洋艦才行”

柴東亮點上一支煙,抽了兩口理理思緒,然后笑著道:“湯司令,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兩年,最多兩年,我給你兩艘比巡洋艦還要好的軍艦”

湯薌茗眼里放光:“都督準備購買戰列艦?若是買戰列艦,還是德國伏爾鏗廠的最好。”

柴東亮笑道:“為什么要買洋人的?咱們自己造不行嗎?”

湯薌茗苦笑道:“都督莫非以為上海光華造船廠兩年之內就能具備制造戰列艦的能力?都督須知這造萬噸運輸船容易,造軍艦那可就難了。”

柴東亮笑道:“軍艦不如洋人這在短時間內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咱中國的底子薄呢,回頭海軍可以組建水上飛機行偵察隊,在巡洋艦上裝兩架水上飛機進行空中巡邏,如果發現敵人能打的過就打,打不過還可以跑啊”

湯鄉茗猶如三伏天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這就是都督的錦囊妙計?海軍是個只能用來進攻不能防御的兵種,尤其是水師從建軍的那天起,軍官就是從英國培養的,秉承的是大英帝國海軍“逢敵必戰”的信條,打不過也得打,寧可戰死絕不逃跑。甲午戰爭的時候,陸軍一潰千里,而海軍只出了一個無恥的方伯謙,其他人不是戰死就是自殺。再說了,這個年代的海軍講究擺開陣列,巨艦大炮從一萬米之外就開始轟,飛機那玩意兒不過是個危險的玩具罷了。現在的飛機飛行距離不過三五千米,飛行高度也就十幾、二十幾米,等到它升空發現敵艦,恐怕大炮就得上刺刀了

戰列艦和巨炮,才是海軍不變的夢想

柴東亮見他的臉拉的比馬還長,淡然一笑道:“湯司令,海軍的事情回頭你和我單獨商議,今天主要說陸軍的事情。”

湯鄉茗心底升起了希望,既然能私下溝通,那就說明都督心里早已有了成算,只是不方便當眾說罷了。

聽見要議論陸軍擴軍的問題,鄺海山、陸凱等人精神大振,文官也在打斟酌詞句準備和他們打擂臺。

柴東亮一直沒說話,等著他們把自己的意見都表達充分了,文武官員爭的面紅耳赤,最后彼此氣鼓鼓的對視才咳嗽了一聲。

“行了,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軍人的覺悟了?民國初肇不到一年,你們就開始爭權奪利,這和腐朽的滿清官僚有什么區別?”柴東亮冷著臉道。

大家見都督把大帽子扣過來,也只好暫時閉嘴。柴東亮雖然嘴上這么說,心里卻覺得這太正常了,在另外一個時空的二十一世紀,越是民主的國家海陸軍和文官政府吵的越兇,都是想給自己的團體爭奪利益,也正是因為彼此的制衡,國家才能穩定,如果每件事兒上都能萬眾一心,那肯定是在做戲。

柴東亮轉臉看著高銘道:“現在咱們的財政,最多能支撐多少軍隊?我說的是按照參謀部提出的編制水平,那種人手一桿破槍的兵我可不要。”

高銘等人早已有了成算,拿出本子仔細的看了幾眼道:“最多兩個師外帶上海的商警總隊,再多的話和平時期還能養的起,一旦打仗就得把民間刮干凈了,都督的建設成果將毀于一旦。”

柴東亮一咬牙:“算算我在蕪湖工業園和上海光華集團的股份收益,夠不夠再養一個騎兵、炮兵的混成旅?”

高銘腦袋搖的像撥浪鼓:“都督,現在已經是民國了,再過幾個月就是全國參眾兩院的選舉,各省軍權已經在名義上歸附中央屬于國家軍隊,怎么能用你個人的錢養兵?”

柴東亮斷然道:“這個不需要再議,就按我說的辦。”

一句話定了基調,事情自然就好辦了。柴東亮現在正式的職務是江淮巡閱使,名義上下轄安徽、江西兩省,對外再自稱安徽軍就有些不合適了。大家商議之后,軍隊對外自稱“江淮軍”,編制兩個師外加一個混成旅。第一師的師長鄺海山,駐防安慶,第二師的師長陸凱駐防蕪湖,混成旅的旅長是綽號顧麻子的顧南山,駐防九江。長江水師更名為江淮軍長江艦隊,軍艦母港設在九江,水師官兵的家眷則被安排到了蕪湖。

高銘記錄下柴東亮的委任命令,顧維鈞則擬定了報給陸軍部、海軍部的名單以備申報軍銜之用。

正當大家都志得意滿的時候,柴東亮突然一拍桌子道:“六個月,六個月的時間能不能讓新編練的軍隊擁有和現在安徽軍第一旅同等的戰斗力?”

巴恩斯頭一個站起來道:“六個月的時間足夠進行初級士官養成了,安徽陸軍士官學校可以提供足額的合格軍官”

鄺海山和陸凱也異口同聲道:“沒問題”

柴東亮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道:“好,六個月的時間給我磨好這把利劍,男兒功業是在戰場上打出來的,不是在會議桌前用嘴吹出來的”

軍官心里一陣興奮,都督這是要打仗啊,而且是打大仗只是,這是準備打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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