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辛亥科技帝國 作者:芝麻湯圓 (已完結)

mk2257 2011-5-24 00:25: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08854
  網絡寫手柴東亮穿越到辛亥革命槍聲剛剛響起的時候,他驚喜的發現自己那臺筆記本電腦,居然能和一百年後的書友群聯系!
  書友A:大大,埋點金銀讓我挖吧?
  柴東亮:我的錢還不夠用呢!
  書友B:大大,埋點珠寶讓我挖吧?
  柴東亮:這些東西歸我老婆管!
  書友C:「大大,埋幾個瓷碗、盤子讓我挖總可以吧?」
  柴東亮:「恩,這個要求不過分!」
  書友奸笑道:「要官窯的!」


第一章 一夢百年

  「這回死定了!」看著眼前走過的一隊清兵,柴東亮手腳冰涼!

  眼前一片破敗的斗拱飛簷的臨街建築,長袍馬褂瓜皮帽後面垂下長辮子的人群,更要命的是迎面走來一隊戴著大纓子帽,扛著老式洋槍的清兵???刺刀晃的柴東亮眼前發黑!

  做為一個網絡寫手,對於穿越這種事情,應該說是有充分的心理裝備的,碼字的時候,每天都要花幾個小時構思,都會把自己代入書中主角,幻想穿越後發生的種種境遇。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盡灑書生意氣,三妻四妾紅袖添香,方顯才子風流!

  但是柴東亮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就自己穿越到了大清朝???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啊!

  摸摸自己腦袋上半寸多長的短髮,柴東亮從腳底涼到了頭頂。這萬惡的大清朝啊,好好的老爺們硬是要拖個豬尾巴!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迎面而來的清兵似乎對身穿一身白色耐克運動裝,背著筆記本電腦包的柴東亮視而不見,那個臉黑的像鍋底的清兵頭目,偷眼看他的時候,似乎眼神裡還留露出些許的懼意。

  他們怕我?

  「我現在這身打扮,莫非是他們把我當洋人了?」作為網絡寫手,柴東亮對晚清的歷史還是有一些瞭解的,別說對面的軍官只是個穿八品犀牛補子的小角色,即使是一二品的大員,也不敢輕易招惹洋人。滅了太平天國之後,權勢熏天的曾國藩,處理天津教案一個不慎,照樣給弄的灰頭土臉的。

  有大學的英語四級墊底,柴東亮多少有了些底氣!

  大爺的,在自己的國家居然要靠冒充洋人才能免於一死,真是夠讓人憋屈的!想到這裡,恐懼之心稍減,沮喪之意油然而生。

  「咕咕」肚子開始叫了,柴東亮想起,從昨天晚上開始,自己還水米沒打牙呢!

  街上的人也在偷偷打量著柴東亮,只是每個人的眼神裡都有濃重的懼色。柴東亮摸摸口袋,裡面倒是還有幾張百元大鈔,外加幾個一元的硬幣。

  可是,這裡也不通用人民幣啊!

  肚子叫的更厲害了!

  不管了,哪怕是霸王餐也得硬著頭皮去吃了!總不能成為歷史上第一個被餓死的穿越眾吧?

  「好漢爺,想吃什麼隨便拿!」

  吃飯不用錢?柴東亮被賣鹹蛋、粽子的小販給弄蒙了,但是從對方的稱呼來看,他們沒把自己當洋人,而是當做打家劫舍的土匪了!

  有一個人當街搶劫還不帶傢伙的土匪嗎?再說,你見過這麼英俊的山賊嗎?

  柴東亮和顏悅色的問道:「這是什麼地方,今天是什麼日子?」

  小販楞了,過了許久才掰著手指怯生生的道:「這是蕪湖啊???好漢爺,小的實在是算不清楚,現在是崇禎幾年,好漢爺饒命啊!」說罷,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了,哭天抹淚的嚎起喪來。

  崇禎年號?大清朝居然用前明的年號?柴東亮被徹底暈菜了!

  莫非?現在是大清初年?老百姓還懷念明朝?

  但是剛才見到的清軍背的可是仿毛瑟88步槍啊,清初哪裡有這種玩意啊,雖然只是個偽軍事迷,柴東亮也敢肯定自己不會看錯!中國人對漢陽造實在是太熟悉了!

  柴東亮壓低聲音問道:「現在的皇帝是誰?光緒還是宣統?」

  小販滿臉的疑惑,過了許久才壯起膽子道:「宣統!」

  「今天是宣統幾年幾月幾號?」

  「宣統三年九月十八!」

  「好漢爺,您看中什麼拿了就走吧,小的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呢!」小販抽泣著道。

  柴東亮拿走了四個鹹蛋,六個肉粽子,扔下幾個一元的硬幣揚長而去。

  「這是哪一國的洋錢啊?」小販拿著錢發傻。

  不遠處的街道拐角,穿著八品犀牛補子的清軍頭目看見柴東亮走遠了,喘著粗氣用袖子擦著額頭的冷汗,過了許久才喘勻了氣,心有餘悸的道:「這廝終於走了!」

  「大人,怎麼辦?抓還是不抓?」有個嘴邊生了一撮黑毛的清兵問道。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清軍頭目瞪著牛眼罵道:「不知死的東西!抓?看見他背的那個洋包沒有?那裡肯定都是炸彈!想死離老子遠一點!」

  炸彈?

  聽到這個詞,一撮毛嚇的麻了爪,革命黨的炸彈從兩廣一直炸到了北京城,五大臣出洋還沒走就被炸傷了兩個,更有膽大妄為的居然連宣統皇帝的爹攝政王都敢炸,更邪門的事情是朝廷竟然不敢殺那個刺客???如果是以前的話,刺殺王爺是要滅九族的啊!

  大清朝廷上下聽見革命黨的炸彈各個都能嚇尿了炕。

  最近這些據說穿著白盔白甲給崇禎皇帝戴孝的革命黨人,一聲炮響就拿下武昌,緊跟著湖南、山西、陝西、雲南、江西???幾乎半個中國就落到了革命黨手裡。就連安徽也丟了一半了!

  「大人,那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馬上通知兵備道大人!告訴他老人家,革命黨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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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的一座破舊的山神廟,地上散落了幾張粽葉和一堆鴨蛋皮,柴東亮點了一堆火,坐在火堆前發愣。濕柴發出濃煙,把他的小白臉熏成了包大人。

  記得當時自己還在碼字,感覺有些疲勞就趴在電腦桌前打了個盹,等到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宣統三年的蕪湖街頭了!衣服沒變,髮型沒變,長相沒變,連用三個月稿費買的聯想筆記本都還在,口袋裡還剩下半包沒抽完的紅塔山和一個限量版的zippo火機。一切幾乎都沒變化,唯一的變化是自己有二十一世紀的家中來到了二十世紀初的蕪湖街頭。

  一夢已是百年前!

  這裡的一切都太弔詭了,為什麼街頭的清軍看見自己不抓,為什麼小販見了自己就稱呼自己「好漢爺」,為什麼滿街的人看見自己都那麼害怕?

  突然,他打了激靈,宣統皇帝是一九零八年登基的,那麼現在應該是一九一一年了!

  辛亥革命?

  武昌打響的第一槍不就是一九一一年的十月十號嘛!今天是宣統三年的九月十八,陽曆恐怕應該是十月底或者是十一月初吧?

  柴東亮的思路逐漸清晰,此刻武昌城頭的槍聲應該已經響起了,估計今天那些人是把自己當做革命黨了!

  土雞瓦犬!

  想起今天見到的那批清軍,柴東亮嘴角挑出一絲鄙夷的笑容,心底冒出這麼一個成語。

  鴉片戰爭的時候,幾千英軍把數十萬大清八旗、綠營打的找不著北,甲午戰爭的時候,裝備遠遠強於日本的北洋水師居然連一艘日本軍艦都沒打沉,更不要提聽見槍響就尿褲的陸軍了,庚子年的時候更搞笑,英國人倉促間調來的印度阿三,法國人從安南調來的越南癟三,武器雜亂指揮不統一的八國聯軍,不足兩萬的聯軍就把十幾萬用最新式武器裝備起來的武衛軍打的土崩瓦解,慈禧、光緒倉皇西逃。

  估計今天自己這個冒牌的革命黨,已經把這些荷槍實彈的清軍嚇尿了吧?

  想到這些,柴東亮不禁露出苦笑,辛亥革命的時候,區區一個協的新軍造反,居然就能拿下重兵防禦的武昌。

  這大清朝,不過是個四處露風的破房子,對著門踢一腳,這房子就能塌了!

  來到這個已經風雨飄搖的大清朝,親歷這個大時代,真是令人神往!但是柴東亮又能做些什麼呢?自己不過是個無拳無勇的三流寫手,碼字三年也沒能火一把!真讓自己參加革命黨去打仗,沒準聽見槍聲自己的腿肚子就轉筋了!

  算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柴東亮的神經也夠大條,居然掏出口袋裡的半盒紅塔山,掏出一根點上,然後打開了筆記本。

  屏幕發出幽蘭的光,上面有幾個單機遊戲,可以聊以打發這寂靜的有些可怕的夜晚。

  可惜啊,這裡沒有充電的地方,機子的電池最多也就能頂五個小時,到時候這個用三個月稿費買的電腦就只好扔了!

  玩了一會兒植物大戰殭屍,柴東亮失去了興趣,未來的路一片迷茫,下面該怎麼走呢?

  百無聊賴中,柴東亮點開了自己的QQ,上面那些熟悉的名字令他心裡一陣悵然。一個人被割裂了熟悉的環境,光是那種孤單感就能讓人發瘋。

  突然,柴東亮愣住了!

  QQ上,一個頭像亮了起來!

  見鬼了!

  雖然是無線上網,但是辛亥年哪裡會有網絡啊!

  柴東亮揉揉眼睛,又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這才相信自己沒有神經錯亂,也沒有做夢,確實是書友群上的信息。

  他用顫抖的手點開頭像,上面馬上蹦出一堆亂七八糟的留言。

  「群主死了沒有?」

  「先燒紙後招魂!」

  「兩天都沒更新了!丫不會是太監了吧?」

  哦,這應該都是自己穿越之前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時候,書友群的牲口們的留言,除了催更之外,更多的則是和群裡唯一的女書友吹牛打屁。

  突然,一條臨時對話的新信息蹦了出來:「大大,你在哪裡呢?昨天怎麼沒更新啊?」

  柴東亮一愣?這不會真的是新留言吧?

  「我在辛亥革命那一年的蕪湖,正在鬧革命呢!」他試探性的打了一句回話,然後點了發送。

  頭像黑了片刻,又閃了起來,隨著而來的是一句令柴東亮徹底崩潰的話。

  「大大,我在2012年的日本,這裡現在天崩地裂,我加入了外星兵團,正在攻打東京!」

  柴東亮感覺嘴唇發乾,手抖的摸不準按鍵,難道自己真的可以和一百年後的書友**流?

  「你是副版主馬小辮?」柴東亮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試探性的又問道。

  對方迅速的回復:「大大,你沒病吧?是不是房貸壓力太大了?」

  柴東亮激動的想哭,迅疾的打下一行字:「群裡的那個『我愛小狼狗』,那廝是男人還是女人?」

  對方不屑的回答:「人妖!」

  柴東亮啪的一拍自己大腿,撿到寶了!

