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惡奴 作者:傲骨鐵心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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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02:56: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4 216828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5:27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定遠作戰(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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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八日,格裡烏斯,東路支隊臨時安營點,原達斡爾人的一個小聚居點。

第一火銃步兵大隊長林家風一臉苦色的站在一座帳逢的外面,焦慮不安的等待著。半柱香後,東路軍統帥胡旺才掀開帳篷的門簾,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般走到林家風的面前,吐出幾個字:「一個不留。」然後面無表情的轉身又回到帳逢裡,從頭到尾,胡旺沒有留給林家風說一句話的機會,他那肅然的表情明白無誤的告訴林家風,此事沒有商量,也無須商量,你只要執行就是。

聽了這四個字的林家風起先還呆了一下,但反應過來胡旺已經進了帳逢,他左右看了一眼,一聲不吭的調頭往格裡烏斯東南走去。一路上,他都鐵青著臉,看上去十分嚇人,以致一些吳軍舊部出身的軍官見到林大隊長,想與他打招呼時,都不自覺得收聲,因為他們不想去討這個沒趣。第一火銃大隊發生的事情已經傳遍全軍,軍官們都在猜測身為大隊長的林家風會如何收拾局面。有人說應該殺了那幾個犯事士兵,平息民夫們的眾怒。然而也有人說,如果不是民夫們拒絕前行,士兵們也不會開銃打死人,所以追究起來,士兵們沒有過錯,他們只是在忠實履行自己的職責。該死的是那些民夫,這些人不清楚他們隨同東進的意義,不清楚東進行動對關寧軍意味著什麼,因此自尋死路怪不了別人。但到底如何處置,現在還沒有定論,從林家風前往千戶大人處請示時,如何處理便成了懸念。一些饒有興致的中隊長還私下打賭,賭千戶大人是嚴懲殺人士兵還是鎮壓鬧事民夫,賭盤開了之後,除了那幾個軍官,一些因為立功受到賞賜的士兵也參與進來,拿他們用性命換來的金銀賭千戶大人的決定。

誠如一些軍官所想,民夫們是因為士兵開銃打死他們的人才鬧事,鬧事的民夫多來自於定遠城的鄂溫克及達斡爾人,本身俄化程度相當高,被徵用後,起先還有些對關寧軍的懼意。但當他們發現關寧軍沒有要殺害他們的意圖,只是讓他們隨軍調用後,一些人的心思開始轉開了。東進支隊出發後幾天內,連接發生四起民夫逃跑的情況,而關寧軍在發生逃跑事件後,對民夫們也並未加大看管力度,甚至還提高了伙食待遇,讓他們與輔兵享用同等的伙食。這一善意的表現本是東路軍統帥胡旺為了安撫民夫所安排的,沒想在民夫們眼中倒變了味,以為關寧軍要借助他們,不敢對他們太過苛刻。

因昨天下了一場雨,雨勢並不大,今天天氣也不好,早上開始就陰沉沉的,好像隨時都會再有一場雨下來。民夫們本以為天氣不好,關寧軍必會紮營等天氣好轉時再出發,沒想到一大早,關寧軍就繼續行軍,一點也沒有因為擔心下雨而停止行軍。最初不同意行軍的是幾個自稱對天氣很瞭解的達斡爾人,他們說用不了一個時辰,天肯定要下雨,那時匆忙之中沒有避雨的地方,大軍肯定要淋到,屆時道路也將泥濘不堪,無法前行,因此現在根本不能出發。在他們的煽動下,民夫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與關寧軍士兵爭吵,拒絕前行。

軍令如山,開撥命令已經下達,士兵如何會同意民夫們的要求,在爭吵中,幾名第一大隊的火銃手按捺不住,點燃火銃向人群射擊,結果造成三名民夫的死亡,兩個重傷。事情發生後,民夫們情緒一下被點燃了,他們開始將所運輸的糧食推下馬車,破壞馬車及他們可破壞的一切物資設備,並在一些死傷者親朋的帶領下,聚集到第一火銃大隊營盤前,要求交出殺人士兵,血債血償。

林家風在聽到火銃聲後,就知道事情不好,他第一時間到達現場,試圖安撫民夫們不要激動,在勸說無果後,他下令大隊立即戒備,並火速通傳千戶胡旺。第一聯隊火速行動起來,其他部隊控制所部民夫,隔斷他們與聚集在第一大隊前面民夫的聯繫,第二大隊派出一個中隊幫第一大隊穩住局面。

在關寧軍有所行動時,一些明智的民夫悄悄的離開了聚集人群,但是直到林家風前往胡旺處請示時,聚集在營盤門口的民夫數量仍有三百多,其他營盤控制的民夫也隱隱有鬧事動向。

瞭解事情發生原因後,胡旺一個人在帳逢裡呆了很長時間,最後,他決定採用鐵血手段鎮壓這次民夫鬧事。因為他發現,自己之前對民夫們採取的善意舉動好像不被民夫們領情。

殺,讓這些異族知道,關寧軍可以對你們好,也可以成為魔鬼!如果你不願意接受善意,那就讓你們接受恐懼。

事情可以有其他處理手段,如交出那幾名殺人士兵,但這不是胡旺,也不是關寧軍的作風,雖然那幾名士兵是索倫人,並不是漢軍士兵,但是胡旺堅定的認為,他們已經成為關寧軍合格的士兵,是值得信任的部下。所以他不允許自己用殺害忠心部下的行為換取那些心存二念民夫的安定。當然,也可以逮捕領頭鬧事的民夫,這樣做的好處最大,可以迅速平定此次風波,但是,顯然這樣做並不能徹底斷絕那些隱藏在民夫內心深處的不安定成分。

既然決定殺人立威,那就殺多點,一了百了,讓這些不安份的民夫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善良只能用於心向自己的百姓身上,但善良絕不可以無限度的被使用,更不能試圖依靠善良來感化這些新擄獲的人口。諸位,你們要知道,關寧軍剛剛草創,說白了就是我們基業未穩,這種情形下,要讓那些異族真正融入關寧軍,信任並誓死追隨我們,就必須在一開始就以強有力的鐵腕手段震懾他們,讓他們知道,反抗關寧軍的後果。之後我們才可以給他們好處,給他們希望,讓他們知道跟隨我們會得到從前做夢也不敢想的東西。屠夫對被宰的牛羊而言是魔鬼,可是對於那些食用牛羊肉的人而言,卻是天使。

天使是什麼,胡旺不知道,師團長在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有刻意解釋,他只能憑自己的想像去理解,他認為天使就是好人。胡旺想當好人,他不想當壞人,所以他盡量讓自己對那些輔兵賤民、徵用的民夫好點,可是現在看來,自己錯了,自己並未能領會師團長的意思,在讓自己成為好人之前,我必須先成為壞人,胡旺最後如此想道。

……………….

當林家風回到自己大隊駐隊時,三百多民夫正群情喧嚷的圍在他的處所前面,除了本部六百火銃手嚴陣以待,第二火銃大隊趙果也派來了一個中隊士兵安靜的列隊在一邊,冷眼看著那些民夫。

「交出殺人兇手!」

「血債血償,殺人償命!」

「我們是平民,不是軍人,關寧軍不能草荐人命!」

民夫們大聲叫吼著,對著面前的火銃手們吼罵著,內中十多個民夫抬著三具屍首,滿是淚水的破口大罵殺害這三人的關寧士兵。

看到林家風出現,一些激動的民夫開始朝前推擠火銃手,想衝到林家風面前討個公道。維持秩序的中隊長們見狀,忙下令士兵們結成陣勢,將那些民夫牢牢擋在外面。

「大人,千戶大人怎麼說?」

林家風走近後,中隊長陸夏低聲問了一句,殺人的士兵是他中隊的,他不能不為幾個士兵的命運緊張。他很怕聽到百戶大人說交出殺人的士兵,那樣的話,在部下面前,在其他軍官面前,他都會覺得自己很沒用。一個軍官,如果連自己的部下都不能保住,他還有什麼臉面指揮他們。

林家風好像明白陸夏的心思,他平靜的看了一眼那些正在試圖往自己這邊擠的民夫,沉聲道:「千戶大人有令,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

陸夏聞言吸了一口冷氣,這可是三百多條人命啊。他稍稍鎮定,試圖請百戶大人能向千戶通融一番,畢竟這些民夫沒有大的過錯,就這麼一股腦殺了,實在是有些無辜。他是不想那幾個殺人的士兵被交出來,可是也沒想過一下要將這麼多的民夫殺死。

「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林家風的四川口音很濃:「我東進支隊任務重,時間緊,絕不能讓任何與戰事無關的事情影響我們行軍進程。」說到這裡,他的口氣加重,對有些猶豫的陸夏強調道:「這不是三百多條人命的事情,而是事關我東進支隊能不能成功佔領多倫禪,事關我關寧軍生死存亡的大事,所以!」

林家風猛的掃向那些民夫,語調近乎冰冷:「必須殺了他們!即刻執行!」

「是,末將這就執行!」

陸夏已經不需要再多的解釋了,百戶說的很明白,這些民夫今天的行為已經嚴重干擾東路軍的行動,如果不徹底解決他們,這樣的事情將會越來越多。東路軍絕對不能被這些民夫拖慢前進的腳步!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5:28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定遠作戰(二十六)

就在東路軍因為民夫鬧事而耽擱在格裡烏斯時,西進支隊卻進展神速,七天行進四百五十里,日行軍六十多里。如此迅速的行軍速度,一方面得益於第一騎兵聯隊的快速推進,另一方面卻要感謝俄國人之前幾十年如一日的對道路平整工作,他們的成果大大加快了騎兵聯隊的突進,如果一切順利,第一騎兵聯隊將提前六天到達額爾古納城。如果俄國人知道他們在遠東幾十年的辛苦建設成就敵人的話,恐怕會感到十分鬱悶和苦惱,埋怨先人為何如此盡心盡力,替敵人平整道路。

西路支隊統帥齊壯自領騎兵聯隊朝前疾行,而將步兵與民夫扔在身後由第二步兵聯隊的左銘南與錢林指揮。左錢二人通過每日來回的快騎與齊壯保持聯繫。二人一邊督促步兵聯隊前進,一邊還要安排民夫們隨軍事誼,交通司和軍曹的人員都有跟隨,驛站的鋪設需要的人力十分巨大,交通點的小型據點建設也要飛快建造,不過左錢二人倒也有趣,他們把所有的事都推給了交通司和軍曹,只在他們抑怨人手不足時將民夫抽調給他們,其他的就什麼都不問。害得交通司的許平和軍曹的郭飛氣得直跳腳,只差罵娘了,但人家是軍事主官,這事本來就不歸人家問,氣歸氣,攤到自己頭上的事也只能自己幹了。許平還好,他是趙強護衛出身,干軍隊的事和干民政的事沒什麼想法,郭飛卻急,因為他之前一直都是軍事主官,雖然當的都是空架子營官,但畢竟是一營之主,現在卻被派到了總制府軍曹,盡幹些後勤的事,眼睜睜的看著同時期的齊壯、胡旺、左銘南、伍楓秋、馬龍等人相繼出任軍事主官,帶著兵馬到處征討,他卻只能乾瞪眼,由不得他不急。千戶、百戶什麼的郭飛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個不能帶兵殺敵,當兵嘛,當然是戰場上威風了。為此,他向趙強「哭訴」過,說都是老弟兄,怎麼自個就要在軍曹幹這些事,昨不讓他們來干的。結果是趙強狠狠訓了他一頓,然後向他透露了些軍曹未來的框架和職能,至此,郭飛才喜笑顏開,連聲自責說自己「鼠目寸光,沒有遠見」,最後在趙強的虎狼腿下,郭飛心滿意足的離開雅斯克,前往古裡河城坐鎮指揮西路支隊交通驛站的鋪設工作。

七月三十號,身在雅斯克的趙強接到由齊壯發回,左錢二人署名的西進支隊進展情報。齊壯本人不識字,這封情報是由識些字的錢林代寫,上面只有一句話「我部進展順利,請師團長不必掛念,八月上旬,末將就可完成使命。」

因擔心第一騎兵聯隊到達額爾古納城時,城中守軍堅壁不出,騎兵聯隊無法奪城,而齊壯急性子發作起來,拿騎兵去死磕額爾古納城,趙強在回信中以極度嚴厲語氣叮囑齊壯,所部抵擋額爾古納城後,如俄軍無備,則火速奪城;但若俄軍有備,則進行圍困作業,掃清方圓部落居民與百姓,等待步兵主力的到來,切不可以騎兵攻城。

事了,趙強還有些不放心,他又寫了封信給左銘南,要求他們加快行軍速度,不計一切代價,一定要縮小與騎兵聯隊的差距,將及時趕上騎兵聯隊的時間縮為三天。東路支隊在格裡烏斯遇到民夫鬧事的情況,胡旺已經隻字不漏的報了過來。對於胡旺的決定,趙強甚感贊同,派人追上東路支隊,對胡旺的決定給予了肯定,並要求他以後再遇類似情況,一律鐵血鎮壓之。

