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獵天 作者:今夕何夕 (已完成)

mk2257 2011-6-3 21:57: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2 162310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3:08
第三百一十六章 何為法天

    “金闕銀鑾並紫府,琪花瑤草暨奇葩。朝王玉兔壇邊過,參聖金烏著底飛天地相隔九萬里,九萬里上有天河,天河聚瑤池,瑤池化雲為水,成就一重天,往上則有九重,九重之上有天宮。”

    嘯天山天宮,在南天門前,老者揉了揉惺忪的雙目,看向身前恢宏的天宮,手中的酒袋已空,然而眨眼間,又一只酒袋出現在他手中,卻像是憑空生出一般。

    “果真和宗門典故中的那個天宮無甚差別呵,周姓娃娃居然能找到這個地方,真乃福緣深厚之輩,羅剎跟在他身邊我也放心了。”

    青斗笠,綠簑衣,只不過綠得無比陳舊,隱約透出幾分枯黃。和月羅剎幾乎一般打扮的老者灌上口酒,唏噓不已,良久,他眼底泛起森森綠光,手指掐算連連。

    “果然,這幾個小娃娃的命途久遠得很,絕不會局限于七州一地。莫非時隔萬年,月影宗又將重反四大部洲,羅剎呵,你拒絕再修煉月影宗功法,修為進展緩慢,一旦踏足四大部洲,遭遇平天一脈的追殺,你又將如何自處呢。”

    遠處傳來破空聲和那個熟悉無比的怪叫,月修羅陰沉的臉上浮起淡淡的暖意,他長嘆口氣,回身看去。

    “罷了,人老了,想的也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羅剎也會有屬于他自己的運道,況且還早得很呢。”

    眸中綠光收斂,月修羅透過浮雲高山,望向那幾個追殺上來的老人,目光漸漸變得冷凝。

    通天六老追著周繼君四人穿梭在仙山群島間,臉上的驚愕之色愈發濃重,終于,周繼君四人落在天宮南天門前,回身望向通天六老。

    “兀那小兒,這里是何處”

    為首的通天老者懸浮在天宮邊緣,警惕地打量著周遭,漸漸的,眼中露出難以置信。

    “何必多此一問呢,天河瑤池,穹宇樓閣,這里自然是天宮了。周繼君拂袖而立,嘴角微翹道。

    “不可能!”老者神色陰晴變幻著,他死死盯著周繼君,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透。

    “有什麼不可能的,小君君說是,自然就是了。”月羅剎低低一笑,他是第二次來到這,雖然不如沙摩尼和虛柯那般驚憾,可再度置身奇妙瑰麗的天宮,仍舊有些恍惚。

    “兀那老兒,你怎麼不敢過來。”月羅剎揶揄地怪叫道,余光不住瞟向四方。

    通天六老氣的渾身發抖,可卻沒一人率先飛落。人活的越長,往往越害怕那些未知的存在,或者說越貪生怕死,即便強如通天也是如此。

    “諸位還猶豫什麼,只要我們六人全力而為,即便那幾個小兒再結成法陣,也只有死路一條。”一名通天強者開口道。

    “且慢,此處可能有陷阱。”為首的通天老者沉吟道。

    “哈哈哈,武老多慮了,這里若真是天宮,又怎麼會屬于眼前幾個小兒,定是他們偶然發現的存在。哼,想以疑兵之計嚇退我們,若讓他們得手了,我們幾個老家伙可真的要成為七州笑柄了。

    “正是。”一旁的幾個通天強者回過神來,齊聲應和道,望向周繼君和月羅剎的目光中寒意凜然。

    “可是”為首的老者已隱約察覺到幾分不對勁,卻是懷中的小獸微微顫抖著,他剛欲開口,身旁的幾人已駕著浮雲沖向天宮,輕嘆口氣,不再管懷中的小獸,他亦駕起浮雲射向天宮。

    六名通天強者抽動天宮內的靈氣,天地人合一,宛如山岳般的拳頭砸向四名少年,可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周繼君四人一動不動,仿佛傻了般望向他們,待到近前,才看到那個銀發男子眼中浮出的譏諷之色。

    “轟!”

    六人全力一擊在半途被攔下,提著酒袋的老人收回拳頭,打了個哈欠。

    “全來了嗎,天山、三仙島、萬劍宗嘖嘖,山海秘境的通天修者也就剩下你們幾個了吧,哦,還有覆海宮的那條老泥鰍。”

    月修羅將袋中酒嘩啦嘩啦地灌入口中,在他身前,六名通天強者屏氣凝神,滿臉驚懼之色,之前醞釀出的天地人合一的氣勢瞬間崩潰瓦解。

    他們雖是站在七州巔峰的通天強者,可在眼前這個邋遢的老人面前,他們卻是螻蟻般的存在,一如同他們口中的人尊。月影宗月修羅,是數百年來山海秘境最高深莫測最無人敢惹的存在,十余年前,山海秘境絕大多數宗門聯手布下詭局,離間月修羅師徒,想要趁其心神不寧,除此大禍。然而,在月影宗門前,他們第一次見到了這個山海公敵的真正實力,法天上品,足以秒殺任何一個通天強者。從那以後,月影宗門便成了山海秘境的禁地,除了覆海宮宮主偶爾前去轉悠幾圈,再無人敢踏入它方圓五里。

    正當通天六老以為出了山海秘境,踏足七州,他們定是這天下間最巔峰的存在,執掌國運萬人敬仰,卻不料轉眼後就遇上了山海秘境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月修羅,卻是再次淪為螻蟻。

    為首的通天強者目光游弋間,落到了月羅剎身上,他的瞳孔猛然一縮,伸手指向月羅剎,顫巍巍地低喊道。

    “原來是他。”

    “哦,終于認出來了。我這寶貝徒弟當年被你們設計陷害,逼得離開了山海秘境,顛沛流離了十余年你們竟還敢追殺他,好啊,今日我便老賬新帳一起算。”

    聞言,月羅剎嘴角微微蠕動,卻沒開口說話,為首的通天強者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無比,他余光掃過同樣滿臉恐懼的眾人,腳底悄悄凝聚出浮雲,下一刻,已然轉身飛逃。周遭的通強者們回過神來,心中暗罵一聲,卻也不甘落後,紛紛駕起雲頭,朝天宮外逃去。

    “哈哈哈哈”

    不屑亦桀驁的笑聲從那個提著酒袋的老者口中傳出,他冷冷地望向那幾個四散奔逃、再無通天強者氣度的老人,轉身望向月羅剎,目光游走,一一飄過周繼君、沙摩尼和虛柯。

    “你們是羅剎的好友,也算是我月某人的晚輩了。我也不藏拙,你們且仔細看好了,何為法天。”

    話音落下,斷絕天地的強橫氣勢從月修羅身上傳出,眨眼後,邋遢懶散的老者已然消失,轉而變成了那個七州、乃至山海秘境都數一數二的絕代強者。

    “法天法天,執掌天地法度。”

    月修羅淡淡說道,他雙臂揚起,刺目的光暈流轉而出,宛如觸手般伸展向四面八方。天宮上頭的日月星辰漸漸停止了運轉,仿佛被觸手抓住一般,天宮中的靈氣猛然收縮,已逃出半里多地的通天六老身形陡然僵硬起來,他們嘶吼掙扎著,可天地人合一的氣勢已被切斷,化作厲風的靈氣不住收攏,將他們卷回天宮。

    “執掌天地法度,相當于天地之氣的執法者,不僅能切斷通天強者天地人合一的意境,還能操控日月星辰,成為一方天地的執掌者。”

    望著身前宛如天地般高深莫測的老者,周繼君低聲喃喃道,此時他終于知道為何屠龍、還有幾位老師甚至依依都一直不肯告訴他通天境界之上的奧義。通天已是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然而在法天之下卻如螻蟻般微渺,見識了法天境界,再看通天便沒了以往的尊崇之意。眼高手低,失去了那顆至誠之心,對于修行一道,卻如心魔,必將阻礙境界突破。

    感受著法天之威,周繼君腦中飄過一絲玄而又玄的感覺,心念達到,體內穹宇之中,紫君和三道蛇人互視一眼,同時施展精氣道力操控體內穹宇諸物,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然而,無論它們如何施力,體內穹宇中的大小諸物也只是按照各自原先的軌跡運轉,絲毫無法忤逆。

    “連體內穹宇都無法隨意執掌,更別談體外穹宇了法天、通天,他們領悟天地之意是否也會生出像我這般的體內穹宇,如若不是,他們又是如何修煉突破的。”

    千百心思念頭一齊涌上來,周繼君眼中升起黑白兩色漩渦,瘋狂之色從中溢出。

    “守神!”