  自己真的可以和一百年後的書友們交流啊!

  柴東亮試著輸入了幾個網址,卻都無法連接,這令他有點失望,當他習慣性的輸入起點中文網的網址之後,令他驚喜的一幕出現了!

  網站雖然緩慢,但是卻奇跡般的打開了!

  首頁廣告推薦中,柴東亮找到了自己的那本《辛亥超級電腦》,評論中除了幾條萬金油騙精華的帖子之外,還有幾個新人打的廣告,更多的則是催更的!

  此刻,柴東亮連平日裡看見就煩的廣告和萬金油帖子,都倍感親切。

  馬小辮的頭像又亮了起來:「大大,今天已經有幾個人退群了,你要是再不更新,我就把書友群解散算了!」

  「千萬不要!」柴東亮驚叫道。

  這個書友群,是他和二十一世紀唯一的聯繫,一旦被斬斷,自己真的是成了世界的棄兒!

  「千萬別解散!今天晚上哥通宵碼字,明天開始保證新書期間每天三更!」

  馬小辮發了個笑臉,頭像一如既然的猥瑣。

  柴東亮靈機一動,有了一個想法:「馬小辮,你幫我查一下,辛亥革命的時候,安徽和蕪湖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大大,你自己百度啊!」

  柴東亮滿心的鬱悶,只好編造借口道:「我機子中毒了,現在網頁全都打不開!」

  馬小辮壓根就不信:「忽悠,繼續忽悠!」

  說罷,馬小辮的頭像就黑了。

  柴東亮心急如焚,電池已經用了半個小時了,這個鬼地方連個充電的地方都找不到,如果過了今晚,自己就和二十一世紀徹底斷了聯繫。

  過了半晌,馬小辮的頭像又閃了起來:「大大,你是不是和哪個妞在床上啊?、」

  擦,這賤人的想像力還真不是一般的豐富!柴東亮啐了一口!

  「老大,知道你現在不方便,這樣吧,我幫你查一下???今後不許和我搶『艾薇兒』啊!」

  艾薇兒是群裡唯一的女讀者,柴亮看過她的照片,長的還算湊合???如果是在現實社會中,也不過是中人之姿,但是放在狼多肉少的書友群,就成了香餑餑。

  「行,我保證今後不搭理艾薇兒!」

  「好,一言為定,半個小時後,我把搜到的資料傳給你!」

  「別,我收不到,你發到群共享裡,我自己看!」

  柴東亮關了電腦,點上一根煙,任辛辣的煙霧在肺裡打了個轉,刺激的自己頭腦格外的清晰。

  山神廟外,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發出令人心悸的嚎叫,沒有工業污染的星空特別的璀璨,美的令人心醉。

  不曉得過了多久,柴東亮再次忍不住打開機子,馬小辮的頭像又亮了一下:「大大,資料已經發給你了,別忘了你的承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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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0:27
第二章 詐彈奪城(上)

  《論狼群戰術與德國海軍的失敗》、《印度改造米格二十一》、《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史》、《辛亥革命與女權運動的關係》???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柴東亮哭笑不得,在一大堆資料裡搜尋,蕪湖,蕪湖,你在哪裡?柴東亮看著筆記本電腦上的時間流逝,心急如焚!

  終於,在一篇《論辛亥革命的得失》一文中,他看見了一個令他心臟狂跳不已的信息。

  「兩個用錫紙包著的鹹鴨蛋就拿下了蕪湖?」柴東亮的嘴巴張的能吞下自己的拳頭:「馬小辮,你不會忽悠我吧?」

  過了許久,馬小辮的頭像亮了,估計他也是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剛才發的那篇文章,然後振振有詞的道:「忽悠你做毛啊?這是人民大學教授張鳴說的,他祖籍就是蕪湖的,而且還是近代史的專家???專家你懂不懂?」

  柴東亮雖然把清軍看做土雞瓦犬,但是依然不敢相信,一個人拿著兩個用錫紙包著的鹹鴨蛋,大搖大擺衝進衙門,就能令有數千兵士防禦的蕪湖拱手而降。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就算這數千新軍、巡防綠營,都是泥捏紙糊的,也不至於被兩顆假炸彈就嚇的舉手投降吧?

  「給我查一下,光緒三年九月十八公歷是幾號!」

  「鬼才知道是幾號???大大,是你碼字還是我碼字?稿費歸誰啊?」馬小辮明顯不樂意。

  一句話點到了柴東亮的痛處,碼字三年好容易這本書看樣子是要火一把,發書才半個月,已經有人放話上架就打賞要當盟主了。柴亮剛才查了一下,現在打賞的金額加起來已經超過了一千,按照這個勢頭,上架之後恐怕僅僅是盟主,就能佔滿一排打賞榜單!

  訂閱破萬,這曾經是柴東亮的夢想,看樣子這本書就能做到了!

  淚流滿面啊!大把的稿費自己是看不見了!

  「馬小辮,哥這個忙一定要幫啊!稿費發了之後,分你一半!」柴東亮忍痛許諾。

  「真的假的?操,你還是去還房貸吧,哥不缺你這幾個零錢!好好碼字,等你上架,哥打賞你一個盟主,夠意思吧?」馬小辮壓根就不信柴亮的話。

  煙頭一明一滅,長長的煙灰掉了下來,燙了手指柴東亮才清醒過來!他突然打了個激靈,鴨蛋?錫紙?

  眼前是兩枚沒吃完的鴨蛋,煙盒裡還有一張錫紙!

  用兩枚鴨蛋做的「詐彈」,忽悠一座城市?這可比趙本山玩的大多了!

  這個想法令柴東亮腎上腺素分泌加速,心幾乎要跳出胸膛!

  馬小辮接著留言:「大大,其實你不用這麼認真,讀者看書爽就行了,不必那麼追求合理!」

  柴東亮大驚:「不合理的話,我就要被和諧了!」

  「我操,起點還有這規定?」馬小辮有些含糊了。

  柴亮真怕馬小辮隨便拿點野史村言忽悠自己,這可是事關生死的大事兒啊!如果資料失真,被這個時代和諧掉,可比被起點和諧恐怖一百倍!

  「馬小辮,那個蕪湖被兩個鴨蛋拿下的事情,是真的嗎?」柴東亮再次確認。

  「操,我唬你幹什麼?我把張鳴的原文貼到共享裡,你自己看去!」

  馬小辮似乎有些慍怒,頭像黑了之後再不說話。

  柴東亮在心裡暗暗禱告,張鳴教授啊,但願您老人家有真才實學,這個教授不是「克萊登大學」畢業的!

  柴東亮依稀記得,民國初年軍閥混戰,但是戰敗之後只要通電下野就算完事兒了,要麼是帶著金銀細軟去上海、天津的租界裡當寓公,要麼是帶著三妻四妾、奴僕馬弁出洋考察,日子過的優哉游哉!

  普通老百姓可就慘了,匪過如梳,兵來如篦,不停的被各路大王騷擾???這個時代,是大人物、野心家的天堂,而是貧民百姓的地獄!

  該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

  賭一把大的!只要這一把賭贏了,今後哪怕是輸的底掉也無所謂了,最起碼混個租界的富家翁!

  柴東亮打定主意,相信張鳴教授一次,就憑這兩個鹹鴨蛋把整個蕪湖官場給忽悠瘸了!

  一夜無眠,天剛濛濛亮,柴東亮連抽了三支煙,滿懷著「壯起鼠膽,把貓操翻」的決心,帶著碩果僅存的兩枚鴨蛋,興沖沖的出了山神廟。

  煙盒裡的錫紙實在是太少了,一個鴨蛋都包不住,柴東亮找到了一家紙紮鋪子,砸開了門板。

  掌櫃的看見他那身打扮當時就暈了,聽說柴東亮要錫箔紙,連忙送了兩大張,也不敢朝他要錢,送瘟神般的打發了他。柴東亮又問他蕪湖最大的官府在什麼地方,掌櫃的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就連忙關門上板躲在屋裡念佛去了。

  兩大張錫箔紙說什麼也用不完,兩個鴨蛋被一層層的包裹起來,柴亮還專門把紙揉皺巴了,看看大小快有地瓜那麼大了,看起來也蠻像是炸彈的模樣,這才算滿意。

  蕪湖東街一座氣勢恢宏的大宅,高懸著欽差節旗,黑漆牌匾上斗大的泥金大字:欽命蕪湖兵備道!

  蕪湖兵備道因為是奉了特旨的,用來護衛這個「長江巨埠,皖省中堅」的蕪湖,兵備道衙門的道台加了二品京堂,算是半個欽差,而且不是尋常的武職,正經八百的二品文官,和安徽巡撫平禮相見。所以,蕪湖最大的官不是蕪湖知府,而是兵備道的道台。

  此刻,衙門的簽押房裡人頭攢動,一個個紅頂子、水晶頂子、泥金頂子的官員都伸長了脖子,聽一個八品的武官口沫四濺的講訴。

  「各位大人,那個革命黨人確實沒有辮子,而且穿了一身的白???小的有半句虛言,您砍了我的頭!」黑胖子武官最後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道。

  大堂的椅子上,一個白面三縷鬍鬚的中年人眉頭都皺成了一個「川」字,過了半晌,他緩緩的問道:「諸公,這革命黨已經進了蕪湖,各位有什麼章程,儘管說來!」

  一群人忙站起來,拱手道:「全憑道台大人一言而決!」

  中年人的眉頭鎖的更緊了,過了片刻之後他對一個穿著四品插翅虎補子的武官問道:「張游擊,你的巡防營能不能守住蕪湖江防?」

  四品武官的臉拉的比驢還長,哭喪著臉道:「回大人的話,這革命黨數日間已經連破皖北十餘城,標下兵微將寡槍支老舊,雖對朝廷有一片血誠,奈何本事不濟,請大人另委高明,不要誤了大人剿匪大計!」

  中年道台鼻子哼了一下,然後轉臉對一個穿著對襟排紐西式軍服的漢子道:「何管帶,你老哥的新軍用的都是西洋新式火器,兵員也足備,你來負責城防如何?」

  穿西式軍服的漢子額頭一直冷汗不停,哆哆嗦嗦的回答道:「標下,標下???」

  嘴唇顫抖了半天,硬是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

  中年道台眼睛一寒,冷電般的掃射了全場,所有的武職幾乎同時把腦袋耷拉了下來。

  「諸公,今天革命黨已經公然進了蕪湖,而且全身縞素???這是明白的告訴蕪湖百姓,他們是給前明崇禎皇帝戴孝,這是要和大清不共戴天啊!諸公食朝廷俸祿多年,自當思君恩,赴國難??現在大難已經臨頭,諸公百般推諉,難道真要行那無父無君的禽獸之舉嗎?」兵備道大人說的口沫飛濺,奈何對牛彈琴,下面的人對他一番慷慨陳詞恍如沒聽見一般。

  過了許久,那個穿西式軍服的何管帶歎了口氣,站了出來道:「大人,不是標下不願意打,實在是力不從心!標下說句殺頭的話吧,我那個新軍營五百人裡,有多少是革命黨的探子,小人實在是心裡沒數啊???這一旦要是和革命黨動了手,我怕自己的親兵戈什哈背後就朝我動了刀子!」

  道台大人心裡一驚,這革命黨莫非都是孫猴子,全都鑽到鐵扇公主的肚子裡來了?想想也有可能,湖北的自強軍,張香帥的命根子,不是被革命黨給控制了嘛!前沒幾天,就在安徽,新軍的馬炮營也反了,在安慶打了一天一夜,差點把巡撫衙門給連鍋端了!至於暗殺手段,那更是防不勝防了,慶王爺的女婿安徽巡撫恩銘就被心腹給宰,他那個心腹徐錫麟竟然就是鐵桿的革命黨!更有一個叫做汪精衛的亡命徒,直接在攝政王載灃上朝的必經之路安了炸彈!