人,我們是缺,但我關寧軍寧可缺人,也不要那些鬧事分子。這是趙強讓前往東路支隊傳令士兵帶給胡旺的話。

西路軍的進展讓趙強很滿意,除了擔心齊壯會做出一些魯莽行為,他沒什麼好擔憂的。東路軍在格裡烏斯鎮壓民夫的情況趙強也讓人通報給了西路軍,讓他們也注意一下民夫中是否存在對關寧軍不滿的情況,如有苗頭,就要先下手清除。

不過這一點趙強倒是多此一舉了,因為東路軍之所以發生民夫鬧事的情況,原因要與主帥胡旺個人對待民夫的態度有關,如果不是他的善意太過氾濫,民夫們也不會心生對東路軍的輕視之意。在西路軍,不要說聚集鬧事了,行軍途中,民夫是連話也不敢說一句的,因為他們怕關寧軍,怕他們的主帥,不客氣的說,齊壯在西路軍的聲名比起古裡河城的陸瞎子要「強」得多。

東西二路支隊的情況報過來後,讓連日來一直擔心的趙強稍稍安定了下來,東路軍的情況雖然不理想,但也不算太壞。其本來就是以步兵為主,而且此去最大的戰略目的是替關寧軍開創另一片根據地,在吉林與朝鮮方向完成對滿清的進攻勢頭。而要完成這個戰略目的,東路軍就不是單單佔領多倫禪,而是要在多倫禪以南及海參威方向建立橋頭堡,完成對那片土地的有效佔領,將區內人口與財富轉換為關寧軍的戰爭力量,以應付即將到來的對清作戰。因此,東路軍根本不可能再參與定遠第三階段作戰,至少在明年春天前,東路軍不會再有大的戰事發生,一切都以建設為主。如果東路軍在明年還不能有效統治東方,趙強甚至考慮對清作戰初期時,不動用東路軍力量,等時機成熟時,再讓東路軍作為一支奇兵殺出,直搗盛京,刨了皇太極的墳墓!

要打,就要打大的,打狠的,打得康熙肉痛,打得滿清吐血!讓康熙品嚐一下崇禎皇帝的痛苦!

…………….

第二騎兵聯隊在聯隊長馬龍的帶領下,以中隊為單位分散了下去,主力集中在黑龍江方向,用以切斷杜吉根思克、烏第思克、圖古爾斯克等俄軍據點之間的聯繫。這些俄軍據點也有一些哥薩克騎兵,但是趙強相信,以第二騎兵聯隊的實力,雖不能進行大的集群作戰,但絞殺那些來往各據點聯絡的俄軍使者卻是綽綽有餘了。再者馬龍也是老軍伍出身了,麾下第一騎兵大隊也多是上過幾次陣的,即使碰上百人規模的哥薩克騎兵,縱不能破敵,自保也是無慮的。

馬龍傳遞回來的情況也讓趙強感到樂觀,因為第二騎兵聯隊已成功的讓杜吉根思克等地的俄軍變成了聾子、瞎子,這些地方的俄軍在交通線突然被不明來歷人馬掐斷後,曾幾次派哥薩克騎兵出來要清剿馬龍他們,但馬龍及麾下軍官卻是精得要死,哥薩克人多時,他們就撤,不和他們接觸,哥薩克人少時,就集中多於對方幾倍的兵力進行圍殺。如此幾次後,幾地的俄軍都龜縮起來,開始做堅守準備,而不是再送死般將僅有的幾隊哥薩克騎兵派出來讓對方吞掉。

「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多不打,敵少殲之」,第二騎兵聯隊的作戰方式被趙強用十六字總結起來,並立即下發整個師團,連同各地治安隊軍官都人手一份,要他們用心學習,在對敵時能夠活學活用。同時,這十六字準則也成為教導大隊的軍官學習條目,為了詳細描繪這十六字,趙強抽空將馬龍匯報上來的幾個戰例結合後世偉人的戰略思想進行了文字加工,親自對前來雅斯克的吳四講演了一番,才讓他回去原封不動的向教官們轉達,然後由教官們再向學員教導,以做到讓每個軍員領會貫通,將來出任各級軍官時,能夠將之發揚光大。

定遠、古裡河、雅斯克的建設已經在民曹的相繼安排下,開展得有條不紊,在經過半個多月的治理下,大多數居民已經開始接受統治者由羅剎人變成關寧軍的現實。首義城的魏季與劉德在趙強拒絕現在考慮設官治衙後,再一次寫了一封信過來,請求趙強盡快選定關寧軍行在所在,好將總制府遷移過去,並進行配套建設。這一次,趙強沒有拒絕,因為他已經在考慮了。

關寧軍總部所在除了與所佔領城池聯絡方便外,而且所處區域還有要足夠的便利,簡單歸結起來,就是所選定的基地不單單是關寧軍的總部所在,還要是整個關寧軍地盤的核心,如果可以比較,說它與北京城對滿清的重要一樣,趙強也完全認同。因此趙強在實地考察定遠及雅斯克後,最終決定將關寧軍總部就設在雅斯克。之所以排除古裡河城,倒不是因為那裡居民俄化程度高,而是因為古裡河太靠近北邊,不便於對南邊及西邊的額爾古納控制,而定遠城因本身城池就有,但卻太小,不適合大量人口和軍政機構湧入。相較而言,目前控制的地盤,只有雅斯克最合適做為關寧軍本部所在,如果對清作戰取得重大勝利,趙強毫不置疑,關寧軍本部將前移到吉林、盛京去,形勢大好時,在盛京建國都不是不可能。

雅斯克的優勢在於處於精奇裡江上游,沿江而下就是東路軍控制區域,所處區域又是一片平原,北側有外興安嶺這個天然屏障,南邊離首義城又不算太遠,在道路進行簡單平整和鋪設後,通訊方面不存在問題。若首義城有警,雅斯克方面在幾天內就可以獲知,並能火速調動各地駐軍進行支援。另外,雅斯克幅射整個黑龍江流域,在計劃中的對清作戰中,將於明年發生的雅克薩之戰是趙強坐收漁人之利的最好機會,而如果雅斯克成為關寧軍大本營,那麼趙強率部征戰時,雅斯克的總制府可以最有效的提供後勤支持。

雅斯克,就是雅斯克了,拿定主意的趙強當即讓人傳令首義城,讓魏季或劉德來此地,落實有關雅斯克建城的事誼。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5:29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定遠作戰(二十七)

璦琿城,黑龍江都統衙門駐地,有精銳八旗戰兵兩千,駐防八旗巴爾虎、索倫、達斡爾兵各一佐領,城中各族居民三千多。自璦琿建,滿清即於此設都統衙門,統領黑龍江領域各族百姓。然黑龍江都統衙門只設副都統一員,下有協領三員、參領三員、佐領七員。康熙十四年,原寧古塔副都統、滿洲鑲黃旗人薩布素調至璦琿,擔任黑龍江副都統,實授正二品。

自康熙十九年,聖意要求在黑龍江新建愛琿城後,薩布素大多數時間都在愛琿城備戰,然今日卻與一眾官員齊聚璦琿城,天還未亮,以薩布素為首的黑龍江都統衙門大小官員便自南門出城,前往城南十里處的清山屯,沿途所經,旌旗招展,一些地段更以黃沙鋪灑,警戒清兵長蛇而列,如此陣勢,惹得城中居民及過往客商、百姓側目不已。內中有見過場面,記得康熙十年聖駕東巡的老人更是老神在在的向年輕後輩說解,說道八成是皇上又來東巡了。

天子出巡乃神州大事,結合眼前所見陣勢,後輩們深信不已,不然何以都統衙門的官員都到清山屯去了呢。眾人紛紛猜測聖駕何時抵擋璦琿,不知是否有幸一睹天顏。去年聖駕曾東巡過,不過卻是去了吉林、寧古塔,未曾來黑龍江,這讓不少黑龍江百姓失望不已,倘若今日真是聖駕親臨,璦琿城的居民日後可就有向那些赫哲、斐雅喀、達斡爾土人炫耀的資本了。有與巡守兵丁相熟的居民,尋個空當趁人不注意便靠上去,想從他們嘴中查探是否聖駕要來,不想這些兵丁卻也是不知,有些知道的卻也死活不肯說,使得那些探問者十分惱火,暗罵平日裡的孝敬都進了狗肚子了。不過兵丁們越是如此,居民們越是相信皇帝真的要來了,一時間,整個璦琿的居民上到老人,下到幼童全集中到南門來了,圍得大街是水洩不通,南門城守尉好不容易才派兵驅散他們,保證南門與都統衙門的道路暢通。

清山屯,辰時時分,一間仿關內漢人涼亭所建亭內,年近六旬的黑龍江副都統薩布素正襟而立,朝著南方翹首以盼。亭中有兩張條椅,薩布素來後卻從未坐下,一直保持站立姿勢,神情還極端嚴肅,如此一來,隨同其來的都統衙門官員無一人敢坐,俱都倍著副都統大人站在那裡。八月天,悶熱難忍,涼亭不大,所能遮陰處僅容幾人而立,大多數官員便只能立下陽光直射之下,苦不堪言。

「老將軍,欽差大人尚未到來,不若老將軍坐下等候吧,老將軍畢竟年歲已大,這等枯站難免傷神。」

同來清山屯的不止是黑龍江都統衙門的官員,奉旨北探的都統彭春與侍衛郎坦等人也在此間。二人是七月二十一日從愛琿南下,昨日剛到的璦琿城,目的便是與薩布素一同來接旨。薩布素一把年紀,白髮鬚眉,卻如個壯年般站立,彭春佩服之餘有些不忍,見黑龍江都統衙門的大小官員不敢說話,便想出面請薩布素坐著等,以免時間久了,萬一這老將軍體力不支又或是中暑,欽差來後倒是有些不好。

「怎麼?彭大人莫非是認為老夫老了不中用了麼?」

彭春一番好意,不想薩布素卻不理情,他轉首看了一眼彭春,似是有些不滿彭春,又好像是在證明自己尚未老矣,微微直首中氣十足道:「老夫從軍數十載,殺敵無數,建功無數,大小征戰數百場,羅剎人更是在老夫手下吃了多次苦頭,也正因此,萬歲爺才將老夫派來這黑龍江備戰羅剎人…老夫自受命以來,戰戰兢兢,唯恐有辱皇命,一應差事辦得都是格外上心,從無半點不是之處…彭大人說得是,老夫已近六旬,可是老夫這身子骨卻硬郎得很,尋常老者焉能與老夫相比…」說到這,薩布素猛的一拍胸膛,揚聲叫道:「老夫這骨頭可不比彭大人差,休說站上一站,就是和彭大人上馬比試,老夫也不逞多讓!若是彭大人不信,老夫這就與你比試一二,不知大人可敢否?」

「是,是,是,老將軍老驥雄心,功在大清,大傢伙都是明白的。」彭春唯恐薩布素牛脾氣發起來,要和他現在就來一場比試,忙甘拜下風,抱拳道:「老將軍的武藝,堪稱關外八旗將領之最,彭某如何敢和老將軍比試,彭某自認不是老將軍對手,這丑可是不敢出。」

彭春這般說辭讓薩布素大為受用,他對彭春本無惡感,之前也從未打過交道,一個在黑龍江為官,一個在京裡的蒙八旗任職,各幹各職,毫無交結可能。不想這彭春卻不知走了什麼運,竟然被萬歲爺派來黑龍江,名義上是查探羅剎人動向,可任誰都知道,這查探之後可就是大戰來臨了。薩布素自從軍後,大小征戰多以羅剎人為主,調任黑龍江後,更是獨當一面,力阻羅剎人進一步沿江順流侵佔大清土地,這些年雖無大的戰功,可是卻也是建樹頗多,不說別的,僅是在羅剎人眼皮底下建成愛琿城,他薩布素就居功甚傲。原想著平台之後,朝廷就要對羅剎人宣戰,屆時主帥一位非自己莫屬,現在卻憑空來了個彭春,而且一應所為都是直接向萬歲爺負責,這讓薩布素很是惱火,他不敢發皇帝的脾氣,只能將火撒到彭春身上了。

薩布素不是不知道彭春是關心自己,可就是按不下心頭的火氣,二來自己年歲的確大了,站了這麼久卻是有些疲憊,倘若別人開口相勸,他倒也坐了,可偏偏這開口的人是彭春,若是坐了,豈不是向彭春承認自己真的老了?薩布素可不想自己跟漢人的什麼廉頗一樣,被皇上以為自己真的不中用了,當下就起了性子,沖彭春就來了一頓猛轟,不想人家彭春卻是一點也沒和自己計較,話裡話外對自己都尊重得很,不由也有些悔意,看彭春的眼神也稍稍溫和了些。但嘴中卻是沒停,竟然順著彭春的話開始回顧起自己一生來了。