    一道清涼無比的先天精氣躥入腦中,千百心思瞬間消散一空,周繼君深吸口氣,眼中浮出感激,脊背上卻已冷汗密布。他急于提高修為實力,竟以人尊的修為強行領悟法天境界的奧義,心念險些淪陷。

    “多謝月老相助。”

    周繼君微微尷尬地朝著月修羅拱了拱手,嘴角泛起苦笑,他卻沒注意到,那個能執法天地的強悍老者正透過斗笠死死盯著他,目光流轉變幻,有驚駭,有猶豫,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殺機。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3:09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月修羅的殺機

    “都出來吧。”

    周繼君輕聲說道,轉眼後,十來個少年人從南天門內的宮殿中魚貫而出。

    “公子。”

    十二星主朝著周繼君俯身一拜,微微驚駭的目光掠過通天六老和沉默不語的月修羅,隨即小心翼翼地退到周繼君身後。齊靈兒則拉著李車兒,熟稔地和月羅剎等人打招呼,滿臉歡喜。

    “嘖嘖,小君君也開始建起小勢力來了嘛。”月羅剎打量著拱衛在周繼君身後的少年星主們,摸了摸下巴,頷首道,“實力也都不錯。小君君,你還記得當年半年多前你托我去山海秘境辦的那件事嗎。”

    “自然記得。”

    半年多前,周繼君和月羅剎亦是在這豫東之地分別,周繼君只身前往京城,打探假煜德之秘,而月羅剎則回轉闊別十年之久的山海秘境,尋找被神秘人帶走的真皇帝。此事至關重大,即便周繼君布下驚天大局,在豫州趙地削弱各方勢力,斬皇天,陷通天,為北疆軍盡取大勢。然則大義卻依舊在皇室一方,只要它一天是正統,那七州百姓就一天姓煜。因此,若是能得到那位真德帝,亦或是取得當今帝王乃是假冒的證據,大義自然會倒向當年共創大煜的一字並肩王一脈。

    凝視著月羅剎,周繼君沉吟半晌道。

    “莫非,那真的煜德帝已遭不測?”

    此時聚于天宮中的諸人,十二星主、齊靈兒和李車兒為周繼君門下,而月羅剎、沙摩尼和虛柯都是周繼君的生死之交,只除了目光移向另一邊不知在想什麼的月修羅,不過他是月羅剎的師父,眾人自然也將他當成自己人。就見月羅剎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花了三四個月,混入各大門派,終于打聽出煜德帝的消息。那個倒霉的煜德帝原本是囚于天山宗門之中,然而九年卻有一神秘人潛入天山,將他帶走,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生死亦不知。”

    “又是神秘人?”周繼君眉頭微微皺起,“不是當年將他從皇宮劫持出的那人?”

    “不知道。”月羅剎苦笑道,“應當不是,你說的這人,別說我,就連我老我師父也不知道,會不會是小千千弄了?”

    揉了揉額頭,周繼君嘆了口氣,臉上陰晴不定。真煜德再度失去音訊,而那個實力莫測的神秘人卻似不存在,這兩大變數突兀地嵌入周繼君的棋局中。削諸侯、斬皇天、陷通天,周繼君假死半年有余,一朝出手掌盡天下風雲,然則棋局又出紕漏,仍舊危機隱伏。

    還有第三個變數,白家男子我的師弟。

    腦中浮起了那個自己不曾完全看透的人,白家白啟。周繼君嘴角微翹,或許真如賈先生所言,爭霸天下的道路上若沒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當真是無趣的很。皇天教垮台,大煜皇室危機四伏,千十七志不在七州,如今能配得上做周繼君對手的,就只有白啟了。

    “也罷,此事日後再說。眼下,該是結束這場大局之時了。”

    周繼君淡淡一笑,促狹地看向月羅剎三人,卻見他們臉上都浮起疑惑之色。

    “這局莫非還未了解?八個通天已命送豫州,皇室失去靠山,實力大損。怎麼,莫非這不是君兄最終想要的嗎。”虛柯思索片刻,問向周繼君。

    “虛兄所言只是其中之一,我最想要的還在這六名通天身上,而且,他們還未完全死透呢。”

    周繼君揮袍,切開一名通天強者的胸膛,躲在其中的心神見勢不妙,哀鳴著就要飛離,卻被周繼君釋放道力卷入手中。饒是肉身已死,可通天境界的心神豈是平常,它猛地一震,欲要掏出周繼君的手心。巨力傳來,周繼君連退數步,方才施展全力將心神壓制住。

    “小君君,莫非你想”陡然間似乎想到了什麼,月羅剎遲疑地看向周繼君。

    “九年之期,只剩區區四年了。”

    聞言,月羅剎和沙摩尼臉色微變,而那個始終站在不遠處的老者肩膀微顫,怔怔地望向月羅剎。

    “四年呵,短短四年內必須突破到通天,光憑修煉卻是無比困難。”周繼君緊緊盯著手中不住掙扎的心神,良久開口道,“不過,眼下有了通天強者的心神,卻是多了一條捷徑,至于能不能領悟出,就要看機緣造化了。”

    “吞噬心神中的通天道意嗎。”月羅剎幽幽一嘆,隨即搖著頭道,“通天心神所藏的道意太過繁多,吾等的心神與之相去太遠,定然無法完全吸收。”

    “只要找出其中一道即可。”微微詫異地看了眼月羅剎,又轉向不遠處的法天強者,周繼君心頭了然,定是月羅剎沒有告訴他師父關于九年之期的事,否則愛徒心切的月修羅定會不惜全力助他掌握通天境界的道意。

    頓了頓,周繼君開口道。

    “想要突破通天境界,或許只要掌握其中的一條道意,那便是天地人合一。你們吸收心神道意時,就選擇這條道意探尋下去,定會有所收獲。”

    說完,周繼君轉身望向月修羅,拱手道。

    “月老可否為我們幾個護法?”

    深深看了周繼君一眼,月修羅目光閃爍,點了點頭道。

    “自然可以。”

    說話間,月羅剎已揮手卷來一顆心神,而沙摩尼口喧佛號,看向一旁的虛柯。

    “不如虛兄也吞噬一顆吧,你功法奇特,擅長吞噬吸收,定能得心應手。”

    “不必了。”虛柯笑著搖了搖手,“我之功法自有達到通天境界的途徑,而且我亦沒有九年之期所迫,無需過急。”

    回身看了眼虛柯,周繼君點了點頭,亦不勉強。他拉上月羅剎和沙摩尼,盤坐一圈,釋放出心念,開始吞噬心神中蘊藏的天地人合一的道意。

    余光飄向月羅剎,虛柯臉色漸漸變冷。周繼君三人都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大局與通天強者的心神上,未曾注意其他,可他卻一直在觀察這個心思難測的法天強者。隱隱約約間,虛柯感覺到幾分不同尋常的古怪,可卻又難以道明。

    就在這時,只見月修羅目光罩向周繼君,眸底泛出濃濃的綠光,殺機頓現。虛柯臉色微變,正欲上前,可轉瞬間,一股強勁的氣息壓來,宛如天地山海,將他制在當場,動彈不得,口不能言。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3:10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吞噬記憶

    瑩白透紫的心念將那顆掙扎著的心神吞沒,周繼君咬緊牙關,忍住心神沖擊的劇痛,慢慢將它吞噬、融合。腦中嗡地一聲,周繼君渾身劇顫,撕心裂肺的痛楚將他淹沒。漸漸的,周繼君睜開眼,透過心念,那一幅幅畫面如流水般浮現在眼前,卻是這名通天強者的生平記憶。

    “天地人合一,在他突破到通天境界的修行之路上,又是如何做到的。”

    山海秘境,三仙島弟子,劉吾元。少年時雖不出眾,卻在七十歲那年,機緣巧合誤食妖獸道丹,從此修為突飛猛進

    彈指剎那,短暫而又漫長。周繼君邁入劉吾元的記憶長河,追隨著他的修行之路。初入地境,地境巔峰,人尊下品,人尊中品,人尊上品二百余年的漫漫修行路上,有機緣,有磨難,有歡樂,亦有傷慟,然而更多的卻是孜孜不倦的修煉。

    “每個站在千萬生靈之上的存在,都絕非偶然呵。機緣要有,勤奮亦要有,光靠一時好運終究只會曇花一現,卻須死死抓住那線機遇,逆流而上,不斷奮進。”

    回溯劉吾元的修煉史,兩相應證,周繼君也是受益匪淺,那絲玄而又玄的明悟如浮光掠影般閃過,雖無法盡掌其中奧義,卻讓他的道心愈發堅固。

    終于,周繼君循著劉吾元的修行之路,來到了他突破通天境界的那一夜。天地昏暗,山海之地波濤翻滾,彎彎的月牙從千山萬島盡頭升起,剎那間,夜如白晝。滿臉肅穆的劉吾元站在三仙島外的礁石上,在他身後,長老們率領上千弟子期待無比地望著三仙島的奇葩。天上群星閃爍,陡然間,四面八方,無數道奇異紛雜的靈氣涌向劉吾元,順著他的周天經絡流轉于體內,漸漸的,那些天地精氣匯聚成一股,融合、煉化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第一股先天精氣從他道府中生出,流轉了數個周天。

    “先天精氣?”周繼君微微錯愕,隨後了然,天下間未到人尊便能凝練出先天精氣的人物屈指可數,周繼君之所以能在地境時候便煉化先天精氣,蓋是因為他擁有奇異的先天藏象。

    “莫非這先天精氣是突破到通天境界的關鍵?”