  一個老鼠鬍鬚的師爺咳嗽了一聲,道台見他有話要說,忙問道:「老夫子有什麼高見?」

  師爺壯起膽子道:「東翁,學生以為識時務者為俊傑???大人可還記得,七年前的明德公學嗎?」

  話雖然說的婉轉,可是意思卻非常明白,這是讓道台大人繳槍投降革命黨。明德公學?道台大人想忘也忘不了啊!那個時候,他只是湖南提督手下的一個幕僚清客。當時,亂黨匪首黃興在長沙造反,結果洩密失敗,黃興逃入明德公學,提督大人帶人追殺。沒想到,公學的教授們衝了出來,指著提督的鼻子大罵:「你這個滿清的走狗!喪盡了漢人的天良!」

  提督大人被罵了半天,卻沒有發作,最後只是悻悻的道:「老子不是滿人的狗!不抓了,撤兵!」

  就這麼,黃興虎口脫險,逃過一劫!

  當時,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教授們,痛斥提督大人的場面還依稀在眼前!平日裡威風八面的一品提督,像學堂裡的蒙童見了先生一樣,被罵的狗血淋頭楞是連句嘴都沒還!

  這事兒也邪門了,朝廷事後竟然沒有追究,稀里糊塗的就算拉倒了!去年汪精衛刺殺載灃的事情就更邪門了,負責審案的肅親王和刺客成了忘年交,倆人成天在獄中觥籌交錯詩酒言歡,王爺還到處替他說情,最後連載灃都不好意思追究了,網開一面不殺了!更別提,四年前女匪秋瑾被殺,殺他的紹興知縣事後大哭一場,掛印而去,連官都不願當了!

  這革命黨人都有妖法?怎麼連大清朝的王爺、提督、知縣,都被他們給蠱惑了,別人還好理解,肅親王可是滿人啊!革命黨是要奪的可是他們旗人的江山!

  扔下蕪湖逃命?但這欽命蕪湖兵備道可是花了十幾萬兩銀子從慶親王奕?那裡買的,真金白銀啊,就這麼拱手奉上?道台大人真是不甘心!

  有心想要發作,卻看見下面的人都是一副心有慼慼焉的表情。也難怪蕪湖官場人人都想投降,武昌一聲槍響之後,安徽的各路好漢紛紛響應,馬炮營造反剛被彈壓下來,壽州城就被革命黨人給奪了,然後他們組織的「淮上軍」兵分三路,全都是高歌猛進,幾天功夫十幾座城市落入革命黨之手,所到之處幾乎沒有遇見什麼像樣的抵抗,絕大部分都是內應打開城門。安徽還算是好的,湖南、陝西、山西等省,乾脆是舉全省投降革命黨,很多地方都是一槍不放。

  道台大人聽見這些消息的時候,氣的想哭,往往是十幾個革命黨人就能輕鬆拿下一座幾千人守衛的重鎮!重兵把守的城池,往往是撒泡尿的功夫就丟了!

  土雞瓦犬!道台大人對清軍的戰鬥力評價和柴亮如出一轍!

  武昌槍響不過一月時間,半個中國已經歸了革命黨所有,這讓蕪湖官員如何能不心膽俱裂。天知道,這蕪湖城裡有多少革命黨的人?沒準這個大堂上,就有革命黨的線人在場!

  官員們彼此互相打量,疑鄰竊斧的心理驅動下,總覺得對方長的像革命黨,每個人心裡都是惴惴不安。

  「黃知府,你是蕪湖的父母官,如今匪熾正烈,剿撫大計,別人不置一詞尚可,你不能不說話啊!」道台大人明智的把皮球踢向了蕪湖知府。

  「卑職見識淺薄,還是請欽差大人做主!」知府又不動聲色的把皮球給踢了回去。

  滿場沉默,道台目光所到之處,官員們全都自覺的閃開,就當看不見。

  天心厭清,民心更是厭清,就連地方官吏也都瞧不起朝廷裡的大佬,各省督撫疆臣的幕府中罵朝廷簡直成了習慣,北京城更有些破落旗人在天橋把罵朝廷當做了營生,每日觀者雲集叫好聲響成一片!

  「大清朝啊,皇上啊,不是臣不忠心,奈何手下人各個都要投降,臣是無奈從賊啊!」道台大人心裡發出一聲哀歎,也拿定了主意。

  一個戈什哈突然闖了進來,臉色嚇的發白,進門就一跟頭摔倒,嘴裡哆嗦的道:「大人,不,不好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0:28
第三章 詐彈奪城(中)

  在場的人都是一驚,莫非革命黨已經殺進城了?

  「慌什麼?成何體統?慢慢說!」兵備道強裝鎮定道。

  「有一個白衣白褲白鞋的人,手裡拿了炸彈到了衙門口,要求見道台大人!」

  道台大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說曹操,曹操就到!這革命黨居然打上門來了!縱然這兵備道衙門是戲園子,也不興這麼大模大樣的來砸場子啊!

  「來人,給我把這個狂徒拿了!」道台大人發狠道、

  師爺首先不幹了:「大人三思啊!」

  「請大人三思!」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大人,小人全家都在蕪湖,如果殺了革命黨的人,城破之日怕是要玉石俱焚啊!」

  「混賬,你們怎麼就知道蕪湖守不住?」這話說出來,道台都覺得虧心,下面的文武官員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有心守城的!

  大家拿定了主意,不停的磕頭。

  道台借坡下驢:「這可是諸公的主意啊!罷了,罷了,把那個狂徒??不,那個革命黨的大人請進來吧!」

  柴東亮攥了兩顆「詐彈」,滿手心的汗水。但是看見身前兩個走路弓著蝦米腰,連正眼看自己都不敢的親兵戈什哈,突然有底氣了,兩腿也不軟了,大搖大擺的就往簽押房裡闖。

  走進簽押房,環視那群翎頂輝煌的官員,發現他們也是不敢正視自己,只是偷眼瞄著。柴東亮就更有底氣了,突然想起周星馳的《審死官》,此刻,他也想冷笑一聲道:「官啊!這就是大清朝廷的官啊!」

  在二十一世紀,一個小小的鄉長都牛的不行,相信此刻簽押房的這些官平素也應該是眼睛朝天,用鼻孔看人的那種,可是到了天下大亂的時候,一個個就像樹上的猴子,紅屁股都露出來了!

  簽押房裡,一群親兵背著洋槍,努力裝出威風凜凜的樣子,只是游移不定的眼神出賣了他們,柴亮嘴角挑出一絲冷笑,也不待人通傳,逕自的闖上了大堂。

  親兵們互相對視一眼,最終也沒膽量攔住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闖了進去。

  簽押房裡的官員們,也面面相覷,眼前這個革命黨的怪胎,雖然衣著古怪,但是看起來不過是小白臉書生模樣,也不是傳說中紅眉毛綠眼睛三頭六臂啊!他怎麼就敢一個人闖進兵備道衙門?

  柴東亮進了簽押房,老實不客氣的找了把太師椅舒舒服服的坐下,從懷裡掏出一支煙,噹的一聲打著了火,自己點上美美的抽了一口。

  他這副洋派的作風,令官員們看的目瞪口呆。

  道台大人更是愣住了,柴東亮竟然把炸彈隨手就放在椅子旁邊的茶几上!

  「兄台的台甫如何稱呼?」道台大人說話的時候,語速比常人慢一倍還有餘,這是官場上老油條的習慣。

  官員和戲子是最喜歡拉長音的,都是給別人拍巴掌叫好留時間。

  「柴東亮!」

  「先生的表字如何稱呼?」

  婊子?這廝罵人?柴東亮剛要發火,突然醒悟過來,人家是問自己的表字!清朝人稱呼人的字是尊稱,直呼其名幾乎等同於罵人,而且也顯得自己很沒素質!柴東亮隱約記得,字是對名的解釋。

  「在下小字???光華!」柴東亮隨口道。

  「光華兄遠道而來,可是來當說客的?先生就不怕酈生之烹?」道台大人冷笑著道。

  一群親兵也配合著道台,瞪著眼睛腰桿挺的筆直做威風凜凜狀,為首的頭目還把手按在洋刀的刀柄上。

  柴東亮見他們那副做作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先是慢悠悠的抽了口煙,然後懶洋洋的道:「那好啊,就請大人擺下油鍋!最近天氣干,皮膚有點瘙癢,油鍋裡洗洗澡也不錯啊!」

  油鍋裡洗澡?這革命黨的狂徒當自己是孫猴子了?

  見柴東亮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道台大人也覺得甚是無趣,對著親兵一擺手道:「退下,一群不懂規矩的莽夫!」

  親兵們先是給柴亮捧上香茶,然後一起灰溜溜的退了下去,臨走又瞅了一眼柴亮,各個心裡都納悶,這革命黨的人怎麼不像普通老百姓,見了自己手中的刀槍怎麼不怕呢?

  柴東亮來到道台衙門之前的路上,腿肚子都轉筋了,幾次想打退堂鼓,但是自打見了這些親兵和官員假模假式的樣子,反而一點都不怕了,而且隱隱感覺,這些人很怕自己!

  沐猴而冠,大清朝的官都是這副德性,不亡國倒反而不正常了!

  「先生就打算憑這兩顆炸彈,就能逼范某就範嗎?本部堂自束髮受教以來,就知當以忠孝為立身之本!縱使身死社稷也白骨留香!」道台大人義正詞嚴的道。

  吊起來賣,打算賣個好價錢!柴東亮發現,自己幾乎有讀心術了,可以在瞬間看出他們的潛台詞!

  哎,大清的官員還真是不行,比起二十一世紀的官員,他們還是嫩了點!起碼打官腔的水平就絕對不如二十一世紀的官!

  柴東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確實是好茶,頂級的君山銀針,入口清甜香味悠遠,自己還從來沒喝過這麼好的茶,細細的品了兩口,理理思路然後笑道:「大人說的好,只是不曉得大人這個忠孝如何談起呢?」

  「孝親忠君!莫非柴先生連這個都不懂?我倒忘了,看先生的打扮,莫非是在洋人的地界呆的久了?怪不得不通這華夏的禮儀典章!」范道台皮笑肉不笑的嘲諷道。

  柴東亮鼻子一哼道:「請教大人一下,這忠臣出自何處?」

  「忠臣必出自孝子之門!」范道台不假思索的道。

  柴東亮雙掌一合,拍了個脆響道:「大人說的極好!一看就知道是飽讀聖賢書的!」

  范道台洋洋自得的道:「本部堂是光緒十七年的進士,忝為傳廬!」

  傳廬是什麼玩意?柴東亮被他說愣住了!

  范道台一直以自己科舉第四名為遺憾,差一點就名列一甲了!