「康熙三年時,老夫為寧古塔驍騎校時,曾在沙爾虎達將軍的帶領下出戰羅剎人,親自帶兵襲擊羅剎人,陣斬羅剎兵四人。康熙十年,老夫又領八百兵圍羅剎兵數十,斬殺十數人。康熙十七年,老夫因功升寧古塔副都統後,率部擊潰南侵羅剎人百十餘…彭大人想必知道,咱滿人自太宗時,就以讀《三國演義》、《孫子兵法》為領兵之道,老夫不才,自幼對這二本書就熟讀不已,真可謂是熟記於心…」

薩布素的一番滔滔不絕讓彭春和一邊的郎坦聽得頭都大了,彭春更是悔得腸子都綠了,早知道這老頭如此善談,又如此倔強,剛才何必好心呢,現在倒好,孫子當了,還得再聽他囉嗦,真是自討苦吃。趁薩布素闊談之時,彭春一邊點頭一邊偷偷的掃了一眼黑龍江的大小官員,見他們神情怪異,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偷著樂般,不由醒悟,敢情這幫官員知道他們副都統大人的秉性,這才不多此一舉,卻害得自己這外人觸了霉頭。

以後絕不和這老頭子多事,他愛幹嘛就幹嘛,彭春暗暗下了決心,很無奈的聽薩布素繼續「吹噓」他的過往事跡,正聽得昏頭欲睡時,耳邊傳來一聲天籟之音:

「欽差車駕來了!」

「奏樂!」

早就等得不耐煩的都統衙門官員不待薩布素發令,就自發的叫了一句,頓時,曬得東倒西歪的樂手就敲鑼打鼓起來。震天的鑼鼓聲打破了清山屯的安靜,也讓每個人的精神為之一凜。

欽差的車駕由一隊驍騎營官兵護送,隊伍倒不長,前後不過一里,最先前的除了欽差儀仗外,還有十數名穿黃馬褂的禁宮侍衛,那黃燦燦的顏色晃得眾人直炫眼,下意識的就感到了一股皇家的威嚴之氣。

在樂隊的樂聲中,欽差隊伍緩緩的駛到,最先頭的一輛馬車在到達薩布素等人前面十幾米處停了下來,一名身著仙鶴補服的一品大員在隨從搭架的短梯上慢慢走下馬車。

「奴才黑龍江副都統薩布素領治下大小官員恭迎欽差大駕!」

「奴才蒙古副都統彭春恭迎欽差大駕!」

「奴才郎坦恭迎欽差大駕!」

「……」

一眾官員在薩布素和彭春的帶領下,齊致跪了下去,衛兵與樂手們也緊隨齊後,跪到了一片。

待面前所有人都跪下後,這一品大員並未立即上前與薩布素、彭春等人交談,而是從一錦盒中取出一張聖旨,環視一眼,然後才大聲念道:

「上諭:黑龍江副都統薩布素鎮黑龍江數載,百姓安居樂業,居高甚偉,內外建樹頗有成效,著升任黑龍江將軍,欽此。」

…………….

作者註:聖旨中出現的「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什麼的,都是電視劇胡扯蛋,一般以上諭開頭,如明代的聖旨多是「上諭」什麼什麼的。逢祭天、太廟等大事,才會用到那八個字。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5:30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定遠作戰(二十八)

「黑龍江將軍?」

聖旨的內容讓在場所有官員都愣住了,薩布素本人也是嚇了一跳,黑龍江只有都統衙門,何時設將軍了?一時竟然不知道嗑頭謝恩,他實在是糊塗得緊。

「薩布素,你還不領旨謝恩?」

宣旨的欽差的臉色已經從一臉鄭重換成陽光般的笑容了,走到還在驚訝的薩布素面前,將聖旨遞與他,對於薩布素與一眾官員的反應遲頓,欽差似乎心中有數,在薩布素本能的接過聖旨時,他微微笑道:「皇上的意思你還沒聽明白嗎?皇上這是設黑龍江將軍衙門了,而你薩布素就是咱大清的首任黑龍江將軍!」

「恭賀都統大人榮升黑龍江將軍!」

在薩布素還在傻愣的時候,身後的協領佟圖拉已經高聲叫嚷了起來,他這一叫,其餘官員忙醒悟過來,紛紛向薩布素道喜。

「可喜可賀,都統大人勞苦功高,升任將軍實乃眾望所歸!」

「從今天開始,我黑龍江就可與盛京、吉林、寧古塔並列了,都統大人今後就是將軍了!」

一眾官員是發自內心的替薩布素歡喜,同時也是替他們自己歡喜,黑龍江由都統衙門晉格為將軍衙門,這不單單只是薩布素一人榮升而已,而是整個黑龍江官員都要相應的晉陞。佐領可升參領,參領又可升協領,協領再晉為副都統、都統,這大大小小官員全部跟著榮升一級,想起來都讓人興奮。連帶著隨同主子前來的那些奴才們也都笑逐顏開,主子升了,咱做奴才的不也跟著水漲船高不是…

與黑龍江大小官員興奮不已不同的是,彭春卻是臉笑心不笑,因為他在想皇上將黑龍江由都統衙門晉格為將軍衙門的用意所在,莫不成皇上是想以薩布素為大軍統帥嗎?如此的話,那皇上為何又要派我北上?彭春想到臨出京前皇上在南書房召見自己的情形,那番語重深重,那般對自己寄予厚望,自己也是信心十足,雄心萬丈般在皇上面前立了軍令狀,不管怎麼看,彭春都覺得將來的大軍統帥皇上是屬意於自己的,可既然皇上屬意自己,又對自己寄予厚望,卻為何又要重用薩布素呢,將他從副都統一下晉為將軍!要知道,咱大清攏共不過十二個將軍,這薩布素對羅剎人作戰再有功,也沒道理能升將軍啊,關內平定三藩的八旗將領哪個不是戰功赫赫,殲敵以萬計,任誰都比他薩布素斬殺幾個幾十個羅剎兵要強。他薩布素憑什麼就能升將軍,而且還是快六十歲的老頭,皇上這般做到底是何用意呢?彭春越想越是不解,恨不得馬上進京打探一番才好。

彭春的樣子被一邊的郎坦看在眼裡,不過他卻是面色不變,只在心中暗暗記下,彭春偶瞄向他時,臉上也能及時的做出笑容,好像是在替薩布素高興,又像是在高興皇上能識人知人。

薩布素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望著手中的聖旨,他忍不住有種想哭的衝動,皇上啊,你這是對奴才多大的看重啊,這是對奴才多大的肯定啊!奴才粉身碎骨也無以為報!

「薩將軍!」

薩布素好像有些失態,欽差叫了他兩聲才回過神來,有些汗顏的應道:「馬大人,老夫失態了,馬大人不要見怪。」說完往欽差身邊近了幾步,並排而立,一點也沒有對方是欽差,又是一品大員而有所自謙。

欽差名叫馬齊,現為都察院左都御史,與薩布素的黑龍江將軍一樣,也是正一品的大員。不過大清沒有明末那種文貴武賤的傳統,所以薩布素可以與馬齊並肩而列,而無須卑顏屈恭,馬齊也沒有因為薩布素在自己面前表現出平等的態度而有所不滿。其實若換了京中其他人來宣旨,若是薩布素這般對待,怕早就心存不滿,嘴中說不得什麼,怕回京之後對薩布素也會有所詆毀。但馬齊可不會這樣做,這得益於他的家傳門風。

馬齊生於世宦之家,是順治朝內大臣哈什屯之孫,康熙朝首議撤藩的大學士米思翰次子,其家族自天命開始就出侍,算得上幾代官宦了。入關之後,哈什屯更是對子弟教育抓得極嚴,因此門風算得上旗人官宦家庭少有的另類了,可與漢人儒學大家的門風相比。得此家教,馬齊自幼便謙恭過人,其十八歲時由蔭生授為工部員外郎。這種步入仕途的方式,是京城旗人子弟入侍的通常之選。然而馬齊與多數八旗子弟所不同的是,他有著過人的文采,敏銳的眼光,果斷的辦事能力,而且為官處事也十分老道,故而侍途極順,年僅四十歲就升任正一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是當朝少有的青年英俊,康熙眼裡的大紅人,就連明珠都非常看好他,幾次與其長談,意欲其能與之結盟。

「馬大人,請!」

欽差念完聖旨,還留在這幹什麼?薩布素是粗人,對官場上的道道明白的不多,他只知道,只要忠心於皇上,竭誠替皇上當差,就是臣子最好的表現。其他什麼歪門邪道,才不是咱滿人的調調。他見馬齊已經宣完旨意,又沒有其他旨意要辦,當下便請薩布素往璦琿一行,以盡地主之誼,然後欽差該幹嘛就幹嘛,他可是要急著回愛琿城去,因為據情報,羅剎人已經幾次出現在愛琿城周圍了,看樣子羅剎人是想對愛琿有所動靜。這節骨眼,他不能不親去坐鎮,以免一番心血所建的愛琿被羅剎人給佔了去。

客氣還是客氣的,但相應禮節卻是淡了許多,方才欽差節仗未來時,薩布素在亭中等得可是畢恭畢敬,現在旨意宣了,自己榮升為黑龍江將軍,大喜之下的薩布素可就顧不上自己對欽差有什麼不周的了。

馬齊在京中對薩布素就有所耳聞,當下也不去計較他的不周,微微一笑,道:「將軍先請!」

當下,都統衙門的衛隊先行,護衛欽差而來的驍騎營緊隨,官員們坐車的坐車,上馬的上馬,浩浩蕩蕩的往璦琿行去,一路上眾人談天說地,前面的薩布素也因為心情大好而和馬齊高談闊論。唯彭春卻是苦在心裡,若有所失的樣子。在黑龍江官員的最後面,卻有一佐領正皺著眉頭,心不在焉的搭拉著腦袋跟在眾人身後,不時還朝欽差瞄上幾眼。跟在他旁邊的隨他一起來的包衣奴才,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這佐領對自己的包衣奴才好像有些懼意,不敢離這奴才太遠,行進中還扭了幾次頭,像是用眼神在徵詢這奴才的意思。半響,這佐領才拿定主意:薩布素升任黑龍江將軍一事應該向關寧軍通傳,反正這事也不是什麼機密,我不說,這些監視我的關寧兵也會說。

欽差儀仗進入璦琿城後,圍觀的居民見來得不是聖駕,多少有些失望,可是這代表聖駕的欽差儀仗卻也是難得一見的,因此觀者甚多。對此,馬齊也不以為意,地方小民,難得見到天使,讓他們看看也無妨。他喝阻了要驅散居民的驍騎營官兵,面帶微笑的掀起馬車簾,讓居民們一睹「天使」之貌。

當晚,新任黑龍江將軍在原都統衙門,現將軍衙門宴請欽差一行,會上,賓主雙方交談甚歡。不過在主事者光明以待的同時,下面卻是暗流激湧,很多黑龍江官員紛紛與隨欽差前來的官們套近乎,送上「心意」請其代為轉送欽差。這些人的目的很簡單,現在黑龍江晉將軍衙門了,大小官缺可是多得嚇人,若想謀到好的位子,可不單單是跟將軍關係親近,還要京中有人。馬齊是欽命欽差,除了前來宣旨外,肯定還要對黑龍江將軍衙門的調整有所指示,這時不表示一番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

「你是說,何保被一群逃亡的吳逆所敗,折了精銳八旗三百兵?」

將軍衙門後花園,本有些酒意的馬齊被郎坦的話驚呆了。

「不止,據下官探知,那戰折的不僅是何保的鑲黃旗人馬,還有寧古塔將軍巴海部下的正紅旗舒穆祿部。」

「舒穆祿?」馬齊聞言一怔:「可是那渾人舒穆祿?」

郎坦點頭道:「正是他。」

馬齊微一沉吟,道:「奇怪了,這事寧古塔方面怎麼沒有向京裡通傳的?」

郎坦也有些疑惑:「下官也是奇怪,何保隻身逃回後,薩布素便派人將事情經過告訴了巴海將軍,請他調兵前去圍剿那些吳逆,同時發文京城。但聽大人所言,京中並不知曉此事,莫非巴海將軍他瞞下此事不成?」

折了近千兵丁可是大事,巴海身為寧古塔將軍,不會不知道這事有多嚴重,但若他真壓下此事沒有向京中發文,郎坦也不得不暗驚巴海的膽量了。須知當今聖上最惡的就是下面的大員欺上瞞下,何況這事牽涉到還是吳逆舊部,這巴海膽子可真夠大的,他難道不怕龍顏震怒之下,掉了腦袋不成?!