    周繼君心頭微動,死死盯著劉吾元,只見他長袍隨風飛舞,眼中射出如蛇般的半尺精光,天上烏雲翻滾,隱約有電閃雷鳴之象。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天地坍塌,山海傾垮,一只大手從烏雲中探出,將劉吾元的修行記憶轟散,隨後掀起狂風,將周繼君卷入心神中即將崩塌的山海世界中。原本周繼君是透過心念而視,宛若台下看戲,可此時卻似身陷入戲里,完完全全地置身空寂繚亂的山海秘境中,詭異無比。

    山海秘境中,那山已不似山,碎成一塊塊,飛舞在半空,而島嶼也不再深插海底,卻如大船般隨著海風漂泊。電閃雷鳴轟響不絕,狂風暴雨擊打在銀發男子頰邊,脊背涌上密密麻麻的寒意,周繼君心頭一凜,猛地回身望去。半空中,從那些若大若小的山石間,飛來一道綠影。

    “羅剎?”待那人到近前,周繼君才看清,來人雖也是青斗笠綠簑衣,然而卻已老態龍鐘。

    心中涌起淡淡的古怪,然後老人是月羅剎的師父,周繼君也不疑有他,執晚輩之禮朝月修羅拱手道。

    “原來是月老,不知月老為何”

    周繼君話未說完,心頭忽地生出警覺,宛若被毒蛇盯上,卻是往日面對生平大敵時才會有的感覺。透過寬大的斗笠,在那片陰霾之下,周繼君看到了一縷泛著幽光的殺意。狂風暴雨,疾驟傾盆,那道殺意陡然暴漲,下一刻,就在周繼君心呼不好時,法天境界的絕世強者已出現在他面前,伸出蒼老的手,握住脖頸,將全身上下無法動彈的周繼君高高舉起。

    “平天門下的賊子,你為何會出現在七州!”

    聞言,周繼君通紅的臉上浮起驚疑,轉瞬明悟,卻是回憶起了月影宗一脈和平天結下的仇怨,若非平天君聖一怒為紅顏,將月影宗門驅逐出四大部洲,並重創那名宗主,這個當年嘯傲穹宇的神秘宗門也不會顛沛流離,淪落至此。

    “月老誤會了,請聽在下一言”周繼君胸口不住起伏,艱難地從喉嚨口擠出話來。

    “哼,這天上地下,也只有平天一直在研究先天藏象的修煉之法。我在七州這麼些年,早已將各方勢力摸得一清二楚,落雲山天機府乃是平天留下的一脈,你君公子從雲州來,又身懷先天藏象,你敢說你不是平天的傳人?”

    眼泛綠光的老人指尖發力,死扣著周繼君的脖頸,卻讓他再無法說出半句話來辯解。

    “不僅是天機府,就連這移山的嘯天山,覆海的覆海宮你都去過哼,你還不承認?你身為平天一脈,怎會不知道我月影宗之事,你故意接近羅剎,又是再打什麼主意?”

    周繼君死死盯著月修羅,掙扎著,卻無法說出半句話,心中憋屈無比。

    “依我原來的性子,你早就是個死人了。可羅剎認你為兄弟,我若殺你了,他定會恨我。如此,我便取出你的記憶,讓羅剎看看,他無比信任的兄弟到底是個什麼人,到那時再由他親手了結你,放下一切世間人情,重拾我月影宗功法!”

    聞言,周繼君終于色變,每個人的記憶都是最隱秘的珍藏,內中許多都是獨屬于自己,曾經的美好與流殤的黑暗,非是不能與他人分享,卻是有些東西一旦分享,必將褪色。

    枯老的手松開,周繼君摔落在地,他揉著脹痛的脖頸,就欲開口。然而,勢大如天河奔騰的心神之力轉眼間將周繼君的心念淹沒,花開花落,塵埃往事一層層地暴露在月修羅眼前。

    “不!”

    周繼君嘶吼著,可在法天之威下,通天若螻蟻,人尊更是卑賤如毛草,絲毫沒有半點抵抗之力。

    眼底溢出恨意,周繼君抿著嘴,臉色發白。往昔的故事再度回蕩在眼前,灰蒙蒙一片,此時的回憶卻和回溯修煉之路截然不同,仿佛被一個人強行闖入自己家中,逼迫著自己和他一起,將珍藏的美好和蕪雜一起窺探殆盡。月修羅臉色陰晴不定,漸漸的,嘴角泛起澀澀的苦笑。在周繼君的記憶中,他和平天唯一的聯系只存在天機府中,在那之後,他所做的一切都有意無意地在打亂平天君聖所布的棋局。嘔心瀝血,不辭艱辛,逆天而上,只為心中那個令月修羅都為之震撼的願望。

    腳踩天宮,獵下諸天仙神佛魔。

    在每個修行者心底深處,或者修行之初,又何嘗沒有過這個夢想,然而大多都被歲月淘盡光澤,沒入塵埃。

    回憶流淌到半年多前的豫東,那個千寧臣隕落的夜晚,月羅剎哭得像個淚人,在他旁邊,銀發男子只是靜靜地開口說,你師父從沒怪罪過你,他很想你,回去吧

    記憶崩塌,前塵往事隨風散去,搖晃的山海秘境也恢復了平靜。周繼君收回心念,冷著臉望向對面那個看不清面龐的老者。

    “卻是我搞錯了,年紀大了,卻也越來越多疑了。”

    海風呼嘯,卷起月修羅干枯的白髮,斗笠下的層層陰霾中,老者澀澀一笑,望向周繼君。

    “你放心,你的記憶只會獨屬于你一人。”

    眼中閃過悔意和絕然,在周繼君無比復雜的目光中,月修羅將心神吸至掌中,五指合攏,重重劈下。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3:11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局漸定背後的故事

   被人強行探查記憶,隱私和秘密暴露無遺,對于周繼君來說,絕對是平生僅有的奇恥大辱。

    恨、恨、恨!又豈是單單一個恨字能道盡的。

    然而,眼前的老人卻是他兄弟的師父,抱著一顆愛子之心如此為之。周繼君緊咬雙唇,強忍住心頭的怒意,屈辱、怨恨以及猶豫不絕糾纏在一起,就在他心情無比煩悶時,眼前血光閃過,周繼君瞳孔微縮,只見月修羅揮指將他的心神斬成兩截,口吐鮮血,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如紙。

    “我已將存著你記憶的那部分心神斬碎,看在羅剎的份上,你就”

    月修羅張了張口,良久,艱難地吐出五個字。

    “原諒老夫吧。”

    法天境界的強者何等尊傲,月修羅更是眼下七州之地的至強者,讓他向一個修為實力有如天壤之別的青年道歉,卻是難比登天。若非眼前的青年是他愛徒的兄弟,即便月修羅心懷愧疚,也絕不會如此。

    不再去看周繼君,月修羅舉起酒袋,灌向喉嚨,不多時,酒已盡,對面傳來冷冷的話音。

    “好。”

    為了月羅剎,又有什麼放不下的,男兒一世,又能有幾個同甘共苦的兄弟相伴。

    周繼君打量著面前喝著悶酒的老者,深吸口氣,將心頭的不快吹散。他轉身望向山河破碎的千山萬島,嘴角浮起苦意,被月修羅這一打斷,恐怕再無法將之前的悟道進行下去了。

    “你說的那個神秘人,其實我知道。”

    良久,月修羅望向周繼君,開口道。

    “嗯?”周繼君一愣,心思飛動,“那他如今在何處?”

    “那個人早已離開七州,前往四大部洲了。”

    周繼君微微驚訝,他深深地看了眼月修羅,愈發覺得高深莫測,不單是因為修為達到法天,更是因他對這七州底細的熟悉。能輕而易舉地說出天機府、嘯天山的由來,而那個能瞞過屠龍、偷龍轉鳳的神秘人,也盡在他的掌握中。

    似乎覺察到周繼君的心思,月修羅淡淡地開口道。

    “我月影宗門淪落到今日地步,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太狂妄,不把天下英豪放在眼底。自我做了宗主後,行事卻是宗門歷史上最低調的一個,平日顯露出的修為也只是通天下品而已,隱瞞過山海修士,甚至那個已經離去的七州神君屠龍。”

    “原來你早知道了。”

    周繼君長吸口氣,心中僥幸。月修羅隱瞞實力,游走天下亦不會被強若屠龍者察覺,躲藏在暗中,將七州一切都收入眼底,若他是自己的敵人,不談法天的修為,便是這分心計就能將周繼君的大局摧毀。

    “敢問月老,這七州還有多少像你一般實力的強者。那個神秘人布下大局,為的就是要山海秘境掌控七州,為何他又會離去?”

    “別急,年輕人,一個一個說。”

    月修羅淡淡一笑,眼前青年是月羅剎的好友,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年月羅剎離開山海秘境後,月修羅又何嘗不擔心他依仗著一身本事游手好閑,不務正業。可眼前的青年卻是他數百年來僅見的才俊之士,不談修為,便是他在弱冠之年就能闖下如此大的事業,布局獵七州,連平天、移山這些力能傾天的人物也敢對抗,讓月修羅也贊嘆不已。月羅剎跟在他身邊,定也受益匪淺,不會在修行之路上沉淪下去,自己離開後,也不用再擔心了。

    只可惜,適才太心急,險些鑄成大錯。

    “邊喝邊聊吧。”

    此時月修羅已完全放下了法天強者的架子,他從懷中掏出酒袋扔給周繼君,月影宗門功法千變萬化,似乎永遠不會缺少什麼。

    周繼君淡淡一笑,接過酒袋,烈酒滾入肚中,少許,那僅剩的幾分惱恨也隨著酒意蕩然無存。

    “原先在這七州之地,法天境界的強者共有五六人。我和屠龍以及那個神秘人,都是法天上品,其余的皆是山海秘境的修士,他們剛踏入法天境界,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七州,前往四大部洲或者天宮,亦或是其余存在大勢力的大州。踏足法天,在這天地間,也算是高手了,便同當年七州的武侯一樣。天地間各大勢力皆會向他們發出邀請,待遇優厚,這七州實在是太小太小,又如何能困住他們。”

    “這麼說來,如今七州之地最強者只是通天?”周繼君開口問道。

    “或許是,或許不是。”月修羅神秘的一笑,他深深看了眼周繼君,“因為,我所知道的山海秘境通天修士,皆死在你君公子的殺局中了。”