  蕪湖知府笑著道:「柴先生必是從洋人地界歸來的吧?這傳廬乃是科場第四名,替天子召喚榜上有名的舉子參加殿試,這可是了不得的榮耀啊!」

  柴東亮哈哈一笑道:「大人果然不是凡人,那請教大人,這孝道始於何處?」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范道台有些鄙夷了,這個革命黨的狂徒居然拿這麼小兒科的東西考校自己!

  柴東亮冷笑道:「那請問大人,這剃髮算不算毀傷身體髮膚?辱沒了父母所賜的清白之體?」

  范道台吸了口涼氣,這狂徒的嘴也夠刁鑽的,一句話就打到所有滿清的漢人官員死穴上了!

  柴東亮步步緊逼道:「左傳曾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請問大人,這滿人可與大人是同族?」

  范道台楞了半天,才勉強對答:「滿人也是黃帝苗裔!自然不算外族!」

  「一派胡言!」

  啪!

  柴東亮厲喝著一掌擊在茶几上,茶碗傾覆,綠瑩瑩的君山銀針灑了一桌子!

  在場的人噤若寒蟬,這個一副洋鬼子做派的小白臉,一旦暴怒起來,那雙眼睛竟然銳利如鷹隼一般!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0:29
第四章 詐彈奪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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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滿人是黃帝苗裔的說法,源自雍正一朝,雖然是胡扯的鬼話,但是想駁倒他,也不是那麼容易。那要皓首窮經做水磨工夫的!

  柴東亮冷冷一笑道:「那請問大人,匈奴算不算華夏?」

  「當然不算,那是蠻夷!」

  「哦,原來如此,匈奴本是夏桀苗裔,怎麼不是華夏?」

  「子曰: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中國入夷狄,則夷狄之???匈奴遊獵為生,不學詩書禮儀,茹毛飲血之族怎算是華夏?」

  柴東亮一拱手道:「原來如此,受教了!那請問,滿人入關之前,一樣遊獵為生,不學詩書禮儀,同樣是茹毛飲血怎麼算是華夏?」

  請君入甕!范道台暗暗叫苦,自己掉書袋卻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個狂徒,好一張利口啊!

  柴東亮心裡暗爽,關於大清到底算是中國政權還是殖民政權這個問題,互聯網上早就開始過大論戰,各種帖子成千上萬,正反雙方都引經據典,各有道理。

  自己出於興趣,也看了不少???論起見識的廣博,眼前這位加了二品京堂,張口閉口「本部堂」的道台大人,拍馬也趕不上啊!清末的人哪裡能有二十一世紀互聯網那種爆炸性的知識傳播?

  柴東亮出口咄咄逼人:「大人身為漢人,卻忠於非我族類的異族?這與漢奸何異?大人口口聲聲說以忠孝為本,忠於本族之仇敵,這算是哪門子的忠?剃髮傷及身體,連孝之始都做不到,大人又空口談什麼孝道?在我看來,大人不過是個不忠不孝的祿蠹罷了!」

  范道台氣的險些吐血,拍案而起道:「來人,把這個牙尖嘴利的狂徒拉出去砍了!」

  見兩人嗆氣了火,再看看自己的東翁色厲內荏的樣子,一旁觀戰的師爺,出來打圓場道:「光華先生,此刻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時候,咱們還是說說正題吧???先生此來,是受何人的差遣?有何使命?」

  柴東亮笑道:「我這次來蕪湖,是特地來救蕪湖百姓和在座諸公的性命!」

  師爺笑道:「先生到底是受何人差遣,就算是讓我們死,也得死個明白吧!」

  柴東亮索性扯虎皮做大旗,隨口道:「在下此次是受孫文先生的委託???」

  話還沒說完,滿座皆驚!

  孫文!這個名字可是太響亮了!

  要說孫文能夠名滿海內外,大清朝廷功不可沒!

  孫文雖然屢次起義,但是聲勢並不大,只是沿海各省曾經貼出告示,捉拿大盜孫文,內地人壓根就不知道他是誰。

  直到有一天,孫文在倫敦的時候,大清政府發昏,密令駐倫敦的大清公使館抓捕他。結果還真的抓住了,但是公使館的那些官員也真是夠昏聵的,居然能讓孫文把消息送出去。

  英國政府知道後惱了,這些腦袋後面拖著豬尾巴的韃靼官員,竟然敢在倫敦隨便抓人,這還了得?英國政府命令大清公使館立刻放人,大清無奈,只好全須全影的把孫文又給放了!孫文出來之後,寫了篇《倫敦蒙難記》,把經過詳細的寫了出來登載與英國的報紙。

  這一下,報界嘩然,在上海、天津租界的報館連篇累牘的刊載孫文的《倫敦蒙難記》,經過此一番炒作,海外和國內,傾向革命的人都知道海外還有個十幾次起義的孫文!

  一時間,海外的革命黨不論派別,都把孫文視為精神領袖!

  范道台聽說柴東亮是孫文的特使,自然不敢小覷!連柴亮的那副洋鬼子做派也覺得看起來舒服許多!就算是改換門庭,也要換個門楣比較光鮮的,顯然孫文的欽差特使身份已經足夠令范大人這個半個欽差折服了!

  師爺試探道:「不知道孫文派先生來蕪湖,有什麼要求?」

  柴東亮笑道:「很簡單,獻城歸降革命軍!」

  范道台問道:「如果我們獻城之後,貴軍對我等有何安排?」

  「饒你們一命!」柴東亮冷冷的道。

  「僅此而已?那我若不肯呢?」范道台大失所望!

  「玉石俱焚!」

  滿場鴉雀無聲,每個人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官員們都感覺自己的小命已經捏在那個白衣白褲白鞋的狂徒手中。總覺得茶几上的兩枚炸彈隨時都會奪去屋裡所有人的性命!

  造成了緊張的氣氛,柴東亮很滿意,但是不能把他們逼的太狠,否則狗急跳牆就麻煩了,於是他又喝了口茶,用手指敲著茶几指著那兩枚「詐彈」笑道:「當然,我革命軍還有諸多要借助各位的地方,至於今後如何,那就看各位懂事不懂事了!」說罷,突然臉一變道:「好了,我的話說完了!各位大人仔細考慮一下吧,我等你們半個時辰!現在要殺要剮,我這一百多斤就交代給各位了!」

  話說完,柴東亮瞇起眼睛半躺半坐在椅子上,看都不看他們。

  半個時辰?這也太短了吧?殺他?別說茶几上還有兩枚炸彈,就算是什麼都沒有,此刻也沒人有膽量動柴亮分毫!柴亮越表現的若無其事,這些人就越害怕,尤其是幾個武官,都在心裡嘀咕,莫非手下的兵此刻已經被革命黨滲透進來的探子給控制了?要不然這個傢伙怎麼敢如此的拿大?

  形式他們分析不清楚,不過那句「懂事兒不懂事兒」他們倒是聽進去了!

  大清的官員掄起軍事、政治、洋務,那基本上都是擀面杖吹火,但是論起聽話音揣摩上司心意的本事,絕對一個賽一個!

  一個親兵臉色發白的走了進來,附在范道台耳邊嘀咕了兩句,道台當時冷汗就下來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柴東亮跟前,擠出笑容道:「特使大人請後堂用茶,容我等商量片刻!」

  柴東亮見他的樣子,知道事情肯定發生了有利於自己的變化,於是笑著道:「好,但是我只能等你們半個時辰!」

  等到柴東亮退下,范道台已經面無人色,蕪湖知府連忙問道:「大人,發生什麼事兒了?」

  范道台結結巴巴的道:「滁州丟了,知府不肯投降全家被殺!他奶奶的,滁州知府是被自己的貼身小廝給殺了???這革命黨都是孫猴子變的?怎麼誰身邊都有革命黨啊!當塗縣也鬧起來了,看樣子也就一天兩晌午就要丟啊!」

  當塗就在蕪湖旁邊,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蕪湖知府瞠目結舌道:「革命黨來的好快啊!請大人速速定奪!」

  范道台苦著臉道:「定奪?我定奪個屁啊!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哎,這大清看來是真的完了!」

  「大人,那咱們該怎麼辦啊?」蕪湖知府如喪考妣道。

  師爺笑道:「哪朝哪代也缺不了當官的人,別看革命黨打天下有本事,這治天下還得靠咱們!各位大人,還留在這裡幹什麼?」說著,指指後堂道:「那位孫文派來的特使,他也不過只是個凡人????各位還不明白?這黑眼珠如何能見得白銀子!」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0:30
第五章 霸佔衙門

  徽寧池太廣道,又稱安徽道,管理徽州、寧國、池州、太平、廣德五個州,因為道台衙門設在蕪湖,故此俗稱蕪湖道。

  蕪湖道乖巧的把衙門送給柴東亮使用,他把蕪湖知府衙門給佔用了,知府大人照方抓藥又奪了蕪湖知縣的大堂。縣太爺吳天只好打鋪蓋卷,全家搬到了親戚家裡。此刻他心裡不由得念起一句俗話:前世不善,今生知縣,十惡不赦,知縣附廓,惡貫滿盈,附廓省城!

  吳天看來前輩子肯定是作孽做多了,弄的附廓蕪湖這個道台、府台、知州都設有衙門辦公的蕪湖!

  此刻的柴東亮,壓根沒心情管縣太爺吳天爽不爽,他正在臥房裡,手指抽筋般的碼字。他先是用鉛筆把內容寫到紙上,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輸入筆記本,然後點擊發送。

  書評區明顯熱鬧了起來,副版主馬小辮把廣告和萬金油給刪除了,打賞的榜單也已經夠一列,最多的一個打賞了一萬起點幣,收藏更是喜人,分類的推薦才剛剛一天,就漲了一千多收。

  柴東亮自己有六個高V號,但是他沒有給這本書投一票,真正要火的書,壓根用不著這樣的手段。

  打開書友群,人也多了起來,可喜的是聊劇情的人明顯增多,而且還有幾個是女孩,這讓那些牲口們來了興致。

  「各位,如果你們在辛亥年佔據了蕪湖,該幹什麼?」柴東亮問道。

  一見他露面,書友群立刻喧鬧起來。

  「摸摸湯圓大大!」

  「湯圓威武!」

  「幹什麼?搶錢搶糧搶女人啊!」

  一堆亂七八糟的回話,令柴東亮哭笑不得,剛才碼字用了一個小時,電池最多還能支撐三個半小時,真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啊!

  「我說正經的,大家別打岔!給點建議!」柴東亮怒不可遏,發出一個憤怒的表情。

  看見這話,書友群馬上又開始吹牛打屁,調戲女書友,尤其「我愛小狼狗」那個賤人,冒充腐女引得一批新來的書友爭先恐後的和他調情。

  「誰有建設性意見!哥賞一萬起點幣!」柴東亮忍痛叫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開了賞格,馬上吸引了大家。

  「爆裝備啊,飛機、坦克、航母?、原子彈??」

  操,你當是網游啊?

  「拿下蕪湖,那就直接打安慶和南京啊!」

  蕪湖兵倒是不少,問題是這些兵的素質先不談,首先是忠誠度就非常令人擔憂,指望他們跟自己遠征,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來的現實!