吳逆逃跑叛亂,佔了羅剎人的據點,敗了正紅旗的駐防兵,鑲黃旗的精銳,還奪了幾百匹蒙古戰馬,現在更不知竄到哪裡去了,這事可是通天的大事,但的的確確馬齊在京中沒有聽到一點風聲。想道巴海在皇上眼裡可是擎天之柱般人物,馬齊沉默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5:31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定遠作戰(二十九)

「吳逆叛逃一事,本官回京之後會親向聖上稟明,聖意如何定奪,咱們做奴才的也不好多過揣摩,待聖意下了之後,再責由寧古塔方面鎮壓那些吳逆吧。」

事關寧古塔將軍與吳逆舊部,馬齊雖為欽差,但只是前來黑龍江就設將軍衙門一事宣旨,寧古塔的事情他不好過問,因此拿定主意,待回京後親向皇上稟報,皇上如何處置巴海,可就輪不到他多嘴了。

「大人,吳逆舊部叛逃已有數月,下官恐其到處流竄,擾我邊民,又或與羅剎人勾結,充其嚮導,引賊南下,如此可就釀成大禍了。」

見馬齊要待回京之後再將吳逆之事稟與皇帝,郎坦有些急了,那吳逆叛逃已有好些日子,現今去向不明。據何保歸來向薩布素所言,那些吳逆裹挾了不少各族百姓,有近千人之眾,若不火速剿滅,任由吳逆坐大,一旦他們南下聯絡寧古塔和尚陽堡的數萬吳逆,那後果可不堪設想。郎坦身為藍翎侍衛,身負密任,眼見著關外發生如此大事,地方大員卻肆意壓下,欽差大臣卻又不能立即定奪,如何能不急。

「你道本官不想即刻解決此事?」郎坦的意思馬齊如何能看不出,但無奈何,這中間隔著個寧古塔將軍,他雖為左都御史欽差大臣,但卻無權節制寧古塔,黑龍江事了就要回京交卸差事,有心殺賊卻是無力而為。當今聖上自剪除鰲拜、平定三藩後,越發忌諱朝廷大員越俎代庖,福建姚啟聖不就剛被下旨訓斥嗎。他是新建大功之人,尚被皇上如此不留情面的訓斥,馬齊自襯皇上雖看重自己,但若是也越權辦了寧古塔的事,怕姚啟聖的前車之鑒就要在自己身上發生了。

算了,這等事情做了是越權,不做倒是可保無事,逃跑的吳逆不過數百人,就算他們本事再大,區區兩三月,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還是按部就班來,免得皇上生嫌。

想是這樣想,卻是不能實言告訴郎坦,馬齊緩緩坐了下去,喝了一口涼茶,不容置疑對郎坦道:「此事就這麼辦吧,郎侍衛不必再過問這事,一切等皇上定奪就是。」

「這…」

馬齊的處理方法讓郎坦很是不滿,但他是欽差大臣,自己只能聽命於他,半響,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夜已深,微風拂面,花草輕搖,蟲鳴入耳。馬齊和郎坦二人各轉各的心思,相對無言,氣氛倒是有些尷尬,以至於馬齊幾次想送客,可是話到嘴邊卻是無法說出來,因為此人是皇上的侍衛。郎坦也沒有自知之明,一點也沒有告辭的意思,馬齊隨從送來的茶水他也是不客氣的飲了起來。

「何保人現在何處?貌似本官並未見到他。」

老這麼僵著也不是個事,馬齊決定打破沉悶,順便問問些其他事。

聽馬齊問話,郎坦忙道:「何保兵敗逃回後,薩布素大為惱火,奪了其協領一職,將其調為巴爾虎佐領,可謂是連降三級使用了。」頓了頓,郎坦有些可惜道:「何保這人說來也是將材,在我旗人中也算翹楚,可惜卻是陰溝裡翻了船,敗在了叛逃吳逆手中,倒是讓人大跌眼界了。據下官所知,何保現在每日借酒消愁,基本上不出院門一步,佐領的事也不大過問,薩布素對他也是不聞不問,由著他這般。」

馬齊也惋惜的搖了搖頭:「薩布素這事辦得不甚好,世上哪有常勝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豈可能因一場敗仗就棄了何保不用呢。待明日本官與他說說,黑龍江新晉將軍衙門,正是用人之時,不妨讓何保戴罪立功。」

「大人說得甚是,何保是可造之材,棄用未免太可惜了。」郎坦附和了一句。

「對了…」

馬齊突然問道:「那些老瓜賊現在何處?」

聽馬齊問起老瓜賊,郎坦有些錯愕,但很快就答道:「老瓜賊散在關外各地,彭都統來後,將其大部召到愛琿,按聖意,分成小股人馬潛入羅剎人境內,擾其民,奪其糧。」

「嗯,回去告訴彭都統,皇上意欲明年大舉進攻羅剎人,在這之前,絕不能讓羅剎人的日子安生。」

「明年就要對羅剎開戰了嗎?!」

郎坦聞言一陣驚喜,大軍一旦北上,正是建功立業之時,他自請北上為的不就是能在北征大軍中謀得一席之位嗎。

馬齊沒有瞞他,肯定道:「台灣已經平定,鄭家即將剃髮易服,關內再無敵人,這羅剎人之事自是要擺上檯面的。皇上三年前下令建造黑龍江和寧古塔在北地建城據守,便是為的大軍北上之後,能有立足之點。你長在皇上身邊,聖意如何,難道你看不出來?」

郎坦掩不住的興奮,聖意如何他還真的沒看出來,只是知道明珠大人經常在皇上面前要求對羅剎開戰,但皇上一直含糊以對,沒個准信下來。現在看來,和羅剎人大戰一場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不然,他馬齊堂堂左都御史總不能信口開河不是。

郎坦實在是太興奮了,等到發覺自己有些高興過頭,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身子微微朝前近了近:「容下官斗膽猜測一下,大軍北上之後首戰可是那雅克薩?」

「嗯?」

馬齊看了一眼郎坦,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盯著郎坦看了足有數秒,才微微一笑,將茶碗作勢拿起,欲喝又不喝的樣子,見郎坦還沒有明白,馬齊索性將茶碗放下,自顧自的回頭走了,留下郎坦在那回味自己的笑容。

…………..

寧古塔治下土裡特城牢房。

「冤枉啊,大人,我們冤枉啊!」

「放了我們,放了我們,我們冤枉啊,我們不是殺人犯!」

三個衣衫襤褸的青年漢子抓著木欄大喊大叫,嗓子叫得都有些啞了,卻沒有差人來過問他們,空蕩蕩的牢房中只聽到三人的叫吼聲,夾雜著回音讓人覺得十分剌耳心煩。

「別叫了,這鬼地方,你們就是叫破喉嚨都沒有人答理你們的,更何況你們還是漢人。這關外,除了流犯外,哪來的漢人?還說你們是無辜的,你們若不是逃跑的流犯是什麼?」

三個漢子的叫喚惹得同牢房的其他人不耐煩了,他們必須要阻止這三個漢人在叫下去,不然難得的午睡又要被他們攪沒了。這三個混蛋,難道不知道進到這牢裡,安生最要緊嗎!

「嘿嘿,也該你們倒霉,流犯不流犯的倒是小事,壞就壞在你們身上藏了那麼多金銀,這官老爺不拿你們拿哪個?」一個瘦小的達斡爾老人賊眼兮兮的盯著那三個漢子,不陰不陽的冒了句漢語出來。

聽到那幾個人竟然會說漢話,三個青年漢子好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呼的一下湧到那幾人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的叫了起來。

「我們真的冤枉啊,我們真的不是強盜…」

「他們誣陷我們殺人搶劫,可是我們真的沒有幹過,他們怎麼能隨便誣陷好人呢...」

「幾位大哥,他們要關我們到什麼時候?」

「哈哈,怎麼?你們還想活著出去不成?」那一臉賊相的達斡爾老人「噗哧」笑了起來,指著面前那年輕漢子笑道:「當官的得了那麼多金子,你們又是逃跑流犯,天知道你們這金子是從哪裡來的,這官老爺為了平安無事,會對你們做些什麼,難道還猜不出來麼?」

一聽賊老人這話,最小的漢子一下跌坐了下去,渾身無力的癱軟,近乎絕望的望著那為首漢子,哭了起來:「徐大哥,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你快想想辦法啊,我還要回家見俺姐俺哥呢…」

「早知道,我們就不跟你逃了,跟著弟兄們在一塊多快活。」另一個漢子倒是沒有嚇得哭起來,而是一臉怒容的看著那為首漢子,「呸」的唾了一口,罵道:「徐錦衣,都是你個黑心賊,害老子要和你一起送死!我昨就被豬油蒙了心,跟著我幹出這等破事來呢!這下倒好,金子金子沒保住,性命倒是送了!」

「別嚎了!」

「你奶奶的,拿金子的時候,你小子拿得不比我少,現在出事了,你倒全推到我身上來了,呸,老子我還瞧不上你呢!」

哭泣漢子讓徐錦衣心亂如麻,賊老人說的話更讓他不住寒顫,同伴的指責也讓他氣憤不已,發洩一通後,他突然一下站了起來,凶光一閃,狠狠叫道:「媽的,老子死不了!」在那兩個漢子和牢犯驚訝的目光中,徐錦衣牙關一咬,跑到木欄邊用盡全身邊氣大聲叫了起來:

「來人啊,來人啊!小的有重要軍情稟報,小的有重要軍情稟報!」

定遠作戰這個章節包含了很多事,骨頭沒有將一些發生在定遠作戰時期內其他方面的事情列章節名,大家清楚一下就行。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5:32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定遠作戰(三十)

「你說什麼?松山堡的活閻王就在我眼皮底下?」

「是,師團長,屬下絕對沒有看錯,那個寨子裡的就是巴爾虎人,屬下遠遠看過,遏隆那老王八蛋就在寨子裡!」

嚴錢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個每天下午都要到寨子走上一圈的老頭就是遏隆,在松山堡時,他可是天天都看到這老頭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所以他相信遏隆就是化成灰,他都能將他認出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若不是嚴錢帶人去征剿雅斯克周圍的小部落,趙強還真沒想到北上的巴爾虎人竟然就藏在自己眼皮底下。嘿嘿,有趣,有趣,遏隆啊遏隆,你怎麼不跑遠點呢,你就這麼正大光明的藏在我眼皮底下,莫非你認為我趙強的耳目真的失靈了不成?

想到遏隆那老王八蛋在松山堡時拿自己當槍使,到了還要拉他們墊背,指望趙強他們這些吳逆替巴爾虎人吸引清軍注意力,趙強就氣不打一處來,兔兒嶺一戰若不是齊壯及時趕到,還真差點被清軍給一鍋端了,這仇可不能不跟他算算。

趙強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自己利用別人的時候,卻完全落入對方的算計中,松山堡護衛隊一事完全是遏隆的陰謀,可憐自己從頭到尾都在想著如何利用這護衛隊干番事情,最後還險些一命嗚呼。這帳必須得算,不算就枉自為人了,趙強嘿嘿一笑,問嚴錢:「他們有多少人?」

嚴錢略一盤算,肯定道:「千把人。」

「傳令,雅斯克治安隊、暫編漢軍第二營、哥薩克中隊集合!」趙強二話不說就往屋外走去:「本師團長要親自會一會活閻王,和他算算帳!」

…………

巴爾虎寨子位於雅斯克東北四十里的一處山凹中,趙強帶往討伐的都是步兵,只有自己的近衛小隊和哥薩克中隊有幾十匹馬,所以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到達巴爾虎寨子。

雅斯克治安隊與暫編漢軍第二營並無什麼戰鬥力,對上俄軍火槍隊,估計是一觸就潰,但是拉去對付僅有千把人的巴爾虎人,趙強可是勝算滿滿的。巴爾虎人充其量只有三四百男丁,沒什麼可擔心的,何況還有哥薩克中隊那三百俄軍俘虜。事實證明,在哥薩克人近乎殘暴的對待下,那些俄國士兵們沒有一點反抗的勇氣,他們大多逆來順受,默默忍受哥薩克人對他們的欺壓。在服從命令上,該中隊的俄籍關寧兵們表現一點也不比其他聯隊的各族士兵差。這也許跟有膽量敢和關寧軍作戰的俄軍強盜大多戰死有很大程度的關係吧。投降與被俘的士兵對於戰勝者天然就有一種畏懼,以前的吳軍舊部又何嘗不是,若不是連續的勝利和死亡的威脅剌激他們求生的本能,恐怕還是不堪一戰。

古裡河城的城守托可洛斯基也在哥薩克中隊,他的忠心僕人阿樂兒已經被徵調到西進支隊充當民夫。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軍官的尊嚴和權威,和契科夫等人一樣,原先的俄軍軍官被哥薩克人重點對待,他們的所有尊嚴都被哥薩克人無情的踐踏在地上,留下的只有軀殼而已。連同定遠城、雅斯克等地,在中隊服役的有九名軍官,無一例外全部成了可憐蟲,就連以前的火槍手部下也不時會欺負他們一下。而他們卻是有苦不能言,每日裡還要笑臉相對,不敢有一絲不滿,因為哥薩克人的殘暴他們已經領教過了,那種痛苦的滋味,軍官們發誓再也不想去體驗一會。