    聞言,周繼君心頭一震,臉上泛起濃濃的喜色。

    假死半年,布下驚天大局,追根到底卻是想將那些能威脅到他的通天高手滅殺,如此天馬行空匪夷所思的殺局,在這七州之地,也只有他周繼君才能做到。

    “當然了,在山海秘境還有一個通天境界的高手,那只老饕餮,不過他注定無法走出山海秘境,除非山海坍塌。”月修羅頷首看向周繼君,輕笑一聲道,“你亦要小心,七州雖小,但也經歷了上古大戰,難說還有什麼隱世的通天強者,是我所不知道的。不過,豫州一役後,皇室再無靠山。”

    “善。”周繼君收斂形色,心中對月修羅的欽佩又多了幾分,能修煉到法天境界果真不同尋常,自己的心思布局似乎都瞞不過他的眼楮。

    “接下來,該輪到那個神秘人了,他的故事牽扯甚多,你還想聽嗎。”

    “月老請說。此人雖離開七州,可他畢竟曾布局七州,還是不得不防。”詭道心思運轉,周繼君似乎隱隱猜測到了那人是誰,卻又似隔著一層紗簾,難以道明。

    “好謹慎的年輕人,不過若是野心沒有謹慎約束,終將還是無法成大器。”月修羅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飄向遠方,醞釀著,緩緩開口道。

    “故事要追溯到煜殤帝年間,距今已有四五百年,那時候也是天下動亂,但遠沒有如今這般諸侯割據,皇室還是能掌控局面。亂世出英豪,山海秘境修士踏足七州,七州各大門派的弟子也有杰出者名動天下,然而在紛亂的世間,風華最盛的卻是兩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就如同你一般,突兀地出現在七州之地,攪動風雲。”

    他們成名也在天下第一武道大會上,他們是好友,又被同分于一擂台同一場。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震驚天下。他們兩人獨戰擂台,橫掃全場,然而,在監場官的催促下,他們並沒下擂,背靠背站在擂台上,對台下上千武者說,這個擂台屬于他們。

    那一年的武道大會絕對是有史以來最讓人難忘的,甚至超過五年前你們那一次。他們背靠背站在擂台上,一場一場地戰斗,不眠不歇。兩天兩夜後,被安排在這個擂台上的倒霉武者盡皆被淘汰,只剩下他們兩人,卻應他們之前的話,這個擂台只屬于他們。

    再無人敢登擂,便連身為擂主的御殿武者也膽怯了,被兩人的殺意懾服,不戰而降。

    此事驚動了煜殤帝,兩輪過後,興奮無比的帝王就迫不及待地宣他們入宮,欲要破格提拔為御殿武者。

    然而,在大殿之上,並肩作戰的好友卻產生了分歧,其中一人拂袖離去,剩下的那人成為御殿武者,從此以後為皇室效命。

    “你可知留下的那人是誰?”抿了口酒,月修羅看向周繼君。

    沉吟半晌,周繼君抬起頭來,目光飄忽不定,良久吐出兩個字。

    “屠龍?”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3:12
第三百二十章 屠龍的故事

    “果然心思聰慧。”

    月修羅詫異地看了周繼君一眼,點了點頭道。

    “在那個年代,他們是七州最耀眼的那兩顆星辰,屠龍成為禦殿武者後,南征北戰,匡清宇內,而他的修為實力也突飛猛進,到了煜殤二十二年,他修煉至人尊上品,成為七州公認的第一人。然而,這七州之地並不包括山海秘境,在無盡的七州大海外,亦有一人與屠龍並駕齊驅,就是曾於他並肩作戰的好友,那個拂袖離開煜殿、投入山海秘境宗門的男子。”


    “再然後,似乎又過了五六年,那件震驚七州的事發生了。”

    “腳踩落雲,只為葬龍?”周繼君心頭微動,開口問道。

    “是也不是。”月修羅神秘地一笑,摸了摸下巴,幽幽說道。

    “世人皆以為屠龍所殺的那條龍是在落雲山,因此才有了落雲龍宮的傳說,其實,落雲龍宮自古就有,它是歷代七州神君的居所。那屠龍之事,是在山海秘境發生的。”

    山海秘境傳承數萬年,卻是當年上古大戰時,七州修士遺留的一脈,內中有著許多世人難以想象的存在,比如那只老饕餮,又比如覆海宮中的龍祖。那條龍原先是覆海君聖的臣子,覆海戰敗後,便命他和如今的覆海宮主幽野一起來到七州,坐鎮覆海宮。擁有兩名通體強者的覆海宮是當時山海秘境中的巨擘,天山、三仙島都無法與之匹敵,而我月影門又是後來才遷至,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覆海宮獨霸山海秘境。

    終于有一天,那人和覆海宮的弟子發生沖突,或許是看不慣覆海宮的囂張氣焰,抑或是其他,總之那人連斬十名覆海宮弟子,闖下滔天大禍

    “那個神秘人,就是屠龍當年的好友,他到底叫什麼?”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周繼君仰頭問道。

    “不可雲。”

    “為何?”周繼君好奇地問道。

    “若你想把他引回七州,我告訴你也無妨,可他一旦回來,這七州之地再無人能制住他,你布下的大局也將毀于一旦。”月修羅看了眼面露疑色的周繼君,淡淡說道,“法天境界的強者絕非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他不止是實力高強,能秒殺通天,更是身懷許多你想象不到的奇異神通。就比如,若他留下一絲心神在這七州,只要七州上有人提起他的名諱,他能瞬間察覺到。當然了,一般名動宇內的大神通者每天都會被無數人念叨,並不會在意,可那人的名字卻是很少有人知道,一旦提及,他定會立馬知曉。”

    深吸口氣,周繼君心頭微微震撼,這般大神通遠超乎他的想象,仿佛打開了一扇門,讓他看到另外一個世界。原來修為達到通天、法天,所擁有的道法不會再像地境、人尊這般單調,僅僅只能成為一個好戰之徒,而是擁有許多傳說中,仙神才會擁有的大法力。

    那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呵,我在七州這穹宇一隅稱雄稱霸,自詡君公子,主宰世間風雲,長久以往,只會被眼前的虛榮蒙蔽雙眼,如井底之蛙般,看不見外面那個廣闊而神奇的世界。

    君子道意從銀發男子身上蓬勃升起,隱隱透出不甘和奮進之意,看得對面的月修羅暗自感嘆。

    君子一日三省,周繼君也常常會在修行之余反省過往,彌補缺失。然而,他適才的想法卻是太過妄自菲薄,如若讓月修羅知道肯定會哭笑不得。二十二歲的人尊中品強者,就算放到穹宇之內任何一處,無論天宮、四大部洲亦或是其余古州,也絕對是出類拔萃甚至天才橫溢的存在,成為各大勢力眼中的香餑餑,誰都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他收入麾下,用心栽培。二十多歲的人尊,那百年後,千年後,又會達到怎樣的地步。

    如今的七州之地,英才薈萃,不談隕落的千寧臣、洛繼傷,那千十七、月羅剎、沙摩尼、虛柯、左游生、白啟哪一個不是年紀輕輕就修煉至人尊,擁有越級挑戰的實力,甚至還有一身布局七州征伐天下的本領。即便把他們放到穹宇大洲各處,都不會失色,定會備受青睞。七州只是小地,在擁有無數大洲的穹宇中,微不足道,幾無人會去注意,可若是讓他們發現此時七州英才匯聚的情形,定會震驚不已,而七州在穹宇中的地位也會高處一大截。

    只不過,大戰將罷,生者成王,敗者隕落,在他們之中,誰死誰生還又有誰能說的清。

    “你是想就此修行,還是接著把我的故事聽完。”月修羅輕咳一聲,打斷了周繼君的靜思。

    “還請月老接著說吧。”

    周繼君從入定中出來,微微尷尬地一笑,月修羅所說的故事雖只涉及到屠龍和他那個好友,然而周繼君隱約能感覺到,在這個故事背後,定然牽涉甚多,或許還能找出些許蛛絲馬跡,關于他一直想知道的那個人,她的蹤跡。屠龍從和周繼君說過,他和依依的故事一天一夜也說不完,因為其中牽連到他與平天乃至齊天的恩怨。

    “再後來呢?那人如此殺了覆海宮弟子,覆海宮顏面全失,那條龍也坐不住了呵。”

    “是啊,即便他們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然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了那點點可笑的尊嚴,自然是大打出手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周繼君心頭咯 一下,月修羅話里有話,他何嘗沒有聽出來,心中那個關于屠龍和那個神秘人的猜測愈發篤定。

    “再後來便打了唄。”

    那人雖已是人尊上品,可覆海宮中的龍祖卻是修行了近萬年的通天,只差那絲機緣便能突破到法天境界,法力深厚,那人自然敵不過,整天亡命于廣漠無邊的山海秘境中。一開始,那龍祖只是想懲以小戒,不料那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走,龍祖大怒,終于不顧一切,下了殺手。

    那人被打成重傷,幾近喪命,那時七州動亂,山海秘境弟子行走天下,這件事不知怎麼的傳到屠龍耳中。已成煜殿大統領的屠龍勃然大怒,放下手中一切事務,甚至將官印解下,懸掛在宮門口,沒日沒夜的奔波,三日行了千里地趕至山海秘境。

    那場大戰可謂是天昏地暗,年輕的御殿大統領和龍祖鏖戰了七天七夜,數次險遭死地,卻都險象環生。終于,到了第七天,在激戰中屠龍突破了通天境界,攜著突破時候的強絕道力以及他一身法寶,跨越了將近一個境界,將龍族斬殺當場。

    巨龍的屍身摔落在海中,鮮血化作漣漪蕩開,傾倒入海中,看得人觸目驚心,山海秘境為之轟動。

    就在所有人都懷著復雜的心情仰望一怒屠龍的男子時,我卻發覺有些不對勁,然後我的目光落到了站在他背後的那個男子身上。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3:13
第三百二十一章 通天橋梁

    “他是那年天下第一武道大會站在我背後,助我奪魁的人。也是刺瞎我雙目,折斷我雙腿的人我的好兄弟。”

    “也是因為他,我今日才會在這等你。今日之後,我將離開七州,前往四大部洲去尋他。”

    耳邊回蕩起屠龍老人離開七州時候說的話,周繼君瞳孔猛縮,直直盯著月修羅,低聲問道。

    “那個人他做了什麼?”