  「大大,我是這麼考慮的,先穩定手下的兵員,高築牆、廣積糧???」

  一個網名啃書的老鼠慢悠悠的打出一行字。

  恩,這個建議有點意思了!

  柴東亮忙打出一行字:「你接著說!」

  「大大,當兵無法是想養家餬口或者是建功立業,首先是拿錢穩定軍心,然後用溫情感化,再給他們畫個天大的餅,政治思想工作也很重要???」啃書的老鼠打字的速度令柴東亮抓狂,但是能感覺到那廝是個思維比較嚴謹的人。

  柴東亮有些憂鬱的道:「即使如此,也很難防禦啊!長江的江防要穩固,還有城防呢?哪裡有那麼多的兵啊!」

  「操,要什麼江防?」

  網名鐵血狂刀的書友不屑的打出一行字。

  「不要江防?」柴東亮不解道。

  「辛亥年,所有的水師全部起義了,大清連水師都沒有,你守什麼江防?難道清軍劃著洗澡盆來打主角嗎?」

  柴東亮一拍大腿,自己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自己擔心的腹背受敵的情況看樣子是多慮了!

  儘管還想繼續交流,但是柴東亮擔心電池沒電,只好打出一句:「啃書的老鼠、鐵血狂刀每人五千起點幣!」

  「操,不是每人一萬嗎?」

  啃書的老鼠打字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

  「丫就是個賤人,無恥是他的本性!」

  鐵血狂刀看來也很不爽!

  「嗯,無恥是他的本性?這句貼切,給丫當墓誌銘不錯,加到讀者印象裡去!」

  關掉書友群,柴東亮猛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把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經歷真實的寫下來,不就是一部代入感極強的網絡穿越小說嘛?而且這樣讀者會非常自然的,極為配合的提供自己所需的資料,而不是自己找他們幫忙索取!

  這個想法令他激動的上火咽部火燒火燎的疼,他不禁拍拍自己的腦門,自語道:「柴東亮,你太有才了!」

  心潮澎湃過後,想起了最現實的事情!

  他合上筆記本電腦,柴東亮看著房頂懸下的水晶吊頂發呆,兵備道衙門有電,可是他找了半天硬是沒找到插座。

  鬱悶啊!

  「大人,泡泡腳吧!」一個女孩端著木盤,低聲道。說罷,把柴東亮的腳托到自己腿上,替他脫下鞋襪。

  水溫不涼不燙剛好合適,花梨木盤裡灑了花瓣,花香混合著花梨木的味道,很是好聞。

  兵備道范同,不但把衙門送給柴東亮使用,還送了十幾名奴僕,包括幾個十六七歲的「美女」供這位「特使」大人消遣。

  只是這些女孩實在令柴東亮倒胃口,緊貼頭皮的粑粑頭,瞇瞇的小眼睛長腰短腿,尤其是那雙小腳,實在是不合柴東亮的審美觀。

  尤其是一個會唱評彈的名妓,柴東亮看了一眼就把她攆了出去。臉塗的比牆皮還白,嘴唇紅的像剛喝過血,柴東亮絕對相信,要是晚上看見她,一準兒能把自己嚇出毛病。

  「大人,候補知府馬大人求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管家在屋外低聲道。

  柴東亮一擺手道:「不見!」

  這個候補知府是花銀子捐的官,候補了十年都沒混上差事,聽說蕪湖變了天,立馬就跑來找柴東亮,非要認他做乾爹不可。

  一個五十多歲頭髮鬍子花白的糟老頭子,哭著喊著給自己叫爹,柴東亮想想就噁心!這世界上如果說有比茅廁更髒的地方,那肯定就是官場了!柴東亮這個冒牌特使剛拿下蕪湖不到半天,那些官員就如蠅見血,送房產、送銀子、送奴僕,還有人非要把閨女送給他當小妾的!尤其是那批用銀子捐的候補官員,就更是不堪了!

  房產、銀子、奴僕,柴東亮收了,手裡有錢好辦事啊!其他的請吃飯、聽戲、打茶圍則一概推掉,至於某些附庸風雅之徒送的古玩字畫,柴東亮都吩咐管家,直接折現算了!

  半天的功夫,蕪湖官場就雞飛狗跳牆了,官員紛紛議論,這位孫文的欽差特使大人,比大清朝廷來的欽差摟錢的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人,武庫的方守備送來了五百兩的到任規,大人是否傳見一下?」管家問道。

  柴東亮的眼睛一亮,又有人送銀子了?剛剛半天自己就收了三萬多兩了,手筆最大的就是那位二品道台范同。這位兵備道大人一伸手就是一張一萬兩的龍頭大銀票!

  「武庫,武庫,又閒又富!方某人好大的狗膽!只送五百兩他也敢來見大人,攆出去!告訴他,少於三千兩,現在就摘他的頂戴撤他的差!」

  柴東亮還沒說話,外面已經有個紹興口音的人接茬了!

  一個老鼠鬍鬚三角眼的男子不待通傳,笑盈盈的挑簾子進來了。

  「東翁,學生說的可對啊?」

  柴東亮笑著指指椅子:「老夫子請坐!」

  這位師爺名叫高銘,是兵備道范同的師爺給推薦的,原先是張之洞的幕府,後來香帥死了之後,就跑到了蕪湖。柴東亮對這個時代的人文風土很不熟悉,身邊確實需要這麼一個人早晚垂詢,也就把他留下了。

  「東翁,不曉得咱們的革命軍何時進城接管防務啊?」高銘問道。

  革命軍?天知道革命軍在什麼地方!再說了,真正的革命軍要是來了,自己這個西貝貨會不會被拆穿還得兩說著!

  見柴東亮發愣,高銘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道:「防務一日不接管,這蕪湖就有一天大亂的可能,東翁不可不慎重啊!」

  柴東亮還沒說話,外面一個親兵急匆匆的跑來了:「大人,有人闖衙門!」

  嗯?誰吃了豹子膽?這蕪湖最大的官范同,也沒這麼膽量吧?

  「什麼人?」

  「白衣白鞋自稱革命黨的人!」

  柴東亮一驚,忙問道:「來了多少人?」

  「就一個人,手裡還拿了兩顆炸彈!」'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0:31
第六章 兩個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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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柴東亮站在笑了,笑的幾乎抽過去。

  門口一個年輕人,剪掉了辮子,披頭散髮白色麻衣麻褲,腳下穿著白色麻鞋,如果拿根哭喪棒簡直可以扮白無常了!

  年輕人手裡也拿著兩顆「炸彈」,只是在柴東亮看來實在是不夠專業。起碼柴大大還知道鴨蛋外面裹厚一點,而且把錫紙揉皺看起來比較像樣一點。這位仁兄手中的「炸彈」還完好的保持著卵形,估計就是把鹹鴨蛋外面薄薄的帖了層錫箔就興沖沖的來道台衙門了!

  「什麼人?」

  「革命黨!」

  「誰派你來的?」

  「孫文!」

  柴東亮笑噴了,眼前這位仁兄披麻戴孝的樣子,不用問也知道是替崇禎戴孝的。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了傳言,革命黨個個白盔白甲,這位大概就是按照傳聞打扮起來的。

  估計此刻,遠在美國的孫文先生肯定是噴嚏連天,一天之中就有兩位打著他的旗號忽悠蕪湖官場。

  穿孝服的哥們,你來晚了!柴東亮真想對他說這麼一句話,最後還是冷著臉厲聲喝道:「來人,把這個假冒革命黨的賊人拿下!」

  孝服男顯然不服,把手中的「炸彈」高高舉起大吼道:「誰敢?敢靠近我,我就扔了!」

  道台衙門的戈什哈被嚇住了,大眼瞪小眼死活不敢上前!

  「你是孫文派來的?那你一定笑得孫文先生的主張了?那你知道什麼叫做三民主義,什麼叫做五權憲法?」柴東亮冷笑著問道。

  孝服男瞠目結舌,不知道如何對答!

  別說他不知道,就是孫文本人來了,估計也是這個表情,三民主義、五權憲法都是孫先生後來才提出的。辛亥年的時候,還根本沒有這個東西。

  「你既然是孫文先生派來的,應該知道孫先生現在何處了?」柴東亮咄咄逼人的問道。

  孝服男眼神遊移不定:「???我,我自然知道,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那你再說說孫先生現在忙什麼?」

  孝服男肉爛嘴不爛:「??嗯??自然是帶兵打仗!」

  「胡說八道!讓我告訴你吧,孫先生人在美國丹佛,正在向華僑籌款支持革命軍的軍費???最討厭你們這些冒用孫先生的名聲招搖撞騙的了!」柴東亮非常無恥的冷笑著道。

  親兵戈什哈互相看了看,柴特使果然了得,一張嘴就拆穿了騙子的西洋鏡!幾個人偷偷交換了眼神,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湧上一股血氣,一擁而上把孝服男按倒在地,奪過他手中的「炸彈」遠遠的拋了出去。

  「你們這些韃子走狗,漢人中的敗類!革命黨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這些殺千刀的狗賊!」孝服男倒在地上還兀自罵不絕口。

  親兵熟練的在他嘴裡塞進了一把「麻核桃」,他嗚嗚咽咽的罵不出來了。

  戈什哈頭目是個刀條臉的漢子,他不屑的罵道:「以為來了個李逵,原來是個李鬼!」

  柴東亮不慌不忙的走過去,把地上的兩顆「炸彈」揀了起來。

  「特使大人危險!」刀條臉大驚失色。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柴東亮慢條斯理的剝開錫箔紙,在衙門口的石獅子上敲開蛋殼,三口兩口就把兩個鹹鴨蛋給吃了!

  「還有沒有,有點不太飽??呃!水,拿水!」

  柴東亮噎住了!

  「大爺的,拿假炸彈嚇唬你馬爺爺!」刀條臉對著孝服男飽以老拳,剛才他真的被這兩顆「詐彈」給嚇壞了!

  喝了兩口熱茶把鴨蛋給順了進去,柴東亮一擺手道:「算了,他也心向革命,也算是同志了!不要打了,把他帶進後堂!」

  戈什哈掏出孝服男嘴裡的「麻核桃」,他一臉迷茫的道:「你們不是滿清的官嗎?」

  刀條臉不屑道:「小子,看清楚了!我們大人才是真正的孫文先生特使???你這個李鬼碰見李逵了!」

  繞是柴東亮臉老皮厚,一絲紅暈還是艱難的穿透皮下脂肪浮上了面頰。

  這裡沒有李逵,只有兩個李鬼!

  柴東亮對這個穿孝服的傢伙倒是有些敬意,起碼他的膽量比自己大了許多。柴東亮是知道歷史上有人用兩枚鴨蛋嚇唬住了蕪湖官場,而這位仁兄可是直接就闖了進來。

  哎,你不走遠啊,晚來了一步!柴東亮心裡暗道。

  如果不是自己,估計這拿下蕪湖城的頭功,應該是這位孝服兄了!

  「你,你是孫先生的特使?不是滿韃子的狗官?」孝服男不敢置信道。

  柴東亮微笑道:「如假包換!」

  假的又能如何?假的也不換!山寨版弄的好了就是名牌!君不見充斥NBA賽場的中國喬丹廣告乎?

  「特使大人,小人冒犯大人虎威,死罪啊!」孝服男磕頭如搗蒜。

  咱也有人納頭便拜了?莫非穿越眾都有王八氣?