哥薩克人對待俄軍俘虜的行為趙強是知道的,但他卻沒有阻止,相反對哥薩克中隊長格裡夫斯基是百般誇讚,表揚他為關寧軍立下的功勞,肯定他加入關寧軍後的一切表現,還給予了高額的金銀賞賜,後續俘獲的俄國女人也分配了三十名給哥薩克中隊的哥薩克兵們。財富、女人、地位,能給的趙強都給了哥薩克人,對於他的「偏心」,一些軍官也曾腹誹過,但在聽過師團長「以夷制夷」的高論後,俱是擊掌稱妙。

關寧軍對於己方的恩賜,格裡夫斯基和同伴們非常感激,隨著關寧軍的勢力越來越大,他們已經從原先的被動跟隨轉變到現在的主動進取,一些哥薩克人甚至想在關寧軍中獲得高位,因為他們覺得成為一名關寧軍的高級軍官似乎是一件非常好的差事。相繼出任中高級軍官的蒙古人、索倫人、達斡爾人給了這些哥薩克人很高的信心,他們堅信,那些後來加入的都可以陞官,他們這些早先就投降的更能獲得晉陞,而且在這支軍隊服役肯定要比在俄國豬手下當兵強得多。格裡夫斯基曾代表全體哥薩克軍士用學到的幾句夾生漢語充分表達了他對關寧軍及對趙強本人的忠誠。

但耐人尋味的是,在其他聯隊充任教官及在教導大隊任職的俄軍軍官與士兵,卻受到了一定優待,哥薩克中隊中發生的大規模虐待俄軍俘虜事件並沒有在其他聯隊出現,而且這些俄國人還通過一些「傳聞」瞭解到了在哥薩克中隊發生的事情,而且在討論可惡的哥薩克人時,軍官們並未過來干預阻止他們。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只因為趙強是在做兩手工作——一手加強哥薩克人的忠誠度,他們對俄國人表現得越凶殘,就越是只能和關寧軍綁在一起,而無須擔心他們會反水;另一手卻是趙強要讓哥薩克人的「惡劣」行徑傳到所有俄國人的耳朵裡,讓他們瞭解哥薩克人的無恥和邪惡,因為趙強相信,只要有幾個俄國士兵能夠「有幸」逃回去,那麼在其他據點的哥薩克人將會受到俄國人強烈的質疑。如果這種低級的離間戰術取得成功,盤踞在貝爾加湖地帶龐大的哥薩克僱傭軍將成為關寧軍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讓他們鬼咬鬼去!這是趙強對待俄國人與哥薩克人的基調。

……………

到達巴爾虎人寨子時,趙強直接讓哥薩克中隊開到寨門,但卻不讓他們馬上攻進去,因為趙強覺得他需要點貓戲老鼠的遊戲,以此來還擊遏隆在松山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

格裡夫斯基領會師團長的意思,堂堂正正的將中隊開到了巴爾虎人的寨子前,在對方驚恐的眼光中,慢慢的列隊,軍官們還騎著馬在寨子前來回跑動,大聲呼喝著,一點也不怕寨子裡的巴爾虎人會射出他們的冷箭。

「族長,羅剎人,羅剎人!」

「羅剎人來了!」

當哥薩克中隊出現在巴爾虎人寨子時,寨子裡亂成一團,長期以來對羅剎人的恐懼讓巴爾虎人無法接受寨子外突然來了幾百羅剎人的事實。男人們慌忙要去關上寨門,女人們則嚇得抱著孩子躲在屋裡,用一切能頂住屋門的物件死死抵住屋門,好像只有這樣,她們才能覺得安全,心才能放下來。

正在和扎爾勒等人商量要派人去南邊買些鹽巴的遏隆,聽到外面的尖叫聲後,整個人如遭電擊,顫顫抖抖的推開屋門,在扎爾勒等人的攙扶下來到了寨門處。兩三個月時間,遏隆好像又老了許多,原本鬍鬚還有些黑,現在卻是全白了,邁出的腳步也小了許多,好像風燭殘年,風一吹就能倒一般。

來到寨門後,望著外面列隊完畢的羅剎人,遏隆呆了一下,心卻定了下來,因為他想羅剎人要是為了殺人,早就衝進來了,根本不會呆在寨門外。他們這樣做,只證明他們不是為了殺人而來。

只要對方不殺人,其他的都好辦,遏隆稍一琢磨,往前走了幾步,嘶啞著嗓子叫問道:「軍爺們想要些什麼,儘管開口,我族人能辦到的一定為軍爺們籌措。」他習慣的將羅剎人的稱呼也定位到和清兵一樣的叫法上,都是軍爺。

「遏隆,別來無恙啊。」

讓遏隆奇怪的是,對面的羅剎人沒有回話,倒是遠處突然開來另一支人馬,而且還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漢人?在這地方聽到漢人的聲音,遏隆有些吃驚,順著聲音看去,不由怔了,當先一人不就是松山堡的吳逆趙強嗎?

「怎麼?不認識我了?」

趙強笑咪咪的打馬走到哥薩克中隊前面,打量了一眼吃驚的遏隆,故作奇怪道:「故人相見,遏管事怎麼也不打聲招呼的?」

「你還沒死?」

遏隆感覺自己是在做夢,趙強那漢人竟然可以大喇喇的站在羅剎人前面和自己說話,而且那些羅剎人看樣子對這趙強還十分懼怕。什麼時候羅剎人怕起漢狗來了?更讓他疑惑的是,為什麼這些吳逆沒有被清兵追剿而會出現在這裡的。

「我當然沒死,嘿嘿,遏管事當初安的好想法,指著我們這些吳逆當替死鬼是不是,可是老天和管事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我趙某人和一幫兄弟不僅沒死,而且還再舉大旗,重振平西王大業!」趙強說著說著,臉色突然掛了下來,厲聲叫道:「遏隆,你聽著,這片土地現在是我關寧軍的地盤,所有的人口牲畜都是我關寧軍的,就連山上草木、天上的飛鳥、水裡的魚兒、林中的野獸統統都屬於我關寧軍!」

「你們在我們的地盤居住,就要服從我們的指揮,現在,我要求你立即將族人全部遷往雅斯克,我保證你們會生活得安居樂業,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們只能刀兵相見了!」

冷不防趙強態度變得如此之快,語氣不容人置疑,話中殺意也一點不掩飾,遏隆聽得呆若木雞,竟然沒有開口說一句話。見他這樣,扎爾勒等巴爾虎人忙在後邊提醒道:「族長,不能信那些漢人的鬼話!」

「我們利用過他們,他們一定會報復我們的!」

「漢狗和羅剎人一樣,都不可信,咱們要是聽了他們的話,到了雅斯克後肯定會被他們殺光的。」

「我們可是餓死過不少吳逆,要是降了他們,不是自尋死路嗎?」

「族長,你帶老人孩子女人撤到山上去,我們頂住他們!」

扎爾勒是這群巴爾虎人叫得最凶的,也是反抗之心最強烈的,作為族中最勇敢的年輕人,他一直被視為族長的最佳繼承人選,要是族長投降這些漢人,那麼他就失去繼承族長大權的機會。他盤算過,寨子後面就是大山,只要族人們往山上一鑽,那些漢人就拿他們沒辦法,只要男人們能擋住一小會,大多數族人就能安全逃走。

對面巴爾虎人的話聽在趙強耳裡,他卻是沒有開口再恐嚇他們,只是津津有味的望著遏隆,想看他如何抉擇。說心裡話,趙強可不想遏隆選擇明智的投降,因為那樣一來,他這趟可算是白來了。本來對付一個小小的巴爾虎部落根本用不著他師團長親自出馬,護衛嚴錢甚至雅斯克治安隊的隊官都可以前來解決此事,之所以趙強要親自出馬,無非是想出口在松山堡的惡氣。若是遏隆一聲不吭就選擇投降,那趙強也沒舉再拉下臉來對他們揮動屠刀,這樣可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報仇,十年不晚,但現在報仇的機會擺在面前,趙強可就當不得君子了,有時候,他自認自己是十足的小人,記仇得很,這年頭君子根本沒市場,要想在關寧軍樹立自己的權威,英勇善戰是不夠的,最主要的還是要用鮮血鑄就自己的權威。敵人的血固然重要,但那些敢於反抗的各族也是樹立權威的好對象。

趙強這次帶來了暫編漢軍第二營,也想讓他們見見血。不見血的男人如何能勇敢的走上戰場,面對那血肉橫飛的戰場。

「扎爾勒,集合所有的男人,準備戰鬥!」

遏隆在盯著趙強看了小半柱香時辰後,終於做了他認為正確的決定,對面的漢人根本不值得相信!

「族人們,我們之所以從松山堡逃到這,就是為了不讓別人欺壓我們,可是這些漢人卻又要來壓迫我們,所以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投降,我們就是死,也要死得有尊嚴!」

巴爾虎男人們在族長出現後,就下意識的全團了過來,在他們眼裡,族長不單單是一族之長,更是所有巴爾虎人的主心骨,有他在,什麼危險都嚇不倒他們,有他在,再可怕的敵人也是可以戰勝的!

「戰鬥!戰鬥!戰鬥!」

操著弓箭、長矛的男人們盡情的叫喚著,引得對面關寧軍側目不已。

「師團長閣下,格裡夫斯基請求殺光這些愚蠢的野蠻人!」

通過翻譯,趙強告訴格裡夫斯基:「可以,格裡夫斯基總旗,我不希望看到一個活的野蠻人。」

遏隆的選擇讓趙強鬆了一口氣,巴爾虎人表現出的戰意也讓他放下了不少罪惡感,既然他們選擇戰鬥,那就戰鬥吧。

「勇士們,進攻!」

在格裡夫斯基的吼聲中,哥薩克軍官驅使手下的俄國兵們往寨門衝去。

哥薩克中隊沒有配備火器,使用的都是冷兵器,為了壓制巴爾虎人的弓箭,趙強將自己的近衛小隊派了上去,他們除了戰刀外,人手一桿火銃,另外治安隊、暫編漢軍第二營的所有弓手都被調了上去,密集的遠程火力很快就將巴爾虎人稀弱的抵抗壓制下去。

在十多名哥薩克軍官縱馬衝擊下,簡陋的寨門被衝開,大門衝開的時候,那些俄國兵好像再次回到了當初征服清國人的戰鬥中,本能的獸性讓他們狂性大發,「嗷嗷」叫著衝了進去,與衝上來的巴爾虎人衝撞到一起。

「殺敵,殺敵!」

遏隆被幾個族人護著一邊往後退,一邊大聲為那些抵抗的族人打氣。族內的老人孩子和女人已經開始往後山跑,現在就看扎爾勒他們能擋到了多久了。

「嚴錢!」

「屬下在!」

「看到那個巴爾虎年輕人沒?」

「屬下看到了。」

「去,把他殺了。」

趙強冷冷的看了一眼遠處連殺三個俄國人的扎爾勒,給了嚴錢一個手勢。嚴錢重一點頭,從馬上躍下,提了把從清軍佐領手裡奪來的長刀,沖扎爾勒跑去。

寨門被攻開後,扎爾勒就知道擋不住了,可是為了給老人孩子們足夠逃跑的時間,他必須咬牙帶著餘下的男人擋住如潮水般湧來的關寧軍。

「殺!」

再一次逼退對面兩個羅剎人後,扎爾勒的呼吸有些加快,汗水濕了一身,見十幾米處最要好的族人彭木和萬山他們陷入重圍,忙要過去救他們。可是還沒等他邁步,就見一條黑影從一邊躍來,還沒等他舉刀揮去,就覺肚子好像一涼,低頭看去,一柄長刀已經從肚子上劃過,血從縫上如噴泉般噴出,然後腸子全部流了出來

「不過如此,我還當你身手有多了不起呢。」

一擊得手,嚴錢看也不看刀還舉在手裡的扎爾勒,帶人往裡突了進去。

扎爾勒死後,巴爾虎人的抵抗崩潰,趙強將治安隊和暫編第二營的漢軍全部壓了上去,因為他看到了正在往後山跑的老人孩子。

想跑,門都沒有!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5:33
第一百五十七章 巴爾虎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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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虎男人勇敢的抵抗沒有給他們的老人孩子和女人帶來足夠多的逃跑時間,留下幾小隊士兵繼續圍殺還在負隅抗的巴爾虎人後,所有的關寧兵都向著後山追了過去。正慌不擇路的巴爾虎婦孺們被身後如狼似虎的關寧兵嚇得哇哇大叫,上了年紀的老人開始停了下來,他們主動讓開上山的道路讓年輕人先逃,而他們自己則掉頭沖山下而來。