    輕嘆口氣,月修羅遙望向山海之地某個角落,目光深邃而又沉凝。

    “就在所有人都對屠龍的壯舉震驚無比時,始終站在他背後陰影中的動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他一掌將屠龍打翻在地,隨後殘忍地折斷他的雙腿,將手指插入他的眼眶中。劇烈的痛楚將屠龍激醒,呻吟著,屠龍滿臉不可思議地坐起身,他想去看那人,卻發現再也看不到任何。

    “為什麼?”屠龍喘著粗氣,渾身顫抖著。

    “我是在救你呵。”那人淡淡地說道,他筆直地站在那處礁石上,目光望向遠方,“若讓他知道你殺了覆海的老臣子,你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他殺的。我們都是小人物,在這里雖然風光無限,可七州之外,我們到哪不是委曲求全。我只有重傷你,才有可能平息他的怒火。”

    “真的因為這個嗎。”屠龍喃喃道,良久,他緩緩抬起頭,從喉嚨里擠出那句話來,“可是,我們是兄弟呵。”

    “正是因為兄弟,我只好狠下心來。”男人淡漠無比地說道。

    良久,偌大的山海秘境沒有半點聲響,所有人的呆呆地望向他們,卻全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除了我。

    再後來,屠龍離開了山海秘境,他沒有回京城,徑直前往落雲山,拜入龍宮門下。又過了百多年,那個人成為天山掌門,並將山海秘境絕大多數宗門聯合起來,建立了統一的宗門聯盟。而屠龍老人則變成了龍宮主人,繼承前任七州神君的官職,留下無數若真若假關于屠龍的傳說,成為七州第一人。

    接下來的事,就如你所知道的一般,那人離開山海秘境,前往四大部洲,而屠龍也飄然而去,如今在這七州之地只剩我一個法天境界不久之後,或許一個也沒有了。

    詭道心思流轉,聽著從月修羅口中道出的一件件秘聞,陳年往事幻化成風影,飄過周繼君眼簾,漸漸聯在一起,整件事陡然變得清晰。

    平天和覆海落戰敗後,落腳七州,覆海君聖在山海秘境中留下覆海宮一脈,而平天先創出天行者,建立天機府,爾後又派來了兩個年輕人執掌布局,他們一個混入大煜王朝,一個潛入山海秘境,本想大展手腳,卻不料途中生變,和覆海一脈產生沖突。屠龍怒斬大龍,卻被兄弟偷襲,身心俱疲,遂叛出平天門下,投靠天庭,成為了七州神君。至此,那個謎團已然水落石出,那人以饕餮換皇帝,屠龍必然知曉,可仍念著舊情未曾揭穿,抑或是他已非當年兄弟的對手。

    可是,那人布下皇室一局,為何又突然離開七州,前往四大部洲?莫非四大部洲生變,平天他們對七州的布局有所改變,還是他們已然放棄在七州起事,另尋一洲?屠龍已去四大部洲尋找那人,至少數年內,那人應當不會回轉,而我要所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擊垮大煜,將七州平定下來。

    深吸口氣,周繼君揉著脹痛的額頭,將心思散去。

    對了,還有依依

    腦中陡然浮起那個讓自己寤寐思服的身影,周繼君頰邊騰出淡淡的紅暈。

    屠龍說他是依依的徒弟,這麼說來,屠龍也曾到過那個一山之隔的天機府。落雲山,山上屬于天宮,山下則屬于平天,這麼多年一直相安無事,當真古怪。屠龍和那人是平天派來執掌七州大局的手下,身份就算低也低不到哪去,依依能做他們的師父,那依依在平天一脈中又是怎樣的存在。

    等等,當年依依提到平天君聖時卻沒有絲毫的敬畏,語氣平淡一如她那雙看破梨落的眸子。依依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為平天看守天機府。

    往事如煙,淡若飄塵,周繼君此時才想到,這麼多年了,他卻一直不知,那個這一生中最愛的女人是誰,她的身世就仿佛一個謎團,捉摸不定,卻讓周繼君微微有些心疼。

    “東海水靈嗎那東海又在何方。”

    周繼君喃喃低語著,對面的月修羅則疑惑地望著呆了一般的周繼君。

    “月老可知道天機府?”

    “天機府?”月修羅思索片刻,搖了搖頭,他將心神斬碎,關于周繼君的記憶已然忘得干干淨淨。

    “這樣。”周繼君苦笑一聲,猶豫地開口道,“月老可知道那東海在哪?”

    “滄海之東?”月修羅目光閃爍,隨即又搖了搖頭,“在穹宇各大強者口中的東海並非指著滄海之東,而是指四大部洲中,將它們分隔開的汪洋大海,東南西北,各有一海,而那東海卻是最為神奇的海域,海上千山萬島,諸族並立,許多強大的妖王佔山為王,最次也為通天。而東海之下則連通滄瀾之海,水族實力亦不可小覷這些都記載于我宗門秘典中,卻是當年那位叱 四大部洲的宗主所留。”

    “原來那才是東海”周繼君神情變換復雜,眼中有喜色,有擔憂,亦有一絲猶豫,良久,他輕聲問向月修羅,“那東海,可遠?”

    “哈哈哈那東海中一山一島,都有七州數十府大小,滄海茫茫,不談七州與四大部洲的距離,便是四大部洲自身,也大得超乎你想象。以你現在的修為實力,不眠不休的趕路,想要前往東海少說也要個一年半載。”深深地看了眼周繼君,月修羅沉吟著道,“不過若是你能踏入通天境界,俘獲屬于你自己的祥雲,騰雲駕霧前往東海,或許會快上不少。君公子是要去找人那,那東海可是大得無邊無際,想要找到一個人絕非易事。”

    “多謝月老相告。”

    周繼君拱了拱手道,此時他心思全都飛到了滄海另一邊,那個有著佳人相候的東海邊。若非大局所困,他定會迫不及待地前往那四大部洲的東海,去尋找依依。然而,相隔萬里之遙,沒有通天的騰雲之術,又要走到何年何月。更何況,四大部洲的修士實力高強,周繼君人尊境界在七州能算的上頂尖高手,可放在四大部洲,卻只能淪為平庸。

    即便依依不要,自己也一定要帶著能獵下天宮的實力去見她,這是男人的承諾。

    深吸口氣,將心中的煩悶和急切吹散,周繼君遙望四周,目光篤定。聽完了漫長的故事,此刻他只想繼續領悟適才被打斷的通天意境,提高修為實力,盡早突破通天。對面的月修羅顯然也注意到周繼君的心緒不寧,他又看了眼地上的那塊碎裂的半只心神,幽幽一嘆站起身來。

    “少年白頭老朽花,卻道今日酒將近。好久沒與人飲酒長談了,你接著修行吧。老夫去了。”

    月修羅揮手,下一刻,周繼君已從山海秘境中消失,回到了天宮中。隔著心念看去,三仙島劉吾元昂首立于海邊礁石上,天上烏雲翻滾,卻是承接之前的場景,適才的一切似乎都未曾發生過。

    微微恍惚間,周繼君耳邊傳來老邁低沉的聲音。

    “人尊突破到通天的機緣所在,說到底卻是要找到那個橋梁,將天地人三者連接起來的橋梁。天上地下,絕大多數修煉者突破通天都是煉化先天精氣,以成就橋梁。不過你的修煉方式卻獨特無比,居然尚未到法天就修煉出藏象。如此,既是機緣,也是阻礙,你且好自為之。”

    周繼君轉頭望去,就見月修羅射出兩縷心神,分別灌入沙摩尼和月羅剎頭頂,隨後消失在茫茫天宮中。關切的目光飄向周繼君,虛柯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

    周繼君輕嘆一聲,余光落到月羅剎身上,就見他亦朝自己望來,神色黯然。

    適才的一切,虛柯和月羅剎都有所察覺,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然而那股強勁的氣息將他們籠罩時,兩個人都隱隱感覺到幾分不對勁,也只有心思單純的沙摩尼不疑有他,自顧自地修煉。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3:14
第三百二十二章 修煉(上)

    “繼續悟道吧,有虛兄為我們護法,再不會出其他岔子了。”

    說完,周繼君閉上雙眼,一旁的月羅剎猶豫半晌,還是未能問出口。月羅剎看起來大大咧咧,可實際上,心思細膩,因為那場少年無情事,變得敏感而又多疑。他何嘗看不出,自己的師父和兄弟之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不過既然已經過去,他也只好不去追問。一邊是將自已撫養到大的師父,另一邊則是肝膽相照的兄弟,真讓月羅剎選擇,卻是左右為難。