  「起來說話!咱們是革命黨,不興這跪拜之禮!壯士是從哪裡來啊?」柴東亮假模假式的謙虛了一把。

  「小人是安徽陸軍學堂的,聽說革命黨起事,就打算拿下這蕪湖作為見面禮!沒想到大人來的這麼快!」孝服男自報家門道。

  「哦?你是學陸軍的?在學堂學過些什麼?」柴東亮眼前一亮。

  孝服男的小白臉上浮起紅雲,半天才扭扭捏捏的道:「回特使大人的話,沒學到什麼,也就學學接燈泡之類的東西!」

  「你懂電?」

  「略知一二!」

  柴東亮一把將他扯了起來,就往後堂拽,臨走還不忘囑咐一聲:「吩咐廚房擺下酒宴,我要給這位???恩,革命同志接風!」

  「東翁,可否令這位壯士歇息片刻?學生替東翁下令,命兵備道范同、新軍管帶何足道、巡防營游擊張柏仁,將手下可靠的軍官邀約到蕪湖道台衙門參見您,茲事體大,東翁不可不見啊???學生擅專了,東翁見諒!」師爺高銘附在柴東亮耳邊低語道。

  柴東亮對這個留著老鼠鬍鬚,一口紹興官話的高師爺,有些刮目相看了!不愧是在兩江總督衙門混出來的,知道輕重緩急!

  片刻之後,柴東亮就皺起了眉頭,一股大蒜味撲鼻而來,這傢伙吃東西怎麼不刷牙!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0:32
第七章 鐵血軍旗


  「標下給欽差大人請安!」

  蕪湖道台衙門的簽押房裡,八個人齊刷刷的跪了一片。

  柴東亮掛出謙和的笑容一個個給扶起,然後和聲細語的道:「我們革命黨不興跪拜之禮,而且也沒有欽差這個頭銜!大家不必拘禮,起來說話吧!」

  幾個人面面相覷,楞了一下又喊道:「標下給大帥請安!」

  大帥?這個稱呼不錯!柴東亮隱約記得,大帥、制軍,這是清末時候對總督的稱呼!

  但是想想全蕪湖只有新軍兩個營,而且聽師爺說,裡面根本不滿員,按照規定每個營應該有五百人左右,但是實際上一個步兵營加上一個馬炮營,充其量也就五百多人,巡防營三個營,按說應該有一千五百人,實際上則打了四折,只有六百老弱殘兵!

  手下滿打滿算只有一千一百人,要負責屬下五府十三縣的治安,還要防備清軍的攻打,真是夠頭疼的!柴東亮曾經萌生了在蕪湖肥肥的撈一票,拿上幾萬兩銀子去上海租界當寓公的想法。結果在書裡剛隱隱透漏出這個思想萌芽,書友群就炸鍋了,大罵主角無恥!副版主馬小辮更是鬼哭狼嚎,大喊不爽,威脅著要關閉書友群,嚇得柴東亮再也不敢提這個想法了!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不穿越不知道穿越的危險啊!

  師爺高銘輕輕扯了柴東亮的衣襟一下,然後低語道:「東翁,軍心尚未歸附,這軍官換裝是否操之過急了些?」

  柴東亮這才注意到,下面一共八個人,七個穿著新軍的對襟排紐西式軍裝,只是已經把頂戴花翎給摘了,另外一個是巡防營的張游擊,這位直接換了身長袍馬褂瓜皮小帽,看起來像是鄉下土財主。

  這麼急著表忠心和大清朝廷撇清,這些貨色還真是當官的料!

  「各位,先請回府把原先滿清的官服換好,暫時不要露聲色!以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兩個時辰之後到這裡集合,然後一起去軍營!」柴東亮心平氣和的道。

  幾個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滿眼的讚許之色,只是表情略顯浮誇,一看就是在演戲。

  高銘把巡防營的張游擊叫了過來,附在耳邊低語幾句,又把新軍的何管帶也扯了過來,也是如此這般一番。

  「標下謹遵大帥旨令!」倆人一起大聲喊道。

  嗓門之大,震的房樑上的塵土撲簌簌往下掉。

  高銘越俎代庖,替柴東亮發令道:「去吧,這趟差使巴結的好,陞官發財由得你,辦的不好,哼哼,砍頭破家也在眼前!你們去吧???張游擊,你老哥換完官服,先來一步,大帥有事兒吩咐!」

  「標下必不負大帥信任!」

  何管帶領著新軍的軍官舔胸疊肚做威風凜凜狀而去,臨走時帶著妒意看了張游擊幾眼,暗自納悶,莫非這廝送的銀子比大家多?大帥要提拔他?大家心裡都暗暗敲鼓,盤算著是否再回去再搜羅點銀子給這位柴特使大人加加碼?

  柴東亮當著大家的面不好意思問,等人走了才疑惑的道:「老夫子,你剛才在嘀咕什麼?」

  高銘抽抽鼻子,詭秘的笑道:「學生已經替東翁穩定了軍心,若是東翁肯捨些黃白之物,那蕪湖將會有泰山之安!」

  手裡的銀票還沒暖熱,就打老子的主意?但是萬一軍隊嘩變,這可是有命賺錢沒命花了!

  也罷,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捨不得銀子套不住新軍!

  「啊???」

  只聽見內堂一聲慘叫,然後是凳子砸在地上的悶響,柴東亮臉色劇變,急忙衝過去,只見那個穿著孝服的傢伙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柴東亮急忙檢查筆記本電腦,還好,充電器的插頭已經被拆開,但是還未連接。

  高銘跪在地上,又是搖晃又是掐虎口、人中,過了半天孝服男才幽幽的醒轉,看見柴東亮後,滿臉的羞慚之色。

  不用問也知道,這廝接電的時候被電給打昏了!

  就這水平也有臉說懂電?這廝剛才說「略知一二」絕對不是謙虛,恐怕連「一二」他都不見得略知!

  幸好筆記本電腦完好無損,否則柴東亮肯定要把這位仁兄五馬分屍!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書友群現在已經有六十多人了,那可能頂二十個諸葛亮啊!

  如果筆記本電腦被電擊穿了,那就相當於一次幹掉二十個諸葛亮,孝服男,你罪過大了了!

  「大人,小人再試試,這次一定行!」孝服男有曾文正公屢敗屢戰的精神。

  柴東亮急忙制止道:「你辛苦了,先吃點東西,回頭再說!」

  再讓你試試?你被電死不要緊,要是毀了我的筆記本,三千六百刀凌遲處死也不解恨啊!

  「剛才事出匆忙,東翁尚未請教先生的台甫!」高銘笑呵呵的問道。

  孝服男忙拱手道:「不敢,小人方清雨,草字慕辰!」

  「慕辰先生尚未用飯吧?廚房已經準備好了酒宴,你我和特使大人共酌一杯可好?」

  「多謝大人和老夫子抬愛???小人冒昧,衝撞大人??」孝服男聲音有些哽咽了,看來這廝這輩子也沒被大人物關懷過。

  他這種表情,柴東亮並不意外,到了二十一世紀,中國依然如此,升斗小民見了當官的,一個個依然是這副模樣,若是官員肯給個笑臉,老百姓馬上就能感動的痛哭流涕。

  中國老百姓太老實了,太容易統治了,能把這樣的人逼反了,這朝廷也真是本事不淺!

  過不多時,巡防營的張游擊就火燒屁股般的跑來了。一個四品的游擊,居然戴著紅頂子,而且還有單眼花翎。

  清末從太平天國洪楊倡亂以後,武職就封的爛了,官照、獎札漫天亂飛,一二品的提督、總兵、副將封了幾千,三四品參將、指揮使,張游擊授了個總兵,到了五十歲混個從三品的游擊,已經夠他捧著鼻子笑了!

  「張大人辛苦,一起小酌一杯如何?」柴東亮儘管不明白高銘搞什麼鬼,但是卻很配合,這讓高銘的眼裡有了些許讚歎之意。

  清朝以文抑武,一二品的提督、總兵,見了二品的總督、巡撫、布政使,那是要遞手本參見的,道一聲:標下、卑職!

  見到堂堂的「欽差特使」大人請自己坐下喝酒,張游擊激動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含著眼淚跪倒:「標下怎敢和大帥同席?」

  柴東亮將他攙扶起來,笑著道:「這裡沒有什麼大人,大帥,只有革命同志!今後要仰仗張游擊的地方還多著呢!要是大家今後都這般客氣,見面就磕頭作揖,那革命還有什麼意思?」

  張游擊楞了片刻,一拍腦門道:「湯武興義師,鼎革桀紂之天命!我革命黨奉天承運,定然馬到功成!大帥稱呼標下同志,定然是勉勵標下以革天命為志向?標下定不負大帥之重托,今後唯大帥馬首是瞻,標下就是大帥的一條狗,大帥看誰不順眼,標下就豁出命去咬死他!」

  這都是哪跟哪啊?這些人理解革命,就是一個王朝搶了另外一個王朝的江山罷了!

  和他們也說不清楚,柴東亮也懶得解釋。

  片刻之後,何管帶也來了,其他的幾個軍官則不見蹤影。

  高銘笑道:「好了,人齊了!東翁,可以出發了!」

  說罷,他手一招,外面一個親兵走了進來,手裡還捧著一面旗幟!

  高銘拉著一頭,親兵拉著另外一頭,和風吹拂,戰旗烈烈!

  鮮血般艷麗的紅底色,中央一顆碩大的黑色九角芒星,九角星的邊線交點點綴著十八個黃色的小圓圈!

  鐵血十八星旗!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0:33
第八章 危機四伏

  匯報成績:發書三天,分類榜第九了,多謝書友支持!順便打劫個票票!

  比求票更重要的是,希望書友能提供發展思路和其他相關的想法、建議!

  中國歷史已經掌握在你們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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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星,象徵十八行省,紅色是血,黑色是鐵,在這個群魔亂舞的末世,在這個叢林法則盛行的世界,只有鐵和血的淬煉才能重新塑造大漢民族衰敗數百年的精神,也只有鐵和血才能洗淨這腥膻三百年的中華故地!

  一個月前,武昌的新軍就是在兩面鐵血十八星旗的鼓舞下,以區區一個協的兵力浴血奮戰一舉拿下重兵防禦的兩江總督衙門,讓戰旗飄揚在武昌城頭,昭示著華夏民族重又煥發了勃勃生機!多少雄姿英發的少年郎倒在這面旗幟下,為了這面旗幟所包涵的理想灑下一腔子熱血!

  眼前這面旗幟,上面有纍纍彈痕,旗幟的一角被燒的焦黑,斑駁的瘀黑那肯定是乾涸已久的碧血!

  這面旗幟背後顯然包涵著太多的故事,看著這面鮮血染就的戰旗,柴東亮不禁有些癡迷了!而師爺高銘不曉得是牽動了哪根清腸,竟然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張游擊、何管帶搞不清師爺為什麼而哭,但是大清的官員都是好戲子,上官高興的時候,自己哪怕死了老子娘也要咧嘴大笑,上官哀傷的時候,自己哪怕是剛娶了媳婦小登科也得哭的痛徹肝腸。

  兩個武官也跟著高銘痛哭,倒把柴東亮搞糊塗了!