如果災難注定降臨在我們巴爾虎人身上,那就讓我們先死吧。老人們的舉動讓追上來的關寧兵有些錯愕,不明白他們怎麼不逃了,追在最前面的是暫編漢軍第二營的一個小隊,他們的思維還沒有從普通人轉變為士兵,見幾十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毅無反顧的衝下山來,他們愣在了那裡,不知接下來要做些什麼。他們可以在軍官的命令下對反抗的敵人動手,可是他們卻不能接受親手殺死一名手無寸鐵的老人。望著那些絕望但卻不後悔的巴爾虎老人,漢軍們彼此看著對方,眼神中說不出的同情。曾幾何時,當羅剎人出現在他們的家鄉時,族中的老人也同樣做出過與眼前一模一樣的事。

一些年輕的漢軍甚至想到了在圍獵黃羊群時,最先被他們捕殺的不是那些才出生的小黃羊,而是羊群中的老羊。也許,老黃羊的選擇和族中老人的選擇都是一樣的吧,他們在把生的希望留給年輕人。

「殺,殺光他們!」

「不能讓那些女人孩子跑了!」

漢軍營的軍官發現了部下的不對,他們沒有一點猶豫,帶頭朝那些妄圖以自己生命阻攔己方追擊腳步的巴爾虎老人衝去。他們要用行動向這些新兵蛋.子展示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士兵。

「去死吧,老東西!」

怒吼聲中,一名索倫小隊長的長刀鋒利的從一名巴爾虎老婦身上劈下,伴隨著「啊」的一聲慘叫,巴爾虎老婦左肩以下的身子被劈成了兩半。她還沒有死,她的手還緊緊抓住那柄卡在自己身體裡的長刀,直到長刀被猛的抽出,雙手的手指切被切下後,她才晃晃悠悠的垂了下去,兩腿如抽筋一般抽個不停。

「看到沒!」

索倫小隊長得意洋洋的抽出長刀,隨手在老婦的抽動的雙腿上又砍了一刀,然後望著身後目瞪口呆的手下,一點也不掩飾那種殺戮的快感,興奮的叫道:「你們的刀就得這樣砍,下手不僅要准還要狠!只有這樣,你們才可以一擊得手,而不必擔心…」

正叫著,一個巴爾虎老頭突然哭叫著朝小隊長撲了過來,從他那哀傷欲絕的樣子,漢軍們知道,這個老頭一定和剛剛被劈死的老婦有很深的關係。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

小隊長毫不費力的將這名企圖咬他脖子的巴爾虎老頭摔到了地上,然後一指當面一個滿臉稚嫩的部下:「趙大有,把他殺了!」

「我?…」

一聽隊長要自己動手,趙大有嚇得直搖頭,失聲道:「我…不…不…我爹說過…我爹說過不能…不能亂殺人…」

「媽的,你個孬種!」

小隊長一見趙大有犯慫,二話不說上前就給他一巴掌,他雖是索倫人,但漢話說得很流利,這也是為什麼他能夠被調入漢軍營的緣故。小隊長已經看到不遠處師團長和一些軍官在望這邊,這當功夫若是自己手下的兵犯了慫,他可是臉面全無。自己好不容易從降兵晉為下士隊官,可不能因為部下不敢殺人而讓師團長認為自己無能,再將自己打入輔兵行列。操你娘.的陸大有,你他媽的非讓老子難堪是吧?小隊長火冒三丈,無論如何這趙大有也必須得動手!

「你爹教你不能亂殺人,可是這些巴爾虎人是我們關寧軍的敵人!師團長說過,對付我們的敵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從肉體上消滅他!」

小隊長很聰明,他將趙強的「名言」先搬出來震住這些漢兵,然後一把拽出趙大有,揚手又是一耳光,一臉凶相的指著地上想爬卻爬不起來的巴爾虎老頭:「這是命令,你必須馬上動手!」

「我不能啊!」

趙大有已經被隊長的樣子嚇得哭了起來,他幾次顫抖的欲舉起手中的刀,可每次只剛動了一下就再也舉不起來,面對小隊長的咆哮和威逼,趙大有腦中一片空白,猛的一下跪了下去,對著隊長直磕頭:「隊長,你饒了我吧,你饒了我吧…」

「饒了你?」

趙大有的行為讓小隊長也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兵竟然可以慫成這樣。盯著趙大有看了數秒之後,小隊長怒從心頭起,按關寧軍法,部下不服指揮者,可以當場擊斃。

「趙大有,你當真不動手?」

準備殺人的小隊長語氣十分平靜,臉上也看不到剛才的憤怒了,但在場的所有漢軍士兵都感到了一絲冷意,他們一齊望向趙大有。

「隊長,我?」

趙大有無助的抬頭看著隊長,他看到了隊長握刀的手越來越緊,他從隊長的眼神中看到了死亡的威脅,可是他卻狠不下心去。老頭摔倒在地的哀叫聲讓趙大有心亂如麻。他甚至在埋怨自己的爹娘,為什麼要把自己送到這支軍隊來,難道讓自己留在他們身邊服侍他們不好嗎?難道回到幾百年沒有回過的故國對他們真的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嗎?爹啊,娘啊!如果你們知道孩兒現在被逼著要殺一個老頭,你們會怎麼想?

「既然你不願動手,那就不要怪我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趙大有卻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小隊長等得不耐煩了,那邊其他小隊的士兵早就在軍官或打或罵的催促下跑到前頭去了,唯獨他這小隊還耽擱在這,這不是在向師團長證明自己這隊官無能嗎!冷哼一聲,小隊長長刀突然舉起,就要砍向趙大有的脖子,他要讓手下們知道,不服從命令的後果是什麼!看他們以後還有沒有敢犯!

「隊長,刀下留人!」

就在長刀離趙大有脖子僅數公分時,隊中另外的漢兵不約而同叫了起來,幾個漢兵更是衝了出來,將手中的兵器往那巴爾虎老頭身上剌去,一邊剌一邊叫:「隊長,你饒了趙大有吧,他不懂事還是孩子,又是第一次,這人我們替他殺了,請隊長給他個機會吧!」

在一陣亂砍亂剌中,那巴爾虎老頭很快就沒了氣。小隊長看了一眼趙大有,又看了看那老頭屍體和動手的幾個部下,微微側頭望遠處的師團長瞄了幾眼,最終將長刀從趙大有脖子上拿開,怒哼一聲,朝一眾漢兵叫道:「都別愣著了,快去追那些巴爾虎女人!」

最終讓這索倫小隊長決定饒過趙大有的原因並不是那幾個漢兵出來替趙大有解圍,而是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索倫人,而部下卻是漢人,更關鍵的是師團長和聯隊長們都是漢人。在法理上自己殺趙大有並不違軍法,但是自己殺的畢竟是漢兵,要是上面有別的念頭,自己豈不是要遭殃。既然其他漢兵替趙大有殺了這巴爾虎老頭,也算給自己台階下了,這回算你小子撿回條命吧,小隊長如此想道。

一百多個掉頭折回的巴爾虎老人並沒有阻擋住關寧軍的追擊的腳步,在軍官的督促下,初次行動的漢軍士兵們斬殺了幾十名,而其餘的則被隨後趕來的哥薩克中隊處決。和那些一邊殺人一邊大吼大叫的漢軍比起來,哥薩克中隊的俄國人殺起人可老道多了,他們在殺人時,吼都不吼一聲,一刀而過,衝著下一個就去了,好像他們剛剛結果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在宰殺一隻雞或一隻羊一樣。

人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如此的沒有價值。一直立馬看著後山這邊的趙強,親眼見到一個個老人被自己的士兵殺死後,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他在思考,將關寧軍打造成這樣一支野獸般的軍隊,到底是對還是錯呢?如此對待巴爾虎人,又是對還是錯呢?

跑得不快和落在後面的巴爾虎女人和孩子很快被關寧軍追上,不過她們卻是沒有被殺害,因為關寧軍規定,但凡擄獲的女人和小孩,一律充作擄獲賤民,等戰事結束,分發給有功將士為奴。女人可以生育下一代,說得不好聽是可以供士兵發洩,而孩子則可以養著,大了成為壯勞力或者徵調上戰場。對這個規定,趙強不認為有什麼不好,若是用後世的世界觀、價值觀來對待,這種規定肯定是不人道的,遭人唾罵的,但在這個年代,在這片土地,這卻是任何一個部落、任何一個勢力必然要採取的手段。因為這有這樣,才能保證自身的發展,保證士兵的積極性。

遏隆很幸運,這個幸運不是說他逃走了,而是在趙強發現他時,他已經被治安隊的一名達斡爾兵給一刀剁了,原因在於他不認識這個老頭,也不知道這個老頭是師團長要親手殺之的對象,倘若他知道,估計借他十個膽子都不敢自作主張,一刀就把遏隆殺了。得知遏隆被人殺了後,趙強沒有怪罪這個達斡爾兵,他只是在遏隆的屍體前看了一會。

遏隆死的時候,除了憤怒之外,趙強還看到了這個老頭眼神中有某種慈祥,好像他對這種死法很滿意。

老頭可能是怕活著落到我手中,會被我折磨吧。命人合上遏隆的雙眼,趙強讓士兵將他就埋在寨子裡,他生前的願望就是帶著族人北上,死後就讓他長眠在這塊他生前為族人選定的安居之所吧。

逃到後山的巴爾虎女人和孩子大多被抓了回來,但也有一百多已經竄入密林,沒法再將她們搜出來了。趙強讓嚴錢將寨子裡的糧食和有用的東西全帶走,然後下令押著巴爾虎女人和孩子回雅斯克。

在行進了幾里地後,不知道為什麼,趙強突然停了下來,讓嚴錢將夠一百人食用兩個月的糧食送回到巴爾虎人的寨子裡,並且沒有告訴嚴錢為什麼。

嚴錢回去送糧後,大隊繼續前行,在距雅斯克還有十幾里的時候,趙強見到了匆匆趕來的魏季等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5:34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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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趙強,魏季納頭便拜:「大帥,你是全軍之主,如何能輕率上陣,萬一大帥有個三條兩短,咱關寧軍好不容易打下的基業可就要成水中鏡月了。」

隨同魏季一起來的還有幾個民曹屬下各司吏員,另外還有鄧肯及葡萄牙人郭有壽、荷蘭人郭有財。民曹屬下各司的吏員都隨曹官跪了下去,鄧肯及郭有壽、郭有財三人略一遲疑,也跪了下去。入鄉隨俗,他們現在可不是頂著上帝光環的教士,而是關寧軍的俘虜,可是不能再裝腔拿勢的。再說這魏曹官口中的大帥,可是眼睛都不眨就殺了他們兩個同伴的,那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不然他要是一個不高興,大手一揮,那自己的腦袋掉得可就冤枉了。

自打趙強告訴鄧肯,要讓他們替自己採購軍火後,「郭氏幾兄弟」就一直心熱眼急得很,呆在首義城醫院聽到各地不斷傳來的利好消息,幾人著實欣喜。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這個韃靼將軍召見自己,三人一路上心情那是無比的興奮,內中還夾雜著雲開見日月的激動。尤其是荷蘭人郭有財表現得最是亢奮,經常不由自主哼唱起家鄉的小調,在他看來,韃靼將軍要採購軍火,最好的採買對像當然是自己的祖國荷蘭了,而自己又恰恰認識東印度公司的幾個職員,只要韃靼將軍讓自己負責,郭有財深信,他將從中賺取大大的一筆財富。

郭有財的興奮讓鄧肯和郭有壽很是不屑,憑什麼你就認為將軍會在你們荷蘭的東印度公司採購,而不是向我們西班牙或者葡萄牙在東方的商人採購呢。二人打定主意,一旦這個韃靼將軍是要用搶擄到的俄國財富替他擴充實力,那二人無論如何也要讓自己的祖國從中謀得一杯羹,絕不能讓荷蘭人獨吞這筆財富。當然,最重要的是為自己謀得巨大的財富,否則也太對不住這萬里迢迢來東方的苦難了。

鄧肯和有壽、有財的心思魏季不知道,他對於這些佛郎機人沒什麼好感,除了覺得他們長得有辱斯文,奇形異狀外還覺得這些佛郎機人暗懷鬼胎,都是些見利忘義的主,不明白大帥何以要留下這些佛郎機人,還要自己帶他們一起來。因此對他們三個,魏季的表現是不冷不熱,一應都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偶瞅到什麼不順眼的,還會擺出民曹官的架子對他們喝斥一番。對此,鄧肯對郭有財、郭有壽的解釋是漢人的古話——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抵達雅斯克後,魏季才知道趙強帶著治安隊和新編漢軍一營人馬還有那哥薩克中隊前去圍剿巴爾虎人後,嚇得當場立在了那,然後二話不說,拉著鄧肯他們就快馬往東北駛去。魏季要進言,是的,他要進言,或者說諫言,因為身為總制府的民曹官,他不能容忍主帥為了個小小的巴爾虎寨子,就親自領兵去打,那樣太兒戲了!