    天上烏雲翻滾,電閃雷鳴。

    透過心念,周繼君望向劉吾元體內,只見那縷先天精氣流淌過不知多少個大周天後,陡然停滯,它漸漸凝聚,不多時已如汪洋般,竟將周天經絡全部堵滿。

    “我雖為凡人,然天賜大機緣,不忍荒廢,勤奮修行不曾有一日懶惰。如今吾之道力已達到人尊巔峰,煉化先天精氣,以吾之身成就天地橋梁,願能聚合天地,成就通天。”

    劉吾元低聲禱告著,滿臉虔誠,修行一道當膽大而又心懷敬畏,不對天不對地,不對仙神佛魔,只對自己那顆堅執的道心。

    腳下的礁石微微晃動,頃刻間,那縷先天精氣破體而出,從他腳底竄入汪洋大海。海水不知其深,那道先天精氣亦不知疲倦地蔓延入海底,直到將他的身體于海底大地相連。劉吾元臉露疲態,就在這時,雷聲大作,滾滾烏雲盡頭露出一張大口,極紫電光如蛇龍撕咬,糾纏在一起。

    周遭傳來驚呼聲,就見雲中大口猛地張開,一柱粗壯的紫雷由天際劈下,重重地砸在劉吾元頭頂。劉吾元口吐鮮血,一臉慘白之色,卻仍強撐著身體,筆直地站在海天之間。紫雷並未將他沖垮,卻如刀割般一寸寸地流轉過他全身上下。那絲宛若千刀萬剮的痛楚順著心念傳來,便連周繼君也是心頭一寒,而記憶長河中的劉吾元仰天長嘯,強忍痛楚,並未退縮。待到天雷將他全身上下盡皆鍛煉一遍後,從他頭頂竄出一絲先天精氣,在天雷中搖曳著,仿佛破土而出的小草,脆弱而又倔強。數息過後,劉吾元握緊雙拳,低吼一聲,頭頂的先天精氣化作利箭,逆流而上,直飛向天穹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轟轟天雷漸漸散去,那道先天精氣如長虹貫天,將劉吾元和蒼天、大地連接在一起,以身做橋梁,卻是天地人合一之象。

    此時劉吾元腳踩礁石,一舉一動無不飽含天地道蘊,揮手,風來,抬腳,海嘯,整個人巍峨如山岳,連通天地隱隱透出讓人頂禮膜拜的氣息。

    “通天的機緣就在這先天精氣上。”周繼君淡淡一笑,低聲自語著,“除了我,這七州又有人多少人能在人尊境界前修煉出先天精氣,恐怕也只有羅剎了。劉吾元突破通天看似簡單,可實際上卻不知經歷了多少周折,千辛萬苦修煉到人尊巔峰,機緣巧合破解了先天精氣的奧義。幸好他的年齡未滿五百,尚能承受天雷之壓,否則無論是多強大的人尊,過了五百歲,元壽將盡,身體迅速衰老,皮骨血肉無法經受天雷鍛煉,別說突破通天了,恐怕會要立馬身死當場。”

    “如此,就開始修煉吧。以天地為橋梁,突破通天,首先需要體內道力醞釀至巔峰,可我如今方才人尊中品”

    就在這時,一旁的月羅剎和沙摩尼同時睜開眼,卻是已然吸收了月修羅臨走前留下的那縷心神,領悟了突破通天境界的奧秘。

    “人體就像個大水缸,道力如水,小君君呵,如今我們的大水缸還差許多才能裝滿。想要修煉到人尊巔峰,也不知還要等多久。”月羅剎摸了摸鼻子,幽幽一嘆,“況且,就算能修煉至人尊巔峰,還得不凝練先天精氣,使之足夠醞滿體內經絡大周天,並能上天入地這一切都完成,少說也要個十年八年,可我們卻只剩四年了。”

    聞言,沙摩尼臉上也浮起幾分急色,他撓著頭皮,心思早已飛到京城北郊的龍歸山上去了。

    “小千千這個禍害,自己走這麼早,卻把苦頭都留給我們吃了。”月羅剎頰邊浮起黯然,唏噓道,余光瞟向淡定自若的周繼君,嘴角漸漸翹起,“小君君,你是不是早有主意了。嘖嘖,小爺我早知道你鬼點子多,還不快交代!”

    淡淡一笑,周繼君揮手指向偌大的天宮,開口道。

    “你們就沒感覺到這天宮中,有天地精氣不斷地往外溢嗎?此乃天宮中的仙靈之氣。”

    這仙宮是移山君聖耗費了不知多少年月鑄成的,與其說是龐大的宮殿,倒不如說是一件神奇的法寶。雖然沒了星槎,無法再飛升天穹,可它自身還是在源源不斷地凝聚、釋放著仙靈之氣,那日被周繼君吸盡的仙靈之氣雖未完全恢復,可也重新生出了五分之一。

    “的確。”對天地精氣極為敏感的月羅剎早有察覺,他嗅了嗅鼻子,伸手一招,仙靈之氣化作雲團,氤氳繚繞在他手心中。把玩著仙靈之氣,月羅剎眉頭皺起,疑惑地望向周繼君,“不過,這仙靈之氣再如何豐盛,又與我們何干,我們眼下要修煉的可是道力,並非先天精氣。”

    “可若是我能將它們轉化為道力呢。”

    周繼君揉了揉眉頭,促狹地看向驚詫不已的月羅剎和沙摩尼。轉瞬後,這哥倆都面無表情地扭過頭去,這麼多年來,他們早已習慣了周繼君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然而往往周繼君總會到節骨眼上才道明,恨得月羅剎和沙摩尼直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如此磅礡的仙靈之氣,若是全部被我轉化為道力,足夠我們在短時間內沖至人尊上品,抑或是那更高的境界。”

    周繼君目光閃爍,深吸口,將心念射出體外。

    三個人要吸收煉化如此多的仙靈之氣,少則兩三月,多則半年。自己布下大局,將北疆軍安置妥當,百里雄手下亦有不少能人,足以應付如今的局面,諸多變數中也只有白啟有威脅,不過他如今只掌一州之地,白家族長之位尚未坐熱,定有許多亟待處理之事。

    心思動蕩,隨後收攏,周繼君排出一切雜念,眼中浮起一黑一白兩只漩渦。

    風起雲涌,繚繞在群山之巔的霧靄微微顫抖,轉瞬後,盈滿仙宮的靈氣宛如山呼海嘯般朝周繼君涌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3:15
第三百二十三章 修煉(下)

    滔滔如潮的仙靈之氣涌向周繼君,精氣漩渦將它們引入藏象之府,紫君端坐于白象,左手捧封神天書,右手掌君子劍,催動八道先天精氣將仙靈之氣煉化,這八道先天精氣中已有煉化的仙靈精氣,卻是異常得心應手。磅礡的仙靈精氣在藏象府中凝煉半柱香時間不到,尚未完全煉化,就被紫君揮手射向體內穹宇。

    下、中、上三丹田,三道蛇人各坐狻猊,眼見順著經絡大周天奔騰而來的仙靈之氣,紛紛揮舞打手,仿佛河中撈月般,將仙靈之氣卷入各自道種中,吐出道力,摘取心火,于道種之中凝練仙靈之氣。少頃,乳白色的仙靈之氣漸漸被煉化成道力,厚重若漠海的三道之力流轉在道種內外,如海水沸騰般不住翻滾。三道蛇人雖都擁有人尊的修為,可被煉化出的道力太過渾厚,已非它們所能掌控。互視一眼,三道蛇人揚起雙臂,渾厚的道力呼嘯而出。

    周繼君眸中射出五尺精光,張口吐氣,氣如長虹拖著長長的尾巴飛向數里外的仙山群島。

    “羅剎、摩尼,攜手傳道力。”

    說著,周繼君伸出雙臂,在他右邊是月羅剎,左邊則是沙摩尼,三人圍坐一圈,掌心相對,而被周繼君煉化出的道力先是從右手傾瀉入月羅剎體內,而後傳向沙摩尼,再由左手送回周繼君體內時,已被月羅剎和沙摩尼吞噬了九成,只余些許殘力。三人道力相連,以手臂作橋梁,而周繼君則為爐鼎將仙靈之氣煉化成道力,供三人吸收,卻看得一旁護法的虛柯眼露羨慕之色,心頭暗暗感嘆他們的膽大包天。

    在這世間,恐怕也只有他們三人敢如此,要知道,每個人的身體都是一個小天地,通過道種凝煉各自的道力,運轉于體內。而他人的道力對于自己的身體大多都是有害無益,因為道力乃是心神操控,只要對方心懷殺機或者心思不單純,那他人的道力就會在自己體內大開殺戒,肆意破壞。周繼君、月羅剎和沙摩尼三人乃是生死與共的兄弟,自然不會擔心這些,然而此時他們道力相通,已將身體連成一個小天地,天地間,萬物平衡,陰陽相制,若是他們三人中有一人打破這個平衡,或是力不能繼,或是道力行錯了經絡,這個小天地將會瞬間傾垮,重者死于當場,輕者經絡道丹損毀,一身道力修為毀于一旦。

    虛柯捫心自問,若他身坐當場,定會猶豫不決,要不要如此修煉。然則周繼君三人少年時候就在一起,游逛京城,共戰天下高手,此間情誼絕非虛柯所能想象的,都視對方如手足,信賴無比。再者,三人都是同一等級的強者,就算有些許差距,也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只要小心行力,自然不會出岔子。

    周繼君不斷吸收仙靈之氣,將它們煉化成道力,傳于兩人,卻見月羅剎忽然睜開眼楮,陰陰一笑。

    “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修煉了,嘖嘖,小君君果然有兩手。只不過,這般速度還是嫌慢,要將這里的仙靈之氣完全煉化吸收,少說也要四五個月呵。”

    就在月羅剎開口時,三人身體同時一陣顫栗,卻是月羅剎說話分心,有一股道力差點行錯經絡,引得三人氣血不穩,經絡震動。

    周繼君狠狠瞪了眼月羅剎卻沒說話,另一邊的沙摩尼滿臉幽怨,眸子忽地一亮,卻是想到了什麼。

    “無量壽佛,我有一法”

    沙摩尼話還未說完,三人又是一陣狂震,臉色通紅幾欲吐血,這次卻是沙摩尼分心了。

    眼中閃過無奈之色,周繼君腹誹不已,心道這兩人還真是糊里糊涂,如此緊要的關頭還敢分心。目光飄向沙摩尼,眼見他滿臉猶豫不決,似在考慮要不要開口,周繼君輕嘆一聲,小心翼翼的釋放出心念,發出心念之音道。

    “摩尼何事?”