  「伯蓀兄,味根賢弟,二位英靈不遠,這面旗幟終有重見天日的時候!」高銘掩面而泣,哭的昏厥過去。

  「徐錫麟?熊成基?高師爺原來也是革命黨?」張游擊、何管帶大驚失色。

  這下,柴東亮徹底暈了,孝服男方清雨更傻了眼,原來這位留著老鼠鬍鬚一口浙江官話的高師爺,人家才是正牌子的革命黨,李鬼碰見李逵了!

  張、何二人看柴東亮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懼意,原來革命黨早就混進蕪湖城了,而且一直隱藏在欽命蕪湖兵備道范同的身邊!

  這蕪湖城裡到底有多少革命黨的黨羽?

  但是張、何二人轉念一想,自己不也已經是革命黨了嘛!革命黨的勢力越大,自己就越安全!

  「還楞著幹什麼,請醫生來啊!」柴東亮一邊掐人中,一邊喝道。

  大夫還沒來,高銘就醒過來了,把這面被戰火燒的焦黑的旗幟緊緊摟在懷裡,死死不肯鬆手,不停的抽泣著嘴裡還在絮叨著什麼。

  只是,他說的是紹興土話,柴東亮一句也沒聽懂,但對十八星旗深深的依戀和濃的化不開的哀傷,依然令柴東亮感動了。孝服男方清雨更是熱淚盈眶,握著拳頭咬牙切齒,悲憤之情充溢。

  柴東亮穿越之後,總有種遊戲的心態,有點隔岸觀火的意思,總覺得在看一場大戲。冷眼旁觀蕪湖官員的顢頇愚昧,人民的怯懦麻木。

  從這面被血和火染成焦黑色的戰旗上,柴東亮知道了,不是每個中國人都是這樣的,就在這面旗幟下,有無數好兒男甘灑一腔熱血,大好頭顱為這片深沉的黃土地而拋擲!

  此刻,他才隱約的感覺到,來到這個大時代,作為一個炎黃子孫,也許自己真的需要為這片土地和上面生活著的人們做些什麼了!

  過來許久,高銘擦了把眼淚,強笑道:「我這是怎麼了?老了老了像小孩一樣!走吧,時間不早了!」

  「咱們去哪裡?」張游擊壯著膽子問道。

  「先去新軍的軍營???何管帶,你那裡安排停當了嗎?」

  「妥妥當當的,要是有些微的差池,高師爺您把我老何的頭擰下來當夜壺!」何管帶拍著胸脯道。

  柴東亮心裡則在暗暗禱告,但願這接收新軍停停噹噹的,千萬不能出錯啊!

  城南郊,好大一片軍營,微風吹起黃龍旗,一隻陰死洋活有氣無力的黃龍,假模假式的伸出爪子,像極了此刻風雨飄搖的大清朝。

  兩個營的新軍被關進了營房,一個滿臉煙容的排長帶著幾個棚目強打著精神守在門口,禁止士兵出入。

  「何三爺,您老香一口去?」一個滿臉麻子的目正諂媚的笑道。

  何三爺是管帶何足道的堂弟,他鼻子哼了一聲道:「我堂哥交代了,今天誰敢不盡心巴結差事,出來紕漏,他可要六親不認了!」

  「今天是不是有大人物要來啊?」

  「不清楚,看樣子應該是!」

  「這革命黨都打到了當塗了,還有朝廷的大官敢來視察新軍?」

  何三爺怒道:「這是你們該考慮的嗎?」正準備繼續發作,就看見麻子變戲法般掏出一個紙包,上面有兩個煙泡。

  「您老吞一個,暫時湊合著!」

  何三爺轉怒為喜:「你小子懂事兒!回頭我向我堂哥給你說幾句好話!」

  麻子目正笑的眉眼開花:「有您老人家這句話,就算周全小的草料了!」

  麻子樂呵呵的走了,轉個身就變了臉,嘴角挑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他走到大校場的西北角一間房子跟前,門口兩個看似懶散實則警惕萬分的兵卒和他眼神交流了一下,麻子回身四處張望之後敲響了門。

  當、當當、噹噹噹、當當、當

  有節奏的敲門聲過後,「吱呀」一聲,門開了條縫,麻子鑽了進去。

  屋子裡兩個人在抽洋煙,還有四個人在抽含煙,緊閉的屋子熏的麻子幾乎睜不開眼睛。

  「怎麼樣?今天是不是有大官要來?」一個劍眉星目的男子問道。

  麻子從桌子上拈起一片熟牛肉填進嘴裡,嚼了半天嚥下去,又喝了一杯不曉得是誰的殘酒,陶醉的道:「牛肉就得吃帶筋的,有勁!」

  「麻子,等會有你吃的,快說!」一個臉色如鐵的男子沉聲道。

  麻子對他似乎很畏懼,就不再賣關子,笑道:「海山哥猜的一點都不錯!今天確實有個大官要來,要不然何老三會親自守轅門?」

  「多大的官?」

  「不知道,肯定比游擊、管帶要大,我估摸著怎麼也是個總兵、提督,沒準是安徽巡撫呢?」

  「朱家寶這個混賬!三年前的仇還沒報呢!他敢來,老子送他幾個麻糖嘗嘗!」劍眉星目的男子手裡拎了個炸彈冷冷的道。

  「管他是誰呢,這個時候來就是來找死!」面沉如鐵的男子緩緩的道:「弟兄們的彈藥都發了嗎?」

  「發是發了,不過每人只有五發子彈,不過癮啊!海山哥,你能不能想辦法,搞幾門炮來?大風起兮雲飛揚,新軍大炮轟他娘?」劍眉星目的男子嬉皮笑臉的把玩著炸彈道。

  「陸凱,你不要節外生枝,我聽說你和馬炮營在套磁?想騙一門大炮?馬炮營不比咱們,何足道安插了不少人,那裡雖說不算鐵門栓,水潑不入針插不進有點誇張,但是萬一事情洩露,也很麻煩???我告訴你,今天炸彈一響,就是舉事的信號!不許胡來!子彈不夠,咱們就先打武庫???正所謂???」鄺海山苦口婆心的道。

  「你是不是又想說,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哎,鄺老大,你就那麼怕我失身?行了,聽你的還不行嗎?呵呵,今天不曉得是哪個不開眼的傢伙要嘗嘗這麻糖了!」

  鄺海山皺皺眉頭,陸凱這副混不吝的憊懶相,他還真是有點看不慣,但是這不妨礙他們倆是最好的朋友!

  「今天,就用那個狗官的血,給戰旗壯壯行色!」鄺海山打開一個櫃子,裡面赫然也是一面紅底黑星的鐵血十八星旗!

  火塘裡的火苗猛的跳高了起來,鮮紅的戰旗把幾張青春逼人的臉,映照的格外英姿勃發!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0:34
第九章 冰火兩重天

  新軍的大校場上,五百多人挺著腰桿,站的旗槍般筆直。步兵刺刀映照的眼睛發暈,馬炮營的馬匹鼻子噴著熱氣,蹄子不安的刨著腳下的泥土,一磅的格魯森快炮、十二磅的克虜伯大炮擺了一排,剛剛擦去油泥的炮身泛著幽藍的光。

  這大清朝的兵從當年的武衛軍開始,論起打仗那是一千一萬個不行,但是要說軍容整齊正步踢的漂亮,那連洋人都比不上咱大清。當年西洋各國的軍官參觀武衛軍的時候,都認為這是一支舉世罕見的精兵,結果八國聯軍一來就露了怯,這些丘八大爺軍姿、正步、翻壕、越障什麼都練了,唯獨忘記練習打槍了!

  「鄺老大,形勢不對啊?剛才兄弟們的子彈都被收繳了!赤手空拳今天什麼都幹不了!」人群中,顧麻子用肩膀輕輕碰了鄺海山一下,朝遠處努努嘴使了個眼色。

  鄺海山順著顧麻子的眼光極目遠望,在大校場外的城垛上,隱隱約約有人影晃動,陽光下還有刺刀的閃光。一旁馬炮營的袍澤那裡,那幾門當做寶貝的賽電快炮、格林快炮不見了!而隊伍中,管帶何足道的幾個心腹親信也都不見了蹤影!

  一向不苟言笑的鄺海山,臉繃的更緊了:「通知兄弟們,不要輕舉妄動,尤其是陸凱這個混球!」

  顧麻子朝身邊的一個士兵使了個眼色,然後左手朝下,將大指蜷縮起來,做了個古怪的手勢。

  手勢在人群中漸漸傳來了,不少人面有遺憾之色。

  在他身邊不遠,陸凱穿著合體的德國式軍服,小牛皮的武裝帶將腰殺的細細的,顯示出健美的倒三角,手握洋刀的刀柄站立,顯得英武逼人。

  鄺海山皺皺眉頭,陸凱的軍服口袋裡鼓鼓囊囊的,莫不是這廝把炸彈帶來了?這個傢伙平日裡說話不著四六,看似憊懶無賴的一個人,但是一旦主意打定,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犟種!

  顧麻子在人群中悄悄挪動,冷不防被人抽了一馬鞭:「亂動什麼?不許交頭接耳!大人馬上就到了!」

  顧麻子倒吸一口冷氣,這一鞭子打的結實,肩膀上立刻橫亙起一道腫脹的印子。他朝不遠處的陸凱看了一眼。陸凱倒是滿臉的雲淡風輕,嘴角還微微帶著笑意。

  轅門口的衛兵突然舉槍過頭,軍官舉到在胸行了新式的軍禮。陽光照的有些發懶的新軍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新軍在何管帶和一群親兵的簇擁下,一個年齡和他們差不多的清秀青年,一身戎裝騎著西洋高頭大馬旋風般的掠過轅門,直接衝進了大校場。

  十幾匹快馬捲起的煙塵,令這秋日暖陽也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轉瞬間,柴東亮等人已經到了大校場的主席台附近,一個哨官手握洋刀踢著顛顛的正步,到了近前單手舉刀至胸口,刀背貼著鼻樑大聲道:「安徽新軍步兵營、馬炮營集結完畢!請大人檢閱!」

  柴東亮帶著一行人圍繞著大校場整整的兜了兩圈,馬蹄聲聲煙塵滾滾,令這些新軍感覺心驚肉跳,不曉得這位穿著新式軍服,馬靴锃亮的大人要出什麼妖蛾子!而何管帶也破天荒的沒有說話只是跟著柴東亮策馬奔馳,要知道每次朝廷派人檢閱新軍,何足道都要扯著公鴨嗓唱報官銜。而且令新軍官兵奇怪的是,這位大人身邊只有幾個親兵戈什哈,卻沒有打出官銜牌。

  要知道,即使是州縣官出行,也要「某某年進士及第」、「六品黃堂」之類的打出一溜官銜牌。

  兩圈之後,柴東亮勒住韁繩,心裡暗爽,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騎這種高頭大馬,原先在內蒙也曾經騎過馬,不過蒙古馬低矮、速度又慢,總覺得不過癮!

  柴大大過了把癮,但是鄺海山等準備起事的新軍官兵都覺得冷汗淋漓。

  新軍士兵一個個站的更直了,生怕被挑出毛病,他們偷眼看著那個小白臉的大人,搞不清這位是何方神聖。柴東亮對眼前的一切很滿意,自己刻意散發出來的王八氣,顯然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只是這軍服的領子實在是太憋屈了,感覺呼吸都受限。

  「解散,吃飯!」

  這些新軍就更傻眼了,這位大人不講演、不打賞,也不檢閱操演,居然張口就是吃飯!