上位之人,身系全局,當坐鎮中樞,遙控四方,哪能動不動就親自出馬,尤其是對付這種根本算不上對手的敵人,萬一不幸挨個冷箭什麼的,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自古基業剛建,主帥就隕亡而致勢力分崩離析的例子太多,出於對趙強的關心,對關寧軍來之不易局面的珍惜,魏季一腔赤誠的要向他心中的主公趙強進言,希望他不要再做這等讓下屬擔心的事。在他看來,要是趙強出事,那目前的關寧軍將沒有一個可以鎮得住局面的將領接手,更別提關寧軍從無到有,從弱到強完全是趙強打拼出來的。如果沒有他,關寧軍將再次淪為一盤散沙,如果沒有他,關寧軍將如流星一般消逝在這片廣闊的土地。

只有大帥可以帶領我們走向輝煌!關寧軍是趙強的關寧軍,沒有趙強就沒有關寧軍,魏季對此深信不疑。

大帥?魏季的這個稱呼讓趙強呆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接受這個稱呼。大帥,嗯,聽起來蠻有威風的,至少比什麼師團長、千戶聽上去要拉風得多。一直以來,趙強對於自己將要扮演什麼角色還沒有定論,屬下對自己的叫法也很模糊,現在魏季給他送來個「大帥」的尊稱,正好解決這些問題。

當前的關寧軍處於一個很尷尬的局面,那就是脫胎於吳三桂殘軍,而吳三桂又早已去世,他的大周朝已經成為過去,所以關寧軍又是一支完全不存在吳氏影響的軍隊。然則軍中吳軍舊部對吳三桂、對大周朝仍懷有忠誠,高級軍官更是以為吳三桂復仇為南下動力,這就讓關寧軍成為一支與吳三桂沒有多大關係,可又至上而下充斥吳三桂影響的軍隊。趙強在這當中所扮演的只是個領頭人,指路人,他的個人權威固然可以讓關寧軍按自己的意圖去做,可是他卻不能讓自己成為吳三桂的替代品。因此,從早前的千戶到現在的師團長,趙強都只是在軍職上將自己不斷調高,而從沒有在政治上樹立自己最高統帥的形象。

沒有健全的文武機制前,趙強只能將自己置於死去的吳三桂之下,魏季送上的「大帥」無疑是最適合趙強身份的。從今往後,他可以用大帥的身份統領關寧軍,指揮各路兵馬,隨著戰事的推進,趙強相信,士兵們對於「大帥」的尊敬肯定要比他們從未聽說過的「平西王」要強烈得多,只要在對清作戰中獲得巨大成功,屆時,中高級軍官不能不轉變他們的想法,那時候再進行「去吳化」以迎合關內漢人就好辦得多了。

「屬下懇求大帥,類似巴爾虎這等反賊,大帥可擇一能員前去處理即可,可萬萬不能以身犯險。為大帥計,為關寧軍計,為關內漢民計,大帥萬金之軀絕不可輕涉險地!」魏季說完,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他這幾個頭磕得著實實在,「咚咚咚」的聽在趙強耳裡,不能不為之忠誠感動。

「好了,你的心意本帥都知曉。」

文人就是文人,哪怕是半吊子文人,他們身上的印記都是差不多的。趙強可不認為自己領兵出剿巴爾虎人有什麼危險可言,但魏季是出於關心和忠心,也不好駁他。當下打個哈哈,意思我明白了。對魏季和一眾跪著的人道了一聲:「都起來吧。」待魏季起身後,示意他上馬,說了句「有什麼話邊走邊說」,打馬便往前方而去。

魏季見狀,忙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騎,一眾隨員也都跟了上去,鄧肯和郭有財、郭有壽也跟在後面。

「鄧肯,這個韃靼將軍好像殺了不少人。」郭有壽看到隊伍後面有好多首級堆在幾輛馬車上,偷偷的對鄧肯說了一句。

鄧肯聞言也朝後看了看,然後對郭有壽搖了搖頭:「羅納爾多,以後不要稱呼將軍閣下為韃靼人,這樣會讓將軍閣下生氣的。」

「為什麼?」郭有壽有些糊塗,這些人不是韃靼人是什麼人?

鄧肯抬眼掃了前面和魏曹官正在交談的趙強,低聲道:「將軍是漢人,這支軍隊中的將領都是漢人,所以他們不是和清國野蠻人一樣的韃靼人。」

鄧肯這麼說,郭有財不明白了:「可是在關寧軍中,絕大數士兵都是韃靼人。」

「這個有關係嗎?」鄧肯一聳雙肩:「總之你們要知道,掌握這支軍隊的是中國的漢人就行。」

「噢,好吧,看在將軍指引我們財富的份上,我們尊稱他為將軍還不行嗎。」郭有財、郭有壽對視一眼,會心一笑,不再多說。

回到雅斯克後,趙強就將建城事誼交給魏季全權負責。按照魏季與劉德商量的建城方案,雅斯城周長達到八里地,牆高三米,內中除容納關寧軍總制府及軍政各衙門外,還可容納五千人口。整個建城方案要動用萬餘人修建,相關配套設施也要全部到位。這麼一算,僅建雅斯克城就要調用關寧軍控制區內百分之六十的人口,物資、糧食等消耗也將是空前巨大的。

趙強對於建城過程沒有興趣,他只想知道按魏季他們這個方案,要多久才能建成雅斯克,魏季沉吟半響,才告訴趙強,若是全部建成,恐要兩年時間。聽了這個時間,趙強傻眼了,然後不顧魏季的勸說,大筆一揮,將雅斯克城縮小了一半規模。

「明年開春前,雅斯克必須建好,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死多少人,總之,開春前雅斯克城沒有完工,我就唯你是問!」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5:35
第一百五十九章 屠刀下的歸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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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上,幾十個關寧軍的士兵倚在大樹上,藉著樹蔭躲避頭頂的太陽。密林深處沒有陽光的地方,出奇的涼快,士兵們趕了半天路,早就累得不行,這會停下來休息,別提多舒服了。

在這些士兵中,還有幾個哥薩克中隊的俄國士兵,他們奉命跟隨治安隊招討散落在雅斯克周圍的小部落們。特可洛斯基也在隊伍中,此刻他正厭惡的望著身邊的兩隻大籮筐,裡面裝了六十個巴爾虎人的首級,他們將被用以威嚇那些不敢歸附的部落。

「噢,上帝,這些腦袋可真夠臭。」特可洛斯基的鼻子上早已蒙了一塊白布,可是他總覺得聞到的氣味是讓人作嘔的屍臭味,因此不停的用手捂鼻,不停的換地方,可是換來換去,他總是感覺那股臭味如影相隨,怎麼都不能甩脫,最後他實在沒辦法,才在距離籮筐幾十米的兩棵歪脖子樹邊躺了下去。這個地方並不是托可洛斯基為自己選擇的最好休息地點,他是無奈才決定就在這裡呆著了,因為他如果再到處跑來跑去,領隊的軍官就要要他好看了。

其實這些巴爾虎人的首級早就被石灰處理過,內中還用了些鄂倫春人薰制乾肉用的防腐香料,所以籮筐裡的首級根本沒有臭味散出,特可洛斯基所想像出來的惡臭味完全是他的臆想。在他周圍的俄籍士兵們沒有理會這個昔日城守的抱怨,他們懶散的或靠或躺,竭力讓自己的姿勢舒服一點。太陽正毒,在大樹的遮擋下睡上那麼一會可是上帝都羨慕的美事。有那個閒功夫去抱怨巴爾人的腦袋,倒不如安靜的想一想,怎樣才能跟那些索倫、達斡爾、鄂溫克人一樣,通過戰鬥賺取自己的女人和金子。

在哥薩克中隊服役的俄籍士兵除了古裡河城的那些正規軍役人員,定遠城及雅斯克還有隨庫柏參加「東進」的士兵們百分之七十是流放犯,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全是無產者,要麼是酒鬼,要麼是無賴,他們來到東方完全是被搶劫的誘惑吸引。事實如他們所想,在他們來到東方後,的確是嘗到了甜頭,那些聞風而逃的清國人給了他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財富,也讓他們如願以償的騎在了那些莫斯科妓女身上。可惜好景不長,還沒享受夠莫斯科妓女的溫柔,他們就倒霉的成了俘虜。在經過一開始的恐懼後,他們和先前的那些降兵一樣發現了在這支軍隊中,似乎同樣可以滿足他們的慾望。

殺人、放火、搶劫、集體強姦…關寧軍對一些不願歸附部落的所作所為讓俄國士兵們大為羨慕,誘人的軍功晉陞伴隨的財富與地位深深的迷惑著他們。除了該死的哥薩克人,俄兵們想不出這支軍隊有什麼不好的地方。起初,還只是幾個士兵為了不被殺害而替關寧軍賣命,現在卻是將近一大半的俄軍自發的替關寧軍賣命了,因為他們可以獲得和以前一樣的物質利益。不過,卻還是有那麼幾十個俄軍一直在想著如何逃離這裡。

「出發!」

半個時辰後,帶隊的上士從地上跳了起來,吆喝進入夢鄉的士兵們趕快起來,再走十幾里地就是他們此行的目標——一個赫哲人的小寨子。正舒服的士兵們冷不丁聽到隊官的吆喝,一個個睡眼朦朧不情願的爬了起來,一邊活動一下身軀,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上路。特可洛斯基和剛才一樣,捂著鼻子來到那兩個大籮筐前,用根木擔將它們挑了起來。

巴爾虎寨子被屠的消息已經被傳開,那些被割下的巴爾虎人首級被分批送到那些隱藏在密林和大山深處的部落,雅斯克治安隊和暫編漢軍第二營及哥薩克中隊的大部都被派了出去。

「拿腦袋去讓他們看,如果他們不識趣,那就讓他們知道不識趣的下場!」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絕非在恐嚇那些不願歸附的部落,四天內,連著發生兩起集體屠殺,一起是飛牙喇人的三百丁口被殺得一個不留,一起是五百鄂溫克人除了留了一百一十個女人孩子,其他都被殺光。

關寧軍的秩序就是遠東的秩序,我的命令就是最高的指示,如果因為過於仁慈,而在既定時間內完成不了擴充軍隊實力的目標,那我趙強將是千古罪人。如果老天爺要懲罰關寧軍所造成的殺業,那麼就由我趙強一人承擔好了。

在趙強的一道道命令下,關寧軍的屠刀接二連三的舉起,血淋淋的事實一件件的擺在那些還在猶豫的部落面前。生還是死,簡單的選擇題,有的選擇了生,他們舉族來投關寧軍,有的選擇了死,和那些被族滅的部落一樣,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他們的印記。

各地前來歸附的部落越來越多,漢民們來投的也多了起來,巴爾虎寨子被屠後的七八天裡,接連來投的人口總數達到了七千多,這讓主持建城事誼的魏季樂壞了。因為趙強給他的命令是明年開春前建成雅斯克城,而現在已是七月份,離明年開春不過八九個月時間,雖然雅斯城規模被縮小了一半,但這並不意味著所需的勞力也縮小。

各地的青壯除了參加東西二路支隊充當民夫外,一多半被交通司和軍曹徵用,餘下一些又被充入治安隊和一些輔兵,餘下的青壯著實少得可憐。指望那些婦女們承擔超負荷的體力活,肯定是不可能的。正愁著從哪找那麼多青壯來建城,雅斯克就來了這麼多歸附的部落,魏季如何不喜。在請示趙強後,他將二千各族青壯徵用到了築城大軍中,那些漢民青壯他沒敢調,因為他知道,這些是大帥的寶貝疙瘩,將來關寧軍的核心。

趙強這段時間也沒有閒著,除了直接負責來投漢民的整編安排外,他還得時刻與東西二路支隊及第二騎兵聯隊、北上開拓隊保持聯繫,對於他們的進展作進一步指示。

東路軍自從鎮壓民夫鬧事之後,進展很快,現已抵達潘石子,距多倫禪不到一百里,沿途征服六個部落,擄獲人丁三千多,還消滅了羅剎人的一個前沿哨所,哨所裡的十幾名羅剎軍人和三十多強征的壯丁都被斬殺。東路軍所擄獲的人口,趙強沒有讓他們往雅斯克輸送,而是要胡旺自行分配,將之迅速轉變為可以配合東路軍繼續向前攻佔的力量。

西路軍最新的情報顯示他們已經到達額爾古納城東面,因為突遇山洪,所以耽擱了兩天,按時間推算,可能西進支隊正在攻佔額爾古納城,具體戰報還沒有報上來,所以趙強也只是猜測。北上開拓隊已經送回一千多人口,據押送俘虜回來的隊官說,開拓隊被支隊長賀總旗分為三路,正在搜索密林中的部落。在搜索的過程中,左路人馬發現有一個規模頗大的部落存在,現開拓隊正在往左路挺進,準備對這個大部落動手。

第二騎兵聯隊與杜吉根思克等地的俄軍形成僵持局面,趙強給馬龍的最新命令是嚴加監視就行。眼下可進行攻城作戰的人馬都在東西二路支隊中,他還沒把握靠新成立的幾支營頭現在就單獨實施第三階段作戰方案。