    沙摩尼張口吐出心神,喜愛湊熱鬧的月羅剎自然不甘落後,也將心神吐出,三顆心念、心神盤旋在他們上空,嗡嗡作響。不遠處的虛柯看著三人一邊渾身劇顫,一邊釋放出心神,不住地擦著額上冷汗,嘴角泛起苦笑。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三人還敢分心閑聊,真是膽大到不要命了,也難怪,若不是他們膽大包天,又怎麼會在七州闖出這麼大的事業。不過再有下次,自己死也不能答應和他們一起修行,簡直就是不把小命當回事了。

    “無量壽佛,在佛門中有一神通名曰他心通,可以看穿他人的心思,擁有這般神通的人往往修行速度極快,卻是因為看透了對方修煉之路,回溯平生,與自己的修煉之路融會貫通,相互應證。”

    “心意相通嗎。”

    周繼君微微一怔,隨即三人身體劇顫起來,小天地內的道力四散奔流,經絡抽搐,良久才平復下來。兩道殺人般的目光射來,周繼君尷尬一笑,發出心念之音。

    “摩尼此言甚善,心意相通,回溯平生,道力的吸收也會達到最大化。我們無法生死相搏,如此,便通過回溯修行之路,來相互應證吧。”

    心念散發出劇烈的光華,卻是周繼君將他十余年的修行之路提取出來,流向兩顆心神,而月羅剎和沙摩尼的修行之路也映入周繼君心頭。修行之路上有坎坷,有心酸,有喜悅,但更多的卻是日復一日風吹雨打不輟修行的勤奮,三人皆如此。

    心意想通,周繼君終于知道了為何月羅剎也能和他一般,在地境時就能修煉出先天精氣。月影宗門能笑傲上天地下,功法自然有獨到之處,在月羅剎孩提時候,月修羅便為他種下精氣,這縷天地精氣卻是周繼君都未嘗遇到過的,似乎擁有吸盡穹宇天地精氣之能,隨著月羅剎一天一天長大,被他吸入的天地精氣愈來愈多,繁雜五類,凝聚成一團聚于下丹田。到月羅剎七歲那年,他開始正式修煉,然而非是將它們煉化成先天精氣,而是煉化那個精氣團。天地萬物以精氣為本,月羅剎雖然無法像周繼君那般煉化出純真獨屬于自己的先天精氣,但他煉化精氣團,就等于擁有數之不盡各種各樣的天地精氣,千變萬化,由此而來。

    再看沙摩尼,他的修行方法和七州修士截然不同,不修道種,不修道力,卻是專修他那顆金光擦擦的佛道之心。每突破一個境界,他的佛道之心就會剝落一層死皮,變得更加純粹光亮,他的全身修為道力,皆來自那顆佛道之心。然而,接下去,周繼君卻發現幾分不妙,在七州這些年來,沙摩尼那顆佛道之心卻漸漸染上塵埃,黑若幽冥,隱隱有魔相生出。內為佛子,外為殺魔,周繼君沉吟半晌,悠悠一嘆,沙摩尼皮相入魔,亦有自己的責任,然而這條路卻是他所選擇,魔已入功法,若要回頭,那到彼岸時,沙摩尼必會修為全失。佛門道意太過清靜,不適合如今的大時代,若沙摩尼能創出獨屬于自己的道意功法,佛魔相濟,又何樂而不為。

    感受著那個愈發緊密的小天地,以及三人不斷上升的氣勢,虛柯淡淡一笑,回身向齊靈兒那邊走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3:16
第三百二十四章 百里欲立國

    “虛叔叔。”

    齊靈兒嘻嘻一笑,扯上虛柯的衣袖,白嫩的小手平攤在他面前。

    周繼君這個首徒,生性單純,討人喜愛,月羅剎和沙摩尼都對她疼愛有加。可齊靈兒卻有一樣最令周繼君的兄弟們頭疼,她總喜歡問人要禮物,拉住你後就死纏著不放。帶著齊靈兒周游海外諸國,月羅剎早已將她的性子摸透,見勢不妙拔腿就跑,而性子淳厚的沙摩尼則倒了大霉,經常成為月羅剎的替罪羊,苦不堪言。

    看著身前天賦異稟的女童,虛柯淡淡一笑,亦將手攤開。

    “你虛叔叔身無長物,來去都是一身輕,到哪去給靈兒找禮物呢。”

    “虛叔叔騙人!師父說了,虛叔叔是那什麼國的王子,身為王子肯定是金車銀車,珠寶萬貫了。”

    齊靈兒不依不饒地說道,前些日子沒能從那位師祖賈先生手中討得禮物已讓她失落了好久,此時遇到虛叔叔,齊靈兒可不想再放過。

    苦笑一聲,虛柯撇了撇嘴,低聲喃喃道。

    “就算是王子,也只是落難王子呵,逃亡了這麼久,似乎還真有點想念家鄉,不知道那位太子大人還記不記得我呵。”

    余光飄過眾多少年,在為首那個方臉闊額的少年身上停下,卻見他正猶豫地望向自己,虛柯頷首示意他開口。“虛先生,不知我家公子何時才能修行完畢。”紫薇星主憋了半晌,還是問了出來。

    “應該不會超過三個月。”虛柯看了眼修行的三人,估摸著說道。

    聞言,十二星主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滿臉失望,就連齊靈兒也是眼神一黯,她瞟向不遠處只顧著修煉《玄武神經》的李車兒,嘴巴翹得老高。自從李車兒得授《玄武神經》後,就開始沒日沒夜的修煉,都不陪齊靈兒玩耍了,惹得齊靈兒整日生悶氣,可憨頭憨腦的李車兒卻絲毫未曾察覺。

    虛柯想著心事,可不多時卻覺得有些異樣,抬起頭,就發現少年們都齊刷刷地望向自己,隱約透出幾分期盼之色,小小年紀就已然流露出幾分傾世風清的貪狼星主更是直直地盯著虛柯,撒嬌道。

    “悶在這兒三個月好難熬呢,虛叔叔,你就帶我們玩吧。”

    十二星主雖然實力遠超同齡人,可只有十二三歲,少年心性,自然無法像周繼君、月羅剎那般忍得住寂寞和無聊,更何況沒了周繼君約束,難得有閑暇,自然都想著玩耍。

    虛柯啞然一笑,余光瞟向不遠處的周繼君,嘴角浮起苦澀。周繼君自己忙著修行,卻將這些孩子都交給虛柯,當個甩手掌櫃,讓毫無經驗的虛柯頭疼不已。耳邊傳來少年們殷切的懇求聲,左一個虛叔叔,右一個虛叔叔,不知為何,虛柯心頭流過縷淡淡的暖意,卻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這樣吧,靈兒一直想要禮物,而你們又閑不住,不如我給你們講故事吧。”

    虛柯琢磨著說道,旁邊的齊靈兒面色一喜,隨即又皺了起來。

    “講故事啊師父他給靈兒講過好多故事呢,靈兒都聽厭了。”

    看了看緊扯著自己衣袖不放的女童,玉雕粉琢,煞是可愛,虛柯微微猶豫,隨後伸手揉了揉齊靈兒的小腦袋,輕笑著道。

    “我所講的故事和你師父的不同,我來自四大部洲,所講的都是那里的故事。這區區七州困不主君兄的,他定會帶你們去那,你們就不想聽聽那里的傳說軼事嗎。”

    話音落下,少年們臉上都露出期盼之色,就連在修煉的李車兒也湊了過來,卻被齊靈兒狠狠瞪了一眼。周繼君和他們說過,將來,讓他們大放光彩名動天下的卻是在七州之外的世界,在少年們心底,早對四大部洲神往不已。

    “而且我說的每一個故事都會留下謎底,不太好猜,亦不算難猜,你們誰能猜到,我就傳他一招道技。”

    虛柯的本名功法乃是吞噬,從四大部洲到七州,他一路所斬殺的高手並不比周繼君少,而那些被他吞噬後,功法記憶都保存在虛柯的心神中,因此若論到功法數量,周繼君等人都比不上虛柯,那些功法道技被虛柯重新衍練,威力遠遠超過從前。此時少年們都已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滿眼火熱的望向虛柯,眼前的男子可是和公子的好友,同一個境界的強者,在這七州,又有幾人能與公子並肩,他所傳授的功法定然也非同尋常。

    “車兒去宮內尋點吃食,然後我們便開始吧。”

    感受著那一道道火熱而又崇敬的目光,虛柯淡淡一笑,回首望向周繼君。

    “這些都是你以後助你立足四大部洲的手下,這點實力可不夠呵,我就先代君兄磨練一番吧。話說,收幾個門人徒弟,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至少不會在寂寞了”