  新軍吃飯的時間只有一刻鐘,所有人默不作聲,只有咀嚼聲和筷子碰擊瓷碗發出的脆響。

  柴東亮和何足道也和他們一起吃飯,吃的同樣是糙米干飯、蘿蔔乾,他也沒有說話,似乎吃的很香甜,只是苦了何管帶等人,這些傢伙平日裡吃好的吃慣了,吃肉嫌有骨頭,吃魚嫌刺扎嘴,何嘗吃過這種飯菜?尤其是這糙米,不曉得在庫中放了多久,老遠就能聞到一股發霉的味道。

  新軍們心神不寧的吃完了飯,見沒有集合的意思,就在大校場中央閒轉消食,柴東亮等人也不說話,過了半個時辰之後,柴東亮一擺手。

  「啾啾????」軍官吹起了尖利的銅哨。

  新軍急忙站好了隊伍,等待這位自打進了轅門,就沒有說過兩句話的大人訓示。

  「全體都有,圍繞校場跑五圈!」

  柴東亮平靜的發令。

  五六百人先是一愣,然後排成五列縱隊,圍繞著大校場跑圈。柴東亮估計,這個校場一圈有一公里左右,五圈跑下來就是五公里。

  「一二一!」軍官手握洋刀喊著號子。

  兩圈下來,就有人跟不上隊伍了,首先是何足道的堂弟何老三,青黑色的臉泛起病態的潮紅,眼皮子一翻昏了過去。幾個和他關係好的棚目、排長想要扶他,卻看見臉色鐵青的何管帶。

  何管帶一鞭子抽向準備扶起何老三的排長,聲色俱厲道:「不許管他!」

  排長捂著手跑了,五圈下來,五百多人中掉隊了足足二百多!

  這些人膽小點的在校場中滾著、爬著前進,膽大的直接就仰面朝天的裝死狗,任憑軍官的鞭子如雨點,就是不起來。

  「這狗官!」陸凱跑了五公里,氣不長喘,用眼角的餘光瞄著柴東亮,心裡暗罵道。

  三百多跟著隊伍順利跑下來的新軍,氣喘吁吁的排成了隊伍。

  柴東亮一擺手,幾個戈什哈從大車上卸下一個碩大的樟木箱子。

  「打開!」

  箱子打開,柴東亮跳下馬,冷淡而挑剔的眼神從隊頭掃視到對尾,每當他看到一個人的時候,這個新軍士兵就會下意識的站直了腰桿!

  偌大的校場鴉雀無聲,只有士兵們沉重的呼吸和龍旗飄揚的聲音。

  過了許久,柴東亮才微笑著彎腰,從箱子裡拿起一封被油紙包裹著的龍洋!

  吧嗒!

  一聲悶響,紙封被掰斷,龍洋流瀉下來撞擊到箱子中的洋錢,發出悅耳的響聲。

  「各位新軍的兄弟,你們辛苦了!凡是跑完這五圈的,軍官賞二十塊,士兵賞十塊見面禮!」

  「謝大人的賞!」

  謝賞之聲響徹雲霄,新軍士兵每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十塊龍洋夠在鄉下娶個媳婦的了!要知道,新軍士兵每月只有三兩四錢五的軍餉,扣除了軍裝、被服、鹽菜伙食,剩下的也就是點銀渣子了!

  「現在,我親自點名,點到名字的,自己上前領賞!」柴東亮手托著花名冊喊道。

  新軍又是一片喜色,平日裡朝廷的恩賞,都是發到何管帶手裡,然後由各級軍官代為發放,一般賞銀不會超過三塊,而到士兵的手中,能剩下個銀角子就算不錯了!

  這些丘八哪曾見過,朝廷派來的大官親手給這些滿身汗臭味的士兵發錢的?

  「那些半路上躺下的,每人自己到軍法處領十下軍棍!」何管帶看著自己堂弟那副死狗樣子,咬牙切齒的道。

  沒有跑完五圈的,則個個面如死灰!

  一時間,大校場冰火兩重天!

  「快叫到我了!馬上就是我了!」陸凱手心攥出了汗水,眼睛死死的盯著正在發軍餉的柴東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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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類新人第六了,大大們給力啊!望繼續支持!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00:35
第十章 暗流洶湧

  分類第四了,大大們太給力了!沒什麼說的,一路爆上去!

  ??????

  「王狗剩!十塊!」

  「謝大人!」

  「張二倌,二十!」

  「標下謝賞!」

  一塊塊的洋錢灑了下去,樟木箱子漸漸變空,換來新軍官兵興高采烈的表情。

  「不許喊疼,敢鬼喊鬼叫的,再加二十軍棍!」何足道發了狠。

  何管帶惱火也是有原因的,首先是自己那個堂弟實在不爭氣,還沒跑一圈就趴在地上挺屍,本來他還準備向柴特使推薦一下他,給他升陞官,這下泡湯了!更讓他火冒三丈的是,這位特使大人收了自己兩千兩銀子,居然給新軍發錢的時候,餉銀不過自己的手!而是直接發給那些丘八了!

  看著箱子裡的龍洋在減少,何足道感覺那是在挖自己的心肝!拿老子的錢去邀買人心,這位大人真是不厚道!

  柴東亮發銀子唱紅臉,何足道打軍棍唱白臉,領了銀子的興高采烈,挨打的咬著牙暗罵自己不爭氣,早知道這樣爬也爬滿五圈決不掉隊!

  「冷靜,冷靜,馬上就輪到我了!」陸凱的臉上,那股滿不在乎的勁頭也消失了,代之以滿眼的凝重。

  「炸死這個狗官!給慘死的哥哥報仇!」仇恨令陸凱忘記了恐懼,那雙黑寶石般的瞳孔也充血而放大。

  「哎呦!」

  不曉得是誰撞到了陸凱身上,他下意識的往前倒,像是倒了骨牌般,一大群人倒成了滾地葫蘆、

  「別踩,老子的洋錢掉了!」

  「那是我的,你狗日的敢拿我的錢,剁了你的狗爪子!」

  大校場亂作一團,何管帶偷眼望去,柴東亮的臉陰的滴水,他急忙衝了過去,馬鞭子沒頭沒腦的打下去。

  「狗娘養的東西,一點都不給老子做臉!」

  陸凱身上被壓了好幾個人,好容易爬了起來,就被何足道劈面給了一馬鞭。

  「陸凱???陸凱!」

  突然,他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下意識的答道:「標下在!」

  「陸凱,二十塊!」

  十步,九步,八步???夠了!陸凱向口袋裡掏去,突然愣住了,口袋裡的那枚炸彈不翼而飛了!

  「發什麼呆?還不謝大帥的賞!」何足道對他屁股又踢了一腳。

  陸凱渾渾噩噩的結果賞銀,一直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兒,回到隊伍中看見顧麻子的臉上掛著詭秘的笑容。

  陸凱怒目相視,顧麻子有些怕他,縮著頭不看他。當他看見鄺海山那張滄桑的和年齡不相符的臉之後,輕歎了一聲腦袋耷拉了下來。

  柴東亮站在上面發銀子,下面的一切盡收眼底。

  果然有古怪,這新軍滿打滿算五百多人,卻不知道有幾方的勢力在角逐。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啊!

  發完銀子,天也黃昏了,柴東亮依然在這裡吃了晚飯。不過不是中午的糙米干飯,而是大塊的牛肉、雪白的饅頭。

  新軍剛拿了恩賞,又打了牙祭,各個興高采烈吃的滿嘴流油。那一百多挨了軍棍的倒霉鬼則送到醫官那裡治傷。

  柴東亮吃完了飯,就留在軍營裡巡視。蕪湖的新軍營有個破舊的修械所,勉強能修理一些受損的洋槍。如果是機槍、火炮受損,就得送到安慶的內修械所了。

  幾台破舊的機床,幾個臉上髒兮兮的機修兵,被豆油燈熏的眼睛紅的像桃子。

  柴東亮暗暗歎了口氣,本來準備在蕪湖大幹一場的,利用領先這個時代的知識,建設一個軍工基地,看來是不現實了,下一步必須拿下安慶或者是南京,否則再先進的知識也沒用。

  這個時代,想買機械設備就得向洋行訂購了,即使柴東亮有足夠的銀子,也得等半年才能送達!

  而此刻,誰會給他半年的時間呢?

  「給他們送幾盞馬燈!這油燈能幹紅嗎?今後我就住在新軍的營房裡,把電給我接過來,首先就把這修械所弄的亮亮堂堂的!」柴東亮冷冷的道。

  何管帶剛想說什麼,卻看見柴東亮冰冷的眼神,就把嘴裡的話和著唾沫吞了下去,諂媚的道:「大人愛兵如子,真是我等武夫的楷模啊!」

  柴東亮挨個和修械所的機修兵握手,絲毫不介意弄的自己滿手的油泥,幾個大頭兵激動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又怕在上官面前失儀,只好強忍著熱淚。

  何管帶心裡暗罵:做作!

  但是嘴上卻滿是諂諛之詞,把柴東亮說的天上才有地上全無,孫武諸葛復生也不如他,聽的柴東亮都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嘟嘟???」

  上床睡覺的號角響起,被銀子燒的心情都要飄起來的新軍戀戀不捨的上了床,轉眼就到了月上柳梢。

  柴東亮帶著一群軍官,躡手躡腳的挨個巡視營房,看到睡姿不好的士兵,親手替他們掖好被子,鞋子擺放位置不正的還替他們碼放整齊。手下人想替柴東亮動手,他還不願意,非要親自動手。

  諸般做作,弄的何足道都覺得這個革命黨的特使,入戲太深了!

  「二十個人一間營房,實在是太擁擠了,再騰出幾間房子讓士兵住的寬敞些???今後要建立軍官夜間巡視制度,保證士兵的睡眠質量!」

  柴東亮發話了,其他人只有點頭諾諾連聲而已。

  不少還沒睡著的兵,何嘗見過如此體貼的長官,都有一種要為他效死的心!只有陸凱、鄺海山、顧麻子等人不屑一顧。

  看見柴東亮等人從營房裡出去,走的遠了,陸凱一骨碌爬了起來,咬牙切齒的道:「今天要不是你們偷了我的炸彈,這狗官已經被炸成碎片了!」

  顧麻子急忙撇清:「陸哨官,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鄺老大交代的!」

  鄺海山叼著洋煙卷,望著窗外發呆,過了許久道:「這狗官倒會邀買人心,若是讓他再這麼搞幾天,怕是人心就散了!」

  陸凱冷笑道:「怕他是沒機會了!明天我就找個機會做了他??鄺老大,不能再拖了,明天就舉事吧!」

  鄺海山手裡的煙頭一明一滅,過了許久,他狠狠的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死死的捻滅,惡狠狠的道:「就這麼定了!通知兄弟們,明天晚上動手???都上床睡覺,養足精神,明天夜裡可沒覺好睡了!」

  窗外,一輪冷月被薄霧籠罩,淒冷幽黑,顧麻子不曉得哪根筋不對頭了,幽幽的道:「真是個好天氣啊!」

  陸凱冷冰冰的道:「殺人放火的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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