八月七號,首義城的信使給趙強帶來了馮雲的一封信。接過信使遞上來的信後,趙強才意識到自己差點把馮雲給忘了。

唉,什麼時候能不這麼忙碌就好了。

讓信使下去後,趙強打開了這封信,信上馮雲的字跡婉約嬌小,字如其人,隱透著書香門第家特有的氣質,聞著那淡淡的墨味,趙強忍不住對著信親了口。信上的內容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馮雲只是在信上寫了一些自己的近況和弟弟馮傑到書堂讀書的事情。一件件、一樁樁,看上去好像是家常一般,趙強從上看到下,就沒看到一句馮雲可能想表達對自己的情話。

馮姑娘為什麼突然想到給我寫信呢?既然寫了,怎麼就表露一點那方面的意思呢。趙強撇了撇嘴,不明白馮雲此舉是什麼意思。拿著信紙在屋內走來走去,就是想不明白,有心想叫魏季這個半吊子文人來看看馮雲的真實用意是什麼,但最後還是沒好意思找魏季。臨了,他一拍腦袋,既然不清楚,那我就去問問好了,反正雅斯克的事情大體都上了軌道,有魏季在這主持建城的事,我就到首義城走一遭,順便看看教導大隊運轉如何。

說做就做,趙強當即找來魏季,對他叮囑了一些事情,然後帶著護衛嚴錢就往首義城而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5:36
第一百六十章 採購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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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出雅斯克,趙強就碰到了鄧肯和郭有財、郭有壽三人。三人在雅斯克呆了幾天了,卻一直沒有等到趙強召見,好像將軍已經忘記他們一般,這讓他們太失望了,心裡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有心想找人替他們通傳通傳,可是偌大一個雅斯克,除了趙強外,誰也不待見他們。三人求見無門,每日裡只好在治安隊門口張望(趙強在雅斯克的住所臨時設在治安隊內),希望將軍能夠看到他們並想起他們為什麼來這裡。可惜讓他們鬱悶的是,連著幾日都沒有見到趙強,唯一的收穫是挨了守門衛兵不少喝斥。

趙強在見到三人時,才想起自己還有件事沒做,見天色還早,也不急於現在就走,便讓嚴錢將鄧肯他們帶進來。

「尊敬的將軍閣下,很榮幸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召見我們。」

終於被召見了,鄧肯欣喜不已,領著郭有財、郭有壽二人畢恭畢敬的向趙強行了禮。

見這三個洋人在自己面前一點也沒有障礙的跪倒在地,趙強失聲一笑,看來洋人這膝蓋倒也不是與國人有太大區別,照樣能伸能屈嘛。

「近來事務繁多,本帥忙得是團團轉,若不是方才見到你們,還真差點忘了你們。」趙強呵呵一笑,示意護衛給鄧肯他們上茶。

「將軍閣下,您的事業正如日中天,您的軍隊無往不勝,我相信,在將軍閣下的領導下,關寧軍將成為遠東真正的主人!那些俄國人與將軍比起來,實在是不配擁有這片廣袤的土地,他們應該滾回到莫斯科去。」鄧肯不好意思主動開口詢問相關採購的事情,以免在對方心中留下貪財的想法,便先恭維了趙強一番,不過他這話倒也不是純碎拍馬屁,說得倒也是實情。眼下的關寧軍在趙強的領導下,的確已經取代俄國人,而且在不久的將來,他甚至認為關寧軍很可能會南下和韃靼清國人較量一番。

「嗯,本帥也一直認為俄國人不配做這片土地的主人,他們根本不應該來到東方。」趙強笑著看了一眼因為聽不懂漢話而一臉茫然的郭有財和郭有壽:「二位在首義城醫院對我關寧軍傷員的治療頗有成效,在此我替麾下萬餘將士謝謝二位了。」

鄧肯將趙強的話翻譯後,郭有財和郭有壽忙謙虛了起來,說了幾句客套話。趙強又問了些醫院方面的事情,二郭都一一回了,但看得出來,二人答話的時候很是心不在焉。

「不久前,我與你們說過,本帥需要為數眾多的佛郎機火器武裝部下,當時說這話的時候,本帥手中還沒有足夠的採辦銀子,現在嘛,雖然不多,但勉強也能供本帥採購一批了。」趙強也不和他們再囉嗦了,直接進入正題:「你們從澳門來,可瞭解一桿火槍多少銀子,一門火炮又要多少銀子嗎?」

聽到趙強問起這個,鄧肯和二郭精神一振,三人交談了幾句,然後由鄧肯答道:「回將軍話,在東方能夠出售火器的除了我們西班牙人,另外還有葡萄牙人、英吉列人,荷蘭人,其中又以西班牙、葡萄牙、荷蘭商人手中的存貨居多,按將軍現在軍隊的規模,我們認為將軍未來採購的火槍數量應當在一萬桿以上。這是個龐大的數字,單從一國商人手中購買肯定是無法滿足將軍陛下的,所以將軍若是需要我等代為採購的話,我們將向幾個國家同時購買。」說到這,鄧肯停了一下,然後有些謹慎道:「據我們離開澳門前所瞭解的市場價格來看,一桿前裝火槍的價格在二十兩銀子左右,而一門三百斤重的小型火炮價格則在五百兩左右。」

「一桿火槍要二十兩銀子!」

趙強被這個價格嚇了一跳,因為雖是後世來人,但他也清楚一兩銀子代表什麼。

一兩銀子到底值多少錢,後世很多人其實是毫無概念的。特別是讓趙強十分頭疼的後世白癡電視劇最為極端,居然出現兩個饅頭一碗湯要五兩銀子,一個少奶奶一次賭博輸掉一千萬兩銀子等等荒唐透頂的情節,要知道明朝萬曆年間國庫年收入才達到200萬兩,而且還是經過張居正改革後國庫收入豐富才有的數字。一些小說中對於金銀使用也是漏洞百出,趙強記得他崇拜的金大師都有過不知銀子實質價格的描述:郭靖初遇黃蓉,被她宰了一頓,結果「一會結賬,共是一十九兩七錢四分」。

現在還沒出生的曹雪芹在他的《紅樓夢》如此寫道,劉姥姥看到賈府上下一餐螃蟹吃了24兩銀子,就感歎說這些銀子可以供小戶人家過一年了。《明史》裡也提到七品知縣一年的正當俸祿只是45兩白銀。而《射鵰》時代在南宋中晚期,白銀流通量還低於明清,其價值只能更高才對,這19兩多一餐飯,不管是怎樣難得的美味佳餚都似乎太過分了。史載明朝萬曆年間一兩銀子可以購買一般質量的大米二石,當時的一石約為94.4公斤,一兩銀子就可以買1公斤大米,就是377.6斤。趙強前世時一斤米的價格是一塊五到一塊七,由此可以算出明朝一兩銀子=人民幣660.8元。由於《紅樓夢》故事雖以清朝為原型,生活狀況卻以明朝為藍本,姑且以明朝的銀兩價值計算,劉姥姥拿到了一萬三千多元的過年費,當然很高興了;而郭靖則付出了超出一萬二千元人民幣一餐飯錢,還是在張家口這樣一個小地方,不能不說是太誇張了。就算郭靖傻,但窮苦出身,不可能不知道錢的價值,黃蓉那麼精明的人,更不可能挨店家的這一宰,所以只能說是老金對於銀子的購買力還沒鑽透,信筆就那麼一寫了。

後世的記憶,再加上身體主人的親身體驗,趙強對一桿火槍要二十兩銀子的價格不能不感到吃驚,折算下來等於花一萬多塊錢才能買到一把,這價格太高了,高得有些離譜,遠遠是趙強所不能承受的。

「將軍閣下,這個價格是我們來之前的行情,現在恐怕沒有那麼高。」鄧肯見趙強聽了價格後怔在了那裡,以為自己報的價格嚇到了對方,忙又婉轉的表示這個價格還有的商量。

「將軍是大批量購買,這個價格肯定是可以再商量的,各國商人求財而已,現在將軍有那麼大的需求,他們總不可能和將軍只做一次買賣,再加上我等從中斡旋,這個價格肯定是可以降一降的。」

「對,對,對,將軍閣下,我們以上帝的名義起誓,我們一定為您向那些逐利的商人爭取最優惠的價格。」

鄧肯報的價格可不是一般的高,而是原價的一倍多,這個數字是三人前幾天就商量好了,事成之後如何分髒都定下了。見趙強眉頭皺得緊緊的,一臉的愕然,有財和有壽擔心對方要是覺得價格高而不再採購西洋火器,那他們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因此二人忙站了起來,信誓旦旦的向趙強保證他們一定會站在關寧軍的立場替將軍考慮。

娘希匹,指望你三,老子還不連皮帶肉被你們吞了。價格當然高得離譜了,恐怕十兩銀子都用不到!天知道鄧肯怎麼好意思報出來的,趙強沒好氣的掃了他們一眼,心裡盤算開了,從俄國人手中繳獲所得的白銀有一萬二千兩,如果統統撥去買火槍,算二十兩銀子一桿,只能購買六百桿,加上手中還能調出來幾百兩金子,攏共所能購買的火槍也不會超過一千桿,這個數字和他的需求相差得太大了。再說也不能把手頭的銀子統統撥出去,不然總制府那邊如何周轉?

要不是銀礦那邊一時半會還指望不上,趙強倒也不是太在意價格,反正有銀礦在手,用完再挖就是。可是現下可不比以前,各方各面要用銀子的地方多了不少,隨著控制區內地盤和人口的增多,銀子的使用和流通在所難免。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貿易,就會有交換,這個是自然法則,不是趙強可以強行改變得了的,他現在所能做的是在現有基礎上,以計劃經濟的模式最大限度的將佔領區內的一切財富轉換為關寧軍的戰爭動力。

價格高,銀子少,但卻不能不買,想來想去,最終趙強決定拿出三百兩黃金,八千兩銀子供鄧肯他們去澳門一行,這首趟買賣趙強認栽了,鄧肯他們從中賺取多少他不過問,但是他們必須替關寧軍完成一件事。

「本帥考慮過了,價格雖然有點高了,但是本帥還是能承受的,所以採辦火器的事情就勞煩三位了。」未等鄧肯他們浮出笑容,趙強話鋒一轉又道:

「不過你們此行除了採購之外,本帥還希望你們能夠將那些軍火商人帶到雅斯克來,另外,本帥還要你們替我關寧軍僱傭一些熟悉火器製造的工人,技師等等。」

「這個…」

把軍火商人們帶到雅斯克來,豈不是自己掘了自己的財路,幫著僱傭一些工人技師倒是沒什麼問題,鄧肯和二郭對視一眼,吱吱唔唔的沒有說話。

三人的心思趙強如何不明白,微微一笑,上前一拍鄧肯肩膀:「替我關寧軍採購火器只是小事,本帥意在你們回來之後,便替本帥主持各地銀礦開發事誼,不知你等是否願意。」

「開發銀礦?」

噢,上帝!鄧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們來到東方不正是為了銀礦嗎!銀礦的財富和採購火器的利潤比起來,可是天壤之別,恐怕上帝在聽到這樣的事情後都會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將軍閣下,感謝你對我們的信任,我們也將忠誠的為您辦好銀礦。」

鄧肯和二郭很是嚴肅的在那正色了一番,有模有樣的讓趙強暗笑不已。

「嗯,為了你們路上的安全,本帥準備讓我的護衛嚴百戶隨同你們一起去,一來保護你們的安全,二來也替本帥看看,除了火器之外,還可以採辦點什麼。」趙強一指嚴錢:「嚴百戶是海商世家出身,武藝又高強,有他保護,本帥相信三位一定可以安全無憂的到達澳門。」

心思早不在採購上的鄧肯熱情的對著嚴錢一笑,然後誠懇的說道:「有嚴將軍的保護,我們將能更好的完成將軍閣下交託的使命,在此,謝謝將軍閣下對我們的關心。」

嚴錢是海商世家,家族雖已破落,但影響仍在,趙強讓嚴錢和鄧肯他們一起去澳門,一方面是監視他們,不讓他們捲了銀子跑路,另一方面則是讓嚴錢去南海聯絡一下故舊,還有一些海盜,許以重金誘他們北上替關寧軍服務。

打造水師勢在必行,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熟悉大海的海商水手、海盜們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趙強在史書上曾看到,從清初開始,盤踞在南海上的海盜勢力就十分強大,甚至在一段時期內連荷蘭人、西班牙人都對他們無可奈何,鼎盛時期甚至可以控制馬六甲海峽和南洋一些小國。趙強不指望嚴錢能夠說動所有海盜北上來投,只望他能帶回來一批人就行。高官也好,厚祿也好,只要海盜們願意,趙強將盡可能提供,當然,前提是他們必須替自己打造出一支可以縱橫中國海的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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