    虛柯收回目光,他卻沒發現周繼君微微翹起的嘴角。

    山中無歲月,時間流淌如山澗清泉,悠悠無痕,而在豫東之外,偌大的七州依舊戰火燎原,生靈涂炭。

    舉世矚目的趙國一戰了解,七州格局漸定,在那一戰中收益最大的自然是北疆軍,不僅得到了豫州大半土地,還將整個兗州收入囊中。而洛繼傷隕落後,幽州兩吳重新分立,皇天教雖未垮台,可教眾已然離開七八成,苟延殘喘在兩吳之間,再無力操控兩吳。白家雖未能霸佔豫州,可也搶佔了豫州兩成的土地,豫州東北皆豎起白家的紫荊大旗,而那位讓世人震驚的白家年輕族長,更是夜襲揚州,奪下揚州數府和豫揚走廊,揚州商會大怒,可幾次派兵出擊都大敗而回。至此,白家終于踩著亂世的尾巴,邁入七州戰局,如豺狼般匍匐在北疆軍和皇室戰圈外,伺機而待,讓兩大勢力都不敢輕舉妄動。而大煜皇室則是除了皇天教外,損失最慘重的一方,不僅沒撈得半點好處,而且損兵折將,隕落了十數名仙神,就連背後的山海秘境也遭遇從未有過的挫折,足足八名通天強者,乃是山海秘境最大的後手,三個月過去了,也只找到其中兩人的屍體,另外六人仿佛蒸發了般,消失在七州之地。

    豫州之戰已過去三個多月,七州小戰不斷,然而再無大的戰事,皇室和白家明里按兵不動,暗地里卻更加大規模地招兵買馬,招攬閑散仙神以及隱世強者。北疆軍在等,白家在等,皇室在等,山海秘境在等,七州千萬子民亦在等,等那個在趙地布下大局,滅皇天,殺通天,讓北疆軍得以掌控三州之地的男子。

    六名通天境界的絕世強者,和他,究竟誰生誰死。

    若在往時,這絕對是不用想就能呼之而出的答案,通天境界的強者,一個指頭就能捏死人尊,然而,這次被六名通天強者追殺的人可是他,那個不斷在七州上演奇跡,似乎永遠也不會敗的男人。他每次再出現在世人眼中時,總會帶著讓所有人無比震驚的實力,傾倒格局。

    戰雲籠罩在七州上空,壓抑的靜謐之中卻隱隱透著幾分詭譎,卻是暴風雨到來前的寧靜,風雨欲來舉國傾,萬眾矚目,只等他再次登場——

    ——如今七州公認的第一人,君公子。

    “七州第一人嗎這麼久了,也該回來了。”

    在通往豫州的山路上,穿著火紅長袍的男子緩緩前行著,他的目光澄淨,身姿挺拔,走了一路,漫山的飛鳥走獸亦跟了一路,滿臉虔誠。

    “改朝換代呵,真的這麼容易嗎,北朝將立,各方來賀,如今的豫州定是熱鬧非凡呵。”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3:17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各方來賀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嗎。”

    原先的趙王宮中,穿著九龍兗袍的男子獨坐龍椅,頭上的冕冠珠串遮住眼眸,那抹暗沉的陰影中,深邃的目光直射向跪倒在地上的宮廷侍衛。三個月時間,樸素的趙王宮已然修繕一新,珠光寶氣,金碧輝煌,就連外面的宮殿也被擴建了足足一里地,大小宮殿,少說也有近千,恢宏的氣派直逼那座屹立京城萬余年的皇宮。

    “回稟王上”

    那侍衛統領還未說完,就被一陣陰沉的聲音打斷。

    “大膽,還不改口稱陛下!”

    殿中文武百官,東來客位居文臣之首,眼中浮起陰霾之色,狠狠瞪了眼那名侍衛統領。

    “無妨,你繼續說吧。”

    百里雄開口道,渾厚的聲音回蕩在金鑾殿中,隱隱攜著人皇之氣,威嚴無比。

    “是回稟陛下,大小事宜皆安排妥當,那些獻降書的諸侯反王都在殿外叩首而待,只等陛下冊封完百官,便來獻表。”

    百里雄微微頷首,揮手讓那名侍衛統領下去,他放眼看向滿朝文武,心中感慨萬千。五年前他還是入大煜為質的北疆王世子,誰曾想五年後他就已經擁有三州,手下能臣武將雲集,仙神一五十余人,勢力已然隱隱超過大煜,建國在即。即便已成萬人之上的主宰,可隨著百里雄手中權勢越來越強大,他那個不為人知的心病也愈發重起來。能成為改朝換代、名留青史的開國帝王自然是百里雄夢寐以求的,然而,即便成為七州子民口呼萬歲的那個人,在他頭頂,抑或是七州之上,仍有那樣一個讓他仰視的存在,一輩子都無法逾越。

    百里雄從不否認,他所擁有的這一切,有一大半是那個人帶來的,他也常常為此得意,能得到君公子相助,足以證明他的皇者之象。可隨著君公子的名聲愈發顯赫,七州人只知君公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北疆軍帶上鼎盛,卻抹殺了百里雄所做的一切。即便日後他奪取江山,在青史上也只會以重重的筆墨去書寫君公子,百里雄注定只能在他之下。便是得了江山,卻得不到七州子民發自內心的崇敬,試問歷朝歷代,哪位帝王甘願如此。因此百里雄不等周繼君回轉,便迫不及待的在豫州宣告天下,建立北朝,而每當有臣子提及君公子,他總會刻意避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除了一直忠心于他的東來客和不聞朝政、只顧帶兵作戰的李平,其余凡是被周繼君招攬來的人才,都被他打落冷宮,雖經常賞賜,卻只能落得個閑職。

    將思緒收回,百里雄深吸口氣,沉聲道。

    “開始大典吧。”

    一旁的內侍走了上來,朝著百里雄下跪叩首,隨後起身從懷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聖旨,高喧道。

    “大煜失德,百姓疾苦,雄思之夜不能寐,憐吾七州,因此出兵伐煜,只願天下安定寡人三推不及,惶惶恐恐,然實不忍江山禍亂,暫坐九五之位,日後若遇大德者定退位讓賢”

    歷代改朝換代,這些虛話都是必說的,可落在殿下諸臣耳中卻讓他們心底振奮無比,因為很快就要開始冊封了,他們投效百里雄,兢兢業業,嘔心瀝血,全是在等今天,能成為開國元老,不僅福澤子孫後代,而且能名留青史,成為後人景仰的存在。

    “冊封大典開始。”

    那內侍輕咳一聲,略帶畏懼地看向文臣之首。

    “古老先生為文官之首,為寡人出謀劃策,功勞甚大,欽賜北國柱,封國師,百官車駕在前,面君可不拜。”

    在群臣艷羨的目光中,古老先生緩步移出,朝著百里雄俯身一拜,卻未行大禮。那名內侍官余光掃向百里雄,見他面無表情,這才借著念道。

    “李元帥”

    就在這時,從殿外傳來喧嘩聲,百官愕然,百里雄更是沉下臉。

    “放肆,何人在喧嘩!”

    一名內侍急匆匆地從殿外跑了進來,滿臉慌亂地拜倒在地。

    “陛下,白家和偽煜的使臣來了,吵著要拜見天顏,那邊兩吳和其他諸侯國的使臣亦在起哄,都要覲見陛下。御內侍衛們已將他們包圍,只要陛下一聲令下”

    “大膽!此乃開國盛事,怎能如此亂來!”

    東來客怒斥道,隨即跨出一步,朝著百里雄拱手道。

    “陛下,兩國交戰亦不斬來使,更何況今日是北朝建立陛下登基之日,這些使臣定要安置妥當,否則會讓天下人笑話我們北朝。”

    百里雄沉著臉,微微點頭,良久開口道。

    “理當如此,是先將這些人送回驛館,還是宣他們覲見。”

    美輪美奐的宮殿內,文武百官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少頃,從文官隊列中邁出一人,朝著百里雄叩首,隨即道。

    “陛下聖明。以微臣之見,不若就宣他們上殿,讓他們見識一番陛下的尊威以及我們北朝的英才俊杰。”

    “臣附議。”又一人從隊列中走出,先行大禮,爾後起身道,“那些使臣只有隨行十數人,即便宣他們入殿,也不會出什麼亂子。陛下以皇者之威壓服,定會讓他們棄暗投明,轉投我北朝,此事傳出,人心所向,陛下德名亦會流芳百世。”

    右列的武將冷冷望向溜須拍馬的文官們,或是不滿或是不屑,站在武將之首雄姿英發的中年人微微皺眉,隨即望向另一邊的東來客,而東來客眼觀鼻鼻觀口,仿佛入定了般,叉手不語,李平眉頭皺得更重了。他思索半晌,正要向百里雄進言,卻見百里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張口道。

    “來人,宣他們覲見。”

    宣令聲一層層的傳下去,不多時,各方使臣帶著侍衛魚貫而入。兩吳以及那些弱小的諸侯國使臣猶豫片刻,看向氣勢洶洶的北朝群臣,膝頭一軟,俯身拜倒在地。而白家和皇室的使臣面對百官之壓,絲毫不懼,心有靈犀般倨傲地望向百里雄。

    “陛下天顏在前,爾等為何不跪?”

    一名文臣擼起袍袖,朝著百里雄虛虛一拱,隨後呵斥向兩家使臣。

    這時,就聽寶座上傳來百里雄沉厚威嚴的聲音。

    “罷了,你們兩人有何話要對寡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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